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小修行 作者:田十(全書完)

 
V123210 2017-6-2 20:26: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0 492693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3 00:25
40 鐵一

    鐵一,又是個用一做名字的人。

    當比武過去兩輪之後,對陣表上不再是冷冰冰的數字,替換以名字。

    看著對陣表上鐵一兩個字,潘五下意識去找薛永一,那傢伙沒來。自從被吳落雨以掄大錘的方式贏了他以後,就再沒離開過驛館。

    很多人在看對陣表,按照排序去找下一輪對手。

    潘五沒找,知道對手是鐵一就走了。

    夜風和阿七跟在身邊,夜風問:「你知道鐵一麼?」

    潘五搖頭。

    夜風說:「府城武院二年級生,大比四強之一。」

    四強就是第三或者第四名,他們之間不需要多比一場,沒人在意。

    潘五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大比像是在做遊戲一樣。」

    阿七笑了一下:「本來就是遊戲,你見過哪個戰士上陣不帶兵器的?」跟著又說:「也就是海陵這樣的小城才會有軍士參加大比。」

    略停一下,決定表揚潘五:「你還是不錯的。」

    潘五不知道怎麼接話。

    阿七想了下說:「今天這場打過,我帶你做幾個練習?」

    潘五馬上回話:「不用等,現在就可以。」

    阿七頓了下,跟著搖頭道:「體力很重要。」意思是要專心應對比賽。

    潘五琢磨琢磨,又不說話了。

    二十場比賽,曾經的五號,在前面四個號碼被淘汰以後,輪到他第一個登場。也是從這場開始,選手們有了名字。

    有大嗓門專門喊話:「潘五,來自海陵城第三學院,是海陵大比第一名,一級修為,請潘五上場。」

    潘五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慢慢走進鬥場,可惜鼓掌的人不太多。

    大嗓門面前是個喇叭,唯一用處是擴大音量,對著大喇叭介紹下名選手:「鐵一,來自府城武院,二級修為,府城四強之一,現在有請鐵一上場。」

    鐵一也是個光頭,不但光頭,還光著上身,上身肌肉虯結,好像鐵一樣結實。

    大步走到潘五面前:「我知道你。」

    潘五抱了下拳沒說話。鐵一愣了下,趕忙跟著抱拳。

    裁判還沒說話呢,見這倆人就抱拳了?快速嘮叨兩句,一聲開始,他退後兩步,比武開始。

    鐵一很抗打,前面比賽都是硬拚對手取勝,就是不管對手使出什麼招,他不躲閃,自己打自己的,只求擊中對手。

    如果只是這樣的莽漢還容易對付,可鐵一動作快反應快,和這樣一個人比武,確實有點遭罪。沒有人願意遇到這樣的對手。

    好像老虎和貓打架,貓咬老虎無所謂,可老虎咬貓呢?

    比賽開始,鐵一搶先攻擊,一拳直直打來。

    潘五習慣性後退半步,鐵一繼續搶攻。潘五再退,可鐵一又是一拳砸過來。潘五懶得退了,抬拳直擊,跟鐵一對拳。

    這是鐵一喜歡的事情,見潘五不再閃避,索性屈步扭腰傾全力砸出去,不再留後手,是勝是敗全在這一拳。

    潘五是懶得想,反正就是打,反正就是拼誰更結實,等打完這一拳才有空想事情。他覺得阿七說的真對,確實是兒戲,在戰場之上有再堅硬的身體又如何?誰會和你對拼?你拼著挨打也要打中別人,當兵器是紙糊的麼?

    再堅硬的身體也抵不過兵器的鋒利。

    當然,如果一定要拿四級修為的身體跟普通刀劍比,嗯,是身體厲害。

    一拳,又只是一拳,一拳之後,鐵一右臂廢掉,鮮血滴答猛落。

    他最引以為傲的、最強悍的身體,在面前這個一級修為的小修生面前竟然不值一提?一拳就把自己打廢了?尤其潘五表情無動,好像做了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安靜站在那裡看他。

    特別慘,使用越大力氣,受到越大傷害,鐵一使出全身力氣的結果是右手廢了,想要養好,不僅是丹藥的問題,還要有最好的醫師,要一點點剔除碎骨,要固定、連接斷骨,還要連接手上血管,當做好這些事情之後,才能借助靈丹妙藥療傷。

    鐵一還想再拼,裁判看了會兒潘五的手,忽然大聲宣佈潘五獲勝。

    鐵一不服輸,可是沒用,府城學院的帶隊講師和兩名醫師一起跑進鬥場,抬起他就走。

    潘五朝裁判微微鞠躬一下,轉身下場。

    還是要接受檢查,上場前檢查過,下場後檢查的同樣仔細,當確認潘五身上連個鐵屑都沒有之後,負責檢查那倆兵丁臉上只剩下不可思議的表情。

    新入學的一級修為的學生,拳頭能硬到這個程度?

    沒一會兒回去看台,不光是別人看他的眼神不對,同一支隊伍裡的這些人都是像看怪物一樣看他。

    馮瑞仔細查過潘五修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是一級修為?」

    潘五笑笑沒接話。

    阿七起身道:「我送他回去。」

    坐在他們附近的觀眾已經不看場上比賽了,都在打量潘五,這個小光頭怎麼能這麼冷靜?一拳把人傷成那樣,好像什麼都沒做過一樣平靜,甚至是根本沒看見一樣的平靜。

    易道張望張望周圍人群:「也好,我和你陪他回去。」

    馮瑞點點頭,於是易道、阿七、夜風三個人陪潘五回驛館。

    一路上,夜風都是忍不住的好奇:「不應該的,你的拳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潘五想了下說:「什麼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硬?」夜風問。

    潘五笑了下,沒有接話。

    很快回去驛館,薛永一在院子裡瘋狂練拳,看地上汗水,起碼超過一小時,而且是特別拼的那種練法。

    看見潘五站在門口,薛永一收拳走過來,一臉好奇打量他,忍不住問道:「你也被淘汰了?」

    潘五說沒有。

    薛永一沉默片刻,繼續練拳。

    阿七看了兩眼說:「先歇一下。」

    薛永一不解。

    阿七說:「先歇一下,一會我練幾下,你看看。」

    這是要傳授經驗啊,薛永一趕忙道謝,又去屋裡端茶。

    潘五去搬椅子,讓易道和阿七坐下。

    稍待片刻,喝了幾口茶的阿七起身說話:「從現在開始,你們要記住一點,武技是用來殺人的,不需要好看,只要有用,只要實用,哪怕醜的要死也無所謂。」

    潘五和薛永一點頭說是。

    阿七笑了下:「道理是一說都懂的,能不能做到呢?人有個毛病,骨子裡追求好看的東西,骨子裡喜歡漂亮,許多年下來,潛意識裡就是喜歡漂亮,走路要好看,練武要好看,肯定影響武技修煉;不僅是你們,包括開創武學宗門的大師也是這樣,不管是走立坐行,都會下意識的朝腦海深處的美麗靠近,即便開創武學,也會不自覺的將招式儘量美化。」

    說到這裡不屑的搖下頭:「大師麼,總是要顧及形象,總要顯得自己有多麼完美。」

    易道在一旁拍巴掌:「說的好,軍隊裡最要不得這種花拳繡腿。」

    阿七又是搖頭:「未必是花拳繡腿,不過是追求招式上的好看,總要影響到武技的使用。」

    說著話抬手一拳:「所有人都知道打直拳最快,可力量跟不上,全力打拳一定要先收後擊,這就會耽誤時間,所以保持格鬥狀態是非常必須的,那麼,你能不能隨時保持格鬥狀態?」

    「再有招式,能不能化繁為簡,什麼一變二,二變三,三變出一大堆的,看著滿天劍光,不知道該躲哪一個,其實有必要麼?在速度面前,再多的劍光又能如何?除非你就是快,你擺弄出千百道劍光,還能比別人快。」

    「真正的快是看不見的,這是我們努力的方向,可是受於身體限制,再快也有個限度,所以同級別修者會拚力氣,好像你剛才的比賽那樣,誰力氣大,誰更能挨打,誰就能贏;戰場上不是這樣,只要能殺人,別的都不重要,所以……」阿七停頓一下,笑了笑又說:「現在說這個有些遠,你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不停練習各種招式,把各種招式都練成身體的本能反應,省卻思考時間,可以在最短時間裡打贏對手。」

    「真正的高手不是這樣,出招一定要簡單,一定要非常明白打出這一拳的目的,記住了,一定要記住,目的很重要,明確目標盯住目標,保持心身行動上的統一,在最短時間裡發出最快攻擊,讓對方反應不過來才算你贏。」

    「千萬別想什麼公平不公平,別想什麼光明磊不落的,沒有意義,走上戰場就要有走上戰場的覺悟,至於鬥場裡的比賽那就真的是兒戲了。」阿七說:「這是一種經驗、一種體會,當你完全領悟以後,自然就比那些人高出一個層次。」

    阿七一口氣說出很多道理,讓潘五和薛永一一起攻擊他。

    薛永一很驕傲,驕傲的人不願意佔別人便宜,所以剛一出手就被喝止:「你要改變,在戰場上,驕傲的人活不長久。」

    薛永一面色有些紅。

    阿七說:「因為驕傲,你會很大度、甚至縱容敵人做好戰鬥準備;或者你沒有給對方機會,但是在下殺手的時候……你殺過人麼?」

    薛永一愣住,過了好一會兒輕聲回個字:「沒。」

    阿七想了下問易道:「現在還有海訓麼?」

    易道回話:「早沒了,費錢費糧費人……海訓?這是好早好早的事情,你多大?」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3 00:25
41 蕭雨

    阿七沒回易道的話,跟薛永一說:「沒了就不說了,繼續練習,動作要直接,越直接越好。」

    修行,重要的是修;練武,重要的是練;你都不去做,說的再天花亂墜又能如何?阿七說過前面許多話,從這一刻開始不再囉嗦,針對二人攻擊隨時指出缺陷、不足。

    說最多的是薛永一,從小到大也沒像今天這樣,什麼什麼都是錯,什麼什麼都不對。

    潘五還好,他是真真正正的憑藉身體打架,什麼武技?什麼功法?完全不重要,他只會大王拳,打的特別樸實。

    開始時候,阿七還幫忙提意見,糾正下出拳習慣什麼的,後來不糾正了。潘五的拳打的比他還標準,一拳就是一拳,勇往直前,氣勢磅礴。

    如果讓別人說,興許會認為潘五的拳太單調,沒有觀賞性。可阿七喜歡,易道也喜歡。

    兩個字,簡單。

    就是簡單,潘五打的更加簡單,整套拳打下來,連個跳躍都沒有,身體死死長在地上,更不要說翻跟頭掃腿了。

    反觀薛永一,他的問題就是打的太漂亮,拼全力砸出去一拳,面部表情竟然還很好看?

    阿七很有耐心陪兩個學生玩了一個多小時,停手後讓哥倆自己練習,特意叮囑,一定要簡單,一定一定要簡單。

    易道抽空跟潘五說:「實習的時候來我們軍隊,畢業後直接留下來。」

    潘五還沒回話,阿七鄙視道:「你們軍隊?軍隊能培養出高手,但是培養不出超級高手。」

    易道不服:「軍神是假的啊?」

    阿七說:「軍隊有兩個問題,一,必須服從命令,不能違抗;修行恰恰相反,要念頭通達,要身心舒暢才能繼續走下去;再一個,軍隊要出任務,經常出任務,絕對影響修煉。」

    易道想辯駁一下,不過阿七沒說錯,尤其第二點感同身受,他也想找個安靜地方專心練功,這不是被派來保護海陵城十名未來的人才麼?

