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人魔 作者:法施 (已完結)

 
abctim 2017-5-19 13:35:1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7 32632
abctim 發表於 2017-5-19 13:44
第三十章 千鈞一發

琉明子小便間,虞青梧卻是貓著身子,緩緩向他靠近。

十步、八步、六步……

就在距離琉明子不過五六步的距離時,虞青梧身上真氣流轉,他運力及右掌之上,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如遊龍般滑向了琉明子,同時一掌印向琉明子的後心。

琉明子上山近八年,早已踏入煉精化氣之境,更達到了煉精化氣第六層,身具五六十年的功力。不過這次虞青梧是全力出手,百多年的功力盡數灌於右掌之上,一旦打實在琉明子的後心要害,就算琉明子修為再高一層也是回天乏力,唯有死路一條!

呼……

掌風呼嘯,正尿的爽的琉明子皺了皺眉,剛想回頭查看,可就在此時一股大力襲上他的後心,直將他整個都震飛出丈外。不過與此同時,他體內亦流淌出一股渾厚的法力,正中來不及收掌的虞青梧胸口,一口鮮血噴薄而出,虞青梧倒退三步。

“怎麽可能?”

虞青梧大驚失色,怔怔的看著在地上掙紮著想要起身的琉明子,在這一瞬間想通了一點。有人在琉明子體內留下一道法力,不光保住了琉明子的命,更震傷了自己!

正值此際,最高處的太明宮中飛射來一道身影,虞青梧想也沒想,大步向著密林間跨去,途徑重傷的琉明子時,再一掌拍在了琉明子的天靈蓋上,徹底了結其命,而後運起十二分真氣往密林竄去。

虞青梧前腳剛走,一道身影便出現在琉明子身邊,正是太明宮宮主陽天真人!

“琉明子!”

此時的陽天真人麵色陰冷,他一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琉明子,待得看到琉明子七竅流血,生息全無時,他仰首尖嘯一聲,直震得山林大顫。

“妖孽休想逃出本座手掌心!”

放下琉明子後,陽天真人當即飛身而起,同時法力運及雙目,掃視著底下密林。

密林間,虞青梧拚了命的輸出法力加快速度繞過一顆顆大樹,他腳步如影,身體如電,在密集的樹林中穿行。他能感受得到,頭頂密集的枝葉上方一直有人在尾隨自己而行,不用想,肯定是陽天老匹夫!

“沒想到陽天老匹夫居然還留了一手!”

虞青梧一邊奔行一邊呢喃,八日的時間,他原本以為林明子、泰明子的事已經被揭過去了,畢竟沒有誰找到凶手,除了不了了之還能如何?可他萬沒有想到,陽天真人居然會在琉明子身上留下一道法力,以至於自己非但沒有一擊擊斃琉明子,還被身處太明宮的陽天真人洞悉行動!若非琉明子因內急而遠離巨明宮來到林間方便,恐怕自己就沒這麽多時間能逃進密林了!不進密林的話,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不過,即使此時身處密林,有密集的枝葉做天然屏障,虞青梧也並非就安全了。畢竟陽天真人一直在樹林上方飛行,尋找著他的蹤跡。

事實上,林明子、泰明子的事的確是不了了之了,隻是陽天真人多留了個心眼,琉明子和岑明子說是亡魂索命,下一個死得就是這兩人,所以他在兩人的體內都留下了一絲法力,關鍵時刻可保二人一命。畢竟對修道之人而言,鬼神的確是存在的,就陽天真人自己而言,他就曾不止一次的捉過鬼!

飛行於天,衣袍獵獵的陽天真人麵帶冷笑,磅礴的神識自身上散發而出,覆蓋了方圓百丈。當捕捉到一抹殘影時,他冷笑不止,單手掐了個印訣,其袖口當即飛射出一道流光,直射林中而去。

唰……

感覺到危險降臨的虞青梧想也沒想,直接往身側一條,與此同時,一抹寒光連續洞穿三顆大樹激射在地,直將地上都打出了一個大坑。

見到坑中飛劍的模樣,虞青梧就更確定了在樹林上方追蹤自己的人就是陽天真人,他清楚的記得,當日初上昆侖時,自己不止一次的以家族至寶將這柄破劍擊飛!

密林間,小巧的身影似鬼魅般在一顆顆大樹間穿行;密林之上,衣袍獵獵的陽天真人一邊追,一邊時不時的驅動飛劍攻擊。劍光在這片茂密的樹林間來回穿梭,一顆顆大樹被攔腰斬斷,轟然倒地,驚得林間百獸慌亂逃竄。

咻……咻……咻……

七身影從七峰上飛躍而出,直奔太陽峰背後的密林而去,這七人不是外人,正是除了早已在追蹤的陽天真人和在新月峰閉關突破的霽月之外的三大長老四宮宮主。

“諸位,從四周包抄,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往哪兒跑!”

陽天真人諸多師兄弟妹說道,麵上冷笑連連。在這密林之上,他雖動用了神識,但依舊看不清在密林中人的麵貌如何。不過觀其身形似乎不大,與七八歲孩童差不多,他第一時間便想到或許是那等身材矮小的魔道中人,亦或是那人使了縮骨術之類的秘法,才顯得身材小巧。

樹林上空陽天真人說話時並非刻意隱藏,故此在林中逃竄的虞青梧聽得清清楚楚。本就受了陽天真人一道法力震蕩的他遭受受傷,再加上這麽長時間不計損耗的奔逃,體內氣血翻湧直上,再次一口逆血噴薄而出。

嘭!

麵色蒼白的虞青梧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林中百獸躁動不止,林上浩浩威壓降臨,他自嘲一笑,低歎道:“虞青梧啊虞青梧,你更名為扶搖,意欲扶搖直上青天,可今日卻隻能在地上亡命奔逃,而且還走投無路了……悲哉哀哉,悲哉哀哉啊!”

“小小年紀便失去鬥誌了嗎?”

就在虞青梧一句話剛說完,他身側憑空出現一道完全被黑色衣袍罩住的人。虞青梧一愣,強撐起身子看著那似曾相似的身影,驚道:“黑影叔?”話剛說完,他又搖搖頭,看著那黑衣人說道:“你不是黑影叔,你到底是誰?”

這人與黑影打扮極其相似,俱是被寬大的黑袍罩住全身,但彼此的氣息卻是大不相同。黑影給人的感覺就是他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說感覺不到半點生氣!而眼前這人,怎麽講呢,虞青梧感覺他就像是個關在籠中的猛虎,威勢隱而不發,但若細細體會的話,會莫名的產生一種恐懼感!

沒錯,從來不知害怕是何感覺的虞青梧,在麵對身前這黑衣人時,竟生出了一絲懼意!

“等你身後屍骨成山血流成河之際,自然知道我是誰。”黑衣人說了一句,其音不是從他身上發出,而是從四麵八方傳來,顯得虛無縹緲,無跡可尋。下一刻,還不待虞青梧有所反應,這黑衣人便如鬼魅般欺進,擄起愣神的虞青梧就沉入了地底。

黑衣人與虞青梧剛消失不到三息的功夫,三大長老、五宮宮主便從天而降,落在了兩人消失的地方。

“怎麽會……”八人麵麵相覷,皆是露出不解之色。他們在空中都真切的感應到了凶手就在此地,可等到自己等人下來,那凶手竟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即使他們個個功力深厚,見識不凡,這會兒也都愣住。

“等等!”

這時候鈞天真人忽然開口,他抬腳向前兩步,在其身前的層層枯葉上,有著一灘猩紅的鮮血,正是虞青梧所留。

“那凶手留下的血!”其餘七人也看到了那灘血跡,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待我來施展溯本還源之術,看看這人到底是誰!”

鈞天真人冷笑一聲,當即掐動妙法,右手化作劍指點向地上鮮血,同時口誦真言咒語。然而就在此時,地上那灘溫熱的鮮血竟奇跡般緩緩滲透了一層層枯葉,再滲進地底土層,短短一息的時間,鮮血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高明的手段!好可怕的實力!”

八人彼此相顧,眼眸中難掩驚色。讓地上鮮血在短短一息都不到的時間徹底像是蒸發了一般,這是他們當中任何一人都辦不到的,甚至整個昆侖山,除了那幾個枯坐於生死之間太上長老之外,再尋不到一人有此功力!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哪裏還不清楚,那人根本就沒有傷自己等人的想法,否則憑那人的功力,即使自己八人聯手,也絕對是有死無生!

“還……查不查?”新月宮宮主席琳的麵色有些蒼白,吱吱唔唔的說道。那個凶手能被陽天真人追這麽久,顯然不可能有這般高深的修為,而做到蒸發鮮血的高人,極有可能是為了掩飾凶手的身份,這就不難猜出兩者之間定然是有聯係的。

現在那高人的確沒有傷自己等人的想法,可倘若自己等人再尋查凶手的話,誰能保證那高人不會出手製止?

“查!”太明宮宮主陽天真人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昆侖山也有千年修為的地仙級強者,遍觀人間大地,我昆侖弟子需要懼怕誰嗎?這件事不光要查,而且還得查得水落石出,否則何以正我昆侖之名?!”

陽天真人生性嫉惡如仇,不屈強權,此時遇上了神秘高手包藏殺人凶手,他更堅定了要一查到底的心思!

其餘人幾人都了解陽天真人的個性,不由得搖頭苦笑。鈞天真人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凶手的實力應該不算多高,之所以能在昆侖山上三番兩次的行凶殺人,估計是化身為昆侖弟子。這樣吧,我等回各峰請查弟子,做到無一遺漏!至於新月峰……”他頓了頓,望向弦月宮宮主憐霜,說道:“憐霜師妹就兼查新月峰吧,尤其是霽月!”

十天前霽月閉關修煉,可就在她閉關的這十天裏,太明峰竟然接連出現了兩起凶殺案,死者達三人,這讓鈞天真人不得不將懷疑的目光轉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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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人皇將至

當弦月宮宮主憐霜遵循鈞天真人的命令,趕上新月峰時,正見霽月盤腿坐於蟠桃仙樹下,一呼一吸都帶動起周遭的天地靈氣,其身更綻放出微光,隨天地之韻而盛而衰。在霽月旁三丈外,也就是新月宮門口,虞青梧正躺在躺椅上仰望星空。

聽到腳步聲,虞青梧略微詫異的回過頭,當見到是弦月宮宮主憐霜時,他立即站起身,微笑道:“是憐霜師叔祖啊!您怎麽上新月峰了?”

“扶搖你還沒睡啊!”憐霜不自然的笑了笑,隨即將目光落在六識皆處於封閉之態的霽月身上。

見憐霜一上新月峰,便時刻關注著霽月,虞青梧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響,暗道這些人不會懷疑到霽月的頭上了吧?心中這般想,他嘴上卻是嘟囔一聲,說道:“剛才太明峰和太陽峰方向劍光橫貫、破空聲連連的,哪裏能睡得著啊!”頓了頓,他揚起小腦袋一副吃驚狀,道:“憐霜師叔祖,不會是又出了什麽事吧?”

聽到虞青梧的話,憐霜苦笑一聲,說道:“是啊,兩刻鍾前太明峰弟子琉明子遭到了神秘人的襲殺,我們幾人一直在追蹤,不過可惜的是並未追到。”

琉明子的死根本就隱瞞不了,也沒必要去隱瞞,反正昆侖弟子遲早都是要知道的,現在說與不說根本沒什麽區別,所以憐霜並沒有瞞著虞青梧。

“又死了一個?”虞青梧麵上升起震驚之色,心底卻是冷笑不止。

憐霜點點頭,指著霽月說道:“你和你師父一直在這裏嗎?”

“是啊!”虞青梧嘟囔一聲,看著月色下美麗動人的霽月說道:“這些日子師父連動沒動一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殿裏怪怕的,所以就搬了條躺椅在外麵吹吹涼風,閉眼睡覺前還能看到師父,心裏也就不怕了。”

憐霜笑了笑,識海中的神識卻是透體而出,直入新月宮中。當發現新月宮並無什麽異常之後,她才對著虞青梧說道:“沒事了,你早些休息吧!”說完,轉身下山。

當憐霜的身影徹底消失後,原本臉色正常的虞青梧麵上迅速潮紅起來,而後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亦踉踉蹌蹌的後退著,跌坐在躺椅上。

“呼……呼……呼……”

他一手撫著胸口,一邊大口的喘著氣,麵色慘白的嚇人。待得休息了一會兒後,他的臉才恢複了些微血色。感受到體內氣血漸漸平複下來,他的眉頭擰在一起,輕喃道:“那人到底是誰?”

