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V123210 2017-5-8 23:35: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46 668272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 22:03
都市之國術無雙 1160 風捲殘雲(下)

    真氣三階,肉軀四階,靈魂有可能是五階,這就是喬三眼裡的蘇辰。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不明白對方怎麼就能有著如此巨大提升,這完全不合常理。

    見識過主世界中浩如煙海的武學,他比誰都明白這種三位一體全方位的提升對個人戰力增幅有多大。

    「果然不能比啊,不愧是能奪得主世界武道賽第一的無雙劍。」

    看著身形如流星飛墜般的蘇辰身影,喬三歎了口氣,心想如今不知躲在哪裡的封無月應該已經急了。

    還有那暗地裡圖謀的莫離和項驚雲等世家公子。

    不管是在醞釀著什麼,若是讓他們知道這位對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進步,想來也會頭痛欲裂吧。

    至於城下的左明月和他手下的幾百騎兵,喬三再未多看一眼。

    從蘇辰一出現開始,他就知道,那些人已經完了。

    白衣人影遠遠躍過城牆,落地之時「嗡」的一聲踩得方圓數丈地面微微一沉,就如水波般蕩漾起來……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捲起狂風,碎裂的草莖枝葉、泥石塵土飛舞著咆哮著,伴著那道雪亮劍鋒向前突斬。

    城頭瞬間變得無聲無息,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劍勢轟鳴,震得耳鼓發疼,看著眼前雪亮光華亮起的同時,面上俱都露出震驚之色。

    到了此時,長嘯方歇。

    左明月交手一擊之下佔得上風,面目猙獰著一騎當先,正要追擊,耳中就聽得遠處響起一聲震懾人心的長嘯,直讓人全身發麻。

    他沒有回頭。

    戰陣之上當心如磐石,無論發生任何變故,都不能改變心意,眼中當只有敵人。

    不斬敵不收刀。

    吐氣開聲,乘勢躍馬,奔騰中斬馬刀舞出一團刀浪疾斬向前,在身後長長的嘯音之中更是增添幾分威勢。

    人借馬勢,刀馬合一,向著紅玉當頭劈下。

    「是誰在鬼叫?」

    其實,左明月出手之時心裡還是頗有幾分奇怪的。

    他只覺得隨著這聲長嘯,自己出刀力量更增幾分,殺氣強了一倍,恨不能斬開一切……

    氣血激盪中,前面就算有著千軍萬馬,都敢正面摧毀。

    他奇怪的,只是為何,刀鋒所指的那個女人面上為何突然露出微笑?

    身後幾百人齊齊呼喊,聲音極其尖銳……

    「這並不是喝彩,而是恐懼驚叫的喊聲……」

    左明月心里納悶之下,背上冷汗一下就出來了,心臟突然跳動如鼓,再也控制不住心靈,砍到一半的刀勢再也砍不下去。

    就如少年時代跟隨父親上山獵虎,親眼見到老頭子被老虎一口咬成兩截時的情景。

    「那時是什麼感覺呢,是一種絕望,全身使不出力氣,只能掉頭逃跑……」

    他再顧不得攻擊,丈二斬馬刀咻的一聲就繞了回來,環繞身體舞出一團光影,百忙中轉頭望去。

    然後……

    他就見到恍恍惚惚一團耀眼白光,從遠處劈進軍陣之中……

    所過之地,血浪滾滾!

    無論是人是馬,有沒有兵器,隨著一線白光衝擊之處,全都斷成兩截。

    鋒芒之利,匪夷所思。

    「是誰?這是先天劍氣?不對,就算是先天劍氣,也不可能有如此威力,地面天空都斬出一道長長裂痕……」

    在那道白光劈到眼前的時候,耳中聽到音爆雷鳴震響,左明月眼神變得迷茫。

    他已經沒有了半點鬥志,手臂微微垂落,只是條件反射般舉刀前擋,頭腦陷入空白。

    「劍起風雲動,這不是先天凝神,而是劍道通幽無上宗師,我竟然得罪了這樣一個人……」

    左明月直到最後,心裡才浮顯這個念頭,所有的意識,在一道巨大的月牙形氣浪衝擊之下消失無蹤。

    幾百人的軍陣此時已是人馬收聲,被這一道劍芒衝擊得震驚入骨。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一人一劍,直掠而來。

    劍鋒所指,猶如分波逐浪般全都斬成兩半。

    劍鋒斬到中途,前方就形成一道半圓形的月牙形劍光,直斬得地面都裂開一道長長口子。

    而他們的千戶大人左明月,正是那劍光目標。

    高頭大馬彪形壯漢,只是回頭望了一眼,吭都沒吭一聲的就被斬成兩截。

    斷開的斬馬刀錚的一聲激射向半空,兩片殘屍遠遠分開。

    眾人甚至還能見到千戶大人平日裡頗具威嚴的臉上那無助的絕望。

    蘇辰狂蠻不講理的破開敵陣,一劍力斬,斬人斬馬,心裡的殺機隨著這一劍漸漸變得淡去。

    他身形一動,就到了紅玉跟前,笑了笑說道:「怎麼樣?戰場交鋒跟平時練劍完全不一樣吧,我看你神旺氣足,劍氣入骨,顯然是對劍法很有心得了,這次收穫不小吧?」

    對他來說,破五百軍陣,一劍斬殺幾十人,順勢把左明月劈成兩半,只是舉手之勞,完全不必費心勞神。

    反而是眼前的小女人,讓他心弦震動。

    那嫵媚嬌妍之外,更多了三分不屈英氣,煞是引人。

    這可是自己的小娘子。

    紅玉先前驚喜欲狂,此時見到蘇辰站在身邊,還沒來得及震驚對方劍法的威力,就委屈的撅起嘴:「相公若是來遲一步,恐怕就見不著我了。」

    好吧,什麼英氣全是錯覺,就是一個受到欺負的小女人。

    蘇辰有些尷尬,他總不能說自己療傷練功到了最關鍵時刻,分不開身。

    也不能說自己早就尋了人在一旁看著,以防萬一。

    更不能指責對方把一個很好的大幫手金毛小狗派了出去。

    實際上,紅玉也沒有真的難過,只是習慣性的依賴著自家相公,控制不住心中的展露心中柔軟。

    蘇辰溫和笑道:「都怪我,忙起來就沒顧上你們,竟被小人鑽了空子,走吧,咱們進城,我可是買了一座大宅子,環境很不錯的,你肯定想不到是什麼模樣。」

    「那我可得選個最大的房間住下。」

    「隨你……」

    紅玉是嫌棄以前東林村那臥室太小了,除了一張大床,一張桌子,甚至放不下一個衣櫃,當然,她也沒有幾件衣服就是了。

    但是,女孩子總是喜歡有著足夠大的私密空間,就算是狐狸精也是一樣。

    兩人旁若無人的隨口笑談,身旁血流如溪水般潺潺流淌,城上眾人神態各異,靜寂無言,餘下的幾百騎兵卻是已經崩潰了。

    有些人發一聲喊,就向著遠處打馬急逃。

    更有一些人被驚得狠了,只是在原地打著圈子。

    百戶高正邦身經百戰,心志倒還堅凝,此時並沒有失去鬥志,嘶聲高喊道:「列陣……列陣,全都舉弓,上弦……」

    聲音沉穩堅毅。

    戰場之上有時差的就是一個主心骨。

    只要有人發號施令,不管有沒有道理,亂了心神的軍人,就會頭腦一片空白的跟著一起做。

    別人叫攻擊,他們就會攻擊。

    別人逃跑,也會跟著跑。

    人,本來就是從眾的生物。

    「這是一個真正的軍人,是天生的軍人,不管遇到什麼突發事故,都不會弱了心志。仍然想著強凝軍心。」

    蘇辰回首看向高正邦,心裡暗暗讚嘆。

    然後,就是前衝,揮臂……

    劍芒閃動,血浪滾滾。

    這次跟先前不一樣,卻是出手毫不停歇。

    他的身影在騎兵之中閃爍,劍鳴之聲大作,響成一片,把眾人的呼喝喊殺之聲全都壓了下去。

    身前騎兵如同被鐮刀割下的稻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而那高喊射箭強攻的高正邦更是受到了優先照顧,蘇辰前突一劍就斬下他的頭顱,身軀跌落地面,被慌亂的馬匹踩成肉泥。

    劍光平推,眾軍士陡然鬼嘯起來,全都放聲哭喊,向著不同方向奔逃。

    沿途見到攔在身前的無論是人是馬,都是揮舞兵器亂砍一通。

    轉眼間,就死去一大片。

    真正逃出城下這片地方、轉過山腳的,只有區區三十餘騎。

    更多的是,則是摔落馬下,被後續騎兵踩死踩傷。

    來得時候氣勢洶洶,兵鋒凌厲。

    去的時候丟盔棄甲,驚惶失措。

    五百多騎兵,被蘇辰辣手無情一陣衝殺之下,殺了三百餘人,再加上那些人互相爭路逃亡拚殺,自己也殺死兩百人。

    在蘇辰追擊之下,只是逃出了數十騎,這還算他們命大。

    因為,蘇辰嫌棄太過麻煩,不想追得那麼難看。

    否則,他們很難有一人一騎逃得出去。

    「這是立威,震懾四方宵小。」

    城頭之上喬三看著那出劍如割草的白衣身影,心中略有所悟。

    轉頭看看四周面色慘白的圍觀人眾,他就知道,從此以後,金華城內很少有人再敢對那人動什麼歪心思。

    就算是金華府衙聶知府那裡,面對蘇辰之時也得三思而後行。

    今日左明月的結局,難免就不是聶家以後的寫照。

    武力高到了一定層次,那種無形壓迫力,是無以倫比的。

    更何況,那是一位心如鐵石,手底狠辣的高手,貌似根本不把朝庭威嚴、世間禮法規矩放在眼裡,這就更顯微妙了。

    也就是說,真惹惱了蘇辰,他可能會不顧一切出手。

    就算把天捅破,也會殺一個血流成河。

    ………………………………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0:12
1160 風卷殘雲(下)

    真氣三階,肉軀四階,靈魂有可能是五階,這就是喬三眼里的甦辰。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楮,想不明白對方怎麼就能有著如此巨大提升,這完全不合常理。

    見識過主世界中浩如煙海的武學,他比誰都明白這種三位一體全方位的提升對個人戰力增幅有多大。

    「果然不能比啊,不愧是能奪得主世界武道賽第一的無雙劍。」

    看著身形如流星飛墜般的甦辰身影,喬三嘆了口氣,心想如今不知躲在哪里的封無月應該已經急了。

    還有那暗地里圖謀的莫離和項驚雲等世家公子。

    不管是在醞釀著什麼,若是讓他們知道這位對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進步,想來也會頭痛欲裂吧。

    至于城下的左明月和他手下的幾百騎兵,喬三再未多看一眼。

    從甦辰一出現開始,他就知道,那些人已經完了。

    白衣人影遠遠躍過城牆,落地之時「嗡」的一聲踩得方圓數丈地面微微一沉,就如水波般蕩漾起來……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卷起狂風,碎裂的草睫枝葉、泥石塵土飛舞著咆哮著,伴著那道雪亮劍鋒向前突斬。

    城頭瞬間變得無聲無息,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

    那劍勢轟鳴,震得耳鼓發疼,看著眼前雪亮光華亮起的同時,面上俱都露出震驚之色。

    到了此時,長嘯方歇。

    左明月交手一擊之下佔得上風,面目猙獰著一騎當先,正要追擊,耳中就听得遠處響起一聲震懾人心的長嘯,直讓人全身發麻。

    他沒有回頭。

    戰陣之上當心如磐石,無論發生任何變故,都不能改變心意,眼中當只有敵人。

    不斬敵不收刀。

    吐氣開聲,乘勢躍馬,奔騰中斬馬刀舞出一團刀浪疾斬向前,在身後長長的嘯音之中更是增添幾分威勢。

    人借馬勢,刀馬合一,向著紅玉當頭劈下。

    「是誰在鬼叫?」

    其實,左明月出手之時心里還是頗有幾分奇怪的。

    他只覺得隨著這聲長嘯,自己出刀力量更增幾分,殺氣強了一倍,恨不能斬開一切……

    氣血激蕩中,前面就算有著千軍萬馬,都敢正面摧毀。

    他奇怪的,只是為何,刀鋒所指的那個女人面上為何突然露出微笑?