    阿七跟易道說了話,再回來叮囑潘五一句:「直接、簡單是長處,但是要有強橫身體做根基,一定要努力練功,讓你的身體永遠比別人結實。」

    潘五說是。

    後面半天時間都在練習,練到馮瑞那些人回來。

    明天是倒數第二天比賽,決出最後八人參加最後一天比賽。

    從今天開始,比賽就越發慘烈,慘烈到常會出現兩敗俱傷的情況。

    比武,可以限制兵器,但限制不了自廢武功式的拚命,坊間說書人最喜歡用這樣兩個字形容,自爆。

    雖然未必會死,但一定是透支全身力氣,跟震血丹的效用差不多。

    軍隊有這種功法,大家族也有這種功法,潘五沒有。

    四十進二十的比賽,每一個選手都是百姓口中的天才,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其中大部分有著很好的家世,總有人修煉類似功法。

    現在有使用機會了,今天一共二十場比賽,有六個人發瘋使用兩傷功法。

    當決出最後的二十強之後,發現其中一個肯定不能上場比賽,那傢伙到現在還昏著。

    醫師說必須要休息、儘早治療,帶隊官員替那名選手做主,放棄比賽。

    還有兩名勝者同樣悲劇,一個斷胳膊一個斷腿,估計明天的比賽也廢了。

    吃飯時,馮瑞特意跟潘五說話:「咱們海陵就剩你了,放輕鬆隨便打,不要太在意。」

    潘五說:「您特意說這麼一句,我怎麼能不在意?」

    馮瑞就笑了一下,過了會兒忽然說話:「你和劉三兒的事,我聽說了。」

    潘五抬頭看過去,不但是他看過去,這張桌子所有人都看向馮瑞。

    潘五三次遭遇刺殺,海陵城裡一些相關人物總有所耳聞。不耳聞也不行,三次刺殺連死帶丟的,十好幾個人沒了。最開始那些天天天有人告狀,有的是人丟了,讓官府派人找;有的要求緝拿殺人凶手潘五。

    怎麼緝拿?潘五是受害者好不好?官府還猶豫著呢,不想三名四級殺手再次刺殺潘五。

    結果又失敗了,又丟了好幾個人。

    這次不但是百姓過來告狀,第三學院羅玉親自去告狀,鬧了好些天也沒有結果。

    在這種情況下,劉三兒跟潘五的事情傳播的非常快非常廣。馮瑞和劉三兒是親戚,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還替劉三兒給公子施送禮,鬧到現在,很多人對他有意見。

    官府麼,少不了勾心鬥角,馮瑞是有對頭的。如果不能解決掉潘五,馮瑞就得想辦法擦屁股。

    易道也知道這件事情,他和衛紫衣商量過,看看有沒有可能趁學院跟府衙鬧矛盾的時候從裡面爭些好處,比如強徵潘五入伍。

    現在馮瑞主動提起這事,還是當著很多人的面提這件事情,說明他做出選擇。

    見大家都在看自己,馮瑞笑了下:「我跟劉三兒算是親戚,不過……不過甭管是不是親戚,只要做錯事情,總逃不掉律法制裁,所以,你們的事我是不管的,只要你有證據,盡可以告他。」

    潘五說聲是,繼續吃飯。

    隔天二十強進十,經過一天治療,那倆斷手斷腿的傢伙到底沒法繼續比賽,棄權退出,如此只剩下十七名選手,倒是省事,輕易決出八強選手,另外一個人輪空。

    按照昨天的廝殺程度,今天起碼還要再傷兩、三個,等到了明天比賽,搞不好都湊不出八個人。

    重要名單上的十三個人,潘五幹掉一個,四個人兩敗俱傷、或淘汰或棄權,還有七個人。在今天,估計是大家的運氣都用光了,兩兩對決,一個都沒跑了。

    潘五對的依舊是府城武院的天才修生。按照順序,潘五又是第一個登場,站上沒一會兒,迎接噓聲無數。

    觀眾為自己家鄉的修生叫好,最是正常不過,潘五隻當沒聽見,看著慢慢走過來的對手。

    穿黑色武服,腳步穩健,不快不慢走到潘五對面,先朝裁判施禮,再轉過身看潘五。

    又是小白臉,一遇到小白臉準沒好事。潘五暗嘆口氣。

    依舊是裁判說規矩,比武開始。

    裁判話音剛落,小白臉就化身一道黑影,嗖地出現在潘五身後,這動作快的,是鬼好不好?

    潘五動作也不慢,原地轉身,張開懷抱,從遠處看,好像這兩個人要擁抱一樣。

    小白臉快速屈膝上頂,腳下發力,好像要飛起來一樣。

    潘五兩手下壓,身體往後跳。兩隻手正好壓在小白臉膝蓋上,藉著這股力道輕鬆跳開五六米遠。

    小白臉追過來,潘五忽然覺得乏了,跟他們打架還沒有在海底被大鯊魚追著咬屁股有意思。想了想,也不知道那隻長著一張大嘴的怪魚怎麼樣了。

    看他多悠閒,這面打架呢,還有閒心琢磨別的事情。

    小白臉不知道,只想快速解決戰鬥,追過來一拳一腳,全是用盡力氣。

    簡單說就是招式用老,還不考慮後手。

    沒辦法,這是回去跟講師商量出來的對策,潘五身體太結實,想要贏過他,必須不能按常人對待。能出全力就出全力,別考慮其它事情。

    潘五忽然沒了,瞬間跑去小白臉身後,看著小白臉一拳一腳全部打空、再快速轉身面對他。

    潘五這才打出他的第一拳。

    對戰中轉身,一定要同時向後移,這是增加安全距離。

    小白臉轉過身以後,身體朝後退出兩米遠。可是不夠遠,潘五一步跨過去,抬手就是一拳。

    小白臉剛轉過身,還沒站穩,潘五一拳砸過來,小白臉被打退好遠。跟轉身動作連到一起,好像他自己轉身後退再後退一樣。

    就是結局有點不同,被迫退出六七米遠,身形有點狼狽,然後張嘴噴出一口血。

    潘五站住了沒動,他這拳的力量比跟鐵一對拳的力量大多了。

    小白臉吐出一口血,想忍傷再戰。可還沒動地方,又一口血噴出,一身力量快速散盡,仰天摔倒。

    裁判趕忙過來查看,小白臉竟然坐起來了,又想站起來?

    潘五低頭看眼自己的拳頭,真的是特別大力,力氣大到拳背全是血,這一拳打破了拳頭。

    裁判問小白臉話,小白臉猛點頭,深吸口氣,快速站起。

    潘五有心勸上一句:別打了,再打會更受傷。

    可是怎麼勸?說這話等於是罵人一樣,只好忍下。

    小白臉想打,觀眾席上忽然站起個儒雅文人,大聲說:「回來。」聲音不大,很是很堅決,不容反駁。

    小白臉猶豫了又猶豫,到底是轉身走過去。文人指著入口說:「我讓你從那回來。」

    這是認輸投降的意思。

    小白臉怔怔發呆好一會兒,看樣子是要哭?到底強忍住,回去跟裁判微微鞠個躬,說我輸了。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出鬥場,走過涼棚,走進後面的屋子。

    一進門,不等兵丁檢查身體,他直接就倒了。

    醫師趕忙救人,又是傷藥又是丹藥的,片刻後重新站起,擦去嘴邊血漬,擠出個笑容說謝謝,從側門出去,一步步走回文人那裡。

    一拳高手又贏了,又是一拳解決戰鬥。裁判宣佈他獲勝,眼神裡含著說不清的意味。

    潘五也是鞠躬離開,等回去觀眾席坐好,馮瑞說:「你知道你贏了誰?」

    不等潘五說話,馮瑞自己接下去:「蕭雨,你贏了府城第一,蕭雨。」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3 00:26
42 童戰

    潘五有些吃驚:「他是府城第一?」想了想說:「好像沒那麼厲害。」

    馮瑞說:「本來是很厲害的,如果沒有意外,這次應該他省比奪魁。」看著潘五嘆口氣:「可惜你就是意外。」跟著又說:「你身體的堅硬程度不比三級修為的那些人差,而你才一級,能說說是怎麼練的麼?」

    說到這裡笑了下:「或者是遇到什麼奇遇?我們都知道你以前並不出眾。」

    潘五說:「是有奇遇,我可以算是死過一次。」

    馮瑞來了興趣:「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沒死啊。」潘五回道。

    「中間發生什麼?」

    潘五笑了下:「這筆帳也是要算的……童戰是不是在府城?」

    「啊?」馮瑞愣了一下:「童戰?」

    易道說:「你是說童餘威的兒子?」

    潘五說是,開始點名字:「丁龍,彭澤,童二黑,童戰,王子建,他們五個人差點把我弄死,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他們?」

    說著話看看馮瑞和易道:「我不知道他們在哪?你們知道麼?」

    馮瑞說:「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訴你。」

    潘五點點頭,沒再說話。別人也就不會再問他的奇遇事情,繼續看比賽。

    蕭雨確實厲害,奈何碰上個好像不是人的潘五,被一拳打的連吐兩口血。在這場比賽結束後,全場無聲。

    潘五是實力壓制,連一點反抗機會都沒有的就輸了。而且潘五已經放手了,只要再凶狠凶殘一些,蕭雨會受更重的傷。

    因為結果太過意外,縱使有人能想到蕭雨會輸,可是也想不到會撐不了一拳。所以隔了好長一段時間,下兩名選手才上場比武。

    二十進十,甚至是直接進八強,剩下的選手都是水平差不多的二級修者,赤手空拳對拼,都是不肯認輸,自然打的慘烈。

    尤其是十三人名單上的另三對兒對陣選手,當真是在拚命一般。

    也許是蕭雨開了頭,後面的所有比賽每一場都有人流血,有七個人是抬下去的。其中最慘烈兩場,四個人全被抬下去。

    打到這個程度,誰贏誰輸已經不重要,贏了也不能參加最後一天的決賽,完全沒有意義。

    當這一天比賽結束後,果然沒湊齊八個人,算上輪空那個,只有七個人能夠站在明天的鬥場上。

    結果到了明天,又有一名傷者退出。

    不退不行,所有人都要求他退賽。原因,他右臂受傷,身體還有暗傷,不適合繼續比武;更重要的,對手是潘五。

    如果換是別人,還可以上去拚一拚熱鬧熱鬧,可對方是連府城第一都一拳打爆的潘五。

    於是,決賽這天,潘五不用第一個上場。

    一百六十個人參加省比,用三天時間打到決賽,決賽的時候只剩下六個人。

    坐在觀眾席上,潘五覺得這個小孩間的遊戲也挺殘酷,轉頭看向阿七。

    阿七說:「知道為什麼禁止兵刃了吧?」

    潘五有點鬱悶,您這是怎麼回事?前幾天還說這是遊戲,現在又承認它的慘烈了?

    六個人,怎麼排都有人輪空,潘五輪空了,最強勁的潘五居然輪空?後面倆可憐孩子不管誰贏,都是耗費光了體力送給潘五吃。

    這是誰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倆可憐孩子站到鬥場上,就是打死他們也想不到,這次大比竟然會搞成現在這樣子。

    往昔流的汗水流的血好像全部流到空處,眼瞅著只剩六個人,再隨便熬一熬,也許就能進入四強,進入最後決賽?

    現在沒希望了,就是熬成干也不過是拚個並列的三四名。而這個三四名,還是要辛苦贏了對方,再送去給潘五蹂躪……這還是比武麼?

    更悲劇的是,這哥倆都有傷。形象點說就是兩頭病貓拚命,贏了的那個再去找老虎拚命……是去喂飯麼?

    經過幾分鐘苦熬,哥倆終於分出勝負,傷上加傷的慢慢走出鬥場。

    往外走的路上,有人跑去觀禮台下面的房間等他們。

    到了這一時刻,輸的一方反而不用費心,贏的一方可難受了。下一輪,傷上加傷的身體,要對戰毫髮無損的怪物?認輸吧,沒面子沒氣勢,說出去不好聽;不認輸吧,鐵定打不過怪物,任誰也沒法做選擇。

    他們去商量他們的,下一輪是吳落雨上場。

    十三人名單裡除去潘五,唯一一個闖進八強的高手。

    這次賭場大賺一筆,一百六十個人,從中選出十三個人為奪魁熱門。當然,你要是願意押別人,賭場更高興,白送的錢為什麼不要?