先前他還在太陽峰與太明峰之間的密林時,那被黑衣裹著的神秘人卷起他一轉,待得他反應過來時,卻是發現自己竟出現在新月峰頂!從太陽峰與太明峰之間的密林到新月峰就有十數裏,再由新月峰底到頂峰又有十數裏,加起來將近三十裏的距離,隻瞬息功夫就跨越了?但就這一手,就足矣確定那神秘的實力比虞世雄都要高出一籌!

遍觀人間大地,有幾人是要強過虞家世雄的?虞青梧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虞世雄曾斬過千年大妖!

除了那神秘人的實力讓虞青梧摸不著頭腦之外,神秘人的身份也讓他疑惑不解,他不明白那神秘人為什麽會救自己,更不明白那人為什麽會說等自己背後屍骨成山、血流成河之際時就會知道其身份。

想來想去,虞青梧隻得出兩個結論,第一,這個天下遠不止想象中的那麽簡單,高手也並非明麵上的那幾個,很多功力通天的人都隱藏在暗處!第二,虞家絕非簡簡單單的驅魔氏族之一,這個家族一定有著什麽他所不知道,且足矣令得天下驚動的大秘密,不然實力超絕的黑影不會甘願成為虞家看不見的影子;從未表露出什麽實力,但好像對世事盡知的福伯不會甘願成為虞家的仆人。

帶著種種不解和迷惑,虞青梧在睡仙功的幫助下漸漸入眠。

月升月落,一陣急促的鍾聲將虞青梧自睡眠中驚醒。看著東邊朝日,他從躺椅上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隻覺得神清氣爽,體內有用不完的力量!

“這……”

當他習慣性的內視之後,整個人便處於呆滯狀態,原因無他,他的武道修為竟從絳宮六道境第一重提升至絳宮六道境第二重!常人想要從六道境第一重提升至第二重,最起碼都得十數年,即使是天資悟性都屬於逆天之輩,若無什麽奇遇的話,少說也得一兩年的光景,而自己突破至六道境第一重才十幾天啊,怎麽睡一覺就變成第二重了?

“是睡仙功的緣故?”虞青梧輕聲呢喃,隨即立刻搖頭否認了這一想法。他修煉睡仙功有幾年的時間,雖說每次醒來後,都會有神清氣爽的感覺,但卻從未出現過修為暴漲的現象,所以不可能是睡仙功所致!既如此……

“是五色石!”

一瞬間,虞青梧將目標鎖定在了帶給自己重生的五色石上。他清晰的記得,昨夜自己在遭到陽天真人法力的打擊而受內傷時,心口時不時的淌出絲絲清涼之氣,流遍自己的全身,也正因如此,自己才能夠在受傷的情況下奔逃那麽久!

“難道五色石除了能讓我重新修煉、剝奪萬物生命精氣之外,還有療傷之效,更可讓我在受傷之後修為暴漲?”虞青梧眉頭緊皺,內視間望向自己的心髒,隻見此時自己的心髒所綻放的五色之光雖然依舊強盛,可較之以往仍舊要弱上一分,不過就因此而斷定是五色石的話,未免也太過武斷了些。

懷著深深的疑惑,虞青梧看了看身上氣勢更為強盛,周身甚至都出現了微弱的靈氣風暴的霽月,而後疾步下了新月峰。

當虞青梧下了新月峰之後,如同預料的那般,主山平台上已匯聚了所有昆侖弟子,而三大長老、八宮宮主則立在高台之上,一個個麵色都不太好,尤其是陽天真人,可以說很難看。

而高台之上,除了三大長老、八宮宮主之外,還站著一個頭戴烏盔,身披黑甲,腰挎寶劍的將軍。雖然看不見那將軍的臉,但虞青梧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將軍就是曾有過一麵之緣的龍將軍!

一見到龍將軍,虞青梧便知道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口信已經傳到了夏履癸耳裏,隻是金不愁不是說他家的仆人騎著獅鷲要兩三天才能回到帝都嘛,怎麽這才一天都不到的時間,不管傳到了口信,連帝都的人都來了?

他瞄了眼人群,見到人群中的金不愁之後連忙擠上前去,拍了拍金不愁的肩膀。

一直踮起腳看台上的金不愁感覺到有人拍自己,當即回頭。見到是虞青梧後,他臉上馬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意味,說道:“阿樹,你可能不知道,昨夜太明峰上的琉明子也死了呢!幾位長老、宮主正想宣布這一消息,沒想到大夏皇宮的禁衛軍統領龍雎竟然來……”

“我知道!”虞青梧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是說你家仆人要兩三天才能到帝都的嘛,怎麽昨日上午回去的,今早帝都就來人了?”

金不愁嘴角抽搐一下,攤了攤手道:“我也奇怪呢,就這點時間,憑我家仆人的那頭獅鷲,頂了天剛飛出豫州,距離帝都還有好一段距離呢!”頓了頓,他眼睛一亮,說道:“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家仆人先到距離昆侖千裏之外的默裏城中,通過我家一處分舵的玄光鏡把消息傳回帝都的,畢竟當時我跟他講這個口信萬分緊急!”

玄光鏡算是一件輔助類法寶,以至可實現千裏傳音、傳像。

“那龍雎呢,他又是怎麽在最多半日的時間就從北方的斟鄩出現在極西之處的昆侖?”虞青梧問道,並不是誰都有虞世雄那等驚天地泣鬼神般功力的,能以半日時間就從北方飛到西方。

“我哪知道啊!”金不愁嘟囔一聲,小聲道:“或許人家是用了類似於萬裏挪移符之類的消耗型符寶呢!”

聽到金不愁的話,虞青梧直翻白眼。若說玄光鏡珍貴無比的話,那萬裏挪移符就是無價的,那可是保命的寶物啊,可在瞬息間穿越萬裏之遙,這東西他都隻是聽說過,卻不曾親眼見過,用這等寶物來趕路,誰這麽暴殄天物?

這個時候,台上的龍雎將軍對著幾位長老、宮主抱了抱拳,而後才麵向諸多昆侖弟子,高聲道:“諸位仙長,本將軍乃是大夏皇宮禁衛軍統領龍雎,特奉人皇陛下之令,向諸位傳達一聲,今晨人皇陛下、太師、丞相、巫祝等已從帝都斟鄩出發前來昆侖,行封禪祈福之事,不出三日將至,還望各位即日起著手迎駕事宜!”

嘩……

龍雎將軍一席話落,台下諸多昆侖弟子頓時喧嘩一片,紛紛議論起人皇將至之事。人群中,清秀俊逸的商王之子子履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

“肅靜!”

見台下喧鬧一片,龍雎高聲一喝,待得台下靜了之後,才放眼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麽,同時說道:“虞青梧公子可在?末將有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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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封扶搖王

龍雎將軍一語落地,眾人當即東張西望起來,尋找著虞青梧的身影。從龍雎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是用了敬語的,可堂堂大夏皇宮禁衛軍統領怎麽會對一個昆侖弟子這般尊敬?

尤其是商王之子子履,心中疑惑更甚!

不管他人如何,虞青梧還是走出了人群,而龍雎一見到身穿白色道袍的虞青梧時,連忙躬身行禮,道:“見過公子!”

說實話,虞青梧也有些納悶,這什麽龍將軍以前對自己可沒這麽客氣,怎麽今日卻這般反常?心中雖這麽想,他口中還是說道:“龍將軍,許久不見啊!”

聽到虞青梧的話,龍雎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一張平凡卻異常剛毅的臉龐。他對著虞青梧勉強笑笑,那笑容別提多難看,一看就知道他並不常笑。而後,他對著幾位長老、宮主說道:“幾位真人?”

鈞天真人點點頭,轉而對著諸多麵露好奇之色的昆侖弟子說道:“各自回宮吧,稍後準備迎接人皇事宜!”話罷,他與幾位師弟妹們先後飛身上山,其餘弟子也在一片議論聲中接二連三的離去。

待得無關人等都已離去之後,虞青梧才對著龍雎說道:“龍將軍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龍雎苦笑一聲,說道:“昨日酉時三刻,牧正大人連夜進宮向陛下傳信,言稱阿樹在昆侖……”說到這裏,他看了看虞青梧,他是知道虞青梧小名叫‘阿樹’的。

“陛下一聽到公子在昆侖,隻當公子遇到了什麽麻煩,當即召百官覲見,宣布要西上昆侖。可陛下畢竟是人皇至尊,萬邦之主,哪能想去哪就去哪啊,陛下的決定遭到了絕大多數官員的反對,於是陛下想到了封禪,就以要在昆侖山上封禪作為借口,堵住了百官之口。”

封禪乃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祭祀天地、祈求福安的典禮,而封禪之地,一般情況下都是在泰山,不過也有在昆侖的,比如五帝之首的黃帝,在泰山封過禪,也在昆侖封過禪。

泰山為五嶽之首,有著‘泰山安,則天下安’的說法,選在泰山作為封禪之地自然極佳。而昆侖乃是天柱,中央太虛峰頂更紮根建木,直通天界門戶,說起來在此行封禪之事更為契合本意,隻是自古以來昆侖便鮮有凡人出沒,也就出自昆侖的黃帝才有那個麵子,可以在昆侖封禪。

今世人皇繼承大統不過一月,也非昆侖之人,但開朝之祖禹帝曾在洪災之際與昆侖共同治水,禹帝身為人族聖賢,而昆侖又是人間大地的守護者,兩者並肩作戰,自然結下深厚的友誼,所以今世人皇夏履癸將封禪之地選在昆侖,倒也無可厚非。

“決定了封禪之事後,陛下便令我連夜出發,以萬裏挪移符趕來昆侖,向昆侖和公子您傳達這一消息。”一提到萬裏挪移符,龍雎就滿臉心疼。那不是什麽普通的東西啊,而是萬裏挪移符!這一路趕來可是耗費了好幾張!

“真用了萬裏挪移符?”虞青梧大驚道,心裏不免有些感動,這就是自己的大哥啊,隻聽到了自己的消息,便令人以萬裏挪移符來趕路。他並不奇怪大夏皇宮會有萬裏挪移符,事實上若是大夏皇宮都沒有萬裏挪移符的話,那就沒有什麽地方有了。

龍雎苦笑著點點頭,隨後正了正色,道:“虞青梧聽命!”

虞青梧愣了愣,隨後在龍雎的眼神示意下單膝跪地,有些尷尬道:“那個……我已經改名了,叫扶搖!”

“扶搖?”龍雎怔了怔,不喜歡笑的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說道:“您和陛下還真是心有靈犀,您在昆侖更名為扶搖,而陛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卻封您為扶搖王!”

“大哥封我為王?”虞青梧受寵若驚,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此時的龍雎收起表情,正色道:“傳人皇口諭,虞……扶搖聽封!扶搖與孤應天承遠,結為異姓兄弟,更曾救過孤之性命,於孤與江山社稷、萬邦臣民有不世之功,孤特封爾為扶搖王,望爾如王號一般直入九重天,為大夏獻出畢生心力!”

“扶搖接旨,謝陛下隆恩!”虞青梧高聲一呼,隨後激動的跳了起來,拍著龍雎說道:“龍將軍,那我現在是不是天下諸侯之一了?”

他的批命中的上半句‘不具人皇之姿,唯享諸侯之福’似乎應驗了,他與人皇結為異姓兄弟,自然不能在謀奪人皇之位,此時被封為王,可不就成了諸侯了嘛!

當然,真正的諸侯不光有名號,更有轄地和軍隊,而虞青梧的‘扶搖王’隻是個空名而已,嚴格來說並不能算是一方諸侯。

龍雎並沒有回答虞青梧的話,而是單膝跪地,低頭道:“末將龍雎,拜見扶搖王!”

“起來起來!”心下高興的虞青梧連忙將龍雎扶了起來,說道:“你剛才說大哥還有幾日到啊?”