    身後幾百人齊齊呼喊,聲音極其尖銳……

    「這並不是喝彩,而是恐懼驚叫的喊聲……」

    左明月心里納悶之下,背上冷汗一下就出來了,心髒突然跳動如鼓,再也控制不住心靈,砍到一半的刀勢再也砍不下去。

    就如少年時代跟隨父親上山獵虎,親眼見到老頭子被老虎一口咬成兩截時的情景。

    「那時是什麼感覺呢,是一種絕望,全身使不出力氣,只能掉頭逃跑……」

    他再顧不得攻擊,丈二斬馬刀咻的一聲就繞了回來,環繞身體舞出一團光影,百忙中轉頭望去。

    然後……

    他就見到恍恍惚惚一團耀眼白光,從遠處劈進軍陣之中……

    所過之地,血浪滾滾!

    無論是人是馬,有沒有兵器,隨著一線白光沖擊之處,全都斷成兩截。

    鋒芒之利,匪夷所思。

    「是誰?這是先天劍氣?不對,就算是先天劍氣,也不可能有如此威力,地面天空都斬出一道長長裂痕……」

    在那道白光劈到眼前的時候,耳中听到音爆雷鳴震響,左明月眼神變得迷茫。

    他已經沒有了半點斗志,手臂微微垂落,只是條件反射般舉刀前擋,頭腦陷入空白。

    「劍起風雲動,這不是先天凝神,而是劍道通幽無上宗師,我竟然得罪了這樣一個人……」

    左明月直到最後,心里才浮顯這個念頭,所有的意識,在一道巨大的月牙形氣浪沖擊之下消失無蹤。

    幾百人的軍陣此時已是人馬收聲,被這一道劍芒沖擊得震驚入骨。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一人一劍,直掠而來。

    劍鋒所指,尤如分波逐浪般全都斬成兩半。

    劍鋒斬到中途,前方就形成一道半圓形的月牙形劍光,直斬得地面都裂開一道長長口子。

    而他們的千戶大人左明月,正是那劍光目標。

    高頭大馬彪形壯漢,只是回頭望了一眼,吭都沒吭一聲的就被斬成兩截。

    斷開的斬馬刀錚的一聲激射向半空,兩片殘尸遠遠分開。

    眾人甚至還能見到千戶大人平日里頗具威嚴的臉上那無助的絕望。

    甦辰狂蠻不講理的破開敵陣,一劍力斬,斬人斬馬,心里的殺機隨著這一劍漸漸變得淡去。

    他身形一動,就到了紅玉跟前,笑了笑說道︰「怎麼樣?戰場交鋒跟平時練劍完全不一樣吧,我看你神旺氣足,劍氣入骨,顯然是對劍法很有心得了,這次收獲不小吧?」

    對他來說,破五百軍陣,一劍斬殺幾十人,順勢把左明月劈成兩半,只是舉手之勞,完全不必費心勞神。

    反而是眼前的小女人,讓他心弦震動。

    那嫵媚嬌妍之外,更多了三分不屈英氣,煞是引人。

    這可是自己的小娘子。

    紅玉先前驚喜欲狂,此時見到甦辰站在身邊,還沒來得及震驚對方劍法的威力,就委屈的撅起嘴︰「相公若是來遲一步,恐怕就見不著我了。」

    好吧,什麼英氣全是錯覺,就是一個受到欺負的小女人。

    甦辰有些尷尬,他總不能說自己療傷練功到了最關鍵時刻,分不開身。

    也不能說自己早就尋了人在一旁看著,以防萬一。

    更不能指責對方把一個很好的大幫手金毛小狗派了出去。

    實際上,紅玉也沒有真的難過,只是習慣性的依賴著自家相公,控制不住心中的展露心中柔軟。

    甦辰溫和笑道︰「都怪我,忙起來就沒顧上你們,竟被小人鑽了空子,走吧,咱們進城,我可是買了一座大宅子,環境很不錯的,你肯定想不到是什麼模樣。」

    「那我可得選個最大的房間住下。」

    「隨你……」

    紅玉是嫌棄以前東林村那臥室太小了,除了一張大床,一張桌子,甚至放不下一個衣櫃,當然,她也沒有幾件衣服就是了。

    但是,女孩子總是喜歡有著足夠大的私密空間,就算是狐狸精也是一樣。

    兩人旁若無人的隨口笑談,身旁血流如溪水般潺潺流淌,城上眾人神態各異,靜寂無言,余下的幾百騎兵卻是已經崩潰了。

    有些人發一聲喊,就向著遠處打馬急逃。

    更有一些人被驚得狠了,只是在原地打著圈子。

    百戶高正邦身經百戰,心志倒還堅凝,此時並沒有失去斗志,嘶聲高喊道︰「列陣……列陣,全都舉弓,上弦……」

    聲音沉穩堅毅。

    戰場之上有時差的就是一個主心骨。

    只要有人發號施令,不管有沒有道理,亂了心神的軍人,就會頭腦一片空白的跟著一起做。

    別人叫攻擊,他們就會攻擊。

    別人逃跑,也會跟著跑。

    人,本來就是從眾的生物。

    「這是一個真正的軍人,是天生的軍人,不管遇到什麼突發事故,都不會弱了心志。仍然想著強凝軍心。」

    甦辰回首看向高正邦,心里暗暗贊嘆。

    然後,就是前沖,揮臂……

    劍芒閃動,血浪滾滾。

    這次跟先前不一樣,卻是出手毫不停歇。

    他的身影在騎兵之中閃爍,劍鳴之聲大作,響成一片,把眾人的呼喝喊殺之聲全都壓了下去。

    身前騎兵如同被鐮刀割下的稻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而那高喊射箭強攻的高正邦更是受到了優先照顧,甦辰前突一劍就斬下他的頭顱,身軀跌落地面,被慌亂的馬匹踩成肉泥。

    劍光平推,眾軍士陡然鬼嘯起來,全都放聲哭喊,向著不同方向奔逃。

    沿途見到攔在身前的無論是人是馬,都是揮舞兵器亂砍一通。

    轉眼間,就死去一大片。

    真正逃出城下這片地方、轉過山腳的,只有區區三十余騎。

    更多的是,則是摔落馬下,被後續騎兵踩死踩傷。

    來得時候氣勢洶洶,兵鋒凌厲。

    去的時候丟盔棄甲,驚惶失措。

    五百多騎兵,被甦辰辣手無情一陣沖殺之下,殺了三百余人,再加上那些人互相爭路逃亡拼殺,自己也殺死兩百人。

    在甦辰追擊之下,只是逃出了數十騎,這還算他們命大。

    因為,甦辰嫌棄太過麻煩,不想追得那麼難看。

    否則,他們很難有一人一騎逃得出去。

    「這是立威,震懾四方宵小。」

    城頭之上喬三看著那出劍如割草的白衣身影,心中略有所悟。

    轉頭看看四周面色慘白的圍觀人眾,他就知道,從此以後,金華城內很少有人再敢對那人動什麼歪心思。

    就算是金華府衙聶知府那里,面對甦辰之時也得三思而後行。

    今日左明月的結局,難免就不是聶家以後的寫照。

    武力高到了一定層次,那種無形壓迫力,是無以倫比的。

    更何況,那是一位心如鐵石,手底狠辣的高手,貌似根本不把朝庭威嚴、世間禮法規矩放在眼里,這就更顯微妙了。

    也就是說,真惹惱了甦辰,他可能會不顧一切出手。

    就算把天捅破,也會殺一個血流成河。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0:13
1161 心意難測(上)

    所有捕快全都面色驚懼,兩股戰戰,想到以後城內又多了一個惹不起的強人,心里只有嘆息。

    聶家派出來觀望的家將護衛,已經悄悄的打馬回轉,這是回去稟報知府大人了。

    「不知聶大人會做何等想法?」

    「他勒令府衙人手不許出城支援,此時枉做小人,見到不曾看好的一方翻盤,恐怕心里會大大的後悔吧。」

    喬三面上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

    聶知府後不後悔還不知道。

    那些居心叵測陰謀算計的家伙,此時可是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城頭之上並不是所有人都還有心思緩緩平息心頭的震驚,有那麼一批人就已站不住了。

    看著城下血流成河,尸橫遍野,張百萬張元山被嚇得雙腿發軟。

    他幾乎就是連滾帶爬的離去。

    身後跟著一群人也是滿臉驚惶。

    看他樣子,應該是準備躲到自己府中去,做縮頭烏龜了。

    這倒是一個法子,身為城中富戶,產業遍布全城,多多少少,知府大人總會護著幾分。

    只要日後安分守己,躲著甦辰,應該就會沒事。

    他就是這樣想的。

    至于報仇的想法,再給張元山一個膽子,此時此刻,他也是不敢的了。

    沒見到他身邊那位平日里極為自傲的家將首領,如今已是滿頭冷汗,不發一言。

    張鎮岳不是個沒見識的,年輕之時走南闖北,他幾時見過一人一劍,千軍闢易的絕世威風。

    根本就是傳說中的人物,讓人怎麼也升不起一點敵意來。

    只是想到要跟這樣的高手生死相拼,他就心虛膽寒。

    這些人走得匆忙,卻沒注意到城下一雙眼楮泛著冷光望了過來,那嘴角的笑容,透著隱晦殺意。

    他們也許沒听說過一句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

    聶小倩呆呆的看著城下,半晌無言。

    她伸出縴縴玉手,使勁扭了一把身旁丫環小煙的胳膊。

    「啊,好痛,小姐你扭我干嘛。」

    「看看是不是做夢,會痛啊,那就不是了。」

    聶小倩臉色有些泛紅。

    她想起了前去靜園報信之時所說的話,還說無論什麼樣的武功高手,真正面對軍陣攻擊、亂箭如雨之時,也是沒有辦法的。

    此時想來,卻是自己太過無知淺薄了。

    看那人出手威勢,別說只是區區幾百軍陣,就算是幾千、數萬人,他也敢從中殺個來回吧?

