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小修行 作者:田十(全書完)

 
V123210 2017-6-2 20:26: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0 492699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3 07:09
80 王大偉

    李中州猶豫一下說:「潘五的情況有點複雜,臣已經派屬下去調查了。」

    秦關中沉吟片刻:「你覺得他比南王如何?」

    李中州一驚:「南王是天縱之資,豈是一個小小修生可比的?」

    秦關中笑了下:「我那個弟弟啊……」話說一半停住,想了想又說:「二級修為參加大比,這麼多年也就只有我那個弟弟和這個潘五了。」說著搖搖頭。

    李中州偷看秦關中臉色,猶豫下說道:「那是國主沒有參加廷比,不然……」

    「不然什麼?不然我也會以二級修為奪魁?」

    李中州趕忙接話:「國主不及弱冠就修到三級修為,是世間少有的天才,又從軍徵戰殺敵無算,怎麼會參加大比武這種小孩過家家一樣的遊戲?」

    秦關中哈哈大笑兩聲,卻是沒有一點笑意:「天才?哈哈。」

    作為一個國主來說,秦關中相當稱職,為國家利益捨棄掉太多東西,也是做了很多違心事情,可是又如何?北面打,南面打,西面更是打,沒完沒了都是打,可據說,打仗是為了讓百姓更好的活著?

    秦關中思考片刻說:「我想去北面。」

    李中州大驚失色:「國主萬萬不可!」

    秦關中說:「世上都說姜事民比我愛護百姓,比我會治理國家,修為也比我高,我想見一見他。」

    李中州臉色都變白了:「國主萬萬不可!」

    「你只會這一句?」秦關中大笑著說話:「他敢打皓兒的主意,為他的那個傻兒子求親?難道我就不該去見一見他麼?」

    李中州沉默好一會兒:「國主,讓王大偉回來?」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一個很普通的人,做了很多普通事情,當然也做了更多不普通的事情。

    秦關中也是沉默好一會兒才說話:「他現在在做什麼?」

    李中州回道:「上個月在蛇島養蛇。」

    秦關中問:「有好蛇?」

    所謂好蛇就是可以煉藥、煉器,能有用處的蛇。

    李中州回話:「他只是在養蛇。」

    秦關中輕出口氣:「讓他繼續養蛇吧。」

    李中州說:「王大偉最疼愛公主殿下,如果知道姜事民想讓公主嫁給他的傻兒子,肯定……」

    「不用說了。」

    ……

    在大秦皇帝和大秦權相談事情的時候,潘五已經回到客棧。

    他想睡會兒,可剛躺下就聽得外面大聲喧嘩,很快喧嘩聲在小院裡響起,有人大聲罵話:「姓潘的兔崽子呢?出來!滾出來!」

    他和秦冠比武,也就是秦燁皇子,東山行省來的所有人都趕去支持。他要回客棧,很多修生一起跟回來。現在有人闖進院子,修生們陸續出來:「喊什麼?出去!」

    這是要吵起來啊,潘五翻身坐起,深吸口氣,下地出門。

    院子裡擠著三十多人,大呼小叫的喊著潘五的名字。余洋、劉向一等人站在另一邊大聲呵斥。

    潘五走過來:「誰找我?」

    「你就是潘五?」人群後面走出來個清秀少年,手裡是一柄大錘。

    潘五馬上想起莫有希,要是介紹給她認識,再來個兩情相悅……一定很般配。

    雖然錘型不同,正好可以互補。

    他沉默不說話,清秀少年再問一次:「你就是潘五?到底是不是……啊,就是你。」少年掄起大錘就砸。

    潘五嚇一跳:「小心點啊。」這一個喊聲也是巨大,反是嚇了少年一跳。

    少年剛把錘子舉過頭頂就聽到這句話,嚇得一哆嗦,大錘竟然失手了,一手握著,一手未能抓牢,錘頭向下掉,把握住錘柄的手帶到腦袋後面,大錘砰地砸在地上。

    少年又嚇一跳,趕忙跳開一步回頭看。見自己沒事,也沒砸到別人,轉身朝潘五怒罵:「喊那麼大聲做什麼?作死啊?」

    潘五很無辜:「提醒你小心了。」

    清秀少年怒氣上盈,一揮手:「打他。」

    身後一群壯漢轟地衝上,潘五又是一聲大喊:「住手。」

    沒人聽他的,儘管聲音同樣不小,大漢們已經掄著兵器朝他打過來。

    潘五有點無奈,這是一群白痴麼?自己穿的四級鎧甲知道不?你們拿個破爛武器就要跟我打?

    不禁慨嘆一聲,白痴真多。

    腦子胡亂想著,腳步輕移,鑽進對方人群中,想起擂台上砸暈秦冠的舒服感覺,掄起拳頭繼續砸。

    對方人多,可惜都是群普通家丁,個別幾個人修到二級修為,大部分人僅是一級修為,如何能擋得住潘五的大拳頭。

    潘五這一通砸,很快找回擂台上的舒適感覺,還是用拳頭爽。可惜剛打過癮,對方已經沒人了。

    三十多個大漢全部被一拳砸暈在地,只剩下一臉驚恐表情的清秀少年。

    潘五笑瞇瞇問話:「貴姓?還打不?」

    清秀少年左看看右看看,大聲喊:「快起來啊。」

    潘五說:「他們已經昏了,聽不到說話。」

    清秀少年還是左看看右看看,又看潘五一眼,忽然大喊一聲:「啊!」拖著長音轉身就跑。

    潘五有點無奈,轉身問余洋幾位修生:「紈袴都是這德性麼?」

    余洋搖頭:「我又不是紈袴,我怎麼知道?」

    潘五回頭看看一地大漢:「用報官麼?」

    「報官怎麼說?」余洋問。

    潘五嘆口氣,回身抓起兩條腿,拖著兩個人往外走,穿過客棧大堂,走出客棧正門,把兩個昏迷中的大漢丟出老遠,然後再回來院子。

    這是丟人?路人好奇啊,走過去看,還有大膽子的去試鼻息。

    沒多一會兒,潘五又拖出來兩個人,跟著還有餘洋、劉向一他們,好歹是三級修生,拖兩個人走還是不成問題的。

    大家一起努力,不大一會兒時間,這群大漢全被丟到長街一角。

    再把他們的破爛武器丟到一起,潘五拍拍手準備回去。

    這是大街上,潘五幾個人丟出來三十多個大漢,引得整街人湊過來看熱鬧。

    在潘五想走的時候,人群裡一個女聲大喊:「潘五,你別走!」

    潘五循聲望過去,又是沐雨屏。那還等什麼,潘五轉身就跑,瞬間跑進客棧,衝進住處小院,衝跑在後面的余洋大喊:「關門!」

    余洋以為是來了什麼高手,慌忙跑進小院,等大家都進來以後趕緊關門。

    沐雨屏追的很快,在她身後還跟著幾個人。站在小院門口大喊:「開門。」

    潘五這些人住的地方,是在客棧大院子裡面格出來的院落,不但門是木頭的,牆也是木頭做的柵欄牆。

    隔著沒多高的柵欄牆往外看,心說真是冤孽啊,姓沐的倆傢伙都來了。

    沐觀瀾拿著摺扇擺出個幸災樂禍的表情,還勸沐雨屏:「不要動氣,有的是人找他麻煩,咱們只管看熱鬧。」

    沐雨屏氣哼哼說:「我要親手揍他。」

    沐觀瀾哈哈一笑,沖身邊兩個青年說話:「這是要麻煩二位兄台了。」

    倆青年一個穿白一個穿藍,穿白衣的個子高高,笑著回話:「能幫雨屏收拾賤人,有什麼可麻煩的?」

    穿藍衣服的傢伙膚色有點黑:「這是個不知死的傢伙,大庭廣眾的竟然把秦……兄打暈,一定會有人教訓他,咱們不過是提前先行一步。」不管是秦燁還是秦冠,都不方便直呼名字。

    潘五隔著柵欄牆大喊:「你怎麼先行?打架也能行麼?」

    藍衣服轉身看他,輕笑一聲:「記好了,我叫何證。」抬步往前走,無視柵欄木牆,就那麼朝前走。

    走路,一定是腳先於身體,何證正常邁步,右腳輕輕踩進木牆中,木牆沒倒,牆根被踩出個洞。

    接著邁動另一條腿,木牆被他的左腿碰出好大一塊破洞。

    在他面前,柵欄木牆好像紙糊的一樣,輕易被碰穿,走出個一人寬的窄路。

    何證說:「按說我不該欺負你,不過你太狂妄,我就替你師長管教一下。」

    潘五扯脖子大喊:「店家店家店家!」

    店夥計慌忙跑過來:「客官,您這是……」看見被撞斷的柵欄牆。

    潘五指著何證說:「他撞的,找他賠。」

    店夥計小心走過來,看眼木頭牆,再看看何證,轉身跑回客棧裡面。

    何證有點迷糊,難道說我這一手不帥?你不是應該害怕麼?或者給個吃驚表情也行,怎麼會叫喊夥計過來。

    眼見夥計來了又走,何證趕忙對潘五說:「出手吧,讓你三招,免得說我以大欺小。」

    潘五搖頭:「現在不能打。」

    「為什麼?」

    「你把人家牆撞壞了,還問為什麼?」潘五搖頭:「紈袴就是不爭氣。」

    何證怒了:「你說誰是紈袴?」

    潘五想了下:「難道我唸錯了?是執跨?」

    沐雨屏正憋著怒氣呢,忽然聽到這句話,竟然沒忍住笑出聲音。

    不但她笑,院子裡的修生們也在笑,余洋認真捧臭腳:「沒錯,就是執跨,你剛才說錯了。」

    潘五點頭:「嗯,記下了,我現在重說,執跨就是不爭氣。」

    在他倆囉嗦廢話的當口,掌櫃的帶著好幾個夥計跑進後院,來到小院這裡。

    還沒及看牆,沐雨屏已經丟過去兩塊金幣:「夠修牆了吧?」

    「夠了夠了,您現在就是拆了這道牆都行。」掌櫃拿了錢要走。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3 07:10
81 何證

