[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705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46
第一百四十六章 劉大羽步步深入 王洪寶淡定從容

     奇怪的是四個人沒能從降央嘎亞的眼睛裡面看到恐懼和慌亂。

    既然降央嘎亞感興趣,那就好好說道說道吧:「第一,王洪寶右嘴角下方這顆牙齒既寬又短,旁邊也沒有縫隙,而你恰好相反,雖然你和王洪寶長得一模一樣,但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一樣。你的外甥甘雨蒙也是這麼說的。甘雨蒙和他舅舅王洪寶的感情很深,這——你是不知道的——你也沒法知道。」

    「劉隊長,你說的很對,雨蒙是我看著長大的,雨蒙難道沒有跟你說我這顆牙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該不會是從小吃蠶豆吃的吧?」

    降央卓布是這麼說的,他還讓劉大羽帶了一小袋子蠶豆給降央嘎亞。劉大羽有意試探一下降央嘎亞的反應。

    降央嘎亞不可能沒有反應,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眨了幾下眼睛:「這顆牙齒是我啃排骨的時候——不小心嗑掉了一點。」降央嘎亞不緊不慢道。

    「在甘雨蒙的印象中,這是一顆完整的牙齒。你這顆牙很像是小時候在換牙的時候硬的東西吃的太多,結果導致牙齒嚴重變形,最後形成一個明顯的縫隙。」

    「雨蒙說的沒錯,這原來確實是一顆完整的牙齒,掉了一點可不就成現在這樣了?」降央嘎亞不急不躁道。

    「甘雨蒙是意思是,你所謂『掉了半個牙的牙齒』其實是一顆完整的牙齒,根本就找不到掉牙的痕跡。」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是不是掉了半個牙,你們現在就可以看看嘛!你們辦案子不是一向注重事實的嗎?我王洪寶已經是四十五歲的人了,人從小到老,變化最大的就是牙齒,機器都會有磨損,更何況是人的牙齒呢!」降央嘎亞振振有詞,「一個人從滿口牙到牙全部掉光,這中間的變化大了去了,你們單憑一顆牙齒的變化來辦案子,這在情理上好像說不過去吧!至少,我不敢苟同。」

    劉大羽和陳傑對視片刻,然後站起身,走到降央嘎亞的面前。

    降央嘎亞非常配合,他側著腦袋,張開嘴,用右手的食指著右嘴角下方那顆牙齒。

    龐飛騰也走了過來,他的手上拿著一把手電筒,審訊室裡面的光線比較差。

    在昏暗的光線條件下,確實看不清楚。

    劉大羽從龐飛騰的手上接過手電筒,按著了,將光柱對準了牙齒。

    劉大羽和龐飛騰互相對視片刻,兩個人的眼神裡面所表達的是同一種信息:甘雨蒙的表述是有問題的,在那顆牙齒的上端確實有一個成四十五度角的橫截面,這個橫截面說明降央嘎亞的牙齒確實掉了半個——準確地說是掉了一個角。這是怎麼回事情呢?

    「你們看清楚了嗎?你們看是不是掉了半顆牙?禿子頭上的蝨子,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降央嘎亞語含譏諷。「你們單憑這顆牙齒就懷疑我的身份,這——這是不是太武斷了。」降央嘎亞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46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王洪寶沉著鎮靜 劉大羽步步為營

     劉大羽有一種預感,降央嘎亞手中的牌恐怕不只是這一張。

    劉大羽、陳傑和龐飛騰回到座位上。

    「樊家珍和甘雨蒙異口同聲地說,王洪寶的腳很乾淨,從來沒有腳氣,你的腳氣卻是非常重。對此,你怎麼解釋呢?」

    「我老婆和外甥沒有說錯啊!過去,我確實沒有腳氣,我的腳也很乾淨,在家的時候,我老婆家珍天天給我洗腳,只要腳趾甲長了,她就給我修剪。到了荊南以後,我就染上了腳氣,怎麼染上的,我不知道,我說不好——我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釋,是不是以前沒有腳氣的人以後就不會再有腳氣呢?」

