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870觀天之道（上）

    「師父，您好威風，這是什麼劍法，能不能教我們？」

    寇仲徐子陵衝了上來，期望之情溢於言表，每過一段時間，他們的敬佩之情就會增加許多，此時甚至有了一些崇拜之情。

    「只要你們想學，沒什麼不可，但是，寇仲子陵，我似乎記得你們沒人是用劍的。」

    「若是刀法我會學得更快一些。」寇仲臉色一苦，心內糾結。

    徐子陵更是看了看自己雙手，也是嘆道：「若是拳法掌法，我會更喜歡。」

    蘇辰哈哈笑了起來，這兩人不愧為世界主角，所思所想與眾不同，更是有著獨特的自信，他們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能獲得成功。

    一股迷之自信是刻在骨子裡的，就算是見著了蘇辰無雙劍法的驚豔威力，心頭崇慕之時，也不忘記自己的初心。

    這種想法極為難得。

    有許多人就是因為不自信，或者心志不堅，不能堅持自己選定的道路，到最後一事無成。

    無論是拳掌腿法，還是刀劍槍棍，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一經決定，就永不悔改，這樣才能攀上至高巔峰。

    做為世界的主角，寇徐二人甚麼都不懂，但不妨礙他們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別人要經歷過痛苦的磨練，歷經滄桑，才能最終明白的道理，他們就如吃飯喝水一般自然而然。

    真是羨煞旁人。

    「萬物相通，無論是拳法，還是刀法，只是一種手段，並非本質，掌握了其中技擊原理，也沒有什麼區別。」

    蘇辰耐心的回答著，體內生氣瀰漫翻滾，精元一點一滴變得更是圓潤龐大。

    他知道，經過先前一戰，自己的基礎又雄厚了幾分，氣運之火更加鼎盛，此時說出來的道理，如口含天憲，有著莫名的說服力。

    「謝師尊教導！」

    徐子陵寇仲二人聽得眼睛發光，笑嘻嘻行禮。

    就算是旁人，也能看出這兩個小滑頭，此時態度更真誠一些，更恭敬一些了。

    「兩位小兄弟能得遇名師，真是羨煞旁人吶。」

    王通一行人迎出門來，全都面帶笑容，滿臉喜氣，走到近前，禮數週全的請蘇辰入府一敘。

    聽他們說話語氣，蘇辰在幽林小築的一段時間之內，他們與寇徐二人已經十分熟絡了。

    「能打退邪王石之軒，還差點斬殺當場，蘇先生的劍法之高，真是令人歎為觀止，讓我等大開眼界，還望不嫌寒舍鄙陋，多盤桓幾日才是……」

    王通真誠說道。

    這老儒無論怎麼看都是天下名人，親自邀請也給足了面子，蘇辰心裡有著想法，自然不會擺出生人勿近的模。

    當下賓主其樂融融，進府歡宴不提。

    談了一會天下大勢，感嘆了民生多艱，王世充就忍不住問道：「不知蘇兄怎麼就跟邪王拚殺起來了，據在下所知，這人已經許多年沒有現身江湖，散人寧道奇曾經天南海北四處走訪，也抓不到半點影蹤。」

    聽到王世充的疑惑，其他人也很是關心。

    石之軒的事蹟，底層江湖人士不太清楚，但他們這些人無不是消息靈通、有身份有地位的武林名宿，怎麼可能不知道。

    王通更是嘆息：「若是道魔之爭復起，這天下還要亂上三分。」

    蘇辰細細品茶，也不隱瞞，笑道：「也沒什麼奇怪的，蘇某聽說邪王的【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自出樞機，玄妙高深，就去借來一觀，沒料到這位竟然如此小氣，不依不饒……」

    王世充「……」

    王通、歐陽希夷全都愕然，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感覺頭上幾千隻烏鴉在呱呱鳴叫，風中凌亂。

    「到底誰是魔道啊？看著人家的武功厲害，就去搶來一觀，這話說得天經地義，簡直令人髮指。」

    王世充怔愕一瞬，立即讚嘆道：「蘇兄真性情也，對付邪王這等魔道巨擘，確實不用講什麼手段，如今學懂他的看家本領，此人已不足為懼，可喜可賀啊。」

    這人雖然說著不足為懼，但其實內心深處還是很恐懼的，實在是石之軒名聲太盛。

    蘇辰笑瞇瞇又道：「那是當然，不死印法生死輪轉變化，著實高深莫測……體魄越強，越能發揮此門功法效用，如王大人這等練體大成之士若是習得，就如虎生雙翼，再也不懼受傷了。」

    王世充眼神狠狠的閃了閃，他手指一顫，差點打翻了茶杯，心裡狂呼：「他怎麼知道我練了【明尊鍛體法】，或者只是隨口說說？」

    他面上笑容有些僵硬，強笑道：「蘇兄說笑了，王某半生戎馬，酷愛磨練體魄，氣血稍微旺盛了一點，哪裡稱得上是練體大成？」

    見蘇辰面色如常，似乎只是隨意一說，他又放下心來，又道：「如今烽煙四起，天下大亂，不知蘇兄有何打算，以蘇兄這等名望實力，若是……」

    「王大人客氣了，蘇某最是嚮往閒雲野鶴，一生矢志武道，其他的卻不怎麼放在心上，閒時教導一下兩個徒弟……天下大事嘛，自有天下英雄操心。」

    蘇辰打斷他的 話道，他已不耐煩跟這位老狐狸鬥心計。

    如果看得沒錯的話，王世充身上的練體之術與羅松、杜浪、德門等人如出一轍。

    這個世界的人或許會被他蒙在鼓裡，他身為國術大家，練體圓滿達到罡氣境的達人，哪能看不明白。

    這位統帶大軍的王世充不但修習了一種奇異的真氣，似乎能模擬各種屬性，品質極高。

    這倒也罷了，他還練就了國術練體法，此時已是化勁大成，跟秦山海座下杜浪等人不相上下，配合一流真氣，能發揮出極強的戰力。

    然比起蘇辰來，這種練體成就不值一提，但在本世界的人當中就很稀奇了。

    「秦山海又露出冰山一角，讓人震驚啊，他如今身在何方還不知道，但這種佈局簡直令人驚悚，不但各方勢力之中有他埋下的暗子，就算是朝庭大軍之中，也有極強勢力。」

    「到時登高一呼，豈不是天下響應，好在我已經破了他飛馬牧場和江淮地區的後手，撕開一線羅網，大有發展餘地。」

    接下來，蘇辰就只是談論風月、詩詞文章，眾人其樂融融。

    宴後，王世充提前告辭，蘇辰卻沒有什麼行動，對自己的發現，只是當做不知。

    不搶先動手只是因為他覺得，敵與友，有時候要看時機。

    如今的王世充還有極大用處。

    李密勢大，很快就會攻下興洛倉，劍指洛陽。

    而宇文化及和王世充就將是他最大的敵人。

    幾方勢力打得煙塵四起，一地雞毛，天下勢力正好重新洗牌。

    這才是蘇辰的機會。

    ……

    王世充出了東平郡，前行不遠，就紮下營盤。

    一隊隊鐵騎從城內城外各處如百川歸海，匯流成一支雄壯的軍隊，四方遊曳。

    他拿出筆墨，匆匆寫下一卷絹帛，稍加晾乾，吩咐道：「把這封信火速送往太原面呈教主，無雙劍的實力已達極高層次，跟傳說大為不符，非暗影所能匹敵，這事需從長計議，或者他老人家親自出手。」

    「是，大人。」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王世充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玲瓏身影，黑衣黑褲，頭面之上蒙著黑巾。

    只是從那火爆凹凸的身體，才能看出這人是個女人，還是位年輕女子。

    她接過絹帛，收入懷中，又微微一禮，身影晃動，就消失無蹤。

    ………………………………

871 觀天之道（下）

    王通名為大儒，倒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反而有著許多變通。

    他交朋結友無一人不是厲害角色，有實權人物，有各方高手。

    就蘇辰見到的就有「黃山逸民」歐陽希夷這等隱居高手，王世充這等朝庭實力派大員，慈航靜齋的碧秀心，甚至他跟石之軒也有著幾分香火情義。

    在蘇辰看來，這人就是中立np，交友只看名氣本事，不分正邪善惡。

    因為蘇辰展現出來的武功和價值，他自然也會分外熱情，完全沒有擺出半點前輩的架子。

    不但蘇辰被大肆吹捧，美酒佳餚應有盡有，美婢嬌侍隨意取用，就算是寇徐二人，也獲得貴賓享受，被各種奉承弄昏了頭。

    這感覺真的不錯。

    寇徐二人整日逃亡，顛沛流離，幾時有過如此待遇，差一點就不想離開了。

    等到蘇辰啟程的時候，他們還一步三回頭，看著送出府外的王通依依不捨。

    其實什麼都沒發生。

    蘇辰用過晚宴之後，就摒退婢僕，他並不需要別人服侍，也不去理會寇徐二人到底如何花天酒地，是不是一償多年宿願。

    他只是靜坐修練。

    跟石之軒大戰一場，所獲得的好處絕不僅僅是兩門絕妙功法，還有與這等層次的高手對戰的經驗。

    最後時刻石之軒動用了一門功法，跟他的【無雙一劍】爆發攻勢有些相仿，但卻不是集合全身真氣血氣的拚命攻擊，而是精神異力自發的牽引四方天地元氣。

    論及層次，其實比蘇辰的粗糙用法要高明許多。

    人力有時而盡。

    就如蘇辰，他的【無雙一劍】把肉身血氣、先天真氣、龐大精神力融為一體突然爆發，威力大是大了，短時間之內卻最多只能爆發兩次。

    就這樣，還差點被抽乾了身體，如果再不能重創石之軒，那就只能躲閃，靜待恢復，完全稱得上孤注一擲。

    這是一場豪賭。

    幸好他賭贏了。

    這還是他肉身達到罡氣境，肉身強大後力悠長的原故。

    若是肉身修為差上一點點，用過兩劍之後，基本上就只能癱倒在地，任人宰割。石之軒也不可能會逃，傷得再重也會先上前干死他再說。

    這麼說來，蘇辰的功法其實並不怎麼樣。

    真遇上頂尖高手，如寧道奇那種層次，他也只能短時間之內不落下風。

    等到自己絕招拼完，就只能引頸待割，或者他不拚命，直接逃跑，如此又會太過憋屈。

    石之軒最後用出來的全身黑氣直冒的功法，蘇辰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法門，但聯想到魔門各派秘技，猜也能猜到這應該是【天魔策】的核心功法【道心種魔大法】。

