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709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4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黃浦江巧遇梅子 王洪寶故事大王

     降央嘎亞接著道:「家珍一定會跟你們說過,我們夫妻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她也一定會跟你們說,我們倆的夫妻生活一直都很正常,是不是?」

    樊家珍確實是這麼說的,他們夫妻倆的房中之事一直很正常,王洪寶每次回洪河鎮,夫妻倆第一天晚上肯定要在一起;樊家珍還說過:每次房事,王洪寶都很主動,唯一缺憾是每次房事,王洪寶只和樊家珍行一次房,而且時間比較短。

    「我們倆結婚這麼多年,一直不生養,到底是誰的身體有問題,我心裡面沒有底,我們夫妻倆都找郎中看過——我看的比較多——因為我一直認為是我身體有問題嗎。我也吃過不少藥,我到荊南以後,一個老中醫的話提醒了我,他說,也有可能是我老婆的身體有問題。家珍也不止一次跟我說過這件事情,她讓我修了她——再娶一個女人。我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我的身體沒有問題的話,就一定會有孩子的。」

    樊家珍確實和劉大羽說過這樣的話。

    降央嘎亞為了演好王洪寶,確實做了不少的準備和鋪墊啊!儘管劉大羽沒有在降央嘎亞的身上找到劉李氏和降央卓布所說的胎記和黑痣,但劉大羽一點都沒有動搖對降央嘎亞的判斷。

    「我已經老大不小的了,如果事實證明我確實喪失了生育的能力,我也就死心了,所以——」

    「接著往下說,不要停下來。」

    「無巧不成書,一次,我到上海出差,晚上沒事,在黃浦江邊溜躂了一會,感覺有點餓了,就在一家大排檔要了幾個菜,一瓶啤酒。吃到一半的時候,走過來一個女人,二十二三歲的樣子,她坐在我的對面。」

    降央嘎亞一定是在編故事,不管他的故事怎麼編,其核心主題一定是,他對這個女孩子的情況一無所知,你們不是想從我的嘴裡面摳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美子(梅子)的底細,如果提供給你們呢?

    且看降央嘎亞的故事怎麼往下編。

    「我在和攤主說話的時候,她聽出了我的口音,她說她也是山城人,我們便一邊吃一邊攀談起來。她——她非常漂亮——但又不是那種舉止輕飄的女人。」

    「此人就是美子(梅子)嗎?」

    「不錯。」

    「她姓什麼,真名叫什麼?」

    「她姓湛,三點水,加一個「甚至」的「甚」。真名,不知道,她的小名叫『梅子』,梅花的『梅』。她說她中專畢業以後——她讀的是幼兒師範,本來,她不想當幼兒園的老師,為了減輕父母的經濟負擔——她有兩個弟弟三個妹妹,母親身體不好,父親是一個鐵路工人,就是整天在鐵道上檢查鉚釘有沒有鬆動,路基有沒有下沉的工作,她家的生活一直很拮据,所以才報考幼兒師範的。她想租一個門面,開一個洗頭房——當時,開洗頭房的比較來錢。我看她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女孩子,就和她交往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4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王洪寶聖人一個 神秘女來去無蹤

     「之後呢?」

    「之後幾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們結伴在上海轉了兩天,幾天後,我要回荊南,她主動提出,想跟我回荊南。到荊南以後,我把她安排在旅社住下,剛開始,我並沒有往那方面的想法,她倒是有那方面的想法,我說的不是苟且之事,她想和我在一起生活,我跟她說我有老婆,她說她不在乎,她說她不要名分,一次喝醉酒,我跟她說了我和家珍結婚十幾年一直沒有孩子的事情,我還跟他說家珍讓我休妻再娶的事情。她說可能是家珍身體有問題,她想為我生孩子,我沒有想到她和我想到一起來了。於是,我們就呆在一起了。她跟我在一起呆了兩年,但一直沒有懷孕,我也就死心了,確實是我的身體有毛病。我已經耽誤了一個女人,不能再耽誤第二個女人了。我就和她分手了。我要回山城,不和她斷掉是沒法回去的。」