    這就是降央嘎亞打出來的一張牌。

    降央嘎亞的狡猾超出了劉大羽的想像,劉大羽雖然不能從理論上回答降央嘎亞的問題,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並不是以前沒有腳氣的人以後就不可能有腳氣。劉大羽在讀初中以前,一直沒有腳氣,但讀高中以後,由於經常運動——特別是經常打籃球,所有腳氣很重,尤其是在部隊的時候,由於高強度的訓練,腳氣非常嚴重——最厲害的時候是爛腳丫。

    常識告訴我們:腳氣的成因除了致病菌感染,就是不良的生活習慣所致。

    劉大羽該如何應對狡猾的降央嘎亞呢?

    常識會幫助劉大羽,因為劉大羽有過這方面的生活體驗,所以,他是有發言權的:「以前沒有腳氣的人不代表以後不會有腳氣,你知道人為什麼會有腳氣嗎?」

    「願聞其詳。」

    「人得腳氣,除了病菌感染之外,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衛生習慣,王洪寶以前之所以沒有腳氣,是因為他愛乾淨,有良好的個人衛生習慣,常識告訴我們,一個人一旦形成了良好的衛生習慣之後,一般情況下,這種習慣是會保持下去的——一個人,習慣——特別是生活習慣一旦形成,輕易是不會改變的。」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自己也無法解釋這件事情。你們單憑這種不確定的事情,就認定我的真實身份,這——顯然不能令人信服。」

    「既然你是王洪寶,你為什麼要迴避和樊家珍的房事呢?」

    「這是我老婆家珍說的嗎?」

    「你確實和王洪寶長的一模一樣,但在性格、生活習慣,特別是房事上,肯定會有較為明顯的差別,你怕露出破綻來,所以,你極力迴避和樊家珍親熱。」

    「難道我老婆跟你們說我們一直沒有行房中之事嗎?」降央嘎亞還是非常會接話茬的。

    「樊家珍說,在你回來的這三個月的時間裡面,你們只在一起兩三次。」

    「劉隊長,這不是很矛盾嗎?你說我極力迴避和老婆的房事,又說我和老婆在一起兩三次。我越來越越聽不懂你的話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樊家珍說的是不是事實?」

    「不錯,我老婆說的沒錯。我在山城做生意,在家的時間很少,能在一起兩三次,已經不錯了,以劉隊長的高見,三個月,我們應該在一起幾次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47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劉大羽你有來言 王洪寶我有去語

     降央嘎亞接著道:「劉隊長,你們也真行,查案子竟然查到了別人的床上。」降央軋亞的話帶有明顯的調侃和奚落意味。他越說越來勁,「你們連夫妻之間那檔子事情都過問,也不怕惹上晦氣,弄髒了舌頭。」

    「實不相瞞,我們就是從夫妻之間這檔子事情發現你的破綻。」

    「越說越有意思了,這——我倒很想聽聽。」降央嘎亞的神情一點都不像是在接受審訊——倒像是在和劉大羽探討學術上的問題。幸虧劉大羽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要不然,還真難應對眼前這個既善於詭辯,又深不可測的傢伙。雖然劉大羽的手中已經有很多牌,但他不得不一步一步地往前蹚。同志們已經沒有退路和迴旋的餘地了。這次審訊,如果不能讓降央嘎亞底下罪惡的頭顱,結果很難想像。

    「樊家珍說,她從來不喝酒,王洪寶也從來不勸她喝酒,在你把她接到山城去的那天晚上,你卻勸她喝了不少酒,你為什麼要勸樊家珍喝酒呢?你是想把她灌醉,樊家珍喝了酒以後,就失去了意識,這樣一來,在行房事的時候,她就無法感受到你和王洪寶有什麼不同,你不和他同房肯定是不行的——你怕露出馬腳來——這一關,你必須得過。事實是,不同的男人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感受是不一樣的,你確實很聰明,但你忽略了一點,樊家珍雖然意識模糊,但身體還是有智覺的。當然,雖然你極力勸酒,但樊家珍酒量有限,不可能喝很多酒,要想讓樊家珍在房事的時候意識模糊,還得在她喝的水裡面放一點安眠藥。」

