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V123210 2017-5-8 23:35: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46 668273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1 20:00
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0 隔岸觀火(下)

    春天孩兒面,一日三變臉。

    正值午時,先前還是豔陽高照,突然間涼風驟起,烏雲遮日。

    幾人急趕幾步進了店門,門外就響起雷霆轟鳴。

    緊接著,就有瓢沷一般的大雨「嘩啦啦」的灑落下來,打得門外雨簾「啪啪」做響。

    走在最後的王子服,不知為何,感覺到身體一陣冷,連忙把店門關上。

    大堂內的光線更顯暗沉了。

    這個年代,玻璃尚未明普及,自然也就沒有玻璃窗戶,擋風的只是桑麻粗紙,採光並不算好。

    一到陰天,就如同提前天黑了一般。

    隨著掌櫃的大聲呟喝著,就有小二點上燈燭。

    幾人也不在意,張延慶自顧自的在大堂中間一張桌前面南坐了下來,開口說道:「店家,你這裡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儘管給我上來。」

    「好咧,請幾位客官稍等片刻,立刻就來。」

    當下,又有兩個夥計奉上茶水。

    聽著門外的雨聲,幾人閒閒說了一些學堂裡的趣事,又談及歷年來院試的題目審押,倒也其樂融融。

    因為有所圖謀,李達、譚四明明顯對蘇辰更加熱絡了一些,言談之間多有吹捧。

    就連張延慶,也難得的說了一句:「文靖兄的才華,小弟是佩服的,以後中了秀才,咱們同窗之間可得多多往來,不要生分了才是。」

    蘇辰自然笑著點頭,隨身應和幾句。

    這個年代的書生,倒是跟自己印象中有些不一樣。

    他以前並未接觸過,如今看來,卻也很新鮮。

    就算是心懷鬼胎,也是笑意吟吟……

    這份技能,莫非是這個年頭學堂裡的必修課?

    那一次,跟蕭安寧去她家做客時,他曾聽方信隱晦的說過,紅塵煉心,真如不動,才是最好的修練方法,如今看起來,卻也有著幾分道理。

    一個人的修練能走多遠,大多數時候還真的不是看他得了多少寶物,獲得多少傳承,而是看他的心靈是否達到那個境界。

    心有多寬,天地就有多大,世事越分明,道理越清晰,越能現萬事萬物原來的本質,就越加接近大道。

    這本就是一條捷徑。

    想到這裡,蘇辰啞然失笑,跟幾個壞鬼書生聊聊天,打打機鋒,自己也能想起許多往事,悟出一些道理。

    是自己過得太無聊了嗎。

    按他以往的性子,這幾人既然膽敢算計自己,那自然是悍然出劍。

    看看四野無人,殺人拋屍,一了百了,但想是可以這般,事情卻不是這麼做的。

    去往一個世界,就得遵守一個世界的規則,這其實就是一個穿越者的必備修養。

    常懷謹慎,不自恃自傲,如此方能走得長遠。

    如果,什麼時候都想著以暴力解決問題,等到有那麼一天,暴力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那又該如何?

    腦子是個好東西,有事沒事得多用用,不然就會生鏽。

    養成了一切靠拳頭的習慣,以後想改都改不過來。

    畢竟,這次的世界告訴他,穿越之後,力量層級其實並不受自己掌控,如果不小心進入一個有著仙人佛陀大妖的世界,那時也用拳頭解決問題嗎,魯莽行事,踢到鐵板怎麼板。

    到那時再想改變習慣,恐怕就已經晚了。

    他並沒有達到天下無敵的地步,謹慎小心、步步為營的做事方法卻是不能丟。

    一邊隨口應答,蘇辰還不忘關注著店內其他人的的反應。

    他就感覺到店裡的氣氛很是古怪,有著一種山雨欲來滿樓的壓抑。

    其來源,也許是大堂一角據案狂飲大嚼的粗布大漢,也許是後面窗戶旁傳來低沉綿長呼吸聲,更有可能來自於那隔間內兩個女子的竊竊低語。

    蘇辰沒有偷聽別人談話的習慣,只是隨意觀察了一下,也就不再注意。

    並不知道隔間裡的兩個女子,正在談論著他們這一行人。

    ……

    隔間內佈置得很是溫馨,看得出來,店家是個有想法的人。

    他應該是早就看出來這兩個女子的身份不凡,在大堂之內還未點燈之時,早早的就送來了蠟燭。

    光焰搖晃著,年輕女子輕輕除下頭上遮陽紗笠,露出吹彈得破的一張清麗面龐。

    這女子一雙眼睛如盈盈秋水,眼睛一眨,就好似其中蘊含著千言萬語。

    她的氣質十分清冷,但卻不會給人壓力,就如那秋日的一朵水蓮,看著冷,卻讓人不忍採摘傷害,而是心生憐惜。

    她輕端酒杯啜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抬眼透過門紗望去堂中,突然嘆道:「芸姨,那不是好人。」

    對面的中年女人眉鋒狹長,眼神有些鋒銳,聞言搖頭笑道:「小倩,你總是這麼洞悉人心,如此以往,人生會少了許多樂趣的……」

    轉頭看了看堂中,面色嚴肅:「看他的形貌姿態,還有身上的血腥氣息,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就是狼牙寨大當家凶閻羅薛霸。」

    「竟然是他,聽說這人喪盡天良,惡事做盡……」小倩把酒杯輕輕一頓,轉頭看去,呼吸急促起來,顯然很是憤恨:「芸姨,你武功那麼好,能不能殺得了他?」

    「不能,我跟他的武學境界只在伯仲之間,凶閻羅是邊軍出身,多年殺伐,本就十分凶狠,後來不知哪裡學到了一身極其暴烈的刀法,武功突飛猛進……聽說,早些年他還在通力階段的時候,就能跟一般的通意高手爭鬥不落下風,如今突破通意,踏入江湖一流,想來更加難以對付了。」

    似乎知道小倩對江湖事物不太瞭解,芸姨苦笑一聲,就自承不敵。

    更何況,她對抓賊捉凶並沒有什麼愛好,這次出來,護著小姑娘不要出事,這才是最重要的。

    專業的事情,自然有專業的人來對付,旁邊既然有人已經盯上了凶閻羅薛霸,倒也不必自己越俎待庖。

    見到小倩不開心,芸姨還是忍不住小聲透露:「我剛才在店外見到府衙捕快印下的標記,算算時間,他們也應該快到了,薛霸是逃不了的。」

    聽到這裡,年輕女子臉上才有了些笑意,看在芸姨眼裡,不由又是搖頭。

    心想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這份俠義心腸,有些不合身份。

    身為千金小姐,彈彈琴、繡繡花,學一些文人士子作詩唱詞都是好的,關心這些民間疾苦江湖風雨做什麼?

    偏偏她又不能練武,手無縛雞之力的。

    這次出來,也是因為小倩聽說了以前曾經交好的一個閨蜜,嫁到商人家之後,被夫家虐待。

    她就沒忍住,央求自己一起出來,把商人家狠狠的收拾了頓,替姐妹撐了一次腰。

    記得,當初小倩還使勁勸阻閨密不要嫁給那位商人子弟,可惜,就算她能看清別人內心,終究改變不得什麼。

    想到這裡,芸姨神情又有些悵惘,嘆息一聲道:「世道紛亂,人心詭詐,惡人有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這天下……」

    小倩也跟著難受了一小會,才開口道:「芸姨我剛才說的並非那薛霸,而是那幾個書生。」

    「那些書生沒什麼不妥啊,怎麼就不是好人了?」

    「你看,那五人是一夥的,他們想害人……而坐在東頭那位背著沉重書箱、背後縛琴的書生就是他們的目標。」

    「不會吧,看起來他們都是同窗,敬酒之時,也是一團和氣,我倒是沒看出來。」

    芸姨很驚奇,嘴裡質疑,心裡卻是相信的。

    從小時起,小倩就很能分辯人心,知曉善惡。

    她看人看事的角度跟旁人往往總會有些不同。

    小倩還沒回答,就聽得大堂中間一個書生笑吟吟的站起來,舉杯一飲而盡,神情激昂的高聲道:「文靖兄,你想想啊,那狼牙寨群匪如此惡行,尤其是匪薛霸,不但打家劫舍、殺人如麻,更是最喜吃人,死在他手裡的冤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這種人,卻是比那王神婆滅人滿門還要可恨。」

    「哦?」蘇辰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酒,見五位同窗都眼神灼灼的看著自己,心裡好笑,語氣卻是遲疑道:「這等凶人,我等書生,卻是不好插手,有著官兵和捕快,應該能儘早緝拿吧。」

    見他並未受激,張延慶不愉道:「文靖兄當日怒而搗毀章台神祀,那是何等豪氣,氣概之偉烈不讓天下英雄,怎的?這一回卻膽怯若斯,莫非溫柔鄉真是英雄冢,成了親之後,就轉了性子。」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2:16
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1 白首相知猶按劍(上)


    蘇辰眼神一冷,這些人來來去去無非是同樣的套路,是慫恿、激將,甚至鄙視……

    這等言辭對原來的寧文靖來說,著實殺傷力巨大。

    一旦面上掛不住,熱血沸騰之下,說不定,會重演當初的事件。

    會拿著一把破劍,興沖沖的去跟狼牙山匪徒甚至跟那凶閻羅拚命。

    憑他的那三腳貓的莊稼把式,那才是真正的送死。

    這一回,很可能都不用延綿病榻,而是死無葬身之地。

    甚至連家人都會受到報復,直接引來賊人殺奔東林村也說不定。

    這幾個傢伙用計太狠,全然不留絲毫餘地。

    張延慶說起【成了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那深深的嫉恨怨毒,蘇辰精神力微微感應,方才恍然大悟。

    這人不依不饒的針對陷害,原來是看上了自家娘子啊。

    也不知道這位在哪裡看上了紅玉?

    的確,這年頭,名份的事情比天還大。

    不把丈夫弄死,想得到別人的妻子,那是想也休想。

    算是再大的權勢,也不好辦。

    感受到肉身傳來的一絲絲悸動,蘇辰默然。

    如果是原身寧靖文還活著,會不會中招呢?

    是依然拔劍而起、熱血殺賊,還是痛定思痛,走向成熟?

    這已經不可考究了。

    肉身中傳來的那一絲情緒是愧悔,還是遺憾……

    蘇辰抬眼看向對面五人,見他們全都眼神各異的看過來,雖然看起來全都是熱血激昂,但其中隱藏在最深處的除了期待、鄙夷,還有那刺痛人心的惡意。

    「果然是人心如鬼啊,好一個同窗……不愧是聊齋世界。」

    蘇辰想到這裡,忽然抬頭笑了起來:「幾位兄台應該知道的,上次搗毀章台神祀,我被惡鬼攻擊,在床上躺了月餘之久,差點命喪黃泉……而家裡老母著急,也是一病不起,差點家破人亡啦!當時聽到各位說起,能打破**祀,除掉金華一害,方為大丈夫,寧某人是二話不說,拔劍而起……」

    蘇辰說了兩句,不再說及前事,也不理會對面幾人的面色突變,只是放下酒杯,正容道:「有些事情行差踏錯一步,終究是回不了頭的。」

    肉身中傳來的一股哀傷之意,讓蘇辰心裡殺意澎湃。

    他的目光越過張延慶,無視對方有些慌亂的眼神,看向那側起耳朵傾聽的粗布大漢。

    那人已是放緩了飲酒吃肉的動作,全身肌肉崩緊,如同即將暴起撲食的猛獸,陰森、內斂。

    「我先前聽說過延慶兄的姐夫是左明月千戶吧,你家裡財雄勢大,不但在京城有著關係,還有一個厲害的親戚,想來是不怕區區狼牙匪的。」

    「李達、譚四明,在路上的時候,你們都說過家中跟白虎堂有點面子,已經查明了狼牙匪在城外的據點,可以帶著我摸上門去除害。」

    「我不明白了,既然你們這麼厲害,為什麼要一直慫恿著我去跟亡命匪徒拚命呢?」

    張延慶幾人面色唰的一聲變得慘白。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往日熱血迂腐的窮書生,今天竟然變得如此精明起來,更是語句如刀、字字誅心,把自己等人的一些陰暗謀拿到檯面上來說事。

    看著侃侃而談的蘇辰,幾人心裡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來。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

    蘇辰沒來由的飲了一杯酒,吟了兩句詩。

    大家還在莫名奇妙,聽得「鏘」的一聲沉悶銳響刺入耳膜。

    咣啷啷的一聲清脆響聲突如其來,緊接著厲風激盪。

    一個粗豪冷酷的聲音響起:「憑你們幾個小崽子,也敢算計你家薛霸爺爺?我狼牙寨基業被毀,暫時奈何不了左明月,先收點利息再說。」

    唰唰聲中,慘叫一片……

    緊接著那粗布漢子霍然起身撲來,巨大的身形如同一堵牆,手持一柄厚背闊刀,撕裂空氣爆鳴著斬向大堂中間。

    一個聲音大聲呼喝:「不好,等不及了,動手!」

    紙糊的花窗轟然爆開,幾個身影挾著疾風向大堂之內撲至。

    為首一人年約四十,皀袍烏冠,手持橫刀。

    「嗚」的一聲如鷹隼般掠至,向著那站起身來的粗布大漢,一刀劈下。

    碎木、火花飛舞,兩刀交鋒,店內響起一聲金鐵巨鳴,震得杯盤齊齊跳起。

    那突然躍入的人影隨著這一刀之力,身形在半空劃了一個迴旋,騰起半空,翻身足尖在房樑柱上輕輕一點,顧不得身上微微酸麻,長刀一展,斬出一片刀……

    銳嘯連連,兜頭蓋臉的直衝大漢劈落。

    其疾若風雨。

    這人出手凶悍,打起來竟是不要命。

    蘇辰驚異的發現,這位原來一直埋伏在窗外,等候時機的中年捕快,他竟然認得,並且一直認為很是膽小,沒想到也有拚命的時候。

    對了,這人是清晨在山中察形驗跡、追蹤推演的洪琛洪捕頭,破案很有一手。

    是不知道,這位洪捕頭為何馬不停蹄的又出來抓賊破案?