    降央嘎亞一下子變成了大聖人。

    讓劉大羽感到驚異的是,降央嘎亞竟然對王洪寶的情況瞭如指掌。他在這方面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

    「你不知道梅子的真實姓名,總該知道她是什麼地方的人吧!」

    「我只知道她是山城人,至於是山城什麼地方的人,她沒有說,我也沒有問,我們倆萍水相逢,又不是合法的夫妻,沒有必要刨根問底,最重要的是,梅子跟我在一起並不是圖我的錢,她在生活上很節儉——一看就知道她是一個過慣了苦日子的人。」

    降央嘎亞就像說書一樣,思路清晰,語言流暢。

    「你們知道我們為什麼會住在馬婆婆庵嗎?」

    「為什麼?」

    「我原先是住在十三營一家旅社的,梅子說住旅社太貴,人來人往又比較嘈雜,馬婆婆庵是她看中的地方,那裡既安靜,房錢又便宜,庵裡面的尼姑生活很艱難,只要給一點香火錢就行了。一舉兩得,既解決了住房的問題,又接濟了幾個可憐的尼姑,我就答應了。關鍵是馬婆婆庵有一個觀音殿,要想有孩子,就得每天拜拜觀音,修點功德。梅子特別相信這個。我們就和馬婆婆庵的師傅說了,她們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梅子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姑娘,她聽說家珍經常給我洗腳修剪指甲,所以,她也堅持每天給我洗腳,我的腳趾甲一長,她就給我剪。實不相瞞,如果不是母親生病,如果不是唸著家珍對我的那些好,我真不捨得讓梅子離開我。她只有二十五歲——很年輕,跟著我是沒有任何前途的。我沒有辦法給她名分,因為我不會和家珍離婚。即使家珍跟我離婚,我都不會跟她離婚。所以,回到山城以後,我糾結了幾天以後,和她分手了,分手的時候,我給她五萬塊錢,她沒有要,後來,我在她的包裡面塞了一張八萬塊錢的支票。」

    「之後,她沒有再找過你嗎?」

    「她可能會找我,我她沒法找到我,因為她不知道我的去向。我連我是那兒的人都沒有告訴她。」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4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王洪寶略顯焦躁 劉大羽不慌不忙

     就這樣,梅子,一個活生生的女人在降央嘎亞的舌頭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傑轉身將放在身後的扎染包裹拿到桌子上。大家都知道這個包裹裡面包著什麼。

    要想讓降央嘎亞現出原形,低頭認罪,只有靠包裹裡面的東西了——準確地說只有靠老人藏在抱被夾層裡面的那根辮子。

    降央嘎亞的視線落在了包裹上,包裹外面的扎染頭巾,降央嘎亞應該是熟悉的,但降央嘎亞很快就將視線移到了劉大羽的臉上,他的視線和劉大羽的視線有一個非常短暫的對接,此時,劉大羽正在觀察他。降央嘎亞又將視線迅速移至別處——降央嘎亞對這樣的「對接」缺乏足夠的自信和勇氣。

    劉大羽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但劉大羽沒有從降央嘎亞的眼睛裡面捕捉到慌張和恐懼。

    「這個包裹裡面有幾樣東西,你好好看看。」

    降央嘎亞的表情有些木然。

    陳傑將包裹打開。

    降央嘎亞很聽話,他已經看到了——至少是看到了繡著牡丹花的抱被。

    劉大羽先拿起那套嬰兒穿的衣服和兩隻襪子,走到降央嘎亞跟前:「這是一套嬰兒穿的衣服,你看仔細了,這套衣服是孩子的母親親手縫製的,這是一雙襪子,上面繡著一個『福』這雙襪子比較大,剛出生的嬰兒腳太小,很難找到合適的襪子,所以找了一雙比較大的襪子湊乎一下——襪子大一點、長一點也好,可以將褲腳包裹在裡面。」