    那能讓他走麼?潘五大喊:「掌櫃的!」

    掌櫃只好回頭微笑問話:「客官有事?」

    潘五說:「我住你的店,你店裡不應該保護我麼?」

    「保護你?」

    「是啊,我給房錢,在你的店裡被人欺負,你起碼應該報官吧?」潘五說的很認真。

    掌櫃看看潘五,再看看沐雨屏,苦著臉說話:「你們修行者之間的事情,犯得著扯到我一個普通人身上麼?你們打你們的,我什麼都沒看見。」說完就跑,幾步跑回客棧。

    夥計也是同樣表現,連住在後院裡的客人也是各自回房,透過窗、或者是門縫往外看。

    潘五嘆口氣:「這是一定要打了?」

    何證冷著臉:「請賜教。」

    潘五晃晃脖子:「你幾級?」

    「什麼?」

    「修為,你現在是幾級修為?」

    「四級上。」何證很驕傲。

    潘五卻是不屑的嗤了一聲:「還沒到五級?這麼老了還沒修到五級,怎麼好意思出來混?」

    何證終於不忍了,也不說讓三招了,抬手一巴掌扇過去。

    這是四級上修為的高手,余洋那些人很緊張。

    不過對於潘五來說,四級上而已,何證未必有府城三岳厲害。方才說話時候,潘五眼睛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看,在發覺到對方有動手可能後,搶先出手。

    前兩個月一直跟府城三岳做空手對練,這些天開始動用武器,潘五不缺乏跟四級高手對戰的經驗。

    跟高你兩級的修者對戰,儘管潘五身體強悍,可畢竟差著境界,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搏殺,身體朝何證左側跑,躲過正常人力量最大的右手。

    何證傲於高過對方的兩級修為,原本是右手一巴掌扇過去,可剛一出手就發現潘五往左面衝來,當下也不挪動腳步,緩下右手行動,左手同時拍出。

    二級修為的差距,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逃開。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就好像小白兔在對付巨狼。

    潘五這個小白兔還是很生猛的,前衝的時候腦子裡已經計算好對方的反應。

    不論是戰爭還是比武,一定要掌握先機才有取勝之道。

    潘五從一動手開始就在猜測何證會如何應對,剛才那一下猜對了,猜中了何證的反應,現在眼見對方左手拍來,潘五是又一次提前發動。

    拼速度肯定拼不過,只能提前出手,並提前猜測對方行動。

    在何證拍過來左手的時候,潘五在更早一點點的時間裡,如月刀朝上方刺去。

    高手對戰,一招一式,真的都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何證一巴掌迅速拍來,潘五如月刀刺上去,待何證發覺到不對的時候,如月刀已經刺穿手掌。

    因為動作太快,何證還沒來得及感覺疼痛。

    發覺到不對,馬上收手,於是刀和手分離。

    速度太快,沒有血,只有何證手掌手背上的兩道極細極細的細線。

    何證側身一移,準備用抬腳去踢,可右腳剛踢起來,左手感覺到巨痛,啊的大叫一聲,慌忙收腳,好懸把自己摔倒。

    潘五不會錯過這種機會,快速貼過去又是一刺,何證肚子被刺出個手指那麼長的口子。

    邊上穿白衣服的青年發覺到不對,身影一閃擋在潘五身前,倒是沒有二打一,推開潘五冷聲說話:「小子怎地如此歹毒?」

    不用問,也是個四級高手。潘五停手站住:「二打一?」

    白衣服冷聲說話:「我沒有動手。」轉身跟沐觀瀾說:「你看看傷口。」

    何證深吸口氣,看著被刺穿的左手,回話說我沒事。再往前一步:「你往刀上抹東西了。」

    潘五說:「順便,順便抹的。」跟著說:「沒抹毒藥不錯了,知足吧。」

    何證拿出傷藥服下,又拿藥粉抹到左手的傷口處。現在這會兒時間,血是猛流啊,也不知道小小一隻手怎麼會有這麼多血。還有肚子上的傷口,瞬間讓藍色衣服變成紫藍色。

    沐觀瀾小跑過來:「我給你看肚子上的傷口。」

    何證說不用,右手撕開上衣,亮出結實上身,肚子上豎著一道紅色傷口,快速往外淌血。

    何證低頭看眼,把藥粉抹上去,再把衣服隨便一圍一系:「繼續。」

    潘五說:「繼續?要是沒有這個穿白衣服的,我早捅死你了,還繼什麼續?」

    何證沉默好一會兒:「好,這次算你贏,不著急,咱們走著瞧。」竟然真的轉身退開幾步。

    白衣服青年笑了下:「也好,讓我來領教下潘魁首的高招。」

    潘五趕忙搖頭:「小點聲,別胡說!這要是讓外人聽到還以為咱倆有黑幕呢,沒怎麼地我就魁首了?讓國主知道還不砍了你的頭?」

    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誰都明白說的是行首大比奪魁。

    白衣服青年笑了下:「聽說你不願意說話,傳聞真是不符。」

    潘五眨巴下眼睛,點了下頭。

    白衣服青年說:「開始吧,我也讓你先,不過你太陰險,我得拿武器。」說著話一伸手,從袖管裡滑出來一條軟鞭,軟軟的垂到底上。

    鞭身一骨節一骨節的,不知道是用什麼編出來的。

    潘五看看鞭子,再看看自己的巴掌長的小刀,想了想說:「高手對戰,拳頭就是我的武器,你隨便動用武器,還可以穿護甲,身邊沒有就回去取,我可以等。」說著話往回走,把小刀放到窗檯上。

    白衣服青年若有所思看著潘五,看上好一會兒嘆口氣說道:「我是真想拿鞭子抽你啊。」右手輕輕一拋,一條近三米長的軟鞭釘到牆上,垂在地上的部分盤成團,好像條黑蛇。

    沐雨屏大聲說話:「方師兄,你只管拿鞭子抽他,有什麼事情我擔著。」

    方師兄沒接話,他打架讓女人擔著?開什麼玩笑!就跟潘五不動武器、他也選擇空手是一個道理,男人總要有擔待一些,總要大氣一些。

    潘五忽然抬手摀嘴,緊緊捂著,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如此捂了好一會兒,好像終於忍耐不住一樣撒開手:「不是我多話,實在是好奇心太重,不問明白會死人的。」

    「你問。」方師兄淡聲道。

    潘五指指他的衣服袖子,又指指自己的袖子:「就這麼個袖子,怎麼能裝進去那麼長一條鞭子,還看不出來?」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瞬間無語,就是傻子也知道潘五在說笑話。方師兄面色不變:「希望你的拳頭能跟你的嘴巴一樣厲害。」

    潘五說:「我是真的想知道,告訴我啊,我有個大箱子要帶……啊,你是不是有傳說中的儲物空間,你這是儲物袖子?」

    方師兄還是神情不變,走上一步,擺手道:「請。」

    「你是不肯告訴我了?」潘五也是走上前一步:「讓我幾招?」

    方師兄冷笑一聲:「讓你三招。」

    潘五搖頭:「能讓三百招不?」

    方師兄說:「讓你三千招好不好?累死你。」

    潘五連忙點頭:「好啊好啊好啊,我可當真了。」

    一個人在戰前忽然廢話連篇一定是有原因的,別人也許是膽怯、是拖時間,潘五是想激怒對方。

    不論是誰打架,冷靜是第一要點!

    不冷靜的人容易犯錯誤。

    眼見潘五好像小無賴一樣貧嘴,方師兄又冷笑一聲:「對我使用這招是沒用的,再說一遍,我讓你三招,請。」

    見這傢伙格外難啃,潘五探出半邊身子看何證:「這個穿白衣服的在嘲笑你,他說我這招對他沒用,可是對你有用,是不是在說他比你強啊?」

    挑撥離間的最高境界就是死不要臉,好像潘五這樣的死不要臉。

    這麼做是對的,戰場上最沒有用處的就是臉,生死之間還是別琢磨面子問題為好。

    何證氣壞了,當著沐雨屏的面這麼諷刺我,好,你好樣的,咱走著瞧!

    潘五熱衷於挑撥離間,見何證不肯接話,又跟方師兄說:「他連話都不敢接我的,不敢跟我說話,果然還是你厲害。」

    方師兄冷聲說話: 「到底打不打?你不打我先動手了。」

    潘五趕忙說:「打,打,等我一下。」在許多人面前,潘五一本正經的活動身體,邊活動邊轉圈,當把臉轉到後面的時候跟余洋說話:「記住了,跟高手打架一點不能要臉,冷酷耍帥那都是面對低手時才能做的事情。」

    口裡說著話,身體繼續轉動,再次面對方師兄,潘五笑嘻嘻問話:「我說的對吧,帥哥?」

    泥人遇到這種混蛋也能激起性子,方師兄有些怒了:「再等你一分鐘。」

    潘五癟下嘴巴:「真小氣,我活動起來都要半個小時才能進入狀態……你是怕輸給我吧?」

    方師兄不接話。

    潘五長嘆口氣,兩手握拳到胸前:「我要動手了。」

    方師兄冷聲說:「三招。」

    潘五說知道了,大步往前走,兩步站到方師兄身前,隔著不到一尺距離。可潘五還在往前湊,尋找最近距離,幾乎是臉貼著臉那樣。

    方師兄退後兩步:「你幹什麼?」

    「打架啊,你說讓我三招,我還沒出招呢?」潘五的表情是真無辜啊!