“三日!”龍雎說道:“陛下是乘九龍輦而來的,以九龍輦的腳力,從斟鄩到昆侖山頂多一天的功夫,但隨行之人卻騎乘著獅鷲,不可能有九龍輦那般速度,所以最多三日的時間,陛下定能趕到昆侖山!”

虞青梧點點頭,輕喃道:“還有三日就能見到大哥了……”頓了頓,他看著龍雎說道:“龍將軍你知道商王之子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拜入昆侖門下了嗎?”

“商王之子?”龍雎皺了皺眉,說道:“商王子主癸應該沒有這麽大膽子忤逆人皇之意吧?”

“怎麽說?”虞青梧問道。

龍雎扯了扯嘴角,說道:“扶搖王您可能不知道,大夏是萬邦之主,昆侖是人間大地的守護者,為了各司其職而不逾越界限,禹帝在位時便傳下禁令,凡大夏臣裔,均不得入昆侖學道,一旦入昆侖,輕者不能再轄地掌權,重者一律作叛亂之罪定處。倘若子主癸之子來了昆侖學道,要麽其子將被除名,要麽處死!”

“這樣啊!”

虞青梧眉頭微皺,道:“也不知這子履到底有沒有被逐出子家,倘若沒有的話,那子家用心就值得一番思量了……”

“扶搖王您便是因為此事才會托牧正大人向陛下傳信的嗎?”龍雎也不是個愚笨之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子家本就是天下諸侯之首,勢力之大可見一斑,若是再與昆侖聯手的話,那就真的威脅到大夏的地位了。

虞青梧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龍將軍你還是去查一查這個子履的底細吧。”

“好的!”龍雎一口應承下來,道:“殿下您先去忙,末將這便去找幾位真人核實一番!”說完,他對著虞青梧抱了抱拳,而後轉身向著太虛峰而去。

龍雎上太虛峰去核查子履的身份,無事的虞青梧一想到自己被封為扶搖王,心底就是一陣高興,一蹦一蹦的向著新月峰而去。

一晃眼一日過去,昆侖的弟子,尤其是太虛峰弟子各個都忙的不可開交,在太虛宮內布置儀仗,作為迎接人皇之用,而虞青梧則一直待在新月峰上,靜靜的守著蟠桃仙樹下的霽月。閉關十一日,霽月身上的氣勢更甚,一陣一陣的威壓散發而出,令得虞青梧都不能靠近其三丈之內。

又是一日過去,虞青梧坐在五丈之外緊緊盯著霽月,此時的霽月寶相莊嚴,聖潔無暇。她端坐在石台之上,衣袍無風自動,腰間絲帶四溢飛舞,好起來好不飄渺。

“嘿!”

忽然間,十二日都不曾一動過的霽月輕啟朱唇,輕叱一聲妙音,而後她雙手連連擺動,在身前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的軌跡。下一刻,她整個人都飄起三尺,懸空而浮,周身爆射出刺眼的光芒。

嘩……

一道無形氣勁以她為中心向著四周散發而出,五丈開外的虞青梧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掀飛出丈外,摔落在地疼得他齜牙咧嘴。

當光華散盡之後,原本盤腿坐在虛空之中的霽月已變為站立狀,好似九天仙女剛下凡一般,其姿絕豔,美麗動人。她緩緩睜開美若星辰般的眸子,雙眼之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後一切歸附於無形,她身上那等駭人的氣勢亦在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扶搖!”

出關之後,六識重開的霽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虞青梧,她連忙飛身過去,將虞青梧扶起後,滿臉心疼道:“是不是我剛才突破的那一刹,身上淌出的氣勁將你給震傷了?”

“傷一點怕什麽,就是死在仙女姐姐的手裏我也願意啊!”虞青梧嘿嘿一笑,可隨即屁股上傳來的疼痛直讓他齜牙咧嘴。

“油嘴滑舌!”霽月笑罵一聲,將虞青梧抱到石台上坐下,讓其趴在自己的雙腿之上,一邊運起法力輕柔他的屁股,一邊說道:“我閉關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惹禍?”

“當然沒有!”

虞青梧嘟囔一聲,說道:“仙女姐姐你不知道,我現在可是人皇親封的扶搖王誒,怎麽會惹禍?”

“扶搖王?”霽月疑惑一聲,剛想開口問虞青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話還沒出口,她卻猛地轉頭望向東方,隻見東邊天際突然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好似壓城烏雲般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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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萬邦之主

轟隆隆……

東邊天際突現異象,黑壓壓的一片,宛若烏雲襲來。隨後,滾滾雷聲也傳了過來,好似要天崩地裂一般,氣勢之恢宏、景象之壯觀,世所罕見!

“是大哥他們來了!”

一見這般情景,虞青梧麵色大喜,也不顧身上的酸疼直接就從霽月的腿上跳了起來,撒開腳丫子就往山下奔。

“慢一點!”霽月衝著虞青梧的背影喊道,隨即法力運及雙目,直望東邊天際那黑壓壓的一片未知事物。片刻後,她眉頭微皺道:“大夏軍隊?這架勢似乎是人皇出巡時才有吧……”

想到虞青梧剛才說人皇敕封其為‘扶搖王’之事,她深吸一口氣,連忙飛身向太虛峰。

當虞青梧奔下新月峰時,才發現各峰弟子俱是向著山下趕去,不用想,定是去迎接人皇。

雖太虛峰弟子一道下山的金不愁見到了剛從新月峰下來的虞青梧,他連忙跑了過去,勾著虞青梧的脖子說道:“阿樹你可以啊,沒想到一句話就令得人皇親至昆侖山封禪!”

虞青梧咧嘴一笑,一把拉起金不愁就往山下狂奔,同時說道:“帶你去見見我大哥!”

“你……你慢點!”虞青梧雖然沒有動用體內真氣,但他身軀異於常人,單以肉身之力奔襲起來的速度也是快速無比,已經自散真氣的金不愁幾乎是被他拖著走的。

當一眾人來到昆侖山腳下時,三大長老九大宮主早已立於前,其餘弟子也分尊卑各立。一路拽著金不愁而來的虞青梧見到霽月竟先自己而到時,不由得微微一笑,隨即抬頭望向東邊天際。

這個時候,眾人憑借著目力已能隱隱約約瞧見東邊天際為何物了,那分明就是上千頭披著黑甲的獅鷲,每一頭獅鷲上都坐著一位身披鎧甲的將士和一位或著袞冕、服冕、毳冕的有爵大人。

而在這上千頭全副武裝的獅鷲獸中間,則是一個龐然大物,九頭如蛇般,能有三丈多長的黑色異獸各負銅鏈,牽引著一輛能有一丈寬兩丈長的玉色車輦,其上鑲金掛玉,綾羅綢緞,好不華麗。

“那是龍嗎?九條龍拉的車輦……這是天帝出行的規模啊!”

有人驚呼道,那拉車的九頭如蛇般的異獸與傳說中的龍極為相似,傳聞以九條龍拉車,這是天帝才能享受的至尊待遇啊!

“九龍輦!那是九龍輦!天下車輦無數,為九龍者獨尊,那是天下無雙的九龍仙輦啊!”

緊隨其後,一些見識頗深之人認出了那被上千頭獅鷲護衛著的玉色車輦正是天下無雙的九龍仙輦,傳聞九龍仙輦就是以九條龍來作為動力,可飛天下地入海,隻要乘坐它,幾乎沒有到不了的地方!

在場之中,絕大部分人都為九龍仙輦而震撼,那九條宛若鐵水澆注而成的龐然大物足夠讓任何人對之驚歎。昆侖之人,除了三大長老九大宮主之外,便隻有五人麵色恬淡,一是虞青梧,二是金不愁,三是炎弈祁,四是子履,最後一個則是一為麵貌普通,看起來十五六歲模樣的冷麵少年。

“這些土包子有必要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嗎?”見四下眾人驚歎連連,金不愁咂吧著嘴說道:“隻不過是低級的螭龍而已,又不能算是真正的龍……”

聽到金不愁的話,虞青梧笑了笑,說道:“龍分五級,先是虺,再是蛟,後是螭,後是虯,最終才是龍。那九條無角螭龍嚴格來說雖不算是龍,但也足夠強大了,比之身具五百年功力者都不遑多讓!”

龍之類,百年為虺,兩百年化蛟,五百年化螭,千年化虯,兩千年化龍。一旦成了真正的龍,飛天遁地,興雲布雨都是小意思,動則天翻地覆,稍一打噴嚏都是天雷滾滾,其威如神似仙。須知,在萬妖獸譜上,龍可是與鳳、白虎、玄武並列第五的存在啊!

對於九龍仙輦,虞青梧倒是知道些。在四百多年前的水淹大地之際,還不是人皇的夏禹在治水之中,於滔滔洪水中擒了九條有著五百年修為的螭龍。若殺了的話未免有些可惜,可不殺的話,將來螭龍化虯龍,可就成了千年修為的大妖,屆時天下有幾人能治?於是他便將九條螭龍以秘法煉成一輛車輦,也就是現在的九龍仙輦了。

換句話說,眼前的九條螭龍並非活物,更確切的說算是法寶,有著生前的修為,但卻沒有思想。不光九龍仙輦是這般,天下間但凡是由異獸所拉車輦,大多是類似於法寶的存在,虞家的龍犼寶攆亦是如此,不然何以能化作巴掌大的小盤?

轟隆隆!

此時,天空中的獅鷲、九龍仙輦距離昆侖山已不過百裏,轟隆雷鳴般行進聲浩瀚無邊,震得山林大顫,人之耳膜生疼。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一股浩大威勢自拉著車輦的九條螭龍身上散發而出,功力不達三百年者,俱是雙股站站,呼吸困難。

太虛宮宮主兼代理昆侖掌門的鈞天真人口中呢喃,隨後手中拂塵一甩,灑落下一大片光芒附上那些修為不夠者身上。漫天光雨灑落,那些原本已經戰立不住者全身頓時一輕,不適之感消失的無影無蹤。

“多謝宮主!”

一眾弟子對著鈞天真人躬身致謝,後者微微一笑,說道:“爾等修為還弱,抵不住那九頭螭龍之威也是正常,望此事過後,爾等能專心精研道法!”

“謹遵宮主吩咐!”眾人齊聲應道。

天空之中,千頭獅鷲與九龍仙輦已越來越近,不消半刻鍾已至十裏範圍,這個時候,無論是獅鷲還是九龍仙輦都開始放緩速度,同時一點一點下降。

轟!

千頭獅鷲與九龍仙輦一起落地,大地猛然一顫,諸多昆侖弟子也在搖晃中險些跌倒在地,待得意識到這是俗世界與修道界的會晤時,作為修道界的一員,他們連忙擺正身形。

踏!踏!踏!

前麵開路的上百頭獅鷲在距離昆侖眾人前十丈處停下,而後動作齊整一致的向兩旁退開,露出當中的九龍仙輦。

這個時候,由三大長老、九大宮主帶頭,昆侖眾多弟子齊齊躬身,高呼道:“恭迎人皇駕臨昆侖!”

修道界之人,見到人皇是不需行跪拜之禮的,不過此時昆侖眾人當中卻是走出三人,齊齊跪地。

“金不愁參見陛下!”

“炎弈祁參見陛下!”

“子履參見陛下!”

三少年雙手抱立,單膝跪地道。他們三人不光是修道界中人,同時也與俗世中有關係,所以是要行跪禮的。

嘩啦啦!

緊隨其後,獅鷲上的文官武將也齊齊下了坐騎,朝著九龍仙輦單膝跪下。

“諸位仙長、大人免禮。”玉輦之中,傳出一道平和卻不失威嚴之氣的少年之聲,隨後,玉輦前的珠簾被挑開,內中走出一位身著九毓袞冕,身材魁梧的七旬老者。

老者年紀雖長,氣卻鏗鏘,那對眸子炯炯有神,如鷹般掃過四下眾人後,才下了玉輦。與此同時,兩位宮人躬著身,抬手掀開了珠簾,露出內中端坐的身著十二毓大裘冕的少年。其人威武不凡,眉似尖刀,不是當今人皇夏履癸又是何人?