    「安眠藥?你們也真會想像,喝酒,我確實讓家珍喝了一點酒,夫妻之間,長時間分居,突然見面了,喝點酒,熱熱身子,暖暖心,增加一點情趣,這是人之常情,既然要在水裡面家安眠藥,為什麼還要勸她喝酒呢?這不是戴著草帽又打傘——多此一舉嗎?」

    「喝酒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在她喝的水中放安眠藥,如果直接放安眠藥,很容易讓樊家珍發現,樊家珍也算是一個比較精明的女人。樊家珍回憶,在上床之前,你讓她喝了一杯水,水喝下去以後,樊家珍的頭就開始暈了。她以為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其實不然。王洪寶在和樊家珍過夫妻生活的時候,不曾有過這樣的鋪墊,你這是機關算盡太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這只是你們的分析,分析能代替事實和證據嗎?」

    「不僅如此。王洪寶和樊家珍在過夫妻生活的時候,從來都是王洪寶主動要求的,可你在八月初回洪河鎮的時候,卻以要到山城忙生意上的事情,迴避和樊家珍同房,樊家珍的感覺是正確的,在外表上,你和王洪寶一模一樣,但一旦深入到夫妻生活這個層面的時候,你的破綻就露出來了,你想用酒和安眠藥麻痺樊家珍的意識,結果適得其反,樊家珍還發現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你在聽我說話嗎?」

    「你接著說,我聽著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47
第一百四十九章 劉大羽不急不躁 王洪寶應對自如

     「樊家珍和王洪寶在一起生活了四十五年,雖然近些年分居兩地,但對於王洪寶的一些行為習慣還是瞭如指掌的,而這些行為習慣,你是一無所知——也沒法知道的,所以,你要想在所有方面,特別是行為習慣和生活習慣上和王洪寶完全一樣,這比登天還難。」

    降央嘎亞眯著眼睛,視線一直落在劉大羽的臉上,他像是在認真聽講,又像是在思考其它問題。

    「王洪寶和樊家珍在一起過夫妻生活,每一次只親熱一次,而且每一次的時間都比較短,而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但有很多次,而且每次的時間都很長。你並不知道這些情況,如果你知道的話,我料想你也一定會照王洪寶的樣子如法炮製。你害怕和樊家珍同房,所以,你既讓她喝酒,又在她和的水裡面放安眠藥,人是有弱點的,當你面對樊家珍的身體的時候——不可否認,樊家珍應該算是一個美人胚子,當你情緒上來的時候,便很難在控制住自己身體,這樣一來,你的破綻就暴露出來了。」

    「家珍難道沒有跟你們說我在生理上有問題嗎?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尋覓良方,我到荊南去了以後,也找了好幾個有名的老中醫,其中一個老中醫很厲害,我吃了他的方子以後,那方面確實很有起色,家珍也問過這個問題,他難道沒有跟你們說嗎!」

    「根據我們的分析,你既勸樊家珍喝酒,又在她喝的水裡面放安眠藥,可能還有一個目的。」

    降央嘎亞雙手抱在胸前,平靜地望著劉大羽的臉。劉大羽和陳傑沒能在他的臉上捕捉到慌亂的神情,更沒有看到恐懼的情緒。

    「王洪寶和樊家珍在一起生活了四十五年,但一直沒有孩子——這你應該是知道的,事實是王洪寶在生理上有問題,你既要和樊家珍同房,但又不能讓她懷孕,一個在四十五歲還沒有孩子的男人突然讓老婆懷孕了,這是你最害怕出現的情況,所以,在和樊家珍過夫妻生活的時候,你一定還有其它名堂,如果你不讓樊家珍喝酒,不在他喝的水中放安眠藥的話,你就無法在同房的時候做手腳。」