    降央嘎亞對這套衣服和襪子應該是比較熟悉的。

    但降央嘎亞沒有任何反應。

    降央嘎亞有沒有反應並不會影響劉大羽繼續展示包裹裡面的東西。

    劉大羽走到桌子跟前,放下衣服和襪子,又從抱被裡面拿起一個紅布包,打開紅布包,走到降央嘎亞的跟前:「這是五塊銀元,降央嘎亞的親生父母在將他送人之前,在抱被裡面放了五十塊這樣的銀元,降央卓布捨不得用,特地留了五塊。另外四十五塊銀元,降央卓布全部用在了降央嘎亞的身上,在降央卓布家,降央嘎亞過的是一種少爺般的日子。」

    「劉隊長,還有什麼話,您請說,別盡整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劉大羽的展示可能觸動到了降央嘎亞身上的某一根神經。

    「稍安勿躁。凡是該做的事情,我們都要做,該說的話,我們都要說。我們的手上還有一張照片,」劉大羽轉身從陳傑的手上接過照片,「你再耐著性子看看這張照片。」

    降央嘎亞抬起頭掃了一眼照片。

    「這是降央卓布夫妻倆在降央嘎亞兩歲的時候拍的照片——這是降央卓布家唯一的一張照片,兩個親生的兒子降央扎西和降央呼勒都沒有照過這樣的照片。」

    降央嘎亞低著頭,他已經有點焦躁和不耐煩。

    情況完全出乎降央卓布的意料,降央嘎亞看到包裹裡面的東西以後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劉大羽拿起抱被走到降央嘎亞的跟前:「據降央卓布回憶,有一次,他們夫妻倆到親戚家去喝酒,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有人翻看過這些東西。」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4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辮子最後王牌 王洪寶啞口無言

     劉大羽接著道:「當時,只有降央嘎亞一個人在家。降央嘎亞就是在看到了這些東西以後才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的——他的性格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發生微妙變化的。」

    「不過,當時,降央嘎亞看得很不仔細,他漏掉了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

    降央嘎亞對劉大羽這句話給予了高度關注,他慢慢抬起頭,視線落在抱被上。

    「降央嘎亞只看到了抱被裡面的東西,並沒有看到藏在抱被夾層裡面的東西。」劉大羽用力拽斷連綴被面和被裡的白線。

    陳傑和龐飛騰走到劉大羽跟前,兩個人從劉大衣的手上接過抱被,一個抓住抱被的一角,一個抓住黃色被面,兩個人同時用力。

    被面和被裡迅速分離,一個紅布包掉落在地上。

    大家都知道紅布包裡面是什麼東西。但降央嘎亞可能不知道。

    降央嘎亞的視線隨紅布包一起落在了地上,他的表情突然嚴肅凝重起來——從審訊到前幾秒鐘,他不曾如此嚴肅凝重過。

    紅布包是用一根紅頭繩繫起來的,在紅布包上還粘著一些棉絮——在被面和被裡中間是一層很厚的棉花。

    劉大羽彎腰撿起紅布包,慢慢解開紅頭繩,緩緩打開紅布,然後將手伸到降央嘎亞的眼前:「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這不就是一根辮子嗎?」

    劉大羽和陳傑都注意到,降央嘎亞看辮子的眼神是看一件非常熟悉的東西的眼神。在降央嘎亞的記憶裡面,應該有這根辮子的位置和空間——這根辮子畢竟伴隨他十一年的時間。

    「這是降央嘎亞的辮子——準確地說是降央嘎亞十一歲之前的辮子,降央卓布說,降央嘎亞長到十一歲的時候,就不願意留辮子了。所以,降央嘎亞的養母將這個辮子縫在了抱被的夾層裡面。降央嘎亞看到了抱被裡面的所有東西,惟獨沒有看到這根辮子。」

    「劉隊長,你究竟想說什麼?」

    「以你的智商,應該明白我想說什麼。」

    「恕我愚鈍,話不投機,我看——我們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

    「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很平靜的嗎?怎麼一看到降央嘎亞的辮子,你就有點坐不住了嗎?」

    降央嘎亞一時語塞。

    「幸虧降央卓布夫妻倆留下了這根辮子,否則,這個案子,我很難再查下去了。」

    降央嘎亞似乎已經聽出了劉大羽的言外之意,他望著劉大羽的臉,不時地眨眼睛。

    「雖然王洪寶的腦袋被凶手藏到了別的地方,但我們還是根據提取到的血樣和頭髮確定了王洪寶的身份,這麼跟你說吧!只要我們的手上有犯罪嫌疑人的血樣,頭髮,甚至頭皮屑,我們就能通過dma鑑定技術查出它們和犯罪嫌疑人之間屬不屬於同一個人。現在,你應該能聽明白我的話了吧!」