    這十三個人是賭場經過調查研究、也有計算,最終排出來的名單,這些人裡面,賠率最低的是蕭雨,他是府城第一,從人氣說、從實力看,都是不二人選。

    賠率最高的是吳落雨,原因是女人。

    賭場還算重視潘五,把他排在前五位,就是說發揮好了,有很大可能奪魁。

    儘管賭場是這種看法,可府城百姓不認。他們更喜歡把錢下在自家選手身上,下注押潘五的人很少很少。

    潘五倒是想押自己,可馮瑞不讓外出。

    後來潘五越表現越猛,賭場就調整賠率一再降低,降低到買了也贏不了多少錢的程度。

    總的來說就是,潘五幫賭場賺錢了。原因是被低估,包括賭場也是低估了潘五的實力。

    同樣被低估的還有吳落雨一個。

    妹子很漂亮,但是很凶,也很能打。

    有關於修行這種事情,低階修者是拼身體,越高越壯越佔優勢。吳落雨都是漂亮女孩了,身材肯定沒的說。

    一個身材沒的說的女孩,和男人那樣強壯的肌肉肯定無關,這樣都能讓她進入十三人名單,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妹子終於闖進八強,是打敗了同樣排在十三人名單上的高手,現在又要殺進四強。

    她是賭場選出來的奪魁選手,即便是連番大戰、身上帶傷,依舊有很大勝面。因為對手也帶傷,而且實力比不過她。

    不但是這個人身上有傷,如果吳落雨贏了,下一輪要面對的對手也是有傷。

    這許多人裡面,真的是只有潘五完好。

    到了這個時候,潘五基本上算是內定第一名。

    稍稍歇上一會兒,吳落雨上場,她的對手是個光頭。就是腦袋鋥亮那個,前幾天被人拽住衣服問潘五在哪的可憐光頭。

    夜風在邊上坐著,忽然說話:「禿子總是很厲害。」

    潘五沒聽明白是什麼意思,看看夜風,再看看那個鋥亮的光頭:「你認識?」

    夜風哼上一聲沒說話。

    易道笑了一下:「她不是認識光頭,是討厭美女。」

    潘五想了下:「你是三級修為,她是二級。」意思是沒必要太計較。

    可事實還真讓夜風蒙對了,場上的這個光頭確實不凡,對上吳落雨叮叮噹噹一通打,倆人拼了二十多分鐘才分出勝負。

    打到這種程度,體力早空了,完全是拼誰更狠誰更能堅持。

    最後是吳落雨贏了,不過跟輸了也差不多,連走下鬥場的力氣都沒有,堅持走上幾步,被攙扶下去。

    光頭是被抬下去的。

    又過上一會兒,四強賽開始。潘五大步上場,再看對手,全身傷痕,一臉悲壯表情慢慢走上前,你是來送死麼?

    既然選擇要打,潘五沒客氣,直接一拳放倒,輕易獲勝。

    下一場是吳落雨對另一個輪空的選手,那傢伙身上的傷不比吳落雨輕多少。養了一晚上只稍稍回覆一些。

    此時站在場中,看著對面風雨飄搖樣子的美女,又看看站在涼棚下發呆的潘五,想了又想,抬右手說:「認輸。」

    反正打不過潘五,那傢伙龍精虎猛的,沒必要硬衝上去當靶子。不如讓位給美女,你們折騰去吧,我回家養傷。

    估計這是有史以來最短的四強賽,一場只打了一拳,另一場更簡單,走上來說認輸,然後下去。

    最終決賽,潘五對吳落雨。

    兩個不被賭場看好的人站到了最後,可惜,老百姓也不看好他倆,連個押中冷門賺大錢的人都沒有。

    當兩個人終於站到一起,聽著裁判鐺鐺襠說話,整個鬥場居然特別安靜!

    太安靜了,是那種與己無關、完全失望的安靜。

    當裁判喊出那聲開始,吳落雨搶先而動,完全看不出受過重傷。眼睛一眨的時間,她衝到潘五身側,彎腰就想抓腿。

    潘五下意識的後退,心說這要是把我掄出去?

    他退的快,吳落雨追的更快。方才的俯身是虛招,在潘五後退同時,她雙腳使力,整個人好像箭矢一樣射向潘五。

    潘五有心還擊,可是不能砸人家腦袋,這一拳砸下去,吳落雨不死也差不多。只好再次後退。

    吳落雨得勢不讓人,前衝之力用盡,身體貼落地面,就地翻滾後騰空而起,右腳橫掃潘五。

    潘五不想再退,抬左臂擋在腦袋左側,右手握拳蓄力,就等吳落雨一腳踢到自己的胳膊上,他砸過去大拳頭。

    沒砸著。

    吳落雨一腳踢在潘五左臂上,見潘五晃都不晃一下,當時大喊:「認輸。」

    潘五的這一拳頭沒有砸出去,儘管已經舉起來蓄勢待發,可到底還是沒有砸出去,在出拳的時候稍稍有點不忍心。

    就是這個短暫的不忍心讓吳落雨及時喊出認輸,不然一拳下去,吳落雨不昏也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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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潘無望

    比賽結束,強弩之末吳落雨拼著一身傷也要打潘五一下,現在打過了,認輸了,站在場中呼呼大喘氣。

    潘五看向裁判,裁判大聲宣佈獲勝者是潘五,本屆省比第一名是海陵第三學院的潘五!

    海陵城那些人最高興,有人蹦起來喊叫,氣氛帶動,連薛永一也大聲喊好。

    潘五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全行省第一,朝裁判鞠躬,朝四方觀眾鞠躬。

    府城百姓終於給予回應,掌聲開始響起,整整一天,就這會兒像是在比賽。

    王大磐慢慢走進鬥場,身後跟著一行漂亮女子,每人手裡都端些東西。有疊的高高的金幣,有好看的衣服,有寶刀有鎧甲,最後一女子牽一匹白色小戰獸。

    所有東西都是給他的,給省比第一名的獎勵,可以說贏了這一次,官府出錢把你從頭到腳的東西都置辦齊了。

    第一名有個最拉風的東西,非將軍不能穿戴的大氅,繡著金邊的黑色大氅,由王大磐親手幫潘五系好。

    這是榮譽,千萬修生中唯一的榮譽。

    系好大氅,王大磐帶他走上觀禮台,接受大家的祝賀。

    那許多漂亮女子跟在後面,從鬥場走上觀禮台,當她們都站好以後,禮炮轟轟響起,三十六響之後,今年的省比結束。

    城比時城主會宴請前十名選手,省比沒有,大半人在養傷,怎麼吃這頓飯?

    十六個城市的官員聚到觀禮台上,跟王大磐等行省官員套交情。前幾天比武,為避嫌不能聯繫,現在有機會了。

    當官員們開始套交情之後,觀眾開始離場,選手們要去休息室等待。

    大略半小時後,馮瑞和易道帶著潘五從觀禮台下來,大家回返驛館。

    比賽結束,每個人瞬間輕鬆下來,再不用考慮比賽那些事情。回去路上詢問馮瑞能不能出去玩。

    馮瑞說:「潘五不行,你們可以。」

    潘五說:「有七師叔和易將軍陪著,不會出問題吧?這裡又是府城。」

    馮瑞琢磨琢磨,來府城一次卻不能去街市和拍賣場轉轉,確實有點遺憾,看看一眾修生:「你們怎麼說?」

    這次省比,海陵城只有倆人受輕傷,別的人完全沒事,當然想到處走走看看。

    於是馮瑞、易道,加上阿七,三位海陵城高手帶大家去街市。另外讓人把潘五得到的獎勵送回驛館。

    街市是整個行省最繁華的交易煉器材料煉藥材料的地方,有大大小小三百多家店舖。在這裡逛,沒有一雙火眼金睛是不行的,否則很容易上當受騙。

    倒不是一定拿假貨騙你,用次貨、過期藥材都是可以的,反正你看不出來。

    也有人賣假貨,街市周邊許多攤位,或者擺在地上售賣,欺騙那些不懂行的客人。

    還沒進入街市,前面已經是一片人頭,街兩邊蹲著許多小販,有修生想要過去看,夜風說:「街邊的別看。」

    「為什麼?」那修生問話。

    「沒有為什麼,反正不用看,裡面有的是好東西。」夜風說。

    「我以為街邊能便宜一些。」

    隨著人群往裡進,高大一個門樓,走進去是府城真正的街市。

    跟街市外面的擁擠比較,街市裡面倒是顯得有些靜,一條寬闊長街,街中心竟然有背靠背的兩排長椅伸向前方,長椅正對面是眾多店家。

    一進街市,先看到兩副高大重鎧,好像兩個鐵甲巨人把守街市大門。

    潘五仰頭看了好一會兒,一個漆黑如墨,一個亮白如銀,一個厚重深沉,一個輕靈飄逸,內力沒有任何支撐,全憑鎧甲自己站起來。

    阿七介紹說:「這兩個可是寶貝,可惜太大,不然早被人偷走了。」

    真的很大,每個都是三米多高,即便是高大的北方蠻人也穿不起來這套鎧甲。

    潘延好奇道:「可以運出去重新煉製啊。」

    阿七問:「這麼大一個玩意,給你幾輛車能弄走?」指著看起來輕靈飄逸的銀亮鎧甲說:「這套重三千多斤,五級修者也不可能輕易帶走。」跟著說:「何況下面還有玄鐵鎖鏈。」

    潘五走近觀看,兩個鐵甲巨人的腳用同色鎖鏈連到地下,不是一根兩根,是腳、腿、腰、背、手臂,都有細細的同色鎖鏈連到地下,有種鳥雀羽翅的感覺,看起來就是一體的。

    潘五說:「這一定是大師作品,真棒。」

    阿七笑了下:「倒也算是個大師。」

    易道接話道:「你們本家,潘無望知道不?」

    潘五搖頭。易道也是笑了下:「你要是知道他為什麼弄出這麼兩個玩意……你猜一下,這兩副鎧甲能賣多少錢?」

    潘五回話:「怎麼也值個二三十萬金幣?」

    易道說:「材料不算,手工費一共二十萬金幣,潘無望逛妓院欠了二十萬金幣,被人逼著做出兩副鎧甲抵債。」

    潘五震驚了:「去妓院要花那麼多錢?」

    易道笑道:「要不說是你們老潘家的人才,這傢伙從十四歲開始逛窯子,逛到現在……有六七十了吧?」後面那句話是問阿七。

    阿七說:「差不多吧,那個人只要身上有錢,不是在妓院就在去妓院的車上。」

    潘五更震驚了:「就這樣,也能是煉器師?」

    易道說:「要不說不公平麼,我們辛苦努力流血流汗,人家隨便放個屁就晉級了,這個世界永遠不缺天才,不論你有多厲害多神奇,在你上面永遠有更厲害更神奇的存在。」說完領大家往裡進。

    街面乾淨,長石鋪街,單獨有兩條馬車道,別的地方走行人。道兩旁差不多都是二層樓建築,風格各異,還有很多小三層,幾乎是一家店舖就有一座獨立小樓。

    牌匾上寫著店名,另外還掛著布幡,賣武器鎧甲的布幡上繡著刀劍,賣煉器材料的布幡上繡著大錘,賣藥的繡著個藥葫蘆和幾顆丹藥,還有寫著大大一個酒字的,那就是賣酒的酒鋪。

    這裡跟海陵城完全不同,潘五看不夠的看,忽然插話道:「大都是不是比這裡還好?」

    阿七說:「不用大都,天下九州十三省比府城好的不知凡幾,等畢業了不著急尋個職業,可以到處走走看看,世界很大很好看。」

    沿途路過好多家店舖,馮瑞一直沒停步,直到前面出現一座方樓,馮瑞才停下來介紹兩句:「前面那些店舖的東西很貴,不適合你們使用,沒必要去,這裡不一樣,誰都可以來做買賣,這裡是街市最熱鬧的地方。」