    「恰恰相反,這次回來,我還想再試試看,我一直沒有孩子,這一直是母親的心病,她的年紀越來越大,我想在他有生之年,為她生一個孫子,我從荊南迴來,主要就是出於這種考慮,我把家珍接到山城也是這個意思。至於你們說的同房次數和同房時間,你們能聽我說兩句嗎?」降央嘎亞不但否定了劉大羽的分析,同時還化被動為主動。

    「可以,我們很想聽聽你是怎麼說的。」

    「如果我的身體狀況還和以前一樣的話,那麼,我和家珍在同房的時候肯定還是原來樣子,自從我服過一段時間藥,感覺自己的身體有所好轉以後——我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之後,我就特別想要一個孩子。要不然,我把家珍接到山城去做什麼呢?你們能不能動動腦筋想一想呢?當初,家珍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她難道沒有跟你們說嗎?」

    樊家珍確實跟劉大羽說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47
第一百五十章 王洪寶演技高超 劉大羽眼亮心明

     「過去,我的身體確實不行,夫妻倆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力不從心,自從我的身體好轉之後,感覺就不一樣了,這有什麼奇怪的呢?你們不知道,我們夫妻倆的感情很深,家珍是一個非常善良賢惠的女人,她在家伺候我爹娘,爺爺在世的時候,她還伺候爺爺,我沒能讓她生上一兒半女,心裡面一直很愧疚,如果再讓她守活寡,情何以堪啦!」降央嘎亞說到動情處,還從眼角裡面擠出幾滴眼淚來,此時,他給三個人的感覺是:他確實是樊家珍的丈夫王洪寶。

    降央嘎亞確實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演員。但不管降央嘎亞的演技有多高,也騙不過劉大羽和陳傑。dma鑑定結果可不是小孩子的泥飯塵湯;劉大羽一行從荊南跑到山城,從山城跑到洪河,又從洪河鎮跑到古墩鎮,更不是小孩子辦家家做遊戲。

    「你既然是王洪寶,那你應該知道專為你們王家接生的產婆了?」

    王洪寶肯定是知道的,降央嘎亞就不一定了。

    「不就是劉老爹的老伴劉嬸嗎?」

    降央嘎亞想知道劉李氏,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既然他取代了王洪寶,根據降央嘎亞具有慮事深遠的性格特點,他在這方面應該是做了一些準備的。從他剛才說的那番話來看,他把該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

    「你知道劉老爹的老伴劉嬸,這很好。四十五年前,王寶寶的母親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孩,其中一個男孩送給了別人。」

    「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在王家,除了王洪寶的父母和爺爺,唯一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是接生婆劉李氏。這種事情肯定要守口如瓶,你不知道應屬正常。」

    「我倒很想知道,那個男孩送給了誰?」降央嘎亞用試探的口吻道。

    劉大羽之所以到現在才提這件事情,其目的就是要讓降央嘎亞知己不知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劉大羽的手上掌握了多少信息與資料,降央嘎亞是不可能知道。

    降央嘎亞突然產生了好奇心。

    劉大羽要把降央嘎亞的好奇心暫時往旁邊放一放:「這一次,我們不但去了洪河鎮,我們還去了一趟康定縣。」劉大羽本來是想說『古墩鎮』的,他有心試探一下降央嘎亞。降央嘎亞應該知道,從洪河到康定,一去一回,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加上同志們在洪河鎮等待降央扎西兄弟倆的兩天時間和從山城到洪河鎮一去一回的時間,至少要十三天,可同志們前後只用了八九天的時間,大家都知道,另外四五天的時間是降央扎西兄弟倆為同志們節省下來的。所以,降央嘎亞是不會相信劉大羽的話的。不相信,這就對了,因為他知道八九天時間是絕對不夠的。

    「康定縣?」

    「對,我們去了一趟康定縣。」

    降央嘎亞眨了幾下眼睛,然後微笑著望著劉大羽的臉,他的神情一下子鬆弛下來:其潛台詞應該是:「你們不要騙我了,八九天的時間,你們不可能到康定去——除非你們會飛。既然你們沒有去過康定,那一定是想訛我——我才不會上你們的當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47
第一百五十一章 劉大羽實實虛虛 王洪寶陣腳微亂