著天子獨用的十二毓大裘冕的夏履癸在宮人的攙扶下下了九龍仙輦,這個時候,眾人才敢起身,不少昆侖弟子都抬起頭偷偷看看這個不過十歲的少年人皇。

一下仙輦,夏履癸的目光便在人群中搜索起來,當看到最後麵的虞青梧時,他嘴角一勾,笑道:“阿樹你不上前來,是在怪孤來晚了嗎?”

“阿樹?”

“阿樹是誰?”

眾人一見人皇下車便喚‘阿樹’,不由得疑惑不已,唯有知情的金不愁才露出震驚之色。

人群後的虞青梧咧開嘴一笑,大步走到夏履癸麵前隻笑不語。一月不見,當日的夏履癸隻是身具貴氣而已,但今時今日的夏履癸全身都洋溢著一種讓人頂禮膜拜的君王之氣,這是人皇獨屬,上天所賜予的人皇之氣!

“豎子放肆,怎敢如此冒犯人皇!”一見虞青梧這般直視人皇,文武百官當即口叱出聲。而霽月也是心下一跳,上前一步對著夏履癸跪下,道:“請陛下念在劣徒年少,饒恕他不禮之罪!”說話間,她不停的扯著虞青梧的衣擺,示意他也跪下。

見這般情景,昆侖眾人有歡欣者,亦有歎息者,自古以來除了將相王侯之外,其餘人俱不能與人皇直視,一旦犯之,輕者剜目,重者處死,虞青梧這般與人皇直視,後果可想而知。

在場之中,最高興的莫過於陽天真人了,他冷笑不止,心中暗道虞青梧就這般被處死也好,省了日後見了礙眼!

然而,虞青梧接下來的話叫眾人直有種一頭撞牆的衝動。

“大哥你都穿十二毓帝服了,什麽時候給我整一套九毓王服啊,我看著這位老爺爺穿的袞冕就很漂亮!”說話間,他指了指站在夏履癸旁,身長能有九尺來高的魁梧白發白須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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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人間主宰

虞青梧一席話,令得四下皆驚,一驚虞青梧居然稱呼人皇為‘大哥’,二驚虞青梧竟敢聲稱要穿王服!這一下,那文武百官更是怒不可揭,霽月亦冷汗直流,剛想開口替虞青梧求情,誰想人皇夏履癸卻是笑著擺擺手,止住眾人之言。

在眾人深深的疑惑中,夏履癸抬手搭在虞青梧的肩膀上,笑著說道:“早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所以在斟鄩時,孤便差人為你製衣了。”頓了頓,他扶起為虞青梧求情而跪的霽月,然後牽起虞青梧的手轉向文武百官,說道:“在孤還未繼承大統之前,阿樹便與孤結為異姓兄弟。當日登基大典上,孤便說過這天下要再多一尊王,那時阿樹不在,孤也未點明封誰為王,今日當著諸位大人及昆侖仙長的麵,孤要詔告天下,今敕封虞青梧為扶搖王,食邑萬戶,萬民敬知!”

“陛下,不可啊!”

夏履癸話音剛落,絕大多數夏官拜倒在地,紛紛開口請求夏履癸收回成命。

“而今天下不過九王,其餘諸侯俱隻為侯,且不論是王還是侯,他們當中哪一個不是門庭彪悍,或祖上或自己功勳卓著,才得享榮華?”一位五旬老者麵目通紅,指著站在夏履癸旁一臉平靜的虞青梧說道:“此子固然與陛下結為異姓兄弟,但他從未行功,年紀又少,何德何能得封為王?”

“請陛下收回成命!”

“萬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在那老者話罷後,一人接一人的開口,表示不讚成夏履癸的敕令。

此時昆侖眾人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可縱使心中有再大疑惑,他們也不能開口,畢竟這是俗世之事,身為修道界中人,他們是無權過問的。

“諸位大人言重了。”見這麽多人反對自己的命令,夏履癸眸中閃過一絲慍怒之色,隨即他笑著說道:“且不論阿樹與孤早已結為兄弟,就是當日他曾救過孤一命之事,論功也當為王!更何況,孤也並非讓阿樹轄地,隻是一個王爵空名罷了!”

“可是他……”

“放肆!”

那最先開口的老者還想要說什麽,隻是此時的夏履癸全身怒氣蒸騰,抬手就對著身旁的宮人頭顱拍去,刹那間那宮人七竅流血,轟然倒地,一命嗚呼。

“日月星辰為天帝所管,四海山川歸人皇所轄,孤為人間大地的主宰,封一個王都還需要聽你們這些奴才的不成?”夏履癸鬆開了虞青梧的手,大步走到那些被嚇得戰戰兢兢,額頭貼地的官員之前,厲聲道:“孤說封阿樹為王就封他為王,爾等再敢多說半個字,必誅九族!”

鏘!鏘!鏘!

龍雎等身負鎧甲之人在此刻齊齊拔出腰間寶劍,雪亮的劍刃直指那些跪立在地的官員。他們為禁衛軍,無條件服從人皇之命,隻要此時夏履癸一聲令下,別說殺了這些為大夏鞠躬盡瘁的大臣了,就算是自殺也會毫不猶豫!

“臣等謹遵陛下之旨!”

夏履癸的狠話都放出來了,眾人不敢再捋虎須,隻得連聲應承。

“起來吧!”見眾人沒有再忤逆自己,夏履癸這才收起怒氣,轉而對著虞青梧笑道:“阿樹,從今以後你就是扶搖王了,天下第十王!”

原本這天下隻有九州王是人皇親封的九位王,現在多了一個虞青梧,就是十王了。虞青梧咧嘴一笑,躬身道:“謝陛下!”除了修道界之人外,就隻有王爵之人不需要向人皇行跪禮,在場之中這類人隻有兩人,一是那與夏履癸一道乘九龍仙輦而來,一直不動聲色的七旬老者,另一個就是現在被真正敕封為王的虞青梧了。

夏履癸笑著點點頭,而後轉首望向昆侖這邊,在眾多弟子掃視一圈後,說道:“金家不愁何在?”

一聽到人皇喚自己,金不愁受寵若驚,連忙上前,剛想再行跪拜之際,夏履癸卻是抬手製止,說道:“一直就聽說金家小少爺在斟鄩多麽出名,孤可是如雷貫耳啊哈哈!”

“陛下謬讚了。”一直吊兒郎當的金不愁在人間主宰麵前收起了往日的嘻哈,顯得一本正經。

夏履癸微微一笑,看著金不愁說道:“日後若是遇到什麽難事,隻管來找孤,孤能辦到的絕不推脫!”

金不愁一聽,心下立即狂跳起來,夏履癸這是許了自己一個承諾啊,試問,天底下人皇辦不到的事有幾樣?握了人皇的一個承諾,等若於是拿著一張保命符啊!想到這裏,他連忙跪了下來,高聲道:“多謝陛下!”

夏履癸笑著將其扶起,示意他退下後,才道:“子履何人?”

“子履叩見陛下!”商王之子子履立即拜倒在地。

見身前拜倒之人,夏履癸並未似之前那般立即讓其平身,而是直接說道:“你父親子主癸近來可好?”

額頭貼地的子履沒有抬起頭,就那麽麵對著土地說道:“托陛下洪福,家父一切安好。”

“嗯。”夏履癸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說道:“孤有一事不明,還望汝能解惑。”頓了頓,他負手而立,麵向東方道:“昔年禹帝壽終之前,曾下旨令天下諸侯後裔不得與玄門正宗昆侖山有任何交集,汝既為子家之嗣,卻於三年前拜入昆侖山,此舉為何?”

夏履癸的話說得平靜恬淡,但隻要心思稍微玲瓏些者,俱能從中察覺到絲絲殺氣。禹帝禁止諸侯後裔上昆侖學藝,為的就是要杜絕諸侯與昆侖產生諸多交集,從而令兩方結合。昆侖山的勢力太大了,在修道界是一手遮天,誰若得昆侖之助,想要傾覆天下並不是不可能的事,五百年前的軒轅黃帝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到了這個時候,眾人不由得猜想,夏履癸這次選定昆侖為封禪之地是不是隻是個借口,實際上就是要探一探天下諸侯之首子家的口風!

“陛下!”

子履並未表現出絲毫異樣,他聲音低沉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子履並非嫡出,而是庶出,母親隻是父親的一名貼身侍婢,這般低微的身份,是入不了宗譜的。”

“哦?”

夏履癸輕咦出聲,轉過身看著一動不動的子履說道:“這一點孤倒是不知,隻知在兗州幾乎有個人盡皆知的傳說,那便是你母親扶都一日見白氣貫月,故而生你,此說實否?”

自古聖賢生而不凡,如伏羲大帝,其母親乃是踩了天神腳印故而生他;而神農大帝,則天生水晶肚,黃帝生兒能言,至十五歲時便精通萬事……倘若子履當真為其母親見白氣貫月而孕的話,此不譽為子履有人皇之姿?

“那都是傳言!”

這個時候,子履再不能保持淡定,他麵紅耳赤,急道:“子家無不軌之心,子履無不軌之心,子履之母也並非見白氣貫月才孕子履,實際上那隻是庖廚間升起炊煙,一些好事者便將之引為白氣貫月,還請陛下明鑒!”

生而有異象,在洪荒時期是極佳之相,然而在今世卻有大禍,會被引為對人皇之位有不軌之心!不管白氣貫月之說是真是假,子履都會將之歸於假說,否則的話隻有死路一條!

這個時候,昆侖大長老灝天真人上前一步,對這夏履癸打個道輯,說道:“陛下,貧道觀星相多年,並非發現有何異處,想來玄明子出生前的白氣貫月之說隻是一些好事之人的戲言,作不得真。”

夏履癸並未理會灝天真人,他轉首望向那身著九毓袞冕的老者,問道:“太師以為何?”

那七旬老者便是當朝太師尨燾,在孔甲年間便已是大將軍,而後曆經帝皋、帝發至今,已曆經四代君王,可謂是四朝元老,掌軍以來幾乎是百戰百勝,被稱為軍神!

太師尨燾麵無表情的掃了眼匍匐在地的子履,而後將目光落在夏履癸身上,微微欠身道:“商王之子既出生不凡,且已選擇上昆侖學道,依老夫之見,便遂其意。”

“孤也正有此意!”

夏履癸哈哈一笑,而後對著子履說道:“子履你既已遁出世俗,一心求道,孤便準你在昆侖學道,自此斬斷紅塵,永伴天尊神位!”

“謝……謝陛下!”子履低聲謝恩,心中卻是泛起濃濃的苦澀。夏履癸表麵沒有對他怎麽樣,但卻用一句話將他封在了昆侖山上,永遠不能下山……

處理完子履之事,夏履癸才對著幾位長老、宮主說道:“諸位仙長,不知將孤安於何處?”

“請陛下移駕太虛峰!”鈞天真人開口道,同時側開身子作了個請的姿勢。

夏履癸點點頭,一邊抬手示意一隊人去準備封禪之用的祭品和物什,一邊招手讓人把九龍仙輦趕來。

“吼……吼……吼……”

當宮人驅九龍仙輦而進時,一直以來都很溫馴的九頭螭龍卻是低吼連連,怎麽都不肯再靠近昆侖山,好似昆侖山上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

夏履癸隻當那宮人無能,連車輦都駕不好,正想開口訓斥,鈞天真人卻是上前一步,說道:“陛下,九龍仙輦是駕不到昆侖山的,那拉車的九頭螭龍雖說已是半死之物,但隻要昆侖山太陽峰後的虯龍木不死,它們便不敢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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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虯龍神木

一聽到鈞天真人說太陽峰後的虯龍木,虞青梧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顆兩丈來高,蜿蜒盤旋的怪樹。聽鈞天真人的意思,似乎那顆怪樹就是一條虯龍所化,不然何以能震懾九條擁有五百年修為的螭龍?

“哦?”

人皇夏履癸生出一絲興趣,笑道:“一直就聽說四百多年前的仙魔之戰中,天界一條神龍降臨在昆侖山,不曾返回天庭,照真人的意思,那傳說中的神龍卻是化作一顆神木?”

