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之蜀漢再起 作者:赤兔愛烏騅 (連載中)

 
new10018 2017-5-10 20:15: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5 236722
new10018 發表於 2017-7-16 22:05
第一百章 潼關(破)

  王昶連殺數人,終於引起了漢軍的注意。

  電光石火之間,一股蝕骨的寒意已經從前方高空凝結般席捲而至。

  王昶霍然抬頭,只見一點寒星已經閃電般疾射而至,但王昶不愧為國之將軍,間不容髮之間,王昶猛然塌肩擰身,一枝重箭早已從他的頸側呼嘯而過,又一下射穿了緊隨在他身後的親兵隊率的心口。

  關外一架井闌上,王平悶哼一聲,伸手再去摸箭失時卻摸了個空。

  「可惡!」王平一拳重重砸在護欄上,卻也只能隔空興歎了,因為他備下的二十七枝重箭已經全部用完了,二十七枝重箭,至少射殺了三十二名魏軍甲兵!

  關牆上,瞥見敵將犀利地躲過一記冷箭,魏昌火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戰意。

  「死!」暴喝一聲,魏唱擎起手中橫刀,一個箭步朝王昶當頭劈下。

  王昶早就已經留意到了魏昌,尤其是魏昌手中的橫刀引起了王昶的警覺,當下王昶不敢硬戰,只是揚起重劍貼著魏昌的橫刀側身巧妙一引,魏昌雷霆萬鈞的一刀便斜斜斬向了王昶身側,王昶再趁勢曲肘一頂,正中魏昌心口。

  王昶這一肘極為老辣,魏昌頓時被頂得岔了氣。

  不等魏昌緩過氣來,王昶已經再次舉起重劍,橫斬而至。

  眼看魏昌就要授首之際,一個沉重渾厚的聲音驟然從魏昌身後響起:「吾兒休慌,為父來也!」

  下一刻,一桿長槍從斜刺裡疾探而至,堪堪架在了魏昌面前。

  只聽「噹」的一聲炸響,王昶勢在必殺的一劍便斬在了長槍的槍尖上,霎時便綻起一串耀眼的火花,一瞬間,巨大的反彈力量到卷而回,王昶只覺虎口一麻,手中重劍竟然脫手而飛,逕直彈到了半空中。

  「嗯?!」王昶驟然吃了一驚,急扭頭看時,卻是一員紅袍猛將殺到!

  那員紅袍武將,年紀大約三四十歲,威風凜凜,手中所持長槍少說也有百八十斤重。

  「受死吧!」紅袍武將毫不手軟,再一聲暴喝,挺搶來殺手無鐵、門戶洞開的王昶。

  伴隨著大喝聲,足有百斤重的長槍已經挾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向王昶著腰間橫掃而至,王昶不敢硬接,當下整個人往後猛然翻倒,紅袍猛將這雷霆萬鈞的一槍橫掃幾乎是貼著王昶的胸腹掠過,強烈的勁風竟刮得王昶胸腹都隱隱作痛。

  「賊將休要猖狂,吃某一戟!」副將金開見王昶勢危,當即擎戟來救。

  「哼!」一聲「賊將」頓時激怒了紅袍猛將,遂即將長槍掄了個大圓,又向著金開橫掃而至,金開不知厲害,大喝一聲挺戟硬架,只聽「鏘」的一聲雷響,長槍瞬間掃中金開手中長戟的戟桿,戟桿一下就倒彈而回,重重地回撞上了金開胸口。

  金開頓時悶哼一聲,整個人便如斷了線的風箏向後倒飛出去。

  還沒到落地,金開便已經是七竅出血,五臟內腑盡碎而死了。

  見狀,王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廝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猛將,竟然勇武如斯?

  而搶上關頭的漢軍將士則熱烈的歡呼起來。

  紅袍猛將一槍掃飛金開,手中銳利長槍一縮又一伸,頓時猶如出了洞的毒蛇,疾如閃電般向著王昶心口要害刺了過來,王昶的瞳孔霎時急劇收縮,眼見紅袍猛將戰力過人而且武藝高超,絕非他所能夠力敵,當下惡向膽邊生起了以命博命的心思。

  當下王昶不再閃避,只是沉腰一塌,長槍尖刃便從他的左肩呲的穿了過去。

  遭此重創,王昶卻只是抽了抽嘴角,甚至還咬著牙迎著槍桿往前搶了兩步,轉瞬之間,與那紅袍猛將相距已經不足半步之遙了!

  那紅袍猛將雖然勇猛,卻終究還是上當、輕敵了!

  趁著紅袍猛將略略失神於自己捨命向前之際,王昶掩於身後的右手短刃忽然猛地探出,疾如閃電般刺向了紅袍猛將的小腹…!

  危如累卵之際,一把橫刀從斜刺裡斬出。

  「父親小心!」魏昌一刀撞開王昶勢在必殺的一劍,又用肩膀將魏延狠狠地撞向了一側,魏延死裡逃生,頓時間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再望向魏將王昶時,魏延的眸子裡已經流露出了野獸般的猙獰!

  下一刻,魏延反手拔出配劍,又猛然踏前兩步,一劍向王昶立劈而下。

  幾乎是同時,長子魏昌也回轉橫刀,照著王昶心口要害惡狠狠地刺了過來。

  面對兩員敵將夾攻,王昶知道自己今日絕無倖免之理,當下不再理會魏延、魏昌的刀勢,而是手起一劍照著魏昌心口要害刺來,王昶身為名門之後,父祖累世公卿,既便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心裡也依然要保持士大夫的高傲不屈!

  王昶決心戰死明志!

  同時他也非常清楚,錯過了剛才的機會,再想殺紅袍猛將已經是不可能了。

  可是,以命博命斬殺持橫刀那名蜀將,王昶還是很有信心的,不管怎麼說,臨死之前必定要拉上一個蜀將陪葬!

  魏昌駭然變色,這是……以命博命?!

  不等魏昌轉過念來,王昶的短刃就已經刺入了他的心口,幾乎是同時,魏昌手中的橫刀也刺入了王昶的心口,兩人的身形同時一滯,原本犀利凶狠的眼神也在霎那之間變得空洞渙散起來,下一秒,魏延的利劍已經猛然劈到。

  「呲喇!」一聲脆響,魏延的利劍從王昶左肋切入,又從後背透出。

  王昶嘴角忽然綻起了一絲傲然的笑意,遂即鮮血從左肋創口處從瘋狂湧出,眼神開始迷離,隨著手中滴血的短刃滑落指尖,他挺拔的身軀也猛地往後倒去。

  「魏昌!吾兒!」魏延慘叫一聲,反身扶住了堪堪欲倒的魏昌。

  魏昌卻早已經氣絕身亡,只是兩隻眼睛依然圓睜死死地盯著關東的方向,那空洞的眼神彷彿在訴說著他的不甘,他多想隨父親揮師殺入洛陽,直取曹魏的老巢啊,哎,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就此含恨沙場哪……………。

  「嗷~!!!」遭受喪子之痛,魏延頓時就如同受了傷的野狼,仰天哀嚎起來。

  嚎了兩聲,魏延又反手撿起長槍殺入了亂軍之中。

  此時此刻,漢魏兩軍已經在關牆上混戰成一團了,由於擔心誤殺自己人,關外井闌上的長弓手以及魏軍的弓箭、床弩、猛火油、滾木擂石也全都變成了擺設。

  只有潼關的西門外,笨重的攻城車仍在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厚重的城門。

  「嘿喲,拉喲,嘿喲,拉喲……」城門下,號子聲一浪高過一浪。

  倏忽之間,巨大的撞木已經蓄滿了勢能,下一刻,五十銳士同時鬆手,足有幾萬斤重的撞木便猛然落下,又在慣性的作用向著前方狠狠蕩去,遂即鐵製的槌頭就重重撞上了城門,只聽「彭」的一聲巨響,原本就已經殘破不堪的城門頓時碎裂了開來。

  城門之下,身披重甲、手持剛刀大盾的漢軍銳士早已經等待多時了。

  幾乎是在城門破碎的同時,數以百計的漢軍銳士就已經山呼海嘯著衝進了城門甬道,守在城門口的魏軍甲兵雖然拚死抵擋,卻根本就阻擋不住,不到片刻功夫,漢軍便順著城門甬道衝進了關內,潼關……,終於被踏破了!

  發現城門被破,擁擠在馬道上的魏軍餘部便知道大勢已去了。

  亂軍中,也不知道是誰首先高喊了一聲,轉身就跑,遂即越來越多的魏軍兵士便紛紛轉身,加入了潰逃的行列,兵敗如山倒,潼關終究還是失守了!