    顯然石之軒還沒有練成。

    無論練沒練成，這種做法卻是給了他天大啟發。

    自己以力破法的路子走到如今已算是前無去路，不妨學習一下這種以精神力觸摸天地元氣的路子。

    也就是那一次在黃金世界所見到的四階之路，陰神成就。

    他細細的回味交戰之時的情景，隱隱約約有悟於心，陰陽真氣在體內流轉不休，越來越壯大，最後隔著一層薄紗看不分明。

    「應該是差了什麼東西，是理論支持，還是修練方式？」

    蘇辰靜坐內觀，腦海一團金芒浮浮沉沉，看到了一點曙光。

    到了清晨，雖然還是沒想明白，但他已經把這一戰的收穫全都消化，也知道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匆匆叫起寇徐二人，重新上路。

    石之軒傷好之後鐵定會狠辣報復，秦山海更是虎視眈眈，不知何時會發動攻擊，甚至，未來難免會有更多的風雨，一切的一切，都讓他不能多做耽擱。

    【長生訣】必須盡快到手，他想要的是前輩高人高屋建翎的高深理論，或者說，是【長生訣】的總綱。

    這些東西才是道路的真義，而不是象寇徐二人一樣，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只學會用法，不明本質，怎麼看也不可能上窺天道。

    ……

    騎馬乘船，經過了幾個城鎮，走走停停，終於到了楊州地界。

    這裡是宇文家的地盤。

    可以看到遊騎四出，時不時的有大軍調動，搜索盜匪鎮壓亂民，氣焰十分囂橫。

    「這是昏君即將南下，宇文家假借聖旨之名清除異己，同時也是在查找我等下落，看來他對【長生訣】和楊公寶庫還未死心。」

    寇仲看著一路上百姓流離失所，一派淒慘景象，憤憤不平的道：「這種朝廷，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讓我說，早點打碎了反而更好……」

    「打碎了又如何，那些傢伙只顧著造反，沒有一個能安撫百姓，朝廷眼看著就快不行了，可天下卻更亂。」

    徐子陵悄悄的看了一眼蘇辰，聲音小了一些，又道：「造反當皇帝這事，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好的，天下共盼明主出現，也就順理成章。」

    蘇辰暗暗好笑，也不去跟這兩人討論天下形勢，知道寇徐二人是有感而發。

    一路行來，無論是大城小鎮，茶樓酒肆之中都能聽到一個讓人熱血沸騰的消息。

    七月流火之時，中原大宗師【散人】寧道奇會重新出山，借和氏壁於慈航靜齋師妃喧，準備聽取治國之策，考察天下明主。

    「誰若是入得她的法眼，就會把和氏壁雙手奉上，天下佛道無不鼎力支持。」

    「這樣做，簡直把自己當成了太上皇，行廢立之事？若是子陵去見上一面，被選為明主，豈不是能撈個皇帝做做？」寇仲笑嘻嘻的說道。

    徐子陵沒好氣的答道：「我志不在此，倒是仲少你去勾一下師仙子，成功的希望才是真的不小，沒看出來，你小子一天比一天長得帥氣了。」

    「對，到時候去洛陽碰碰運氣，能否成功，也是說不準的事。」

    寇仲雙眼放光，一下就來了興趣。

    「別做白日夢了，那和氏壁早被人家內定。就算沒有內定，寇仲你也得先拉起一方勢力才行，平頭百姓的，誰來理你？」

    蘇辰聽得好笑，這兩小子就愛做白日夢。不過，無論是什麼夢，也由得他們去做，自己卻是無需插手。

    他反正決定了，和氏璧怎麼也不能落在別人手裡。

    寧道奇等人拿和氏璧出來為李世民造勢，只是看重一個名聲，而蘇辰想要得到，卻不是名聲，他是看中了這塊寶貝的獨特功用。

    縱觀雙龍一生軌跡，他們的成就其實大多數源於奇遇，第一就是誤打誤撞練成了長生訣真氣，第二就是被和氏璧的異力。

    兩人功力互換，以和氏璧為媒介，借助奇異偉力洗髓伐脈，獲得無上寶體，把身體資質這塊短板重新補足，從此有了無窮可能。

    最後就是得到邪帝舍利精元貫注，精神洗禮。

    舍利內部無數代邪極宗主畢生精元，讓兩人有了龐大的積累，更開啟神魂修練道路，彌補了練功時間不足的缺點。

    有了這些奇遇，兩人就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只要四處尋找高手多打幾場，把奇遇化為本身實力，一躍就能成為天下絕頂。

    這麼看起來，兩小子的成長軌跡是不是跟開玩笑一般。

    誰要說他們不是老天爺的親兒子，打死蘇辰都不會信。

    ………………………………

872執天之行（上）

    蘇辰練習國術，生命獲得進化，身體資質已是極好，無論練什麼功夫都是事半功倍。

    但就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的道理，沒人會嫌棄自己的資質太好。

    他自問以自己如今的資質，還是遠遠比不上被天外奇石和氏璧異力鍛體後的資質。

    一個是後天成就，緩緩進步，另一個是先天胚子，契合天地自然，本就來自天外，先天就有著超脫底蘊。

    這是兩回事。

    換一個人，或許會覺得搶別人的機緣有點不地道。

    但蘇辰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到這世界的本心也不是為了異界人民謀福利，或者為了桃李滿天下，教化世人。

    他的目標一直很明確，那就是盡一切手段，直指長生上窺天道。

    為了這個目的，其他一切過程都是小節。

    他更沒忘記，自己還有著大敵當前，如果自己成長稍慢，被秦山海取得先機。不但在這個世界會慘得一逼，就算是現代社會的華國，甚至是五嶽世界，也會被秦山海收羅掌中。

    到時蘇辰也就只能放棄親人朋友，放棄一切，躲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小世界中，苟延殘喘度過餘生。

    這情景，只要想一想就會讓人頭皮發麻。

    對不起兩個少年又如何，搶機緣簡直天經地義，畢竟以前就非親非故，若不是利益相關，何必要眼巴巴的收他們當徒弟。

    只要自己做好老師的本份，三人氣運相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雙龍氣運收羅掌中。

    總的來說，蘇辰還算是厚道，並不會不擇手段，反而會有著諸多補償，這種做法，對寇仲和徐子陵未嘗不是好事。

    如果只管搶奪，不管教導，寇徐喪失了機緣，自然是死路一條。

    別說不能突破先天直入絕頂，他們甚至會練功練死。

    但有了蘇辰的存在，就是另一回事了。

    沒有和氏璧給他們洗經伐脈，還有蘇辰這位當師父的在一旁照拂著。

    三人功力同根同源，有他護法破脈，陰陽轉化融合為一也就不是問題，這件事，換了其他任何一個高手都做不到。

    至於邪帝舍利的事，蘇辰表示，兩個小孩子要一步一個腳印，自己練出來的功力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才可以勇攀高峰，絕不能整日想著不勞而獲。

    就算練到四十歲才達到天下絕頂，不是還很年輕嗎？

    經過重重磨礪才取得成就，對心性也有好處不是。

    你看，他這位當老師的，對徒弟夠好了吧，事事想在前面。

    至於和氏璧和邪帝舍利這種會讓兩個徒弟變得浮躁的玩意，當老師的就應該頂在前面，自行解決了。

    心裡暗暗轉著不為人知的念頭，蘇辰嘴角微微一撇，喝道：「保持呼吸節奏，一刻也不能放鬆，這門【神易功】可是能讓你們實力翻倍的功法，乃是本門不傳之秘，不要懈怠了。」

    「是，師父。」寇徐二人一收先前嘻皮笑臉的神情，呲牙裂嘴向前奔跑，神態無比認真。

    他們其實已經跑了一整天了。

    看他們的模樣，是極為珍惜這個機會。

    【神易功】是蘇辰結合國術練體法門、神足經、易筋經的精華揉合一起，創造出來的簡化練體法訣，有著極其獨特的妙用。

    當時，商秀珣練過之後，戰力就跟以前判若兩人，直達一流巔峰水平。

    兩個小子只是練了十天不到，就查覺到其中好處。

    他們覺得對身體的掌控有了極大提高，無論是攻擊力還是防禦力，都獲得不可思議的進步。

    寇仲甚至自信滿滿的說道：「此時再跟宇文無敵那死鬼拼過，我定能打得他滿地找牙。」

    徐子陵也沒覺得他說的有什麼不對。

    因為他自己也覺得，短短十天時間過去，他們的戰鬥方式跟以前有了很大不同，只能用得心應手來形容。

    只要想得到，就能用得出，出手威力也出乎意料的強大。

    這不但要得益於這套叫【神易功】的奇妙練體法門，還要得益於便宜師父那一顆顆草藥丸子。

    只是吃上一顆，精力就無比旺盛，功力增長加速。

    更奇妙的是，一整天不吃飯也不會覺得餓。

    蘇辰淡然看著兩小子練功，也不去多加監督。

    他只是把精神沉浸在山水自然之中，讓身體內的真氣自行流轉。

    所謂的【觀天之道】，重要的是一個【觀】字。

    默察天地運行，觀天道補人道，這樣做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過去十天，他發現自己的精神力一點點更顯晶瑩剔透，以前看不清摸不著的天地元氣，如今已是能偶爾觸碰得到。