    降央嘎亞望著劉大羽的臉,啞口無言。他嘴唇緊閉,下頜骨上的肌肉開始蠕動,兩隻手再次緊扣在一起,整個身體也開始收縮。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4
第一百六十章 劉大羽一劍封喉 王洪寶徹底崩潰

     「你到底是不是降央嘎亞,只要我們對這根辮子上的頭髮和你頭上的頭髮做一個dma鑑定,要不了多長時間,結果就出來了。」

    降央嘎亞的額頭上滲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劉大羽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串鑰匙,從鑰匙串上取下一把微型收縮式剪刀:「降央嘎亞,不管你是不是降央嘎亞,我們都得跟你借幾根頭髮。」

    「劉隊長,不——不必了,王——王洪寶是我殺害的,我——我就是降央——嘎亞。」

    「很好,這就對了嗎!你害我們磨了這麼多的嘴皮子。不過,我們還是要跟你借幾根頭髮,光有你的供詞,這還不夠,我們需要的是更有說服力的事實和證據——當然,我們也要對你負責。」

    降央嘎亞癱在椅子上,他佝僂著腦袋,兩隻手自然鬆開,額頭和太陽穴上的汗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滾。這些汗,降央嘎亞已經儲存了很長的時候。真有點難為他了,從來沒有學過表演,卻還要演得跟真的一樣,確實需要一些心力啊!

    左向東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個塑料袋,打開開口上的拉鏈。

    劉大羽將一小撮翹起來的頭髮,剪下來,慢慢放進塑料袋中。

    此時,從降央嘎亞的椅子下方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是水滴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降央嘎亞的精神防線徹底崩潰,他終於撐不下去了,隨著精神上的徹底解放,身體所有器官也獲得瞭解放,降央嘎亞的中樞神經已經放棄了對各個器官的控制。

    降央嘎亞的褲襠處,米色變成了深褐色,面積越來越大,大概是尿太多的緣故,椅子上積了一些尿,尿順著椅面上的縫隙滴到地上。

    空氣中瀰散著尿騷的味道。

    劉大羽捋起衣袖,想看看時間,這才想起手錶已經送給降央卓布了。他從包裡面拿出手機,時間是十點一刻,經過兩個半小時的較量,審訊終於獲得突破性的進展——降央嘎亞終於低下了罪惡的頭顱。

    劉大羽站起身,走出審訊室,他一邊朝外走,一邊撥號,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歐陽平和郭老——告訴他的戰友們。

    下面是通話內容:

    「喂,是歐陽嗎?我是大羽。」劉大羽異常興奮,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大羽,我和郭老等得好心焦,快說——情況怎麼樣?」

    「凶手已經招了。」

    「太好了,郭老,大羽他們已經把案子拿下來了。太好了(這是郭老的聲音)!」

    「凶手就是王洪寶的雙胞胎兄弟,他的養父降央卓布對我們的幫助非常大,他交給我們一根凶手十一歲時剪下來的辮子,在這根辮子面前,凶手徹底崩潰了。」

    「很好,我馬上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馮局長,把美子(梅子)的情況查清楚以後,你們就可以把凶手押回荊南了。」

    「我明白。」

    「我等著你們凱旋歸來,到時候,我到火車站去接你們。」

    劉大羽決定趁熱打鐵,先弄清楚梅子的去向。他大步走進審訊室,然後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4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洪寶蓄謀已久 寧雁南死於貪婪