  與此同時,漢軍齊齊湧上關頭,熱烈歡呼慶賀。

  迎接遠方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的那輪紅日,蒼山如月,黎明如血,壯我男兒血!
本帖最後由 new10018 於 2017-7-16 22:09 編輯

new10018 發表於 2017-7-19 19:27
第一百零一章 魏國的反應

  洛陽宮,嘉福殿

  曹叡穿戴起朝服,配上天子劍,在一大群宦官近臣的簇擁下,神色焦急的駕臨嘉福殿。

  曹叡匆匆登上御座,還未來得及坐下,忽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驚回頭,只見殿門開處,大將軍曹真、司空陳群、太傅鍾繇和太尉華歆已經慌慌忙忙地奔走入殿。

  來不及行禮,太尉華歆便已慌忙稟奏道:「啟稟陛下,前線急報,蜀賊兵出子午谷陷落長安。安西將軍夏侯楙被俘,將軍賈栩死國事,雍州刺史郭淮、將軍戴凝兵力不濟退守涼州。」

  華歆說此一頓,急切道:「前線軍情十分危急,臣懇請陛下立即發兵擊賊,收復長安!」

  「唉!」曹叡長歎一聲,遺恨道:「文皇帝友愛夏侯楙,才使其久居西線,其人實則並沒有什麼才學,朕早該撤換呀!」

  這時,大將軍曹真手指簪笏,出班言道:「陛下,事已至此,勿復悔恨。臣不才,願提大軍入關破賊,收復長安。」

  曹叡也知道長安陷落,中原響震,這勢必是自己即位以來遭遇到的最大的政治軍事危急,如果不妥善處理,恐怕大魏國勢有傾覆之險,現在遠不是追究夏侯楙罪責的時候。

  曹叡點點頭,下令道:「傳朕令:加雍州刺史郭淮建威將軍銜,節制涼州諸將,善保邊境!」

  「再令:左將軍張郃率步騎三萬人從南陽郡入武關,火速馳援關中!」

  最後,曹叡才將沉重的目光投駐到曹真身上,「傳詔:以大將軍曹真督雍、涼二州諸軍事,即刻征發洛陽、許昌軍步騎十萬人西征擊賊!」

  命令下達,曹叡走下御座,走到曹真面前,拉起曹真的手動情道:「昔晉陽剛侯(張遼)久疾不豫之時,文皇帝車駕親臨,執剛侯之手,御賜湯藥。剛侯於是稍愈,進而擊破孫權,今朕執手送別,望大將軍深以國家為念,大破蜀賊!」

  「大將軍先行一步,朕隨後便親率大軍為大將軍後援。朕還就不信了,蜀蕞爾小賊,還真能蛇心吞象不成!」

  見主上寄予厚望,真情流露,身為宗室的曹真不由倍感責任重大,他向曹叡微微頷首,鄭重道:「臣……謹遵聖諭!」

  隨即,曹真後退兩步,對著曹叡又鄭重一拜,而後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外。

  ***************************

  當鄧艾、王平策馬進入潼關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鄧艾拍了拍潼關破碎的關門,不無感慨地說道:「王將軍,潼關天下雄奇,卻終究還是讓我軍給攻下來了,哈哈。」

  王平也狠狠擊節讚道:「我大漢鐵甲,就沒有攻不破的雄關!」

  鄧艾默然地點頭,遂即與王平一齊翻身下馬,順著馬道一步步踏上了關頭。

  順著馬道一路往上走,只見到處都是倒伏於地的屍體,絕大多數都是魏軍的,但是也有不少漢軍士卒的屍體,尤其是當鄧艾、王平踏上城頭時,一眼就看到了兀自杵在關上的魏昌,魏昌雖然早已經氣絕,卻是怒目圓睜,屍身也是不倒。

  鄧艾不禁歎了口氣,不想魏昌竟然戰死在了這裡。

  王平也是面有戚色,當下下令身後的親兵去收斂魏昌的屍身,以備日後運回南鄭安葬。

  「哪用那麼麻煩,將士自當馬革裹屍,終死沙場。我魏延的兒子,沒有那麼嬌貴!」一道威嚴的嗓音響起,卻是魏延大踏步走來。

  魏延眼眶有些紅腫,頭盔也不知道那裡去了,鬚髮更是雜亂無章。

  走到鄧艾、王平面前,魏延杵了片刻,語氣有些悲傷:「魏昌,就葬在潼關腳下吧,和咱們戰死的袍澤埋在一起……」

  安排完兒子的喪葬,魏延又扭頭大喝道:「鄧艾何在?」

  鄧艾急踏前兩步,拱手作揖道:「鄧艾在此。」

  魏延大手一揮,朗聲道:「將全體將士的姓名登記造冊,不管是活著的,還是已經戰死的,統統晉爵一級!」魏延的這個承諾其實只是張空頭支票,因為他只是前線大將,並沒有士卒進爵封賞之權。

  但是,並沒有人懷疑魏延的許諾,因為古人是很重信義的。魏延既然說了,那麼他拼掉一切也要去做到!

  當魏延宏亮的聲音隨著清冷的晨風瞬間傳遍了關牆內時,正在關上關下清理戰場的漢軍將士便紛紛抬起頭來,卻是一個個目露振奮之色,看得出來,這個空頭支票來得很及時。

  經過長安、潼關兩戰,漢軍已經傷亡一半以上,無論是身體、心理每一名漢軍將士都疲倦不堪了。但魏延知道,現在還遠沒到能夠休息的時候。

  等將士們清理完關內上下,魏延又召集諸將議事。

  行轅內,魏延環視諸將,沉聲道:「潼關雖然被我們拿下,但丞相大軍一日未抵達,一日咱們就不能掉意輕心。還是要按照預定計劃行事。」

  「是以,我命令:高翔率軍千人前往蒲阪津渡口,燒燬渡口以及船隻,阻止魏軍從河東渡河來犯;王平、鄧艾率軍兩千人南下武關,沿途以礌石、滾木堵塞道路,拖延武關來犯之敵!」

  高翔、王平諸人聞令,紛紛起身,拜道:「謹諾!」

  *********************

  郿縣

  連日行軍,車馬勞頓,諸葛亮揉了揉太陽穴,神色間有些疲憊。

  忽地丞相參軍馬謖於安車外激動喊道:「丞相!捷報,捷報呀!」

  捷報?想必是魏延部有了消息

  諸葛亮神色一動,趕忙吩咐道:「幼常,進來!」

  馬謖進入車廂,滿臉欣喜道:「丞相,魏延將軍遣使至軍中,言長安已下。他部正一鼓作氣,繼續向潼關發進軍!」

  「哦?文長果然驍勇呀!」諸葛亮欣慰一笑,道:「既然長安能下,潼關亦非難事。」

  旋即諸葛亮又問馬謖道:「咱們還有多久抵達長安?」

  「估計再過兩日,大軍即可在長安過夜了!」馬謖答道。

  「嗯。」諸葛亮點頭,復道:「幼常立刻遣使回成都,告知陛下與朝廷,就說前線大捷,長安攻陷!」

  馬謖拱拱手,道:「卑職立刻去辦。」
new10018 發表於 2017-7-19 19:28
第一百零二章 魏吳開戰

  洛陽城外,東平觀

  朔風蕭蕭,大地一片蒼莽

  城土飛揚中,旌旗蔽空,十萬魏軍森然列陣。

  「嗚嗚嗚……」

  低沉悠遠的號角聲響起,當先出現一大片綿綿無際的長戟之林,那一片冷森森的寒刃,幾欲映寒陰沉沉的天空。

  大將軍曹真束甲配劍,置身東平觀中觀兵。

  曹真身後,羽林監夏侯玄、偏將軍夏侯霸、將軍朱靈、驍騎將軍秦朗諸將束甲按劍隨侍。

  持戟甲士擎起高揚的長戟,邁著鏗鏘的步伐從觀台前踏過,在他們之後則是由中領軍、武衛將軍和中護軍執掌的外禁軍,步卒輕軍、武卒、車騎一一從東平觀前昂揚踏過。

  曹真望著雄赳赳、氣昂昂的國家經制之師,捋了捋頜下長鬚,不由大為讚歎道:「劉備不識天命興廢之理,諸葛亮棄父母之邦遠遁窮山惡水,寇兵抗拒王師。此番蜀賊興師來犯,吾正好一股作氣,平定蜀賊!」

  狠狠擊節,曹真厲聲喝道:「傳我將領:發兵關中,擊賊!」

  魏太初二年,四月,蜀軍兵出子午谷,攻陷長安,中原震動。魏廷發許昌、洛陽屯田軍及外禁軍共十萬人由大將軍曹真統帥西進迎敵。

  弘農郡,新安縣(函谷新關)

  無窮無盡的軍隊、車馬正沿著向西延伸的官道行進,塵土瀰漫中前軍已經看不見身影,後軍還綿延在後邊的山梁之間。

  「潼關急報!潼關急報!!」伴隨著幾聲淒厲的長嚎,數騎飛馳而至中軍。當先一騎滾鞍落馬後,立刻單膝跪地雙手呈上公文。

  潼關?!

  騎在馬上,曹真心裡一跳,莫非潼關出了什麼事情?