    還有魏進總捕頭、石玉剛捕頭如今又如何了?

    洪琛也是暗暗叫苦,他只是想著等待人手到齊,最好把石捕頭等來,到時候輕鬆抓捕這位凶閻羅,卻沒料到對方突然狂性大發,對著幾位書生悍然動手。

    先前那一聲破裂聲音突如其來,其實是粗布大漢薛霸身上闊背長刀拍碎酒罈揮擊,粗瓷碎片飛舞著,其疾如箭,挾帶著凌厲勁風向幾個書生射去。

    客店大堂中間那一桌卻是人人帶傷,不對,還有一個書生仍然坐在原地,手拿酒杯,一動不動。

    他倒是運氣好,沒有傷著。

    沒有傷著的自然是蘇辰了,那碎瓷片還未及身,被一團無形氣勁引偏,射向身後。

    而先前團團圍了一桌的另外五人,有一位已經被碎片刺穿腦顱,無了聲息。

    李達坐在左面,碎片飛來時,他正轉身看向張延慶,臉上還殘留著些許驚恐,應該是看到了角落裡揮刀拍擊酒罈。

    他即算發現了危險也躲不開,右胸被一塊碎瓷射穿,嘴裡正咕嘟嘟的冒著血泡。

    蘇辰都不用看,知道這人的肺部破了。

    按這個世界的醫術水平,基本上已是宣判了死刑。

    譚四明被一塊粗瓷掠過頸側,鮮血如泉水流淌……

    他使勁的摀住自己的脖子,嚇得傾倒在地,已是不能言語。

    而唯一最幸運的是王子服,也叫得最慘烈。

    這位年紀稍小,被蘇辰直指人心的話語一說,不知是否羞愧。

    他當時是雙手掩面,不敢看向蘇辰。

    當然,手臂剛剛舉起,被一塊稍大塊的粗瓷片切斷。

    等了一會,店內人影晃動,刀光震鳴的時候,他才感覺到斷臂劇痛,一個跟頭翻倒在地,痛嚎起來。

    而張延慶背對著那粗衣漢子,被幾塊碎瓷打中背部腰椎處,此時已經爬不起來,只是用兩隻手徒勞的在地上抓摳,仰頭望著端坐的蘇辰,滿臉淚水求道:「救我,救我……」

    蘇辰搖了搖頭,面上帶著一絲嘲諷。

    被打斷了脊椎,別說是這個時代,算是到了幾千年之後的現代社會,也很難救得回來。

    救回來,也是個癱瘓。

    當然,他那一手起死回生銀針之術,卻是例外。

    除了被刺破頭顱的書生,已經沒有聲息,其他人盡可救得。

    不過,他可沒有那般好心。

    這些人算計自己,沒有直接拿劍捅他丫的,已經算得上宅心仁厚了,哪裡還會出手施救?

    他只是看著幾位同窗在地上掙命,悠閒的喝著酒水,沒有吃菜。

    剛剛他注意到,有一片鮮血濺射到桌面上,那菜還是不吃為好。

    張延慶等人除了四處結交訪友,尋芳攬勝之外,是算計人心,空談局勢,對金華四周的匪事自然十分瞭解。

    從那粗布巨漢一聲暴吼之中,所有人都明白了,剛剛自己等人喊打喊殺,被大肆抨擊的凶閻羅竟然坐在自己身後喝酒。

    在地上爬行,痛得快要暈過去,張延慶頭腦反而更是清明,他終於知道了為何先前蘇辰逐個逐個的點明自己等人的身份。

    什麼姐夫是左明月,跟白虎堂有關係,能找出狼牙逃匪的行蹤等等。

    這一手仇恨拉得。

    如果不是自己落到如此慘狀,張延慶都要拍手叫好了。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以往那位熱血迂腐,惇厚仁善的窮書生,為何會變得如此狠辣?

    更不明白的是,同樣遭受到了攻擊,自己五人死的死、傷的傷,慘烈無比,而那個傢伙卻仍然好整以暇的端坐著,還能面不改色的繼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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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2:17
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2 白首相知猶按劍(下)


    「啊!」

    一聲壓抑著的嬌脆驚呼傳入耳中。 .

    蘇辰轉頭望去。

    見到一個白衣少女幾步快行,就跨出那被紗簾隔開的房間。

    少女出來之後向著大堂中間跑去,弱柳扶風的姿態,蘇辰真擔心她會摔倒。

    好在接下來就沒有這個擔心了。

    人影一閃,一個黑衣中年女人攔在前面,輕喝道:「危險,別靠前去。」

    的確,大堂內如今打得火星四濺,除了洪琛捕頭出手,還有跟著躍進來的兩個捕快也抽出腰刀,在一旁遊走,伺機遞出一兩刀。

    但總的來說,還是那粗布巨漢佔了上風。

    這人性格似乎極為火爆,被洪琛幾人偷襲之後,更是狂態畢露,一邊出刀,一邊哈哈大笑道:「金眼雕洪琛,若說察案子你有一套,我是承認的,但武功嘛,卻稀鬆平常……魏總捕傷得很重吧?少了他,你金華府衙竟然還敢出頭,真是找死。」

    魏進捕賊不成反而重傷垂死的消息,忽如一夜春風來,傳向了四面八方,薛霸也是知道的。

    在他的心裡,金華府官方論起單打獨鬥,除了魏進的名頭太大,震懾著四方盜匪,其他人他還真的不虛。

    就算被傳說得名頭甚大的後起之秀石玉剛,在他的眼裡也不過那麼一回事。

    一個全憑著天生神力,體魄強橫,腦子不太好使的傻小子,又有什麼好怕的。

    試了幾招之後,薛霸更是信心十足。

    一把闊刀舞出海嘯聲音。

    大堂內刀風凜冽,咣當悶響聲中,洪琛一步步後退,心裡暗暗叫苦。

    心道石捕頭怎麼還不趕到?再不來,情形恐怕會很是不妙。

    他甚至已經沒有心情去關注幾個書生的死活,對隔間中出現的兩個女子,都來不及細瞧,只是全神貫注的應付著如山崩般的刀勢。

    「芸姨,快去幫忙啊,我沒事的。」小倩也看出不好了。

    那凶閻羅越打越瘋,一柄闊刃發出嗡嗡悶響,她就算離得還遠,也感覺到厲風撲面,讓人心驚膽寒。

    「好吧,小倩你離遠一點,別靠近那幾個書生。」

    芸姨嘆了一口氣,心知這時再不出手,怎麼也是說不過去了。

    小倩不通武藝,終究是看不清楚形勢,以目前的趨勢,再加一個自己其實用處真的不是很大。

    武藝高到一定層次時,人多人少,已經沒有太多分別。

    「接我一劍!」

    既然答應下來,他卻也是果斷,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單足在地上狠狠一踏,身子已如燕雀般騰空飛起……

    掠過五丈,在大堂內桌面又是一點,長劍咻的一聲直點薛霸的後心。

    發出利箭破空急響。

    當場不讓步,下手不留情。

    芸姨眼中閃著冷光,出手就直攻要害,顯然也是久經廝殺的狠角色。

    小倩長長吐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在她的印象裡,芸姨武功極強,不知曾經殺了多少敗類,多少盜匪。

    有她一人在身邊,就勝過家裡派出來的數十府兵。

    尤其是單打獨鬥,還真沒見過她敗給過誰。

    「有了芸姨和洪捕頭幾人聯手,那薛霸肯定難逃此劫了。」

    她從隨身小袋內拿出一塊絹布,撕成布條,皺著眉毛走向幾個書生那裡,首先是替王子服綁住斷臂止血。

    王子服叫了一會,聲音嘶啞,再也叫不出聲來,斷臂骨肉參差,看起來卻是極慘。

    其他幾人,在蘇辰看來,實在是沒有什麼救治的必要了。

    他好奇的看著這姑娘,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

    明明很不喜歡鮮血,偏著頭很是討厭的樣子,可卻咬緊牙關來幫陌生人治傷,想必是需要很大勇氣吧。

    「你不幫忙嗎?」

    小倩看向蘇辰,輕聲問道。

    對於他坐著看幾個同窗掙命不加援手的舉動,她心裡倒是沒有奇怪,只是想著,如果換做自己,想必也不會去幫這幾個算計謀害自己的傢伙吧。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急著幫人裹傷,而是離得遠一點,最好是快點逃跑。」

    蘇辰看著女人手足無措的樣子,展顏笑道。

    對心腸好的人,無論是男人女人,他的態度總是很溫和的。

    這姑娘自然是極美的,比起紅玉那小狐狸精也不遜色分毫,尤其是她的身上有著一種濃濃的書卷氣,更有著一種恬淡寧靜的感覺。

    讓人只是看著,就覺平安喜樂。

    嗯,是那一年青春正好,幸福華年的感覺。

    「我家那個傻弟弟,配不上她。」

    沒來由的,蘇辰腦海裡泛起這個念頭。

    不過,回頭一想,也就釋然。

    畢竟多年以後,聶小倩只是淒風冷夜中苦挨歲月的一隻幽魂女鬼,當然也談不上什麼配於不配的問題了。

    只要有那麼一個人對她能心生憐惜,估計都會讓她感動莫名吧。

    看看如今這如花嬌顏面如火青春,再想想她以後的種種際遇,蘇辰也暗暗嘆息著造化弄人。

    「什麼?」聽到蘇辰說話,小倩有些茫然的問道。

    她並不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隱隱感覺到,坐著飲酒的書生太過平靜了,而且對自己沒有什麼惡意。

    話一問出來,她就明白了對方話中所指,神色也是大變,因為場中局勢已然大變。

    「修羅劍花芸,卻也不過如此,接我一招暴雪刀法吧!」

    刀劍錚鳴中,粗布巨漢狂吼,手中闊刀突然回收,長長吸了一口氣。

    上半身充氣一般鼓起,「呲拉」一聲,衣服崩裂開來。

    一股寒涼陡的出現在客店大堂中,刀光如魚鱗般向著四方滾滾而出,化作片片飛花,閃爍著耀眼藍光……

    「搏浪!」洪琛嘶吼一聲,和身撲上。

    事到臨頭需放膽。

    洪琛顯然是老江湖,知道有些時候不能退避。

    他這時完全沒有平日裡膽小怕事的影子,就連跟在身邊一同出手的兩個捕快也是臉色一狠,連人帶刀,向前疾衝,也不管那片片藍光割裂空氣的爆鳴。

    小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她見到芸姨此時緊咬牙關,雙手握劍豎在眉心,身體前傾,不吭一聲向前突斬,跟先前那飄飛如同靈雀的身形完全不一樣。

    這是以堅攻堅,以強碰強的姿態。

    「修羅斬!」小倩認出了這一劍起手式。

    她想起了有一次芸姨閒暇聊天之時曾經說過的話:「我這門劍術以狠辣著稱,從不雙手使劍。小倩你若是見到我雙手握劍用出修羅斬的時候,那就是以命搏命的時候了,這時只求能傷得比敵人輕一點。」

    她還記得芸姨臉上露出的一絲苦澀,似乎想起了某些悲傷的往事,有著無力和淒愴。

    顯然,她話裡意思是就算想拚命,的時候往往也沒有用處。

    這麼些年,芸姨一直在自己的身邊,雖然還沒有拋下劍術武藝,事實上已經算得上是退出了江湖,是一種歸隱狀態。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如此悲傷?當時的小小倩這樣猜想。

    不過,她向來性子溫和,對別人不願意提起的事情也不多問,只知道芸姨這麼些年從來不曾雙手握劍,全力進攻。

    「芸姨……」

    小倩心跳加速,極度擔心中,就見到場中金鐵交鳴,幾道身影閃動著,突然匯合,又突兀分開。

    一線白光掠過,「嘭」的一聲灰塵紛紛揚揚。

    那是半截刀鋒,直飛上屋樑,釘在樑上,兀自嗡鳴震顫。

    更有著血光爆起。

    兩位捕快胸前各中一刀,身體打著旋向後飛起,跌在地上滑出很遠。

    洪琛卻是向後滑退出三丈遠,撐著半柄長刀,身體半俯著死死盯住薛霸,保持著進攻姿勢。

    他嘴裡也是溢出了鮮血,還有幾分戰力,蘇辰表示懷疑。

    中年女人花芸雙手反持長鋒,身體微側,仍然保持著劈斬反撩的架式,目光冷厲且狂熱,氣勢反而高漲,跟洪琛互為犄角,似乎隨時都會撲擊。

    蘇辰眼尖,卻看到她握劍的雙手處正滴滴答答的有鮮血淌下,不是中了刀,就是受力過猛,肌肉受傷炸開虎口。

    至於內傷有多重,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感受到兩人如火焰般的戰意,薛霸頭一次收斂狂態,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一道劍痕,正汩汩流出鮮血。

    雖然只是外傷,但如果不快點處理,很可能會流血至死。

    「那女人的修羅劍很毒辣啊,不知受了我的暴雪刀法,有沒有傷到體內筋脈?還存有幾分戰力。」

    對峙了一小會,薛霸終究還是不肯冒險。

    在這裡呆得越久,就越危險,他久歷戰陣,跟官府作對也不是一次兩次,從先前的捕快一直隱藏窗外的行徑,就能猜到對方肯定是人手沒有到齊,是在等到最有把握的時候再行發動。

    只不過,自己一時心血來潮,被幾個書生氣到,順手想要斬殺,這才引得他們動手。

    這麼說來,府衙的人手也快到了?