    不對,這種實力,已經達到傳說中超越凡俗的境界,已是神仙中人。

    想到這里,她又想起了那一晚听到有些愚夫愚婦嘴里所說的黑衣持劍書生形象。

    那些人聲稱所見到的書生出手恍若神仙,斬妖除魔。

    自己當時听來只覺得跟笑話差不多。

    如今想來,那豈非如同今日所見相同。

    想到這里,聶小倩怔怔然又看著那城下的白衣書生出神。

    心里卻已悄悄掀起滔天巨浪。

    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她想得也不算太過離譜。

    在這個世界,武者也有階位劃分……

    二流高手通力,勇力驚人,為百人敵,就是江湖行走的實力派,每一個都能掙出一份家業,闖出極大名聲。

    洪琛、張鎮岳,甚至想要奪取幾條街區立旗升壇的王神婆手下,王剛王強兩兄弟也是這個階段。

    一般人根本無法匹敵。

    一流高手通意,已能運用體內真氣,出手之時有著劍氣刀氣掌風離體,有些人還會練成寒冰烈火屬性內力。

    打起來或詭異多變,或雄渾剛猛。

    左千戶左明月、凶閻羅薛霸就是這個階段。

    這已是一方豪強的實力,輕易沒人敢于招惹。

    就算是江湖成名高手,見到了也得敬重三分。

    當然,花芸也是這個階段。

    不過,她剛剛突破不久,實力差強人意,打不過左明月、薛霸等人。

    再上一部就是凝神先天層次了,化後天為先天,神意清明,融所有技法于一爐,真氣生生不息,出手如狂風暴雨,每一個都能鎮壓一方,無人敢犯。

    在先天凝神層次高手之上,其實還有一個階層,也是凡間武學的極處。

    那就是神意通幽,能引動四方元氣攻擊對手。

    到了這一步,已經步入超凡,能跟道術佛法、妖魔鬼怪試一試手,這等人就被稱為陸地神仙,無上宗師。

    是江湖中的傳說。

    達到通幽期的武道高手在這個世界中也是極少,由于領悟到天地自然的部分奧妙,都向往著以武破道,尋求長生,根本不屑于在人前顯露身手,爭個勝負虛名。

    但是,凡江湖傳聞中出現的宗師,每一個都是天下聞名,令四方傳頌。

    比如,此時隱隱有著天下第一劍名聲的北地伏魔劍客燕赤霞,還有南方飛血神劍夏侯無敵兩人。

    這是兩個最活躍的大宗師級高手,也最是為人所津津樂道。

    燕赤霞其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

    只听說這人早年間身為捕快,卻在一次查案過程中被鬼妖滅了滿門,連最小的幼子也被怪物吃掉,于是憤而除妖斬鬼,常常混跡于市井百姓之間。

    哪里有妖鬼,哪里就有他的存在。

    對江湖中人來說,他的威脅不大,名聲卻是極為響亮。

    因為曾經有人見過他御劍飛仙,隔著數里之外,一劍斬殺妖物。

    這種手段已經神乎其神,不是凡間伎倆。

    至于真實性,就無從考究了。

    而夏侯無敵就不同了,威名並不夾雜神怪因素,只是單純的武道。

    他原名夏侯武,自幼沉迷劍道,專愛四處挑戰比劍。

    他自號無敵,一劍飛血,跟人拼殺之時,總會讓對手流一點血,負一點傷,不懂得手下留情,而且好為人師。

    只要見到看得上眼的江湖人,就會出手指點,打人家一個灰頭土臉的。

    因此名聲臭得很。

    但這人的確不愧無敵之名。

    神劍飛血,劍出必定見血,從不失手。

    這些年來,只要他提出挑戰,整個南方已是無人敢于應戰,傳聞他也是早就達到通幽超凡的宗師之境,也就是四階後期。

    聶知府救下的岳嵩,曾經自承能擋住夏侯無敵三十余招不死,這已經是足以向世人夸耀的戰績。

    當然,那三十招究竟是對方隨意動手輕描淡寫的指點,還是生死拼殺全力以赴,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被甦辰打得重傷的明法道人,也就是前任金華總捕,其真實武力,其實是堪堪跨越四階,跟喬三如今的實力也差不多。

    真打起來就看兩人的招式和應變,誰手段更多,誰就能贏。

    但是,那家伙是嶗山道出身,不但練了金身術法,更是有著「七星搖落」這種大招,能召喚天外星力攻擊對手。

    這就等于法武雙修,綜合實力可以比得上一個武道宗師,但比起無上大宗師實力,卻還差得有些遠。

    嚴格來說,這人就是用法術作弊了,把自己強行提高一個層級。

    也正因如此,魏進的法術被擋住之後,在甦辰的手下立刻變得毫無還手之力,輕輕巧巧的就被打了個生死不知。

    其原因就是他並沒有單純的武者那種磨練出來的本能應變,千錘百煉方才形成的神之而明的攻防招式。

    這些才是一個真正宗師的最大本錢。

    還有被甦辰首先殺死的明心道人,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那人除了一手五雷天罡劍法小成,打起來反應比普通一流武者還要不如,動作呆滯得很。

    扛不住就直接跪了,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聶小倩身為金華知府的寶貝女兒,身邊又有著修羅劍花芸這麼一個老江湖隨時保護著,為人重俠義,最愛听一些江湖傳聞,對武者實力和道佛妖魔的實力劃分當然的就有著見識。

    有些傳說,在她的心里早就形成一種固定的影像。

    在她想來,那些怕謂的宗師啊,真人啊,大妖啊,鬼王啊,全都如天上的浮雲一般高不可攀。

    真正能見得著的厲害武者,也就是能敵上百人而不死。

    如花芸和薛霸等人,甚至比他們更強一些的高手,這就是頂頂厲害的了,再強就不敢想象。

    但正如她想的那樣,就算是凶閻羅薛霸這種高手,在面對左明月的千戶所軍隊攻擊之時,也不得不四處逃亡。

    囂狂數年,劫掠半省的狼牙匪群盜在一戰之下煙消雲散。

    事實證明,這種高手其實也不算多厲害,沒有超越世人想象,也不是不可擊敗。

    但如今看著甦辰出手,聶小倩就發現,自己的觀念完全崩毀了。

    她以為那個笑起來溫文爾雅的書生厲害得象一只老虎,面對群狼攻擊能夠自保就算不錯。

    但事實表明,那並不是一只老虎,而是一頭惡龍……

    只是一個吐息,群狼就灰飛煙滅了。

    ……

    城門打開,一行車隊緩緩進城。

    後面車上老婦人掀開車簾,面色仍然有些不安。

    第一輛車前轅處坐著白衣書生,正回頭輕輕說著話,似乎是在安慰著老夫人不要擔心。

    他的身邊就坐著那位絳紫衣裳的女子,明眸皓齒的「咯咯」笑著,她有些貪看金華城的繁華,滿臉都是好奇神色。

    沿途百姓全都自發躲開,平日里十分囂張的白虎堂幫眾也是遠遠避讓,不敢近前,眼里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聶小倩站在城頭沒有動彈,只是呆呆望著。

    想起先前那一劍的光華,不由悵然若失。

    「他說我的身體出了問題,難道是真的?芸姨常說,這種武道宗師級高手,每一個都會有著不可思議的眼光和能力,總不至于連一個人的氣色,身體好不好都看錯吧?」

    她的心里十分糾結,對方的話,讓她不敢信,不願去信,很想去懷疑。

    因為,有些事情的確極為殘酷,令人難以接受。

    「相公,城頭那個小姐姐看你很久了……」紅玉伸手拉了拉甦辰的衣角,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0:13
1162 心意難測(下)

    「嗯,我知道,她叫聶小倩,是金華城知府大人的千金,昨晚上就跑來咱們家中報信說左明月有可能近期會對付我……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

    甦辰沒有回頭。

    相見爭如不見,聶小倩這女人他其實是很欣賞的,身上的氣質十分吸引人,讓人看到就舍不得傷害,可勁兒憐惜那種。

    他一見到就忍不住會想到,這女人練的亂七八糟的呼吸法,配合著她特殊的體質,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但偏偏甦辰也沒辦法。

    想要救人,總得師出有名。

    人家若是不願意,當賊一樣防著自己,這買賣就真不好做。

    何況,他其實也挺不願意多事的,從蛛絲螞跡以及以前看過的《聊齋》之中可以知道一些信息的。

    聶小倩的事情,就算用鼻子想也知道里面到底是誰的手筆。

    這事一不小心,就可能牽扯出老樹妖和黑山老妖兩尊大神。

    真的沖突起來,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別看他今日對付左明月的軍隊威風八面輕而易舉,但樹妖姥姥卻是不一樣的,那可是大妖。