  當親兵翻身下馬取來公文呈上時,曹真立刻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羽林監夏侯玄落後曹真半個馬頭,聽聞有潼關來的急報下意思地往前探了探,卻恰好瞧見曹真前一秒還好端端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曹真看完奏報,半餉,才憤恨道:「可惡!潼關失守了!」

  「潼關居然失守了?」夏侯玄也是一驚,旋即,他又立刻尖聲叫道:「大將軍,潼關失守,那……那咱們怎麼入關?」

  長安陷落不算什麼,可是潼關天險被攻陷則有些超出曹真的想像,他幽幽一歎,心中陡然升起一絲無力感。

  「現在看來,關中的態勢比吾預期的要嚴重得多呀。」不過,轉瞬之間曹真就調整了自己心態,道:「奏報上講雖然潼關被陷,但佔據潼關的蜀軍人數不上萬人,他們先在長安激戰,能攻下潼關必定已是強弩之末。」

  「咱們要做的就是在其立足未穩,在蜀軍可能的增援抵達之前,重新拿回潼關!」

  夏侯玄道:「重新拿回潼關?」

  曹真道:「對!眼下就時間來說,渡河和從武關入關都來不及了,唯有硬碰硬,重新佔據潼關!」

  曹真不愧是後三國曹氏僅剩不多的一流武將,三言兩語便分析清魏漢兩軍交戰的關鍵——潼關,就是潼關!

  行事雷厲風行,曹真立刻對傳令兵喝道:「傳令:夏侯霸為主將、朱靈為副將,立刻率精騎一萬趕赴潼關,偵查敵情!」

  隨即曹真又轉向夏侯玄道:「太初,你即可率軍五千趕回許昌,調撥許昌武庫的投石車、井闌、雲梯等攻城器械來潼關。」

  「諾!」夏侯玄恭聲應諾,又道:「軍情如火,那末將立刻去選調人馬回許昌。」

  曹真點頭應許,囑咐道:「早去早回。」

  待夏侯玄掉轉馬頭,絕塵而去,曹真才又回過神來。

  諭令全軍加快行軍速度,務必四日後抵達潼關。

  *************************

  南陽郡,宛城,車騎將軍行轅

  左將軍張郃接到魏廷調令,從襄樊前線返回,正向司馬懿辭行。

  大堂之上,張郃微微抱拳,傲然對司馬懿道:「司馬公,蜀賊進犯關中,陛下已降詔令郃率步騎三萬,星夜趕赴關中。今郃特來向司馬公辭行!」

  司馬懿道:「將軍的調令朝廷早已送達我手中,三萬軍隊我也替將軍調撥出來,將軍但可直接領兵出發出發。」

  「嗯。」張郃雖然不服司馬懿從未領兵卻督荊、豫二州軍事,但對於司馬懿安排物資、調撥軍馬的行政本事還是挺佩服的。不想自己剛一從前線返回,領軍出征的軍隊司馬懿便替自己集結好了。

  投桃抱李,張郃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提醒司馬懿道:「司馬公,郃久居前線,觀察種種跡象,似乎荊州看似平靜的水面下也暗流湧動。吳軍動作令人警惕呀!」

  「郃從前線返回時,荊州的吳軍似乎正在集結!」

  聽張郃講吳軍有所異動,司馬懿迅速問道:「將軍的意思是吳軍很可能會發動進攻?」

  「孫權稱帝時,吳蜀二賊不還合流,約定共分天下嘛。蜀賊已經鋒芒畢露,那麼吳軍有所行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張郃講著,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如果吳軍興師來犯,他倒要看看,這個沒有領過一天兵卻位居自己之上的司馬懿還能不能坐穩位置!

  「多謝將軍提醒,司馬懿記下了!」司馬懿沒被張郃的消息嚇到,仍舊沉穩如山。

  張郃猝然起身,微微拱手,語速飛快道:「如此,告辭了!」

  話音未落,張郃便反身匆匆離去。

  張郃離去未久,大堂的屏風後倏地閃出一道人影。

  其人望著張郃離去的方向,走到司馬懿身前,皺眉道:「張郃的態度實在令人討厭!」

  司馬懿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呵呵一笑:「為父添為車騎將軍,都督二州軍事,張郃之流雖久經沙場,卻終其一生都很難達到為父境地,子元,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司馬師略微思索,便脫口答道:「只因天子看重!」

  司馬懿欣慰一笑,道:「不錯!曹氏、夏侯世代聯姻,互為姻親,統攝邊州軍事者歷來皆此二姓。例外者僅為父和張遼耳!」

  **************

  襄陽,下游江面

  薄薄的晨曦中,數百艘東吳艨沖、樓船正溯江水而上,偏將軍凌統全裝慣帶,按劍肅立船頭,清新的江風迎面吹拂,寒涼的露水已經濡I濕了他的戰袍,前方不遠處的江面上,百餘艘走舸和十數艘艨沖正在江霧中若隱若顯,其中一艘艨沖的桅桿上掛著醒目的軍旗——旗上繡了一個「魏」字。
new10018 發表於 2017-7-20 21:32
第一百零三章 怪石磯水戰

  魏軍水師,那就是魏軍的巡江水師。

  半夜時分,凌統得到消息,魏軍巡江水師盡起大小戰船離開了襄陽北津水軍大寨,正順襄水而下,例行巡江。凌統早得到大將軍、左都護、宛陵侯,領豫州牧諸葛瑾授意——找尋敵機,伺機進攻,當即率領水軍攔截,兩軍橫江激戰,魏國水軍寡不敵眾,倉皇逃竄。

  凌統自然不願意放過如此良機,率東吳水軍緊追不捨。

  魏水軍督州泰率領敗兵一路逃躥,逃跑至天明時分,堪堪行至怪石磯,州泰極目望去,只見前方的江面逐漸變得狹窄,兩岸的地形也開始變得複雜起來,草木叢生,怪石嶙峋。

  「張允將軍,」州泰忍不住回頭問張允道:「你對襄樊的河道比本督熟悉,前面地形複雜、山勢險峻,卻不知到了哪裡?」

  張允手搭涼棚張望片刻,答道:「都督,前面就是怪石磯了。」

  州泰蹙眉道:「怪石磯?」

  「不錯。」張允點頭道:「怪石磯就是因前方那片怪石得名,襄水在這裡拐了個大彎,拐彎面較窄。江底遍佈礁石,江面上到處都是漩渦,船隻常常在這裡觸礁沉沒!如果不到萬不得已,就算是水賊也不願走這段河道!」

  「拐彎?礁石?漩渦?」越說州泰臉色越漸難看,眼看水師就要進入怪石磯時,州泰忽然高舉右手,大聲喝道:「傳令:全軍停止前進!」

  肅立在州泰身後的親兵校尉不敢怠慢,趕忙向桅桿上的旗令兵喝道:「都督有令:全軍拋錨,停止前進!」

  「咦?」張允有些愕然道:「都督為何下令全軍停止前進?」

  「是呀,」州泰身後的親兵校尉也道:「都督,後面東吳水師追得正急,咱們還是趕快撤退吧!」

  「不對!」州泰沉聲道:「這裡情形有些反常,咱們不能冒冒失失闖進去。」

  張允聞州泰言,忍不住勸道:「都督,怪石磯雖然凶險,但尚不至於丟掉性命。要是讓後面的東吳水軍追趕上來,恐怕咱們就全得投江餵魚了!」

  「放肆!」猝不及防,州泰怒目圓睜,猛然對張允一聲暴喝。

  面對盛怒的州泰,張允縮了縮脖子,身為劉琮降將的他終究不敢造次。

  呵斥畢張允,州泰才肅手一指兩岸嶙峋的怪石,講道:「這裡地勢險峻,江面較窄,而且河底遍佈礁石,到處都有漩渦。如果我軍要穿過此段河道,勢必要減速慢行,小心翼翼地通過這片灘險!你們想過沒有,我軍在穿行這片險灘時,很容易遭到伏擊。」

  張允、親兵校尉對視一眼,默認地點了點頭。州泰說的不錯,確實險灘是容易設伏之地。

  州泰又道:「吳軍只要在兩岸架起投石機,就能對我軍造成致命威脅了!」

  張允問道:「那該怎麼辦?」

  州泰沉思片刻後道:「先派千人進去探探虛實。」

  為了彌補剛才的冒犯,張允不假思索地抱拳道:「末將願往!」

  州泰撫掌欣然道:「有勞張將軍了。」

  張允大喝一聲縱身躍起,魁梧的身軀凌空越過兩名士卒,輕飄飄地落到艨艟前頭。旋即揮刀往前一引,喝道:「前部將士聽令,攻擊速度……前進!」

  張允一聲令下,三十艨艟和五十走舸從大隊中分流出來,全速向怪石磯逼近。

  **********************

  怪石磯右岸

  藏身怪石後面的車騎將軍、右護軍朱然見魏國水軍忽然停止了前進,不由緊張得站起身來,環顧左右道:「怎麼回事?魏軍水師怎麼停住了?難不成咱們露出了什麼破綻不成?」

  「不可能!」丁封瞪圓銅鈴似的牛眼,大聲反駁道:「將士們都隱藏得很好,不可能被魏軍發現什麼破綻,就算露出馬腳,魏軍真發現了什麼,那也是江左的蠢貨露出了行蹤。」

  聞丁封言,朱然立刻蹙起了濃眉,這個丁封自恃身為丁奉的弟弟,還真是口無遮攔、沒大沒小。

  丁奉見朱然面色弗悅,立刻對丁封喝道:「閉嘴!」

  「這不是是說習慣了嘛。」丁封見兄長發怒,撓了撓頭,嘿嘿笑道。

  這時候,亂石堆後忽然有人大叫起來:「將軍,魏軍又有動靜了。」

  「哦,是嗎?」

  朱然聞聲回頭,果然看到近百艘大小戰船正向著怪石磯迅速逼近。不過魏國水軍的大隊船隻卻還是留在原地沒什麼動靜。朱然不由心頭一沉,抬頭望江對面地小山頭上望去,一面黑色地三角令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插在了山頂上。正迎風獵獵招展。