    想到書生,想到敵人的援兵,再看到對方兩位高手的拚死搏殺之心,薛霸終於戰意全消。

    他冷哼一聲道:「今日就留你兩人一命,等到下次落單,就沒有這種好事了。」

    丟下這句話,薛霸向後一躍就要退走。

    龐大的身體本來只是立在原地揮刀,看不出身法如何,此時一動,卻如同一片落葉,身體捲起狂風,向著店門方向掠去。

    身法竟然極好。

    「小心!」花芸剛剛放下心來,就見到一道銀亮閃光,怒聲大吼出聲。

    她想要向前疾衝,卻感覺眼前一黑,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勁來,知道自己先前拚命那一擊,傷人傷己,終究已經是到了極限。

    她做夢也沒想到,這薛霸會凶殘到如此地步,臨退走前還不忘了順手撩起一刀,向著小倩和那坐著的書生疾斬。

    觀那凜冽急嘯的刀風,那一刀必定先行斬過那書生的腰腹,順著衝勢,緊接著就會斬過小倩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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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2:17
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3 原來是他(上)

    刀風閃動如狂風亂舞,帶起鬼哭一般的尖嘯……

    執刀壯漢那滿身刀疤,獰笑扭曲著的臉孔,讓人一眼望去,就心膽俱寒。

    聶小倩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刀避撩過來,腦海裡一片空白。

    她甚至腦海裡都沒有升起躲避的念頭來,事實上,憑她的身手,就算能反應過來也是躲不開的。

    嘴裡出了一聲驚呼,如同幼嫩的小貓臨死哀鳴,聽得蘇辰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嚇到小姑娘了,真是該死。」

    向我揮刀沒關係,但做出這麼難看醜惡的模樣來,那真真是該死了。

    在眾人眼裡,這位清秀溫潤,面如冠玉的書生,似乎有些不愉,隨意伸手一拂。

    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有一隻蒼蠅在身邊繞來繞去,十分煩人,他伸出手掌驅趕。

    嗯,就是這個感覺。

    一種荒謬奇異的氣氛在店內升起,驚呼聲還在耳邊,花芸甚至想要閉上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小倩被斬斷成兩截的場景。

    可她不甘心,仍然死死的圓瞪雙目。

    掌櫃和店內夥計,此時貓著腰弓著身子躲在櫃檯下,已是張大了嘴,似乎要張嘴尖叫。

    畫面就此定格……

    沒有鮮血噴濺,也沒有什麼斬成兩段,更沒有凶閻羅的哈哈狂笑。

    如雷霆轟擊般的狂撩一刀,就此定格在半空。

    離著書生還有一臂距離,不斷躍動著、掙紮著,就如網中游魚。

    「咦……」

    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雙潔白玉潤的手掌,如拈蘭花,三根手指輕飄飄的捏住了暗紅色被血浸染的刀鋒,輕鬆,愜意。

    而那凶煞漢子凶閻羅,此時一點也凶不起來了。

    他甚至沒有什麼多餘的思想,神情驚惶震恐,面色一瞬間就變得血紅,知道自己犯下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在一息之間,他身上骨骼【啪啦啦】的震響,手臂肌肉又脹大許多,腳下一擰,連變了三個姿勢,踩踏得地面出現幾個深深足印。

    闊刀震動彈抖著,眼看著就要從幾根手指中跳出,可最終卻是牢牢的定在那裡,彷彿那些掙動擰絞的力,全是假象,是垂死的掙扎。

    薛霸的臉色從血紅變得慘白,這是用力過猛,血氣不調了,也或者是恐懼所致。

    踢到鐵板了,都到了這時候,他哪裡還不明白。

    自己用出渾身解數,抽撩絞刺突,也暴了全身力量,但所有努力都如泥牛入海,似乎前方就有著一個無底深淵,可以吞噬一切。

    「我這人遵循的原則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很少有行俠仗義的時候,就算是天大的惡人,沒惹到我頭上來,也是懶得去管的。」蘇辰笑著說道,眼神卻十分淡漠。

    就如午後見到老友,閒閒的打一句招呼,溫和、親切,但配合著他兩根手指夾住的刀鋒的舉動,卻是透著一股詭異的殺機。

    薛霸一生之中大半時間都在刀頭舔血,不是在殺人,就是在被人追殺的路上,從來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他哪裡聽不明白對方的潛在台詞,那就是:如今你惹到我了,你就該死。

    他那猙獰嗜血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驚慌,眼珠一轉,魁梧的軀體向後一縮,差點縮成圓潤的一團。

    事不可為當放手。

    鬆開厚背闊刀的刀柄,薛霸身體往右側一個翻滾,也不去走大門,快得無法形容,又靈巧無比的從地上穿過兩張木桌,滾到了大堂一側的花窗旁,緊接著是長身而起。

    身體舒展,如面條一般的瞬間拉長,眼看就要穿窗而逃。

    這一次,薛霸盡顯靈巧機變,這並不是什麼絕妙的身法步法,而是簡簡單單的一滾一彈,身形竄起,如行雲流水,就如他往日裡在刀叢劍林之中逃生的千百次,那是戰陣手段。

    洪琛雖然還沉浸於先前的震驚之中,也不由得暗暗驚嘆於這薛霸的確有著驕傲的本錢。

    這人一身武藝十分全面,沒有偏向,最是適應種種局面。

    他少時投身戰場,一生殺伐,到得後來更是打家劫舍,跟官府廝殺連場,一切都從生存出。

    手段百變,簡單有效,不講究形象,只講究實用。

    驚嘆之餘就是惋惜,心想若是讓這傢伙走掉,下次不知又會有多少人家遭殃。

    這人本事是有,但心性太過狠毒,毫無人性。

    他的狼牙寨被滅,又要重起爐灶,肯定要大肆收羅資金,四處燒殺搶掠。

    可惜的是,如今自己已經受傷,氣息紛亂筋脈劇痛,暫時提不起力氣去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奈何不了對方。

    正想到這裡,就看到那年輕書生兩根手指微屈,手腕輕輕一抖,就有一線流光閃過眼簾。

    下一刻,雷霆震響,耳膜被炸得癢,心跳加。

    那薛霸的身體剛剛展開,只是躍起一半,就被那道看不太清晰的流光幻影直直穿過後心,「嘭」的一聲釘在了窗檯之上。

    他嘴裡「呃呃」的出聲響,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盡全力扭轉頭顱,看向仍然坐在堂中,舉著酒杯紋絲不動的書生,眼裡閃過一絲迷惘。

    從逃開到中招,薛霸也不是沒有關注對方的舉動。

    眼角餘光一直看著那書生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的動作,既沒有憤怒狠,也沒有起身攔阻追截,對方臉上甚至沒有一絲特別的表情。

    然後,薛霸就感覺心臟一痛,寬大的刀刃刺穿了他的心臟。

    「常人揮刀幅度越大,動作越是凌厲,攻擊就越是威猛難當,可是那書生根本就沒有力,他是怎麼起的攻擊?竟比戰場床弩射出來的大箭還要快凶狠。」

    薛霸腦海裡閃過這個技術問題,不得其解。

    他一生沉浸於武事,幾十年來每日勤練不綴,死亡來臨,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這一生為之自豪的苦練是否值得。

    「也許,先前退走不去理會他,不揮那一刀就好了……」

    聶小倩心神一鬆,才現自己身上出了一層毛毛細汗,頭腦微微暈眩,腳下一軟,身體就傾倒一側。

    剛剛的驚險,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

    一方面擔憂著芸姨,一方面又震驚著薛霸的凶殘。

    有對生命的眷戀,對死亡的懼怕。

    情緒激盪之下,她的身體有些不聽使喚了。

    糟!

    在她反應過來時,已經一頭栽到了蘇辰的懷裡。

    一股濃郁的陽剛氣息,從對方的身上傳來,經歷了殺伐,這書生身上卻並沒有什麼陰暗暴虐氣息,就如清晨的陽光,那河畔的青草,清新好聞。

    她自幼就能分辨人心,能感應到別人的善惡美醜,此時也不由得有些沉醉。

    「很奇特啊。」

    聶小倩細細的分辨著這種感覺,身體酥麻,差點忘了站起身來。

    蘇辰一把扶住這姑娘柔軟的身體,心想她是真的被嚇到,站都站不穩了,溫和笑道:「小倩姑娘別怕,已經沒有危險了,你沒有習武,以後還是少出城走動了吧,最好是多加休養,你的病不能勞累,身體已經很虛弱了。」

    「嗯,好的。」

    小倩心裡一暖,輕聲應道。

    話一說出,才感覺有些失禮,這可是時才明白剛剛的舉動有多麼失禮,見到店中眾人全都把視線撇在一旁,耳根一陣熱,連忙應了下來。

    有心想要問問對方怎麼看出自己身體有病的,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看著那書生慢條斯理的背起書箱,綁好琴盒,再向眾人微微拱手一禮,就施施然轉身走出店門。

    聽著腳步聲踢踢踏踏,已是漸漸遠去。

    「他是誰,不是個書生嗎?怎會有這般厲害的武功,我竟從未聽說過。」

    花芸平時最是重視小倩,此時心情紛亂,完全沒有關注到少女神情的不自然,只是開口問道。

    如果說先前的薛霸武功是很強大,這份強大也在她的認知之中。

    在江湖中行走時,也曾見過自己不能力敵的高手,雖然打不過,但還是看得懂的。

    可是,這書生的手段,她就完全不明白了,已經違背了武學常理。

    對方出手之時,她甚至沒有感受到什麼威勢,也沒有什麼強大氣血爆。

    只是如同伸手捉住一隻蝴蝶,隨意踩死一隻螞蟻,輕鬆寫意。

    尤其是其中的那份自然真趣,有如水行石上,鳥飛高天,只覺本就應該如此才對。

    「這還是書生嗎?」

    花芸感覺到無比荒誕,轉頭看向洪琛捕頭,卻見對方也是看著那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同的是,這位捕頭面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有著深沉恐懼和一種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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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2:17
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4 原來是他(下)


    洪琛看著蘇辰的背影漸漸遠離,腦海裡總是有著一個念頭在迴蕩,想不分明,但又異常熟悉。

    他平生最是自傲的就是自己的分析判斷、案情重演能力,在衙門捕快的位置上呆了近三十年,從一個小捕快熬成了如今能主持一方的大捕頭,並沒有憑藉什麼貴人提攜,完全是靠著自己的真實本領。

    事實上,若非總捕頭魏進出身嶗山道門出雲觀,一身武功道術厲害無比,他甚至早就憑藉著破案的聲望登上了總捕之位。

    有那麼很長一段時間,金眼雕洪琛之名,能令金華宵小為之喪膽。

    再加上這位洪捕頭嫉惡如仇的性格。

    犯事的兇徒,不管是什麼身份,什麼背景?沒有誰不感到心驚膽寒的。

    洪琛破案,之所以無往不利,是因為他自小就是過目不忘,腦海裡能自然而然的形成畫面。

    無論什麼樣的人,只要在他的眼前經過,就算過上十年,都能恍如初見。

    他甚至能記得對方的音容笑貌,說話之時每一個詞語的顫音。

    這種天賦是天生的,被他利用了破案上面來,查驗蛛絲螞跡層層推理,從而還原案情真相,極為神奇。

    有那麼一段時間,甚至很多人在背後尊稱其為神眼捕頭。

    破案破得多了,就會得罪人。

    總有那麼一些人並不講規矩,明面上玩不過,就會玩陰的。

    那一天傍晚,洪琛交付了衙門裡的任務,提著兩斤豬頭肉,興沖沖的回家。

    往常這個時候,自家娘子已經在廚房裡忙活了。

    回家擦把臉,喝杯熱茶,消除了白日裡奔波的疲憊,然後就美美的吃上一頓,再逗逗自家兒子女兒,生活忙碌中有著閒逸,十分充實舒心。

    「兒子倒是在家,只是女兒已被送去她姥姥家中,不知還住得習慣不?丫頭平日裡最愛撒嬌,沒有她娘親哄著睡,會不會半夜哭鬧呢?」

    想起這些事情,洪琛臉上就露出笑容。

    等走到自家附近時,他的臉色就變了。

    平日裡家家炊煙的左鄰右舍此時全都關門閉戶,透過門窗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憐憫,又有些驚懼。