    方師兄終於怒了:「你是想死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3 07:10
82 方師兄

    潘五又往前走一步:「不想。」

    剛說完這兩個字,他好像野獸狂化一般,猛地朝方師兄撲過去。

    方師兄一直在提防,可是又要記得讓三招的事情,只得後退。

    這些都在潘五考慮中,潘五甚至想到方師兄有可能一激動忘記讓三招的事情……

    眼見方師兄後退,潘五就不給面子了,大拳頭好像車輪一樣掄起,一拳拳瘋狂砸出。

    方師兄讓三招,潘五一揮拳頭就砸出去三招。

    方師兄有些沒反應過來,多退兩步就又多讓幾招。

    不可能一直退,方師兄兩腳踩死地面,舉拳對砸過來。

    潘五越來越喜歡揮舞拳頭的感覺,明明知道對方是四級修為,明明知道他想跟自己對拳,偏生不躲,拳頭猛砸下去,帶著殘影帶著風聲,兩隻拳頭轟的撞到一起。

    一拳,潘五的拳頭皮開肉綻。

    方師兄的拳頭同樣有傷,不過他不在意,跟著又是一拳砸過來。

    他不在意,潘五也不在意了,舉著皮開肉綻的拳頭對砸。

    倆人距離過近,所有的招式啊速度啊都沒有太大用處,你一拳我一拳,完全是拼誰的拳頭硬,誰的體力足,誰不怕痛。

    潘五怕痛,不過能忍住,每一拳揮出都帶起血滴一串,每次拳頭相撞都是激起一片血珠,可他就像沒有疼痛一樣繼續掄拳頭砸過去。

    方師兄也感覺到痛,可人家二級修生跟你對拼拳頭,拼成血霧一片也沒退縮,你好意思後退?不要說暫停不打,就是後退半步都是丟人。

    方師兄脾氣上來,不就是對拳?誰怕誰?不信打不死你。

    潘五不是傻子,開始對會兒拳意思意思得了,終於拉到對自己有益的距離內,下一刻,一拳一拳不是砸對方腦袋就是砸身體。

    方師兄如果比他快很多,興許能以拳對拳,擋住潘五攻擊。

    可惜啊,當真是快上那麼一點有限,倆人偏又貼在一起,他也沒有臉後退,試著攔截幾拳之後,終於挨上一拳。

    就是這麼一拳,方師兄差點沒把早上吃的飯噴出來,潘五實在太狠。

    更狠的不是只有這一拳,接著又是狂砸狂打,方師兄努力抵擋,奈何總有漏網之魚,漏出一條魚,他的身體就被重擊一下。

    想要學潘五那樣打回去,可那傢伙穿著全身護甲!

    方師兄不信邪,猛出一拳打中潘五胸膛,按說兩個等級的差距足以把潘五打飛,可那傢伙不但沒飛,反是以更凶悍的姿態打回來。

    方師兄又中一拳,決定下重手,接下來一拳砸向潘五腦袋。

    你打我腦袋,我就打你襠部!潘五猛地蹲下,右拳直擊出去。

    方師兄終於後退兩步,這要是不退,很容易造成人生困惑。

    在方師兄後退的時候,蹲著的潘五兩足發力,身體猛然竄起,兩隻帶血的拳頭轟轟砸在方師兄腹部。

    方師兄穿白衣,經過這會兒戰鬥,衣服上開滿鮮花,一朵朵一片片的紅色血滴在衣服上組成各種紅豔豔的花朵。

    現在又多兩朵。

    方師兄忍痛,剛想還擊。

    潘五是縱撲過來的,兩拳砸出去,身體向下跌去。在這個時候,方師兄的拳頭打向他的腦袋。

    潘五全身使力,加快下落速度,同時兩手抱出,抓住方師兄兩條腿,而後下意識地往懷裡一帶。

    反正自己注定要摔倒,兩臂力量狂爆而出。方師兄剛剛一拳落空,就感覺兩腿被往前一帶,失去重心,啪的一聲倒在地上。

    高手的反應總是很快很快,方師兄馬上踢腿攻擊。

    先逼退敵人再起身,這是很正常的戰鬥方式。

    問題是潘五弄到方師兄以後,竟然快速鬆手。方師兄一腳大力踢出去,忽然發現沒了束縛,剛想起身,一條黑影撲到自己身上。

    潘五主動鬆手,為的是兩手兩足同時發力。

    摔下來以後,藉著拽倒方師兄的力量,潘五快速穩住重心,此時好像一條狼一樣撲到方師兄身上,兩隻拳頭就更兇猛了,劈頭蓋臉砸下去。

    方師兄有力氣,想頂翻潘五,起碼得頂開他。所以抬兩拳護住頭部,腰身和下體使力……沒使出來力氣,他沒想到潘五的拳頭竟然這麼狠,比剛才還要狠!

    這個狠不是說潘五力氣大,是說心狠、對自己很殘忍。

    經過連續不斷的對拳,潘五的拳骨被打斷一塊,一塊尖銳白骨穿破皮肉伸在外面。

    潘五好像沒有痛覺一樣,快速把尖銳骨頭砸進方師兄手臂,再收拳拔出,帶起一片血珠。

    方師兄驚呆了,不但他吃驚,連何證帶倆個姓沐的都驚住。

    要多說一句,潘五修為比不上對方,差兩個級別。可單論身體強度,潘五是超級強悍的,就是說他跟方師兄其實有一戰之力,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戰贏而已。

    現在有機會了,骨頭變成他的武器,一拳就打斷方師兄的攻擊,接著再一拳,然後又一拳,方師兄護住腦袋的兩個手臂竟是被連扎出幾個血洞。

    沐雨屏啊的大叫一聲:「停啊!停啊!」

    所有院子裡的人沒有不吃驚的,見過打架的,沒見過潘五這麼殘忍的。他不但是對別人殘忍,對自己同樣殘忍!

    方師兄被打傻了,修為高兩級也沒用了,透過兩個拳頭間的縫隙往外看,是一片血紅,還有快速飛動的拳影,拳影每飛過一次,他的兩隻手臂就會一痛,就會多出一個血洞。

    這是不對的,這個事情是不對的!二級修者的骨頭沒有這麼硬,自己應該能撐過去才對。

    方師兄忘記抵抗,只能無力的護住腦袋,連躲閃也一起忘記。

    沐雨屏啊啊大叫,沖潘五喊停手,沖何證喊救人。

    何證也是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腳步一動,單手抓住潘五護甲,拎起來丟到一旁,倒是沒有使壞,出手比較輕,潘五輕輕落到地上。

    余洋等一幫人馬上衝過來,有去看潘五傷勢的,更多的人是站在潘五身前,這是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拚命。

    何證說:「我不打。」轉身去看方師兄。

    方師兄還是躺在地上,白衣服被紅血和灰土染成新的圖畫,不美,而且絕對殘酷!

    何證輕聲道:「方兄,方兄。」

    方師兄的兩隻手臂還是架在臉上,胳膊上的血洞猛往外流血,淋在臉上、頭髮上,更多的灑落地面。

    何證又喚一聲方兄。

    方師兄才慢慢放下兩隻手,露出一張被鮮血掩蓋的臉龐。

    沐雨屏跑過來,拿著傷藥喂給方師兄。

    方師兄怔了一會兒才嚥下丹藥,似乎在回想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證回看潘五一眼,潘五坐在地上沒動,身前是那些修生。

    何證猶豫一下:「我們輸了,走。」後面一個字是跟沐雨屏和沐觀瀾說的。

    沐雨屏有些傻了,反應不過來。

    還是沐觀瀾走過來,也不管方師兄一身塵土血污,輕輕抱起往外走。

    沐雨屏呆看潘五好一會兒,還是何證提醒一句,才知道離開。

    不但她想不明白,何證也想不明白,潘五的骨頭為什麼可以當兵器使用?

    故事裡會有這種凶人,手斷了就用剩下的半截骨頭打人,其實是不可能的。

    身體有本能反應,方師兄那麼厲害,如果沒有疼痛感,早把潘五打成渣滓。就是因為身體痛了會自己亂動會不受控制,才會敗給潘五。

    可潘五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拳面上探出骨刺,不但不斷,還能當匕首使用?

    帶著不解,他們四個人很快離開。

    余洋這些人才能圍起來查看潘五傷勢。吳落雨拿著肉骨丹輕輕呼喚潘五,想讓他服藥。

    是不可能的。

    潘五受到的傷比方師兄嚴重多了。方師兄是被打傻了,除身上挨了一些拳之外,再是兩條手臂受傷,別的就沒了。

    潘五隻一條胳膊的傷就比他全身傷勢嚴重,要先處理斷骨。

    現在停止打鬥,修生們圍住潘五說話。劉向一忽然說:「讓開,別圍在一起,咱們站到這一邊。」

    修生們依言站過去,露出呆坐的潘五。

    好像傻了一樣,兩隻手隨意垂著,鮮血匯流成河,在地面上蜿蜒流動。

    大概過去一分鐘,就當大家決定找醫師的時候,潘五發出淒厲嘶喊,聲音大的嚇人也難聽的嚇人,隨著大喊,身體開始劇烈顫動。

    余洋趕忙抓住肩膀用力去按,根本按不住,他自己也被帶的顫抖起來。回頭喊聲:「一起!」

    修生們重又聚過來,按腿的按腿,按肩膀的按肩膀,沒有人敢動潘五的雙手。

    他們能按住潘五的身體,卻是止不住拚命的嘶喊,足足喊上一分多鐘才停下。

    他這一聲喊,讓客棧二樓客人探頭看,一樓客人站在遠處看,後院住的客人站在各自門口往這邊看。

    潘五終於不喊了,腦袋好像被雨水澆了一樣的流汗,汗水沖走鮮血,卻也激的傷口更加疼痛。

    不過忍住了,跟方才的疼痛相比,現在這一點痛完全什麼都不算。

    看看身邊幾個人,潘五小聲說:「放手吧,我沒事。」

    余洋問:「真的沒事?」

    潘五點下頭。

    幾名修生才慢慢放開手。

    確實沒事了,潘五低頭看看兩條受傷的手臂,沖余洋說話:「受累,我要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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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何足道

    余洋單手輕輕一提,潘五站起,但是雙腿明顯乏力,不由地微微顫動。

    余洋說:「我送你回屋。」

    潘五說謝謝。

    回到房間,吳落雨餵肉骨丹給他。

    潘五搖頭:「找醫師。」

    吳落雨應上一聲,出去找醫師。

    余洋問:「別的地方沒有傷吧?」

    潘五強笑了一下:「傷在裡面。」

    傷在裡面?余洋說:「我幫你把護甲脫了?」

    潘五猶豫猶豫:「好。」

    貼身軟甲很難脫,潘五要告訴余洋從哪裡開始,要一點一點的慢慢來。

    最麻煩的是雙手都有傷,也都有骨頭綻露出來,好在骨刺只有右手那一根。

    余洋看著白色骨頭,小聲問:「不痛麼?」

    「痛!痛死了。」潘五心有餘悸。

    余洋想了下又問:「那麼痛你還能打人,怎麼做到的?」這句話的意思是問,你的拳頭應該受痛無法使力才對。尤其是超級劇痛,如果你強行違背身體自己的意願,他會進行自我保護,最簡單的方式是昏迷。

    潘五不但沒昏迷,還能繼續揍人,怎麼可能?