鈞天真人還未言語,一直立在夏履癸旁的太師尨燾卻是在此時說道:“陛下你錯了,那條神龍並非不想返回天庭,而是責任所至,不得不鎮守在昆侖山!”

當今天下,不管是俗世界還是修道界,敢親口說人皇錯了的,唯有太師一人!

夏履癸並未露出半分不悅,反而笑著說道:“太師這般說,孤倒是要見識見識這條肩負重擔的神木了!”說罷,對著鈞天真人抬了抬手,示意其上前帶路。

鈞天真人微微躬身,與其餘長老、宮主一道上前,向著太陽峰背後的密林而去。夏履癸在後麵跟上,路過虞青梧時,拉起他一起跟了上去。隨後,太師尨燾也尾隨而去。

至於剩下的昆侖弟子以及大夏的文官武將,因沒有命令卻是不敢上前,隻得四散而開,各自準備封禪之事。

昆侖十二真人領頭,夏履癸、虞青梧、尨燾三人隨後,穿過了重重密林,向著所謂的虯龍神木而去。隨著時間的流逝,虞青梧心中越來越確定鈞天真人口中的虯龍木就是那顆內中為空,直通地底密室的怪樹。

隻不過他有一點想不通,不管是鈞天真人還是其他真人,似乎都不知道那怪樹直通地底藏有諸多千年大妖之骨的密室,不然不會他每次去那裏的時候,都沒有人。須知那些大妖之骨在怪獸小紅的眼裏是食物,在修煉之人的眼中卻是極佳的煉器材料啊!倘若這些人知道的話,不會不將妖骨取出!

半個時辰過去後,一行人止步於那顆兩丈來高,扭曲蜿蜒的怪樹之前。鈞天真人指著丈外的怪樹,對著夏履癸說道:“陛下,這便是那顆虯龍神木了!”

這樹長相怪異,身如龍軀,樹皮也如魚鱗般片片分布,任誰第一眼見到都會被之吸引住,即使身為人間主宰的夏履癸亦不例外!他細細打量著虯龍神木的每一個細節,隻見樹頂衍生出的兩根粗枝,當真如龍角一般,而樹幹則蜿蜒扭曲,似龍盤起。片刻後,他目露精光,歎道:“當真是龍形,看來傳說屬實,不然一棵樹何以能生成這般模樣?”

頓了頓,他望向麵容平靜,眼眸中卻難掩驚色的尨燾,說道:“太師,您先前說這神龍並非不想返回天庭,而是身負重任鎮守在昆侖山,似乎對這顆虯龍神木了解頗深啊!”

這時,昆侖山大長老灝天真人笑著說道:“太師曾於遁甲派學藝,說起來我等還算是同門,論輩分來說,太師應該算是我師兄弟幾人的師叔呢!”

昆侖山三清一脈乃是道之正宗,而今天下絕大多數的修道門派都是從昆侖山傳承,而後經由一輩一輩的人精研一種術法,最終自立門戶。專研奇門遁甲的遁甲派同樣如此。

“不敢不敢!”尨燾連稱不敢,他雖出自修道門派,但並未學道法,而是學了奇門遁甲中的布陣之法,自身修為完全是武道,自是不能與道法發源地昆侖山扯上什麽關係。

他對著夏履癸微微欠身,而後看著虯龍神木說道:“據老臣了解,五百多年前的仙魔之戰中,表現最驚豔的隻有三人,一是發動仙魔之戰的魔尊,一是與魔尊合作的妖王,最後一個便是不為仙卻號為神中之王的蓋世英雄!”

“那一戰,仙魔打了數十年,令得本就洪水滔天的人間大地上災難更甚!神王一人獨戰魔尊與妖王兩大絕世高手,打的可謂是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最後一戰中,神王拚命重傷了魔尊與妖王,將之打回了魔界,而後與其座下神獸,將留存在人間大地上的大妖、大魔盡數封印在昆侖山底。”頓了頓,他指向身前的虯龍神木,說道:“這顆神木,便是神王座下神獸虯龍所化,亦是封印之根!”

“不錯!”

在太師尨燾說罷後,鈞天真人接著說道:“當年的虯龍幾近化為真龍,它與其主人斬妖除魔無數,最後更是獻出的生命,借助整個昆侖山的靈氣封印了剩餘的大妖大魔,還人間大地一個朗朗乾坤!”

可是說,沒有這顆虯龍神木,便沒有大夏四百多年的統治地位,更不可能有而今相對來說還算太平的天下!

聽到太師尨燾、鈞天真人兩人先後說的話,虞青梧心中感慨萬千,怪不得這顆神木直通地底藏有諸多大妖之骨的密室,想來其餘十多個入口也是通往藏有大妖或大魔之骨的密室了。

“原來如此!”夏履癸恍然,而後又問道:“那神王呢?封印了大妖大魔之後便身死了嗎?”

聽到這句話,尨燾搖搖頭,昆侖山十二真人亦搖搖頭,就在夏履癸想要問為什麽眾人都不知道時,鈞天真人開口說道:“神王雖然號稱為神中之王,但當時因為天地大劫的原因,天界是不可能接引人間之人成仙的,所以說神王即使修為再高,也隻是個地仙而已,凡人不為天仙,便不可能活過千年。不過自仙魔之戰過去後,大地上便流傳著一個傳說,說在大地的某一個角落存在一個不死穀,裏麵住著一位長生不死的仙人。或許神王就是那個所謂的仙人,也或許他早已身死,至於真相,無人知曉。”

仙人是不可能做到隨意下到人間的,所以這個傳說的可信度並不大,至於不死穀在哪,也無人知曉,所以在眾人的認知中,神王可能在大戰後不久便塵歸塵土歸土了。

了解了一段秘辛後,夏履癸恭恭敬敬的對著虯龍神木鞠了一躬,道:“今日孤來到昆侖,得知神木之事,理應對之一拜,一謝其對天下之功,二謝其對夏家之義!”頓了頓,他對著尨燾說道:“虯龍神木既本屬天界神龍,而今立地數百年,孤便敕封其為人間龍王,勞煩太師擇時為其立功德碑!”

“陛下仁德,老臣自當尊崇!”尨燾連連應道。

此間事了,鈞天真人當即說道:“陛下,今日天色已晚,且封禪之事還需準備,便先至太虛宮歇息,待得明日再行封禪之事!”

“也好!”夏履癸點點頭,勾起虞青梧的脖子說道:“阿樹走,近一個月不見,你我兄弟二人得好好敘敘!”說著,帶著虞青梧就跟上了鈞天真人,至於其餘真人,則與太師尨燾去準備封禪之事及為虯龍立碑之事。

霽月一步三回頭,看著與當今人皇夏履癸勾肩搭背的虞青梧的背影,眼眸中依舊難掩驚色。她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徒弟居然會與人皇是異姓兄弟,而且更被奉為扶搖王,天底下第一個隻有七歲的王啊!

鈞天真人帶著夏履癸、虞青梧兩人來到太虛宮內原本他自己所居之殿,房內雖依舊陳列簡單,但被褥都已換新。領了兩人進來後,鈞天真人便告退出去。

“來,讓大哥好好看看!”

房內隻剩下兩人時,夏履癸當即將虞青梧拉到床榻上坐下,而後摘下自己的皇冠,細細打量起一月不見的結義兄弟。片刻後,他說道:“氣色不如當初那般好,可是這昆侖山清苦?不若等明日封禪過後,你隨我一道回斟鄩,你要住皇宮就皇宮,要住外麵大哥便給你置一處大宅!”

麵對結義兄弟,夏履癸沒有了在人前的威嚴,也不自稱‘孤’,儼然將自己就當成了虞青梧的兄弟,而非人間大地的主宰。

聽到結義大哥的關懷之語,虞青梧心中滿滿都是感動,他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大哥了,昆侖山挺好的,等我在這呆膩了再去斟鄩找大哥不遲!至於我的起色……”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腦海中想起當日在昆侖山下的場景,一點一點開始敘說出來。

一提到親父廢了自己修為不說,還斷盡自己全身經脈之事,虞青梧就顯得激動無比,可等說到師父霽月為自己多番辛勞,尋找續脈良方時,他又恢複了平靜,而且還麵帶微笑。至於五色怪石和地底密室的事他倒是沒有說,不是不相信夏履癸,而是覺得這沒必要。

“沒想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你就經曆了這麽多……”聽聞了虞青梧這一個月是怎麽過的,夏履癸搖頭直歎。對於虞世雄廢其修為、斷其經脈一事,他不好發表意見,隻得說道:“你既不肯同大哥一道回斟鄩,那等大哥回到斟鄩之後,一定尋盡天下良方,勢必為你煉出續脈神丹!”

虞青梧咧嘴一笑,說道:“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大哥你跟我說說你吧,好像在我上昆侖山不久後,你就繼承了大統呢!”

“是啊!我之所以會回斟鄩,就是因為我父皇病危……”夏履癸說起了自己這一個月的經曆,從回到帝都到繼承大統,然後威施天下……

兩人敘了一夜的舊,對時間毫無概念,直到翌日辰時一名宮人端著食物進來,兩人才意識到已經過了一夜,即將行封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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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昆侖封禪

太虛宮之後,立有建木,建木無枝,高且大,直入雲霄而不見頂,其直徑亦有近兩丈,數十人才能合抱起來。遠遠望去,那青黑色的建木就好似一根連接天與地的鐵柱!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顆紮根於昆侖山太虛峰上的建木,的確直通天宇,其頂之上便是天界的門戶,一頭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九天鯤鵬時刻守護著天界之門,上不讓仙人下凡,下不準凡人上天。

天柱之前,早已站滿了人,絕大多數都是大夏的文官武將,隻有少數人才是昆侖弟子。這畢竟是俗世界人皇受命於天的祭奠,昆侖之人多少有些不適合,隻有三大長老九大宮主,以及一些受器重的弟子才能在此觀禮。

用過早食的夏履癸以及虞青梧同行而來,在到達距離建木不過十丈之距時,虞青梧自動落於夏履癸一步,表示對人皇的尊重。夏履癸也不介意,他一襲十二毓袞冕,盡顯威嚴之氣,昂首闊步,凡所過之處,百官皆跪,修士躬身。

在建木前丈外,早已設壇三層,壇寬一丈二尺,高九尺,四周為青、赤、白、黑、黃五帝壇,各壇之上俱已擺好白鹿、豬、白犛牛等祭品。夏履癸跪在了壇前葅秸席上,從身旁宮人手中接過一茅三脊草,此時,儀仗隊擊打起莊嚴的音樂。

在一陣宛如天音般的莊嚴音樂聲中,夏履癸手持一茅三脊草,麵向蒼天高聲道:“夏後氏履癸,承十六代君主發之位,任大夏第十七代君主,掌人間大地,收萬邦方國,今叩拜天帝等神,為天下蒼生祈福,願從今天下太平,風調雨順,永不生禍患!”

話落,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九個響頭,而其後文武百官,包括太師尨燾在內,亦跟著叩頭。

磕完頭之後,夏履癸也不起身,以五色土將手中的一茅三脊草雜封於地。當一茅三脊草封於地後,夏履癸鬆了一口氣,文武百官也鬆了一口氣。

那一茅三脊草乃是神籍,封於地,便表示上天承認了封籍之人成為新的人間主宰,若封於地後,一茅三脊草自主而出,便表示上天不承認封籍之人的地位!此時夏履癸成功的將神籍封於地,便表示他受到了上天的應允,正式的成為了人間大地的主宰!

封了神籍之後,一名宮人又遞來一塊玉碟書,其上書滿了蠅頭小字,其內容無非就是當今人皇的誥詞與宏願。與神籍一般無二,若不受天而命者,玉碟書是封不了的。

剛鬆一口氣的夏履癸在接過玉碟書時,不由得再次緊張起來,他緩緩跪行至社稷壇下,同樣以五色土將玉碟書封於地下。當以五色土蓋上之後,他滿心忐忑的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任何異樣之後,他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而後緩緩起身。

見此,文武百官連忙對著夏履癸拜下,高呼道:“陛下仁德,得天之證,大夏將萬世……”

轟隆隆!

眾人的祝詞還未說完,天空之中忽而傳來一聲炸響,隨即原本萬裏無雲的晴空,瞬息之間布滿紅雲,血色紅光照耀群山萬壑,照的世界好像都成了一片紅色的世界。

轟!轟!轟!