    方樓只有一層,巨大廳堂中用石頭壘出十幾排攤位,沒有一個空閒位置。

    進到這裡,跟外面的感覺馬上不同,這裡太鬧了,到處都是嗡嗡的說話聲。

    賣的東西倒是很全,什麼玩意都有。按照不同種類在不同地方擺攤。

    馮瑞說:「以前來過兩次,你們看中什麼說一聲,也許能買到便宜東西。」

    馮瑞在前面領路,易道走最後,在易道前面是潘五、阿七和夜風三個人。

    所有賣貨的都是想賣個好價錢,所有買貨的都是想便宜,即便是菜市場一樣的地方,也很難遇到便宜貨。

    易道說:「在這裡買東西,不能去那些長租攤位的,也不能選貨物多的,就挑那種貨物少、著急出手的,他們的東西多半能談下價錢。」

    潘五身上有錢,問題是有錢未必能買到好東西。而遇到真正的好東西,他的錢又遠遠不夠。

    轉來轉去,看中好多東西,一問價錢就是不得不退縮。

    後來遇到個大鬍子,攤位上只擺著三把刀,一把其薄如紙,巴掌大小,卻是要價三千金。

    潘五是看了又看,大鬍子著急賣東西,主動介紹:「四級破鎧刀,非常鋒利。」

    易道掃上一眼:「鋒利沒問題,結實麼?」

    大鬍子說:「這刀不是拿來打架的,是用來殺人的,只要使用得當,用上三年五年沒問題。」

    潘五說:「三千金用三年五年?買不起。」

    大鬍子有點急了:「神兵利器也會壞啊,這世上哪有砍不破的鎧甲?哪有不破刃的刀劍?這麼一把刀……這麼說吧,我是為了賣出去才往低裡說,你們誰有四級鎧甲?」

    夜風聽不下去了:「四級鎧甲拿來給你試刀?你捨得我們還不捨得呢!」

    大鬍子沉默片刻:「兩千金,我在這裡站了兩天都沒賣出去這把刀,你要是真心要,兩千金賣給你。」

    潘五有點好奇:「這玩意能砍石頭麼?」

    「不能!」大鬍子急忙喊道:「什麼刀也不能砍石頭?再好的刀……你走吧,你根本不懂刀。」

    阿七說:「我能看看麼?」看看的意思是拿到手裡。

    大鬍子說可以,阿七拿起小刀:「輕,薄。」盯住刃口看上好一會兒,放下刀跟盤五說:「我是用不到這種東西,你要是喜歡,兩千金買把五級刀,合適。」

    這是五級的?潘五想了下說:「他說是四級的。」

    阿七笑了下,問大鬍子:「你自己煉的?」

    大鬍子說是。

    阿七問:「有刀鞘麼?」

    大鬍子從地上包裡拿出個黑色刀鞘:「這個行麼?」

    刀和刀鞘完全不是一回事,如果刀是最完美的衣服,這個刀鞘就是一雙爛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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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小小白

    大鬍子說:「沒時間做刀鞘,就隨便弄了個,你們可以找鐵匠鋪打一個。」

    潘五想了下說:「我也想看一下。」

    大鬍子沒意見。潘五舉起刀仔細看。

    真薄,薄的好像透明一樣,不像是刀,像是許多透明細絲連在一起。

    大鬍子說:「這東西可以破四級以下絕大部分鎧甲,相信我。」

    潘五說:「重鎧呢?」

    大鬍子鬱悶了:「人家都穿重鎧了,你還拿把小刀上去捅,是不是傻?」

    潘五點點頭:「說的有道理。」

    大鬍子沒耐心了:「買不買?不買放下。」

    潘五說:「我要殺價,按你說的站這裡兩天都沒人買,一定有原因。」

    「什麼原因?」

    「不好賣啊,不好賣不是原因?」潘五說的很認真。

    大鬍子看看刀,再看看潘五:「說吧,多少錢買。」

    潘五說:「一千三好不好?」

    大鬍子笑了:「你懂煉器麼?你懂鑄材麼?你懂要怎麼提煉怎麼加入輔材麼?你懂做刀的工序麼?你知道做這樣一把刀要多少時間麼?」

    潘五說:「一千四,不賣就算了。」

    大鬍子說不賣,趕緊走。

    潘五沒走:「一千五,不賣就算了。」

    大鬍子不說話了,冷眼看他。

    「一千六,最高一千六。」

    大鬍子還是不說話。

    潘五繼續加價:「一千七。」

    大鬍子嘆口氣,無奈說聲:「繼續。」

    「一千八,最後一次了。」

    「你給我一千九。」大鬍子說。

    潘五搖下頭:「我給你兩千,一千八是買刀的錢,兩百是買煉製這把刀的方法。」

    大鬍子哈哈大笑:「你走不走?」

    「二千二。」潘五繼續出價。

    大鬍子又不說話了。

    「二千五。」潘五拿出身上所有錢:「就這些了,你不賣就算了。」

    大鬍子一臉糾結表情,想啊想的:「好!」

    從包裡拿出個本子,翻開看上一會兒,拿筆拿紙抄錄出其中部分內容,很快寫滿兩張紙:「給錢。」

    潘五放下金票,把小刀插進刀鞘,拿起兩張紙仔細看。

    大鬍子收起錢:「就算我騙你,你都佔便宜,所以不用看了,沒必要騙你。」

    潘五一想,說謝謝。收起兩張紙。

    他們一行繼續逛街市,只要是修者,一定會在這裡遇到很多動心的東西,可惜錢是個大問題,潘五花光了錢,再逛下去就安靜多了,連看都不看一下,生怕特別想要而得不到。

    晚上,驛館有宴席,十六支隊伍齊聚一堂,行省和府城部分官員也會出席。所以沒逛多久,馮瑞帶大家回去。

    街市非常棒,一眾修生不想離開。可沒錢是個大問題,一群人依依不捨離開這裡,相約以後一定要來一次,要買很多很多東西。

    貧窮真的是大問題,比如潘五穿的貼身軟甲,整個第三學院的學生就沒有幾個人有。很多人是去軍隊實習,憑藉軍功和辛苦付出才能換回來一件二級舊甲。

    往外走的時候又看見兩個鐵甲巨人,修生們都是看了又看。

    回去驛館,薛永一正是看著那匹小戰獸發呆。這傢伙沒去鬥場,也就沒去街市,不然也許會買上大堆東西也說不定。

    見潘五回來,薛永一說:「賣給我吧。」

    潘五愣了一下:「為什麼?」

    「你隨便開價。」薛永一說:「戰獸是從小養大的最親,心意相通,在戰場上就是第二條性命。」

    潘五說:「我也想要第二條命。」

    薛永一看看他:「知道了。」回去房間。

    馮瑞大聲說:「換衣服,都回去換衣服,洗個澡穿最乾淨的衣服,晚上有大宴。」

    潘五是光頭,很快清理好自己,回去看小馬。

    戰獸其實就是馬和野獸的後代,馭獸師經過多年無數次的嘗試,終於培育出新品種,比馬高大強壯,耐力久速度快,一代代繁衍下來,從此取代了馬在軍隊中的位置。

    小傢伙一身雪白,眼睛特別大特別亮,好奇盯著潘五看。潘五左右看看,沒有人,趕忙拿出顆丹藥塞到小傢伙嘴裡:「從今天開始你就跟我混了,記住了,你叫小小白。」

    超級大補的丹藥,潘五自己在吃,家中的小白也在吃。小小白略一猶豫,大舌頭一翻嚥下去,沒多一會兒就舒服的直揚蹄子,還拿頭去頂潘五,這是承認了他的存在。

    潘五很滿意:「這就被我收買了,真乖。」說著又塞過去一顆丹藥。

    這是金元丹啊!修行者有錢都買不到的寶貝,他拿來餵馬。

    小小白又吃下一顆,略微站上一會兒,緩緩臥下睡覺。

    潘五拍了它幾下:「好好睡。」回房看那堆獎勵下來的東西。

    所有東西都是披著紅布放在床上,地上有兩個大箱子。

    打開看眼,是空的。

    薛永一坐對面床上說話:「你賺了。」

    潘五說:「未必,剛才去街市,聽到人說這是近些年最無聊的省比,特別兒戲特別沒意思。」

    薛永一說:「我是說你賺了這些東西。」

    潘五笑笑,開始挨樣看。

    衣服鞋子就不說了,居然又有一套鎧甲,是那種能夠上戰場的魚鱗甲,從頭道腳都有,後背還掛面圓盾。

    這是生怕我不當兵啊。把鎧甲收進箱子,又看到一長一短兩把刀,同樣是戰兵配備武器。還有副長弓,配著二十支三棱利箭。

    再有那件黑色大氅和房間外面的小小白,分明是探馬的裝備。

    趕忙塞進箱子蓋好,琢磨著送人吧,除去小小白,別的東西還是送出去比較好。我剛讀一年級,這幫當官的就想送我去戰場?

    好在還有一盤子金幣,下面還壓著張金票,加一起一共五百金。同樣收進箱子,再有三本書,一本兵法、一是陣法,一本近戰手冊。

    確定了,這幫傢伙是真想讓我當兵!趕忙收起,跟薛永一說:「每次比賽都給這些玩意?」

    薛永一說不知道。

    又等上一會兒,有人過來敲門,去前廳赴宴。

    分為內外兩個廳,內裡坐著各地官員和行省官員。之所以參加個比武也要由三司帶隊,圖的就是公開套交情的這一時刻。

    大半修生坐在外廳,潘五等幾名十強選手坐在裡屋,看著官員們互相奉承互相套關係,幾個人覺得無聊。

    開席時一定要說省比的事情,說行省大比武很成功什麼什麼的,也是提了潘五,王大磐甚至主動敬他酒。

    不過潘五幾個人的任務就是陪客,說完這些話以後,官員們就開始喝自己的聊自己的。

    官員沒走,你走就是不禮貌。潘五得堅持下去。

    直到席上的最高長官府城城主和王大磐先後離開,潘五才有機會告辭。

    出來外廳一看,這幫傢伙吃的還真過癮,尤其是軍隊裡那些選手,連吃帶喝的好不熱鬧,比裡屋有意思多了。

    見他們幾個人出來,馬上有人起身打招呼:「過來坐,就等你們了。」

    潘五看眼那幾個人,那幾個人也在看他。

    有人大聲說話:「前十強就剩你們幾個還站著,代替倒在床上的那幾位喝幾杯吧。」

    這句話一出,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這些人卯足了勁要灌你,打不過還喝不過麼?

    而作為比賽前十名,真是想拒絕都不行。

    潘五還在猶豫,吳落雨當先走過去,新拿個酒杯,一手酒瓶一手酒杯,連干三杯才坐下。換回叫好聲一片。

    得,女人都喝了,你還有什麼藉口逃避?

    潘五走過去喝酒,還剩下那幾位一看,行吧,那就喝吧。

    因為遇到潘五,府城第一名蕭雨沒能闖進最後十強,憋了一肚子氣,現在見到仇人潘五,完全不顧受傷右手,他是寧肯自殘也要讓潘五難受。

    把人家右手直接打廢了,要費很大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養好。潘五心裡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就喝吧,你要喝,我就陪你。

    無奈仇人太多,那一個個鬥場上的對手,變成酒桌上的仇人,一個字就是喝,沒多久潘五喝多了,跑去外面連吐兩次,第三次繼續吐的時候,實在頂不住,回去房間休息。

    他很強,經過強化的身體,喝酒也很強。他吐了三次,那許多人同樣沒少吐。他回去休息,剛一離開,外廳這些人差不多就都走了,他們早堅持不住,全是拚命在硬挺。

    喝大酒是有好處的,起碼是經過這一夜大醉,那些人再看潘五沒有那麼討厭。還有人留下姓名地址,說有空來玩。

    這就是有了朋友。

    隔天,很多人都在驛館裡休息。各地官員們四散出擊,拜訪這個請那個吃飯的,還要喝花酒。

    等全部折騰完這些事情,第三天出發,回返家鄉。

    一大早,驛館門口的道路就堵上了,一排馬車慢慢往外走,許多人站在驛館門口送行,馬車上還有人揮手說再見。

    一個車隊離開,又是下一個車隊,很快地,驛館變空了。

    來的時候,潘五隻帶個沒裝多少東西的大包。回去時多了兩個大箱子和一匹小戰獸。小傢伙有韁繩系在潘五的馬車上,跟著一路小跑。

    只是在出城的時候多回頭看了兩次,估計是知道要離開了,要去一個全新的地方繼續生活,做一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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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孫陸