    見余洋問起,潘五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其實那會兒……我已經沒有感覺了,就是不知道痛了,好像是痛過勁了?不過後來那會兒是真痛,痛的都想死了。」

    余洋說:「是啊,特別嚇人,我們五個人才按住你,你喊的聲音特別大,耳朵都快聾了。」跟著又說:「你先休息,別說話了。」

    潘五嗯了一聲,繼續配合余洋脫去護甲。

    近十分鐘才脫下,余洋累出一腦門子汗。

    潘五說謝謝。

    余洋說:「不用謝,是你給我們長臉,二級修生打敗四級高手,厲害!」

    這會兒時間,吳落雨帶醫師回來,醫師大略看看傷患處,再檢查內傷:「還行,內傷不是很重,忍著點兒痛。」

    說話的時候,兩隻手飛快動作,一會兒時間就把右手的斷骨接好。

    潘五已經痛得又出一身汗。

    醫師讚揚道:「不錯,挺堅強的。」又去處理左手傷口。

    左手是輕傷,再有臉上幾道小傷口,醫師問:「你們有什麼丹藥?沒有的話用我的,一枚二十金,連吃五天。」

    潘五說有。

    醫師點點頭:「那行,有事情再找我。」轉身出門,吳落雨送出去。

    余洋問:「你有什麼丹藥?要不要等老師回來?」

    潘五說不用,又說:「我養一養就好了。」

    「怎麼可能?你這是斷骨啊……天啊,三天後的比武怎麼辦?」余洋呆住。

    潘五說:「用不到大驚小怪,這不是接好了?」

    「好了?還要慢慢長的啊!」余洋說:「我去找老師,他們那裡應該有好的傷藥。」

    潘五說他有。

    余洋想了想:「反正都是要告訴老師。」

    這是一定的,即便余洋不說,一眾修生不說,客棧裡鬧出這麼大事,總會有人把消息送到他們耳朵裡。

    潘五說:「反正沒什麼大事。」

    余洋哭笑不得:「你還真樂觀。」

    劉向一幾個人在收拾院子,一通忙碌之後進來,問潘五怎麼樣了。

    潘五說沒事,又說辛苦哥幾個了。

    然後就是養傷吧,吳落雨回來趕走所有老爺們,一個人拽把椅子坐在邊上。

    潘五讓她也回去,吳落雨不肯,說等老師回來再說。

    潘五藉口要方便,吳落雨跑出去喊人。

    潘五打開箱子,拿出最後一瓶肉骨丹,心說幸好留了一瓶。吃上兩顆,躺下休息。

    過不多時,余洋和劉向一進來,倆人攙扶他去方便。

    三位講師是更晚一些時候回來的,聽說潘五受傷,馬上跑來查看一番,確認沒有大礙,開始詢問事情經過。

    離開潘五房間,在院子裡,大家七嘴八舌說上一通,三位講師很是生氣,這就被人欺負了?有心去告狀,可怎麼告?來惹事的兩個沐家人是皇后的後輩,哪個官府會接這個案子?

    三名講師決定等王大磐回來,也要找上方臣書,爭取給潘五討個公道回來。

    現在麼,最大問題是潘五的右手怎麼樣了,下一場能上場麼?

    今天比賽結束還剩下二十九個人,三天後是十四場對決,一人輪空。打倒一號秦冠,潘五的五號變成實際上的一號,如果能夠輪空該有多好。

    當天晚上,王大磐剛一回來,三名講師就去說明白天發生的事情,又說要找方臣書方院長。

    王大磐有些迷糊,好好的在客棧待著,竟然被人找上門尋仇?

    想了下說:「明天去找方院長。」

    雷岳說:「為什麼不現在去?」

    「現在?」王大磐看看天色:「好吧,你們誰去?」

    常岳華說:「我們希望提督帶我們過去。」

    王大磐笑了下:「好。」

    於是他們四個人就走了,只是沒一會兒又回來兩個人,馮山嶽和雷岳留下來保護潘五,免得再生意外。

    到這個時候,倆人才想起來正事,告訴潘五:「按正常來說,你下一輪的對手是何足道。」

    聽到這個名字,潘五很懷念沐觀瀾,這個烏鴉嘴就提了三個名字,結果全是自己對手?連一個輪空的都沒有?

    認真想上好一會兒,按說潘和沐都是水字邊,一衣帶水的關係應該很好才對?怎麼整的天天都是打架?

    馮山嶽又說:「不過剛才也說了,希望能輪空。」

    潘五笑了下,這是能夠希望到的麼?

    這一天就是這樣度過,可憐的潘五窩在房間裡養傷。不過比起他自己,三位講師更擔心他的傷勢。

    潘五沒必要擔心,一面是肉骨丹管夠造,一面是超強的自癒能力,琢磨著最多兩天就會沒事。

    隔天一早,方臣書來了,仔細看過潘五傷處,疑問道:「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嚴重啊?」

    常岳華也驚奇呢,睡了一夜,骨頭竟然接上了?到底是什麼傷藥這麼神奇?

    王大磐說:「這件事情跟傷勢輕重無關,現在是大比時期,居然有人登門挑釁,以四級實力挑戰二級修生,這是以大欺小,是擺明要斷掉咱們的奪魁希望。 」停了下又說:「他這是乾擾全國大比武,影響朝廷選才。」

    方臣書想上好一會兒,讓潘五安心養傷,他回家找人寫奏摺。

    方家是大族,不但有方之氣在東山行省做省主,朝廷裡也是有人。方臣書要單獨寫一封上告信交到武宗府,再由家中那位朝臣寫奏摺給國主看。

    同時,東山行省眾人最關心的事情是第四輪比賽能不能輪空?

    答案是不能。

    上告信留在武宗府,人家說要調查,不能偏聽偏信;還讓方臣書放心,只要這事情是真的,一定還他們一個公道。

    寫給國主的奏摺更慘,被幾位負責批閱奏摺的大學士暫時留住,秦關中沒能看到。

    於是三天後,潘五對戰何足道。

    現在的潘五越來越有名氣,先是乾掉楊家最優秀的子弟楊林山,接著弄倒秦冠,讓他奪魁的賠率一再降低。

    然後在今天,賠率竟然成為所有奪魁熱門中最低的那一個,一賠一點五。

    才是第四輪啊,賭場已經認定這傢伙最有可能奪魁了?

    原因,有人把客棧那天發生的事情傳了出去。

    現在的大都城裡,最有名氣的未必是潘五,但最丟人的一定是何證和方師兄,兩個四級上高手,車輪戰二級修生潘五,居然先後落敗!

    尤其方師兄,被潘五用拳頭砸倒了?

    簡直就沒法混了,自從事情傳出去以後,哥倆就再沒出過門。

    當修生們繼續第四輪比武的時候,兩輛馬車送兩個人出城,一個往西,一個往南,短時間內是不能回來了。

    潘五當然不知道這些事情,現在的他在鬱悶,前幾輪比賽,何足道都是很隨意的穿身輕甲,很隨意的拿個兵器,在擂台上隨意打幾下,然後晉級下一輪。

    今天變了,何足道竟然換上一身亮銀鎧甲,在太陽底下一站,這光芒萬丈的……潘五被晃的眼暈,好幾次錯失戰機。

    最煩人的是今天好大太陽,對著太陽刺眼,背對太陽,鎧甲更刺眼。

    這還怎麼打?

    打死潘五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會被太陽光難住!我是修行者好不好?

    更可氣的是,何足道還特別厲害!

    對手既厲害還無恥,還能抓住戰機,潘五要被折騰瘋了。

    沒有辦法,只能穩紮穩打,一點點來吧。潘五忍著性子跟何足道耗時間。

    何足道很張狂,手裡是一柄銀槍,同樣亮的耀眼,可也鋒利的可怕。四級戰槍,全力施為,興許能捅穿潘五身上的四級護甲。

    今天這一仗,跟客棧那兩場差不多,潘五十分被動。

    來來回回折騰好一會兒,他忽然明白過來,大罵一聲豬!

    何足道愣了一下:「你罵我?」又是一槍刺過來。

    潘五微微低頭,在銀槍刺過來的時候,猛往內側移動一步,抬右臂夾住銀槍,腳下發力,整個人好像掛在銀槍上一樣朝何足道滑過去。

    何足道放開左手,右手單手拿槍,左手在腰間一抹,跟著是一把短刀刺向潘五。

    潘五想明白了,和你費這麼大勁幹嘛?只要讓我接近你就行!