    他心裡滿是不祥,急急跑回家中。

    就見到大門洞開,滿地血腥……

    妻子倒在血泊裡,兒子幼小的身軀也被砍成兩截,旁邊還留了一句話:「以血還血……」

    從那以後,洪捕頭就變了一個人。

    他帶著小女兒搬了家,做事也變得庸俗起來,再不是以前敢打敢沖的模樣……

    過了一段時間,城裡一家大戶被人一夜滅門,全家老小雞犬不留。

    甚至連這戶人家在外面從軍回家探親的小兒子,也於這一晚被人腰斬。

    當然,這戶人家的大兒子因為殺人奪妻的事情,早在三個月前被洪琛抓去衙門,當場問了斬。

    這戶人家的滅門事件,最終成了懸案,原本辦案若神的洪琛洪捕頭,終究也走下神壇。

    他重新變得平庸,大案要案不插手,危險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只是每天混一混薪俸,然後跟自己的小女兒相依為命艱難度日,漸漸的江湖中也沒有了神眼之名。

    ……

    這一次,洪琛早就發現了薛霸的蹤跡,也知道這是知府大人嚴令通緝的要犯。

    他並沒有冒險的意思,只是想要一直等,等到衙門大隊人馬趕到,才會一起圍攻。

    他寧願讓兇徒走脫,也決不會去莽撞行事。

    就算是事後知府大人怒責,或者當堂施以棍刑懲罰,他也無所謂。

    可是,當他看見幾位書生被當場攻擊,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因為他認識那書生中的幾個人,尤其是張家的公子。

    那小子死在衙門捕快的面前,不但是他洪琛吃不了兜著走,就算是知府大人都得吃上幾分掛落。

    如果他再沒有什麼表現,那就不僅僅是有麻煩,甚至很有可能被當成替誰羊。

    被打入大牢,從此不見天日。

    所以,一直平庸的洪捕頭,終於不得不出手。

    他不想讓家裡的小女兒從此沒有爹爹照顧,他只能拚死去戰鬥。

    再也不能逃避。

    尤其是在看到花芸和聶小倩的時候,洪琛更是知道,這一次,真的是一步都不能退了。

    至少,能讓人明白,他不是瀆職或者貪生怕死的人,已經盡了全力。

    「掌櫃的,派人去城裡報信,並且去醫館請大夫過來。」

    掌櫃連忙應下。

    店外等候著的張家護衛和車伕此時衝進店裡,見到現場情景,已是呆若木雞。

    尤其是護衛,看他眼神閃爍的模樣,很可能已經在考慮著是不是拋棄家人逃亡?

    身為護衛,只是稍稍離開一會,就出了這種事情,讓自家主子死在野店,無論如何,他是脫不了干係的。

    車伕也是一樣,逃不掉被遷怒的命運。

    想指望他們辦點什麼事情,那是不用去想了。

    「花芸,今天發生的事情,那幾個書生的對話,以及薛霸為何出手殺人的前因後果,咱們還是瞞下來吧,此事不能說。」吩咐了掌櫃和夥計等人辦事,洪琛的神色終於正常了一些,慎重說道。

    他不但是說給花芸聽,其實也是跟聶小倩在說,話裡帶著一絲懇求。

    「那名叫寧文靖的書生可是你的舊識故交?或者你想給他賣個好?早就聽說洪捕頭如今做事圓滑,今日觀你行事,本來還覺得人言不可盡信,沒想到……」

    花芸詫異問道,面色有些不好看。

    今日的驚險,說起來,起因還在蘇辰挑起仇恨、借刀殺人的事情上面,最後雖然感激他出手救了小倩,若說沒有絲毫怨氣,那卻是假的。

    這情緒有些無厘頭,這時候她倒是忘了,若非自己跟小倩主動上前救人,也不致於會惹火燒身,陷入危局。

    但女人本來就有資格不講理。

    花芸硬拚薛霸一擊,看起來雖然沒有大礙,實際上身體經脈酸脹疼湧,已是受了很重的內傷,此時是在強行撐著。

    不過,出門在外,卻是不能露怯,就算是面對洪琛,仍然辭鋒凌厲。

    洪琛倒是知道這女人的脾氣,也不以為意,只是苦笑。

    修羅劍之名,本就不是什麼好稱呼,這女人對小倩或許十分親近和善,對旁人卻一直都是冷言冷語,不苟言笑,性格如此,從未改變。

    話雖然說得不太好聽,要說真有什麼惡意,倒不見得。

    洪琛偷偷的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自己幾人的談話,才小聲道:「花芸,此話出我之口,入你們之耳,千萬別傳了出去……我之所以讓你們別透露先前書生們的交談,並不是為了護住那書生,而是為了我們自己。」

    這話十分古怪。

    花芸沒聽明白,好笑的看向洪琛道:「洪捕頭江湖越來越老了!」

    她當然是在開玩笑,也是因為洪捕頭這段時間,名聲著實不算太好,讓人時不時就忍不住抓住膽小的把柄取笑一番。

    洪琛卻沒有笑:「你不相信我的話?不信這個邪吧,好吧,當時的魏總捕頭也是一意孤行,就是不肯信,差點把我們全都害死……若非石捕頭拚死斷後,那書生也未趕盡殺絕,恐怕你今天就見不到我了。」

    「什麼,是他?」

    章台神婆滅門案,以及辣手神捕重傷垂死,衙門捕快全軍潰敗的事件如今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身為官府中人,花芸對一些細節和內情,也比普通人要更加清楚一些。

    她當然不會認為王神婆是一個普通人,更不會認為魏進只是區區江湖高手。

    那可是鬼妖和道門嶗山派勢力,如果再加上一個嶗山親傳二代弟子明心道人之死,其中意義簡直嚇人。

    這種力量,已經不是金華府可以應付得了的。

    若是隱藏在背後的那個凶手全無顧忌,很可能會造成誰也不想見到的後果。

    「你確定沒看錯?」震驚之下,花芸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連忙壓低嗓音,她自嘲的笑道:「早就聽說過你的神眼之名,見人見事百無一失,當然不會看錯。我先前還在奇怪,那書生的手段怎麼也看不懂,心裡有著諸多猜測,現在想來,所有的猜測全都可笑了,人家與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

    說到這裡,花芸也有些釋然了,心想這事果然不能隨意說出去。

    若是引起衝突,到時為難的仍然是官府勢力。

    人家想要守規矩,好生過日子,你偏偏要把蓋子揭開,到最後一拍兩散,誰也討不著好。

    洪琛的提議雖然有些違心,卻是幫人幫己。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辦事圓滑得很。

    小倩聽了一會,突然開口道:「我看他不是那種人,洪捕頭多慮了,只要我們不招惹他,完全不必擔心的。」

    「那是,小姐說得很對,其實換個立場,我是很佩服他的,所殺之人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王神婆那種人,活著也是個禍害,殺了也就殺了……」

    這裡還有一個典故,官方跟王神婆能相安無事,就算是聽到了對方凶殘滅門的風聲,也仍然不置可否,當然不是官府大度或者糊塗,而是無可奈何。

    每當聶知府準備派人針對之時,府衙就會出現許多怪事。

    不是吃飯吃出一隻死老鼠來,就是半夜床頭出現凶器血跡。

    有一次,甚至出現了聶小倩失蹤的事情,最後雖然找到了,卻也弄得十分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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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2:17
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5 狹路相逢(上)


    面對有些威脅,就算聶知府再強硬,再是勃然大怒,也不得不斟酌一二,。

    事後他雖然仍舊嚴密監視著章台神婆的一舉一動,定下的基調未免就會寬鬆幾分。

    趨吉避凶乃是人的本性,這也怪不得他。

    也因為此事,金華城裡悄悄的多了一個勢力。

    這勢力說不上是大是小,但卻很少有去惹。

    如果說白虎堂是在街頭市井之中有著龐大影響力,章台王神婆這裡就是在暗地裡給人震懾,沒人招惹。

    世上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傳了出去,真正消息靈通的人,自然不會待見王神婆。

    一種不受控制的力量,而且還很囂張,她出事之後,大多數人都是拍掌稱快的。

    就如花芸和聶小倩,聽到洪琛的懷疑,不但沒有對蘇辰心生懼怕厭惡,反而更親切了幾分。

    於是答應把幾位書生交談、蘇辰借刀殺人的事隱瞞下來,沒有一絲勉強。

    甚至,小倩還仔細的問了洪捕頭,清晨上山行動的情形。

    小倩因為身體的原故,一般情況下都很少出門,只是在護衛家將嘴裡聽著一些江湖故事,或者是神仙志怪鬼狐傳說,對那些俠士高人,總是有著一些嚮往。

    這大抵也是少女的天性。

    她不但嚮往著熱血沸騰的江湖生涯,更是對書生吟詩作對互相唱和極有興趣。

    今日倒是見得全了,吟詩沒有,刀光劍影、勾心鬥角的卻是見得不少。

    驚懼漸去之後,回想先前那種生死一線,絕地翻盤的情景,心裡卻是悄悄的多了一絲異樣感覺。

    名叫宋萬、古大通的兩個捕快其實也算是衙門裡的好手,在江湖上,也堪堪有著三流高手水平,是極精幹的捕快。

    他們圍攻薛霸,被一刀斬在胸口,傷得也是不輕,等到衙門裡來人送去醫館的時候,是抬著走的。

    洪琛倒也也囑咐過兩人不要把事情說出去,不過,小倩知道,卻知道那兩人其實並不以為然。

    也許是因為被知府逼著抓兇徒,也許是重傷之後對以後生活的擔憂與怨氣。

    這也可以理解,兩人的傷勢就算治好,身手也肯定會大大退步。

    這次的事件從衙門角度來說當然是有著功勞,但對於城中幾個大戶,尤其是張家,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捕快抓賊也就罷了,卻連累著自家兒子慘死,這事不好說。

    他們或許不能去怨怪官府,也奈何不得知府衙門,但對幾個捕快,卻不會怎麼客氣。

    洪琛有著名聲,本身實力也夠強,倒不是很擔心。

    兩個普通捕快,很容易就成為別人的遷怒對象。

    這種事情,就算是洪琛也是幫不到忙的,只能等事到臨頭再想辦法解決。

    再過了一會,聶府家將府兵也過來了。

    來的是岳門槍術傳人岳嵩,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數十騎兵。

    蹄聲轟鳴著在客店外面停了下來,立刻封鎖這處小店。

    岳嵩很是強勢,一來就察驗了薛霸的死狀,稍稍問了幾句,不置可否的就請小倩兩人回城。

    他的這支隊伍並不屬於衙門官府,而是屬於聶府的私兵。

    兩年前,因為神婆的事情,聶知府深深感慨自家在金華的控制力弱小,就四方延請高手,結交人才,倒也有些用處,岳嵩就是那時候進府的。

    岳嵩年約二十七八,不知真實是何來歷,只是自稱為岳門槍法傳人,曾跟江湖名劍夏候無敵拼上幾十招而不敗。

    他來到金華城的時候身受重傷,倒伏街頭,而且還高燒不退。

    就這樣,在隨後而來的一次追殺中,於金華西城長街,一人一槍,連殺三十五位刀客,最後逃到聶府門前暈倒,被聶知府派人救入府中。

    那時正逢聶府招募武林高手,也是碰巧了。

    被岳嵩挑殺的三十五位刀客,被認出來的三流高手就有八位,二流高手有三位,甚至其中還有一位領頭的一流高手。

    能以重病重傷之軀發揮出如此強大戰力,聶文臻得知消息,當場就心動了。

    後來延醫治療,好生拉攏,這岳嵩就留了下來,寄居於聶家替他們訓練私兵,半為家將首領,也半為客卿性質。

    所以,這人一來就掌控局勢,勒令聶小倩立刻回府,就連洪琛和花芸也沒有表示出異議。

    ……

    宋萬被送到醫館的時候,直接與古大通兩人分開。

    經過一些簡單的傷口處理,他就被抬入一間雅緻的病房,強忍著胸前傷口的疼痛,心裡卻是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心想這條命終於是保住了。

    等到他放心的閉上眼睛準備睡上一會,就聽到身旁有著熟悉的聲音,那是多年來聽得習慣的親切聲音。

    「娘子,你怎麼會來得這般快,還有虎頭、小丫,把他們也帶來做甚?醫館不吉利。」

    一個婦人只是哭泣,擔憂的看著自家丈夫。

    雖然說身為捕快,難免會跟人拚殺,但這次傷得如此之重,只能躺在床上掙命,卻是很少見。

    婦道人家沒什麼見識,看著家裡的頂樑柱要倒下,心裡有著巨大恐懼,怎麼也止不住眼淚。

    等得宋萬強忍著心頭煩悶,安慰好自家娘子和兒女,才聽到婦人說:「剛剛城中張老爺府中管家帶來了幾個人,告知相公受傷垂死的情況……而且,不知為何,那管家還給了咱們家一千兩銀子,然後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說到這裡,小婦人強忍住哭泣,小聲說道。

    「一千兩?」

    宋萬震驚了。

    他在衙門當差,雖然比普通百姓寬裕許多,也算是拿命搏了個不愁吃喝,但是一千兩銀,卻是一輩子也不曾見過的巨款。

    這筆錢,能在金華城置辦一座極豪華闊氣的大宅院。

    最關鍵的倒不是在這裡,這筆錢送到了自己家中,這裡面的深意讓人驚懼。

    這是在警告自己,家裡老小全在別人的掌控之中麼?