     「先報上你的名字。」

    「降央嘎亞。」

    「這是不是你的身份證?」劉大羽從筆記本裡面拿出那張身份證的複印件,走到降央嘎亞的跟前。

    降央嘎亞點了一下頭。

    「說話!這是不是你的身份證?」

    「是的。」

    「你現在能告訴我們梅子在什麼地方嗎?」

    沉默。

    「梅子在什麼地方?」

    「梅子已經——」

    「說!先前,你不是還伶牙俐齒嗎?怎麼一下子變成了膿包?」

    「她——她已——已經死了。」

    「你怕她壞你的事情,所以殺人滅口了。」

    降央嘎亞又點了一下頭。

    「說話——人長舌頭不就是為了說話的嗎?」劉大羽疾言厲色,憤怒的情緒已經憋了很久了。雖然同志們掌握了大量的證據,如果不是降央卓布交給劉大羽的降央嘎亞的辮子的話,想取得突破性的進展,是非常困難的。

    「我——我把她——殺——殺了。」真正讓降央嘎亞感到恐懼的不是低頭認罪,而是他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梅子的屍體在什麼地方?」

    「在——荊南。」

    「在荊南?你們不是離開荊南了嗎?」

    大家都知道,是錢和平和段學才送降央嘎亞和梅子去的火車站。

    「我們沒有走,錢和平他們離開以後,我們把車票退了。」

    「這是為什麼?」

    「讓錢和平和段學才送我們就是要製造我們離開荊南的假象。」

    當初,同志們還真被降央嘎亞製造的假象糊弄住了。

    「除了製造你們離開荊南的假象以外,還有沒有其它原因呢?」

    「有。」

    「說!」

    「我想在荊南結果寧雁南的小命。」

    「為什麼一定要在荊南結果梅子呢?」

    「這是她自找的。」

    「此話怎麼講?」

    「她要挾我,讓我把王洪寶的財產分給她三分之一。」

    是貪婪害了梅子。

    「三分之一是多少?」

    「七八十萬。」

    「是存款嗎?」

    「對。」

    這也就是說,王洪寶的存款有兩百多萬。一九九五年,這應該是一個非常大的數字。世紀之交,中國人的口袋裡面才開始鼓起來,當時,一些二三線城市的房地產開發才剛剛開始,房子的價格在每平方米一兩千塊錢。按照每套房子一百平米算,七八十萬塊錢,可以買好幾套房子。

    兩百多萬,面對這樣的誘惑,梅子也動心了,她之所以參與這起謀殺案,應該是衝著王洪寶的錢來的。

    「梅子的真名叫什麼?」

    「她姓寧,名字叫寧雁南。」

    「寧雁南?怎麼寫的?」

    「『寧靜』的『寧』,『雁南飛』的『雁』,『雁南飛』的『南』。」

    「梅子是她的小名嗎?」

    「梅子是我們為了掩人耳目隨便起的。」

    「寧鴻雁是什麼地方的人?」

    「陝西米脂人。」

    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寧鴻雁一定是降央嘎亞手中的誘餌,王洪寶一定是被寧雁南迷住了。英雄難過美人關,那王洪寶也只是一個俗人。俗人更難過美人這一關。如今,有很多叱咤風雲、不可一世的政治人物都栽在了美人的身上,可見美人的誘惑性有多大。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5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寧雁南葬身寺院 大鐵鍬搗碎泥胎

     「你把寧鴻雁的來路交代一下。」

    「寧鴻雁從小就沒有母親,十歲的時候,父親又娶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有一個兒子,第二年,這個女人又生了一個女兒,十四歲,寧鴻雁就離開家到外面闖蕩。她的書就讀到十四歲。」

    「房東簡懷中和王洪寶的夥計錢和平說寧雁南講的是四川方言,這是怎麼回事情?」

    「為了掩人耳目,我故意讓她說四川話,她在山城呆過一段時間,我在山城開飯店的時候,她就在我的飯店裡面當服務員。」

    「是你把她帶到荊南去的嗎?」

    「是的。」

    「寧雁南的屍體在什麼地方?」

    「在馬婆婆庵。」

    「在馬婆婆庵?」劉大羽望瞭望陳傑和左向東,「在馬婆婆庵什麼地方?」

    「在觀音殿觀音菩薩的肚子裡面。」

    降央嘎亞真會找地方。

    「為什麼要把寧雁南的屍體藏在觀音菩薩的肚子裡面呢?」

    「觀音菩薩的腦袋是摞在脖子上的,二十幾年前,紅衛兵衝進馬婆婆庵,他們把觀音菩薩的腦袋掰斷了。」

    「你把寧雁南的屍體藏在觀音菩薩的肚子裡面,難道就不怕幾個尼姑發現嗎?」

    「我離開馬婆婆庵的時候,捐給寺院兩千塊錢,這筆錢是捐給她們修觀音菩薩的,幾個老尼姑早就想把觀音菩薩的腦袋粘到脖子上去——那個腦袋一直是擱在脖子上的,我知道了以後,就捐給他們兩千塊錢。」