    眼見短刀刺來,身體忽然矮下去,好像前幾天跟方師兄打架那樣,潘五側蹲著躲避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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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方之奇

    躲避過去,照例是學著那天跟方師兄打架的模樣,腳下發力猛撲過去。

    倆人距離不遠,潘五輕易跳到何足道身上,全身力氣狂亂使出,根本沒有規矩、不管方向,好像藤曼糾纏一樣,轟地一聲把何足道糾纏摔倒。

    銀槍是用不上了,想著舉刀去捅,潘五的大拳頭已經砸過來,一拳,就聽咔嚓一聲響,何足道左臂的銀色護甲被砸出個癟。

    這一拳很大力量,砸的何足道左手往後甩,短刀被打飛出去。

    沒有兵器威脅,剩下的事情簡單多了,大比武擂台變成糾纏到一起的兩個野蠻人的拳頭大戰,毫無疑問,潘五是勝者。

    倆人緊貼在一起,再不用管陽光刺眼,一拳拳連續打出。

    一個穿黑甲,一個穿白甲,每一拳下去都是叮噹聲響,因為速度太快,叮噹聲連綿不絕,比雨打芭蕉還要密還要急。

    好在這場雨過去很快,沒一會兒時間,潘五傲然起身,低頭遍看護甲,真是結實啊!完全沒事。

    再看何足道,成為第二個被潘五用拳頭打暈在擂台上的可憐孩子。

    潘五打的很爽,明明全力打拳應該筋疲力盡才對,可為什麼還神清氣爽,感覺像增加了修為一樣。

    何足道確實有點悲劇,明明實力很強,也是佔盡便宜,偏生遇到不講道理的潘五。人家連如月刀都沒用上,憑著兩隻空拳頭就打贏他,甚至連個拳套都沒有。

    裁判很吃驚,看看被砸得一個坑一個坑的銀色護甲,再看看潘五雙手,只微微紅腫?

    好吧,宣佈獲勝者,有醫師跑來救人。

    潘五率先進入十五強,老規矩,跳下擂台,跟余洋等人匯合後回去客棧。

    這一次,連方臣書帶府城三岳有跟著一起。

    回去路上,方臣書帶他們特意去了一次武宗府。

    武宗府老大在皇宮裡,老二夜么在皇朝門主持擂台比武,不過告狀這種事情從來用不到大佬們出面,下面一些小官員就能把事情推的遠之又遠。

    儘管方家在大都有一定地位,方之氣又是封疆大吏,可人家沒有為難你,態度恭敬,微笑說話,端茶倒水好不熱情,只是談到正事,小吏就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苦著臉說上幾句話,最後是苦肉計,說自己左右不了上官,您要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他們。

    而上官呢,當然是不知道去了哪裡,暫時尋找不到。

    這種事情很普遍,有人說秦關中那麼拽那麼厲害的一個人都不能一統大陸,就是因為下面官員的拖沓之風起了負面作用。

    沒有人願意做事情,沒有人願意擔責任,你這樣我這樣,即便是大秦國有再好的條律法令,也是難以實行。

    尤其武宗府這種地方,所有官員沒有實權,可天下大半官員又都是出自這裡,這是有了無形的權利,最高長官又是大秦皇帝,想一想能在這裡為官的,又有哪一個好相與?

    再有,這件事情跟方臣書無關,潘五甚至不是他的修生,而另一方是何家和方家兩個官宦子弟,背後更是沐家,換成是你來做武宗府的官員,你會怎麼選擇?

    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武宗府官員沒有實權,潘五跟人打架,你們應該報官才對,找我們做什麼?

    所以人家小吏推的光明正大,上官也是可以不在府衙坐班。

    方臣書在武宗府待上一會兒,氣憤離開。

    方臣書很生氣,潘五倒是無所謂,他是真的不在意這些事情。

    你想要在意麼?可以,把自己變強大才有在意的資格。否則只有自己在意,也只會給自己增添煩惱。

    回客棧沒多久,一個留著小鬍子的官員來找方臣書,態度恭敬,口喚三叔。

    看年齡,小鬍子比方臣書大概小個十來歲。

    二人進到房間說話,沒多一會兒去喊潘五。

    進到方臣書房間,潘五恭敬行禮。方臣書介紹,小鬍子叫方之奇,是方家另一位棟樑。

    方家的年輕一代不說,正當年的屬方之氣和方之奇大有前途。他們還有個兄弟叫方之棄,也不知道他們的老爹是怎麼想的,起出這麼三個古怪名字,偏偏都還是運道不錯。

    方之奇一直在看潘五,看了好一會兒問話:「你有什麼秘密是外人不知道的?」

    潘五說:「沒人知道的才是秘密。」

    方之奇輕笑一聲: 「李相已經派人去海陵調查你,如果沒有意外,最多再有十天就能回來。」

    潘五沒接話。

    方之奇沉默好一會兒說:「可聽過我家長兄的名字?」

    潘五說不知道。

    方之奇沉默片刻說:「你現在是海陵第三學院的修生,在府城武院做掛名修生,對未來可有打算?」

    潘五說有,但是不能告訴你。

    方之奇笑了下:「你喜歡什麼?」

    「喜歡什麼?」

    方之奇說:「年輕人麼,要麼喜歡快馬,強大戰獸,超強武器,或者是女人,你喜歡什麼?」停了下又說:「我知道你有個叫劉三兒的仇家。」

    潘五問然後呢?

    方之奇說:「我可以幫你報仇。」

    潘五說:「你能找到他?」

    方之奇說:「找個人麼,只要他活著,只要他還想活下去,總不該太難。」

    潘五笑笑,又不說話了。

    方之奇沉默片刻說:「你想轉讀修院麼?」

    潘五說不想。

    「絕世功法呢?」

    潘五搖頭。

    方之奇接連問出許多話:「神兵利器?超強戰甲?救命丹藥?稀世寶貝?就沒個想要的?」

    潘五還是搖頭,等了會兒說話:「你是想讓我加入方家麼?」

    方之奇說:「你就是有通天本事,如果沒有強大後盾支持,沒有人替你說話,沒有家族保護,未來不說是寸步難行,處處受制倒是可能的。」

    潘五說:「我就沒想進入官場。」

    方之奇說:「沒有人願意當官,我是說真正的修行者,可為什麼無數高手都要主動跳進這個牢籠裡,為頭頂的官帽辛苦忙碌?」

    潘五沒說話。

    方之奇說:「資源,因為資源,世界就這麼大,到處是國家,到處是修行者,想要得到更多資源就必須站到最前面,成為人上人才能擁有更多修行資源,才有可能變成高手。」

    潘五看眼方臣書:「院長,我想回去了。」

    方之奇說:「你不想變成高手麼?」

    方之奇的勸說失敗,潘五說聲謝謝,轉身離開。

    方之奇有些生氣:「他到底是什麼回事?」

    方臣書說:「他就不是正常人。」

    方之奇想上一會兒說:「是了,以二級修為打敗四級高手,當然不是正常人。」跟著又說:「不過他是傻子麼?一個如此有天分的修生,如果不加入一方勢力,總會有人忍耐不住害掉他,三叔不如幫忙勸勸?」

    方臣書說:「我會盡力勸說,不過潘五被打這件事情總要早些解決才好。」

    方之奇說:「我盡力。」告辭離開。

    這個時候的潘五坐在椅子上發呆,方家要招攬我?怎麼好像故事裡才有的情節啊?

    在這個時節的這個大都,誰是運氣好的人?是趕來看大比武的百姓,能看到一場又一場高手對決。

    誰是運氣最不好的人?這個很難評選出來,不過潘五的運氣可以確定不夠好。

    儘管對何證和方師兄登門找麻煩的事情不在意,可是當聽說那倆傢伙已經跑了之後,潘五很自然的有些不開心。

    然後又聽到一個更不開心的事情,下一輪的對手叫那風,是個年輕女孩,論年紀跟潘五差不多,論修為比潘五高一級,最麻煩的是,那風是劍宗弟子

    劍宗不收女弟子,除去特別有天分的極少數天才少女。只要是穿著劍宗衣服行走江湖的女子,能不招惹就一定不要招惹。不但是打不過的問題,也是沒有劍宗人多的意思。

    女孩在劍宗是稀罕寶貝,男弟子們多是無限關護。若真是有女弟子被外人欺負,你就看吧,百柄神劍必然前來報仇。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哪怕是跑上一年,劍宗弟子也會窮追不捨。

    對於劍宗弟子來說,這樣的對手是外出歷練的最佳對手,一定要人盡其用。

    消息是吳落雨告訴他的,說你下一輪的對手是個漂亮妹子,一定要注意,不能心軟。

    漂亮不漂亮不知道,反正在吳落雨的口中,有六成以上的女子都是漂亮妹子。可是劍宗女弟子啊,這五個字實在太響亮,響亮到常岳華又來寬慰他:「有的人遇到就遇到了,只要盡力就好,就是最棒的。」

    潘五很鬱悶:「這個女的很難對付?」

    常岳華說:「劍宗以快著稱,女弟子出手更是快,我懷疑秦冠都沒有她的劍快。」

    潘五琢磨琢磨,說回去睡覺,轉身離開。

    找出賭場發的名冊看,沒記得二十六強裡有個妹子啊。

    翻來翻去,終於找到那個人,那風是第一檔的六個人之一,當時沒在意,名字像男孩子,看相貌感覺這個人很瘦,沒想到竟然是個女孩。

    女人是要打扮的,比如吳落雨,每天都要花費一些時間收拾自己。

    那風不打扮,甚至是為了學劍,將頭髮剃成男孩子那樣短,只比潘五的頭髮長上一點點。

    不用問,這一定是個凶悍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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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那風

    一個女人能夠捨棄容顏,捨棄長發,捨棄最青春美麗的年華勤奮練劍,你說這樣的人厲害不厲害,可怕不可怕?