    按來時路回返,往東南方向走。按照馮瑞的打算,繞開定海城那個被屠的小村莊,潘五有些堅持,說應該去祭拜一下,哪怕燒些紙錢也好。

    馮瑞想上好一會兒,答應下來。

    小村慘案一直沒破,依舊有駐軍和衙役守在這裡,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路過鎮子買上很多紙錢,一路急行到達那個小村莊。

    他們是一列車隊,距離老遠被守兵攔住,驗證過身份,得知是要祭拜死去村民,那兵士說:「往南沒多遠有個墳場,一過去就能看見,這些天有很多人來祭拜。」

    大家道謝上路,走出五百多米有條岔路,拐進個小山坳,一到這裡就能看見煙霧騰空。

    路口有個小木屋,門前坐個老兵,起身走過來問:「幹什麼的?」

    馬車一輛輛停下,馮瑞過去亮明身份,老兵趕忙哈腰問好:「見過大人,還是大人良善,裡面請。」

    留下十餘人看守馬車,十名修生,兩名主官,再有些兵士一起進來,每人抱著些東西。

    前面是焚燒場,一地灰黑,大多是紙灰。

    各處零星擺些祭品,最前面是好大一個香爐,青煙裊裊,依依不散。

    大家放下手裡東西,馮瑞招呼大家過來點香,每人三支,點燃後站成兩排,整齊三鞠躬,再一一將香插入大香爐。

    然後繞開香爐去前面燒紙,每個人都燒了許多,很多人邊燒邊唸唸有詞,潘五說:「不管是誰,只要讓我抓到,一定殺死替你們報仇。」

    這句話有點空,前提是能抓到。但不管怎麼說是表達了心願。

    燒過紙,出來時候見到一隊兵士騎馬過來,為首者距離遠遠抱拳。

    如果是平民百姓,他們斷不會來。好歹是海陵城三司之一,和軍中大將來這裡祭奠百姓,於情於理,駐守軍官也要走上一趟,萬一這幫傢伙帶有別的命令呢?又萬一能幫忙抓到賊人呢?

    馮瑞和易道過去說場面話,潘五看上好一會兒,覺得當官挺沒意思的。就這兩天所見,只要是當官的,不管認不認識,見了面一定要笑著說話,然後還意猶未盡,要保持聯繫。

    幾個官人聊了二十多分鐘,然後道別,那隊軍士護送車隊走出很遠才回去。

    潘五很想問一句,又不是邊關疆場,有這麼危險麼?

    繞上官道,南下回海陵。

    看來行省大員確實生氣了,一路行來遇到很多騎士。三個兩個一隊,來回傳達消息。

    易道說:「這麼多探馬行哨,說明有消息了。」

    有消息?潘五問:「是屠村那幫賊人的消息?」

    易道說一定是,這地方只能有海賊。

    潘五想了下說:「他們會不會在海上?」

    「很有可能,孫陸說定海城、海陵城的水軍都出海了。」易道琢磨琢磨說道:「如果沒有意外,興許很快剿滅那伙賊人。」孫陸是剛才的帶隊將官,三級修為,管不了多少兵。

    潘五點點頭,多想上一會兒,進馬車穿上軟甲,拿上手弩、新買的如月刀……潘五就不會取名字,灰馬叫小白,小白馬叫小小白,新買的利刃從哪裡看也不像月亮。

    不過他開心就好,全部裝備齊全,再穿上外袍出來。

    阿七看他一眼沒說話,夜風對小小白比較感興趣,說小傢伙真可愛。

    易道說:「被它咬一口就不可愛了。」

    夜風說:「我又沒怎麼它,它憑什麼咬我?」

    易道笑道:「誰告訴你戰獸咬人需要原因的?」跟著多解釋一句:「軍隊的戰獸跟你們學院的戰獸根本不是一回事,你們那個是一出生就馴服的,大戶人家會購買,軍隊的戰獸是用來打架的,必須士兵自己馴養。」

    馮瑞也說:「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何況戰獸和戰獸,聽說最厲害的戰獸可以輕易收拾各路猛獸,是真正的獸中之王。」

    夜風說:「這還聽說什麼?只要有充足丹藥,豬也能吃成猛獸。」

    回返速度很快,可是再快也不能趕夜路,何況還去小村莊祭奠過亡魂。下午四點鐘的時候,車隊選個平坦地方紮營。

    在忙碌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潘五總感覺有什麼事情沒解決掉,可是又想不起來。

    沒多一會兒開始準備晚飯,潘五站在小小白面前和他對望,一人一馬就這麼直勾勾互相看著。小小白想吃金元丹,潘五想了想,解開韁繩說帶它在附近轉轉。

    這會兒時間,阿七躺在馬車裡睡覺,夜風想要跟著,潘五說不用,又說要大解,你來了會不方便。

    夜風哼上一聲,於是潘五一個人去遛馬。

    走到無人地方,塞給它半顆解解饞。也是古怪了,不管馬還是戰獸,吃金元丹就要睡覺,半顆可以降低藥力。

    小小白不樂意了,一勁兒衝他打響鼻,還拿頭拱他。

    戰獸額頭中間有只尖角,小傢伙的尖角剛冒個尖,十分尖銳。眼見頂幾下沒反應,索性拿尖叫去捅潘五。

    潘五趕忙躲開,踹他一腳:「你是想不自在啊。」

    小小白打個響鼻表示不滿。

    他倆沿著小道往海邊走,沒多久攀上個小山包,從這裡能看到大海。

    一人一馬在這裡站上許久,潘五想起來剛才的感覺,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問易道,賊人是不是在海上?易道說很有可能。

    這句話說完,在他腦子裡留有印象;他又十分想替那個村子的三百多口人報仇,兩個念頭糾纏在一起,讓他以為那些賊就在海裡,自己去了就能報仇。

    這種想法完全不靠譜,可所有人都逃不了先入為主的念頭,先入為主認定山上有什麼東西,好像算命師傅那般執念加玄幻,然後就以為山上真的有了什麼。

    潘五想報仇,想著想著,無非浪費點時間去海裡轉轉,沒找到再回來就是。

    先帶小馬回去營地,等吃好晚飯,大家進帳篷休息的時候,潘五說睡馬車,硬把阿七換進帳篷。

    車門關閉,潘五準備好全部東西,安靜等待黑夜來臨。

    他長久不出聲,別人以為休息了,沒有打擾。

    稍稍等上一會兒,透過門縫往外看,一群兵士居然生堆篝火烤肉,晚上值守也是留在這裡。在火光跳躍下,潘五悄悄打開半邊車門,無聲翻出去,再關好車門,身體縮到馬車下面。

    車底是黑暗,在黑暗中,潘五輕巧離開營地,再小心走出些距離,朝大海狂跑。

    在他跑遠之後,阿七出現在剛才那地方,十分驚訝:「人呢?」

    他是覺察到有人離開,追出來查看,就這麼會兒時間,人就沒了?當下全力朝前追,可道路上無人,林間也沒有聲響動靜,難不成飛了?

    潘五沒飛,他玩命跑出段距離就地臥倒,在地上趴了會兒才繼續往前跑。

    這是最基本的偵察與反偵察、追蹤與反追蹤,書上教的。

    阿七沒聽到人聲,便是順著路追下去,正好錯過潘五行蹤。

    沒多會兒跑過山包,直接衝去海邊。

    前面沒有路,潘五也不需要路,穿過小樹林,又有一片雜草地帶,再往前就是大海。

    全力奔跑,猛地扎進大海。

    阿七追過來了,聽到這面有響動,暗恨沒帶翅膀出來,只能像個瞎子似的到處跑。等追過來一看,又是啥玩意沒有,海裡面倒是有點動靜,難不成大半夜的有人跳海自殺?可恨快又沒了。

    在這地方站了好久,都是沒有發現,只好回去營地。

    潘五在海水中潛泳,圖的是快。在水面游動要掄胳膊踢腿,太不方便。他現在一手拿刀,腰部輕晃,兩腿好像魚擺動尾巴那樣,身體竄出去老遠。

    按照推測,賊人即便是在這一片,也不會停在海邊,那是自找倒霉。所以先游出去再說。

    游一會兒露頭看看,游一會兒露頭看看,沒有目標,就是個撞大運式的尋找。

    亂迷糊的不知道游出去多遠,更不知道游去哪裡,好在還知道回去方向。

    足足游了一個多小時,潘五決定回去了,根本沒有發現好不好。

    剛這麼想了一下,遠處好像有水花聲?循聲望過去,倒映著星月的海面上竟然有一艘黑黢黢的船朝他這面行來。

    潘五想了想,停在這裡等船過來。

    不是一艘,是兩艘大船一前一後駛過來。潘五沉下水面,隔著水影上望,這大黑夜的,船頭居然站著人?

    等兩艘船全部過去,潘五在水底追第二艘船,追上後拿出短刀插進船體,右手使力,身體竄出海面,單腳落到短刀刀柄上,右腳再輕輕一點,整個人好像只大黑鳥一樣往上飛。

    他是一級修為,身體強勁堪比三級修者,一個大跳之後,右手輕輕扒住船舷,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掛住不動,等上好一會兒也沒見人過來,左手扒上去同時發力,腦袋慢慢高過船舷。

    沒有人,被船樓遮擋,這一塊一片漆黑。

    潘五喜歡黑,因為他的鎧甲就黑,跳上船站到黑暗處,深吸口氣,朝前面摸過去。

    先要弄清是不是壞人的船,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船頭看,那地方有輪舵,看看掌舵人什麼模樣就知道了。

    不用那麼麻煩,剛走出沒多遠,就看見個光著上身的漢子拖著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從船艙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3 20:58
46 王子建

    女人估計是習慣了,竟然一聲不吭,好像死物一樣由別人拖著走。

    潘五沒有馬上動手,在那人走過去之後,閃身進入船艙……成了,一船賊。

    船艙艙門開在兩側,進入後是條小走廊,走前兩步,兩邊又有走廊。

    潘五藏身在這裡,探頭往裡面看,裡面烏煙瘴氣的,有人在喝酒,有人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脫的精光,按住個不穿衣服的女人強行做那事。女人在無力哭喊:「放了我。」

    潘五退出船艙,往前面看,那地方也是如此,三個男人圍著剛才見過的女人做混蛋事情。

    潘五想了又想,看著陰影裡的女人暗嘆口氣:對不住了,你就多吃點苦吧。

    重新回去船艙,拿出如月刀,他有鎧甲在身,身體又是強悍無比,只要對方不是四級修為,根本弄不死自己。即便是四級修為也無所謂,無非是個跑,在蒼茫大海上,誰能是自己對手?