  朱然反手拔劍,厲聲喝道:「將士們,快把投石機架起來。填裝石彈,快!」

  「沙沙沙……」

  朱然一聲令下,覆蓋在投石機上用來偽裝的蘆葦雜草紛紛被拔落在地。轉瞬之間,上百架投石機已經露出猙獰的真容。幾乎是同時,江對面的山上,埋伏的吳軍也紛紛掀去了投石機上的偽裝,開始了拋射石彈前最後的準備。

  而此時。張允率領地水軍分隊卻仍茫然不知,一頭霧水地扎進了吳軍精心設置的陷阱。

  「咚咚咚……」

  伴隨著激昂地戰鼓聲,密集如雨地巨石從江邊掠空而起。攜帶著尖銳地呼嘯向著張允所率地水軍分隊惡狠狠地砸落下來。張允大吃一驚,急揚刀厲吼道:「掉轉船頭,後隊改前隊!撤,快撤出怪石磯!」

  伴隨著呼嘯掠空襲來的投石,張允翻然悔悟,可惜,為時晚矣。

  當漢軍在西線展開迅猛攻勢的同時,荊襄的吳軍,也張開了他們的獠牙……

  只聽得「轟轟」兩聲巨響,兩塊巨石最先砸落,狠狠砸入江中,頓時濺起半天高地水柱。四周飛濺的水花頃刻間將張允淋成了落蕩雞。張允甚至沒來得及抹去臉上地水花,又是十數塊巨石接踵而至,重重地砸在他的身邊。

  頓時就在張允所乘艨沖戰船地甲板上砸出幾個大洞。

  「將軍,不好了!」有小校倉惶從甲板下衝了上來,嘶聲道:「觸礁了,船艙進水了,哎呀……」

  小校話未說完,又一塊巨石凌空砸落,重重地撞在小校的腦袋上。小校慘嚎一聲,一顆頭顱頓時就像炸裂的西瓜般裂開。血雨和著腦漿濺了張允滿頭滿臉,張允沒時間替死去的小校痛心。耳畔陡然響起銳厲地尖嘯,急忙閃身一躲,一塊巨石幾乎是貼著他地耳畔掠過,一下地砸斷了高聳地桅桿。
new10018 發表於 2017-7-24 20:07
第一百零四章 襄陽之戰(一)

  爬在桅桿吊籃上瞭望的士卒很快翻翻滾滾地栽進江裡,很快就被漩渦吞噬。

  不過,魏軍水師好歹是一支百練成軍,與吳軍交手多次位居下風卻又能全身而退的經制之師。經過最初的慌亂後很快鎮定下來,在槳手和舵手的奮力操控下,剩下的數十條戰船紛紛掉轉船頭,開始有條不紊的後撤。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衝在最前面的艨艟戰船的船身猛然滯下來!

  守在船頭指揮的魏軍司馬一個趔趄險些栽進江裡,同時,有清晰的木板碎裂聲傳入他的耳中,那聲音……分明是船壁破裂的聲音。

  「怎會回事?」魏軍司馬立刻爬起身來,大聲問道:「船觸礁了嗎?」

  「不,不是礁石!」有眼尖的士卒倉皇大叫起來:「天哪,是……是攔江索!」

  「什麼?攔江索!」魏軍司馬大吃一驚,厲聲道:「快!立刻以旗語通知州都督和後面部隊,咱們撞上攔江索了!」

  ********************

  怪石磯不遠處的江面上

  州泰的眸子裡掠過深沉的寒意,沉聲道:「果然有埋伏!」

  「還是都督神機妙算!」親兵校尉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道:「若不是都督洞察先機,我軍就危險了。」

  州泰微微頷首,沉聲道:「投石機厲害也不過在咱們甲板上砸出幾個大洞,就算是船艙被擊穿也不足以對我軍戰船構成致命威脅。更何況茫茫江面,投石亦有盡時。傳我命令:將全軍戰船分為十個小隊,輪番上前騷擾吳軍,引誘吳軍投石機攻擊。本督倒要看看,如此強度的攻擊吳軍能堅持到幾時?!」

  「都督,大事不好了!」州泰話音方落,爬在桅桿上的傳令兵突然回頭大喊起來:「都督,張允將軍傳回消息,船隊遇上攔江索,已經無法撤軍了!」

  「什麼?攔江索!」

  「竟然是攔江索啊!」

  州泰身後,親兵校尉及一眾親兵豁然變色,州泰也是心中咯登一聲,旋即大聲喝道:「你命令張允將軍立刻棄船!」

  「遵命!」

  桅桿上的傳令兵轟然應諾,舉起一面三角令旗便使勁揮舞起來。

  「都督,這下糟了!」親兵校尉對州泰道:「這攔江索最是難纏,對水軍戰船的威脅也最大,要破解吳軍的攔江索只有兩個辦法。要麼以運輸船運來步兵強行登陸,搶佔怪石磯兩岸要塞,破壞絞輪,使攔江索沉入江底,要麼派船隻靠上去,舉火升爐燒斷鐵索。」

  親兵校尉一語說完,接著講道:「可急切之間,咱們到哪裡去裝載步卒,更何況水師的戰船都被堵在這裡,又哪有船隻來運輸步卒呢!至於架爐升火,固然可以熔斷鐵索,可這樣一來戰船就成了吳軍投石機的活靶子了!」

  「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州泰臉色一變再變,長歎一聲,最終仰天悲呼道:「敗了,我軍徹底敗了!」

  親兵校尉略微疑惑道:「都督,此話怎講?」

  州泰頗有些落寞道:「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被堵在這怪石磯外面,我軍已然完敗!面對吳軍優勢兵力,本督終究還是沒能力挽狂瀾呀!派一隊走舸上前把張允和落水地將士接應回來,然後……然後聽天由命吧!」

  聞言,親兵校尉愕然道:「聽天由命,都督,咱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

  州泰神情落寞,黯然道:「我們已經盡力了……」

  漢紹漢二年,魏太和二年,吳黃龍二年,五月

  吳軍採用鐵索攔江之計,大破魏軍巡江水師,於襄水下游怪石磯迫降魏軍水師數百艘大小戰船。魏水軍督州泰投江,將軍張允投降,其餘士卒盡皆俯首聽命。

  大將軍諸葛瑾乘勢親率水陸兩師攻擊五萬人圍逼襄陽,另遣朱然、丁奉諸將攻略樊城、蔡陽諸地。

  ********************

  襄陽

  五萬吳軍把襄陽城團團圍住已經半個多月了,這半個多月來,吳軍每日攻城不止。前將軍、昌邑侯,領豫州牧滿寵為此整個人瘦了一圈,兩個眼窩也深深的陷了下去,眸子裡也佈滿血絲。這半個月來,他就根本沒睡過一天安生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城外吳軍的陸戰本事還是和十年前一樣,沒有太大長進。

  圍城吳軍雖有五萬之眾,可絕大多數都是州郡兵、雜兵、伕役,真正的精壯之士不過兩三萬人,而且吳軍的攻城器械也不是很充足,圍城半月多始終難以攻破,反倒在襄陽城下遺屍無數。

  無奈之下,吳軍只得改用圍困戰術,試圖將城中守軍活活困斃。

  這日

  滿寵正在城樓上巡視時,忽聽城外鼓角齊鳴,吳軍原本還是安靜無比的軍營頃刻間就像燒開了的滾水般沸騰起來,馬嘶人沸聲中,一隊隊吳軍從大營裡洶湧而出。開始列陣,不過讓滿寵感到奇怪的是,吳軍並沒有在正對襄陽城的內側列陣,而是把軍陣擺在了外側。

  「大人,情形有些反常啊。」將軍龐會靠了上來,輕聲說道,「瞧吳兵的舉動,難道是宛城派援軍來了?」

  「宛城的援軍?」滿寵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不久才抽調了三萬精銳讓張郃帶去關中,不可能派援軍來了。」