    至少能感覺得到這片大地上亙古不變的蒼涼與博大。

    隱隱有一個聲音在喊著：「鼎革、鼎革……」

    這是天地的意志。

    【天發殺機，鬥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地覆天翻。】

    如今已是四處殺機，處處烽煙，正是英雄並起之局。

    此舉符合天意，當得天助。

    他的精神力就在大勢洪流中一點點磨礪著，緩緩增強，只待化量變為質變……

    要想取得兩小子的氣運，當然不能什麼都不做。

    如果只是坐享其成，永不可能長久。

    沒有太多糾葛，沒有施加恩義，假若寇徐兩人離心，起意反噬。

    氣機牽引之下，這龐大氣運便宜了別人也說不定。

    所以，不但要給好處，還得給出大好處，正所謂天道好還，一進一出，莫不如是。

    他不但要教導兩小子練體法門，接下來的路途之中，還得親自餵招，以海量的各家各派奇功秘技傾囊相授，真心造就。

    當然，教導其實沒什麼用？有用的是【親自】二字上。

    蘇辰化身千百位敵人，用各種風格親自出手攻伐，用最短的時間，讓兩人獲得磨礪……

    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生死搏殺之時至少能對付十個新兵蛋子，這就是閱歷，是經驗。

    如果沒有蘇辰的教導，寇徐二人四處闖蕩，至少要幾年時間才能達到這份戰力。

    如今，只要打上十多天就能做到，就算有哪裡不明白，蘇辰也會盡心講解。

    這是機緣，也是造化。

    ……

    等到了三人過了北坡縣，沿江直下，再次棄船登岸的時候，寇徐兩人已經有如兩柄出鞘長刀。

    寇仲眼神睥睨，雖然神色間還有著一些玩世不恭，一股威嚴霸氣已是迫人而來。

    蘇辰都有一個感覺，跟杜伏威相比，寇仲都沒差到哪去。

    這位十七歲不到的少年，光憑氣勢就能跟那位江淮霸主分庭抗禮，雖然還不見得能打過對方，但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全身而退的把握還是有的。

    跟蘇辰更像的其實是徐子陵。

    他原本就偏秀清秀文雅，如今多了幾許仙氣，長長的眼眸一縷靈光偶爾掠過，這時才讓人醒覺他並非不識人間煙火的修道之士，而是嚮往紅塵的精靈少年。

    心態的變化，功力的進步，帶動氣質的變化，到了蘇辰接過《長生訣》秘籍的時候，兩人已能出師。

    「你們此去全憑自己心意，能闖出什麼道路，就去盡情的闖，惹下天大的麻煩也不用懼怕，自然有為師撐腰。」

    蘇辰揮了揮手中的秘籍，就讓他們自行離去。

    ……………………………………

873執天之行（下）

    寇徐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沉默了一會。

    經過二十餘天的相處，多了許多依賴不捨。

    「師父，我還有一個消息沒告訴你，楊公寶庫……」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掠過羞慚之色，寇仲首先開口道。

    還不待他說完，蘇辰就笑了起來。

    「哈哈，是不是覺得為師也在打著楊公寶庫的主意？心有所圖，才這麼對待你們？」

    見著兩人窘迫的臉都紅了，蘇辰才淡淡說道：「我是看中你們兩人的前程遠大、資質不凡，才收為徒弟，以後自然會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至於楊公寶庫，如果只是說一個地點，那根本用不著知道。」

    見到兩人迷惑神情，蘇辰神秘道：「我不但知道楊公寶庫入口是在長安躍馬橋，還知道其中藏著能裝備三千軍士的兵甲弓弩等物，更知道里面有著真庫、假庫之分，十七道機關道道要命……」

    寇仲、徐子陵目瞪口呆。

    他們被收為徒弟以來，對蘇辰這位便宜師父的用心一直摸不明白，總認為他對自己有著什麼圖謀，此時挑明話題，也確是真心感恩，沒料到全然不是自己兩人想的模樣。

    「世人珍之重之的楊公寶庫，在師父的眼裡不值一提，知道的比我們還要詳細，那他為了什麼？」

    想想這些天的傾囊相授，兩人眼睛濕潤，叫道：「師父……」

    這一刻，蘇辰在他們心裡的地位，終於悄然的追上了傅君綽，那位最後全心全意待他們好的他邦異國女子。

    如果不是早就定了稱呼，蘇辰懷疑這兩個小子會不會改口叫「爹爹」。

    想到這裡，他心裡一陣惡寒。

    古人就是這點不好，動不動就哭鼻子，感動得唏裡嘩啦的，還弄也什麼抵足而眠、執手相看淚眼啥的戲碼。

    他看著兩人歡天喜地縱躍如飛的身影，也不由悄悄嘆了一口氣。

    「此時的真情流露，我相信兩人的確是心甘情願，但天意弄人，尤其是世界主角的心思，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時勢造英雄。

    「不知道等他們步入天下漩渦，面對各種思潮洗禮，面對美色誘惑，刀光劍影之後，還能不能保持此刻的赤子之心？」

    對兩人的性格，蘇辰卻是沒有什麼信心。

    一入江湖歲月催，催的不僅是歲月，還有心靈。

    兩人龍歸大海，從此步入各方勢力的眼中，依他們的身手和氣運，定會攪起滔天巨浪。

    同時，也會迎來各種挑戰……

    諸如離間、美色、大義等等。

    在天下爭龍的大世之中，各種詭譎傾軋，又有幾人能不變本心。

    當然，蘇辰也可以讓這兩人一直跟在身邊，不給別人機會。

    但這樣做也很不妥。

    身為世界主角，寇徐兩人本就有著獨屬他們的天命，強行拘於一處，弄不好就會引起反噬。

    就算是不反噬，那也不行。

    不攪動風雲，不縱橫四海，又能算得上什麼雙龍？

    最多只能算是兩條小泥鰍，如此以往，那就違背蘇辰初衷了。

    若是寇徐二人成不了氣候，自然也就沒有了多少氣運，做為師父的他也沾不到什麼便宜。

    總的來說，他跟這兩人名為師徒，實際情況，其實算是盟友。

    氣運同盟，你強我則強，同休咎共禍福。

    這一點，寇徐二人不清楚，蘇辰卻是清楚的。

    從他收徒那一刻起，就早已註定。

    不然，他為什麼盡心盡力的教導訓練這兩人。

    不付出天大代價，又憑什麼出手攫取氣運？

    憑什麼跟李世民爭奪天下？

    這可是舉世皆敵的危險活計，一個弄不好，就會引來天發殺機，十死無生。

    望著兩人走遠的身影，蘇辰眼神淡漠蒼遠，他只是隨意找了個山頭，席地而坐，細細研讀《長生訣》。

    如果換做他人得到長生訣，首先自然是關注各種前人註解，練功心得。

    如果是同為知道長生訣奧妙的現代人士得到，當會關註七幅行氣路線圖。

    但蘇辰卻反其道而行之，他既不看圖，也不看註解，只是專注看向了那七千四百個甲骨文字。

    轟！

    在他識海之內，芯片金芒閃爍，一個個奇異古怪的文字，返本歸源，顯現出了本來面目，洐生出一片片道蘊真義。

    這些年來，蘇辰四處蒐羅典籍，經過現代社會和五嶽世界，以及本世界的重重積累，在文字這一關上面，他或許還稱不上大家，但絕對算得上是精通。

    而且是全方位的精通。

    金光閃動間，整篇晦澀無比的甲骨文很快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一層層涵義不停變化組合，就好像黃金寶石經過打磨，綻放出了本身璀璨的光華。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天地之正中，虛懸一穴，開闔有時，動靜自然，號之曰玄關一竅，又號之曰眾妙之門……」

    「轟隆隆……」

    恍如五雷轟頂，蘇辰心裡極為震驚。

    他呆立原地，眼神中閃耀精光，一股興奮激昂再也控制不住，仰天長嘯一聲，渾身真氣翻滾。

    四周草木摧折，沙塵飛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正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四階之門的開啟，原本是開竅。」