    能佔據佛門聖地蘭若,雄踞一地,吞吃過往行人,讓四方高人不敢去管,或者不想去管,她當然不是省油的燈。

    照甦辰猜想,那只老樹妖至少跟通玄真人差不多,甚至要更強一些。

    因為她有著自己的道場領域。

    到了蘭若地界跟樹妖姥姥動手,就如在福壽山跟老蜈蚣精交手一般,對方可是能大幅度提升實力的。

    而且,做為妖族,又是本體極強的植物妖類,那是出了名的防御極強,怎麼打都打不死那種。

    沒有必要,甦辰還真不願意跟她死磕,吃力不討好。

    尤其是樹妖姥姥身後的黑山老妖,就更加別說了。

    那家伙听說藏身在九幽深處,法力無邊,手段詭異。

    甦辰甚至懷疑已經達到了五階地仙,也就是鬼王的地步了。

    這種猛男,甦辰自問以目前的實力,還遠遠不是對手。

    有鑒于此,他根本就沒想好是不是直接蠻不講理的插手聶小倩的事,正面剛一波。

    「有些事情,終究還要看機緣,交給時間作決定吧。」

    甦辰轉頭望去,看著比起前日來面色更顯蒼白的聶小倩,心里暗嘆一聲,就驅車離去,再不回頭。

    ……

    「你說什麼?那寧文靖竟然是武道大宗師?就是出手之時可以斬山岳、決浮雲那種陸地神仙人物?」

    聶文臻的面色極為難看,就如一個不防吞下一只綠頭大蒼蠅。

    岳嵩訕訕一笑,有些羞愧的說道︰「只是有可能,屬下也只是猜測,看那劍氣威力絕對不止先天層次,能夠引動天地元氣就是明證,至少是通幽級別的宗師級高手。」

    他有些不好意思,先前言之鑿鑿的說自己有著一定把握應對寧文靖也是他,如今幫人家吹噓更是他。

    想起前面的話,岳嵩山都不知道怎麼面對聶知府。

    不過,有些話該說明白,還是得說明白。

    說甦辰實力不是先天層次,岳嵩卻是有著底氣的。

    因為他自己就是武道先天,這也是他向來不屑于跟人爭鋒的原因。

    那些所謂的一流高手,在他眼中,其實比孩童強不了多少,當然不必在意。

    因為自己的判斷錯誤,讓知府大人做出了錯誤的決定,說到底,岳嵩還是有些愧疚。

    這人最重恩情,被救了之後,就想著先行報答了恩惠之後再行離開。

    堂堂一個先天大高手當別人家的家將,這事,也只有他這種人才做得出來。

    「行啦,你也不必自責,任誰也想不到那頗有文名的書生,在武道上面會有如此成就……不但是你猜錯了,就連本官也看走了眼,怪不得任何人。」

    見岳嵩神情愧疚,聶文臻反過來安慰他道。

    他做官已久,對世事人心自是掌控自如,馭下的手段更是爐火純青,不著痕跡。

    這位護位家將一心報恩的心思,他是明白的。

    正好,在金華這片地界,自從有了這位岳家槍法傳人之後,就再也不受別人威脅恐嚇,總的來說,他還是很滿意的。

    可不能因為一些小事,橫加指責,讓得力手下寒心。

    至于寧文靖,聶知府有些沉吟。

    「依你看,那書生的事情,本官該如何應對才好?」

    如何面對江湖事物,當然得問江湖人。

    他知道,面對這種不受控制的高手,超出想象之中的強大,就不能依以往慣例而定了,得謹慎一些才是。

    否則,很有可能釀成苦酒。

    「私人恩怨,江湖械斗是常有的事情,這事官府不能插手,也不必插手……衙門可以保持中立的超然態度,不聞不問,不理不睬。」

    岳嵩說得委婉,話音卻是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疑。

    他不想再做出任何錯誤判斷。

    這次可跟前面不一樣,若是犯了錯誤,把寧文靖激怒了,後果還真不是金華城官府所能承受得起。

    一個無上大宗師的怒火,他也不想去親身品嘗。

    為了防止出意外,岳嵩還不忘加重了語氣,生怕這位老爺犯了文人的臭毛病,一時倔起來,把事情弄僵。

    所謂文人的毛病,其實是一種習慣。

    自前朝開始,到本朝立國二百余年,無論是在朝堂,還是在民間,都已經形成了一個文貴武賤的格局。

    武人無論坐到哪個位置,就算是身為朝庭大將軍,在文官面前仍然要低人一等。

    當日東南抗倭名將戚將軍何等聲望,他手下兵鋒正銳,威風一時無兩,但在寫信給張居正之時,用的自稱乃是「門下走狗小的戚某」。

    是的,他就自稱為門下走狗了,何等的低聲下氣。

    這位將軍被稱為名將,東御倭寇,北擋韃子,一生征途戰無不勝,威名鼎盛,在文官面前也就那樣了。

    更何況其他的武將,那更是沒有什麼地位。

    想想也能知道,朝庭脊梁大將軍都是如此,民間武人自不必說。

    普通百姓只有畏懼,鄙視武人,卻從來不覺得俠士武夫如何值得敬佩。

    在民間,就算是個一流高手,甚至都沒有一個秀才地位高。

    持這種觀念的人大有人在。

    這樣看起來,就能明白,身為一流高手,做捕頭捕快,做家將護衛,也沒什麼奇怪。

    而中了秀才或者舉人,卻是搖身一變,衣食無憂,不納糧,不收稅,整日高談闊論,指點江山。

    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見官而不拜。

    等到受封一官半職,那更不得了,那是父母官。

    父母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地位之高自不必多言。

    岳嵩擔心這位知府大人犯脾氣就在這里了。

    他比誰都明白,若是那寧文靖已經七八十歲,經歷了人生種種,過了與人爭風斗氣的年齡倒還好辦,年邁宗師少了許多火氣。

    偏偏人家只是十七八歲,正是分外受不得刺激的時候。

    如果這時跟他擺什麼架子,做出一些不好的決定,那可就覆水難收。

    當然有一句話,岳嵩沒有說。

    聶文臻當了這麼多年的官,城府心思都不缺少,一看就知道這位得力手下在想著什麼,欣然笑道︰「我知道,似寧文靖這種文武雙全的人杰,的確應該大加攏絡,不能讓他跟官府離心,從此遺珠草莽……」

    他還沒說完,身邊一把女聲悠悠說道︰「大人,我可是听說,小倩那孩子昨晚深夜跑去了靜園,過了許久方才回返。」

    「靜園,靜園是哪?」

    聶文臻心里「咯 」一下,隱隱有些不舒服了。

    一個女孩子半夜出門,事關名節,他做父親的竟然不知道。

    說話的就是他的元配石夫人,平日里持家有道,溫柔嫻淑,最重要的是這女人很懂分寸,頭腦聰慧,看人看事無不精準。

    聶文臻這些年來,一直官運不錯,坐鎮南方米糧之鄉。

    他能但任一府之主,並深獲上司青睞,傳出清正能吏的官聲,其中自然有著石夫人的功勞。

    所以,無論是在人前人後,他都很重視自家夫人的意見。

    石夫人輕笑一聲道︰「老爺剛剛說了半天,不就在說寧文靖麼?那靜園就是他新置辦的宅子。」

    「可惡,區區童生,竟敢私會官家小姐,好大的膽子。」

    聶文臻一掌拍在身前茶幾上,茶盞「�紜鋇囊簧ぢ淶厴希 業梅鬯欏br />
    他呼呼喘氣,怒不可遏的道︰「把小倩關起來,禁足,越大越野了,這事若是被人傳出去,本官豈不是會成為金華笑柄?」

    岳嵩心里一沉,知道事情終于滑向不可測的方向。

    骨子里,這位聶大人還是看不起武者的,就算對方身為大宗師也是一樣。

    這種思維根深蒂固,決不因任何事情改變。

    沒有利益瓜葛的時候,他可以顯示一下大度胸懷,拉攏一下以示好,而听說對方跟自家寶貝女兒走得很近,有著奇怪的跡象之後,立刻就勃然大怒。

    他生氣的潛台詞就是,一個區區武夫,身份卑微的童生,也敢攀上知府千金,其心可誅。

    岳嵩偷偷看了一眼石夫人,見對方正似笑非笑的望了過來,眸光十分幽深,看不清心里想著什麼。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0:21
1163 萬般皆下品(上)

    甦辰一路走過,隨便問了問路,就來到張家院落。

    這里是城南最富庶的所在,張家佔了最好的位置,門臉極大,佔地寬廣。

    只是從街頭望進去,就能見到里面的繁華豪富。

    高高的圍牆上面,已經站了一些家丁護衛,手拿著兵器戒備著。

    離張家不遠的街道上,站著一人,身長九尺,氣宇軒昂,手中倒持長槍,身體也站得筆直像是一桿長槍。

    甦辰精神探了出去,就發現這人氣機混圓如一,站在那里就像是要刺破長天,氣勢凌厲鋒銳。

    更難得的是,這人望過來的眼神戰意高昂,卻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負面思緒,只有聞戰則喜的歡欣鼓舞。

    知道自己在城外殺敵的威風,還能保持著如此心態,當然不凡。

    從此處也能看出這人心志堅凝,不受外物影響。

    「你是何人,跟張家有什麼關系,也要攔我嗎?」

    甦辰長劍在手,能察覺出這人的氣息,顯然已入先天,是難得一個高手,但他不守在張家府內,卻在前路攔截,卻是有些奇怪。

    「本人岳家槍法傳人岳嵩,奉知府大人之命,勸寧公子就此回返,金華城內不允許私下尋仇打斗……」

    「哦,是官府的人,那你是一心想要助張家一臂之力,阻我行事?」

    「不敢,岳某此來只為討教兩招,若是敗了,自然力不能及,就此退去;若是僥幸運勝得一招半式,還請寧公子體諒。」

    「挑戰是嗎?」

    甦辰笑了起來。

    這人的話里意思他是明白了,不想來,听令行事,打得過就執行命令,打不過就不管。

    奇怪的是,這人的態度,似乎並不是太過在意知府大人的命令,反而對切磋打斗更是感興趣。

    當下笑道︰「先熱熱身也好,你只要能擋住我三招,我就掉頭離開,給知府大人一個面子,否則的話,沒有實力,就不要說話,乖乖的在一旁看戲就好。」

    他手中劍鞘斜舉,原地風起,身上衣裳烈烈作響,一股強大氣勢向著四方席卷。

    四周觀望著形勢的百姓,全都心里一沉,胸口發悶,踉蹌著離得更遠,更有些人急急離開,躲在屋角屋後,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轉眼就變得空蕩起來。

    張鎮岳站在圍牆望樓之上,心里也是一驚。

    他只是遠遠望著,就感覺心頭發寒,想起先前那人一人一劍掃蕩軍馬的情形,再看看身後那些手中刀劍都握不穩當的手下,不由苦笑道︰「老爺,還是逃吧,家里這些護衛根本就不足為憑。」

    「不行,寧文靖再怎麼樣,也是一介書生,他沒有官身,不能正大光明的肆意行事的,除非是想要就此亡命江湖,否則也只能是佯裝強勢,談個條件罷了……如今知府大人已派出親信將出手,他更不加不敢隨意殺人,攻擊鄉紳。」

    張元山糾結了一會,斬釘截鐵的說道。

    其實他是舍不得這份家業,做出逃跑的決定是很容易。

    但自家的根基全在金華,豈不是要全然拋棄,這怎麼能行?

    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也在一旁輕松笑道︰「是啊,老爺不但在金華名氣很大,而且在朝庭中也有著大人看顧,寧文靖最多是虛張聲勢,他有幾個膽子敢放肆,不怕被王法抄家滅門嗎?」

    管家此言一出,四周響起一片附和聲。

    「無非就是賠點錢給他,打發走了。」

    「這些窮措大受了委屈,最喜歡鬧上一鬧,凡事都要講個道理、論個曲直,在城外殺人尚可說是為了自保,在城內攻擊別人家宅,是強盜所為,怎麼看他都是不敢的。」

    「何況,還有岳嵩將軍親自動手攔阻,听說這位岳將軍曾經跟南天神劍夏侯無敵交手過,也沒弱了多少,是很強的高手,他既然出手了,應該無事。」

    岳嵩是知府家將,眾人尊稱一聲將軍也說得過去,再說此時人家在幫忙,當然得說些好話。

    那管家更是搖頭晃腦的獻計道︰「從岳將軍出手來看,知府大人還是對我們張家很照顧的,此事過後,我們有的是辦法來對付寧家,此前卻是做得差了……只要從官府入手,他就沒有半點法子,他家里本來衣食無著,幾日之間就能買得起大宅院,不是偷就是搶,這事查一查,總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笑了笑又道︰「過兩日不是院試嗎?寧文靖還想要考秀才呢?只要稍稍打點一下,就能讓他多年辛苦付諸流水。」

    「正是如此。」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話,張鎮岳心里卻是越來越慌亂。

    他隱隱感覺不妥,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哪里不對。

    別人實力不到,看不出那書生身上沉凝殺機,他卻是感覺得到。

    可惜,這事說了別人也不會信。

    說得多了,反而會被認為是畏戰膽小,這對江湖人來說,會壞了名聲。

    「別亂猜了,希望岳嵩真如傳聞中那麼強,可以擋得住寧文靖,否則……」

    接下來,他的話就吞進了肚子,街道中已經動手了。

    「三招,哈哈……」

    岳嵩戰意激昂,持槍作勢。

    身上槍勢如浪,把那股壓在自己身上的氣勢迫開,一股被輕視的怒火在心頭升起。

    「再怎麼樣,我也是轉戰江南江北,打出了很大聲名的先天高手,就連夏侯無敵都不敢說幾招之內敗我,寧公子也太狂了吧?盡管出手,我看看你的劍法比南天神劍如何?」

    「那就看好了,我出手向來不懂得怎麼留情,岳兄小心了。」

    聊聊幾句話間,並沒有過多的禮讓,甦辰眼神變冷,更沒有想看看對方槍術的意思。

    一個先天,還不在他的眼中。

    在他心里,張元山敢算計自己,敢聯合左明月對付自己家眷,那就該死。

    這人敢擋在身前阻攔自己行事,自然有著各種心理準備,或是求道,或是堅持,那就看他能不能承受得起?