    在潘五打倒秦冠以前,賭那風奪魁的賠率一直低於他。而那風妹子也確實有本事,一路都是輕巧取勝。

    劍宗來了三個人,有一個運氣不好,在上輪遇到那風,倆人內鬥,那風同樣是輕巧取勝。

    真的如同常岳華說的那樣,她的劍比秦冠的劍還要快。

    又過一天,第五輪比武開始,這天只有七場,余一人輪空。

    不過這一輪輪空的修生用不到開心,因為還有屬於他的對手。當七場比鬥結束後,決出前七名,這七個人會休息六天。

    落敗七人跟輪空那個人重新抽籤決定比武對手,兩兩對戰決出前三名,補入前面七人湊足十強之數。

    如果沒有意外,這一次北上關城,就是他們十個人對戰姜國決出來的十名高手。

    說起來有些可惜,楊林山、秦冠、何足道,每一個都有前十強的本事,卻是全部被潘五淘汰,真不知道是他們運氣不好,還是潘五運氣不好,總是遇到高手。

    現在又要加上那風一個。

    那風確實像個假小子,短短頭髮,穿著半身軟鎧,靜靜站在擂台上,長劍背在身後。只憑感覺,那風好像比她身後的劍還像劍。

    潘五依舊是黑色護甲保護身體,無奈看著對面的假小子,用不用這麼冷靜?

    那風的冷靜超出他的想像,當禮官介紹過名字,宣佈開始比賽的時候,那風也是一動不動,就那麼看向潘五。

    一站就是五分鐘,圍觀百姓已經鼓噪起來,那風還是安靜站立,長劍也還是背在身後。

    不知道為什麼,潘五特別明確一件事情,只要他敢活動,下一瞬間,那風的劍一定釘在自己喉嚨上。

    所以他也沒動,兩個人就在擂台上安靜站立五分鐘。

    由此再次證明了,只要潘五上場比鬥,過程一定不會很好看。

    第五輪這場比武更誇張,擂台上好像立著兩座雕塑一樣。

    五分鐘後,那風使勁多看看潘五幾眼,忽然舉手說:「我想暫停一下。」

    還可以暫停?潘五好奇看向裁判。

    裁判也意外著呢,看眼那風,轉身去看夜幺。

    夜幺根本不理他,那個武宗府的副宗主啊,比宗主秦關中還不靠譜。

    裁判略一猶豫,詢問潘五:「你同意麼?」

    潘五沒有意見,點頭同意,於是中止比賽。

    那風先是解下背後長劍,再脫去本身軟鎧,蹲下仔細綁好鞋帶,起身後稍稍活動活動,抽出長劍……劍一離鞘,那風瞬間發生變化,給人的感覺是從一個人變成了一柄劍,還是柄出鞘的利劍。

    那風剛要對裁判說好了,潘五發現不對,馬上大喊:「等下。」

    那風轉頭看他。裁判也是疑問看過來,潘五說:「我也要脫護甲。」

    再好的護甲也會妨礙行動,就好像兜裡多裝個東西會影響跑步一樣,這是一直存在的問題。很多宗門為了培養出真正高手,讓弟子們穿著護甲成長,就是要習慣才行。

    劍宗是例外,劍宗高手少有穿護甲的,大多人都是一襲白衣一柄銀劍走江湖。

    剛才那會兒時間,那風一直在計算,計算主動發起進攻的勝算,算來算去都是希望不大,所以決定拼了,脫去護甲再戰。

    潘五不用計算,他是本能。在看到穿輕裝的那風之後,馬上感覺到一陣危險,於是也要脫去護甲。

    他這一身穿起來麻煩、脫起來更麻煩,要離開擂台找個房間才行。再一件事,護甲裡面沒有衣服,臨時借了余洋的衣服。

    余洋只好穿著內衣長褲拿著鎧甲站在老遠的地方看潘五比武。

    穿著寬鬆衣服的潘五重新回到擂台上,裁判詢問二人是否準備好了?在得到肯定答覆後,繼續比武。

    這一次,那風不再站著發呆,朝潘五微微一躬,腦袋還沒抬起來,右手長劍已經直刺而出。

    快,真是快。

    還好潘五也不慢,在那風一劍刺出的時候,他已經往側面站開,然後隨意一拍。

    沒拍中,那風的劍確實鬼魅,速度快的跟閃電一樣。瞧著明明在眼前、在手下,可是一巴掌之後,劍沒了。

    潘五也是痛快利索,不去找劍,不去找人,身體按照原來的方向繼續衝出去,瞬間站到擂台邊緣。

    如月刀變成飛刀出手,人是面對著擂台外,小刀朝後方射出。

    那風還真是跟在後面,眼見飛刀射來,當下沒有多想,手腕輕輕一抖,劍尖找到如月刀,兩者相撞,發出叮的一聲響,如月刀被挑飛。

    看到這個場面,潘五暗嘆口氣,運氣還是不好。

    如月刀是五品,對方長劍是四級,在打算中,希望劍刃挑到刀刃上,也許就壞了對方長劍也說不定,可惜沒能成功。

    潘五不會隨便丟出護身利器,在如月刀出手後,他整個人忽然轉過來,便是看到如月刀被挑飛。

    高手對決,每一個瞬間都可能改變戰局。在那風挑開如月刀的同一時間,潘五心下暗嘆一聲,腳步卻猛地踩到地上,嗖地朝那風衝過來。

    那風挑開如月刀,劍刃重新指向前方,她也是準備再追過去。就這個時候,潘五到了。

    潘五也是脫去鎧甲,身體恢復成自然狀態,恢復成最輕鬆自在的狀態,此時全力爆發,嗖地出現在那風身前。

    那風表情不變,長劍橫著削出。

    沒機會了,再好的兵器抵不過拳頭,手才是一個人最靈活、最方便使用的武器,那風橫削一劍,潘五根本不躲不避,大拳頭轟地一下砸中那風左臉。

    那風很拼,也是很瘋,她知道潘五會打拳過來,心底卻偏偏要試一下誰更瘋狂,好像是以命換命的戰術,她將利劍掃進潘五腰間,如果運氣夠好會切斷腰骨。

    反過來潘五的一拳,即便潘五再厲害,也不過是二級修為,而自己是三級修為,不要求能抵擋住潘五的攻擊,只要不被打死,她就算贏。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事情,包括開戰前的潘五和那風。

    於是下一刻,那風一劍切進潘五腰間,可惜只切進去小指頭那麼粗的傷口。不是力氣不夠大,不是寶劍不夠鋒利,是潘五的那一拳頭實在太狠,也是潘五的身體實在強悍!

    強悍的身體阻緩了利劍切入肉中的速度;兇猛的一拳打翻那風,利劍失去助力,就那樣卡在潘五腰間。

    一拳之後,潘五拔掉利劍,看著紅血慢慢流出,隨手一抹傷口,拿衣服按住,轉頭看那風。

    這個女人第一次展現了柔弱,躺在地上扭動身體,想要使力站起來,偏是使不上力。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

    潘五倒轉劍身,捏著劍尖送過去,那風深吸口氣,伸手握住劍柄,手竟然有點顫?

    潘五這一拳真的是太過凶狠,能把人打成現在這樣?

    那風還想再戰,潘五忽然說話:「建議你認輸,我會等你五個數,如果不認輸,我會再次打倒你。」

    那風當然不認輸,心裡話是你想讓我認輸,為什麼還要給我劍?

    潘五不說話,高高舉起右手,握成拳頭,慢慢伸出食指,然後是中指、無名指、小指,最後是大拇指。

    那風果然凶悍,不愧是劍宗女弟子,在潘五伸手指點數的時候就在準備出招。當潘五伸出四根手指,她往前小挪半步,然後挺劍直刺。

    幾乎是同一時候,潘五伸出大拇指。

    在這一時候,潘五的右手舉在高出,那風的劍已經快速刺來。

    潘五猛後退一步拉開距離,那風的劍刺空。

    她當然要繼續追著刺,可惜潘五不會給她那麼多時間。剛才的五個數已經是最大寬容。

    那風略一停頓,腳步往前衝,長劍又刺向潘五。

    現在的速度慢多了,跟剛才的快劍相比,剛才像是丟塊石頭出去,現在像丟個羽毛出去,完全不是一回事。

    潘五可不管你是男是女,也不管你丟的是石頭還是羽毛,既然說話你不聽,那就只好簡單快速解決問題。

    又是一拳!

    讓過那風前衝的身體,在擦身而過的時候一拳頭反砸在那風後腦上,那風終於成功昏厥。

    他是在打女人,又是如此殘忍的打,更是在取得優勢以後殘忍的打,台下響起一片轟聲。

    潘五好像沒聽見,安靜站立片刻,然後跳下擂台找如月刀。

    又是他贏了,連過五輪,連續放翻五名高手,只是這次贏得比賽之後,沒有人歡呼沒有人叫好,只有一片漫罵聲。

    甚至在回客棧的路上,連余洋和劉向一都說:「最後那拳沒必要打,你想贏,不給她劍不就行了?」

    潘五說:「與我無關,一切是她自己的選擇。」

    吳落雨說:「聽著好像有道理,其實全是錯誤!你明明已經贏了,非要把劍還給她,假如是你處在她的位置上,那麼多人看著,你也一定會繼續拼,事關顏面!尊嚴比性命更重要!」

    潘五看她一眼:「你錯了。」

    「我錯了?」吳落雨問。

    潘五說:「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活著,不論你有多麼驕傲的自尊,多麼偉大的夢想,一定要活著才行,我今天這樣對她,就是希望將來在戰場上、在決鬥場上,她不要再犯這種錯誤,這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跟著補充一句:「在今天的擂台上,如果我和那風交換位置,我一定會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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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小九

    話麼,怎麼說都可以。重要的是誰在說,別人肯不肯聽。

    潘五不在意大家怎麼看他,平靜說出自己想法,吳落雨沉默好一會兒,隱約覺得他說的不對,可為什麼偏生聽著有些道理?