    深吸口氣,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屠村賊人,只憑擄掠並強姦女人的事情足以致死。何況那幫傢伙看著就不像好人。

    再深吸口氣,走進最大那間船艙。

    現在是晚上,大廳裡一共有六個人,五個人在喝酒,一個人在睡女人。潘五衝進去從不穿衣服那人身邊經過,又沖向喝酒的五個人。

    這把刀買對了!太值了!潘五隻是往前跑,抬起右手亮出刃口,經過那個男人的身邊,竟然無聲無息的直接劃斷骨頭。

    潘五動作極快,衝到酒桌那裡,右手刀照例輕輕劃過,累的是兩條腿,要轉圈跑。

    不是五個人笨,也不是修為低,是喝多了酒反應稍稍慢上一些。偏生潘五就是動作快,他們稍稍慢上一點,就是失去了性命。

    有兩人還能站起來,可是站起來還沒說話,潘五好像陣風一樣從他倆身邊掠過。

    等潘五站住,不穿衣服那傢伙的腦袋才往下掉,砸在甲板上。整個人也是朝前撲下,壓在可憐女人身上。

    忽然就沒有頭了,鮮血到處流,女人嚇的大叫。

    這時候另五個人的腦袋也是陸續掉落地上,血流湧出。

    潘五回到女人身邊,對著腦袋就是一拳,先砸暈再說。

    很明顯,這艘船上經常有女人發出慘叫,剛才女人喊那麼大聲,別的房間連點反應都沒有。

    潘五左右看看,走向下一個船艙。

    下一間房是藏寶庫,堆積著大量搶來的東西,箱子裡是金幣銀幣銅錢,還有些古畫;外面堆著些礦石糧食什麼的。

    略過這裡,繼續下一個船艙。

    甲板下面只有一層船艙,大大小小共有十一個屋子,廚房和庫房不算,略過大廳,有八個屋子住人。最大的屋子住八個人,另幾間屋子或三四人或五六個。

    每個屋子都睡了幾個人,潘五好像收割稻草一樣輕巧收割掉他們的性命。

    很快殺死船艙裡所有人,走去船尾。潘五覺得也太容易一點了,剛這麼想了一下,迎面走過來兩個人。

    這倆人也是異類,在船上竟然穿軟皮戰甲,腰間掛著一長一短兩把刀。

    更異類的是反應特別快,一看見潘五,根本不說話,也不提醒同伴,各抽出長刀,分左右砍過來。

    只沖這個反應速度,又是無聲發起攻擊,不但是修為不錯,對敵經驗也豐富。

    潘五好像還在比武時那樣,管你那麼多?就想試一下身上鐵線蛇鱗甲煉製的護甲有多結實,迎著右邊那人衝過去。

    倆人分兩邊攻過來,你儘量往外圍站,儘量從外圍攻擊距離最近那個人,可以延緩對方另一個人攻擊過來的時間。

    這些事情說來簡單,可戰鬥時沒有清醒頭腦很容易犯錯。

    潘五頂著對方刺來的刀往前衝,就聽叮的一聲響,同時響起啪的一聲,對方長刀刺到潘五護甲上。潘五全力前衝,兩股力量撞到一起,長刀從中斷掉。

    潘五被阻了片刻時間,不過跟著又沖過去。

    那人確實是個高手,長刀斷掉。按照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收回手,再丟出來剩下半截刀傷敵。他沒有這麼做,手還前伸著,刀一斷,馬上撒手,同時回縮到腰間,那裡還有把刀。

    潘五往前猛衝,被長刀阻了片刻,然後繼續沖。這時候,對方那人右手已經摸到另一把刀的刀柄上。

    潘五繼續上前,那人拔出短刀。就這麼短的時間,短刀剛出鞘,潘五在他身前一臂遠的地方停住,右手快速揮過,下一瞬間,那人脖子竄出一道血箭,這是直接劃斷大血管。

    對方是兩個人,站在左邊那人已經衝過來,長刀斜劈下來。

    反正砍不破護甲,潘五高抬左臂擋在頭上,同時矮下身體往前衝。就聽鐺的一聲響,那人力量太大,長刀從中斷掉。

    潘五手臂被砍的往下猛墜,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收住腳步站直,甩甩胳膊,還好,梅韌老頭還真是靠譜,弄出來的戰甲這麼牛皮?

    第二個對手馬上用左手抽出另一把刀,一手斷刃一手短刀,擺足了戰鬥架勢,隨時準備拚命。

    潘五略停片刻,再次發起攻勢,右手如月橫掃而出。

    這玩意割脖子太爽了,有護甲擋著都沒用。

    他動了,對手跟著一起發動,用雙手刀去架封潘五的如月。

    如月很鋒利,不過賣刀的大鬍子說不能硬來。

    潘五右手慢上片刻,左手悄悄伸出,拇指往下一壓,手弩終於派上用場,一支小巧弩箭插在對方胸口上。

    對方的軟甲好像不存在一樣,被輕鬆擊穿。那人愣了一下,猛低頭看,然後就倒了。

    潘五過去補刀,收回弩箭。繼續往船尾走。

    船尾沒人了,轉悠一圈沒看到一個活物,就是說整個大船還剩下船頭的三個賊人。

    拿出丹藥服下,快速衝向船頭。

    這麼多人都殺了,還管你們三個會不會發現我?

    三個人都光著的,有個躺在甲板上休息的,另兩個還在忙,那個女人真的好像自己是死了一樣,一點反應沒有。

    潘五快速衝過來,有一人聽到動靜,回頭看……就這麼個時間,脖子上挨了一刀。

    潘五是越來越瘋狂了,院考之前還是個普通少年,被人丟進海裡後,整個性情大變。經歷過生死,又急著報仇,現在的他只能說句不是正常人。

    潘五現在的唯一目標是殺死劉三兒,在這個基礎上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更接近一步殺死劉三兒。

    為了殺劉三兒,潘五做過特別多的練習和準備,只是苦於找不到這個人。

    現在做的事情,也是準備的一種。潘五一刀抹掉一個,另一個還在女人身上活動呢,如月小刀輕輕刺入後心,再快速拔出,劃向地上躺著的那個人。

    那傢伙還挺厲害,翻身而起,因為光著身體,眼見敵人殺來,不但有刀還有鎧甲,緊急時候來不及想別的,翻身跳下大船。

    這是要尋死啊,即便有再好的水性也不能大半夜跳海。

    就聽撲通一聲,那人砸進水中,跟著撲騰出水面,想要大喊救命,提醒前船注意。

    潘五是水中閻王,跟著跳進海中,輕巧來到他身後,依舊是如月小刀收割性命。

    至此,這艘船的壞人是死絕了,另外還有六個可憐女人。一個在船頭,一個在大廳,還有四個在各個船艙裡。

    看眼前面那艘大船,游回到這艘船側身,拔下來短刀再游去前船。

    兩艘賊船,最高修為是三個三級修者,剛才殺死倆,現在這艘船非常沒有抵抗力。整船一共二十名賊徒,沒多久全部授首。功臣是梅韌,那身鎧甲實在太牛了,幾乎可以無視兩船賊子的所有攻擊。

    再一個功臣是街市中的大鬍子,他的那把刀確實厲害,厲害到潘五很想劃劃身上的鎧甲……

    如果還有功臣的話就是大鱷魚,給潘五新生命,改換體質。

    海賊都殺了,兩船一共救下十一名女子,還有一堆錢糧珠寶。

    沒有什麼好玩意,修行者不看重錢和珠寶,這些玩意都是拿來換修行物品的。

    麻煩的是那些女子。

    潘五本來想殺了人就不管了,破船盡在海中飄蕩。可是有了十一個活人,沒辦法,只好一個人做苦力。

    帆是不敢降的,只能拿纜繩去船尾,系好後垂下去,再入海帶著纜繩爬上後船。

    拽動纜繩,讓兩船儘量靠到一處,同樣繫緊,再跑去前船操縱方向。

    他就不會駕船,胡亂折騰一氣,天都亮了。

    萬幸啊,萬幸遇見自家水軍。前方出現船隊,高掛朝廷旗幟。

    潘五根本不帶猶豫的,跑去船尾,在看不到的地方跳入海中沉下去。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朝廷水軍向兩艘賊船發警示,在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派兵攻船,發現一堆死人和一些活人,還有好多金銀財寶。

    然後大軍回航,潘五跟蹤而回。

    他倒是想游回出發地,可早迷了方向。

    滅賊、破案功勞肯定不是他的,潘五從別的地方上岸,沿途打聽著往下走,竟然意外遇到王子建。

    王子建是童戰那一夥兒的,把他丟下大海的功臣之一。

    王子建現在是沒有修為的雜兵,院考之後因為成績不好,索性當兵。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5 18:56
47 朱大哥

    潘五穿一身黑色緊身鎧甲,大白天的怎麼看怎麼鬼魅。

    身後跑過來輛載貨板車,車上堆滿白菜,還有半扇豬肉。車前頭坐著兩名兵丁,一個是三十多快四十歲的樣子,一個十六七歲,是王子建。

    板車跑的不快,老兵不時跟王子建說幾句話,好像在傳授當兵經驗。

    潘五停步招手。

    鎧甲很貴,最便宜的、普通兵士穿的破爛皮甲都要二十多個銀幣。換成鐵甲再貴一些,全身護甲更貴,如果上了品級,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

    所以,現在的潘五其實很拉風,在普通人眼中屬於有錢人那一種。

    老兵勒住韁繩,馬車慢慢停下,老兵狐疑打量潘五:「公子有事?」

    潘五抱拳道:「敢問二位軍爺……王子建!」

    王子建也在打量潘五,怎麼看著有點像以前的同學?正想名字,忽然聽到這一聲喊,他也想起來了,驚訝道:「潘五?」

    他們為什麼會一直欺負潘五,因為普通啊,人普通、家世普通,好欺負,欺負了不會有嚴重後果。

    可眼前這個人穿一身黑森森的精良戰甲?

    你知道這一套玩意要多少錢麼?你一個窮鬼怎麼穿得起?

    他在胡思亂想,潘五也有點亂,琢磨著有外人在場,殺是不能殺了,總要教訓一頓。

    他倆喊出對方名字,老兵笑道:「你們認識啊,小王,這是誰?」

    王子建全沒想到自己曾經給潘五造成多麼大的傷害,連丟他入海的事情也拋在腦後,坐在板車上說話:「厲害了啊,混上全套戰甲了,多少錢?」

    潘五想了想,沖老兵抱拳:「這位大哥你好,我是海陵第三學院的學生,我是潘五,是海陵城大比武第一名,跟隨隊伍去府城參加省比,回來時走散了,麻煩大哥為我指下路,還有,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海陵城省比隊伍在哪裡紮營麼?」

    老兵說不清楚,又說:「我們是給小安村送伙食的,小安村你知道麼?就是那個被屠殺的村子。」

    潘五說知道,還說昨天去祭拜過。

    老兵說:「反正都是趕路,不如跟我們去小安村詢問,那裡有很多人。」

    小安村?被屠滅了的村子竟然是這麼個名字。潘五說謝謝,又看眼王子建,決定跟他們去小安村。

    想不到半夜一通折騰,竟然跑到大北邊?

    老兵招呼潘五上車,潘五說不用,跟著你們走就是。老兵沒堅持,趕馬前行。

    速度不快,邊走邊說話,老兵姓朱,介紹過自己,讓潘五稱呼自己老朱,潘五不敢。

    過上一會兒,老朱問話:「打聽個事,我們從府城出來的時候,省比沒結束,是不是蕭雨拿了魁首?」

    潘五說不是。

    老朱疑惑道:「不是?誰比他還厲害?」

    潘五想了下說:「蕭雨沒進入十強。」

    老朱直接怒了:「有問題!絕對有問題!有人操控比賽!」

    潘五沒接話,老朱罵過幾句,又問是誰拿了第一。

    潘五有點不好意思:「我。」

    「你,你什麼?」老朱問。

    潘五說:「省比第一是我?」

    「什麼?」老朱震驚了,馬車重新停下,老朱跳下馬車打量他:「你?省比第一。」

    王子建也驚住,不過跟著就是冷笑連連:「行啊,學會吹牛了,有前途。」

    他欺負了潘五很多年,如果潘五真那麼厲害,早把他們打成沙袋。所以不論別人說什麼,他都不相信潘五會是個高手。

    潘五看他一眼,依舊什麼話沒說。

    這是做人經驗之一,在做事情之前,一定一定不要亂說話。逞一時口舌之快完全沒有意義。

    現在有老朱在場,你鐺鐺一通說,老朱做了人證,萬一王子建真發生什麼事情,起碼一點,你是不是被懷疑?是不是要費力解釋?

    老朱沒有修為,仔細打量潘五:「你是二級修者?這身鎧甲也是二級的吧?」

    王子建又說話了,冷笑道:「二級?兩個月前屁都不是,現在能修到二級,是神話故事吧?」

    潘五不理會王子建,回話:「我運氣好,他們那些人前幾輪拼的特別凶,賭場看好的那些人很多沒有進十強,能進入十強的也是全身帶傷,讓我撿個便宜。」

    老朱點頭:「這樣啊,難怪難怪。」跟著話鋒一轉:「不過你能拿到第一總是有些實力的……你說你叫什麼?」

    「潘五。」

    老朱一拍巴掌:「想起來了,你也是賭場名單上的人,十三個人裡面的一個,原來是你啊,厲害厲害。」這個厲害的含義要減少許多,承認你厲害,又不是最厲害的那些人,有點敷衍感覺。

    說著話坐上馬車,繼續趕路。

    王子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這樣?這小子當真拿了省比第一名?就是說在城比時進去前十名,可海陵城那麼多高手竟然都沒打過他?