    會平師傅提到過兩千塊錢。會平師傅還將這筆錢記在了寺院的賬冊上。如果降央嘎亞自己不說,是不可能有人知道降央嘎亞捐兩千塊錢的真實目的的。

    「在離開馬婆婆庵之前,你就想好要把寧雁南的屍體藏在觀音菩薩的肚子裡面,是不是這樣?」

    「是的。」

    「你難道不擔心四個尼姑把錢用在別處嗎?」

    「出家人不打誑語,她們言必行,行必果,在她們將觀音菩薩的腦袋安裝到脖子上之前,把寧雁南的屍體藏進觀音菩薩的肚子裡面,神不知,鬼不覺。我碼准了,才這麼做的。」

    「既然你能把一具屍體藏進去,難道就不怕尼姑們看到嗎?」

    「她們沒法看到。觀音菩薩的脖子僅能塞進一具女屍,寧雁南的身型比較瘦,我是硬塞才塞進去的,那四個尼姑既身寬體胖,又老態龍鍾,除非她們把觀音菩薩砸了——以她們對觀音菩薩的虔誠,她們是不會動觀音菩薩一根汗毛。最重要的是,觀音菩薩的肚子很深,在把寧雁南的屍體藏進去以後,我又往裡面扔了很多泥胎,馬婆婆庵的菩薩被毀壞的很厲害,殿堂的牆角處堆放著很多泥胎,泥胎扔進觀音菩薩的肚子裡面以後,尼姑們是沒法看到裡面的屍體的。」

    「當時,正值夏天,你難道就不怕屍體有氣味嗎?」

    「我離開馬婆婆庵的當天上午,四個尼姑就請來了工匠師傅,我就是利用這個空檔把寧雁南的屍體藏進去的。第二天早上,他們就開始修復工作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5
第一百六十三章 殺人者慮事周全 王洪寶頭在涵洞

     「那些泥胎是有用的——要不然,四位師傅也不會保留那些泥胎,她們看到泥胎,一定會將泥胎拿出來。」

    「沒法拿出來。」

    「為什麼?」

    「我用鐵鍬將能看見的泥胎全搗碎了。」

    「她們為什麼要請工匠呢?」

    「觀音菩薩的腦袋安到脖子上以後,還要上彩,觀音菩薩的身上和頭上有一些破損,也要修補一下。四個尼姑一直想做這件事情,但苦於手上沒有錢。」

    降央嘎亞把該想到的都想到了,把屍體藏在菩薩的肚子裡面,這是一種非常聰明的做法。

    同志們去過三次馬婆婆庵,遺憾的是,大家都沒有到寺院裡面轉一轉,更沒有去關心一下那些慘遭蹂躪的菩薩們,話說回來,即使大家去過觀音殿,也不可能知道觀音菩薩的肚子裡面藏著一具屍體啊。

    「降央嘎亞,你把王洪寶的腦袋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王洪寶的腦袋在——」降央嘎亞後半句話被噎在了嗓子眼裡面了。

    「你怎麼不說了?」

    「能不能給我喝點水?」降央嘎亞低聲道。

    左向東站起身,拎起水瓶,走到降央嘎亞跟前,往茶杯裡面倒了大半下水。

    水比較燙,降央嘎亞淺淺地喝了一口,但迅速吐了出來。他確實渴了。

    降央嘎亞仍不甘心,他撅起嘴唇,對著茶杯口,不住地吹氣。

    劉大羽低頭和龐飛騰低語了幾句之後,龐飛騰站起身走出審訊室。

    在山城的審訊即將結束,劉大羽在安排回荊南的事情——龐飛騰是去準備汽車送同志們到火車站去——此時,劉大羽歸心似箭。

    幾分鐘以後,降央嘎亞終於將水喝到嘴裡面去了,他只是淺淺喝一點點。幾口水下肚之後,原本起皮的嘴唇開始濕潤起來。

    「說吧!你把王洪寶的腦袋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把他的腦袋藏在水閘的涵洞裡面了。」