    我若是用出五雷天罡正法都算是欺負你,就純粹用武功吧。

    「第一劍,流光……」

    他輕喝了一聲,身形陡然化做一道淡淡煙霧。

    隨著「鏘」的一聲,一點銀光從亮起,只是一閃就到了岳嵩眉心。

    劍光如練,出手之前看不到任何征兆,只是一刺就穿越七丈空間,似乎足下的空間距離並不存在一樣。

    「危險!」

    這點銀光一現,岳嵩身上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先前所有想法十分可笑。

    什麼切磋,什麼突破,什麼輕視,全是假的。

    有些事情絕對不能試,有些人不可招惹。

    生死之間,他心頭陡然生起一股悔意。

    「長河落日」。

    狂吼一聲,岳嵩手中銀槍如怪蟒,一道圓環從身周伸起。

    槍尖如蛇,竄向自己的眉心。

    槍勢輪轉如大日東升。

    他只覺得這一次,是自己有生以來最酣暢淋灕的一槍,突破了自己以往的瓶頸,槍勢輪轉基本上達到了無物可破的境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0:24
1165 有心無心(上)

    四周響起一片驚嘆聲。

    為甦辰這一劍的快,也為岳嵩的槍法精妙。

    張鎮岳滿頭冷汗,他看到這一劍一槍,覺得自己以往自豪的生平所學刀法,完全不堪入目。

    那劍光快得就如閃電,怎麼也看不清楚,腦海里剛剛閃過出劍的念頭,已經刺到了敵人的要害。

    「在這種劍法之下,如果換做是我,恐怕反應都來不及,只能站在原地閉目待死,不對,連閉上眼楮的時間都沒有。」

    「那岳嵩也是厲害,槍法展開如長河落日,圓滿無暇,身周仿佛出現一個銀色光罩,槍影點點,能封住四面八方,不愧為攻防一體的岳家槍法,招法已出神入化。」

    張鎮岳看懂了一些皮毛,心里慨嘆一聲,正佩服得無以復加,突然就瞪圓了雙目,驚呼道︰「不對。」

    「是很不對。」

    遠處遙遙站著一隊人,為首一人身九尺三分,膀大腰圓,手中拎著巨大六稜烏金錘,正是喬三,他也在深深嘆息。

    他還想看一眼那無雙劍斬,一斬斷山河,氣勢無雙,每次見到都會心有所得,可惜,這一次看不到了。

    他當然是知府大人派來接應觀望的。

    張家對金華市場、對官府實在是太重要了。

    就跟張元山和那位中年管家認識一樣,對聶文臻來說,左明月死不死的不重要,張元山不能死。

    若是這位大戶死了,不但聶知府從此以後會少了很多銀兩供奉,金華市場也會大亂,有許多人會生計無著。

    而且,朝庭中的某位大人也會遷怒到他姓聶的頭上,他的知府位子根本就坐不穩當。

    很可能今天張元山死去的消息傳出去,明天貶謫的命令就下來了。

    所以,為防萬一,怕岳嵩一個人撐不住場子,他還是把捕快也派了出來。

    喬三身後還帶著一票捕快,不過,跟旁人想象的不一樣,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並沒有上前打擾的意思。

    似乎來到張家附近,只是看個熱鬧。

    「沒有槍劍交鋒的聲音,可惜,可惜,還是慢了三分。」

    「我都說了,這是立威,可惜還是有人不知死活的要撞上別人的劍鋒,可嘆啊可嘆。」

    喬三搖頭晃腦,面上帶著笑意,知府的命令在他眼里其實不重要,他來此的唯一一個目的就是收尾,並且,制造出一個合理的借口。

    借口已經想好了,那就是大戶張家買凶殺人,當抄家滅門。

    書生寧文靖見義勇為。協助官府行事,鏟除地方大害。

    這理由很強大。

    可以想象得到,聶知府知道之後,定然會氣得吐血,但他必定會承認下來。

    就算他心里再看不起武人,看不起高手,再是崖岸自高,但是力不如人也只能低頭。

    無論心里是歡欣也好,是憋屈也好,該忍還是得忍。

    就如歷朝歷代,那些極有風骨文人,嘴里說著看不起韃子和泥腿子,真等到別人打過來,仍然會屈膝求饒。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身為一個官員,必須學會的就是見風使舵。

    當然,也不會少了那些寧死不屈,知行合一的清高之士。

    不過,在甦辰的眼里,聶文臻就算是這種人也沒什麼,無非就是換一個知府而已。

    正因為官府太重要了,所以甦辰就準備不擇一切手段也得掌控。

    他既然落戶在金華,這里就是自己的地盤。

    喬三深知這一點,所以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他一點也不顧忌身後眾捕快神色各異的目光,只是樂呵呵的看著。

    ……

    在旁人眼里,一攻一防都快得驚人,妙到豪巔。

    在喬三眼里,快一分慢一分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場中兩人一觸即退,白衣身影一劍刺出之後,就倏忽後退,收劍歸鞘。

    轉身向著張家行去。

    他繞過場中岳嵩的身體,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對方出槍進攻。

    岳嵩不可置信的表情已經悄然凝固在面上,目光已經黯淡下來。

    「嗆啷……」

    長槍跌落地上,一點血痕從他的眉心顯現。

    先是滲出一粒血珠,再過一會,那血點就噴出如分霧如絲般的血泉,哧哧聲中,他身形一晃,仰首向天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竟是死了。

    他出槍雖快,卻仍然沒擋住那「流光」一劍。

    只是看到,就已來不及。

    三階先天境界跟四階巔峰的大宗師境界,其中相差不可以道理計。

    岳嵩自認不凡,以為能過上幾十招,好好切磋一下,說不定能打得潛力激發讓自己武藝更進一步,有朝一日也能達到超凡境界。

    可是他想錯了。

    他明知對方是高手,不能得罪,仍然順水推舟的接受聶知府的命令,前來攔阻,卻沒想過,不是每一次切磋,別人都會手下留情。

    刀槍無眼,有那麼一些人,只殺人不表演,更從來不會有什麼惺惺相惜的奇怪感情。

    出劍了,接得住就生,接不住就死,甦辰早就說得明白。

    敢架梁子,就看你怕不怕死?

    這是甦辰想告訴四方江湖,也想告訴官府妖鬼的一句話,是赤.裸裸的宣示自己的存在。

    「啪」的一聲,岳嵩尸身倒地。

    圍牆上張鎮岳駭然後退,差點跌落下去。

    他看到那書生已經抬頭望來,面色依然平淡,但眼里的殺機已經不加掩飾。

    還沒等他再多想,那白影一閃就到了張家大門前,抬起一腳「轟」的一聲就踢開了大門。

    木門碎片如急雨般灑向張家前院,拉拉稀稀站著的家丁護衛一片哀嚎。

    被這木屑直擊得打滾痛叫。

    「你們以為這是過家家啊?我是來殺人的,張元山,你死期到了。」

    甦辰輕聲笑道。

    看著四周眾人不敢置信的眼光,突然間感覺很是荒謬。

    既然敢設計對付自己,就沒擔心被反殺上門?

    這些人是傻的嗎?

    還以為自己跑上門是來玩的,篤定不敢動手?

    他游目四顧,就鎖定了張元山的肥胖身體。

    這人被眾位握刀持劍的漢子圍在正中,身邊還跟著一個身材干瘦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他一眼就認出了。

    「你敢擅守他人宅院,還有沒有王法了?速速退去,我還能在知府大人那里替你求情,饒你一命。」

    張元山臉色脹得通紅,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以往無論對付了誰,對方就算是最後得勢了,也會找人來談判,最多各退一步,也沒有誰敢當面扯破面皮。

    就算是惹到了哪位混不吝的江湖亡命,對付不了也沒關系,在他挾裹官府朝庭大勢之下,最後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不管是不是心里有恨,最終只能退讓。

    為此,他每年都會送聶知府一大筆分紅,大家配合無間。

    也是這個原因,聶知府從來都不用去向著那些苦哈哈的百姓搜刮,就可以過上十分富裕豪奢的日子,還能時不時的放粥賑災,贏得了清正愛民的好名聲。

    甚至,在很多事情上面,張元山還會聯合城內富戶一起幫襯官府,處理一些麻煩事情。

    大家有財一起發,有事一起扛,這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一張巨大關系網。

    曾幾何時,有人敢不顧不一切的真闖進來。

    他召集手下列陣迎敵其實也只不過是做一個虛架子,展示一下肌肉,卻沒想過要真打啊。

    看著甦辰,他象是見到瘋子一般的震驚。

    感覺這完全不合理。

    「他真敢,他是真的敢殺上門來,連官府和王法,都沒放在眼里,怎麼會有這樣的讀書人?白虎堂都不敢如此行事的。」

    張元山心念急轉,頭一次有了絕望。

    不同于先前的微微忌憚害怕。

    他轉過頭去,看向身周圍著的一些江湖亡命高手,尤其是看向張鎮岳,大吼道︰「攔住他,快快攔住。」

    叫了這一聲,他轉身就跑,這是見勢不妙,真的要逃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0:24
1166 有心無心(下)

    別說,還真的有人上前攔阻。

    七八人執劍執槍的沖了上來,還有一些人躲在後面挽弓射箭。

    甦辰冷笑一聲,長劍揮出一道長長的雪亮光芒。

    身形只是一突……

    那七八人喉間噴血。

    他長劍斜挑,揮來的刀劍直直飛起,如離弦之箭,就射向四面八方。

    凡是敢出手攻擊的,全都刀劍穿胸。

    「不要殺我,我給你錢……」

    張元山是真的怕了,嘶聲尖叫。

    在他眼前,就有兩個持弓護衛,被長刀貫胸射得飛起,血如泉涌當場倒斃……

    他听到一片慘叫聲,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上一眼,跑了幾步,圓滾滾的身軀就摔倒在地,聲音中已帶著哭腔。

    張鎮岳和一些機靈一點的護院,此時悄悄後退,就想逃走。

    「全都不許走,誰走殺誰。」

    甦辰沒有理會張元山的喊聲,冷哼一聲道。

    還真有不信邪的在逃。

    那些家丁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不要命的就想走。

    甦辰雙眉一挑,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足尖一挑,一把弓一壺箭就到了手中。

    掂了掂,彎弓搭箭,三箭連珠密如飛蝗。

    隨著崩崩弓弦響,敢逃跑的人全都中箭跌倒。

    看到這種威勢,整個張家全都安靜了下來,家丁護衛全都跪伏于地不斷求饒。

    張鎮岳身為二流高手,卻是反應最快。

    見到甦辰一眼望了過來,他半聲都不吭的拜伏于地,甚至早早的就把手中長刀扔掉。

    在張元山喊著保護的同時,也沒有第一時間沖上來。

    他比誰都清楚,雙方武力的差距,根本就沒抱任何僥幸心理。

    「好了,既然你們知趣,我也不說什麼冤有頭債有主的話,凡是張家直系,必須得死,還有上次針對我出手出謀劃策參于其中的人也是一樣,張家不是錢多嗎?所有錢財地契收攏,交割給寧家。」