    蘇辰恍然大悟，往日百思不得其解的種種難點在心中一掠而過，全都有了合理解釋。

    現代社會一些道家古籍之中，其實也有著種種傳聞，甚至還有著一些口訣。

    可惜的是，他天天聽著，卻從未在意過。

    「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說白了，這個知竅並非知道關竅，而是指的玄關一竅。

    是從人身到天地的一道門戶。

    也是精神力轉為法力調動天地元氣的根本。

    沒有這道門戶，任你修為絕頂，精神力龐大到能摧毀別人的識海，終究無法找到前路方向。

    蘇辰從小貓身上得來的畫符技巧，並非直接調動天地元氣，而是要尋找到那些有著歷史氣息的符紙。

    他畫符起作用的法力不是來自於自身，是來自於歲月，來自於硃砂和符紙的特殊功用。

    這已經走偏了路，練到最後其實也是普通江湖術士，也難怪他在五嶽世界之中，沒找到好的符紙，就根本無法可想。

    若是真的開了玄關一竅，想必就算是拿一支禿筆，一張破紙也能畫出威力巨大的靈符出來，更厲害的角色甚至能虛空畫符凝聚法術。

    這樣說起來，無論修武，還是修法，開竅一關，都是很高端的門檻，一般都只存在於傳說之中。

    其原因很簡單，想要觸摸天地元氣，首先得開天門。

    也就是【知竅】。

    從【長生訣】內容可以看出，此方世界四大寶典應該都有相應的開竅法門，才會被稱為直通天道。

    就算是寧道奇，當時也要去看一看慈航靜齋的【劍典】，從而明悟前路。

    【菩薩畏因，眾生懼果】。

    佛家最講因果，他們的人情哪是這麼好欠的？

    「你修了我的法，不管是道家還是佛門，歸根到底要成為佛門。」

    這份傳道恩情太大，寧道奇根本就還不起。

    因此，他就成了慈航靜齋的門下走狗，以大宗師之身，不要面皮的來往奔波，不辭勞苦。

    要說他份屬道家，其實也可以從【長生訣】中得到啟發，奈何這本書寫就的文字乃是上古甲骨文，每一字每一句都有著無窮解釋。

    沒有博覽群書的見識，浩若淵海的演算能力，根本很難看得懂，只會被無數陷阱引得偏離他途。

    …………………………………………………………

874天人交感（上）

    這也是道家的通病了，寫什麼東西都會寫得雲山霧罩，就算是得到寶典也沒什麼用，最終還得靠師徒之間口口相傳，也難怪，到了後世道門勢微，就算是畫張符捉個鬼都做不到了。

    更別說什麼真人、天師，那基本上聽都沒聽說過了，一盆黑狗血就能把所謂的修法人士整得生死兩難。

    而石之軒和祝玉妍等老牌宗師，論天賦才情自然是數一數二的，按理說也能進軍無上天道。

    但可惜的是，《天魔策》四分五裂，每一方勢力只得了一小段，除非能統一兩派六道，把秘籍合為一體，否則，任誰也不可能走通最後一步。

    他們兩人想盡辦法，都無法進行突破，就打起了其他主意。

    什麼色誘啊，什麼驅虎吞狼，陰險算計，手段一套套的，玩得欲仙.欲.死。

    到了最後，筋疲力盡，年華老去……

    這些魔道高人終於明白，如此以往的確不是辦法，就想著換一條路來走走。

    石之軒的做法是以力取勝，劍走偏鋒強行開路。

    路上有著無窮兇險，在有心之人的設計下，一不小心就變成了精神病。

    而祝玉妍呢，就走上了集思廣益的路子，她廣交朋友，布恩天下，徒弟一群一群的收，勢力遍及大江南北，這是想要集運稱宗，然後突破。

    結果還是沒太多用處。

    這兩種做法是蘇辰所不願為的。

    無中生有，強行開拓前路，哪有那麼容易？

    若是簡單，那些前輩仙人，無上大宗師也不會名傳千古了。

    機緣、天賦才情、毅力心誌全都不可缺少。

    而走集運的路子，除非祝玉妍能橫掃天下，四海稱尊，讓世人臣服，或許可以打破十八層天魔瓶頸，悟通天人造化。

    否則終究是竹籃打水。

    但這又怎麼可能？想要在重重牽制之下橫掃六合，還不如一統魔門兩派六道來得實際。

    ……

    接下來，蘇辰就把心頭的激動之情強行壓抑，暫時不去考慮，而是細細通觀長生訣全篇，把握其中精要。

    他發現，要想練成長生訣總綱，陰陽融合化為長生真氣，首先得測量穴竅。

    這個不是一朝一夕這功。

    穴竅越是測量得準確，開竅圓滿，以後練功越是事半功倍。

    芯片演算歸納，明悟要點後，蘇辰才仔細解讀這本道家至寶的世界觀。

    他越是解讀下去，越發感覺妙不可言。

    「道家有所謂三元，在天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為精氣神之三物。而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正是整個道家的修煉過程……長生訣從先天入手，直接越過煉精化氣，甚至先天煉氣的大階段，一起步便是宗師，乃是直指煉神還虛無上至道的功法… …妙啊！當真妙不可言！」

    氣運無雙的雙龍，身為主角便是以長生訣發家。

    一開始便道法自然，練出純淨至極的先天真氣，進階先天，精神本質上更是已經到了宗師地步，時不時的能感悟到天地道理靈機一動。

    只是兩人練功太晚，也沒有師父教導，先天真氣不會用，精神力更是孱弱得恍如普通壯漢。

    身在寶山，卻什麼也得不到。

    如果沒什麼奇遇，很可能直到老死，他們也只是把先天真氣當做普通內力使用，無非力量大一點，反應快一點，沒什麼鳥用。

    對於雙龍而說，煉神還虛的長生訣便是他們最重要的先天福田種子，之後無論和氏璧、還是邪帝舍利，不過後天開闢田畝，施肥灌溉的手段而已，雖然也重要，但若沒有這第一步的種子，之後的收穫卻也無從談起。

    到了後面兩步，和氏璧是煉身，能讓他們發揮出先天真氣的威力，一蹴而就。

    而邪帝舍利精元倒灌自然是練氣，精神異力的考驗自然是煉神。

    雙龍自從得了長生訣真氣，煉體練氣煉神全都由天道一手包辦，不要說是兩位有著天賦的青年，就算是一隻老母豬，有了這等際遇，也會成為一隻豬妖。

    所以，歸根結底，後面兩步能夠發揮作用，長生訣的真氣種子是至關重要的。

    他們懵懂之間，早就打下了根基。

    「道法自然，天人交感，過了開竅這一關，自然而然與天地有了聯繫，成就陰神調動元氣，武功大進，也就理所當然。「

    「這才是真正的四階之路。「

    蘇辰合攏書本，大笑三聲，心中再無疑惑。

    他把長生訣照樣埋在原處，以待有緣。

    按佛家的說法就是不沾因果，不斷傳承。

    按穿越者的說法就是儘量不要改變劇情，讓自己保持先知優勢。

    天道如洪流，他只是其中截取一小段機緣，窺見一絲天機就可以了，至於後續如何發展，是不是還會有人還會尋到寶典，並且看懂其中的鬼畫符，那就不是他所操心的。

    做完這些，他拍拍屁股，揚長而去。

    剩下的功課測量穴竅、打通穴竅，磨練真氣，這是一個精細活，不能隨意動手，就算是蘇辰的精神力如今已經超越這世界所有人，在這一關也得小心翼翼。

    當平心靜氣，心無旁鶩。

    當然不能在荒郊野外。

    他準備回去自家老巢。

    許久沒有回去飛馬牧場天醫堂，不知商秀珣是不是依照自己的吩咐在大練兵馬？

    ……

    蘇辰也不急著趕路，包了一條船，整日裡端坐船頭，看看江水流逝，不捨晝夜，兩岸青山平野，心意蒼茫。

    他細細打磨著身體內部的陰陽二氣，把長生訣一字一句在心裡拆解體悟。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血氣漸漸的與真氣不分彼此，全都蟄伏在自己體內……精神力也似乎被磨去了棱角，與這片青山綠水更為契合，再無半點突兀之感。

    划船的老漢接下了這趟遠行的生意，只因為貪圖蘇辰給出的巨額船資，還有一個原因卻是不敢拒絕。

    在他的眼裡，剛上船的這位青衣人有如山間神靈，縹緲不在人間，只是看過去，就讓人心裡發顫，心生畏懼。

    他那六歲的小孫女，更是偷偷躲在船尾，不敢向前搭話。

    這是下位者的天然保命良法，他生恐得罪了這位疑似神仙般的客人，每日裡除了盡心划船趕路，送上飯食，其他的一句也不敢多問多說。

    當船隻通過海沙幫、巨鯤幫的勢力範圍，老漢以為又要破財消災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小船根本就沒人攔阻。