     劉大羽望瞭望陳傑和龐飛騰,他們都注意到了降央嘎亞表情上的變化。

    劉大羽微微一笑:「我們本來是想到康定縣去的,但八九天的時間肯定不夠,單從洪河鎮到康定縣,一來一去,馬不停蹄,最少得十天。所以,我們就選擇在一個叫『古墩鎮』的地方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劉大羽欲言又止。

    有些情緒,很難在短時間裡面自由轉換的,如果強行轉換,就會露出刀砍斧鑿的痕跡來,劉大羽這一招果然湊效,降央嘎亞掛在眼角和嘴角上的微笑突然不見了。他自知被劉大羽耍了,眼神之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和不安。

    「這個非常重要的人,對你來講,同樣至關重要,你想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呢?」

    「劉隊長,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用不著繞彎子。」

    「你想不想知道劉老爹的老伴把另個孩子送給誰了呢?」

    降央嘎亞望著劉大羽的臉,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下頜骨上的肌肉突然蠕動起來。他也該好好審視一下坐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了。劉大羽可是一個常在森林裡面走的獵人,是狐狸,可得小心仔細點了。

    「二十三號,我們在洪河鎮的碼頭等到了兩個人。」劉大羽再次轉換話題,他每一個話題都只說一半,「這兩個人是一個馬幫的頭人,他們是從康定縣來的。」這句話,劉大羽故意多放了一點料。

    此時,降央嘎亞的坐姿發生了一些變化——這是他自審訊以來第一次變換坐姿:原來抱在胸前的雙臂,終於鬆開,兩隻手緊緊地扣在一起。

    「這兩個人是藏人,他們是兄弟倆,一個叫降央扎西,一個叫降央呼勒。」在說到兩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劉大羽故意放慢了速度,提高了音量,「他們的父親叫——降央卓布,四十五年前,降央卓布——從接生婆劉李氏的手中抱走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就是王洪寶的孿生兄弟。」

    劉大羽看降央嘎亞的神情有些游離,與此同時,降央嘎亞的表情也變得嚴肅凝重起來,之前,他的表情從來沒有這麼嚴肅凝重過——在嚴肅凝重的後面還有那麼一點慌亂。

    「劉隊長,你——請接著說,我聽著呢?」顯而易見,此時的降央嘎亞已經邊的非常謹慎了。他大概是想等劉大羽把牌全部打完之後,再採取應對之策。準確地說,他是在思考應對之策。

    「這個男孩就是降央扎西和降央呼勒的哥哥,他的名字叫降央嘎亞。」在說到降央嘎亞名字的時候,劉大羽再次提高了嗓門。

    劉大羽和陳傑分明看到,降央嘎亞的左腳抖動了一下,兩隻手扣的更緊了,右下頜骨同時蠕動了幾下。

    人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保持沉默,但沉默時間太長,肯定是不合適的。降央嘎亞終於從劉大羽的話中捕捉到了一點台詞:「既然此人已經有了兩個兒子,為什麼還要領養一個男孩子呢?」降央嘎亞揣著明白裝糊塗。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2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王洪寶毫不慌亂 劉大羽胸有成竹

     「降央卓布在領養降央嘎亞以後,降央扎西和降央呼勒相繼出生。儘管如此,降央卓布仍然視降央嘎亞為己出。我這裡有一張降央嘎亞身份證的複印件。」劉大羽打開筆記本,從裡面拿出一張紙,站起身,走到降央嘎亞的面前。