    王子建有些猶豫,好像不對勁。

    潘五根本不看他,耐心跟著馬車小跑,大略一個多小時後重新回到小安村。

    還沒見到守衛兵丁,迎面跑過來一隊騎兵,為首者是昨天見過的孫陸。

    他不在意運送糧食的雜兵,可那個穿黑色貼身護甲的傢伙是誰?

    孫陸在板車前面勒馬,戰獸比戰馬強出很多,一勒即停,也不揚蹄咴咴亂叫。

    孫陸盯著潘五看:「你是誰?」

    潘五抱拳道:「見過孫大人。」

    「你認識我?」孫陸很驚奇。

    潘五說:「我叫潘五,是海陵第三學院學生,昨天跟隨馮瑞馮大人、易道易將軍來這裡祭拜小安村無辜百姓,碰巧遇到孫大人。」

    孫陸啊了一聲:「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第一……不過,你現在是?」

    潘五再說一遍瞎話,昨夜迷糊著走散了什麼什麼的,想要回去海陵城不知道路,碰巧遇到這位朱大哥……

    孫陸笑道:「正好,我們要去海陵城傳捷報,會騎馬麼?」

    潘五說不會騎。

    孫陸笑了下:「不會騎也沒事,何安,你帶著他。」

    一個很瘦的小個子應上一聲,驅馬慢步過來。

    孫陸看眼老朱和王子建:「你們進去吧,估計明天撤營,以後不用來了。」

    老朱和王子建趕忙應是。

    何安讓潘五坐在身後,小聲提醒:「坐穩了。」

    孫陸一揮手:「出發。」

    一隊騎兵朝海陵城疾馳。

    此時營地裡,馮瑞和易道、阿七三個人坐在一起,全是緊鎖眉頭,潘五失蹤了?

    阿七說出昨天晚上覺察到的異常情況,有些不解:「真是這等高手,可以輕鬆滅殺咱們全部,不至於只綁走一個人。」

    馮瑞說:「他會不會是自己出走?」

    「為什麼啊?」易道說:「劉三兒那個王八蛋出大價錢請殺手殺他……不會是殺手吧?」

    這傢伙口無遮攔,忘記劉三兒跟馮瑞是親戚。

    馮瑞也不在意,皺眉說:「再等等吧。」

    阿七起身道:「我再去找找。」

    易道跟上:「我往西面。」

    不但他們要出去找人,隨行戰斧營軍士一早就縱馬四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找尋潘五。

    總是有些用處的,上午十點多鐘,一名軍士發現對面跑來的孫陸一行,想要上前問話,忽然就看見特別扎眼的一身黑甲的潘五,當時就笑了。

    上前表明身份、說明來意,才甩手一枚黑丸升空,飛到高處轟的炸裂,他並到騎兵隊中南行。

    沒多久回到營地,兩方人再度匯合到一處。

    見孫陸帶回潘五,馮瑞表示感謝。然後才知道海賊一夜之間全部覆滅的事情。

    按說孫陸好歹是一級將官,不至於充當傳訊兵。可海裡兩艘賊船是海陵城水軍發現的,就是說由海陵人滅賊破案,為表示重視,派他帶一隊騎兵來報捷。

    孫陸有公務在身,略微寒暄幾句,帶隊離去。

    在這段時間裡,得到通知的戰斧營軍士和易道、阿七已經回來營地。等孫陸一離開,馬上圍住潘五問話:「穿著戰甲出去,做什麼了?」

    潘五很堅持:「迷路了。」

    阿七說:「我能迷路,你都不帶迷路的,說吧。」

    潘五繼續堅持說迷路。

    見他不肯說,易道想了下說:「整隊,準備出發。」

    兵士們很辛苦,剛從各處跑回來沒多久,又要收拾營帳。

    車隊再次出發,馬車上,阿七一直看著潘五。

    潘五翻出近戰手冊努力看,阿七忍了好長時間,終於沒忍住:「海賊是不是你殺的?」

    潘五不承認:「我在小安村,我就是在小安村遇到的孫將軍,哪裡知道還在哪?」

    阿七搖頭:「說假話是最無能的表現,尤其是男人。」

    潘五認真想上好一會兒:「七師叔,你為什麼留在第三學院?」

    阿七怔了好一會兒,開門跳下馬車。

    阿七是第三學院實力最高的人之一,按照這個年紀這個實力,要麼在各處闖蕩尋找機緣、找尋寶貝,要麼在邊關等各種廝殺之地兇猛殺敵,阿七有點不正常。

    現在他跳下馬車,可以確認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潘五繼續看書,小小白不樂意了,從昨天到現在就沒吃過好東西,邊跑邊叫。可是潘五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現在喂服丹藥,只好假裝聽不見。

    他聽不見,夜風拉開車門問話:「你的笨馬一直在亂叫。」

    潘五說:「這不是馬。」

    「它祖宗是馬,它就是馬。」夜風說:「趕緊讓你的瘋馬閉嘴。」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5 18:57
48 胡一書

    車隊在晚上九點多回到海陵城。

    在距離三十多里的時候,有幾名騎士等在路上,看見他們過來,馬上有人縱馬回奔。

    車隊沒有減速,有軍士縱馬出去,跟留在原地的騎士說幾句話,回來稟報馮瑞。

    片刻後,那幾名騎士編入隊伍,一起朝海陵城出發。

    這個夜晚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到處一片黑暗,海陵城外倒是亮著許多燈光,這是迎接他們凱旋歸來。

    當車隊來到這裡,一片燈火中走出幾個人,笑呵呵迎上前:「恭喜恭喜。」

    由城主府牽頭,許多官員和大戶人家派人守在這裡,人群中自然有第三學院的隊伍。

    省比第一,不要說第三學院,就是整個海陵城也是從來沒有人拿到過這個榮譽。

    儘管天黑,等待眾人都是高興且興奮著。

    有阿七提醒,潘五必須露面表示感謝,然後就看到許多人圍過來,說是在城裡酒家擺好宴席,只等大家入席。

    這是歡迎宴,按說應該參加。可天色已晚,在跟迎接官員說上幾句話之後,潘五告辭離開,帶兩箱子東西和小小白回去第三學院。

    同行的不但有薛永一這些人,還有大批趕來迎接的修生。

    他們爽了,潘五輕鬆拿到第一名,幫他們爭到榮譽,一路笑著走回學院。

    梅韌沒有休息,特意等在學院門前,一見潘五馬車就主動迎過來。

    說來說去都是一些迎來送往的事情,如果你不在這些事情裡面,會覺得無聊且浪費時間。

    可當身處其中,被人恭維說好話,被人重視,總是會有些快樂。當看到那許多人都是在等你,都是在迎接你,再珍惜時間的人也會感到榮幸,一定要表示感謝。

    梅韌送潘五回去小院,說多休息幾天,不著急上課。

    同行的還有許多講師,都是笑呵呵說話、祝賀,直到回到小院,關上院門,這一天才算真正安靜下來。

    院子裡很乾淨,飼料堆的整齊,大馬也梳洗過。明顯有人收拾衛生。

    搬兩個箱子入屋,再跟小白介紹小小白。

    兩個傢伙稍有點不對付,互相不看對方,也不理會潘五說話。

    潘五不管它倆怎麼想,隨便念叨幾句,轉身回房,沒想到小小白竟然跟進來。

    往外轟,那傢伙就是不走。不但不走,還在潘五床邊臥倒。

    潘五笑了下,隨便吧。

    不想外面的小白也是走進屋子,潘五鬱悶了,你們是要馬佔我床麼?

    一大一小倆傢伙都在看他,潘五想上好一會兒,拿金元丹餵牠們。再稍稍過會兒,大傢伙在院子裡睡覺,小傢伙在他的臥室裡睡覺。

    等躺倒床上,潘五終於安心,回來就好,要專心於修行。

    第二天稍稍休息一下,下午去梅韌那裡道謝。還有羅玉,又有阿七,一個一個連續謝過,儘管有些麻煩,可活著麼,總是要做些麻煩事情。縱然是修行者,不也是在凡塵俗世中修行?總是離不開這些事情。

    晚上買好多菜回來,坐在後院開始琢磨王子建。

    想著想著忽然長嘆一聲,仇人實在太多。

    好吧,王子建是軍士,殺他一定會鬧出很大事情,更何況那傢伙在府城當兵。

    再有,這傢伙是坑了自己,可也讓自己因禍得福,這個仇恨可以暫時放一放,那麼劉三兒怎麼辦?

    沒權沒勢沒人沒錢,孤家寡人一個想要報仇,連個打聽地址的幫手都沒有。想上好一會,決定多撈些金星藻回來,不管以後想做什麼事情,必須擁有強大武力。

    天色再晚一些,穿上水靠、蹼鞋,拿上手弩、如月刀,多配把短刀,戴上頭套深入大海。

    循老路走,在上次抓到金星藻的地方稍待一會兒,按照記憶中它們逃跑的方向游過去。

    金星藻是會移動的,儘管很慢很慢。

    多繞些遠,在發現金星藻的時候,也發現到一艘沉船。

    他曾在海底見過十幾艘沉船,不過一直沒進去過。這一次停在金星藻那裡想了又想,不至於有危險吧?

    嚴格說來,這裡不屬於深海區,真正的深海區遠比這裡荒涼,這裡好歹還能有成片水草。

    真正的深海區跟真正荒蕪的土地一樣,只有沙石土塵,可以看到怪石、高山、峽谷、深溝,或者是死亡許多年的古樹……幾乎不會有存活的植物。

    任何一種東西想要生存,必須要滿足一些條件。

    猶豫好一會兒,還是去看一眼吧,不然不死心。

    放下三個大籮筐和一個大袋子,在原本打算中,這次之後,將有很長時間不再捕捉這片海域的金星藻,這玩意算得上稀少,不能涸澤而漁,所以多帶個筐和袋子。

    檢查過裝束,右手拿如月刀,左手是羅玉幫忙置換的四級短刀,慢慢朝大船游過去。

    當真是殺的人多了,膽子也變大了。

    黑糊糊的海底世界,黑糊糊的大船,船艙裡更是只有黑暗。

    先在船體周圍轉上一圈,沒發現到什麼好東西,再進入船艙搜尋。

    潘五可以在水下視物,他的眼睛經過變異強化,會在黑暗地方看到身前一些東西。再遠了不行,如果是純黑世界也是看不見東西。

    船艙裡就是漆黑一片,一進入就好像進入漆黑地獄。在這個世界裡只有水,也是只有水的浮力,除此外什麼都沒有,看不見聽不到也摸不到。

    馬上退出來,心說還是莽撞了,應該準備個夜明珠才好。

    夜明珠是一種玉石,經過打磨和簡單處理後,可以散發光亮,越黑的地方就越亮。

    他往外退,剛停下來,船艙裡忽然衝出個東西,猛地纏住潘五。

    潘五瞬間陷入鬱悶狀態,他熟悉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頭大章魚,反正眼前又是一條。試了下掙扎不開,大章魚已經徹底游出船艙,兩隻大觸手捲著潘五要往嘴裡送。

    現在的潘五和以前不同,那時候零修為,現在是一級修者,何況手裡還有如月刀。

    手腕一翻,輕輕一劃,一隻粗大觸手輕易離開大章魚身體。

    章魚這個玩意跟沒有智商一樣,明明斷掉一足,卻偏是用另一足來纏。

    有了上一刀的經驗,潘五信心大增,如月刀快速劃過,又切掉大章魚兩條觸手。到這個時候,大章魚終於知道害怕,掙紮著轉身游開。

    章魚逃的飛快,潘五懶得去追,看著還在水中上下浮沉的大觸手,應該很好吃?或者可以煉丹?