    在強大的武力鎮壓之下,一個地方大戶,真的談不上有什麼反抗余地。

    只過了幾炷香時間,甦辰就走出張家。

    聞訊趕來的管家王子越等人,接收財富清理家產,自不必說。

    除了張家直系,那些求饒的下人僕婦,甦辰自然不去為難,只是趕出張家宅院,勒令他們從此遠走他鄉,不許再回金華。

    至于在其他地方能不能生存得下去,甦辰其實是不管的。

    這是為了防止有著跟張家一條心思的漏網之魚,而做出的處置。

    真的要殺個幾百號毫無抵抗的人,他著實有些不願,就這麼辦了。

    等到喬三帶領捕快進來的時候,甦辰說道︰「石捕頭來此抓賊,自然不可沒有收獲,這是賊贓,還有一些地契,也交給官府了。

    一些寧家不太好接手的產業,甦辰大方的交給了官府。

    他行事快刀斬亂麻隨意幾句,就把分配的事也辦妥了,讓那些捕快面面相覷,心想這事看不懂,全都眼巴巴的看著新任總捕大人。

    更讓他們不明白的是,總捕頭石玉剛恭敬的行了個禮,只是說道︰「寧公子請放心,張家的財產,我會看好的,絕對會平穩交付到寧家手中。」

    甦辰笑了笑,就不再理會後續,有著下人入手,倒也輕松。

    他只是去了人市一趟,這一次卻是加大規模買人。

    多了許多產業,人少了忙不過來。

    在這個年代,願意賣身投靠富戶的人太多了,能夠吃飽飯,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尤其是等到張家覆滅,寧家一夜豪富的消息傳出,更沒有見到官府有什麼反應,自願賣身進入寧家的人更是多了起來,其中不乏一些不太如意的江湖散人。

    大多都是沖著甦辰宗師武力趕來的,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

    就算學不到什麼東西,平日里若是被提點兩句,說不定也能讓自己武力大進。

    短短一天時間,寧家的護院江湖武人,就達到三十五人之多。

    最強的一個甚至有江湖一流水平,那是一個因為老母生病,弄不出多余銀錢,又不願作奸犯科落草為盜的三十余歲的落魄刀客。

    甦辰當場就解除了他的後顧之憂,並任命他為寧家護衛隊長。

    ……

    听到岳嵩一招被殺、張家被夷滅、家財全部被吞的消息,聶文臻半天沒有說話,只是喚了喬三過來,雙眼冰冷的看著他。

    「你為什麼會想到去幫寧文靖,而不是把他捉拿歸案呢?」

    在聶文臻印象中,這位妻佷一直木呆呆的,近段時間頭腦才忽然變得聰明起來,處理事情井井有條。

    再加上那一身武力著實不弱,就提為總捕,以補上魏進重傷離去的空缺。

    他卻沒想到,這位親戚竟然玩了這麼一手。

    「回大人,其實很簡單,我只問大人一句話,若是那寧文靖闖入衙門,沖擊聶家,可有人能擋得住他?今日張家的局面,焉知不會是他日的聶家?」

    「這……」

    聶文臻打了個寒顫。

    他終于意識到一件事,不管他看不看得起那些江湖草莽,實力其實一直擺在那里。

    個人武力高到一定地步,反手之間就可鎮壓一城一地。

    什麼地位,什麼身份,人家在意那就是真的。

    如果不在意,也就是一句空話。

    他寧文靖地位再低,再是童生,可人家武力強橫,俯仰無懼,有底氣不虛任何人任何事。

    偉力歸于一身,他說的話,就是王法。

    至少在金華這一畝三分地上,就是如此。

    明白過來這個事實,聶文臻突然好像老了十歲一般,精神萎靡。

    他終于明白了當日岳嵩所說的大宗師是什麼概念了,醒悟到自己根本就奈何不得人家。

    岳嵩提出的建議是交好拉攏寧文靖,可是,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呢?

    「區區一個童生,也敢跟官府小姐勾勾搭搭,就算是多說上幾句話,也對小倩聲譽有影響,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大宗師吶……」

    聶知府仰首長嘆。

    無論是小倩夜會寧文靖,還是叫岳嵩去挑戰護住張家,都是自家夫人說出來的事情,不知為何,當時听著就覺得極有道理。

    她如今在哪?

    聶文臻心里失落的同時,想到了一件事。

    他臉色變得更加灰暗。

    揮了揮手,讓喬三退下,就坐在後衙陰影處,久久沒有動彈,不知在想著什麼?

    ……

    白虎堂,金玉輝煌,雕欄畫壁。

    正堂雪白色毛皮座椅之中,有著一個身材極其魁梧,恍若一座大山的青年正在伏案大嚼,吃得很是歡快。

    他的身周有著四個美女隨侍,斟酒遞茶的玉手全都抖抖戰戰,還能听到牙齒打磕的聲音。

    除了這些聲音,幾個女人摒著呼吸,一副要哭的模樣。

    也難為她們此時還沒有當場嘔吐。

    那魁梧大漢咬得咯吱響的是一條小兒大腿,吃得鮮血淋灕,時不時喝下一杯酒水,滿臉陶醉。

    華堂,美女,吃人……

    這種情形怎麼看怎麼詭異。

    有一個人卻是視若尋常,只是靜靜謀算。

    這人身著文士衣衫,年約三十許,手中輕緩搖著折扇,嘴唇很薄眉鋒如刀。

    他眼神閃爍著,似乎在組織言詞,並不在意大漢吃人的事情。

    因為魁梧巨漢是虎妖,吃人本就天經地議。

    身為白虎堂堂主,掌控金華城地下勢力,手下多如牛毛,只是閑暇吃上幾個小兒,簡直稱不上事。

    「已經查探明白了,那寧文靖就是酷愛斬妖除魔的北地第一劍客燕赤霞假扮,此次來到金華城,就是听說白老大你的身份,想要除妖呢。」

    「大膽,真是不知死活,燕赤霞好大的名聲,早就听說過許多同族死在他的手里,這次既然來了,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大漢一掌拍在桌案之上,上好的黃花梨木被震成粉末,怒吼一聲,象是要吃人一般露出森森厲齒。

    「公孫你把那姓燕的找出來,等我吃飽了,就去尋他晦氣……」

    他對文士的話,竟然沒有半點懷疑,脖子上的橫肉一塊一塊鼓起,顯得極為凶悍。

    這家伙腦筋顯然不太好使。

    吼了兩聲之後,大漢也不理會被嚇得趴在地上的幾個女人,又抓起一只小兒胳膊,三兩口吞咽下肚。「

    那叫公孫的文士輕輕撫摸著腰間的細長刺劍,面上閃過一絲冷笑。

    「以有心算無心,左雲天,想不到我會先一步找上門來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0:25
1167 閑敲棋子(上)

    城西靠近牆根處,城外有河,靠河是山,這里少有鄉人往來。

    人流少了,就不設市場,房屋也顯得破損矮小,一般富戶都不願居住于此,離著官府衙門也有些遠,就顯得清靜一些。

    三進屋子是老房子了,牆角青磚已經長滿了青苔,斑駁紋裂。

    屋旁有著水井,井旁的石地也裂開了幾道口子,再遠一點,還有著一叢竹林。

    錯落有致的野花沿著房屋小路次第開著,看起來少了一些繁華,卻是多了幾分詩意。

    周先生的衣服已經漿洗得有些發白,手中端著一卷泛黃書卷,輕輕吟哦,時不時放下書卷,喝下一口濁黃酒液。

    桌上擺著一碟花生,窗外清風細雨,也擋不住他的閑情雅致。

    實際上,除了些許閑情,他也沒有什麼其他事情可干。

    快要院試了,該準備的已經準備妥當,在此時,並沒有學生上門叨擾。

    「教了十年書,你總是說書中自有黃金屋,也不見你掙回一兩半兩的黃金,提學大人不是你的同窗嗎?平日里常說你們私交甚篤,你就不能走動走動……」

    「人家也做先生,你也做先生,你看人家怎麼樣了?可是就你收的全是窮學生,束修少得可憐不說,四時八節,也不見哪個學生來看望,年年如此,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倒是無所謂,可是小娃也得跟著我們受窮,你忍心如此。」

    婦人絮絮叨叨的念得心煩,周先生停下吟詩,叱道︰「婦人之見!」

    也不去多理會,只是端起酒杯,又開始吟誦起來。

    被酒水打濕的胡須結成一綹綹,也不去關注。

    婦人縮了縮腦袋,念叨的聲音越發小了,在家里她可以表達不滿,但不敢真的惹厭。

    周先生對婆娘胎的埋怨似乎已是習以為常,沒有在意,早就沉醉在書中。

    有詩有酒伴余生,這日子好一個逍遙。

    只不過,偶爾夾起一粒花生米的時候,游目四顧屋內景色,他就悄悄的嘆一口氣。

    周先生是多年未中秀才的老童生,早就去了科舉之心,因生計所迫,跟千千萬萬普通讀書人一般,早早的就對現實有了妥協。

    他還算好的,雖然學問不算得精深,對押題應試之類的小竅門卻有一套。

    教導學生之時,總會時不時的撞中大運,讓學生少費一些功夫,這也算是一種本事。

    因此,他在學堂中也做了將近十年坐館,還將一直做下去。

    雖然吸引不來富家子弟誠心向門討教,多少也算是有些名氣,至少不會餓了肚子。

    再大的成就,就沒辦法了,畢竟他只是個童生,教書也不是什麼能夠發家致富的活計。

    至于他常常吹噓著跟提學大人私交甚好,那就是扯談了。

    人的身份地位是很現實的一件事情。

    不在一個圈子,怎麼也尿不到一壺去,倒是登門去送禮的時候,能換來別人的幾分同窗之誼。

    所以,周先生大多時候除了蝸居在家,真的沒什麼人來打擾。

    原身寧文靖每次來此,都會心中感嘆道,先生真乃高人逸士,不但胸有詩書,就連住處也這麼清幽雅致,不染塵俗。

    這想法很強大。

    換了甦辰,他就從來不認為有人天生就喜歡詩意清貧,就算是再高潔的讀書人也是如此。

    這麼做的人,不是因為無所求,而是因為沒辦法。

    誰不想豐衣足食,人前稱尊?

    所以,他此次前來,跟前身目的完全不同。

    不但不是孤身前來,身後更是跟著八位僕從,乘著馬車。

    當下得馬時,就有一些禮品被挑進了周先生的家中。

    當先一人,更是捧著一個紅綾木匣。

    這一行人聲勢稍稍有些大了,穿過長長的胡同。

    四周左鄰右舍全都走將出來觀望,小聲的議論著。

    「這是哪家公子,看他去向似乎是周家。」

    「好大的手筆,我敢打賭,那捧著的木匣之中肯定是銀兩,看那人雙手捧著都微微下沉,份量很是不輕。」

    「就不能是綾羅或者食物,一般人送先生禮物不就如此?」

    「你傻啊,人家身後還跟著幾個挑子呢,什麼食物需要手捧著?明顯很貴重。」

    就算是再清靜的地方,也有著七姑八嫂,看熱鬧是所有人的天性。

    之所以猜測是學生來看先生,很簡單,甦辰現在的打扮就是標準的書生裝扮。

    一襲素白長衫,束發方巾,行止方謹溫文爾雅,眉眼之間書香撲面而來,一看就很有氣質。

    他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聲,就听得敞開的院子門扉里傳來「咯咯咯咯」的婦人聲音。

    這是在喂雞吃食。

    屋內更遠處還有吟哦聲,那是有人在讀詩。

    甦辰揮手止住僕人的行動,側耳細听。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詩句里的幽遠孤寂自得自樂,讓人有感于心,如果不是能听出吟詩的人語氣中那隱藏極深的郁郁之氣,甦辰差點就佩服這位先生了。