    張家的財勢,身為府衙捕快,宋萬可是比常人更是清楚。

    那是完全不需要理會他這麼一個小捕快的。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如果求到的事,自己沒有辦到,或者不肯去辦,又會有什麼後果?

    想到這裡,宋萬臉色更白了一些,變得毫無血色,想起了洪捕頭先前曾經叮囑的事情,也想起了張家公子被碎瓷片打碎脊椎,在地上掙命的情景,一時沉默了下來。

    ……

    路上野店中的遭遇,對於有些人來說,是影響到一輩子的事情。

    但對蘇辰來說,只是人生路上的一些點綴,一個小插曲。

    隨手陷害了幾個算計自己的壞鬼書生,並斬殺凶閻羅薛霸,就如走在路上不經意之間碾死了幾隻螞蟻,完全不必要放在心上。

    他進了城,也不去找客棧住下,首先就到了牙行。

    雖然是古代,也有著類似於房產中介交易所之類的地方,不過,卻沒有那般正規,只是一些消息靈通的婆子在那裡經營。

    一見到客人上門,就有人迎了上來。

    當蘇辰說明來意之後,更表示不差錢,牙婆熱情得不得了。

    最終,蘇辰找到了城東靠近熹和堂的一所大宅院。

    宅院佔地極廣,裡面有著亭台水榭,聽說是退養的京官置辦的。

    前些年那京官去世,兒孫卻不太爭氣,沉迷於吃喝玩樂,短短兩年時間就把家業敗得精光,還欠了一筆爛帳。

    於是,這棟宅子就拿出來出售。

    價格雖然高了一些,千多兩銀子,換在現代社會也有千萬了,但蘇辰前段時間發了一筆橫財,這麼一些錢完全不在意。

    他買好的宅子之後,就去了人市,再買來一些丫環僕傭。

    朝庭亂相以生,妖鬼橫行,總是有著許多人生存不下去,不得不背井離鄉。

    為了一口吃的,他們什麼都願意做。

    能把自己賣出去為奴為婢,在這個時代其實是一種很幸福的事情。

    蘇辰精神力強大,對於這些普通人,只是隨意交談幾句,就能測出其人性情如何。

    按照自己心意選了一批小女孩做丫環,找了十幾個憨實的僕人家丁,一個廚子,一個花匠,還買來一個會算帳,讀過書的中年落魄書生當管家。

    至於那些護院保鏢,就暫時不急。

    人市上的他看不太上,這得僱傭或者收服一些好手才行。

    在蘇辰的心裡,以後家裡擔任保鏢護衛的,不說武藝有多高,至少也得是江湖三流身手。

    否則的話,有歹人找上門來,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那也是有等於無。

    買了人,蘇辰提筆一揮,就寫下兩個大字[靜園],取意不為俗世煩擾之意。

    在眾人打掃庭園之時,他讓管家派人去重新製作了牌匾,等到一切準備停當,家裡已經煥然一新。

    忙完這些事情,天色已經不早,想想這時去接家人進城也不太合適,蘇辰就按捺下心情,在宅子四周閒逛了一圈。

    他習慣於到了一個地方就觀測地形,瞭解四周環境,而且,最重要的是晚上要去普渡禪寺一行,就出來找人問問,旁敲側擊著那個寺院的種種消息。

    而且,他還派人去找了喬三。

    到了城裡才知道,這傢伙藉口受了重傷,逃過了知府的責罰,如今名義上是躲在家裡養傷,實際上是在對付著熹和堂醫館,這是蘇辰先前見面時曾經交待過的。

    走過一條街道,蘇辰又攔住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漢,詢問了普渡禪院的事情,看著對方滿臉的狂熱,蘇辰徹底放棄打聽。

    這是詢問的第五個人,全都是同樣的表情,就算不是信奉佛家,也對普渡禪院的觀感極好。

    他正想轉身回去,心中就是一動,抬眼望去,見到前面一高一矮兩個道士正在拌嘴。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2:18
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6 狹路相逢(下)

    矮個的是一個小道童,舉著一個仙人指路招牌,臉上皺成苦瓜,脆聲說道:「師父,我餓了,咱們還要逛多久?這仙人指路,指的路不准啊!」

    道童五六歲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身著灰色道袍,直拖到腳踝,走路之時都看不到兩條腿。

    老道士白鬚白髮,蓬鬆亂捲著,很是滄桑的樣子。

    而且,他的一身道袍也是污垢滿佈,有著幾個破洞,看起來有月餘時間未曾清洗過。

    「混小子,敢懷疑你師父,晚上沒吃的了,準備餓肚子吧。」

    「不要啊,師父,你的仙人指路最厲害了,我餓了,中午就沒吃飽。」

    小道童的臉都皺成一小團,煞是可憐,更是有著極強的感染力。

    能讓聞者心酸,聽者落淚。

    看著這一幕,蘇辰都在想著是不是買幾個饅頭去打發一下,這麼小就舉著牌子跟自家師父出來跑江湖,太不容易了。

    顯然,不是蘇辰一人這麼想,四周的行人也是這麼想的,有些人在一旁竊竊私語,大概就是在念叨著老道士虐待小徒弟,不給飯吃。

    白髮老道臉上掛不住,尷尬的四周瞧了瞧,眼光掃過蘇辰,突然停頓了下,眼底處精光閃動,轉瞬間又恢復成渾濁蒼老。

    他樂呵呵的轉頭對小道童說道:「別鬧了,明鏡,看師父去討點東西,啊,那邊的梨一定很好吃。」

    說完,他也不等小道童有什麼反應,三兩下拔開人堆擠了進去。

    這是一個賣梨的中年人,身著粗布短衫,頭上紮著白色布巾,面色黧黑,顯然經歷過生活的風霜。

    他身前的一個木輪板車上面整整一車梨正在呟喝著,還時不時跟人爭論著討價還價。

    「上好的梨啊,三文一個,買了不後悔。」

    「你是在搶錢啊?賣這麼貴,鬼才會買。」

    「我的梨不一樣,皮薄汁多還頂餓,三文錢一點都不貴,比起你吃一頓飯還要值。」

    中年人振振有詞。

    蘇辰點了點頭,這中年人倒是深明奇貨可居的道理,這條街的確沒見到有誰家的梨賣相這般好的,但如此賣水果,想必也賣不出幾個。

    臨街擺攤,面向的是窮苦百姓,別人腦袋壞了,才會買他的梨。

    「老鄉,舍一個梨如何?老道口乾舌渴,肚腹飢餓,三天沒吃飯了,行行好。」

    老道士一點也不見外,擠了進去,眼睛放光的就要伸手拿梨。

    「去去,哪來的臭道士?別耽誤了我的生意,沒錢就走開。」

    中年漢子一臉嫌棄,一巴掌就拍在老道手上,叱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不就是一個梨嗎?人家道長年紀這般大了,討你一個梨吃有什麼關係,惡形惡狀的,真是小氣鬼。」旁邊有人看不過眼,插嘴道。

    「就是,奸商,大家別買他家的梨,全爛了扔了才好,心黑得很。」

    這些人起鬨不怕事大。

    中年人一口咬死價格,讓他們憋了一肚子氣,此時找到發飈的理由,那還不是可著勁的狂噴。

    其中罵得最凶狠的就是旁邊一個布攤夥計,都差點捶胸頓足了,生似這老道是他親爹。

    中年人被眾人指責,滿臉發黑,怒道:「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若大方可以買梨給這臭道士吃,別來我這裡裝模作樣。」

    這話在理,眾人全都轉頭看向那伙計。

    夥計昂起頭,說道:「買就買,選一個最大的吧。」說著從身上摸出三文錢。

    蘇辰看到這裡,也不忙著離去了。

    他突然覺得這情況有些熟悉,聊齋故事裡有過,那麼這老道士等會就要變戲法了。

    他不動聲色的往前走了兩步,仔細望去。

    老道士吃了梨,很滿意打了個嗝,呵呵笑道:「謝謝這位小哥了,老道士也不吝嗇,也學你請大夥兒吃梨吧。」

    「道長別說笑話了,你哪來的梨?剛剛還在討要呢。」

    圍觀的人笑了起來。

    「這不是需要個種子嗎。」老道士也不解釋,走開兩步,把梨核吐在掌心,從腰間掏出一把小藥鋤,當街就挖了個小坑,把梨核埋了下去,又去討了點水,澆了下去。

    說來也怪,那水一澆下去,就長出了小樹苗。

    一陣風吹來,樹苗搖晃,肉眼可見的越長越高,越長越大。

    只是十來個呼吸之間,就長成一棵粗壯梨樹,上面結滿了果實。

    老道樂呵呵的笑道:「來來來,見者有份,大家吃啊,管飽。」

    四周眾人全都目瞪口呆,喜笑顏開的上前摘梨,還有人恭敬的稱呼老神仙。

    人越來越多,有免費梨吃,誰都不會客氣,真正是見者有份。

    那個賣梨的中年人把自己的攤位都忘了,不敢相信的也去蹭了個梨吃,覺得還真的很不錯,真甜。

    蘇辰分了一個,饒有興趣的看著小道童一邊偷笑一邊吃了肚兒圓。

    這小傢伙精明得很,知道自家師父做的不是好事,根本就不靠近,只是躲在一旁。

    吃完梨,那老道士在眾人恭維聲中,嘀咕一聲:「這梨樹是上好的柴火,正好帶回家裡。「

    他轉頭看著蘇辰,若有深意的笑道:「這位公子,你那把劍很鋒利,借我砍一砍樹可好?」

    圍觀眾人一愣,就讓開來,見眼前書生身著灰白長袍,站在旁邊如玉樹臨風,清逸之氣攝人心魂。

    最讓人驚奇的是,書生手中還拿了一個梨,啃得只剩下梨核了,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身邊有這麼一個人。

    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吃的梨?全都不知道。

    他背上還背著一個長長的琴盒,卻哪裡有什麼劍?

    眾人心想這老道士怕是吃多了撐著了,或者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卻見那書生也是笑道:「好!」

    蘇辰隨手在身後琴盒一抹,在眾人驚異眼神之中抽出一柄劍來,遞了過去。

    劍身如同白玉,於陽光下閃著瑩白光芒,灼灼生輝,靠近劍柄處有著【丹心】兩個朱紅字紋,透著雍容大氣。

    老道士笑容一僵,看著這柄劍沉吟了一會,長長吸了一口氣,伸手接過劍,果真去砍樹。

    只是一劍輕輕揮出,那梨樹應聲折斷。

    他把劍還給蘇辰,道了聲謝道:「公子這劍很好看,應該值不少銀兩吧,小心被人看上起了歹心。」

    「不怕,我力氣大,別人搶不過我。」蘇辰伸手接過劍,恍若無事般插回琴盒,看著老道士背起梨樹,牽著小道童,緩緩離去。

    眾人愣愣的看著老道士遠去,卻發現身邊一陣風吹來,哪裡還有什麼枝葉、土坑,只見到一輛空車,上面半個梨也沒有,那車還斷掉一個把手。

    想到先前老道士砍斷的梨樹,眾人恍然大悟,哄堂大笑起來,只餘賣梨人當場嚎啕大哭。

    原來眾人把他賣的那一車梨全吃光了。

    老道士好手段。

    「咦,那書生呢?」

    突然有人開口問道。

    眾人四望,見哪裡有什麼書生,先前的借劍,砍樹等情況都恍如夢幻。

    「鬼啊……」

    眾人面面相覷,驚呼一聲,四散而逃,走得乾乾淨淨。

    ………………………………

    老道士轉過一條街口,扔掉梨樹,鐺啷一聲掉落地上,化為一隻車把手,斷口光滑整潔。

    他身體晃了晃,突然臉色一白,「噗」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出來。」好小子,難怪能殺掉明心,還敢光明正大的帶著【丹心劍】四處晃蕩,這是藝高人膽大啊,你師兄敗得不冤,沒丟掉一條性命算是運氣好了。「

    他急喘幾口氣,回頭望去,眼神十分慎重說道:「仙人指路果然是仙人指路,只問機緣,不論吉凶,打傷你師兄的人是找到了,可卻對付不了,明鏡,你說為師該怎麼辦?」

    看到老道士吐血,小道童也是有些驚慌,聞言就惱了:「師父,人家已經手下留情,並沒有殺掉師兄,你不但不應該尋仇,還應該感激才是,我看你這樣做不太好。」

    「話不能這麼說啊,師門恩重,我們跟那小子不只是私人恩怨,還涉及到嶗山道的威名……這麼不聞不問就放手,門派的臉面往哪放,若說門派丟了臉也沒啥,反正我是不怎麼在乎,但我通玄真人的面子丟了,卻哪裡還找得回來?」