緊隨其後,一道道閃電在天穹之上閃過,其聲震懾萬類生靈,撼動千韌高壁。眾人齊齊變色,為這種奇景而驚,怎麽本來都好好的,忽然一下子就變得詭異而恐怖了呢?

昆侖十二真人中除了霽月之外,其餘十一人俱是連連掐指推算,太師尨燾亦席地而坐,自懷中掏出三塊龜甲,以奇門遁甲之法推演卜卦,妄圖洞悉此間之事其緣為何。

然而此時,百官中一位麵白無須,年約四旬的中年卻是猛地一拍雙掌,而後滿臉堆笑,對著愣神的夏履癸高呼道:“陛下,天雷作樂,紅光鋪霞,此乃吉兆啊!”

眾人被那麵白中年說的一愣,夏履癸亦挑了挑尖刀眉,看向那中年道:“趙梁,此景分明不詳,你卻言稱大吉,這是為何?”

紅光似血,顯然預示著血光之災,而天雷轟轟,更像是要懲戒世人,哪有這般恐怖的聲樂啊?夏履癸怎麽都想不明白這跟吉兆有什麽關聯。

“陛下有所不知啊!”

右相趙梁雙膝跪地,上身卻是直挺,他麵帶微笑,侃侃而談道:“古籍記載,三皇、五帝封禪祭天,或有嘉禾生出,或有鳳凰來儀,俱是大吉之兆!而今陛下封禪,有天雷作鼓鳴樂,紅霞印天招祥,此之吉兆,比之三皇五帝更甚!須知,三皇五帝封禪所生之吉兆不過是生靈顯現,而陛下封禪所生之吉兆卻是通過天地來顯現,這就意味著陛下之功績,勢必要大過三皇五帝啊!”

趙梁說的越來越起勁,越說越激動,仿佛真的煞有其事般,直把眾人說的一愣一愣,最後也相繼開口迎合,聲稱此為大吉之兆。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百官朝拜,麵上帶有強烈的激動之色,迎合起右相趙梁的話,唯有少數幾人麵帶苦笑,昨日曾反駁過夏履癸的禦史大夫豢龍便是其中之一。不管今日之兆是吉是凶,身為人臣,他們便不敢說這是凶兆,否則不光有殺身之禍,還將被扣上謀反的屎盆子!

生死或許不重要,但名譽卻是重於泰山!

“哈哈哈!”夏履癸大笑幾聲,好似真信了趙梁之眼,他立於社稷壇前,放目遠眺而去,隻有種將群山萬壑都踩於腳底的無上感覺,當即傲氣滿懷道:“右相言之有理,孤十歲位至人皇,掌茫茫人間大地,便縱是三皇五帝亦有不如!今日孤封禪祭天,上蒼自當為孤而感,降天雷,撒紅霞,為孤掌茫茫河山而喝彩!”

“陛下功高震古,曠古爍今!”百官再拜,齊聲相賀,事實上他們除了說這些虛偽到一聽就是假話的話之外,再不知道該說什麽,即使是將莫名征兆說成是吉兆的趙梁亦是如此!隻不過,此時的趙梁低頭間麵現喜色,他位極人臣多年,知道這次自己‘扭轉乾坤’,回到帝都斟鄩後勢必要受到夏履癸的重用!

一直在掐指推算的昆侖十一真人此時已止住推算,不過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也不知是為何。至於以奇門遁甲之法推演的太師尨燾,也在此刻收起龜甲,他默然起身,靜靜的看了眼沉浸在喜悅中的夏履癸,不著痕跡的歎了一口氣。

天雷並非響多久,縈繞滿天的血光也在不久後就消散,此時封禪之事已罷,夏履癸收起麵上的笑,轉而對著站在霽月身旁的虞青梧說道:“阿樹,孤真的希望你能跟孤一道回斟鄩,這樣也方便孤照料你。”

如今的虞青梧已非虞家之人,失去了虞家這個大靠山,作為大哥的夏履癸自然想肩負起做大哥的責任。

抓著霽月手的虞青梧搖頭笑道:“不了大哥,我現在就是個廢人,去了斟鄩隻能給大哥添麻煩,等日後我有了能力再去斟鄩幫大哥!”

見虞青梧心意已決,夏履癸隻得無奈點點頭,而後他對著昆侖十二真人說道:“諸位仙長,孤這小弟就拜托各位代為照料了。”

“陛下放心,扶搖既為昆侖弟子,我等自當照顧好他!”昆侖十二真人應承道。

夏履癸點點頭,而後在百官與禁衛軍的擁簇下向著山下而去,而諸多昆侖弟子也隨行相送。半個時辰之後,千多頭獅鷲將九龍仙輦層層包圍,一起飛起向著北方飛去,幾息間便消失在北方天際。

大夏之人一離去,除了霽月之外,幾位長老及宮主麵上齊齊露出怪色,鈞天真人對著諸多弟子揮了揮手,道:“一百零八弟子守陣弟子穩守兩儀微塵陣,其餘弟子盡數回各自宮中,切不可閑逛!”說罷,他對著諸多師弟師妹點點頭,而後縱身飛躍出昆侖山。

咻……咻……咻……

長老、宮主一個接一個的飛走,而一直負責昆侖山守山大陣兩儀微塵陣的一百零八位弟子亦仗劍四散而開,紛落在九峰,各施印訣,刹那間一團朦朧的微光將整個昆侖山都罩住。

霽月摸了摸虞青梧的腦袋,說道:“有妖魔要來了,你快回新月峰,我已經將諸多寶藥都準備好,你隻需將之投入到藥鼎之中升起火便可!”說完,她也不待虞青梧說什麽,抬手一揮,一股磅礴之力當即卷起虞青梧飛向新月峰之頂,而她自己也尾隨著諸多長老宮主出了昆侖山的範圍。

突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不過鈞天真人已下令,諸多弟子雖不明白其緣為何,卻還是各自向自己的宮中而去。

被霽月的法力托著,穩穩落在新月峰頂的虞青梧眉頭微皺,他是除了昆侖十二真人之外唯一一個見證了封禪的昆侖弟子,此時封禪剛完,昆侖山就開啟了守山大陣兩儀微塵陣,三大長老九大宮主亦飛出昆侖山,而且封禪中出現異象之事,昆侖十二真人除了霽月之外都露出了怪異的神色,這讓他不得不將二者聯想在一起。

難道封禪時出現的異象並非是吉兆,而是凶兆?不光如此,還引得妖魔來攻仙家寶地昆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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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妖魔攻山

兩儀微塵陣傳承自三清中的靈寶天尊,此陣在洪荒時期久負盛名,倘若由靈寶天尊布下的話,天地間能破之者不過五數。此時昆侖一百零八守陣弟子齊布此陣,浩大仙光將八百裏昆侖都盡數囊括,形成的光罩不阻礙內中之人外出,卻阻擋了外人進入。

九峰弟子或回宮中修煉,或立於峰頂眺望,看看是否有什麽大敵入侵,不然昆侖何以需要開啟守山仙陣?

虞青梧從霽月口中得知有妖魔要來,一上了新月峰便站在了蟠桃仙樹下的石台之上,縱目遠眺。光罩之外,或巨石林立,或青蒼遍布,隻是在這平靜的背後,似乎縈繞著莫名的氣機。

嘩……嘩……嘩……

驀然間,原本安靜的大地之中,忽地湧起一陣陣怪光,隨即隻見一頭頭異獸自地底浮現而出,虛空之中亦有身具人形,頭頂卻長有雙角的生靈閃現,除此之外,遙遠的大地也卷起衝天煙塵,好似有一群東西正向著昆侖奔襲而來。

“地龍獸!四牙豬妖!魔界之人!”

立於新月峰頂的虞青梧大驚失色,那從地底鑽出,能有丈長的巨型蚯蚓生物分明就是地龍獸,而高六尺、長近丈生有四根獠牙的如豬之獸也是四牙豬妖,至於那與人相差無幾,卻多了對角的生靈不是他物,正是正宗的魔界之人!

“魔界不是在四百多年前就被封印了嗎?虯龍神木也還好好的,魔界之人怎麽會現世?”

有妖出現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魔為什麽也會出現?虞青梧臉上早已被驚色所占據,眼眸中滿滿都是不解和疑惑。傳聞在四百多年前的仙魔之戰中,天界諸神在神王的帶領下,殺得魔界大敗,最後神王與其座下神獸虯龍一道將整個魔界都封印了起來,而事實上在這之後的四百多年裏,人間大地也的確沒有魔的身影,可今日為什麽會出現魔,而且還是成千上百隻魔?

不光虞青梧為之而驚,其餘八峰的弟子亦被驚的不行,看到那些妖魔,那些新進弟子中一些膽小的甚至都被嚇哭,連忙躲進了宮中不敢出來。這也在情理之中,這些新進弟子中,大的也就十一二歲,小的甚至隻有六七歲,在這個年紀的他們,本該享受無憂無慮、快活自在的童年生活,哪裏見識過什麽妖和魔啊!

“哇擦,怎麽突然間就冒出這麽多妖和魔了?”太虛峰上,在妖魔初顯之際,金不愁不由自主的往後跳開一步,麵色有些發白。他雖在斟鄩橫行無忌,習慣於欺負欺負人,可堂堂帝都,受人皇之氣侵染,哪有妖魔敢近啊!換句話說,他同樣沒見過妖魔!

一旁的炎弈祁倒未顯出什麽異樣,他眉頭微皺,看著漫山遍野的妖魔輕喃道:“為何突然出現這麽多妖?而且連魔界之人都出現了,它們不是都被封印於魔界了嗎?”

“鬼曉得!”金不愁輕啐一聲,看著將昆侖山都籠罩起來的光罩,心底有些底氣道:“幸虧開了這勞什子陣,不然小爺這柔弱之軀哪能在這些妖魔手底下存活啊!”

說完,他看向不遠處一位身著青衫,背負寶劍的少年。想了一會兒,他還是走了過去,對著那長相普通的少年說道:“虛明子師兄,你學道多年,修為在末代弟子中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等會兒要是那勞什子陣被妖魔攻破,你可一定要保護好咱們這些師弟啊!”話罷,一臉希冀的看著這位二長老的得意弟子。

然後,虛明子好似沒有聽見金不愁的話一般,隻盯著山下漸漸靠近昆侖山的妖魔,渾身戰意沸騰。

見此,金不愁隻得低聲呢喃道:“麵癱!冰棍!別等老子踏上煉精化氣之境,否則一定打得你遍地找牙!”

嗡……

金不愁的話音剛落,虛明子背上的那口青劍當即震顫起來,好似要自主衝出劍鞘。其主人虛明子緩緩轉首,平靜到宛如一灘死水般的眸子看了金不愁一眼,直將後者看得渾身發毛連連訕笑著後退時,才重新將目光落在山下。

不遠處,子履臉上似笑非笑,從妖魔初顯之際,他便有一種很真實的感覺,仿佛這些妖魔之所以會出現,就是因為人皇夏履癸在昆侖封禪的緣故,而封禪之際出現的征兆,則預示著上天根本就不承認夏履癸的人皇地位!

想到這裏,他偷偷的來到夏履癸封禪時留下的社稷壇。見四下無人後,他連忙爬到了社稷壇之下,用手刨開了五色土,露出內中的一茅三脊草和玉碟書。

“有裂縫!”

看著五色土中布滿裂縫的玉碟書,子履滿臉欣喜,他顫抖著探出雙手抓起好似一碰就會碎裂的玉碟書,再看了看無人的四周,而後手上一用力,本就布滿裂痕的玉碟書當即啪噠一聲裂成幾塊!

掰碎了玉碟書後,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代表著神籍的一茅三脊草也折斷,而後重新將碎玉碟書和斷一茅三脊草埋在地下,用五色土封好。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將手上的塵土拍落,緩緩起身,麵露陰沉之笑,道:“夏履癸……夏家……連天都在助我子家,你拿什麽跟我鬥?”

話落,他冷笑幾聲,隨後又恢複到往日的平淡,臉上時刻帶著溫煦的笑。

……

轟!