    「先生可在家,學生寧文靖來訪。」

    待吟詩的聲音一歇,甦辰就笑著走了進去,身後魚貫而入的下人,早早的就把禮品奉上。

    見到這種陣仗,周田氏早就呆住了,還是周先生見過世面,笑著迎了出來。

    兩人寒喧幾句,就請入正堂。

    見屋子中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正瞪著烏溜溜的眼珠看著自己,也不怕生,臉上還有著幾道黑痕,甦辰笑了笑,從袖口解下一方晶瑩剔透的美玉,掛在女娃脖子上,笑道︰「小師妹越發可愛了,學生如今住在城東靜園,拙荊最喜小孩,得閑可要去家里玩耍。」

    「這也太珍貴了,怎麼使得。」

    婦人還沒出聲,周先生臉色劇變,忙道。

    他就算家里貧寒,但也不至于沒有見識,早就看出來那塊玉的成色,一般都是高門大富之家的公子哥兒才能貼身佩帶。

    具體值多少銀兩他是看出來,總之很珍貴。

    「就是個玩物,小師妹戴著更好,今日學生前來,卻是專程討教學問的,院試在即,還望先生多多幫扶。」

    甦辰笑得溫文和煦,讓人如沐春風。

    「這是應該的。」周先生臉色紅潤,似乎剛剛喝的那兩杯濁酒已經上頭。

    尤其是見到自家婆娘接過那沉重的木匣,並瞅見里面一片銀亮之後,更是熱情的拉著甦辰的手上了席。

    還不忘吩咐周田氏趕緊殺雞宰鴨。

    勸酒的時候,周先生神情恍惚,有幾次都差點把筷子掉在地上。

    兩人談論了一陣應試之事,周先生就拿出自己很是珍重的一些時文典錄出來,這是他壓箱底的寶物。

    遞給甦辰的時候,還不忘仔細叮嚀著,拳拳心意溢于言表。

    他這時看甦辰就象是看到了貴人,並不僅僅只是見到個學生。

    只覺得眼前的年輕人變化太大。

    有些話不好問出來,只能悶在心里,並在心里想著此次無論如何,都要去見一見提學大人,推薦自己學生一次,否則,心里真的過意不去。

    兩人暢談許久,等離去的時候,周先生親自送出門外里許,師徒依依惜別。

    甦辰上了馬車,回望身後的竹籬矮屋,灑然一笑。

    他特意來此,當然不僅僅是為了送禮,而是為了一個態度。

    這個年頭,就算是四處紛亂,但在所有民眾心中,有些東西卻還是重視的。

    比如文名,比如品德,比如尊師重道。

    他想要考秀才中舉人等等,當然不只是靠著本身文采就足夠,有些時候,功夫在詩外,場下功夫,更有用處。

    厚禮登門拜訪先生,其實只是第一步,這些事情走走過場,等到以後就不必這般麻煩。

    如今的作為,大抵也有著圓一圓前身寧文靖的執念,同時宣揚自家好名聲。

    ……

    回到家里,周先生踉蹌著打開木匣,看著那一片耀花人眼的銀元寶,倒抽一口涼氣,腦袋就是一陣眩暈。

    「三百兩銀,這真是一筆大禮啊!再加上那塊玉佩,至上也得上百兩,這……這!」

    轉頭望去,見到自家婆娘也是驚喜望過來,周先生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血,低聲道︰「寧文靖的家里似乎並不富裕啊,這麼些年,他一直悶頭讀書,似乎什麼都不懂的模樣,怎至于此?」

    「啊呀!」

    周田氏突然一拍腦袋,叫道︰「這名字好熟,孫大嫂先前不還在說過嗎?城外左明月千戶所軍馬,因沖擊府城,被義民書生殺了個精光,還有城內福記張老爺買凶殺人,也是被一個寧姓書生擒殺,還得了府衙的嘉獎。」

    「听說張老爺那海量家財,全都歸了寧家,官府意外的竟然沒有插手。」

    「原來是他。」

    周先生長出一口氣,面色陰晴不定,過了一會,才重新笑了起來。

    「有這麼一個學生,老夫終是有福之人吶。」

    他踱著方步出了院門,就見到街坊鄰居全都向前問好,神態十分恭謹,話里話外都透著討好。

    要知道這些人平日里經常在暗地里叫自己窮措大的。

    ……

    甦辰趁著空閑下來,就四處走動了一下,大把銀子灑了出去,自問打通了所有關節。

    至于知府衙門,有了先前斬殺岳嵩的強勢,再加上喬三送過去的張家部分家財。

    只要那聶知府不是傻子,也不至于從中設檻。

    等到華燈初上,甦家正要準備晚膳之時,就有請柬上門了。

    「流芳苑?柳三娘劍舞特來邀請。」

    接過下人遞過來的請柬,甦辰有些驚異。

    不是說好的先隱藏起來,打探消息暗中行事的嗎?這時前來相請,又是為何?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0:25
1168 閑敲棋子(下)

    甦辰早就從喬三那里得知這位流香苑的紅牌劍姬乃是謝秋瑩附體,讓她不用暴露,也是為了多一個情報來源,並讓她私下打探封無月、鐘海東兩人的行蹤。

    此時邀約,恐怕是有要事,需要當面說話。

    他抬起左臂,看看上面已經消失的五瓣梅,有些感嘆。

    那個世界的世家,總有著各種各樣的底牌。

    也不知封無月在莫家得了什麼好處,進來之後,竟然可以屏蔽同隊隊長的感應,把自己藏了起來。

    甦辰在城外出手對付左明月之後,就知道自己恐怕是藏不住了。

    用劍的書生,還是突然強大起來那種,實力深不可測,這怎麼看都會聯想到自己身上。

    既然對方很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明暗易主,情勢不妙,那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找出封無月的蹤跡。

    可惜的是,封無月顯然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事先已經準備了措施破解。

    甦辰的五瓣梅尋蹤並沒起到作用。

    封無月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之中,竟然找不到了。

    不遠處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正立在樹蔭下,懷抱一把黑鞘長刀,四處還有著三三兩兩的人員走動。

    甦辰招了招手,把他喚過來︰「曾河,家里就交給你們看顧了。」

    「請公子放心,除非曾某刀斷人亡,否則,甦府必將安然無恙。」

    「好……」

    甦辰贊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領著寧采臣就出了院門,回頭沖著跟上來的紅玉道︰「你跟著干嘛?我是去青樓,那里你去不合適。」

    紅玉白了他一眼,接著就仰起小臉可憐兮兮道︰「妾身白天受了驚嚇,晚上睡不著,相公早一點回來啊。」

    得,這是怕自己留宿呢,甦辰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他發現自己還有點沒習慣這種有家室的身份,難道骨子里其實把這小妖精當成了妹妹。

    就算去青樓也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真是**啊**。

    好在紅玉並沒有鬧起來,也許她與這個年代的其他女子想法一樣,把男人去青樓的行為當成天經地義,只是擔心著失寵,倒沒有其他多余想法。

    若是換了現代社會,這種作死的行為,女的應該去屋里拿菜刀砍人了。

    甦辰沉吟一下,感覺有必要解釋一下,就小聲道︰「你發現沒有,離這條街稍遠,總有著一些閑散地痞在盯著咱家,似乎有一張大網布在金華城,這次我出去,就是為了解決這事,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為了某位清倌兒。」

    「那我也要去。」紅玉眼里閃光,她白天打了一架,實力大進,這時有點躍躍欲試。

    「老太太那里更需要你的保護,這次記得別讓小狗離開身邊,它是一個很強力的幫手,可以幫你咬人的。」

    想了想,甦辰又補充道︰「不用擔心我那里,你們保護好自己就是對我最大幫助了。」

    「嗯。」紅玉乖巧的垂頭應下,心里有些甜蜜,她感受到了甦辰的關心。

    「出發!」

    坐上馬車,甦辰眼神變得漠然,看了看遠處的人影。

    隨著自己出門,就有著暗潮向著四面八方涌去,一些人手跟著也往前行進。

    「金華城內有著如此人手的,有且只有一個勢力,那就是白虎堂!觸角深入到各行各業,無孔不入,果然是地下勢力的特色。」

    「而且,這是沖著我來的,能感應到一觸即發的味道,真夠膽啊,我都沒找上門去,反而主動出擊了,莫非以為你爹是虎王我就殺你不得?」

    甦辰來到金華城之後,對白虎堂勢力一直秋毫無犯,並不是他不知道有人在跟蹤自己,只是一直比較忙,抽不出身來對付這個除了官府外最大的勢力。

    當然,那翠山虎王的存在也是一個原因。

    「這種勢力怎麼可以掌控在一只妖怪的手里呢,無論如何也得把他拿下。」

    看著四周影影綽綽的人流,甦辰咧嘴笑了,不過暫且不急,先去流芳苑看看,謝秋瑩第一次主動聯系,定然不是小事。

    甦辰隱約能猜到是什麼原因,前兩天也能看到一些幫派人士四處查訪,不過還沒鎖定到自己身上。

    自從今天一戰斬殺左明月,暴露出強大劍術之後,這種跟蹤窺視立刻變得密集起來。

    各家鋪面,街頭巷尾,都有著眼楮隱晦的望了過來。

    除了這批人手,暗地里還有著另一批人在旁邊盯著,這是喬三派出來的衙門捕快。

    當然,這只是一著伏兵,不到萬不得已,喬三仍然要保持站位在知府大人那邊,絕不會暴露與甦辰的關系。

    就如謝秋瑩一樣。

    凡事多備幾個後手,面對任何事情都會更輕松,這個道理,甦辰很是明白。

    ……

    百姓是最健忘的,驚嘆過白天的殺伐,看過了血流成河的恐怖,到了晚上,金華城又重新恢復了繁榮,一種紙醉金迷的氣氛悄然彌漫空中。

    尤其是浣花一條街,這里更是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有幾座樓子里的姑娘站在門口揮舞著手中香帕嬌聲淺笑,更有膽大的會跑過來紅著臉拖著某位書生進樓。

    甦辰就見到了這一幕。

    「奴家遠遠見著,就發現公子如玉樹臨風,氣宇不凡,定然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來啊,來啊,姐妹們最是仰慕了,進樓喝一杯吧。」

    幾個姑娘一涌而上,拖的拖推的推,就簇擁著書生進了樓。她們衣著暴露,白肉在燈籠照耀之下一顫一顫,耀花人眼。

    「不,我不是……我有事。」

    那書生面紅耳赤,半推半就半是享受的就進了樓子。

    因為走得太急,一只鞋子啪啦就掉在地上……

    寧采臣坐在身旁,也已是滿臉通紅。

    他這些日子直感覺如在夢里,不但見著廝殺,飽受驚嚇,還迎來突然暴富的驚喜。

    這次被甦辰拖著出來見見世面,他其實是很興奮的,一雙眼楮只覺怎麼也看不夠。

    看著那些姑娘,他還不忘低頭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听」之類的話。

    甦辰也不管他。

    「那書生可惜了!」

    管家在一旁嘆道,面上有著不堪回首的情緒。

    「怎麼說?」甦辰看得有些樂呵。

    古代的紅燈籠的確大膽得很,時人並不以為傷風敗俗,而是會傳為風流韻事。

    比起後世的遮遮掩掩,這時代真是很開放。

    只要有錢,就是男人的天堂。

    管家面皮跳了跳,沉聲道︰「公子你別看這些女子似乎十分熱情活潑,但等到那位書生銀兩耗盡,嘴臉就又是不同……心好的會客客氣氣的請他出樓,多數時候會把意亂情迷的書生亂棍打出,而且還嘲諷對方是窮鬼,到那時才是真正斯文掃地。」