    經過關卡，甚至沒人敢上前來問上一句，那些平素裡凶神惡煞的吸血鬼，只是看了這艘小船一眼，就退了回去。

    老漢驚訝的發現，這些漢子臉上明顯的也是露出極為驚懼神情，甚至連吆喝的聲音都小了一聲，生怕驚動到船上的青衣人。

    他們或許也不認識那人是誰，但冥冥之中有一種預感，不敢上前打擾。

    這讓老漢心裡更忐忑了。

    這一日，他在前面碼頭下了錨，買了一些吃食，急匆匆的趕上船，就發現自家小孫女沒在船尾，而是跑上了船頭客人身邊，正仰著頭「咯咯」如銀鈴般笑著。

    他心裡一顫，全身發抖，生怕惹怒了貴人，同時也十分疑惑：「小草兒前幾日不是很怕那人的嗎？吃飯的時候都只敢偷瞧，今日怎麼敢上前去了？看樣子還很快樂。」

    ………………………………

875天人交感（下）

    「大哥哥，你再講個故事吧，那龍女怎麼樣了？」

    小草是個圓圓臉大眼睛的小女娃，頭髮有些枯黃，能看出營養不太均衡。

    好在因為生活在水邊，平日裡還能吃上飽飯，因此還有著童心。

    她怯生生的扯著蘇辰的衣角，仰頭細聲求懇道。

    蘇辰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笑道：「你爺爺回來了，用過飯後再繼續講給你聽。

    老漢張嘴正要呵斥自家小孫女，突然一愣……

    在他的眼裡，前幾天威嚴深重的青衣人，此時望去已是完全不同，就如看到眼前大江，春日暖陽，柔煦清風。

    「大人，小草不懂事，沒有打擾您吧，老漢我跑了七八家店，才尋到上好醬牛肉，兩壇陳釀……」

    「你有心了，來吧，坐下一起喝點，小草身體弱，多吃點肉，這樣不容易生病。」

    「是，大人。」

    老頭笑得像朵菊花，前幾日心頭的驚懼已悄悄消散，連忙招呼著孫女準備食物，自己也搬了兩張小凳子湊了上來。

    蘇辰臉色平和，心裡卻是有些滿意。

    他明白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一路行來，殺伐果斷勇猛精進，骨子裡的氣勢極其凌厲，雖然有心收斂，但有些東西是隱藏不了的。

    就如一個人讀書讀得多了，就會有書卷氣，殺人殺得多了，就會讓人看著心頭髮涼，身處高位久了，就有著極大威嚴。

    他稱這個為高手的氣質。

    此方世界的高手，無論是走在人群中，還是行在山野間，都會顯得十分獨特，如黑夜中的螢火蟲，十分耀眼。

    如虎臥荒丘，龍盤大澤，就算是潛伏爪牙，也會給人無窮壓力。

    源自生命本質的區別，並不是你擺出一副親和的笑臉，便能讓別人忽略本身階級。

    這也是他坐在船頭，海沙幫、巨鯤幫那些粗野的江湖莽漢心中驚懼，不敢上前相擾的原故。

    蘇辰也明白這一點。

    他跟普通人相處之時，氣息一向是收斂得一絲不洩。

    但氣息可以收斂，氣質卻不能收斂，划船老漢和小女孩自然也不敢靠近……

    如今卻是有了變化，細細研究長生訣之後，他不經意中就緩緩步入另一層天地。

    他感覺不知不覺間，自己跟這江上清風，浩浩流水有了一種極其神妙的融洽，身週一切都變得親切起來，氣質也悄無聲息的起了變化。

    那磅礴的氣血、滾滾真氣更是自然而然的混圓一體……

    不加收斂，勝似收斂。

    就如有人見到清風明月，只是心懷嚮往，而不再懼怕，以至於心地純潔的小童，也察覺不到半點威脅，跟他親近起來。

    這一刻，他又想起了糊弄石清璇的話。

    「如今的我恍如普通人，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特異，這應該是摸到了第三層理論，從【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達到【山還是山、水還是水】的境界了吧。」

    在武學上，或許可以稱得上一句返樸歸真。

    道家術語就是【天人交感】。

    交相感應，以觸摸天地，還有什麼比化身天地，更能調動天地元氣的嗎？

    如此，玄關一竅開啟的第一步已經完備。

    ……

    商秀珣站在牧場門口，時不時探首遠望，眉宇間帶著一點點憔悴，心裡承擔著許多壓力。

    蘇辰外出的這段時間，她感覺到沉寂了一段時間的盜匪又開始出現，在牧場外圍民戶間，甚至發現了他方勢力的探子。

    雖然一直沒有發動，但這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還是讓人很不放心。

    「都快到家了，還慢悠悠的行走，都急死人了。」

    商秀珣焦急的跺了一下腳，眼睛亮閃閃的，望著遠方，身後眾侍女劍衛都能聽出她語氣中的欣喜。

    「場主，秋官大人慢慢走也有好處，他返回的消息一傳回來，四處窺視的勢力全都隱藏了起來，有些更是撤出了沮水兩岸。當陽、遠安兩城更是政令清明，無人鬧事。就算是我們牧場四圍，那些探子也走得乾乾淨淨。」

    英羅興奮的說道，她從未想過，竟然有人會只憑名聲，就震懾得四方清寧。

    「英羅，你太樂觀了，知進退明得失，向來不屬於那些窮兇極惡的傢伙，依我看，四大寇很可能是某方勢力的棋子，他們這種刀頭舔血的傢伙，並沒有什麼敬畏之心。」

    商秀珣緩緩說道。

    她就算聽到蘇辰返回的消息，也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幸好前段時間，已經把陶家和吳家的勢力連根拔起，消除了內患，否則內外夾攻之下，牧場很難保得住。」

    說是這樣說，她的話語裡卻隱隱蘊藏著希冀。

    經過當陽城內的變故，飛馬牧場的勢力進了大的清洗，如今上下一心，無人敢不聽從號令。

    但也正因為如此，商秀珣感覺身上的擔子更加沉重了。

    她內心深處，其實很想有個人來依靠。

    「回來了！」

    一匹潔白如雪的高頭大馬，不疾不徐的奔了過來。

    馬上一個青衣騎士，就如進京趕考的書生，安然清逸。

    他遊目四顧著，貪看著四野景色。

    白馬旁邊還有一個黑瘦小子跑得歡快，那是蘇辰的記名弟子小馬僕。

    白馬一直放在沮水渡口等著，蘇辰下船，就直接騎馬回了牧場。

    「秋官，我……」

    商秀珣本以為自己會有千言萬語，更想傾訴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但從看到對方的那一刻起，她就發現什麼都不必說了。

    只是一眼看來，商秀珣就知道對方什麼都明白都知道。

    自己日夜擔憂的事情，隨著一人一騎返回，似乎全都算不得什麼大事。

    蘇辰微笑道：「秀珣，一切有我呢，牧場一切只管如常，等我閉關出來……」

    「你要閉關？是在東平郡有了收穫嗎，是不是又要突破？」

    商秀珣好奇心大起，面上泛起驚喜神。

    在她的印像中，蘇辰的實力早就達到先天，戰力強大得可怖，若是更進一步，真的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了。

    有什麼敵人來犯，就憑他一人一劍，就可殺得四方束手。

    「算是吧，……趕了這麼久的路，有些天沒好好吃一頓了。」

    「我早就準備了接風宴，只等你一回來就開席。」

    商秀珣笑顏如花。

    「小翠，你們幾個快去服侍秋官洗沐……」

    幾個小姑娘笑嘻嘻的圍上前來。

    蘇辰笑笑也不拒絕，耳中聽著絲竹管弦之音，牧場之中一片喜意……

    這種感覺很好，讓人十分享受。

    「這就是回家的感覺，有人牽掛著很不錯。」

    蘇辰笑著點頭。

    ……

    飯後，蘇辰吩咐誰也不許打擾，一個人躲進了靜室。

    在船上觀山望水，心神一直沉浸在山水之間，他有了很多感悟。

    回到牧場，他也不作耽擱，趁著這份感悟十分鮮活的時候，準備測量玄關一竅。

    他已經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關竅在哪，這其實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