    降央嘎亞接過身份證複印件,像煞有介事地看了看,然後抬起頭看了看劉大羽:「降央嘎亞,這個人怎麼跟我長的一模一樣啊!」

    劉大羽不得不佩服降央嘎亞,他真是一個出色的演員,面對自己的身份證複印件,他竟然能如此地鎮靜和沉著。

    「降央嘎亞,你真會演戲,這明明是你身份證複印件,而你卻在這裡裝傻充愣。」

    「照這麼講,我真有一個雙胞胎兄弟。」降央嘎亞還想把戲繼續演下去。

    劉大羽朝陳傑望了一眼。

    陳傑從皮包裡面拿出個小布包——就是降央卓布交給劉大羽的那個布袋子,布袋子裡面裝著的是降央嘎亞的養母親自為他炒的蠶豆。

    劉大羽從陳傑手上接過布袋子,打開來,從裡面掏出一個塑料袋,降央嘎亞的養母是一個非常細心的女人,將蠶豆裝在塑料袋裡面,是不會變軟的。

    塑料袋一共有三層。

    劉大羽打開最後一層塑料袋,然後走到降央嘎亞的跟前:「降央嘎亞,你看仔細了,這是你阿媽讓你阿爸帶給你的蠶豆,你從小就喜歡吃蠶豆——你的牙齒就是在小時候吃蠶豆吃出問題來的。」

    「你們還沒有弄清楚我是誰,就主觀武斷地說我是『將什麼亞』。你們以為用這張身份證複印件和一小袋蠶豆就能認定我就是你們所說的『將什麼亞』,我是不是你們所說的『將什麼亞』恐怕不能由你們說了算,我有一事不明。」

    「你想說什麼?」

    「劉隊長,既然你們已經見到了『將什麼亞』的養父和兩個兄弟,為什麼不讓他們來辨認一下呢?我已經耐著性子聽你們說了這麼多的廢話,乾脆,你們把「將什麼亞」的養父養母和兩個兄弟請到這裡來好好看一看,既然我已經在這裡呆了八九天,再呆幾天也無妨。」

    劉大羽沒有把降央卓布交給他的照片拿出來,降央嘎亞已經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這是一個見了棺材也不掉眼淚的主,人命關天,殺人償命,只要還有一點退路和一線希望,凶手都不會低頭認罪,什麼是人性,這就是人性。凶手在結束別人生命的時候會毫不猶豫,但在了結自己生命的時候,他們是不可能非常爽快的。

    《西遊記》中有「真假美猴王」和「真假唐僧」的故事,這連神通廣大的孫悟空都束手無策,如果不是眾仙相助,恐怕難辨真偽。

    客觀地說,降央嘎亞如此自信,也是有理由的,第一,他和相貌和王洪寶一模一樣,別無二致;第二,他的身上有和王洪寶身上一樣的標記。

    當然,降央嘎亞如此自信,恐怕還有其它支撐——降央嘎亞的手上可能還有底牌。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2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王洪寶淡定從容 劉大羽大惑不解

     劉大羽覺得是時候把最重要的兩張牌打出來了:「如果需要的話,我們會把你的養父養母,連同你的兩個兄弟請到山城來。我們之所以沒有讓他們到山城來,是因為根本就用不著他們來。」

    「你們要想弄清楚我的身份,就必須讓他們到山城來。或者讓我老婆家珍來也行。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你們非要費這麼大的周折和力氣,讓他們到山城來辨認一下,不就結了嗎?你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管結果如何,我王洪寶還是要感謝你們的,雖然我還活在這個人世上,但你們畢竟是為我從荊南跑到山城來,又從山城跑到洪河鎮去。我的身上既有你們說的胎記,也有你們說的疤痕,可你們非要說王洪寶已經死了。」

    「你說的不錯,王洪寶的身上確實有一個胎記和一個疤痕,當王洪寶的身上右咯吱窩下沒有蝴蝶樁的胎記,屁股上沒有三顆黑痣。」

    「此話何意,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一些呢?」

    「你是一個聰明的人,你應該能聽明白我的話,王洪寶的身上有標記,他的雙胞胎兄弟的身上也有標記,劉老爹的老伴劉李氏,在接生的時候特別留意了這個孩子身上的標記,在這個孩子的右腋下有一個蝴蝶狀的胎記,在他的左屁股上有三顆黑痣。降央嘎亞的養父養母和兩個兄弟都證實了這一點。現在,你是不是已經聽懂了我的話呢?」