    星雲站在潘五一方:「只要能取勝,怎麼做都成,何況我們什麼都沒做,並且是故意放過她。」

    結束今天比賽,潘五可以休息六天,三天後是進入十五強的後八強進行比武,選出他們中間的第一名湊進八強名單。他們中的第二和第三名湊進整個大比武的最終名單,也就是第九和第十名。

    很快回去客棧,大家各自休息。晚上吃飯時聽到個消息,方之奇親自帶過來的,說國君知道沐觀瀾、沐雨屏帶何證、方師兄來找麻煩的事情。罰沐家出萬金,何家和方家各出五千金,抵過他們犯下錯誤,金票會在明天送來客棧。

    有了兩萬金幣做補償,一眾修生不好意思再替潘五發火。挨頓打和兩萬金幣哪個更重要?還真挺難做出選擇。

    潘五自己無所謂,本來就沒打算追究什麼。事實也是追究不到什麼,除非你要殺人,才會有官人抓你入監,至於別的麼?很重要麼?

    你還活著,就不要計較太多。

    這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兩國徵戰,和老百姓關係不算太大,同是一族百姓,誰做皇帝不是做?可國家總是能讓百姓拿出性命替掌權者去拼。

    而真當百姓有了事情,被欺負、被欺騙、被搶劫、甚至被殺戮,掌權者反是不在意了。多是罰些金銀了結。

    潘五老爹被劉三兒欺詐、直至死去,潘家不是沒有告過官府,可是有用麼?

    官府說免費替百姓打官司,免費替百姓申冤,可只要衙役登門,你要是不給點銀錢,他們就不會給你好臉子,又怎麼可能替你說話?

    有了切身經歷的潘五自然不會奢望官府會替自己出面,替自己伸張正義,那不可能!往好裡說,就算人家確實幫你辦案,想要為你做主,那麼要問多久的案子?要問多少的證人?要用去多少時間?很有可能案子還沒判,潘五已經回去海陵城。

    所以,他對這兩萬金幣的到來是持歡迎態度的。

    不過吳落雨不滿意了,說你就差這兩萬金幣?你差錢說話,我回去就給你兩萬金幣。

    這也是件無奈事情,這個世界永遠都有含著金鑰匙出生的、體會不到生活疾苦的幸運兒。很巧,吳落雨是其中之一。

    不過也正是這樣,潘五對吳落雨的印象特別好,只有心中秉持良善的人才會堅持公平和正義,吳落雨是個好孩子。

    潘五很冷漠冷酷,那是對別人。對上好孩子,潘五的耐心會多一些,笑著跟吳落雨說:「吃完飯和你說。」

    吳落雨想想應了下來。

    於是大家繼續吃飯。

    潘五是這次國家大比武的佼佼者,率先進入八強。因為他住在這裡,當天吃飯時,客棧老闆跑來說話,免去他全部食宿費用,隨便吃隨便住。同時給東山行省這些人適當減面費用。

    不但是客棧老闆給予優惠,還有東山行省的人跑來敘舊。這麼多年了,東山行省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出彩過?一個二級修為的小修生大鬧都城,打得天下最傑出的青年英才們束手無策。

    重要的是比武沒有結束,此時套交情好過日後拿了魁首才來。

    他們來套他們的交情,潘五全無所謂。

    方之奇跟方臣書、也是跟潘五說過賠償金子的事情,然後離開。

    就這點來說,他確實看重潘五,想要招攬進方家。可惜潘五不但對做官不感興趣,對加入世家、大家族、甚至是各方勢力,也都是統統不感興趣。

    今天這頓飯是慶祝潘五率先進入八強,不管未來能打到第幾名,方臣書和王大磐已經滿意了,他倆是相當滿意,席間多喝幾杯酒。

    潘五不喝酒,也不願意跟別人客套,吃飽後回去房間。可是沒一會兒,秦燁來了。

    穿的普通,沒有額外飾品,一身簡單布衣罩住當今大秦國的最大公子哥。

    秦燁在外面敲門,身後跟著八個名大漢,全是步行。

    秦燁邊敲門邊自報名字:「秦燁拜見潘五同學,還望不吝一見。」

    什麼是同學?同窗求學,說明著一段青春、共苦、共奮鬥的美麗日子。

    潘五開門出來:「我和你不是同學。」

    秦燁隔著門抱拳:「我是來賠不是的,難道潘同學不敢讓我進門?」

    潘五說是,又說不敢,不敢讓你進門。

    秦燁愣了下,這人說話做事怎麼都是跟別人不一樣?想了想推門進入:「我不知道觀瀾和雨屏會來找你麻煩,那件事情確實是雨屏不對,不過她是想給我出氣,所以,假如潘同學……」

    潘五有一次說:「我們不是同學。」

    「潘公子……」

    潘五再次打斷:「我從來就不是公子。」

    這傢伙是真難伺候啊,秦燁訕笑一下:「潘先生可以麼?假如潘先生有怨氣,可以盡情朝我發,也可以索要賠償,我會儘量滿足潘先生的要求。」

    潘五說:「剛知道的消息,國主讓他們三家人湊兩萬金給我。」

    秦燁問哪三家?

    潘五不解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

    秦燁說知道,跟著又說:「我要再說一遍,我真沒有讓人來找你麻煩。」

    潘五說知道,又說:「滿朝高手,你要是想收拾我,怎麼可能找倆四級修者?」

    秦燁說:「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再說:「為表示歉意,明天中午由我做東,還望潘先生賞臉。」

    「不賞,再見。」潘五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不正常!海陵那面、府城那面,遇到些小官都要客氣說話,現在看見皇子竟然不給一點面子……唉。

    遇到這麼個主,秦燁也有點鬱悶,甚至連原先的開場白都沒機會說。他本來想說:想必潘同學已經知道我此時身份,我不是故意欺瞞……

    可惜啊,潘五連說一個字的機會都不給他。

    想了又想說道:「為避免再發生某些不愉快事情,我邀請潘先生暫住我的府宅,可好?」

    潘五說不好,又說你走吧,你在這裡多待一會兒,我就越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堂堂大秦皇子竟然讓潘五說的無話可說,沉默片刻抱拳道:「既如此,秦某告辭,待來日潘先生奪魁,還請給秦某個薄面……」

    潘五嗯了一聲:「不送了。」不等秦燁轉身,他先轉身回屋。

    秦燁摸摸腦袋,猜測潘五為什麼這麼生氣?是生氣自己騙他還是生氣沐雨屏惹來的麻煩?稍稍想上片刻,忽然自嘲一笑,轉身離開。

    他們在這裡說話,余洋那些個人想要回房都不能夠。直到秦燁帶人離開,他們才能回去小院。

    一群人馬上去找潘五,詢問秦燁來做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不但潘五知道秦冠是皇子秦燁,大都城幾乎就沒有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那是皇子啊,皇子登門,有誰不想好好巴結?只要有了交情,未來畢業不說尋個工作,興許能成長為國家棟樑也說不定。

    可潘五什麼都不說,假裝盤膝閉目,說正在練功。

    余洋問這個世界上還有依靠打坐就能修煉的武功?

    「是你們沒見識,不要說打坐練功,睡覺也可以練功,只是你們沒有這個天賦,不適合修煉這種功法。」潘五閉著眼睛胡說八道,最終把那幫傢伙騙走,才躺下來睡覺。

    沒一會兒吳落雨過來,詢問兩萬金的事情,還是說你缺錢,我給你。

    潘五解釋說:「我不缺兩萬金,我缺的是時間,我有太多太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有時間和精力計較這種小事情。」

    「小事情?被欺負了是小事情?」吳落雨追問。

    潘五說:「家仇是不是比我被欺負重要?」

    聽到這句話,吳落雨不說話了,沉默好一會兒說聲對不起,轉身出門。

    隔天起床繼續練功,在各種煩心事和不煩心的事情中連續度過五天。這五天裡,潘五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用拳頭打人,那拳拳到肉的感覺真爽,甚至在打人的同時還能增長修為。

    這五天裡收到三家的兩萬金幣賠償。

    這五天裡知道了第六輪對手的名字,小九。

    小九的身份特別複雜,隨便怎麼說都是一部故事書的內容。好在大比武看重的是實力,在大比武正式開始之前,小九是所有修生中奪魁賠率最低的那個人。

    現在被潘五取而代之,卻不代表他實力受損。

    小九依舊那麼拽那麼傲,從參加比武到今天還沒有人見過他說話,從來獨行獨往。可真要以為他是孤家寡人,那就是錯上加錯的錯上加錯。

    在潘五以超強武力橫空出現以前,秦關中只關心過二百三十名比武修生的兩名,一個是兒子秦燁,一個是小九。

    如果能選擇,他願意花費二十萬金買小九不來參加比賽。

    尤其是有了關城賭約之後,他就更不希望小九參加比武,曾經很多次希望他被淘汰。可是不能。

    縱觀整個比賽,贏得最輕鬆的就是前兩輪的秦燁。再就是小九和那風。小九一路輕鬆晉級,沒有一個對手能在他劍下撐過十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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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夜幺

    秦關中真是眼瞅著小九殺進八強,滿心的鬱悶是不消說的。

    後來還是李中州寬心勸慰,說國主因他感到為難,莫不知姜事民是不是也會為難?