    見到王子越管家臉上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甦辰暗暗好笑。

    知道這位年青之時恐怕也是吃了大虧,沒能考上秀才也有著這方面的原因吧。

    馬車繼續前行,過不多久,就到了一座極其華麗的樓子旁邊。

    剛剛下車,就有人上來侯著,驗看過請貼之後,頭前領路。

    進得一樓大堂,就見到四處奇花異草,陳設極其高雅,還有著一些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梭迎客。

    甦辰知道這是未曾梳攏的清倌人,出來迎客陪話也只是見見世面,或者打打下手。

    客人也不會動她們。

    甦辰當先前行,寧采臣、王子越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賞過小費之後,就被領到靠近舞台前方的一張台面。

    跟其他席面鶯鶯燕燕不一樣的是,這一桌只是一個清清爽爽的小丫頭侯著。

    見到甦辰前來,上前施禮道︰「請公子安座,前面會有些歌舞,小姐的劍舞是壓軸,還請耐心等待。」

    說完就有些害羞的伸手挽住甦辰手臂,引他入席。

    甦辰心中一動,問道︰「姑娘怎麼稱呼?」

    手里卻已經接過了小丫頭遞過來的一團紙條,微微捻了捻,心里一笑,知道這就是謝秋瑩傳來的信息了。

    「奴婢叫小玉,是柳小姐的貼身丫環。」小玉低聲回道,還小心的看了看四面桌席。

    甦辰不經意看去,就見到那些桌上早就坐滿了人,在大聲喧嘩,有些更是與姑娘們調笑戲耍。

    節目還未開始,樓內氣氛已經火熱。

    他倒不是想看看別人怎麼互動,而是發現了有幾桌客人神態不正常。

    除了自己這一桌,另有三桌人特別惹眼。

    一桌是一些公子哥,為首一人頭冠上面戴著碩大的綠玉寶石,正神彩飛揚說著話,旁邊有三四書生大肆吹捧著。

    「那是通判家的公子,流香苑能在這里開下去,沒人搗亂,就是他家的功勞。」

    小玉在一旁細聲說道。

    另一桌是兩個氣質獨特的年青人,身著青色長袍,卻不是書生打扮。

    身上背劍,腰背挺直,坐在樓內跟旁人有些疏離。

    「這兩人是今晨來此,一來就打听城內有沒有失蹤人口,有沒有蟲子為患,小姐說他們身周有著靈光,很可能是山上來人。」

    「沒錯!」甦辰點了點頭。

    他看得清楚,這兩人身上法力鼓蕩,氣質跟明心道人有些相似,卻顯得清淨許多。

    不知是何門何派,來此又是做什麼?

    謝秋瑩說的山上,顯然並非是金華附近的翠山或者福壽山。

    山上來人,其實指的是山人,就是道士。

    小玉只是轉述,也沒有特意多說,而是悄悄看向另一桌,小聲道︰「那人是白虎堂的人,小姐讓公子小心注意了。」

    甦辰舉杯飲了一口,看了過去,是一個三十余歲的文士,懷里摟著一個姑娘,正醉眼惺忪的飲著酒。

    節目還未開始,他似乎已經醉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0:25
1169 敵友難分(上)

    甦辰想起這兩天城內白虎堂幫眾的異動和尾隨,似乎明白了什麼。

    謝秋瑩身在流香苑,有著特殊身價,一般情況不出來交際,也不應酬,但這種地方天生就是信息流通,有什麼消息,她甚至能比衙門捕快知道得還早。

    她既然提醒白虎堂的事情,其中可能有鬼。

    丫環小玉在一旁轉告的幾句話,實在也听不出什麼太多內情。

    就著燈光,甦辰捻開手中紙條,就見到上面寫著幾個娟秀小字。

    「封無月,白虎堂……」

    甦辰心里恍然,原來謝秋瑩已經查到了封無月的行蹤,是躲在金華城地下勢力之中,這也能解釋白虎堂的異動了。

    經歷今日城外的殺伐,一般人也不敢特意來招惹。

    選在此時發難,的確是有些攻其不備的意思。

    而且,還能讓自己誤會,以為是張家的殘余勢力在作祟,這是封無月的謀算,或者說想讓自己低估他的實力。

    那麼問題來了,封無月憑什麼認為有著把握能突襲成功?

    甦辰芯片悄然掃描過去,就見到那佯裝醉酒的文士身上藍色生命光焰閃亮,一身氣血澎湃洶涌,體內還有著陰沉詭譎的能量。

    「這氣息,很古怪啊,熟悉的來源並不是因為主世界跟封無月的幾次交際,而是身上的力量屬性,跟紅玉都有些相似,只不過,比起紅玉的晶瑩純淨相比,多了一種血腥凶戾。」

    沒有懷疑之時,一切都十分正常,看不清楚。

    等到甦辰把全部注意力集中,文士身上的異狀就再也瞞不過了。

    尤其是腰間那把細劍,更是惹眼。

    甦辰心中一凜。

    「竟然是妖身?」

    他以為自己穿越過來附體就成為書生獲得一個美嬌娘已經很不錯,喬三一來就收獲一具快要踏入四階的天生神力體魄,還在衙門里身處高位,這就更厲害。

    卻沒料到還有離奇的。

    封無月這家伙一進來就獲得了妖身。

    憑借他在主世界四階後期的劍法和修為,配合上天賦極強的妖怪身體,的確有著正面叫板自己的實力。

    畢竟,自己斬殺左明月所展露出來的,也只不過是四階宗師修為,並沒有強到讓人絕望。

    甦辰還發現一點,封無月雖然看上去毫無防備,實際上卻是防備森嚴。

    他身上筋肉有如彈簧,藏在文士袍下面的筋腱如蓄勢的弓弦,左手摟著一個女子,時不時仰起頭來飲下一杯遞過來的酒水,右手卻始終放在腰側。

    是隨時抽劍的姿態。

    能攻能守,隨時逃跑?

    如此戒備,代表著他其實對自己並沒有信心,代表著他不是一個人,肯定還有著幫手。

    一只心懷警惕體魄強橫的妖,有著強力幫手,還隨時準備著偷襲或者逃跑,肯定不太好對付。

    謝秋瑩特意提醒,並把自己邀請過來,想必也是看懂了這些事情。

    這是危險,當然也是機會。

    在流香苑中,甦辰看起來只是一個人,身邊沒有什麼手下,更沒有高手衛護。

    實際上,這里才是他的主場。

    不但有著謝秋瑩在場,還有著喬三跟在後邊伺機動手。

    本來就是為了防備著暗地窺視勢力的反撲,卻沒料到把封無月堵住了。

    ……

    流香苑歡騰了起來,只是過了一會,就有姑娘上來致辭,緊接著就有一個體態妖嬈面貼腮紅的女子上了台。

    隨著琴聲響起,那女子輕吟慢唱,眼波流轉間,就有著萬種風情。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一曲《甦幕遮》勾起滿堂賓客的無限暇思,讓人意興闌珊處,更是憐惜眼前人。

    歌聲愈是淒婉,心里越是火熱……

    甦辰暗暗贊嘆,能夠從人家口袋里掏錢出來,無論在哪個年代,都不簡單,樂曲處處直攻人心,足見精巧。

    他輕輕把旁邊的酒杯倒扣在桌面上,門口就有一人匆匆走了出去。

    那是喬三手下的捕快。

    見到暗號,應該也要行動了。

    人家是摔杯為號,甦辰是覆杯為號,不動則已,一動就不想再給對方機會。

    謝秋瑩想必也做好準備了。

    在他的心里,最煩的反倒不是封無月能對自己造成威脅,而是擔心這家伙逃跑。

    既然找到了他的人,又正面相對,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對方也快發動了吧?

    唯一有些納悶的是,側方一桌的一男一女兩位道士眼神有些不善。

    尤其是那女扮男裝的道士,柳眉倒豎著,都沒太關注台上的歌女,看著自己眼都不眨。

    不過,此時情況微妙,暫時顧不得去詢問。

    甦辰听著台上的歌聲,精神掃蕩著四周,遠遠覆蓋出去,感覺到四方人流如潮水般從街道上涌出,遠遠的圍了上來。

    一個身材極其魁梧赤著上身的漢子,手中拿著鬼頭大刀,從轉角處走出。

    他面上帶著獰笑,身後跟著七八個氣息強大的好手。

    這行人行走之間並沒有遮遮掩掩,出現之後就直奔流香苑。

    為首大漢頭顱高高昂起,隨著一步步跨出,身軀一點點脹大著,很快就變成兩米四五。額上顯出王字金紋,面上也長出白毛,手臂肌肉高高隆起。

    「這位就是白虎堂的堂主白玉郎了,看來就是封無月的依仗了。靠著人多圍殺嗎?」

    甦辰精神掠過那巨漢,眼楮微微眯起,深吸了一口氣,卻是不願再等下去。

    敵人想要的,就是己方要避免的。

    此時此刻,當然不能等到對方合圍發動,先下手為強。

    對方最得意的時候,也是自己最好的機會。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

    台上歌女反復吟唱,正是柔腸百結,讓人心弦顫動,一時不知今夕何夕,風起處,堂內光影一暗。

    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巨大身影顯現門邊。

    醉眼迷離的文士心神一松,不由自主的就看向門口,面上露出隱隱笑意。

    「就是現在!」

    甦辰冷喝一聲︰「封無月,受死……」

    桌上長劍突然出鞘。

    光芒閃耀間,樓中就如月華升起,光芒一閃就到了封無月的喉嚨之前。

    這一下暴起突襲,快得讓人無法反應。

    封無月心里大駭,面色扭曲變形。

    他所有心思都放在設局上面,心里想著白老大到來之後會怎麼正面挑釁,自己又怎麼暗里偷襲。

    然後就是白虎堂的所有高手齊齊動手圍殺。

    一切都想好了。

    他自認為布的局雖然不完美,但勝在突然奇詭。

    卻沒料到,只是一轉眼,對方就認出了自己,反而搶先攻擊。

    這一劍快得無法形容,還沒听到出鞘的聲音,冷意已經到了喉間。

    他甚至已經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正在絕望間,就听得身側一聲冷喝︰「妖孽休得傷人!」

    一溜火光「啪」的就打在劍鋒之上,緊接著又是一個聲音響起︰「定!」

    他感覺到了喉間的那一劍在火光之中突然停了下來,而且,攻擊而來的持劍之人身體也是一頓。

    「火遁符,定身咒?」

    「竟然有人用道術救我?」封無月突然感覺有些荒謬,腳下加力,身體往後一撞。

    同一時間,他兩只耳朵高高聳起變得尖長,嘴角也突出,露出獠牙。

    文士長袍「噗」的一聲被身上肌肉撐得爆裂,露出了滿身黃毛。

    這一撞的速度比起甦辰出劍的速度都慢不了多少,帶著強猛凶厲勁風,身後坐著擋住退路的幾人,被撞得喀啦啦骨碎筋折,有一人甚至被撞成血霧。

    退出五丈,封無月才有余暇開口,怒聲叫道︰「動手!」

    變起倉促。

    樓內眾人驚呼聲剛剛出口,門邊那高大巨漢一聲虎吼,已凌空躍起,向著甦辰立身之處猛撲而來,腥風撲面。

    嘴里還不忘高聲喝道︰「燕赤霞,你的死期到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

    七八位跟進來的白虎堂強手,也是一聲不吭就揮舞兵器殺了進來。

    燭影搖紅,大堂內血光顯現,一時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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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