876兵臨城下（上）

    接下來三天，蘇辰足不出戶，餓了就吞食一顆補氣丸子，因為事先吩咐過下人，也沒人前來打擾。

    商秀珣知道蘇辰這次閉關的重要，特意派出兵馬把天醫堂蘇宅護衛了起來。

    這一日傍晚，商秀珣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又來到了蘇辰住處。

    等了一會，見到屋內仍然毫無動靜，就怏怏而回。

    ……

    「報場主，馬場示警，有大批盜匪攻擊，柳二執事傳訊說，懷疑四大寇全力發動，情形很不正常。」

    英羅策馬急奔而來，翻身下了馬，高聲報信。

    「什麼？」

    商秀珣神情一震，猛的抬起頭來，這幾天所有探子都不見，她還以為是因為秋官返回，所以敵人聞風遠遁，沒想到這時卻聽到敵人來襲的消息。

    「難道秋官閉關的消息已經洩漏，不會，陶吳兩家已徹底剷除，這種消息也封鎖得十分嚴密，那麼這就是巧合了。」

    「來人，集結兵馬！」

    一聲長號響起，牧場整個沸騰起來，商震留守城堡，梁治帶兵跟隨，五千兵馬不到一刻鐘就匯聚廣場，出堡而去。

    「報！」

    「西南方向發現大股賊軍，約有千人，全都頭戴紅巾，大黎村、小黎村已被血洗，看他們方向是去往羅山谷地……」

    一個劍衛騎著棗紅馬，直奔軍前，下馬急報。

    「好賊子！竟然聲東擊西，梁治你帶兩千軍馬往東前去馬場，其他人跟我來，轉向西南。」

    「不行啊，場主，羅山谷地已是出了牧場地界，沮水下游四野開闊，一面環山，一面環水，若是敵人伏兵……」

    「別說了，我飛馬牧場之所以得人擁護，就是能夠護衛鄉里，外圍三十二個村落更是我們的根基，絕對不容有失。更何況區區一千盜匪，怎能抵擋我的三千牧場精銳騎兵？」

    商秀珣長劍高舉，三千騎如同潮水般轉向西南。

    梁治不敢再勸，心道場主武功高強，就算是有大批敵人應該也能無事，馬場那邊有著八千兵馬駐紮，仍然被圍，想必敵人的主力在那，自己還是先去救援。

    ……

    沮水河畔，可以看到處處烽煙，各地村落濃煙滾滾，慘叫聲、怪笑聲不絕於耳。

    離得較遠一座密林坡地上，卻有著兩人遠遠觀瞧，身後黑壓壓的一個方陣，千騎黑甲靜靜佇立，聲息全無。

    為首一人騎著白馬，身著銀甲，面色白晰約摸二十七八歲，看起來十分俊秀儒雅。

    他眼中寒光森冷，望著遠處烈焰升騰，聲音有些沉鬱：「謝兄弟，你說姓蘇的會不會來？」

    「誰不知道瓦崗徐世績算無遺策，戰陣交鋒從無一敗，從蘇慕秋的性格來看，只要商秀珣入局，他就必會來此。」

    回話的是一個頭戴玉冠，身著青灰道袍的年青男子，這人氣質十分獨特，眼神縹緲，身上背著一張大弓，手中握著亮銀槍，槍身之上畫著朱紅紋路。

    正是瓦崗軍大將神射銀槍謝映登。

    「這一次，有謝兄弟神射營相助，我就讓那傢伙嘗嘗什麼是大兵壓境。也讓他明白，所謂的武林高手，在軍陣面前什麼都不是？」

    徐世績眼裡閃著寒光，語氣冰冷，似乎有著刻骨恨意。

    「哎，女人心，海底針，徐兄，有些事還是得看開一點，多思傷神，於養生不利啊。」

    謝映登語氣平靜，眼裡透著點點惋惜，就算是勸慰之時，也是清淡平和，跟身後的軍陣殺伐氣息格格不入。

    徐世績也不奇怪，知道這位兄弟平日裡就是一種閒雲野鶴的性子，三句話就會扯到長生久視，修道練法上去，是個天生的道家真種子。兩年前因亂兵過境，家人被害，一怒之下加入瓦崗，卻是為瓦崗立下過很大的功勞。

    如果說徐世績是一個智將，軍略過人，武功堪堪達到一流的話，那謝映登就是勇將，已經到了一流巔峰，一手神射七星連珠，斬將奪旗易如反掌。

    在瓦崗眾將當中，他能搶下一把十分靠前的椅子。

    在徐世績的眼裡，他甚至比白衣神射王伯當的箭術還要高明，只是為人比較低調，所以名聲稍遜一籌。

    這次有他同行，卻是妥了。

    無論什麼樣的高手，被三百神射瞄準牽制，再加上八百槍騎衝刺，誰都擋不下來。

    「什麼無雙劍，必須得死，就算我不在乎那個女人，但也不能讓人說搶就搶啊。」

    想到這裡，徐世績眼裡野火熊熊燃燒。

    謝映登瞄了一眼身邊銀甲騎士，眼神中露出一絲憐憫。

    他知道為何徐世績會親身來此。

    任憑是誰，自己的未婚妻心心唸唸想著另一個男人，心裡都會特別不是滋味。

    就算是與這個未婚妻之間沒有太多感情，也是一樣。

    這種事其實跟感情無關，而跟臉面有關。

    最憋屈的是，徐世績的未婚妻在瓦崗地位更高，他就算是心裡有火也不能發洩出來，只能忍著。

    「若不是君彥口風不密，我還不知道竟然發生這等事，難怪落雁回了瓦崗之後，對我不理不睬，閒暇時分還會一個人怔怔出神……」

    「想必此時曹應龍等人已經跟商秀珣拚殺起來，不出意外，飛馬牧場難逃此劫，終究要落在密公手裡了。不過在我看來，戰馬雖是重要，最重要的卻是不能讓蘇慕秋逃了。」徐世績狠狠想著。

    「此戰過後，曹應龍、向霸天、房見鼎、毛躁四人需得剷除才行，看他們行事陰險毒辣，無法無天，收歸瓦崗對密公大業有損。」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公子此次親自去了歷陽，與綰綰妖女聯手行事，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應該沒事，他身邊有何老師、文老師等人跟著，陰癸派也不會做多餘的事情，那些女人只圖傳教收徒，對天下反而沒有太多念想，各取所需罷了。」謝映登以己度人的說道。

    兩人說了幾句，就停了下來，只是聽著遠處的喊殺聲靜靜等待。

    ……

    天醫堂，靜室。

    蘇辰經過三天的揣摸，已完全明了玄關一竅的位置。

    長生訣裡有一套獨特的感應方法，只要心神契合自然，對天地元氣有所感應，就能時時刻刻衝擊那處穴竅。

    原本隱藏在泥丸深處無跡可尋的一點星光，漸漸的浮現心神。

    蘇辰也不著急，只是調動全身精元之力緩緩貫注……

    八個時辰過去，星點越來越是閃亮，似乎就是一個無底洞一般，把他全身真氣、血氣全都吸納。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伸手就抓起身邊的玉瓶，仰首倒入嘴中。

    十餘粒晶瑩剔透的藥丹落入腹中，一股熱流滾滾生發，補充元氣。

    這樣的玉瓶已經有十個之多，在蘇辰的身前擺成一排。

    「若不是我事先準備好這麼多增氣藥丹，恐怕還開不了竅，如今，自然足夠了。」

    感受到體內真氣復又充盈，蘇辰無聲一笑，暗喝一聲：「開！」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劈在頭顱深處，宛如黑夜星光閃爍，星點剛剛出現，就變成一個碩大火球，轉瞬之間化為無限光明，一股清涼從外界汩汩流入，他的心神無限拔高，看到了原野綠草紅花，也看到了萬馬奔騰…………

877兵臨城下（下）

    空氣中閃耀著七彩華光，一股淡淡馨香瀰漫心頭，朵朵絢麗花瓣飄然落下，讓人心神迷醉。

    「美得不像人間！」

    蘇辰心裡一喜，一種雀躍在心頭迴蕩激昂，感覺到自己飄飄然，隱隱間有著無窮渴望，想飛上天空看看這壯美河山。

    心到意到。

    這個念頭剛剛轉過，他就感覺到自己已經穿過屋瓦房舍到了空中。

    還沒等他來得及欣賞這如畫美景，一陣暖風吹來，四周熾熱如熔爐，身體如水消融，思維轉動也變得僵化緩慢。

    「不好，這是陰神出遊，如今還是白天……」

    蘇辰心裡大驚。

    幸好他只是剛剛竄出軀殼，立刻反應過來，心念一轉，如跳水般原路返回，見到自己仍然端坐靜室，一撲而就。

    他睜開雙眼，夕陽如火透過窗櫺射入房內，有著說不出的安寧靜謐，背心冷汗一下就湧了出來。

    「這長生訣竟然沒有說清楚開竅之後，不能出竅，真是坑人，害我差點被陽光燒得魂飛魄散！」

    驚懼之後，蘇辰又啞然失笑。

    他知道自己卻是被誤導了，一直以來認為長生訣是武道寶典，卻沒有醒覺廣成子其實是修道出身的，他就算傳下武道經典，也是道門法訣。

    達到四階，陰神出竅只能夜遊這些知識，在道門之中簡直就是常識，只有自己這種不修道只修身的才不會注意到這一點，長生訣上面不詳細講解也就可以理解。

    「陰神不能白日出遊，陽神方才可以麼，下一步是由陰轉陽，天人合一。」

    聯繫到長生訣上的文字，蘇辰漸漸理順了自己的道路。

    這一步卻不是短時間能成就的了，還需要一個助力，他眼神波光閃爍，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如今，就試試陰神成就、天人交感的四階之路到底威力如何？」

    他定下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在玄關一竅之上，精神力剛剛觸及，耳中就是一陣轟響，一股龐大精元力滾滾而來，流淌四肢百骸五臟六腑，骨骼「啪啪啪」一陣急響，身體也變得高大了少許，屋內捲起陣陣狂風。

    都沒怎麼用力，他身上的衣衫「嘭」的一聲就化為飛灰，冰寒炙熱兩道真氣在體外一繞，復歸體內，化做綿綿若水的一道青綠色長河。

    經脈中，玄竅雷鳴震響，「淅淅索索」就下起了濛濛細雨。

    再過一會，又變成大雨傾盆，無窮精元壓縮著成為波光盈盈的一道水光。

    窗外旋風突起，雲層被牽引著隨意變幻，一股波動向著天醫堂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所有下人醫士全都按緊衣服，在狂風中抬頭望天。

    「不對啊，明明西邊斜陽高照，怎會起風了，似乎要下雨。」

    「不是下雨。「老管家忽然轉頭一看：」是公子，公子要出關了。」

    他臉上升起濃濃喜色。

    蘇辰閉關三日，足不出戶，他們這些下人也多有猜測，更是有著許多擔心，此時見到異象，不驚反喜。

    「傳聞武功練到極處，有如神人，觀公子在房內如此威勢，這次的突破非同小可。」

    老管家笑呵呵說道，所有人都是面帶喜色，在敵人的入侵、牧場危急的緊要關頭，主心骨出關，這是天大喜事。

    「通了玄關一竅，真氣竟然全都液化了，這是先天后期，還是先天頂峰，或者說超越先天之上？」

    蘇辰心裡湧起疑惑，他駢指為劍，一劍劃出。

    「哧啦……」

    空氣中響起一聲奇異的烈烈風響。

    隨著這一指劃落，一道金光向外如同一輪彎月斬出，破開窗戶射入竹林之中，嘩啦啦十來顆手腕粗細的竹子齊齊斷折，倒下一片，枝葉紛飛。

    「啊！這是什麼？」

    遠遠看著的兵士和下人連忙後退，離蘇辰所在房屋更遠了一些。

    他們只見到金光一閃，就是竹枝飛舞，那倒下的竹樹如同利刃切割，切面光滑無比。

    一時心底發寒。

    蘇辰聽到外面的驚呼，也不在意，心頭的狂喜已經滿溢。

    他分明感覺到隨著這一指劃落，空氣宛如水波，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起來，跟自己體內的真氣遙相呼應。