一頭地龍獸狠狠撞上了兩儀微塵陣所撐起的光罩之上,然而光罩連晃都未晃一下,隻有一道強光閃過,隨即那能有千斤的地龍獸便被震飛出十數丈外,重重落於地麵。

轟!轟!轟!

一頭頭異獸憤起全身之勁撞上光罩,一個個魔人亦揮拳打向光罩,妄圖轟開這該死的光罩,入主昆侖山。

唰!

驀然間,林中衝出一道劍光,隨即隻見早已埋伏在密林中的鈞天真人飛身而起,與此同時,他雙手連連掐動劍訣,其身前飛劍當即暴漲至丈長,力劈向一頭地龍獸。

“嗷!!”

巨劍鋒利無邊,其上附著的法力亦渾厚無比,再加上三清妙法,當即將丈長的地龍獸攔腰斬斷,碧綠色的鮮血飆射開來,瞬間染了一地。

瞬間秒殺了一頭妖獸,鈞天真人並非停止,他淩於虛空,口中輕喝咒語,手上連掐妙法,那丈大的飛劍再次變化,隻不過這次卻是化作三尺來長,在方圓十丈內穿梭,一道道劍氣四射而開,穿透了一頭頭妖獸。

另一邊,大長老灝天真人亦從一塊巨石中衝出,他頭頂的飛劍錚鳴不止,劍鳴之聲似魔音,可直擊生靈的心靈,在他周身三丈內的妖獸,接二連三的爆炸開來,碎肉、鮮血飆飛,場麵好不血腥。

與此同時,陽天真人、炎天真人、蒼天真人、朱天真人、幽天真人、變天真人、玄天真人、席琳宮主、憐霜宮主、霽月宮主接二連三的出現,或從大樹中隱現,或從巨石中衝出,或從地底內升起,各自展妙法,施神通,驅法寶殺向妖獸、魔人。

曾敗於虞青梧之手的陽天真人表現的格外神勇,他好似想起了當初的恥辱,此時傷勢盡複後,那口銀色飛劍在他雙手的驅動下,疾轉、閃爍、飛刺,帶走了一個個妖魔的性命。

當初他之所以會差點死在虞青梧的手上,並非他修為不濟,而是早前他也曾參與了北海剿滅鯤鵬之戰,最後鯤鵬雖然被虞世雄斬了,但不論是他還是虞世雄,都受了重傷,而他又非武修,身體比不過武修高手虞世雄,傷勢之重甚至連禦劍飛行都顯得艱難無比,再加上從北海趕回昆侖路途遙遠,消耗更加嚴重,這才會敵不過虞青梧。

“吼!”

西方傳來一道高亢的吼叫,那是霽月守護的方向,幾位長老、宮主相視一眼,都猜到了什麽。鈞天真人驅劍再次滅殺了一頭四牙豬妖後,他縱聲對著師弟妹說道:“各位,貧道去助霽月!”說完,他旋身一轉,已踏上了飛劍,直奔西方新月峰的背後而去。

此時,新月峰背後,一個個身高丈許的魔人將素衣素裹的霽月層層包圍,其中一個魔人更是高達兩丈,頭頂雙角鋒利如刀,它大手一揮,四下的魔人當即嗷嘯著殺向了霽月。

“月天輪!”

在這些魔人麵前顯得嬌小的霽月嬌喝一聲,一道新月銀輪出現在她身前,而後她玉指連動,勾動起莫名的道法,下一刻,月天輪忽的疾轉起來,帶起的罡風如刀似劍,狠狠劈斬在四周逼近的魔人身上。

唰……唰……唰……

狂烈的罡風劈斬在這些魔人身上,當即在它們身上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痕,然後斃命倒下的卻沒有幾個,其餘受傷的魔人好似未有所覺般,身上的魔氣非但不減,反而更甚,或舉拳或抬掌,齊齊轟向霽月。

見此,霽月麵色不變,她腳下一踏地麵,整個人便騰飛起三丈來高,而後一手驅動月天輪斬向最近的魔,一手掐動複雜的印訣,同時叱聲道:“九霄神雷術……赤霄!”

話音剛落,她頭頂十丈高的虛空之中忽而聚來一片濃黑之雲,下一刻,轟隆雷聲炸響,一道赤色匹練從中降落,噗哧一聲將一個魔人劈成碎末,與此同時,月天輪親動,鋒利的輪沿也接連將三個魔人攔腰斬斷。

隻是此時,剩下的魔人距離霽月已不過丈許,甚至它們在往前一步,舉拳大掌就可以拍打在霽月身上。

“仙女姐姐!”

新月峰上,原本想要起火煉藥的虞青梧不經意間看到了山下的這一幕,他驚呼一聲,想也沒想直接向著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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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九字真言

昆侖山九峰之中太虛峰最高,能有八千多丈,也就是差不多四十裏。而新月峰雖不達八千丈,但也有七千八百於丈,三十七八裏的路,毫無修為的凡人以最快的速度,需要小半個時辰。對於擁有百年功力的人來說,也需要至少一刻鍾的時間。

然而從虞青梧發現霽月有危險而向山下奔去時開始,他整個人好似被一股黑色之氣籠罩,化作了一道烏光沒入山林之間,再出現時,已身處兩儀微塵陣撐起的光罩邊緣,整個過程不過一彈指的功夫!

一彈指的時間,那就好比前一刻還在新月峰頂的虞青梧,瞬移至了山腳!

被數十個魔人包圍住的霽月似有所覺,回頭望向了新月峰,正見虞青梧好似瞬移般出現在了山腳,而且還要衝出防護光罩,她來不及想虞青梧是怎麽辦到這一根本不可能的事,直接大喊道:“不要出來!”

踏!

全身光華內斂的虞青梧至於光罩之前,隻需再向前跨出一步,便能出了防護光罩。聽到霽月的話,他張了張嘴想說自己要出去幫忙,可話還沒出口,他立即閉嘴,右手閃電般自腰間拔出了開山斧,而後灌於全身之力,將之狠狠擲出。

呼呼……

帶著淡黃色光芒的銀斧呼呼直轉,呼嘯間飛出,正中一個飛躍而起抬掌打向霽月的魔人之首,鋒利的斧刃直直砍進了魔人的肩膀三寸,巨大的力量亦將其帶飛出丈外。

反應過來的霽月隻來得及道出一聲‘你千萬別出來’,便驅動銀色月天輪化成死神的索命鐮刀,呼呼旋轉,一圈圈刀芒自其上飛躍而出,劈斬在周圍的魔人身上。

唰……

紅中帶黑的鮮血四濺而開,月天輪雖不曾將數十個魔人盡斬於此,但給主人創造了一個機會,霽月手掐雷法,眨眼間一百零八印結完,而後口叱一聲:“碧霄!”

天音剛落,聚於她頭頂的烏雲脹大的一倍由於,內中碧色雷光閃爍,下一刻,數十道碧色神雷從中而降,如雨般紛落而下,隻聽得轟轟轟之聲,一個個魔人瞬間被劈成碎末。

連施天雷之法,淩於虛空中的霽月消耗嚴重,體內法力十去八九,當即跌落而下。

“仙女姐姐!”

站在光罩裏麵的虞青梧滿臉焦急,那些丈高的魔人雖然被霽月以雷法斬殺,但當場之中還有一個快有兩丈高的魔人!

魔界之人的修為越高,其體型便越大,那些丈高的魔人也就兩百餘年的修為,但那近兩丈高的魔人絕對是四五百年修為以上的強人,相當於修道者煉神返虛境中期!

虞青梧可不相信,隻有十六歲的霽月能有煉神返虛境中期的修為,她頂了天是初期的修為,再加上剛才消耗嚴重,哪裏敵得過那魔人頭子啊!

“小姑娘很不錯!”

那一直就不曾動過身,隻指揮手下進攻的魔人雙臂抱胸,俯視著身前丈外麵色微白的霽月,笑道:“看你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有這般高深的修為,道法亦嫻熟非常,在人類當中算是頂尖之輩了吧?”

霽月並非回答那魔人的話,反挺起身子問道:“魔界早已被封印,你們是怎麽出來的?”

“哈哈哈!”聽到霽月的話,那魔人仰天長笑一聲,而後道:“魔尊大人法力無邊,神通蓋世,又豈是爾等凡人能夠想象的?莫說突破封印,一統三界也指日可待!”頓了頓,他上下打量了霽月一眼,繼續說道:“本座念你天資尚可,不過投身入魔,屆時你不光能夠修為暴漲,更能大大的提升壽元!”

仙與魔俱能長生,不過這隻是相對而言,無論是仙還是魔,都並非是永生,他們一樣有壽命終結的一日,隻不過比凡人要久遠的多,基本上普通的魔人都能活個四五百年,厲害的甚至能活千年!而凡人想要活四五百年,那最起碼都得需要千年修為!

千年修為……有幾個凡人能在短短百年的生命曆程裏,修到這般逆天之力?也正因如此,當初魔界大開之際,才會有一批又一批的人進入魔界,選擇成魔,加入到魔的一方與仙對立,從而間接的致使仙界節節敗退,直到神王出世時才逆轉了乾坤。

“邪魔外道,有本事跟小爺一戰!”

霽月還未回話,身處光罩之內的虞青梧卻是先開口,他昂首挺胸,傲然道:“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有能耐就進來和小爺進行一場爺們兒的戰鬥!”

聽到身後童言稚語,魔人悠然轉身,細細打量了番虞青梧之後,他笑道:“小娃娃,本座早已注意你多時,不知為何,我總感覺你也是我魔界之人,如若本座沒有猜錯的話,你體內應該流淌著我魔界之血!”

自古以來便有人、魔苟同之例,隻不過卻鮮有後代,但倘若人、魔苟同而生後代的話,此子天賦勢必橫掃宇內,天上地下難尋匹敵者,一旦成長起來,絕對又是一尊無敵強者!可惜,人、魔苟同本就難生後代,即使誕生了,在其還未徹底成長起來之前,或被仙或被人誅殺。近千年前的九黎族長蚩尤便是人魔之體,當年的蚩尤太過急功近利,在自身還沒有成長到足夠強時,便與軒轅黃帝逐鹿天下,結果天庭不光遣下仙人,更為軒轅黃帝鑄煉仙器,讓之可以誅殺蚩尤。此時見到一個身具魔血之人,那魔人自然有些想法。

“你進來我就告訴你!”虞青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魔人笑了笑,正想說什麽,眉頭忽而一皺,隨即頭也不會的抬起右臂向後一揮。

鏘!

在其背後,一道鏗鏘聲之後,銀色月天輪被打飛而出,霽月抬起雙手遊走太極,口中誦念莫名咒語,而後口叱一聲‘臨’,雙手抱成普賢三昧耶印,又叱‘兵’,化大金剛輪印,緊接著‘鬥’外獅子印,‘者’內獅子印,‘皆’外縛印,‘數’內縛印,‘組’智拳印,‘前’日輪印,‘行’寶瓶印。

“九字真言?”

聽到霽月口叱九字,那魔人當即回轉過身,正見霽月手組九印,他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在霽月最後一個寶瓶印還未掐完之際,他猛地仰天大吼起來,尖銳的嘯聲似天雷如滾石,內蘊無匹之魔力,隨後隻見其身上湧出濃鬱的魔氣,蓋世之力席卷而出,似秋風掃落葉般四散開來,正施妙法的霽月根本來不及反應,便遭到巨力轟擊,整個人被轟飛出三丈,鮮血自她美唇中淌出,染了她一身,顯得那樣淒美。

“仙女姐姐!”

在光罩之中的虞青梧驚呼出聲,抬腳就要跨出去,可當看到霽月在下落中強自搖頭示意自己不要出來時,他終究是收回了腳,雙眼通紅充血,衝著那魔人嘶吼如狂道:“老雜毛,你要敢傷她,他日老子必定掀翻你們魔界!若有違此誓,我虞青梧願永世沉淪地獄,受萬劫不滅之毒火嗜體!”