  龐會道:「難道是吳軍在耍心眼?」

  滿寵道:「也不太像,不過還是要提高警惕,立即召集士兵上城牆。」

  龐會道:「末將這便去。」

  龐會才剛剛離去,滿寵身邊一名眼尖的親兵忽然大叫起來:「明公快看,那是什麼?」

  滿寵茫然四顧,不知所云道:「哪裡?」

  士手急伸手指東北方,急道:「東北方向!」

  滿寵急側身,手搭涼篷遙望東北方向天際,陡然發現空曠的荒野上已經出現了大片黑壓壓的陰雲,尤其令人吃驚的是,這片陰雲正向前緩緩蠕動,不及片刻功夫,就已經向著襄陽城靠近了許多,隱隱約約間,滿寵聽到隆隆的驚雷聲正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明公,是騎兵!」城牆上,早有士兵興奮地大叫起來:「好多騎兵呀!」
本帖最後由 new10018 於 2017-7-24 20:12 編輯

new10018 發表於 2017-7-26 20:41
第一百零五章 襄陽之戰(二)

  「那一定是我軍的騎兵!」

  「是我們的援軍!」

  「援軍到了,哈哈,咱們有救了!」

  頃刻間,襄陽城頭的魏軍便歡呼雀躍起來,連日來的壓抑和死亡的陰雲頓時一掃而空,甚至不少士卒還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

  襄陽城下

  大將軍諸葛瑾、衛將軍全琮、破虜校尉留贊在兩千吳騎的簇擁下拍出馬陣,遙望東北方天際,只見萬馬奔騰,一大片黑壓壓的鐵甲騎兵正席捲而來,那一片冰冷的陰雲蓋過了大地原本的蒼涼,甚至連湛藍的天空也因鐵騎的猙獰而變得凝重起來。

  魏軍騎兵陣前,一騎絕塵,正策馬狂奔。

  銀光閃閃的鎧甲,華麗的錦袍,猙獰的虎頭鬼面盔,以及腦後隨風飄蕩的烏黑流蘇,那一桿三尺來長的銀槍直指天際,幾欲挑碎吳軍魄膽!尤其令人驚異的是,那人身後緊緊跟隨著一名騎手,騎手手中擎著一桿碧空青天大旗。

  諸葛瑾諸人騎在馬上,手搭涼蓬望去,大旗上用濃墨渲染了斗大一個「文」字!

  「啊哈……」

  文鴦舉槍直刺,仰天長嘯。

  目睹敵將神威,吳軍陣中頓時響起嘶嘶聲,五萬吳軍擺成的龐大軍陣竟然因為敵軍騎將一聲長嘯而心悸,吳兵惶然四顧,皆從袍澤的眼神中看出了心怯、不安。南方多水澤,一向缺少高頭大馬,對舟船擁有天生的親近感,唯獨在面對龐大騎兵集群時會產生深深的恐懼。

  「敵軍騎兵趕到了,但不要怕!聽我號令,武卒向前!」

  面對規模龐大的騎兵,諸葛瑾同樣心生忌憚,但他畢竟是吳國的大將軍,不說能征善戰也是久經沙場,立刻打馬陣前替吳軍鼓舞士氣,諸葛瑾正策馬奔走時,耳畔猛然想起尖銳的嘯聲,旋即有冰冷的殺機凝結而至。

  諸葛瑾本能的一低頭,只聽噗的一聲輕響,後邊吳軍陣中頓時一片驚呼。

  一片羽毛從天上緩緩飄落,那分明是諸葛瑾頭盔上的翎毛!

  相隔數百步遙遠,一箭射落諸葛瑾頭盔上的翎毛,這是怎樣高超的箭術!如果諸葛瑾稍有大意,那麼他已經跌落馬下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巨大的震驚過後,諸葛瑾以驚人的速度滾鞍下馬,倉皇地推開吳軍人牆,躲入盾牌保護的陣列當中。

  魏軍騎陣中,司馬懿目睹文鴦如此威勢,狼目虎視中閃過一絲厲色,側身對與自己並騎的五校營督文欽道:「以吾觀之,令郎之威,恐怕比擬古之惡來,今之趙雲也不遑多讓吧。」

  文欽則是聳拉著眼皮,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淡淡道:「犬子拙劣之資,司馬公謬讚了。」

  若非司馬懿上奏朝廷吳軍可能會進犯,他文欽受命前來馳援,他才懶得搭理司馬懿呢。他父親文稷乃武皇帝心腹部將,他又深受武皇帝厚恩,對於這個武皇帝臨終前暗喻懷有不臣之心的司馬懿,文欽天然沒有好感。

  撇過頭去,假裝未看見文欽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司馬懿猛吸一口氣厲聲喝道:「傳我將令:騎兵,突擊!」

  「車騎將軍有令:騎兵突擊!」

  「車騎將軍有令:騎兵突擊!」

  「車騎將軍有令:騎兵突擊!」

  「駕駕~~」

  「哦哦~~「

  司馬懿一聲令下,魏軍龐大的騎陣中立刻衝出四隊騎兵,沿著四個不同的方向向吳軍發起了無畏的衝鋒,蹄聲如潮、刀光閃爍,雖然來勢洶洶的魏軍騎兵只有一千餘騎,但吳軍仍舊如臨大敵、不敢怠慢。

  「武卒列陣!」

  「弓弩手準備~!」

  「放箭!!」

  破虜校尉留讚一聲令下,兩千名弓弩手分為四隊,向四個方向同時挽弓發弩,密集的箭矢頓時掠空而起,向著前方疾馳而來的魏軍騎兵迎頭攢落下來。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人仰馬翻的情景並未發生。

  那四支騎兵突然改變了衝鋒方向,在距離吳軍陣列還有一箭之遙時從陣前斜切插過。然後兜了個大圈又回到了剛才發起衝鋒的原點,吳軍弓弩手兵射出的箭矢自然都落了空,根本就沒能造成絲毫的殺傷。

  兜回原點的魏軍騎兵開始原地守候,那情景,像極了草原上成群的野狼正在冷漠地監視一頭體型龐大的獵物,用它們頑強的意志消耗著獵物的體力。然後,耐心地等待獵物露出疲態,而後又突然發起新一輪的狩獵。

  如此反覆數次,太陽逐漸升高,襄陽城下的原野開始變得炎熱起來。那四隊魏騎固然酷熱難當,可守在無遮無攔的原野上嚴陣以待的吳兵更是苦不堪言。守衛的弓弩手們稍有疏忽,這些草原狼一樣的騎兵就會徑直衝至陣前,將一排排整齊的騎射發出的利箭投入密集的人群中。

  為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疲敵戰術,諸葛瑾派出了兩曲一千騎的騎兵進行反擊。當吳軍騎兵開始衝鋒時,對面的敵騎毫不猶豫地轉身後撤,撤向東邊的荒原,兩支騎兵前追後逐,很快消失在茫茫無際的東邊原野上,然後直到黃昏,諸葛瑾沒有等到那一千騎兵的返回。

  而魏軍那一千餘騎,卻又重新地冒了出來,重新出現在他們最初衝鋒的地方,只是人數少了很多。

  諸葛瑾諸人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一千騎吳騎肯定遭遇了不測。

  東吳的半吊子騎兵終究不是北國騎兵的敵手呀!

  諸葛瑾也不是善茬,很快就吸取教訓,做出了相應的調整,將最後剩下的一千騎兵分為四隊。針鋒相對於游戈在大軍周圍,對四隊敵騎形成了反威懾。如此一來,大軍便可以放心休息而不必擔心敵騎的襲擾了。

  然而和老奸巨猾的司馬懿相比,諸葛瑾還是棋差一籌。

  諸葛瑾剛剛做出相應的調整,司馬懿也立刻見招拆招,做出了調整。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茫茫無垠的原野上,魏軍龐大的騎陣中再次衝出一隊黑壓壓的騎兵,過了不到片刻功夫,又有一隊騎兵,然後又是一隊…………

  整整十隊騎兵,每隊兩百騎,從同一個地方向齊齊冒了出來。排列成遞次陣形向著吳軍緩緩暖壓過來,諸葛瑾急忙下令收攏游戈在四周的騎兵,在步卒弓弩手地射程之內列陣禦敵。可憐的吳軍將士兵放鬆了不到片刻功夫.便又被將軍、校尉們喝斥著凝神戒備。
new10018 發表於 2017-7-27 21:10
第一百零六章 襄陽之戰(三)

  時間正在悄然流逝,荼毒了大地一天的驕陽終於沉下了地平線。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緊張了整整一天的吳軍將士又饑又渴,精疲力竭。尤其令諸葛瑾感到深深憂慮的是,敵援軍騎兵的大部隊仍未顯露山水,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

  不知道敵人究竟意欲何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吳軍將士心中的焦慮和不安正在無限放大,當這種焦慮和不安積累到一定程度時.只需要外力稍稍一壓,這支軍隊便有崩潰的危險了!