    「水閘的涵洞裡面?水閘在什麼地方?」

    「在秣陵路——就是派出所前面那個水閘。」

    筆者在前面曾經提到過這個水閘,但只是輕描淡寫地帶了一下。

    劉大羽和陳傑互相對望片刻,他們終於想起來了,在案發現場幾百米遠的地方,確實有一個水閘,站在派出所的樓上,就能看見它。

    「水閘的涵洞是進水出水的通道,你不怕王洪寶的腦袋被動水沖出來嗎?」

    「那是一個廢棄的涵洞,裡面有很多淤泥。水已經不從那個涵洞進出了。」

    陳傑去過水閘,那是一個小型泵站,在他的印象中,確實有幾個涵洞,三分之一在水下,三分之二在水上。

    「降央嘎亞,你說的涵洞在水上還是在水下?」陳傑問。

    「在水下——在四個新涵洞的下面——一般情況下,是看不見它們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去年,雨水少,秦淮河的水位很低,兩個舊涵洞曾經露出來一大半,我在河邊散步的時候,聽釣魚人說,那兩個涵洞從來沒有露出水面,釣魚人還說那是兩個廢棄的舊涵洞——已經廢棄了很多年。」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5
第一百六十四章 殺人狂又添行頭 甘雨蒙同往荊南

     「在殺害王洪寶之前,你就想好了藏匿頭顱的地方?」

    「是的,在結果王洪寶的小命之前,我就想到了那兩個涵洞——那是最理想的藏頭之處,我本來也想把屍體藏在那裡面,可是涵洞裡面的淤泥太多,沒法把屍體藏弄進去。」

    審訊該結束了。至於降央嘎亞殺人動機和殺人過程——包括殺害寧雁南的過程,那是回到荊南以後的事情。

    劉大羽讓降央嘎亞把鑰匙交給甘雨蒙,並派甘雨蒙到降央嘎亞的住處取一些衣服。降央嘎亞在下地獄之前,還要在人世間苟活一段時間,準備幾套衣服是必須的,眼下,降央嘎亞就得換一套衣服,至少要換掉下身的衣服吧!給犯罪分子一點人性化的關懷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這就是善和惡的區別。

    吃過中飯以後,一輛警車停在拘押室的門外。

    龐飛騰走出駕駛室;

    劉大羽一行五人走下警車。

    左向東的手上拎著一個手提包,手提包是甘雨蒙從降央嘎亞家拿來的。

    甘雨蒙利用中午的時間做了三件事情:第一,到降央嘎亞家拿了一包東西;第二,回「得天銀樓」安排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第三,和舅媽、父母通了一個電話,三個人達成共識,決定讓甘雨蒙到荊南去處理王洪寶的身後事。這件事情一定要瞞著老太太,所有事情只能悄悄地進行。

    一個看守從左向東的手上接過手提包;

    另一個看守打開拘押室的門鎖。

    兩個人走進拘押室。

    劉大羽和陳傑跟了進去。

    為防不測,龐飛騰讓看守給降央嘎亞增加了一個行頭——在降央嘎亞的腳上增加了一副腳鐐,在腳鐐和手銬之間連綴著一根鐵鏈。

    一個看守將腳鐐打開:「降央嘎亞,打開包,把下身的衣服換了。」

    看守沒有打開手銬,降央嘎亞上身的衣服是干淨的,所以用不著換。

    降央嘎亞打開手提包,手提包裡面有一紫一藍兩條褲子,還有一件毛線衣,一件毛線褲,一套棉帽衣褲,棉毛衣褲的下面還有兩條褲頭,最下面還有一件羽絨服。

    降央嘎亞很聽話地脫掉下身的衣服,然後依次換上褲頭、棉毛褲、毛線褲和一條紫色的褲子,在換衣服的時候,他的手顫抖得很厲害,十一月下旬的山城,天氣已經比較冷了。

    劉大羽將一個塑料袋放進手提包,大家都知道,塑料袋裡面裝的是降央嘎亞的養母特地為他炒的蠶豆。降央嘎亞要不要,這不重要,但劉大羽一定要完成降央卓布的託付。降央嘎亞的養母是一個心細之人,她一共套了三個塑料袋,每一個塑料袋的袋口都系得非常嚴實,蠶豆這玩意,放的時間太長,會發軟的,蠶豆一發軟,就不香了,也不脆了。