    「通玄真人有面子嗎?師父,我又餓了,咱們去大吃一頓吧,天快黑了。」

    小道童眼珠轉了轉,脆聲道:「明鏡最不怕丟面子了,只要你給我吃飽了,怎麼丟都行。」

    「遲早被你吃窮,沒見過誰收個徒弟每天要吃七八頓的,你這個飯桶。」

    老道士苦笑,從懷中摸出一顆潔白晶瑩的人參,沒好氣道:「先吃點零食,頂一頂飢火吧。」

    「師父真好!」小道童一口咬下,臉上泛起甜甜笑容,高興的把仙人指路招牌隨手往地上一擱。

    「撲哧……」

    青石地面被招牌木柄直直捅成粉末,煙塵震起三寸高,四周地面出現龜裂紋路。

    老道士眉毛跳了跳,連忙扯起招牌,一手拉住小道童,一溜煙離去了。

    嘴裡還罵道:「叫你控制力道,你又亂來,下次不帶你下山了。」

    「師父,我不敢了。」一聲童音遠遠傳來。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2:18
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7 千足銀鬚 佛陀金身

    蘇辰從轉角走了出來,看了看那龜裂紋路,輕輕嘆道:「就連一個小傢伙也如此厲害,老道士教徒弟很有一手,可惜的是,你的靈魂攻擊,對我沒多大用處。」

    通玄老道發現蘇辰的時候,蘇辰也同樣發現了他,先前種梨栽樹,老道士以龐大的靈魂力量牽引四方元氣,成就不可思議的奇蹟。

    在別人眼裡,這是神蹟,在蘇辰的眼裡,這就是一種靈魂攻擊。

    先示之以威,再短兵相接,借劍之時,兩人靈魂之間風起雲湧。

    蘇辰只感覺對方牽動元氣如大山壓頂般強壓下來,他靈魂化劍,一劍開山,劈開對面幻象,勢均力敵。

    試手一招,兩人再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各自分開。

    老道士被蘇辰一劍劈得靈魂受傷,反噬吐血,急急離去。

    而蘇辰也不好過,此時頭腦暈沉,思維遲緩。

    他腳下有些虛浮的回了宅院,摒退丫環僕人,盤膝打坐,修養受損的靈魂。

    觀想冷雪寒梅,過了一個時辰,才恢復大腦清明,他細細沉吟了一會。

    「這老道士既然已經出過手,想必也能明白,憑他一個是沒把握對付我,所以才設局試探,雖然說嶗山派的面子重要,但如果面子需要生命來換取,任誰也不肯換的。」

    暫時解決了嶗山問題,蘇辰靜坐房內,等待天黑。

    相比起於跟通玄真人的狹路相逢,他更加重視晚上的普渡禪院一行。

    寧大娘如今仍然神魂不能自主,這事得儘早解決。

    ………………

    用過晚餐,看看天色黑沉,蘇辰吩咐沒有要事不得打擾,就早早的進了臥房。

    坐了一會,熄燈,看起來就像是已經就寢。

    實際上,他已經換了一身黑衣,背負長劍,幾個起落就衝進茫茫夜色之中。

    家中的婢女僕人根本就沒發現,靜園中已經少了一個人。

    由於不清楚普渡禪院的真實勢力,蘇辰不介意小心一點。

    暴露了身份,他自己倒是沒關係,但家裡人卻是會多上許多麻煩。

    在自己還沒強大到足夠鎮壓四方之前,蘇辰的打算是能瞞一時就瞞一時。

    「得到五雷天罡正法之後,我還沒正正經經的全力出過手,也不知道如今的實力到了哪個地步……普渡禪院敢如此囂張行事,攫取金華眾生香火,隨意抽取信徒吃掉,肯定是有著實力撐腰,從而不懼別人找碴。」

    「那位自稱普渡慈航的老蜈蚣精,此時當是坐鎮京城,控制滿朝文武,舒舒服服的當他的國師,他不可能跑到金華來。那麼,最大的可能,是有著他的一些手下盤踞此地,收集一些重要的東西,譬如香火。」

    蘇辰自認為想明白了對方的實力,也就沒有太多顧忌。

    若是那能夠把道場化為領域,讓天地元氣化為天羅地網的老蜈蚣,他自問以現在的實力是遠遠打不過的。

    但只對付其手下的一些小妖,卻是小事一樁了。

    ……

    一道身影如同馭風而行,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一念風起,一念炎生。

    「這神風腿快是快了,既省心又省力,可是這種道術用起來,卻是以火為引,融入風中,元氣激盪之下,動靜未免太大。」

    蘇辰搖搖頭,心想這道術是很不錯,但用處也只能趕趕路了,真的幹起偷襲潛伏刺殺之類的活計,還是自己的幻魔身法,加上禹步虛空步法更加實用。

    一者迷神,一者隱身,都有妙用。

    看著遠處香菸裊裊的廟堂,蘇辰伸手一指,就熄掉兩條腿上的點點火光。

    圍繞著身周不斷旋轉流動的勁風,消彌不見。

    他滿意的笑了笑,身體又化為一道矇朧影子,飄忽之間,就消失不見。

    ……

    「好傢伙,這是什麼身法,仙人指路都跟不上他。」

    過了好一會,空氣泛起波紋,蘇辰消失的地方,又出現了兩條身影。

    一個白髮白鬚的老道士,手裡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道童。

    「來來來,乖徒兒,你這九世靈童再用仙人指路仔細的算一下,看看他去了哪裡?」

    明鏡道童白了他一眼:「師父,這都不用算了,前方就是普渡禪院,那書生摸黑來此,肯定是找妖怪的晦氣。」

    話雖然是這樣說,他卻還是掏出了腰間的小布幡,竟然是小號的仙人指路招牌,上面的字跡早就不是白日裡招牌上的那般龍飛鳳舞,而是如同小孩塗鴉。

    事實上,這面招牌就是小道士自己寫的。

    嶗山道的法器講究一個心血相連,日日將養,自己親手製作才能最大的發揮能力。

    「嗯,已經進了禪院,正在靠近大殿佛像……」

    小道童微眯著雙眼,把殿內情形一點一滴說了出來。

    「怎麼可能?」老道士驚呼出聲:「他是怎麼突破老妖怪元神感應的?這事不合理,乖徒兒,你是不是看錯了?」

    老道士雖然知道自家關門弟子的特殊天賦本領,仍然忍不住質疑。

    實在是這事情太奇怪了。

    嶗山道出雲觀離著金華不遠,想要傳道收集香火,擴大影響力,最好就是在下面的城池發展。

    但是,這些年過去,他們一直打不開局面。

    其原因,就是山上的普渡禪院在從中作梗。

    信徒都被那老妖搶光了,他們也沒辦法。

    老道士每次都在想,如果能夠潛入寺中,搗毀掉那元神法相分身,應該就能伐山破廟,把金華城的人口資源整個吞下來……

    可惜他們做不到。

    通玄真人自恃本事,就曾數次嘗試硬闖,每次都是弄得灰頭土臉,好懸沒把自己給搭進去。

    別說進殿了,就算是那禪院山腳的石階,他都沒能踏上去。

    每次靠近,都會被那道元神分身發現,然後就是整座山都動起來,好似天翻地覆……

    在人家的主場作戰,別說是通玄真人一個,就算他把自己的掌門師兄叫來一起,也不一定能贏。

    「這是洞天道場!」

    通玄老道士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對手法力無窮無盡,心想事成。

    對立者在裡面什麼法術也用不出來,處處摯肘。

    從某個方面來說,其實闖不進去也算一件好事,真的闖進去,反而是找死。

    此時見著蘇辰輕輕巧巧的就上了山,老道士嘆了口氣。

    對蘇辰打傷了自己徒弟,把嶗山派伸向紅塵的最後一隻觸手斬斷,若說不鬱悶,自然不可能。

    但這老道士修心很是不錯,並不會讓一點點仇恨憤怒心矇蔽了視線。

    他久歷紅塵,遊戲人間,也不是什麼淺薄之人。

    當初對明心道人借助於神婆收集生靈魂力的行為,他就是不認同的。

    這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出雲觀並不是小家小門,總有那麼一些人急功近利,嘗到了甜頭就捨不得放手。

    他們認為只是順水推舟,只要不是親手做惡,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道行精進,就可以造福世間,一點小惡,換來道宗大行天下,讓乾坤正氣灑遍人間,這也是一條很好的路子。

    就連掌門師兄也覺得如此行事,不算違背山規。

    他整日裡想著把嶗山道發揚光大,讓祖師道統傳遍天下,真說起來並沒有太多私心,這事還真的勸說不動,雖然現如今祖師已經不知何處去了。

    老道士心情很是複雜。

    一方面想到那書生在妖寺之中吃個大虧,甚至深陷此處,就心裡快慰。

    一方面想到那人年紀輕輕,道行修為已快三花聚頂,實在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以後當有無量前途,此時折損在野寺荒山之上,著實可惜。

    「這就是天妒英才吶!」

    通玄真人揪著自己鬍鬚可惜說道。

    他心裡糾結著自己是不是應該上去幫一把,轉念又道:「有些事情必須靠著自己闖過,才能道行精進,直指大道,我還是不要壞了別人的機緣。」

    道家修行有三災九難之說,通玄真人沒修到那一步,他沒有經歷過,但卻有著這個認知。

    他安慰自己說,那書生也許就會在無意中破除道途災劫。

    渡劫這事嘛,是很私人的事,旁人萬萬不插手的。

    「師父,您就別找藉口了,明明是嫉妒人家,這麼年輕就厲害得不行,所以心生妄念……不想去救援,你就承認吧,他跟咱們有仇,就算在一旁看著也是正理啊。」

    小道士被拖著前行,此時已是氣喘吁吁。

    此時一本正經的說道。

    說來也怪,這小道士每天吃得很多,還吃得很好,力量也大得不像普通孩子,而且還會一門直指真相的仙人指路妙法,比老道士練得都要好。

    但他顯然沒學會其他什麼本事,跑個幾步路會氣喘,跟普通孩子一樣。

    看他動作笨拙的模樣,顯然也沒學過什麼武藝法術。

    如果蘇辰在旁,定會告訴他,這是嚴重的偏科,對未來發展不利。

    老道士被小徒弟說得滿臉通紅,狠狠呼吸著瞪了明鏡一眼,鬍子都吹了起來,小聲道:「你懂什麼?一個門派行事有關天數的,有些事不是我怎麼想就能怎麼做,徒兒你以後千萬記得,做事當不違本心,畢竟你如今的仙人指路妙法,只能察形,不洞真,更別說觀天之道……還差得遠啦。」

    教了兩句徒弟,老道士摸著鬍鬚又沉吟道:「不過徒兒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哦,他是咱們仇人,我操個什麼心?白天他還劈了我一劍,一身實力並不比我差,犯得著擔心他嗎?不管是殺了妖,還是被妖殺了,就當看戲得了。」

    老道士嘀嘀咕咕著,竟是比小道童明鏡還像小孩。

    明鏡聽得耳朵發癢,白了自家師父一眼,就沉浸心靈,繼續觀看寺內情景了。

    「不能再進去了,再走一步就要過線,會被禪院發現的。」明鏡突然說道。

    原來老道士拖著小道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已經靠近了山腳石階……

    他心裡癢癢的,極想知道那書生是怎麼上去的?

    多少有些不信邪,不想接受自己比對方要差的現實,。

    一隻腳抬起,又放下。

    想了一下,他終究還是沒有再度前行,抓耳撓腮的看著小徒弟在那裡聚精會神施著法。

    抬眼望去,卻見到山上火光點點,四野蟲聲蝍蝍,什麼也看不到,不由大感無聊。

    「來吧,讓師父也看看。」

    老道士一掌印出,印在小道童的額頭。

    兩人心念相接……

    老道士掌心波光盈盈,散化出一道迷濛光影。

    眼前就顯出山上寺院的景象來。

    這種聯接感知的小法術,需要受術者特別信任施術者,而且施術過程之中,兩人不能動彈,面對外魔侵襲,基本上沒什麼反抗之力。

    不過,老道士藝高人膽大,就算是在野地裡,也就無所謂了,他自忖有著足夠的本事應變。

    這是一個巨大的殿堂,四壁只是燃起一盤盤細小油燈,燈光如豆,被燈罩護住,防止被穿堂涼風吹滅。

    雖然點著燈,堂內仍然顯得陰暗,一些雕像在燈光飄搖之下映射出黑色的長長身影,張牙舞著爪,看上去顯得十分陰森。

    就算以從玄光術聯結小徒弟的仙人指路心相,老道士也是看得心裡一沉,眼睛睜得老大。

    「這……這這,孽障,太猖狂了,肆無忌憚的就吃人。」

    老道士差點大吼出聲,作雷霆之怒。

    好不容易他才記起自己是在偷窺,正主還在一旁潛入呢。

    於是壓下心頭煩悶,繼續觀看。

    「好大的蟲子啊……」

    小道童卻沒有師父那種反應,心裡甚至都沒來得及驚怒,只是看著那大殿中蜿蜒盤旋著一條烏黑髮亮的千足蟲,嚇得小心臟怦怦直跳。

    光影晃動間,差點沒把仙人指路法術停了下來。

    ……

    讓老道士感覺十分為難,怎麼也突破不了的第一道關卡,對蘇辰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難題。