    那股神秘能量附在這一指劍光之上，竟把這一劍威力增加了三倍有餘……

    這種威力，比自己當日在東平郡全力發出的『無雙一劍』還要強大三分。

    「這才是天人交感，動則天地大力隨身，開了天門之後，四周元氣可以無限調用，再也不怕身體力量枯竭。人力有時盡，而天地之力無盡，只要精神不受損，就算是身體虧損精血枯槁，也能持續發出致命攻擊。

    難怪三大宗師能有如此巨大威名，無人敢於正面對抗。原來他們進階陰神之後佔了很大優勢，隨意出招都是絕招，一般人肯定無法應付，只有同等級別的高手才可抗衡。

    蘇辰之所以沒有猜測寧道奇等人是陽神期的修為，是因為按長生訣之中的描述，到了陽神期就能達到天人合一，把自身融入到天地之間，天心即我心，能在一定範圍之內獲得主場領域優勢。

    這是傳說中的無上大宗師境界，如今的天下三大宗師應該還差了一步。

    如果他們真的達到陽神元上大宗師，無論石之軒的不死印法如何厲害，也不太可能從寧道奇手下逃生。

    只是一道元氣封鎖，就能把他徹底禁錮，逃無可逃。

    而陰神階天人交感，只是間接調動天地元氣，附帶在拳腳招式之中，並沒有種種神妙法門，石之軒憑藉不死印法還能稍加化解，再用出四季輪轉的幻魔身法逃開一段距離，也就不是難事。

    結合種種戰績，可以推斷出來，寧道奇如今的境界應該是四階前期，陰神成就。

    明悟了陰神作用，再看長生訣最後所說陽神之後的元神破虛，蘇辰就完全摸不到半點門路了。

    他如今陽神尚未成就，更不知道元神是什麼東西，只能猜測到破虛應該是打破此方天地，破碎虛空。

    這其中有著什麼奧秘，不跨出那一步，是沒法明了的。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能成就陰神，聯通天地調動天地大力，他已經很滿意了。

    換了衣衫，蘇辰推門而出，就見到遠處許多人圍著，還看到屋舍四方守衛的幾百兵卒。

    他靜下心來，感應四周，就發現了不對之處。

    遠處天空透著紅光黑煙，隱隱約約聽到喊殺之聲，牧場之內也是馬蹄聲不絕於耳。

    「怎麼回事？」

    蘇辰臉色一沉：「是不是有敵人入侵牧場，怎麼不叫醒我？」

    一股寒意撲面而來，眾人慌忙拜倒，老管家戰戰兢兢的回道：「場主吩咐了，不可打擾公子閉關練法，說事情不大，她去去就回……」

    「嗯？」看著這些人驚得面如土色，蘇辰稍稍收斂身上氣息，心裡卻是暗暗警醒。

    突破四階後，心念一動則能牽動天地氣機，有著無窮壓力轟然壓下，跟以前大是不同。

    「以後我還得多多注意了，這股新得來的力量，要掌控純熟方好，不然，傷到自己人就不好了。」

    他抬眼望去，見到小翠幾個小傢伙正在門外探頭探腦，滿臉焦急神色，就叫道：「小翠，你躲在那裡做甚，快快進來，我有話要問你。」

    ……………………………………… …………………………………………………

878縱橫（上）

    小翠幾人急忙跑了過來，互相看了一眼，忽然焦急說道：「秋官哥哥，你快去救場主，她帶著五千兵馬去救馬場，說四大寇入侵，但是有人回來報信說，她中途分兵，去了沮水渡口援救外圍村落，那裡到處都是喊殺聲，商震總管還在猶豫著是不是帶著剩餘三千守衛兵馬出去呢。」

    她一說就收不住嘴，眼淚珠子猛往下掉，急聲道：「我們幾人剛剛爬到哨樓望過了，西南方向十里範圍全都騰起火焰，恐怕是敵人主力全在，我擔心場主不敵。」

    蘇辰越聽臉色越沉，他心知小翠說得沒錯，因為自從突破陰神階之後，心靈的敏銳更加非同凡響，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裡泛起。

    「秀珣肯定有危險，這不需要猜測，必須快點趕去，遲恐不及。」

    「許原，你死哪去了，快快備馬。」

    「是，師父！」

    那黑瘦小子跪在人群後面，聽到招呼，連滾帶爬的跑得飛快……

    很快就聽到一聲長長馬嘶，白影一閃就到了跟前。

    蘇辰伸足一踢，就把門旁堆著的兩個六棱雪花鎚踢得飛起。

    「嗡……」的一聲悶響，兩顆巨鎚輕飄飄的落在疾馳而來的白馬得勝鉤上。

    他身形如同一片雲般跟著飄落馬上，沉喝一聲：「爾等只管守住城堡，外面的事不用插手，小翠，你們備好宴席，等我殺敵大勝歸來。」

    說完，蘇辰調轉馬頭，就要直衝府外。

    「等等！」

    一聲高呼傳了過來，聞聲而至的商震跑得有些氣喘，身後跟著幾十個侍衛，全都東倒西歪，卻是趕得急了。

    「籲……」

    蘇辰勒住馬匹，冷哼道：「商總管，怎麼你要阻我救人？聽那殺聲震天，秀珣恐怕已落入了對方的埋伏之中，此時刻不容緩。」

    被蘇辰冷眼看著，商震心頭一顫，慌忙答道：「我哪敢阻攔蘇大人，這不是場主曾經交待過嗎，您若是出關了，千萬記得帶些兵馬出陣，不能一人獨行。」

    蘇辰臉色一緩，笑道：「如今堡內的兵力也不怎麼充足，帶兵就不必了，區區賊寇，還不足以讓我顧忌，再說，帶了人手也跟不上我的速度，反而累贅。」

    商震面色一苦，打了個眼色給管家等人，誠懇勸道：「蘇大人，依我看，此次襲擊乃是四大寇傾巢出動，可能不下三萬兵馬，這種人數，就算你一個人的武功再是高明，也很難有所作為，不如……」

    管家林正也是急忙勸說道：「聽說江淮杜伏威大總管，也從來不會單騎衝陣……戰場不比他處，十分兇險，公子還請小心則 。」

    「不用多說了，我自有把握，你們守在堡內嚴防盜匪偷襲。」蘇辰嘴角微撇，冷曬道。

    「杜伏威不能衝陣，不證明我不能衝陣啊，再說了，開了天門進入四階，就是新鮮出爐的大宗師，挾天地之威，哪裡還用顧忌什麼戰陣？」

    他很想試試，萬軍之中衝陣到底有什麼風險，看看能有什麼危險能瞞過自己的靈覺？

    蘇辰說完，白馬四蹄如飛，再不回頭答話。

    他心知這是商秀珣怕自己有危險，事前有所叮囑。

    此一時彼一時，如果事情不太緊急，他還是有興趣試一試帶兵殺敵的滋味，但此時卻是不同。

    心裡一陣陣氣血翻湧，讓他明白，自己恐怕一語成讖，商秀珣真的很危險了。

    不然，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就心血來潮。

    「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我自身有危險，二是與我相關的親人朋友有危險，而此時此刻，唯一的可能就是秀珣了。」