  諸葛瑾眸子裡的憂鬱之色越來越濃。襄陽軍事,是司馬懿的轄區,率軍馳援滿寵的想必也是司馬懿此人,這個陰險狡詐的對手,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遠處,蒼茫地地平線上。

  文欽甕聲甕氣地問道:「司馬公,天色將暗,敵軍已被我軍威懾住,咱們還是趕快入城為好?」

  「入城?不!」司馬懿不屑地反問一句,淡然道:「閣下看著吧,懿破敵……就在當下!」

  襄陽城下的原野上

  大地再次被黝黯的夜色所籠罩,空曠的原野就像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貪婪而又猙獰地注視著抱成一團的吳軍,冰冷的恐懼在吳軍將士心中持續漫延。當時間堪堪來到午夜,決戰的時刻終於來臨。

  北、東、西三個方向同時蹄聲大作、殺聲四起,恰好烏雲蔽夜,荒原上一片漆黑,戰戰兢兢的吳軍士卒根本看不清楚前方有多少騎兵在衝鋒。驚恐萬分的弓弩手甚至沒等命令,即爭先恐後地向四下漫無目的地放起箭來。

  蹄聲、殺伐聲持續了半個時辰,意料中的衝鋒卻並未降臨,當那一聲蒼涼的號角聲鬼魅般響起時.所有一切的聲音都消散無形,荒原上頓時一片死寂,

  長時間的死寂中,精神極度緊張的步卒們,還有挽弓放箭到無力抬臂的弓弩手們,剛剛想坐下來喘口氣時,一支五百餘騎的魏軍騎兵已經鬼魅般地出現在吳軍的東側!

  當那沉悶的蹄聲驚動最外圍的吳兵時,那支五百餘騎的鐵騎距離吳軍兵陣已經不足二十步!猶如驚弓之鳥地吳軍士卒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無可阻擋的鐵騎已經狠狠地切進了吳軍陣中。

  「吼呀!」

  身披銳甲的文鴦暴喝一聲,催馬衝進了吳軍陣中。一桿沉重的銀龍槍上下翻飛,猶如一條暴虐的白龍,在吳軍陣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風,文鴦人騎所過處,吳兵頓時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阻其片刻。

  文鴦身後,五百餘鐵騎如影隨行、狂飆猛進,以冰冷的馬刀還有狂暴的衝撞造成吳兵的流血、恐慌、混亂。然後,當整支吳國大軍開始陷人驚恐慌亂之中時,司馬懿親自率領的近兩千騎兵終於出現在了吳軍外圍。

  這一次,再不是不痛不癢的騷擾了。

  吳軍陣中,

  諸葛瑾聲嘶力竭地大吼著,試圖控制陷於崩潰邊緣的大軍。但是很快,他就悲哀地發現。要讓這支來自不同的州郡,正卒、州郡兵、伕役混雜在一起,相互之間甚至還不怎麼熟悉的軍隊做到令行禁止、如臂指使,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州郡兵和伕役已經開始潰散,只有兩萬本部精銳仍堅守陣地,但諸葛瑾心裡很清楚——他們也已是強弩之末,勉強支撐而已。

  事不可為,諸葛瑾浩然歎息一聲,下達了一個令他遺恨終生的命令:「撤軍,回營!」

  這一仗,諸葛瑾敗的很冤。一直到最後他都不知道,其實他面臨的敵人援軍只有三千餘騎兵!如果一開始諸葛瑾就率軍與之決戰,或撤軍回營結局就將截然不同。

  撤軍回營,借助兵力優勢,又有隨軍攜帶的大量糧草輜重,三千騎兵根本無法攻破吳軍的營壘,吳軍立於不敗之地。

  遺憾的是,諸葛瑾並非當世名將。全琮、留讚這兩位頗有將才的將校也未及時規勸主將。當司馬懿的四隊騎兵驟然出現時,這些東吳將領就犯了個不可饒恕地大錯誤,居然讓五萬大軍都為四隊騎兵的襲擾而嚴陣以待。

  被敵人牽著鼻子走,焉有不敗之理!

  在緊張而又絕望的守望中,五萬吳軍耗盡了精力,喪盡了勇氣,錯失了最後的勝機,最終敗亡地結局也就在所難免了。

  襄陽之戰,諸葛瑾圍城半月有餘,司馬懿率三千鐵騎趕到,魏軍騎兵來去如風,虛虛實實、時進時退,擾得五萬吳軍疲於應付、顧此失彼。兩軍相持至半夜,魏軍士氣如虹,吳軍精疲力竭,魏軍猝然發起進攻,吳師敗績。

  五萬大軍,隨諸葛瑾逃回公安者僅萬餘。

  ********************

  潼關

  此時的潼關,已經成了一座龐大的兵營,除了原本就駐紮潼關的魏延部,諸葛亮的漢軍主力以及曹真的十萬大軍也先後趕到潼關,近二十萬大軍齊聚潼關,光是紮下的軍營就延綿數十里,如此寬廣的地域也自然成了漢軍斥候和魏軍斥候的狩獵場。

  偵查、反偵察,刺探、截殺,每時每刻都在這裡上演。

  與此同時,十數漢騎正風馳電擎般馳向潼關東郊的魏軍大營,這十數漢騎中的當先那騎手持使節節杖,因而沿途的魏軍斥候、游騎並沒有加以攔截,而且任由他們迫近了大營,距離轅門還有不到百步時,才終於有人出聲喝阻。

  「來騎止步,再往前走,格殺勿論!」

  當先那騎高高揚起手中的節杖,昂然道:「奉大漢丞相軍令,前來下達戰書!」

  轅門裡的魏軍霎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遂即緊閉的轅門轟然打開,數百騎魏國騎兵霎時就像決了堤的洪水從裡面洶湧而出,一下就將轅門外的十餘漢軍騎兵圍了起來,十餘漢軍騎兵的戰馬連連驚嘶,馬背上的騎士卻是夷無所懼。
new10018 發表於 2017-7-30 18:00
第一百零七章 決戰巔峰(一)

  潼關,魏軍中軍大帳

  曹真正和夏侯玄、夏侯霸等人議事,只聽曹真淡淡道:「這個諸葛亮乃鄉野村夫,從未帶過兵打過仗,何足為懼?蜀賊讓此人率大軍與我相拒於潼關,卻是兒戲!既然逆賊不在乎蜀軍將士的生死存亡,那某又豈會客氣!這次吾誓要將這幾萬蜀軍一舉殲滅,然後乘勢直取蜀、漢(蜀地和漢中)!」

  夏侯玄、夏侯霸聞言心頭一沉,他們比較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曹真似乎猜到了兩人心中所想,淡淡地道:「太初、仲權,你們也不必想太多,我這不是輕敵,更不是大意,這幾天之所以按兵不動,是等到攻城器械到來再動手,卻是因為兵法有云,因繁就簡,也就是說,能用最簡單方法解決的問題,絕不能使其複雜化,能一次解決的對手,就絕不會分兩次來解決。」

  說話間,戍衛中郎將孫禮入內稟報道:「大將軍,蜀軍使者求見!」

  「蜀軍使者?」曹真蹙了蹙眉,道:「有意思,請他進來吧。」

  孫禮領命而去,不到片刻,便領著一名身材高大、身披重甲的蜀軍驍將進了大帳。

  那蜀軍驍將進帳後,只是鐵塔般往那裡一杵,並不向曹真見禮,然後斜著向西邊虛虛一揖,昂然講道:「奉大漢丞相軍令,特來下戰書!」

  說罷,那驍將又從胸前軟甲裡取出了一封帛書。

  孫禮悶哼一聲,伸手從那蜀軍驍將手中接過帛書,又上前兩步雙手呈給曹真。

  曹真閱罷帛書,嘴角忽地綻起一絲鄙夷的冷笑,信中所寫竟然是蜀軍主將諸葛亮邀請自己明日去北郊決戰,當著蜀軍使者的面,曹真就冷然哂笑道:「狂妄至極!一鄉野村夫,仗著自己讀了幾卷兵書,學了一點兵法皮毛,竟也敢班門弄斧?在本大將軍面前叫板?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頓了頓,曹真又向蜀軍驍將道:「回去告訴諸葛亮,就說這戰書我已經接下了,明日辰時,某會親率大軍前來迎戰!」

  「如此,在下告辭了!」蜀軍驍將揖了一揖,而後轉身揚長而去。

  夏侯玄有些擔心地道:「大將軍,明日迎戰蜀軍,不如由末將率軍前去………」

  「不!」曹真擺了擺手,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講道:「太初你率軍兩萬留守大營,同時監視潼關,吾當親率八萬大軍前去破敵。」

  夏侯玄默然,大將軍決定了的事,就無法改變了。

  潼關腳下,漢軍大營

  整個潼關呈長方形,南北長兩里五丈,東西寬約里許。

  從關隘中橫貫而過的官道便成了潼關關邑的中央大街,駐軍的營房、武庫、倉廩、驛館以及商舖、貨棧、作坊則分佈在中央大街的左右兩側。

  整個關隘就像一個五臟六腑齊備的小型城池。但既然是座小型城池,那麼它容納幾萬大軍便顯得有些捉禁見肘,是故諸葛亮在潼關留下了充沛的防守兵力後,選擇在東關外五里處紮營,親領大軍駐紮在此。