    降央嘎亞系好褲帶後,一個看守將腳鐐重新戴在了他的腳踝上。

    降央嘎亞低著頭,彎著腰,一步一步地挪出拘押室,懷中抱著手提包——也只能抱在懷中了——因為他的兩隻手是連在一起的。人要臉樹要皮,雖然降央嘎亞來日不多了,但只要活在世上一天,衣服還是不能少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9 17:56
第一百六十五章 劉大羽歸心似箭 兩天後回到荊南

     陳傑第一個上了警車,接著輪到降央嘎亞,緊隨其後的是左向東。兩個人將降央嘎亞夾在座位中間,錢和平和甘雨蒙坐在了警車的後排座上。

    龐飛騰和劉大羽上了駕駛座和副駕駛座。

    警車緩緩駛離拘押處的大鐵門。

    半個小時以後,警車直接駛上車站站台。火車開車的時間是十三點四十五分,廣播喇叭裡面正在播送車次和檢票通知。

    一分鐘不到,一列火車緩緩駛進站台,然後慢慢停下。車門打開,從車門裡面走下來兩個列車員,劉大羽和他們低語了幾句之後,將降央嘎亞帶進了車廂。

    大家剛坐下,便看見一群人朝車廂湧來。

    一路無話。

    十二月一號下午六點二十五分,火車緩緩駛進荊南火車站。

    透過車窗,劉大羽一眼就看到了兩輛警車,再定睛一看,在距離警車七八米的地方站著四個人,他們分別是馮局長、歐陽平,嚴建華和韓玲玲,他們站在站台上翹首相望。

    站台上站著很多接站的人,如果不是兩輛警車的話,想一眼看到歐陽平一行四人,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車廂裡面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陳傑和左向東押著降央嘎亞朝車廂的出口走去。降央嘎亞用雙手拎著連綴手銬和腳鐐的鐵鏈,一步一步地走下車廂。

    馮局和五個人一一握手,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一個勁地擺動手臂。

    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劉大羽手一揮,降央嘎亞被陳傑和嚴建華推上了第一輛警車。

    當天晚上,馮局長在公安局招待所的食堂設宴為劉大羽一行接風。席間,劉大羽向馮局長和歐陽平、郭老匯報了案情。

    吃過飯以後,馮局長又安排大家在公安局附近的澡堂泡了一把澡。

    在泡澡的時候,歐陽平、劉大羽、郭老和陳傑研究了下一步的行動計畫,審訊降央嘎亞的工作暫時往後面放一放,待明天上午找到王洪寶的腦袋和寧雁南的屍體以後再進行審訊。這也是馮局長的意思,同志們自從穿上這身警服,和家人是聚少離多,劉大羽一行三人離開荊南十幾天,該回家看看去了。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晨七點鐘,兩輛警車駛出公安局的大門,朝秣陵路駛去。

    水閘的位置在案發現場西邊五六百米處,距離秣陵路派出所的西圍牆只有一百多米。

    降央嘎亞真會選地方,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這也叫燈下黑,誰會想到在距離派出所一百多米的涵洞裡面藏著一顆人頭呢?

    從介入此案以來,同志們的視線倒是經常落到這裡,但都沒有對這裡引起高度的重視,連些微的關注都不曾有過。同志們從秣陵路到柳葉渡很多次,每次都要從水閘北邊的石橋上經過,在同志們勘查現場的時候,陳傑也曾去過水閘。

    汽車停橋頭。

    遠遠的看見水閘涵洞的附近——包括水閘周圍聚集了很多人。

    歐陽平一行走下汽車,朝人群走去。

    人群讓開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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