    他一踏上那道石階,遙遙望著殿堂,精神就已經感應到了四周元氣湧動。

    一道道金黃色的絲線如同天羅地網,以殿堂為中心,蕩起一股龐大且又溫和的潮汐波紋。

    猶如一個巨大的心臟在跳動……

    這片天地,這片山嶺,密密麻麻佈滿絲紋。

    金黃波浪掃過,這片天地就變得跟外面十分不同。

    不但排斥著一切道韻靈機,更排斥一切不屬於己方的超凡力量。

    就算是把力量藏在靈魂深處也沒有用處,那是一種極其細微層面的驗證。

    「很高明的樣子,可惜還是難不住我。」

    蘇辰最自豪的就是能夠快速理解一切力量,模仿所有招式。

    同時,他早早的明悟了靈魂融入天地的[天人合一]之法,在外界大天地中能融入元氣之中,在這片奇異力量籠罩的羅網之中也同樣可以。

    芯片的掃瞄無微不至,他身上的氣息一點點的收斂無形。

    氣血印記、真氣頻率跟著變化,靈魂波紋也隨著天地元氣震顫……

    等到身上的所有變化全都完成,蘇辰已經成為這山上的一根草,一株木,跟原本生存在這山上的動物植物沒有分別。

    就如他本來就屬於這裡,從來就未曾離開過。

    一股溫潤和暖的感覺自心中升起,有著大光明,大慈悲,讓蘇辰的心靈保持著平靜。

    他一步步的走向大殿。

    沿途遇到一些來來往往巡邏的和尚,完全看不見他的身影,就算看到了,也會當做是身邊的同伴,隔壁的朋友。

    心裡還未升起疑惑,轉眼就已經忘記。

    「行步化影,和光同塵。」

    若說隱匿的技能,並不是讓人看不見才是最好的,很多人都有著靈覺這種東西,那是騙不過去的。

    最好的就是能讓人視而不見,見而不聞,有眼無心。

    蘇辰無意中就明悟了在修行界怎麼隱藏偷襲的技能,他並沒有主動創造技能,只是因為環境的逼迫。

    心里約有所悟,覺得挺有意思。

    「也許,前輩先人創造出種種技能絕招,其實也沒有什麼種種高大上的理由,只不過是因形勢所迫,大多數並非為了殺伐。」

    「盤古斧法是為了開天,周天廟算只為了定山川河岳,兩儀微塵也只是為了平衡體內陰陽二氣……」

    他緩緩的步入殿堂,卻不知道山腳下的老道士小道童已經是十分震驚。

    「師父師父,那書生不見了,如今仙人指路只能指出他行過的路,看不到他的人,更看不出他在做什麼。」

    通玄真人嘆了一口氣道:「當然是把自己藏起來了,藏到那片小天地之中去……後生可畏啊。」

    他說得頗為平淡,心裡可一點都不平淡,反而是掀起了滔天大浪。

    這仙人指路名字雖然有些爛了大街,其本質卻是嶗山道三門根本大道之一,與五雷天罡正法齊名。

    能趨吉避凶,指明前路。

    老道士之所以在金華東四街遊走閒逛,還有心情討個梨吃,玩弄一些花樣,就因為事先用仙人指路,知道自己只要守在那裡,必定會有所收穫。

    殺明心、打傷明法的凶手,那是一定會出現。

    無論是早是晚,只要等著,就能見著。

    這還只是老道士自己親身動手卜算過的,就有這般奇妙。

    換了小道士,他雖然對這門根本法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出手恍若天成,赤子之心映照的就是事物本質。

    能窺見一切真相,排除萬物迷障。

    這小子的天賦,就是有如此厲害,也不知道流傳下來的是哪路血脈。

    老道士收到這個徒弟之後,一直視若珍寶,寵到了極處,也不會怪罪小孩子平日裡沒大沒小,只想讓他打牢根基,一步步成長。

    寄託了光大嶗山道統的希望,比起前一個徒弟明法來,不知要重視千百倍。

    可就是這麼一個赤子道心用出的仙人指路法門,如今卻是不能得竟全功……

    看不到對手在哪,還指的什麼路。

    心裡這樣想,老道士卻是不動聲色,表面上視若尋常,他不想打擊小孩子的信心。

    若是讓明鏡知道,每天練習的號稱能觀天觀地,觀一切人與事的仙人指路,其實並沒有太多用處,他還會用心刻苦嗎?

    ……

    蘇辰身形忽陷忽顯,只是幾個跨步,就跟在了那添加燈油的小和尚身後,進入了大殿中間,躲在一面雕繪著世尊說法、天降蓮華的照壁前。

    火光映出的明滅光影,映得他就如壁畫中的比丘,是如此的和諧,沒有驚起一點塵埃。

    不但殿堂盡頭的巨大金佛不曾知道,金佛前的老和尚沒看到,就連蜿蜒盤旋著在殿中大中吞食人體的一隻大蟲子也沒有發現。

    金佛、老僧都還罷了,只是尋常景象,蘇辰往日也見得多了,心裡不起波瀾。

    但只是看了一眼那條蟲子,就有一股嘔意湧上心頭,差點壓不住嗓子。

    鼻中聞到了一陣剜心剜肺的腥臭倒也罷了,最主要是視覺衝擊有些大。

    那蟲子水桶般粗細,十七八米長,身軀烏黑髮亮,不時蠕動著揮舞身旁上千條細長足肢,看得人眼發暈。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這東西正露出兩排冷利獠牙,在那裡咬著一個婦人軀體……

    咬得「咯吱咯吱」響。

    恍若燈泡一般發出幽幽紅光的兩隻眼珠,有著殘酷森冷……

    蟲子嘴角更有著兩道銀鬚隨風舞動,如同兩道靈蛇,看起來靈巧無比。

    這蟲子的身份,蘇辰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曾經見過。

    屋前屋後如果不太乾淨,或者過於潮濕,就會不時見到這種蟲,俗稱千足,學名馬陸,不能吃,有毒,額前有白色肉包,能放出刺激性氣味,讓人煩惡。

    可是見過歸見過,這麼大的傢伙,他卻是第一次見。

    什麼東西一大起來,就完全不一樣。

    「果然,蜈蚣精的手下,大多數也就是一些爬蟲。」強忍住拔劍砍去的衝動,蘇辰轉頭看向另一面。

    比起這盤踞殿中的大蟲子,那金佛的賣相就好上太多了。

    方面大耳,身形肥碩,盤膝跌趺,眼含慈悲,似看盡眾生疾苦。

    這佛陀一手立掌豎在胸前,另一手平伸在膝蓋上,上面托著一顆龍眼般大小珠子。

    珠子泛著七彩豪光,隨著燈焰照射,晦明晦暗。

    旁邊有位老和尚,雙手合什,靠在佛像身邊,探出頭去,鼻間一道光流。

    他正在吸著珠子上的七彩光彩,光暈流轉間,臉上就會露出迷醉的神色。

    「快點,銀鬚,世尊神遊,還有半炷香就會回來,這一次行動必須收尾……我說你能不能吃快點,不就是吃個人嗎?惡形惡狀的。」

    老和尚吸了一口光華,愜意的張開黃澄澄的眼睛,見到那千足蟲還在細嚼慢嚥,不由怒聲斥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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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8 索命梵音(上)


    「金背,若是你平日裡不那麼小心,多讓我吞噬一些精血人肉,此時我早就練成佛元真身,豈用得著如此細嚼慢嚥,小弟可憐吶!」

    銀鬚揮舞,千足蟲細細拔弄著眼前血淋淋的肉塊。

    那雙腥紅蟲目中也露出一絲不捨與憤恨,一口就吞了下去。

    身上稀婆金光湧動著,從頭部向著蟲身蔓延。

    它看著那顆珠子,也跟老和尚一般,同是極其貪婪的表情。

    若非沒練成真身,吸收不了珠內的魂力和生命精氣,他何至於在佛堂現出原形,大吃人肉。

    效果不見得好,還很容易出事。

    「你是在責怪我?」

    老和尚聞言一愣,眉毛倒豎起來。

    他頭顱陡然向前一探,空中就出現一個水缸般大小的血色蟲頭,兩隻眼睛射出金光,額頭有一道閃亮的金線,直直延伸到背部,接入老和尚軀體上面,杏黃袈裟也透出明豔金芒來。

    他張開巨口就是一聲咆哮:「升龍!」

    隨著喝聲響起。

    那巨大蜈蚣頭部之前空氣扭曲著化為一條細小血龍,向著千足蟲彈射而去。

    千足蟲尖叫一聲,也不敢再懶洋洋的趴伏地上,無數隻細足微微一彈,十七米長的軀體猛然躬起,收縮成一團。

    整個長條身軀如虛影一般就退到了店中柱子旁,蹭蹭兩聲就上了房梁,快得無法形容。

    可是沒用,血色小龍如影隨行。

    千足蟲再快,也逃不掉追蹤,被正正擊在額頭上。

    「啪嗒」

    一聲巨響。

    那千足蟲重新跌落地上,哀鳴幾聲,搖搖晃晃的好一會都爬不起來,再看向老和尚的目光就有些驚懼了。

    「你,你竟然佛元真身大成,開始修練佛陀金身了,金背,過不了多久,世尊座下十八金身羅漢之爭必有你一席之地。」

    說到這裡,它的聲音裡又滿是失落,尖叫道:「要不你打死我,要不讓我去山下,吃個幾百人,把佛元真身練上去。」

    這蟲子毫無徵兆的就躁動起來,顯是受了刺激精神不太穩定。

    妖比妖,氣死妖啊,憑什麼兩人派來鎮守一方,自己比金背要差上這般遠了?

    老和尚收回蜈蚣頭,重新變得慈眉善目,沉吟說道:「只要你聽話做事,多多為世尊拉來信徒,我也可以考慮讓你每天吃人,並且,待我修成金身之後,還可以讓你也享用眾生精氣……」

    「此話當真?」

    「我騙你做甚?又沒有好處,不過,等世尊分身返回之後,要怎麼做,你可知道?」

    「師弟明白了,當以師兄馬是瞻。」

    兩人商談妥當,那千足蟲就地一滾,就化為一個身著杏黃僧袍、身材微胖的中年和尚,

    ?化做人形之後的中年胖和尚,並沒有先前蟲型那般暴躁凶狠,反而是滿臉阿諛笑容,合什感謝著老和尚。

    只不過,他面上有著一道傷痕,散出血紅甜香,讓中年和尚氣息有些虛弱。

    從這裡方才能看出,老和尚的那次攻擊,對他的影響頗大。

    對他們這些異類來說,區區小傷也不放在心上,比起天大機緣,有些事情其實都是可以合作,可以忍讓的。

    老和尚笑得滿臉都是褶子,點頭笑道:「那就請師弟動手吧,師兄我剛剛偷過嘴,身上沾染了眾生氣息,卻是不好動作。」

    中年和尚銀鬚表情沒有顯出半分異樣,看起來十分樂意的模樣。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顆龍眼般大小毫珠,長身而起,緩緩向金佛雕像的眉心處按去。

    那裡有著一個小小的凹痕,顯然就是圓珠原來所放之地。

    信眾拜佛燒香之時,就由這珠子吸收精氣魂力,積少成多,匯流成河。

    越是靠近佛像眉心,那珠子裡面龐大的力量就越是湧動,似乎在掙扎……

    蘇辰眼神深沉的看著那顆珠子,心裡氣血湧動,靈魂在腦海中歡呼,竟然感覺比上次見到養元玉髓之時,還要興奮。

    他差點忘記了此來的目的,直到四面八方萬千條細小絲線,從空氣中無聲無息出現之時,才突然醒覺。

    那如同百川歸海一般集中而來,就要匯成一股力量湧入珠子,佛像眉心隱現金芒,三方就要聯結一體。

    他的心中猛然一跳。

    在精神感應中,他現了一股極其熟愁的氣息,那是寧大娘身上的氣息,就在那萬千條絲線之中。

    他轉念就明白了其中緣故,再也控制不住心內激動。

    「誰?」

    中年和尚手勢一頓,停了下來。

    耳邊聽到身旁老和尚一聲狂吼。

    殿中腥風突起,梵唱佛音響起。

    一道血光如離弦之箭,帶著詭異的弧線,繞過殿中柱樑,一閃而沒就到了蘇辰的身前。

    比起先前攻擊銀鬚千足蟲的那道細小血龍,這一次卻是強上近倍。

    血龍抬頭張嘴,氣勢磅礴,在四面梵唱中,張開血盆大口,向著蘇辰當頭吞下。

    「啵」的一聲輕響,蘇辰的身影剛剛從照壁之下顯出身形,就被那道血光長龍一撲而滅。

    老和尚眼中露出詫異神色,心裡隱隱感覺不好。

    能瞞過他和銀鬚的眼目,直接潛入身邊,這樣的敵人肯定會很是厲害,決不會如此不堪一擊。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可是,眼中所見卻跟想像的大不一樣。

    敵人一碰就碎,這是幾個意思?