    「你們想幹什麼?」

    「很抱歉,我們想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你們不是已經看過我身上的標記了嗎?」

    「我們確實是看過你身上的標記了,但並不等於徹底檢查過你的身體,所以,我們要請你配合一下。」劉大羽一邊說一邊站起身,走到降央嘎亞的跟前。

    陳傑和龐飛騰也站起身,走到降央嘎亞的跟前。

    降央嘎亞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他的臉上有些惱怒,眼神裡面所透露出來的仍然是淡定和從容。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降央嘎亞,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們幫你脫呢?」劉大羽道。

    「你們能給我一支菸抽嗎?如果再給一杯水,那就更好了。」

    左向東站起身走到茶几跟前,從茶几裡面拿出一個玻璃杯,然後拎起放在茶几旁邊的熱水瓶,倒了大半杯水,遞到降央嘎亞的手上。

    龐飛騰從煙盒裡面抽出一支香菸,遞給降央嘎亞,然後按著了打火機。

    降央嘎亞喝幾口水,抽一口煙。降央嘎亞抽菸和喝水的速度都很慢。

    劉大羽和陳傑有足夠的耐心。這一刻,三個人已經期待了很久,還在乎這點時間嗎!

    降央嘎亞將菸頭扔在地上,然後用腳後跟碾了幾下:「劉隊長,先脫哪裡?」

    「先脫西服的外套,然後把內衣掀起來。」

    降央嘎亞脫掉西服的上衣,掛在椅背上,依次脫掉毛線衣,襯衫,棉毛衫。

    降央嘎亞非常配合,這是劉大羽大惑不解。

    降央嘎亞的皮膚果然很白,和王洪寶的身上一樣白,他的身上和王洪寶一樣,也有很多肥膘。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2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兩標記全無蹤影 劉大羽非常失望

     「你們想看什麼,儘管看——看仔細了。」

    「把你的右手抬起來,舉過頭頂。」

    降央嘎亞舉起右手臂,超過頭頂。

    讓四個人感到非常意外——也非常吃驚的是,在降央嘎亞的右咯吱窩下,根本就沒有劉李氏和降央卓布父子三人所說的蝴蝶狀的胎記,這是怎麼回事情呢?胎記難道被降央嘎亞處理掉了?如果是處理掉的話,應該會留下一些疤痕——至少是一些痕跡吧!

    遺憾的是,四個人沒能從降央嘎亞的右腋下找到一點疤痕。

    陳傑用手在降央嘎亞的右腋下,上下摸了幾個來回,皮膚很平滑,沒有一點突兀的地方。

    劉大羽的腦袋在迅速地旋轉著:右胳肢窩下方,應該包含腋下,小孩子在發育之前——特別是出生的時候,胳肢窩是不會有汗毛的,如果胎記在胳肢窩上,長大後,汗毛會遮擋掩蓋住胎記,平時心細如髮的劉大羽發現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犯了粗心大意的毛病,最起碼應該讓降央卓布說一說胎記所在的大概位置吧!按常理判斷,胎記應該在汗毛的下方,如果胎記被汗毛遮擋住的話,降央卓布父子三人會特別強調的。

    好在降央嘎亞腋下的汗毛不算特別重,龐飛騰打開手電筒,用手指撥開汗毛仔細檢查,但還是沒有找到胎記,也沒有找到疤痕。事實是,因為有汗毛覆蓋遮擋,想找到胎記和疤痕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腋毛可能會掩蓋一些東西。