這個時候,他終究是將自己當成了虞青梧,而非更名後的扶搖。因為他很清楚,擁有五色神石的扶搖再強,也不可能強到足矣掀翻整個魔界,唯有再加上虞家的身份,或者說那個代表著虞家全部的黑匣……

誓如天音,沒入天地,穹頂雷聲陣陣,道光閃耀,預示著虞青梧的誓言已經被天道摹刻了下來,一旦違反了的話,勢必實現。

那魔人並未在意虞青梧的話,他一臉平靜的看著全身染血,在地上掙紮著起身的霽月,好似看待一隻螻蟻。片刻後,他輕啟烏唇,道:“三清天尊的九字真言也不過如此,還真以為有多厲害呢!”說完,搖頭歎息。

九字真言乃道家絕唱,短短九字,卻蘊含著天地至理,更可千變萬化,演化諸多法門,莫說修為高深之輩了,就算是毫無修為的凡人,常誦之也能驅邪寧心,一切汙穢之物難近己身。霽月之所以連真言的威力都還沒有發揮出便被魔人打斷,並非真言不強,而是她修為不夠!

“是嗎?那我呢?”

就在霽月撐起身子,準備再展妙法之際,一道洪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隨後隻見一道青衣儒雅道士從天而降,落於霽月身旁。

從昆侖山東邊趕來的鈞天真人瞥了眼眉頭緊皺的魔人,抬手對著霽月打出一道法力,孕養其身,而後一拍腰間儲物袋,自內中取出一粒褐色丹丸遞給霽月,示意其服下。

服下丹藥之後,霽月連連運功化開腹中丹藥之力,得藥力滋養,短短幾息之後她的臉上便恢複了些血色,然後對著鈞天真人點頭致謝。

在霽月服藥療傷的過程中,魔人並未有所異動,待得霽月恢複了些之後,他才斜視鈞天真人,嗤笑道:“怎麽,常以正道魁首自詡的昆侖山,也會以多欺少嗎?”

“無量天尊!”

鈞天真人打了個道輯,手中拂塵一甩上虛空,而後凝視著魔人說道:“適才聞你之言,大有詆毀我道家絕唱之嫌,貧道師侄既然以九字真言敗於你手,那貧道便同樣以九字真言戰你!”

話落,他口叱一聲‘臨’,雙手當即結為普賢三昧耶印,印與先前霽月所結相差不多,隻不過他不光結了印,腳下更是重踏於地,直震得大地都是一顫。

“兵!”

第二字剛落,鈞天真人的雙手也化成了大金剛輪印,與此同時,先前他拋向虛空的拂塵亦在此刻懸浮於他身前。下一刻,他整個人好似被一股狂風攜帶,大金剛輪印驅動拂塵而進,似影如魅,以無上速度擊向麵上早已被驚懼占滿的魔人。
abctim 發表於 2017-5-19 13:45
第三十九章 量天之尺

鈞天真人的速度太快了,整個人都化作一道長長的殘影,那魔人才剛抬起手想要攻擊,被大金剛輪印驅動而進的拂塵便已抵至其胸前。

“鬥!”

真言喝出,鈞天真人雙手上的印法再變,化作外獅子印,與此同時,拂塵閃過微光,其上之毛頓時挺如細劍,根根穿透了魔人的胸口。

身軀被拂塵洞穿的魔人並非就此身死,魔的生命力極其強悍,修為越高越是難以殺死,傳聞魔界之主甚至可以滴血重生!眼前這能有兩丈來高的魔雖做不到滴血重生,但頭顱不斷,他便不會身死。

“吼!”

那魔人仰天一聲大吼,聲音如雷,震懾人心,而後他弓腰一挺,體內霎時間湧出一股蓋世之力,浩浩魔氣如重錘般轟擊在正轉變印法的鈞天真人身上,直將其轟飛出三丈,一縷鮮血自其嘴角淌落。

“前輩!”

遠在十數丈外的霽月見鈞天真人受創,當即就要驅動月天輪殺上前去,隻是被震飛而出,嘴角淌落鮮血的鈞天真人頭也不回的抬了抬手,示意其毋須上前援助。

鈞天真人抬手拭去嘴角鮮血,一臉平靜的看著麵色很不好的魔人,說道:“說出爾等魔界之人為何能夠離開魔界的原因,貧道殺你之後不會打散你的魂魄,留你轉世投胎的機會!”

“哼哼!”那魔人冷笑一聲,胸前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同時說道:“你也不過是元嬰八變的修為而已,論功力,比我還略有不及,居然還口出狂言要斬我?當真是笑話!”

修道第三境界煉神返虛,也喚作元嬰,這一境界與前兩境界一般,同樣分作九個小境界,元嬰八變也就差不多是五百餘年的功力,這等修為之人,在當今之世中絕對數的過來!

在光罩之內的虞青梧聽到魔人的話,不由得撅了撅嘴,暗道自己當初還真是走了狗屎運,非但沒被陽天真人殺了,反倒傷了陽天真人!鈞天真人都有五百餘年的功力,陽天真人即使差一些,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若非其先被鯤鵬所傷的話,憑自己那百年功力,哪裏能在他手上走過一招?

鈞天真人輕抬手中染血拂塵,麵色平靜道:“昆侖山有無數重寶、妙法,即使你的功力略高於貧道那又如何?莫要忘了,單就九字真言,貧道隻出前三印便能傷你,若是其餘六印俱出的話,你如何能擋?”

魔人沒有立即回話,他張嘴吐出一道烏光,那道烏光迎風便漲,化作一杆黑色長槍。他平舉烏槍,閃爍著寒光的槍尖直指鈞天真人,冷聲道:“現在呢,九字真言可還能傷我?”

在魔人取出那杆魔槍之後,鈞天真人、霽月的瞳孔俱是一緊。那杆魔槍給人的感覺太可怕,若隱若現的威勢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而持著魔槍的魔人,全身氣勢亦在一瞬間拔升了一個層次,若說先前其好比元嬰八變的強者的話,那現在便是元嬰期巔峰之境!

“振幅三百年功力的靈器!”

鈞天真人盯著那杆魔槍輕語道,無論是法寶還是法器,都有振幅持之者功力的功效,一般情況下,振幅效果在百年以下者被稱為寶器,而在百年以上,五百年以下者則為靈器,至於其上者,那便屬於仙器了,屬於人間難尋之物,即使是在仙界亦不多。

其實在洪荒中期以前,仙器之上還有一種被喚為先天靈寶,隻不過在天地量劫之中,先天靈寶十之八九被打碎,也正是因為那場量劫太過浩大和慘烈,才會令得天地間的大能死傷殆盡,存活者紛紛入主天界天庭。

鈞天真人手中的拂塵便屬於寶器,隻振幅五六十年功力,跟魔人手中那杆槍根本沒法比。而霽月的法寶月天輪雖是靈器,但振幅功力也不過兩百年而已,若非仗著月天輪的兩百年功力振幅,以霽月的修為,絕不可能在那魔人手上撐過三招!此時本就有五百餘年功力的魔人,再加上能夠振幅三百年功力的魔槍,一身功力便達到了八百之巨,這等功力也就比千年大魔稍弱些而已,在場之中誰人能抗?

呼……

魔人右手一翻,那魔槍在空中劃過一道痕跡,久久不散。他倒提長槍,冷笑的看著鈞天真人,沉聲道:“九字真言固然神威如獄,但現下我的功力已超出你三百年,又豈是區區一個術法能夠彌補的?”

聽到魔人的話,鈞天真人不怒反笑,道:“是嗎?”話落,他抬手對著中央太虛峰一招手,同時高呼道:“尺來!”

鈞天真人的話音剛落,太虛峰頂忽而湧起萬丈寶光,隨即一道灰光飛出,直奔此地而來。下一刻,灰光便襲過百裏之距,化作一條不過三寸長,六分寬的灰色小尺懸於鈞天真人頭頂。

小尺樸實無華,似金非金,似木非木,似石非石,但卻具有一股大威勢,仿佛蒼天都能夠丈量一般,著實令人驚奇。

“量天尺嗎?”身處光罩之內的虞青梧看著那懸於鈞天真人頭頂的小尺輕喃道,昆侖之所以威震宇內,被譽為修道界魁首,一來是因為昆侖之中不光有三清天尊的傳承,亦有西王母的傳承,其底蘊可謂是世間之最!而二來嘛,則因為昆侖擁有一大重寶,在人間大地上難尋比之更甚者,那便是量天尺,號稱可以丈量天地的至尊靈器!

傳聞,量天尺乃是三清天尊中道德天尊撓癢所用,可道德天尊是誰?天地初開之際第一批先天生靈,道祖鴻鈞的首徒!他撓癢所用的尺子放在人間,也絕對是一方重寶,可振幅四百餘年功力!

頭頂小尺的鈞天真人全身氣息若有若無,好像一瞬間從一個仙風道骨,身具大威勢的得道之人,變成了普普通通的凡人。他麵容極為平靜,對著眼眸中難掩驚色的魔人說道:“你有魔槍,貧道有仙尺,隻要你說出封印破裂之地,貧道可以饒你性命!”

到了現在,鈞天真人已經改變了想法,原先他是想殺了魔人,但留魔人投胎轉世的機會,但現在卻打算不殺魔人!對人間大地上的人來說,一個五百年修為的魔固然是個禍患,但相比於魔界封印破裂之事還是要輕得多。隻要修補了封印,區區一個五百年修為的魔而已,整個人間大地上的修士還會怕了不成?

“我魔界之人不怕死,牛鼻子老道你還是省省吧!”

魔人大吼一聲,掌中魔槍頓時呼呼旋轉起來,一點寒芒先至,隨後槍出如龍,啵的一聲,魔槍好似穿透了空間,直指鈞天真人眉心。

“無量天尊!”

鈞天真人低宣一聲,隻見他單指對著頭頂小尺一點,下一刻,那樸實無華,宛若凡物的小尺頓時綻放出千丈仙光,隻聽得一道嗡聲,小尺化成十丈來長,一丈來寬,直直朝著魔人拍去。

魔人目眥欲裂,想也沒想便收槍,反擊向頂上壓下來的巨尺。

叮……

一聲脆響,槍尖頂在了巨尺之上,令得巨尺下壓的速度一頓,可隨即巨尺之上灑落更加璀璨的光華,其光如汞,濃稠似油,那一片空間都好似扭曲起來,再一聲轟響,巨尺壓落而下,底下的魔人連一聲都沒發出來,便被碾成碎末,死的不能再死。

“好……好強……”

遠在百丈開外的虞青梧親眼見證了這一幕,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肯定那尺子定是量天尺無疑,否則如何能夠在瞬息間便將一尊有著五百餘年修為的魔誅殺?

見證了這一幕,他才真切的體會到法寶、法器的重要,論功力,鈞天真人比魔人還要差上一籌,可鈞天真人的量天尺卻比魔人的魔槍所振幅功力要多出百年,就是這百年的功力,令得鈞天真人足矣秒殺了本來比自己要強的魔!

這個時候他不禁暗想,自己是不是找個空檔把量天尺給偷過來……不過這個想法也就在他腦海存留了瞬息,便被他生生掐滅。開玩笑,量天尺乃是昆侖重寶,要是能被偷走的話,在過往的歲月裏早不知道被偷幾次了,畢竟見獵心喜的人可不止他虞青梧一個!

一擊滅殺了魔人的鈞天真人揮手收了量天尺,他呼吸有些急促,顯然是支配量天尺所消耗的法力過重。他上前幾步,將碎肉堆裏的魔槍給撿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抬手在魔槍上打下十數道禁製,而後才收了起來,對著霽月說道:“此地的妖魔雖已退,霽月師侄你還是在此地守些時候,待得其他方向的妖魔盡誅之後再回山門!”說完,他飛身而起趕向其餘方向。

霽月看了看四周,原本的妖魔之潮死的死逃的逃,留存下來的也都聚向了東方,那裏有其餘十一位真人,不缺她一個。想到這裏,她撿起不遠處原先虞青梧擲出的開山斧走向虞青梧,與虞青梧相隔一道光罩說道:“剛才你怎麽能夠在幾個呼吸間就從新月峰出現在山下的?”

當時虞青梧的表現太過驚人了,別說她了,就是昆侖山其餘十一位真人都不一定能辦到,那畢竟是近百裏的距離啊!也正因如此,她才會向虞青梧相詢,她隱隱有種感覺,虞青梧一定有什麽瞞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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