  漢軍大營,中軍大帳

  諸葛亮據案正首而坐,左邊是趙雲、魏延、輔匡、吳班、王平諸將,右手邊矗立著陳震、馬謖、費禕、楊儀諸人。

  正議事間,羽林中郎將張苞於賬外稟報道:「啟稟丞相,安國(關興)下達戰書回來了!」

  諸葛亮面色一喜,洪聲道:「讓關興進來。」

  關興虎背熊腰,掀簾大步走入帳中,抱拳大聲道:「卑下拜見丞相!」

  諸葛亮問:「曹真同意明日決戰了?」

  關興道:「是的,丞相。曹真這廝氣焰十分囂張,答應得非常痛快。」

  諸葛亮狠狠擊節,讚歎道:「既然曹子丹想要速戰速決,那好,咱們就成全他!」

  鎮東將軍趙雲則面有憂色,遲疑道:「丞相,魏軍勢大且兵鋒正盛,咱們不僅不讓魏軍在潼關面前撞個頭破血流,挫挫他們的銳氣,反而倉猝與之決戰。末將以為這並非取勝之道呀!」

  諸葛亮道:「子龍有所不知,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我軍糧草很快就要難以為繼了。」

  「難以為繼?」諸葛亮此語一出,帳中一片驚呼,軍中很多人並不清楚糧草將盡的消息。

  楊儀適時道:「我軍雖一路西進,甚至攻下長安,但畢竟關中尚未歸附、地方官吏猶系原任,大軍無法從三輔(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徵糧,糧草輜重全得由漢中調派,路途遙遠。」

  說著,楊儀歎了口氣,「一石糧食運過來,光是路上便要折損四層!軍中目前的糧草只能維持半月餘。」

  聽楊儀講完漢軍當前的困境,帳中的許多人才明白過來丞相急於求戰的內情。

  聽完糧草不足的消息,見眾人有些消沉,諸葛亮激勵道:「諸公,潼關已被拿下,只要擊破曹真大軍,那麼魏賊再想要從關東征發十萬大軍若沒有三個月的時間則休想辦到!到那時,雍涼諸地已被我軍吞入腹中耳,亮請諸君努力向前、光復漢室只在今日!」

  一夜無話,次日寅時剛過,東方天際尚未發白,魏軍大營裡便忙碌喧囂了起來,一隊隊盾甲、一列列矛戈還有一排排的弓弩手紛紛從帳篷裡鑽出來,遂即一枝枝火把燃起,又如江河入海般逐漸匯聚到了大營正前方的曠野上。

  大營前方的曠野上,一輛四丈高的望車已經直直豎起。

  望車上,曹真身披堅甲,手扶護欄正傲然肅立。曹真身邊,除了戍衛中郎將孫禮等十數員親兵,便是年輕氣盛的夏侯霸。夏侯霸劍眉星目,面色紅潤,看起來俊朗不凡,令人賞心悅目。

  此時天色尚黑,只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火光正在大營裡移動,然後浩浩湯湯地向著大營前的曠野上洶湧匯聚,夏侯霸見到如此壯觀瑰麗的夜景,激動得臉通紅,當下回頭對曹真說道:「大將軍,我大魏有此雄師,達成兩祖(太祖操、世祖丕)遺志、掃平天下指日可待呀!」

  曹真微微一笑,以勉勵後輩的目光投向夏侯霸,沒有說話。

  夏侯、曹氏互為姻親,休戚與共,成為大魏兩大顯姓,除了出身高貴,兩姓名將輩出才是根因。第一代有曹仁、曹洪、夏侯淵、夏侯惇等,第二代也有他曹真、曹休和夏侯尚。

  君子之澤,三世而衰,五世而斬。到了第三代,就看夏侯霸他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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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10018 發表於 2017-7-30 18:03
第一百零八章 決戰巔峰(二)

  成都皇宮,華闕

  拂曉,黎明前的最後一刻,伴著昏黃的宮燈,劉永一身單衣跪坐案前,面如潮紅,神色激動,手中更是死死攥住一份奏報。

  「好!好!好啊!」終於,劉永忍不住擊掌讚歎。

  郤正見劉永欣喜,不也放鬆下來,興奮道:「先前微臣準備向陛下報喜,張伯岐還勸阻微臣說別打擾了陛下安寢。」

  劉永心情不錯,笑道:「以後但凡有軍國重報,無論何時何地,卿等但可直接上奏。」

  張嶷這時卻問道:「陛下,捷報上說了什麼?」

  劉永有些愕然,「怎麼,你們還不知道?」

  郤正、張嶷把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齊聲道:「臣等……不知。」

  一拍几案,劉永振聲道:「丞相遣使發回捷報,鎮北將軍魏延率軍奇襲霸門,拿下長安,現軍隊正火速往潼關開進!」

  「攻下長安了?」郤正、張嶷瞬時歡喜若狂,趕忙向劉永賀喜道:「臣等謹為陛下、為國家賀!」

  「賞有功而罰有罪,此自古之常理也。魏延等諸將立下奇功,朕要重重地賞他們。」欣喜之後,劉永收斂笑容正色對郤正道:「擬詔:錄前後功封鎮北將軍魏延南鄭侯(縣侯),封偏將軍高翔玄鄉侯(鄉侯),封裨將軍王平安漢侯(縣侯),封鎮北將軍司馬鄧艾彭鄉亭侯。丞相諸葛亮運籌帷幄,分亮食邑百戶,蔭封從子諸葛喬為關內侯!」

  「陛下,區區一戰之功,您的賞賜是否太重了?」郤正遲疑道。

  張嶷也勸道:「故前將軍關羽驍勇善戰,名揚海內,後嗣承襲的爵位也不過亭侯。功必賞、過必罰,但授予國之名爵理應慎之又慎啊。」

  劉永擺擺手,淡然道:「自烈祖敗於東吳陸遜之手,漢室國力一蹶不振,咱們太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了,尤其是面對魏吳這樣的強敵。」

  講出了自己的立場,理盡於此,見劉永仍堅持己見,二人也不再勸而是拱手稱諾。

  ************************

  大河(黃河)南岸,同樣豎起了一輛四丈高的望車。

  望車之上,諸葛亮羽扇綸巾,正手搭涼蓬往東方曠野上眺望,諸葛亮之後,馬謖、楊儀和費禕等謀臣文官靜靜肅立。

  望車之下,六萬漢軍將士正默默地坐在河灘上休憩。

  諸葛亮領軍次數不多,卻深知將士疾苦,他知道,背負百斤重的鎧甲兵器,在曠野上一站就是半天,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接下來還要與魏軍殊死搏殺,所以此時,就更應該積蓄體力了,完全沒有必要讓將士們白白受罪。

  對於諸葛亮的命令,魏延這樣的軍中宿將頗有些不以為然,在他們看來,武夫就該有個武夫的樣子,要時刻保持威嚴整肅的軍容,負重百斤在原野上站半天又算得什麼?想當初,他們可是負重百斤在子午道上摸爬滾打了整整半個月!

  不過,魏延等人都沒敢挑戰諸葛亮的將權,畢竟諸葛丞相積威日久。

  忽悠之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前方曠野上隱隱傳來,隨即一騎快馬已經從薄薄的晨曦中衝將出來,堪堪接近望車,馬上騎士狠一勒韁繩,胯下坐騎頓時昂首悲嘶一聲,隨即人立而起,馬蹄連連撲騰,再落下之時已止住了前進之勢。

  「丞相!」來騎勒馬止步,再向望車上的諸葛亮拱手作揖,「魏軍來了!」

  諸葛亮輕輕點頭,隨即揚起右手淡淡往前一壓,冷聲道:「傳令:全軍出擊!」

  「諾!」諸葛亮身後一名傳令兵轟然應諾,隨即大步走到望車後的護欄前,然後舉起一名繡有令字符號的三角令旗使勁地揮舞兩下。

  下一刻,低沉悠遠的號角聲就已響徹天空。

  河灘上,白髮蒼蒼的趙雲將手中的彘肩和酒壺隨意往草地上一扔,長身而起,接過親兵遞來的鐵質頭盔重重扣在頭上,一邊系綬帶一邊大步走向河灘上悠閒吃草的坐騎。

  趙雲摸了摸戰馬的鬃毛,騰身上鞍。

  戰馬通靈,不少戰馬已經從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感受到了大戰前的緊張氣氛,都開始躁動起來,一邊以前提刨動地面,一邊連聲嘶鳴,趙雲的老馬卻顯得很鎮定,趙雲走近跟前時,它甚至還親暱地頂了趙雲一下。

  都是老傢伙了,又怕個啥呢。

  趙雲一勒馬韁,縱馬從草灘上緩緩馳過,人馬所經處,原本正坐在草地上休憩的騎軍將士便紛紛起身,等到趙雲跑完一圈勒馬回頭時,一萬漢軍騎兵已紛紛翻身上馬,並且結成了略顯散亂的騎兵陣形。

  趙雲鏗然擎出橫刀,一萬騎軍將士也紛紛跟著拔出了環首刀。

  輕緩沉悶的馬蹄聲中,趙雲再次縱馬向前,一邊以手中的橫刀與前排騎軍將士的環首刀連續相擊。晨風從他身邊拂過,吹散了他雪白的鬚髮,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許多痕跡,不改的唯有堅毅的容顏。

  老將軍抿了抿略顯蒼白的嘴唇,翕動嘴角,輕聲道:「戰場呀,久違了…………」

  「哈~!」

  下一秒,老將趙雲又怒髮衝冠,仰天長嗥:「漢軍!」

  「威武!」前排騎軍將士怒吼回應

  「漢軍!」趙雲再次厲聲嘶吼

  「威武!」將士們接著熱烈呼應

  趙雲又縱馬跑了幾個來回,一萬騎軍的氣勢便已經徹底被調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魏延、輔匡、王平諸將也將各部各曲的士氣鼓動了起來,前後不到半頓飯功夫,六萬漢軍便已經在河灘上結成了嚴謹的大陣,陣中的漢軍士卒一邊揮舞手中的兵器,一邊衝著前方的領軍將領嗷嗷直叫,氣勢如虹。

  「漢軍,威武!漢軍,威武!」這不止是一條口號!