    難道是同志們弄錯了?難怪降央嘎亞如此從容淡定。劉大羽的腦袋有些發蒙,如果劉大羽的手上沒有那根辮子的話,他有可能會崩潰。

    就現在的情形看,降央嘎亞屁股上的三顆黑痣極有可能和胎記一樣同時消失了——比較而言,黑痣比胎記比較好處理。

    既然有降央嘎亞的辮子墊底,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你先把衣服穿上。」

    降央嘎亞慢條斯理地,依次將四件衣服穿在身上:「劉隊長,你們還想看什麼地方?」降央嘎亞嘴角上掛著得意的微笑。

    「把你的褲子脫下來。」

    「行,就依你們。」降央嘎亞解開牛皮褲帶,解開扣子,拉開拉鏈,「怎麼脫?」

    「把褲子扒到大腿上。」

    「大腿上的疤,你們不是看過了嗎?」降央嘎亞有裝傻充愣的意思。

    「脫!」劉大羽厲聲道,面對如此狡猾和囂張的罪犯,劉大羽抑制不住憤怒的情緒。

    降央嘎亞不緊不慢地將褲子扒到膝蓋上方。

    劉大羽和陳傑走到降央嘎亞的後面,果然不出所料,在降央嘎亞的左屁股上,並沒有三顆黑痣。

    劉大羽屏住呼吸,將眼睛湊到距離屁股幾公分的地方看了看,降央嘎亞的左屁股上連疤痕都沒有。

    四個人非常失望地回到座位上。

    顯而易見,降央嘎亞把身上的胎記和黑痣處理掉了,這符合降央嘎亞的性格,這應該是降央嘎亞反偵察經驗的一部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2
第一百五十五章 王洪寶道高一尺 劉大羽魔高一丈

     降央嘎亞也有這個條件,他經商多年——經濟上沒有任何問題,他尾隨王洪寶到荊南,直到兩年以後才動手,應該是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祛除身上的胎記和黑痣應該是準備的一部分。

    俗話說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降央嘎亞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智商。他可能並不知道劉大羽的手上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物證,在經歷了三十幾個春秋以後,他可能早就忘記了曾經長在他頭上的那根辮子。

    劉大羽是時候把辮子拿出來了。

    但劉大羽並不急於把辮子拿出來。大家不要忘了,劉大羽一直沒有提美子(梅子),在談話的過程中,降央嘎亞也沒有提這個女人的名字。

    降央嘎亞系好褲帶,扣上西服的扣子,認真地整理整理有點發皺的衣角和領子,他還用手指撣了撣褲腳,完全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不僅如此,他還向劉大羽要了一杯水。

    降央嘎亞喝完水之後,翹起二郎腿,自從審訊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蹺二郎腿:「劉隊長,我說我就是王洪寶,可你們就是不相信,現在,你們總該相信了吧!」

    「美子(梅子)現在在什麼地方?」

    「梅子(美子)?」

    「對。在荊南,這個叫美子(梅子)的女人不是和你形影不離的嗎?她現在何處?」

    劉大羽的問題並不算唐突,降央嘎亞應該有這方面的思想準備和心理準備,既然劉大羽能從荊南找到山城來,就一定會知道美子(梅子)的情況。所以,該如何回答,降央嘎亞一定早就想好了台詞。

    「你跟我們談談美子(梅子)吧!」

    「回到山城以後——不久,她——她就和我分手了。」

    「分手了?」

    降央嘎亞的回答完全在劉大羽的意料之中。美子(梅子)應該是「9。27」無頭案真相的唯一知情者。降央嘎亞是不會把這條線索留給劉大羽的,所以,他是不會向劉大羽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的。

    「為什麼?」

    「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說來聽聽。」

    「因為我不能生養。」

    「據我們所知,樊家珍一直勸王洪寶休妻另娶,王洪寶一直沒有同意,可他為什麼要出爾反爾?這不是很矛盾嗎?」

    「你們說的是事實,既然你們問這個問題,那我就不再隱瞞了。」

    「說。」

    「我和家珍結婚很多年,一直沒有生養,為此,爺爺落下了心病,我爹也為此鬱鬱而終。我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這和我們一直不生養有一定的關係。」

    降央嘎亞儼然就是王洪寶。劉大羽沒能從他的身上找到降央嘎亞特有的標記之後,他就更有理由演好王洪寶這個角色了。

    降央嘎亞確實不簡單,從開始審訊到現在,他把自己和降央軋亞切割的非常清楚,除了牙齒之外,他和降央嘎亞之間從未發生過錯位,除了在夫妻生活中和王洪寶胖若兩人之外,劉大羽在他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一點降央嘎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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