    趕忙游去剛才地方,拿回大袋子裝三隻觸手,再回去收取金星藻。

    他是盡力多裝一些,拖著三個筐一個大袋子回去。

    金星藻要慢慢養,這玩意是活物,要繁衍才有後代,想要恢復到上次見過的那樣多……鬼知道要多久。

    水中容易攜帶東西,近到岸邊後,先把三筐金星藻送上去,再扛三隻觸手上去。

    這玩意賊沉,潘五隻是切掉前半部分,每一條竟然一米多長,可想而知大章魚該有多大。

    他拿的大袋子只能裝三隻觸手的一部分,另一部分露在袋子外面。

    在離開水面的時候,要一隻隻分開送上去。

    鋪開金星藻,後院直接滿了,是一層疊著一層。再有三個大觸手,全部扛到廚房。

    略一休息重新入水,這一次是練功,折騰到凌晨四點回房休息。

    黑白顛倒的日子就是這麼可憐。

    隔天起床後,計算下金星藻的數量,又去樓上查看另幾種材料的留存數量,按照配藥比例寫出張單子,再去箱子裡拿出所有金幣。

    一共就五百多,是省比的獎勵。他自己的錢全拿來買刀。

    再估算下價格,帶著錢去找買手陳呆呆。

    儘管是幫人家跑腿,陳呆呆卻很高興,因為那個人是省比第一名,是第三學院的驕傲。

    潘五把所有金幣金票交給他,說是再買兩顆夜明珠。

    陳呆呆說好,召集他的小分隊出發去海陵城。

    有人幫買東西固然好,可切藥磨粉怎麼辦?實在實在費時間!

    忽然想起小漁村那幾個孩子,如果找他們幫忙呢?切藥、磨粉都是依靠工具,稍微學習一下就行。即便有瑕疵,不能達到最佳藥效,但是架不住咱材料多啊!

    正想著,梅韌來了,這一次不但是他,還有公子施一個。再有個中年人。

    看見倆人微笑站在門口,潘五馬上明白了,這是劉三兒的事情要解決了。

    恭請二位大人進入小院,想往屋裡讓,公子施說:「在院子裡就好。」

    潘五回房搬出三個椅子,請二位大人坐下,又有那個中年人坐下。

    公子施說你也坐。潘五就又跑回屋裡一趟。

    幸虧這幾個人沒往屋裡進,更沒去後面涼台,不然實在沒法解釋那些金星藻的來歷。

    公子施看會小小白:「好好培養,興許能養出個好玩意。」

    潘五說是。

    梅韌說話:「這次公城主前來,是想和你商議劉三兒的事情。」

    潘五說:「這也能商議?」

    公子施說:「當然能商議。」說著話看眼梅韌、又看眼潘五,慢慢說道:「海陵有三家賭場,有許多家放利錢,但是能在三家賭場同時放錢的只有劉三兒。」跟著介紹中年人:「這是胡一書,大金賭場的東家。」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5 18:57
49 劉媽媽

    潘五有些愣,有些想不明白,你堂堂一個大城主,至於跟我一小修生說這些事情麼?

    按正常人的想法,你不是應該依仗城主的勢力,先勸和再威脅麼?

    胡一書開始說話:「有些事情你不瞭解。」

    潘五沒接話,也是不知道怎麼接話。

    在這個時候,公子施反是起身了,跟梅韌說:「梅院長,素聞羅玉院長是煉丹妙手,我有些問題想要當面請教,不知……」

    梅韌趕忙起身:「羅院長恰好在別院,我帶您過去。」又跟潘五說:「你和胡東家先說話。」開門和公子施離開。

    胡一書起身相送,潘五也只好送出門,待回來後,胡一書馬上換了臉色,方才時的恭謹小心消失不見,大咧咧坐下說:「明人不說暗話,海陵三家賭場,就沒有一個人喜歡劉三兒。」

    潘五說:「影響你們放利錢的生意了?」

    胡一書說:「不止這個,海陵城很多人對劉三兒有意見,不但是賭場,還有妓院、酒家,他倒是不會明著搶生意,可背地裡不斷搞小動作,你又拿他沒辦法,只能認了。」

    認了?潘五很吃驚,你說的是劉三兒還是皇親國戚?有這麼大實力至於做個放利錢的流氓頭子麼?

    胡一書說:「你是不是有些想不明白,我們為什麼忌憚他?」

    潘五點頭。

    胡一書笑了下:「歷朝歷代都有的無聊故事,劉三兒雖然不是皇親國戚,可沐家某位公子的奶媽姓劉。」

    潘五瞬間想起某個小白臉:「沐觀瀾?」

    「我可沒這麼說。」胡一書又說:「不過老劉家的祖宅在海陵,前些時候,劉媽媽回家省親,上個月才回大都。」

    聽到這句話,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答案,不過潘五還是有點不解:「老劉家允許劉三兒這麼做?」

    胡一書笑了下:「我要是不說,你知道老劉家住哪?你知道劉三兒是劉媽媽的什麼人?」

    潘五想了下,在海陵生活十幾年,知道城主換過幾任,也知道三家賭場,知道最豪華的妓院和最大的酒樓,還真沒聽過老劉家什麼事情。

    胡一書說:「老劉家也沒什麼身份,說到底不過是個奶媽,很光榮麼?而老劉家留在本地的也就兩個人,劉太爺和劉三兒,劉三兒是劉媽媽的侄子;據聞劉媽媽在沐家混得不錯,不然不可能由沐家派人護送回來,甚至連沐觀瀾也一起回來。」

    潘五點下頭:「我這就又跟皇親國戚掛上邊了?」

    胡一書笑了下:「擂台上毆打沐觀瀾,有膽氣。」

    潘五叫屈:「我哪知道他是什麼觀瀾還是觀綠。」

    胡一書說:「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很多人想殺劉三兒,但是沒人敢動手,劉三兒也算聰明,儘管吃相難看,但是總會留手,就好像對我們三家賭場,他做的事情讓我們噁心,讓我們肉痛,偏生還能忍住。」

    潘五沒說話,心裡想的是,我的痛不能忍!

    胡一書好像知道他怎麼想:「你和我們不一樣,尤其是現在,省比第一,下個月,省比前十強會去府城集訓,參加明年新年的國朝大比,如果你能晉陞到三級修為,並且在廷比上出點風頭……他劉三兒不就依靠著一個奶媽麼?還要藏著掖著不敢讓劉媽媽知道。」

    聽到這番話,潘五對裘太平登時是一點好印象也無,那個王八蛋肯定知道這些事情,偏生不說,想盡辦法鼓動我去殺人?我要真是堂而皇之殺死劉三兒……後半生是不是要在海裡尋尋個島子生活啊?

    見潘五所有所思,胡一書等上好一會兒才又說話:「今年公城主五年任期將滿,回去大都任職,我覺得你應該把握住機會。」

    這是讓我找靠山?潘五說:「我讀一年級,也太早了吧。」

    胡一書說:「公家在大都還是很有實力的,遇對一人,少走幾十年彎路。」

    潘五很想問,萬一遇錯人怎麼辦?

    看眼胡一書:「我想殺劉三兒,現在不能動手?」

    胡一書說:「城裡很多人想殺他,有實力的不敢動手,沒實力的近不了身,你要是動手不能任何人知道。」跟著又說:「不過很多人知道你和他有仇,出事情總要懷疑到你。」

    潘五皺眉道:「我還得起到他安全健康?」

    胡一書說:「劉三兒而已,既然殺不了你,不妨暫時忍著。」

    忍著?潘五想上好一會兒。胡一書說:「從我的立場看,希望他死,我手下也有幾個狠人,可是不敢動手啊。」

    是啊,即便是奶媽,也是皇后家族的奶媽,自帶光環。誰敢動她就是動皇后一族的臉面。

    潘五想上一會兒。胡一書說:「你慢慢考慮,我要再說一遍,公城主很看重你,不希望你自誤。」

    潘五沒接話,胡一書笑笑,開門離開。

    潘五收拾椅子,然後在台階上坐下,滿心都是不舒服,我要報仇!為什麼這麼難?

    晚些時候,陳呆呆那些人買回來夜明珠和藥材,照例是得到幾十銀幣的酬勞和一頓大餐。

    把草藥全搬去空房間,潘五繼續看書。

    弄回來三條章魚觸手,他要在書中尋找可堪使用的答案。

    事實證明,多看書絕對有好處。看到傍晚,找到四種疑似使用方法。

    之所以是疑似,因為沒有一種丹藥使用章魚足。倒是有使用烏賊粉的,還有使用章魚膠的。

    烏賊粉容易理解,曬乾磨粉。章魚膠是用鍋把章魚熬成糊糊狀,要能夠粘連在一起。怎麼熬?首先要剁成小粒,加藥材、清水煮熬。

    潘五是想了又想,不論磨粉還是熬膠都是大難事,憑自己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何況也沒有那麼大的鍋。

    暫時擱置三個觸手,去後面看金星藻,還是這玩意簡單,離水即死,曬兩天隨便一磨即可。

    剩下的時間全拿來看書,在金星藻沒變成粉末之前,潘五沒離開過小院。

    等曬乾金星藻並磨成細粉之後,潘五才帶著弓箭去海邊練習。

    弓是一定要練的,經過這段時間的丹藥培養,力量越來越大,拉弓沒有問題。

    一個小時後結束,游去海邊小屋。

    是空著的,上次見到的幾個小孩沒有在。

    潘五本想花錢雇幾個小孩幫忙切藥磨藥,可他們不在,只好匆匆看過一遍,又去前院待上片刻,從海路回學院小院。

    幸虧回來及時,夜風又帶來兩瓶丹藥,說老師說的,這是最後一批東西,再沒有別的了。

    潘五表示感謝。

    夜風將身後袋子放到地上:「梅院長給你做的箭。」

    潘五解開袋子,裡面是十三隻潔白骨箭。夜風又說:「梅院長說他的實力目前就能製作這麼點,多的材料都已經浪費掉。」

    潘五說沒事,又說謝謝。

    十三支骨箭竟然沒有一支相同,長短不一,甚至形狀也不一。

    夜風補充道:「梅院長說好箭要配好弓,找到材料可以找他。」

    潘五必須應是。

    夜風站著沒動。

    潘五問:「有事?」

    夜風說:「你和劉三兒有仇。」

    潘五笑了下:「全世界都知道了。」

    夜風說:「我剛知道的,劉三兒跟城主關係不錯?」

    潘五說:「沒有的事,不要聽謠傳。」

    「怎麼是謠傳?很多人看見院長和城主來見你,是不是說和劉三兒的事情。」

    潘五問:「你怎麼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夜風剛說完話,薛永一來了,見面第一句話就是:「要不要我幫你。」

    潘五問幫什麼?

    薛永一說:「殺劉三兒。」

    潘五問:「你不知道劉三兒跟城主有關係?」

    薛永一說:「有個蛋關係,你見過哪個城主會有這麼不靠譜的親戚。」

    潘五說:「人不可貌相。」

    薛永一接下句:「海水不可瓢舀。」

    潘五無奈搖下頭。

    見他不說話,薛永一沉默片刻說:「我想請你喝酒。」

    夜風插話道:「你們說,我先走了。」

    潘五送她出去,再問薛永一為什麼請喝酒。

    薛永一說:「我要去當兵,下個月走。」

    「當兵?」潘五說:「你是不是瘋了?」

    薛永一說:「我想明白了,想要贏過你,正常的修行方法肯定不行,我要當兵,我要去煉獄關當兵。」

    潘五愣了一下:「煉獄關?還能回來麼?」

    薛永一說:「如果不能超過你,回來不回來又有什麼意義?」

    潘五說:「你是白痴麼?你是白痴麼?你是白痴麼?」

    薛永一說:「反正我決定了,今天是來和你告別的。」

    潘五問:「楊淼呢?你家人呢?」

    薛永一說:「我家人沒問題……至於楊淼,她會站在我這邊的。」

    潘五苦笑一下:「好吧,去哪喝酒?」

    「宿舍。」薛永一轉身回去。

    潘五回身看看,丟出幾顆丹藥喂給兩匹馬,又進屋裡拿瓶藥出門。

    回去初入學時的宿舍,地上擺著許多食物,門口坐著羅小羅。

    潘五問:「你們倆這麼好了?」

    薛永一說:「這就是個無賴,賴上我了沒辦法。」

    羅小羅說:「是你邀請我的好不好?」

    薛永一說:「坐下吧,無不無聊。」

    三個人各自坐下,薛永一舉杯說:「我要走了,謝謝你們倆送我。」

    羅小羅疑問道:「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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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