  成為威武之師,建功殺敵、封妻蔭子是每個軍人的夢想!

  望著士氣高昂的漢室大軍,諸葛亮嘴角不禁綻起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夷陵敗北,精銳覆滅東方。歷經數年艱辛,他諸葛亮才終於積攢了這支威武之師,今天,這支軍隊終於要在戰場上展露出自己的堅牙利爪了,除了緊張,諸葛亮更多的是期待,漢軍將士們期待著殺敵建功,諸葛亮則期待著雄獅的爪牙能夠在戰場上撕碎曹真的魏國大軍。
本帖最後由 new10018 於 2017-7-30 18:07 編輯

new10018 發表於 2017-7-30 20:55
第一百零九章 決戰巔峰(三)

  諸葛亮悠然揚起右手,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立刻戛然而止。

  而霎時間,前方曠野上,卻傳來了隱隱約約的鼓角爭鳴之聲。

  曹真來了,魏國的大軍到了!諸葛亮扭頭看望車上的日晷,一刻不多一刻不少堪堪正是辰時,曹真倒是挺準時的,說辰時至,果然就辰時到了!

  *****************

  東方的原野上,八萬魏國大軍幾乎遮蔽了整個原野,浩浩蕩蕩西進。

  大軍中央,高高的望車在三百力士的拖曳之下,徐徐向前。

  曹真站在望車上向前後左右四個方向望去,極目所視,儘是密密麻麻猶如螞蟻的魏軍將士,那重重疊疊、翻翻捲卷的旌旗更猶似汪洋大海,兩耳所聞除了經久不息的戰鼓激昂之聲,便是綿綿無盡、鏗鏗鏘鏘的兵甲碰撞之爭。

  「大將軍你看,蜀賊大軍!」戍衛中郎將孫禮忽然手指前方,大聲吼道。

  曹真聞言抬頭,只見前方大河河灘上,蜀軍已經列陣等待,憑借多年征戰的經驗,曹真一看便看破蜀軍的大概兵力,絕對沒有十萬人,從他們排列的陣型上看,蜀軍的人數在五六萬之間。

  不過,看上去蜀軍士氣不錯,竟然壓過魏軍一頭。

  站在曹真身後的夏侯霸瞬時蹙緊了眉頭。

  蜀軍軍容整肅、號令如一,先前大將軍還瞧不起諸葛亮,但今天看來其人治兵還真有一套。別的不說,至少表面上對面的蜀軍就比東吳的軟腳蝦強出一截,蜀軍很可能是大魏的勁敵。

  曹真沒有回頭,卻猜到了夏侯霸心中所想,當下回頭問道:「仲權,你是不是覺得對面蜀軍隊列森嚴、兵甲犀利,堪為我軍勁敵?」

  夏侯霸點了點頭,回答道:「至少比末將以前遇到的吳軍強。」

  曹真淡淡一笑,道:「仲權,就是眼前這支軍隊隊列再森嚴百倍,兵甲再犀利千倍又怎樣?本大將軍照樣不放在眼裡,一支沒有久經戰陣的軍隊再怎麼整齊、再怎麼好看終究不過是花拳繡腿而已。在大魏百戰精銳面前,希望它們不被一擊即潰才好!」

  曹真的語氣很平淡,可平淡中顯露的那種強大的自信,卻是讓夏侯霸清晰地感受到了。

  夏侯霸適時稱讚道:「大將軍用兵自然無人能及。」

  曹真微微一笑,對夏侯霸道:「仲權,且看某打破蜀軍的軍陣。」

  夏侯霸翹首遙望了片刻,回頭對曹真道:「大將軍,蜀軍武卒在前、弓弩長戟其後,騎兵側應兩翼,是個典型的亦攻亦守的陣型呀。」

  曹真輕輕頷首,「不錯,敵軍的陣型很平常,攻防兼顧,要想破解此陣,關鍵就在兩翼騎兵,只需殲滅敵軍兩翼騎兵,則此陣可破。」

  夏侯霸又道:「那麼,要怎麼做才能殲滅敵軍兩翼騎兵呢?」

  「很簡單,在中軍佈置車陣、拒馬即可,如果時間允許,也可以挖掘陷馬坑。」曹真眼中精芒一閃而逝,忽又回頭吩咐戍衛中郎將孫禮道:「傳令,中軍取守勢,纏住蜀軍步卒,左右兩軍取攻勢,猛攻蜀軍兩翼!」

  「喏!」孫禮轟然應喏,再一揮手,早有傳令兵取出三色令旗懸掛在了望車上。

  代表左右兩軍的黃黑三角令旗向上,寓意採取攻勢,代表中軍的紅色三角令旗向下,寓意採取守勢。

  曹真指揮車上的令旗一擺出來,魏國大軍頃刻間便發動了起來,中軍的戰車、輜重車紛紛被推到了陣前,一隊隊的遁甲開始充填戰車、輜重車間的空隙,緊隨盾甲身後的是長戟手,然後才是弓弩手。

  而左右兩軍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在一陣接著一陣的戰鼓聲中,一隊隊被盾甲兵保衛的長戟手開始大步向前,與此同時魏軍陣中的騎兵也開始策動馬頭,蓄勢待發。

  大河南岸,漢軍本陣。

  諸葛亮神情鎮定,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握住望車護欄的雙手手背上,已經不經意間凸起了一條條蚯蚓般的青筋,面對當世最負盛名的名將曹真,面對整整八萬魏國大軍,這可不是輕易就能收拾的南蠻,不緊張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沉重的腳步聲中,輔匡已經登上了望車。

  諸葛亮鬆開握緊護欄的雙手,頭也不回地道:「輔匡將軍,你來了?」

  輔匡緩步走到了諸葛亮的身後,沉聲說道:「丞相,曹真的大軍動了。」

  諸葛亮點了點頭,說道:「曹真以進攻掌握主動,咱們就靜觀其變,打他一個反手。」

  說罷,諸葛亮又回頭吩咐虎步左營校尉胡濟道:「傳令:左右兩軍退卻,放魏軍兩翼軍隊進來!」

  「喏!」作為諸葛亮親軍校尉的胡濟轟然應喏,又大步走到望車後護欄後,再從親兵手中接過「藍」、「橙」兩色令旗懸掛到了望車的旗桿上,

  ************

  漢軍右翼,騎軍陣前。

  趙雲跨騎戰馬,橫刀在鞘,正傲然肅立騎軍陣前。

  忽然之間,一騎快馬手持三角令旗如飛而至,人未到聲先至:「丞相有令:左右兩軍退卻,放魏軍兩翼軍隊進來!丞相有令:左右兩軍退卻,放魏軍兩翼軍隊進來!」

  「末將得令!」趙雲沖中軍高聳的望車遙遙抱拳,又策馬緩緩走過騎軍陣前,倏地揚起橫刀厲聲長嘯道:「漢軍威武!」

  「漢軍!」

  「漢軍!」

  「漢軍!」

  騎軍將士熱烈呼應。

  「漢軍必勝!」趙雲面容蒼勁,再次怒吼。

  「必勝!」

  「必勝!」

  「必勝!」

  五千騎軍齊聲怒吼,猶如驚濤拍岸。

  山呼海嘯聲中,趙雲緩緩調轉馬頭,鏘然拔刀朝漢軍後陣輕輕一引,再輕輕催動戰馬,坐騎便甩開四蹄輕輕向前,下一刻,趙雲手中橫刀狠狠落下,再厲聲喝道:「奉丞相軍令,退!」

  趙雲一聲令下,五千騎兵紛紛立即掉轉馬頭,催動戰馬追隨趙雲向後撤退,並在後面再次列陣。

  幾乎是同時,漢軍左翼的五千騎兵也在興漢將軍吳班的率領下撤軍後退,兩支騎軍就像是內陷的棉花,一左一右地包納進魏軍突進來的左右兩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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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欲止而風不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