    出得堡門，蘇辰躍馬如飛，一道白影如龍，煙塵滾滾，在眾軍士的眼裡一閃而過，很快就不見蹤影。

    商震臉色更苦，既有期望又有擔心，往常他只覺得牧場兵強馬壯，如今看來，卻是捉襟見肘。

    真正遇上大股敵軍，他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

    「只希望場主和蘇大人能安全突圍出來，外圍勢力均可放棄，只要人沒事就好。咱們緊守此堡，多少還有個退路，等到當陽、武安的軍馬來援，事情就有轉機。」

    這一刻，所有人都沒有半分信心，聽著遠處喊殺連天，心裡七上八下。

    ……

    商秀珣面色蒼白，汗如雨下，看著兩側衝出漫山遍野如同螞蟻一般的紅巾盜匪，心頭已是有了一些不祥的感覺。

    想要加速衝破敵陣，卻發現前方山林之中密密麻麻的衝出一支軍馬，手持長槍巨盾，身著鐵甲，殺氣騰騰的撲了上來。

    「糟了，這應該是四大寇的主力，先後出現的人手加起來已有兩萬餘，這麼說馬場那邊是虛張聲勢？」

    商秀珣心中一冷，感覺有些不對，不過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再無退路了。

    她帶著騎兵一路衝殺，已經深深嵌入敵陣之中，不打個對穿，絕不能抽身而走。

    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衝殺。

    前方敵人的實力越來越強，壓力也漸漸的大了起來。

    ……

    商秀珣帶著三千騎救援散居各地村落，一路摧枯拉朽，很是順利。

    她也就沒有了太多防備，追著一小撮亂兵，越追越是深入。

    過不一會，就見敵人越來越多，但好在出現的多是步兵，她也不以為意，一路急行。

    漸漸的就衝進了羅山谷地。

    卻沒料到這裡竟還有大批敵人，十分可布下了陷阱。

    「盜匪不去搶馬，反而把主要目標定在村落之間，與他們以前風格完全不同？」

    商秀珣詫異之餘，手下不停，長劍揮出光輪，鐵蹄滾滾向前。

    「不能珍惜馬力了，不殺穿敵陣，別說殲滅盜匪，連我自身安危都難以保障，更別說身後跟隨的三千騎士。」

    商秀珣回頭看了一眼，見身後也有一些騎兵倒下，一路衝殺，己方軍力損傷不少。

    她眼神慎重，心裡有些焦急起來。

    「殺……」

    兩道洪流撞在一起。

    「轟」的一聲巨響，雙方如潮水一般撞在一起，戰場立刻變成絞肉機模式。

    商秀珣越戰越勇，高呼酣戰，卻發現敵人越打越多。

    衝過一陣又一陣，身後的牧場騎士漸漸的慢了下來，到最後，已是跟步行前進快不了多少。

    騎陣以商秀珣為箭頭的軍陣，雖然速度不快，但仍舊艱難向前，韌性十足。

    紅巾盜匪眼裡露出驚懼之色，殺到此時，已是有些膽寒。

    他們原本就是一些流民，被裹挾著四處搶掠，打順風仗的時候還算勇猛，遇到硬骨頭，就不怎麼頂用了。

    兩萬多步騎，被商秀珣帶著三千騎兵，打得已經悄然有了崩潰跡象。

    感受到戰場情緒，商秀珣精神一振，大喝一聲，緊夾馬腹前衝，長劍白光閃動。

    「不歸式！」

    連人帶馬捲起腥風血雨，擋在前方的紅巾盜匪被斬開一道缺口，眼見得已快殺透。

    「桀桀……美人兒自動送上門來，我們若是不收下，才真的是暴殄天物。」

    突然，一聲粗豪的嗓音響起來。

    「嗚」

    一聲尖銳厲嘯，挾著凌厲勁風向著商秀珣脖勁旋轉切割而來，空氣掠過一道白痕，殺意凜然。

    ………………………………………………

879縱橫（下）

    「叮……」

    一聲清鳴，商秀珣身上寒毛倒豎，急忙收劍反磕，把攻到身前快如幻影的一杯利齒鋼環崩飛了出去，身形微微後仰。

    她長吐一口氣，感受到手臂微微發麻，心卻沉了下去。

    最主要的是，她擋了這一下突然襲擊，馬匹的衝力就完全消失，差不多已經停了下來。

    四周無數的精銳紅巾盜一湧而上，如一條條長龍，把商秀珣身後的騎兵撕裂開來，各自混戰。

    ……

    做為騎兵鋒刃被打停，她們這支騎兵下場可想而知。

    黑甲軍陣中四條大漢哄笑著掠出，充滿猥褻的味道，他們身形一閃就到了商秀珣的馬前，隱隱把她圍了起來。

    倒飛的鋒利齒環被一個光頭矮胖漢子抓在手中，一雙眼睛淫邪的看向商秀珣，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

    「本人向霸天，愛開玩笑的江湖朋友贈了我一個叫『寸草不生『的外號，皆由於對本人不瞭解而生此誤會。事實上我卻是愛花惜花的人，商場主如若不信，只要試試委身本人三天，保證會出來糾正天下人這大錯特錯的想法。「

    向霸天的外貌賣相確令人不敢恭維，是個五短身材的胖漢，矮矮的個子，短短的手腳，腆著肚子，扁平的腦袋瓜兒好像直接從肥胖的肩上長出來似的。

    可是那雙像是永遠瞇起來的眼睛卻是精光閃閃，還且帶著邪異的藍芒，使人知道他不但是內功精湛的高手，走的更是邪門的路子。

    他兩手各提著一隻銀光閃閃邊沿滿是銳齒的鋼環，更使人感到他的危險和詭秘性。

    都不知有多少人飲恨在他這對「奪命齒環「之下了。

    向霸天身旁那粗壯結實，背上交叉插著兩根狼牙棒，臉上賤肉橫生，額頭還長了個令他更形醜陋的肉瘤的大漢狂笑道：「場主魯莽出戰，敗局已成，但若肯委身侍候我們，變成床上一家親，自然什麼事都好商量哩。「

    眾賊捧腹淫笑，得意萬狀。

    另一寇首陰惻惻笑道：「好一個床上一家親。房三弟這提議令人叫絕。只不過商場主乃黃花閨女，就算心中千肯萬肯，但當著這麼多人，自然會臉嫩害羞，說不出話來呢！

    你們說我毛燥對女兒家的心理揣摩得夠透徹嗎？「

    此人身材高瘦，一副壞鬼書生的模樣，唇上留了副兩撇八字須，背上插著個塵拂，打扮得不倫不類。單看外表絕猜不到他就是在四大寇中排名第二的「焦土千里「毛燥。

    先前發話額長肉瘤的大漢既被他喚作三弟，該就是被稱為「雞犬不留「的房見鼎。

    商秀珣心裡大怒，知道這幾人說著極其噁心 話，其真實用意乃是想激怒自己，目的，自然是怕自己丟棄部下單身逃跑。

    她望瞭望四周劍衛，被這四人一沖，就沖得七零八落，身後的騎兵也被黑甲紅巾匪攔住廝殺，衝不上來。

    「危險了！」

    她看向另外一個中年漢子，此人身型雄偉，長了一對兜風大耳，額上堆著深深的皺紋，顴高腮陷，兩眼似開似閉，予人城府深沉的印象。

    這人相貌倒不像其它三人般令人討厭，有點像不愛說話的老學究。站在那裡氣勢淵深，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知是難得的大高手，他左手提著一枝精鋼打製的長矛，看樣子至少有四、五十斤重。

    其餘三人以他為首，應該就是四大寇之首被稱為「鬼哭神號」的曹應龍了。

    曹應龍嘿然笑道：「姓徐的小白臉果然算計精妙，商場主身為女子心腸較軟，定會放心不下牧場週邊的幾十村落，會分兵來援！束手就擒吧，本人正好缺少一個壓寨夫人，不會太過折辱於你。」

    他手中沉重的精鋼長矛「嗡嗡」舞出一個矛花，矛影森森。

    商秀珣眼神一縮，她能看清這人手中長矛已到了舉重若輕的地步，舞動鋼矛如同羽毛，攻擊起來肯定很難抵擋。單是這一人，就很難對付了，再加上向霸天等人也是一流高手，這下難辦了。

    「姓徐的又是誰？為何設計暗算飛馬牧場，我可不太記得有這麼一個敵人。」

    她沉下心來，手中長劍斜斜指地，已是蓄勢待發，嘴裡卻是詢問著，不想錯過一絲信息。

    商秀珣心志堅定，就算是知道此次兇多吉少，氣勢卻仍是不落下風。

    「告訴你也無妨，徐世績只想殺掉蘇慕秋，而美人兒和飛馬牧場卻歸我們。」向霸天怪笑著，也不隱瞞消息。

    矮胖身體一躍而起，在地上彈動兩下，如同彈丸星擲般撲向商秀珣，兩隻鋼環一前一後，劃出一道完美軌跡，斬人斬馬，氣勢雄渾。

    「哼，原來是衝著我蘇某人而來，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崩壞了牙……」

    矮胖漢子堪堪躍起，就聽到一聲清亮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似乎離得很遠，又似乎就在身邊，話裡殺意森森，直透心肺，震得人全身酸麻。

    「是誰！」

    向霸天被這一聲驚到，手中鋼環再顧不得攻擊商秀珣，兩道白光在身周繞成一團，落地防守。

    曹應龍三人也是兵刃齊舉，心神狂亂，抬眼望向遠處山坡轉角處。

    「秋官！」

    商秀珣本來心裡絕望，聽到喊話聲不由大喜，也是轉頭望去。

    ……

    只見轉角處切斷騎兵的紅巾盜此時亂成了一鍋粥，密密麻麻的軍陣之中，一道白影若隱若現，劈波斬浪般直衝過來。

    人影綽綽，四下飛舞。

    就好像林間百鳥驚鳴，那些軍士竟不知為何向半空飛跌，遮天蔽日，擋住了幾人視線。

    冷哼聲就是那個方向而來。

    白影忽快忽慳，轟隆隆一片鼓聲。

    曹應龍突然驚慌叫道：「不可能！」

    幾百丈距離，只是幾個呼吸之間，那白影已殺透軍陣到了近前。

    幾人全都看得清楚，來者是一匹高大雄壯的白馬，白馬上一個青衣年輕人面如寒冰，手中舞動兩隻六棱雪花巨鎚，身周勁風激盪。

    攔路的盜匪被那鎚影擊中，就如斷線的風箏般高高飛起。

    那不是鼓聲，而是大鎚擊破空氣的轟鳴。

    一聲聲悶響震人心魄，無論是箭矢還是刀槍，只要靠近白馬青衣身前，就變成片片碎屑。

    最慘的倒不是被鎚頭打得稀爛的士兵，而是被震得飛舞半空的紅巾盜，這些人被擊飛往往會砸翻三四人，身上也插滿了自己人的的兵器箭矢，尖聲哀嚎著，把軍陣攪得大亂，似乎是在為白馬開路。

    「說好的圍攻呢？這是圍攻嗎？好像是他一個人圍攻了整個大軍吧！」

    曹應龍等人看得心裡發冷，再沒有半點勇氣，一股森寒殺機緊緊壓在心頭。

    他們就像是光著身子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四周冰雪飛舞，身為高手的覺悟，明明知道來人十分危險，卻又不敢轉頭逃走，把背部賣給這位恐怖的對手。

    先前無比自得的陷阱，此時看來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