    「小……」

    思念及此,老和尚轉頭衝著銀鬚就是一聲大吼。

    「小心」的「心」字還沒出口,殿堂中已是光華大亮,恍如從陰森冷暗的夜晚,突然來到了夏日炎熱午後。

    一道雷霆無中生有,夾著轟鳴出現殿中。

    一化三,三化九,最後形成一條直欲刺瞎人眼的雪白電芒,邊緣有著五彩光芒,粗大有若成人大腿粗細。

    「天罡五雷正法……」

    銀鬚和尚只聽到金背和尚的喝聲入耳,手中毫珠還未來得及放下,就見到漫天絲線被這雷霆一擊,轟的一聲碎成片片粉絮。

    「慘了,世尊知道了,定會饒不了我。」

    若隱若現的絲線一斷,那珠子再也壓制不住,騰空而起,向著殿門飛走。

    銀鬚條件反射般伸手一撈,想要重新捉住,就見到有一隻瑩白玉潤的纖長手掌,一把就抓住了彩珠。

    他心裡還沒來得及失落,就被那粗大雪白電芒轟在頭上。

    這一下電光火石,快得讓人無法反應。

    銀鬚只是憑藉本能的做了一個動作,甚至根本就沒有什麼防備,整個半邊頭顱就已全部蒸,身軀也變得焦黑一片。

    他吭都沒吭一聲,就已重新化為一條十七八米長的千足蟲,盤在佛像身邊,還不時的抽搐著,已經少了大半個頭顱。

    奇異的濃香烤肉味摻雜著腥臭味,瀰漫殿內,讓人噁心欲吐。

    蘇辰強忍心頭嘔意,感受到彩珠在手中不斷躍動掙扎,心裡一喜,卻不忘身形虛化,一步跨入空間裂隙之中,直接踏出殿門。

    他明徹這片空間的頻率,身法遊走間如魚得水。

    蘇辰早就看出了這珠子才是關鍵所在。

    少了這個東西,那無邊絲線就散成一片片光點,再也無所憑依,爭先恐後的向著殿外山下飛掠,這是回歸主人了。

    或許,每一個光點代表著一個金華百姓的命魂聯接。

    而寧大娘的命脈自然也在其中。

    破了法術,得了寶貝,蘇辰溜得像是中了箭的兔子,半點也不貪功。

    身影閃爍著,矇矇矓矓已經到了殿門口。

    心靈感應中一股極強的危險在不斷靠近,遙遠的天邊一聲龍吟,氣勢有若狂潮……

    隔著重重空間,向著此方天地排山倒海般壓來。

    整座山峰都彷彿沸騰起來。

    樹木搖晃,藤蔓狂舞。

    背後還有著老和尚,只是一縱身就變成一隻金背血紅蜈蚣,怒嘶著衝破殿門向前噬咬。

    危險並不是來自於那條血蜈,而是來自於天空之上……

    漫空梵唱響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海無邊,回頭是岸!」

    聲音直入心底,讓人骨軟筋酥、氣血亂竄……

    蘇辰感覺到眼前的山峰石階都瞬間傾斜翻覆,轟隆隆震響中,他狂奔的步伐也變得搖搖晃晃起來。

    「這是什麼法術?」蘇辰分不清危險是什麼,但不妨礙他做出決斷。

    「此時只能早走為妙。」

    山下通玄老道士撫額嘆道:「功虧一簣啊,得手之後,卻驚動了老妖,也不知幸運還是不幸?」

    他急急忙忙的一把拖住小道童,也顧不得徒弟被直接切斷仙人指路之後,那面小幡直接破損掉。

    幾個起落間,就跨過百丈距離。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若是看戲看得把自己也搭進去,可就太過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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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之國術無雙 1149 索命梵音(下)

    老道士見機極快,一看到不對,就拖著小徒弟飛奔山下,饒是這樣卻還是遲了。

    漫天金光如茫茫絲雨,一轉眼間就覆蓋了整座矮山。

    空氣彷彿變得粘稠起來,一股滑膩、血腥氣息四處瀰漫。

    他走不幾步,頭腦也微微發暈起來。

    突然而來的攻擊,不但操控著整座山峰天地元氣,讓他們不得走脫,而且還有一股奇毒惡氣,讓山上的草木轉眼之間就已枯萎大半。

    尚長出新芽的綠葉,被腥風一吹,落葉飄零飛舞。

    「糟了,被那小子害死了,他到底做了什麼?引得老妖寧願自毀基業,也得全力追殺。」

    通玄老道神情驚怒。

    看戲看得太過癮,他一時沒注意,離得太近了一些,此時想要不被牽連進去都很艱難。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病貓呢!」

    他回過頭,再不奔逃,鬆開小道童的手,沉聲說道:「明鏡,你記住了,真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時候,就必須全力以赴,不惜有殉道的覺悟……當然,你還小,只感受一下咱們嶗山道七星陰陽術就行了,雖然此門法術不為根本,卻是門派護道殺生第一,最擅長硬打硬碰。」

    老道士嚴肅的說了一句,就抽出腰間的一根烏木短棍來。

    他咬碎舌尖,一口鮮血噴了上去,那棍子立刻就發出璀璨銀光,握棍如擂鼓,向著天空遙遙打去。

    明鏡認得這根棍子,老道士一直別在腰間的。

    有時會用來探探路,有時會用來打打狗,大抵是這老道平日裡嘻嘻哈哈沒個正形,混得跟老叫花一樣。

    不是如今見到這木棍異狀,他還會一直以為這是根打狗棒。

    三尺長棍身揮出,空間「啪啦啦」響起一陣清碎破裂聲,眼前的漫天金光血芒,被這一棍打得就崩碎掉。

    黑沉沉的夜色中,突然就出現了點點星光,星光越來越亮,最後出現七顆斗大的星芒。

    「七星搖落!」

    老道被逼到極處,真的毫無保留,比起他徒弟魏進使出這一招,威勢卻又大上不知多少倍。

    夜空中的虛幻星鬥一陣搖晃,七顆閃亮星斗帶著搖曳的光尾,旁邊還帶著如霧如煙的星霧,象殞石一般,向著山峰轟鳴著砸了下來。

    漫天梵唱,腥紅妖氣,被這星光殞石一撞,立刻水火不容,發出陣陣喀啦啦的爆裂響聲。

    山峰一震,梵唱和異象都為之一窒,空中傳來一聲驚咦聲。

    「原來是嶗山道門人,敢來我福壽山撒野,那就都別走了。」

    這一次的聲音傳出的地方,再不是那遙遠的空際,而是在殿堂之中。

    聲音沉鬱渾厚,帶著唯我獨尊的意味,更有著磅礴大氣,恍如世尊說法,讓人生不起半點對抗心思。

    蘇辰眼中冷芒一閃,心道這麼逃不是辦法,身後二十餘米長的一隻血紅蜈蚣吊在身後,倒也罷了,還有一隻更大的傢伙,也已經趕了回來主持大局。

    芯片裡映照出來的是那金佛雕像突兀睜開了眼睛,雙目射出丈長金芒,向著山坡上掃了一眼,雙手一陰一陽,就捏了個印訣……

    一道血芒帶著金光,從他手中化為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一躍就到了半空之中,向著那砸落的七顆巨星迎了上去。

    「轟轟轟……」

    一連串爆響,空氣震盪,直震得四面迴蕩。

    有如天公發怒,四野驚懼。

    遠處的金華城,此時所有人都驚醒了過來,聽著轟鳴聲浪,大部分人都躲在家裡瑟瑟發抖,一股食物鏈頂端的靈魂壓制,讓人喘不過氣來。

    更是有著一些感應靈敏人士,皺著眉頭跑出家中,望著遠處空際那金芒銀光,心裡忐忑不安。

    蘇辰這時候方才知道,自己摸入了普渡禪院之時,後面還遠遠吊著一個老道士。

    他此時也顧不得去思考對方到底怎麼跟上自己行蹤,心裡暗叫僥倖的同時,對老道突然發威的舉動暗暗叫好。

    這老道全力發動之後,雖然用的還是那招「七星搖落」,但這威力,卻是差點把這片天空打得崩裂了,威力極為強大。

    在市井之中,蘇辰跟老道士靈魂之中拼了一擊,雙方各有損傷,各自退走,誰也沒有沾到便宜。

    他心裡猜想著對方恐怕不太擅長於正面交鋒,硬打硬拚之類的,此時看來,自己竟然是想錯了。

    這老道士不是不擅長硬拚,而是特別擅長。

    如果真的跟他生死相拚,還真說不準會打到什麼地步,會不會真的兩敗俱傷?

    從這一方面來說,無論是蘇辰自己,還是老道士本人,都對危機有著自己的考量,沒有足夠的把握就絕對不出手,除非退無可退。

    否則一個算計錯誤,一生修為,難免會一朝畫餅,那就太過不值了。

    「既然老道士已經拿出了看家本領,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蘇辰感覺到那個所謂的世尊此時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他眼神一亮,長嘯一聲,腳下狠狠一蹬地,整個人如同旗花火箭一般直衝半空。

    身形閃了幾閃,就穿過長長石階,破殿直入。

    那緊緊追著的血紅蜈蚣追得太急,只想著不要讓敵人逃走,卻沒料到對方殺了個回馬槍,一時沒有防備,眼睜睜的看著那道黑色流光如幻影般回去了,只急得尖銳嘶鳴。

    它就地一滾,身形捲曲間,金光血芒一閃,就調轉頭,又往山上衝去,卻是遲了一步。

    一沖進殿堂,蘇辰就看到那巨大的金佛雕像已如活了過來一樣,嘴唇張合,正喃喃的湧著經文。

    雙手如綻蓮花,做出種種手印。

    血芒射上天際,把凌空砸下來的七顆斗大星芒全部一一摧毀……

    一股龐大的氣息更是不停醞釀。

    隱隱之間,似乎有著更大的危險即將降臨。

    「大威天龍,俺嘛呢吧咪……」

    雲層翻滾著,這片空間中在佛音梵唱中,有了一種不詳氣息。

    老道士白髮飄舞,棍勢舞動,打得四方風雲激盪,卻是已經陷入了頹勢,卻也不是毫無抵抗之力。

    「就在此時!」

    蘇辰冷哼一聲,伸手彈劍。

    一股清越龍吟響在殿堂之中,劍發琴音,琴中藏劍……

    一股狂濤般的殺意,在空闊的殿堂中四處震響。

    有那麼一刻,漫天梵唱都為之一頓。

    千萬人的吟唱聲音,被這股劍琴殺伐之音一沖,就暗啞了下去。

    蘇辰頭顱一暈,鼻端有著血跡滲透出來,只覺自己這柄靈魂音劍,就如劈在了一堵鋼鐵巨牆之上。

    前方堅韌綿密,好不容易才撕開一道口子,靈魂劍鋒也碎成片片,受到了反噬。

    「好強的精神修為,不過,也已經夠了。」

    感應中,那鋼牆被破,金佛身上波動不休的七彩佛光光紋,被這聲劍吟震開了一道口子。

    短短一剎那間,就又要彌合,卻在這一刻,一道流光已經射了進去。

    「融空、裂空……」

    抓住金佛分心應付老道士,又被劍吟打散護體的一瞬間,蘇辰全力揮出了直指五階的破碎虛空劍法。

    空間被這一劍撕裂成一道道蛛網痕跡,籠罩住金佛,只是一絞。

    「咯吱吱……」

    那金佛張開大嘴,咆哮聲中,血芒大盛,金色氣霧如煙嵐般震盪起來,看上去十分不穩定,但終於還是撐住了。

    「還沒有完!」

    蘇辰身形閃了出來,握劍的手穩如磐石,一股波紋從丹田升起。

    從腰腹到肩臂再到腕指,劍鋒只是一抖,在蛛網裂痕之中就多出了一點如豆般溫潤光芒。

    光點出現之時,並不耀眼,只是平平淡淡。

    金佛卻面色狂變,一聲怒吼:「爾敢?」

    他已經感應到不對了。

    這點光芒看起來不起眼,其中卻蘊含著生機與毀滅。

    兩種對立衝突的能量形成完美的統一。

    前一刻還是風平浪靜,下一刻,那點光芒,就轟然裂了開來。

    一道五彩雷霆化為光劍,直射而出。

    似乎無論前面有什麼東西,也無法阻擋。

    目標直指,金佛眉心。

    蘇辰可是還記得,當時那顆珠子原本放置的位置就是金佛眉心印痕。

    如果猜得沒錯,那裡就是老妖元神分身寄居之地,是一切的源起中樞。

    只要攻擊精準,就能破其根本。

    他最強的一招並不是直指五階的破虛劍法,也不是五雷天罡正法的雷霆法術,而是這兩者的結合。

    此時雖是首次使用,卻如同勤練了千百次一般。

    裂空開路,雷霆滅敵,湮滅一切生機。

    雷霆力量是至大至剛的力量,克制一切妖氣鬼氣,對付妖鬼,更是極具針對性。

    但強因強亡,雷霆力量雖然強大,用處卻有點尷尬,因為凡是妖鬼,多多少少都會習得一些抗性術法來面對雷光。

    比如眼前的老妖,他就學會了佛光、金身之類的正統法門。

    金光一展,就能讓蘇辰最強的破殺攻擊技能全部抵消掉。

    如果只是天罡五雷正法,可能根本就奈何不得他。

    但蘇辰的破虛劍勢卻不在此列,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劍術,老妖根本就沒見過,此時更是無從針對。

    被他一劍突襲,終究還是破開了一切有形無形防禦。

    防禦既破,再以天罡五雷正法滅殺老妖元神分身,正是相得益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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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