    聽到這句話,秦關中先是高興片刻,不過馬上又不高興了,小九是從秦國出去的,不出事還好,只要出事,怎麼算都要把秦關中算在裡面。好在姜事民那裡也有類似小九這樣的麻煩存在,那傢伙的麻煩比他還大。

    當知道潘五的下一輪對手是小九後,秦關中更鬱悶了:「為什麼就不能提前兩輪讓這兩個人碰到?」

    小九是棄子,是父母丟棄的孩子。麻煩的是,丟棄他的不是一般人,那個家庭從來就不是一般家庭。論起身份,那個家庭比秦關中幾代為國君的家庭還要顯赫。

    不論秦關中還是姜事民,不論秦國還是姜國,他們的國家其實都是從另一個國家,確切說是從另一個朝廷得來的。

    那個朝廷有個統稱:前朝。

    偏生他們的這個前朝還在,在好幾個國家中間有塊魚米之鄉,那地方終年封城,那地方是小九本來的家。

    兩歲時被宮人帶出,送來秦國,由秦國大家族聯合供養。

    那個地方不會只送出小九一個棄子,也不會只送來秦國。在過去的百多年時間裡,一共送出皇子一百二十三人,最後成功回去的只有四個人。別的人……也就只能是別的人了。

    就是說,小九其實是皇子,跟秦燁一樣的皇子。可他又是棄子,一出生就擔負命運的棄子。最可怕的是什麼,最可怕的是身邊人不會隱瞞這個消息,會在懂事後告訴他,告訴他他的家族是怎麼回事,家族的國家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送來秦國,想要回去就要努力成長起來,變成那個家族的真正傳人才能回去,否則就是個棄子,被很多人、也是被這個世界放棄的孩子。

    活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公平一說。

    身為皇子和成為棄子,任何一個正常人的反應都是選擇前者。或者不去選,就是安靜活著也好。可惜小九都不能夠。

    他必須要知道所有跟自己有關的事情,然後要選擇,要努力,要拚命。

    過去的一百二十多個送出來的皇子,有二十多個聰明人一開始就選擇成為普通人,不去想修行,不去想國家,不去想錢權,只想平淡過一生。

    可更多都是更「聰明」的「聰明人」,一個個都是認為自己背負著家族命運,哪怕肝腦塗地也要努力去做。

    小九沒有姓,在得到家族承認前,他的名字都是隨便取的。看過些記錄,有叫木頭的,有叫石塊的,阿毛阿灰阿風……

    這是出生在那個家族的悲哀。

    是的,只有悲哀。沒有榮光,反而有無窮責任。

    當離開家,來到以前的各個屬國,接受某一些家族的供養,要在很多人的面前一點一點努力成長。

    如果說活到現在的潘五還能有一些秘密的話,小九連每天吃了什麼上了幾次廁所有人記載。

    每一個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都會有人記錄這些事情。不是忠心,是防備。

    那個曾經的「前朝」子弟,一直想要恢復前朝榮光,這是公開的秘密。

    不但是秦關中對小九的存在感到為難,那個號稱仁義治天下的姜事民也一樣感到為難。

    當初前朝皇帝無道,瞎胡亂搞,終於把國家玩殘疾,把自己玩死。各屬國原本是一家子弟,縱有異心也不過三兩家,反是反不成的。

    可那個混蛋皇帝給了大家機會,於是就反了。

    畢竟是同祖共宗,大家的吃相還算文雅。當天下大勢初定下來,拽著前朝皇帝一起開會,商議商議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商議好以後寫成章程,簽字畫押。再不得改。

    真是不能更改的,只要你是家族後代,只要這個國家還是你掌權,就一定要遵守下去。

    秦關中不敢改,姜事民不敢改,田橫不敢改……哪怕傳國百年,彼此殺戮無算,這個章程也無人敢改。

    於是就接收吧,每隔幾年就會接收一個從那個地方出來的孩子。派專人服侍,送到大家族中寄養。

    那個地方的人是想復國的!

    所有人都知道,也都知道殺死了事,可是誰去殺誰敢殺?

    好像這次秦關中因小九而為難,姜事民那裡還不知道要怎麼為難呢?

    姜事民那裡一共收了四個孩子,在過去的二十年時間裡,先不說別人怎麼對他們四個人。就是那四個人之間始終在內鬥。

    資源有限,每個國家都有這種棄子,從外面獲得的東西有限,他們為了快速成長只能內鬥,於是就斗吧。自己鬥不說,還要拉幫結夥,拽著供養他們的家族和世家一起斗……應該是挺熱鬧的。

    反正就是各個國家的老一輩國主……對了,每個屬國都有年號有皇帝,可以叫皇帝可以叫陛下可以叫聖上,可對外卻只能稱呼國主。意思是上面還有個不能取代的上家,那個傢伙才是皇帝。

    各位國主定下這種事情,百多年下來就成為了規矩。

    單說修行,小九確實是眾多棄子中最優秀的那一個,實在太優秀了,優秀到秦關中都不得不關注。

    只是修行好也無所謂,這孩子來大都十四年,硬是給自己裝備了一支棄兒軍。一個接受別人資助才能存活才能修行的人、一個一無所有的人,硬是憑空闖下一份基業,換成你是秦關中,興許只想趕緊弄死他算了。

    好在棄兒軍沒有多少人,也沒有多少武器,朝廷才容許他的存在。

    這樣一個人,成為潘五第六輪對手。

    小九肯定不想輸,潘五更不想輸,他就是為了這點破事才去府城接受訓練,又無奈來到大都,難道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現在的他必須要贏,十萬金幣砸在賭場裡,不拿回來就是完不成鱷魚戰甲。

    從感恩的角度來說,他不應該這麼對待大鱷魚,是大鱷魚給了第二次生命,應該厚殮。

    可小魚小蝦不這麼想,每天都是吃吃吃,吃碎吃空了深在海底的大鱷魚的血肉。潘五將之帶上岸,雖說也興了留住鱷魚鱗甲的念頭,不過到底是一把火焚燒。

    塵歸塵,我們從虛無中來,再回歸於虛無中。

    大火焚燒,也在燒煉潘五的念頭。

    不想劇烈焚燒後,大鱷魚還是留下鱗甲和堅骨。

    留下了,就要好好使用。

    所以,潘五不可以輸。

    現在,這樣兩個人碰到一起,有些知道內情的人取笑說:最終一戰提前進行。

    小九的身份是保密的,所有棄子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潘五不知道他的殘酷家世,事實上就是知道了也無所謂,他不會在意你是天潢貴胄還是草芥螻蟻,他只是在做自己。

    第六戰,潘五對小九,終於開始。

    有人打趣說:「這倆人就該一個第五一個第九,名字都取好了。」

    那天是陰天,黑沉沉的烏雲壓著,滾動湧進,好像裡面藏著條布雨的黑龍。

    早上出門,很多人拿了傘,可烏雲就在天空滾著,偏偏不下雨。

    站在擂台上,潘五忽然笑了一下,要是今天跟何足道打就好了。

    小九比潘五高,也比潘五瘦,有意思的是,也是個光頭。更有意思的是,穿了整整一套重鎧。

    站在擂台上,左手抱著頭盔,右手拿把雙刃斧,一米多長,可以單手劈,也可以雙手砍。

    因為瘦,顯得顴骨有些高,眼睛很大,但是很空。

    好像前場決鬥的那風那樣,站住了仔細看潘五,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裁判問話,才單手把頭盔扣到頭上,兩手握住斧柄,整個人便是化作黑獄戰將一般恐怖。

    看看對方的重鎧,再看看自己的護身軟甲,又有掌心裡的如月刀。

    潘五考慮片刻,忽然舉手說去甲。

    好吧,去甲。裁判同意,潘五跳下擂台。

    等再次回來,只穿條練功褲,一雙軟底鞋,赤著上身,光著腦袋,好像哪座寺廟的小和尚一樣。不同的是,這一次小和尚戴了拳套。

    而且不止一副,就在擂台邊上放了整整一袋子鋼鐵拳套。

    這是他做的準備,在知道對手是小九之後,除非是直接割喉,如月刀的作用其實不大。便是急忙找來一堆所謂的二級精鋼拳套,其實就是指套。

    如果是換做別人比武,興許會說他使賴,怎麼可以拿那麼多拳套放在擂台上。

    小九不在乎,別說拳套,你就是拿來一車寶刀又如何?裁判猶豫一下,也沒有干涉。

    總有人幹涉,大聲問話:「這個合乎規矩麼?」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裁判想不出先例,轉頭看上官。

    他的上官也為難,畢竟是前八強的對決,一個錯誤就是干涉比武,鬼知道會幹涉來什麼玩意,所以他也是看向自己的上官。

    他的上官是夜幺,那個喜歡和稀泥、懶洋洋、什麼都不喜歡做的懶老頭。

    夜幺剛到沒一會兒,迷瞪著眼睛歪著頭,好像在打盹?

    身邊有手下小心的、不露痕跡的輕拽兩下衣角,待其清醒一些,起身恭敬稟報發生了什麼事情。

    夜幺表情無動,還是有些迷糊的樣子,看看遠處,又看看擂台:「沒有條律說,不讓把武器放到擂台上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01:10
88 卜問道

    手下都不想說話了,這麼多年大比,什麼時候動用過武器?沒動用過武器,又哪裡來的條律規矩?

    偷看眼老傢伙依舊迷瞪的表情,回話說沒有。

    夜幺說:「就是了,沒有禁止就是可以,趕緊打吧。」

    終於開始打了。

    搶先發動進攻的是小九,全身重鎧起碼一百五六十斤,小九卻好像沒穿一樣的靈活。

    這是國朝大比武的第一次,第一次有重鎧出現在擂台上。

    在前面五輪比試中,小九輕鬆獲勝,潘五是第一個值得重視的對手,需要他全力施為。

    不想潘五卻是正好相反,脫去鎧甲,甚至是赤著上身對戰。

    擂台很結實,要分怎麼對待。前面許多場比賽,擂台受到的最大的傷害就是木板碎裂,趕忙更換。

    今天一戰,連擂台也受到考驗。

    開始還好,小九快速衝到潘五身前,他原本就高,重鎧在身更顯威猛,一拳直直打出,好似魔王在世一般。

    潘五空身在動,輕巧閃開拳頭。

    小九同樣顯得輕巧,不知道他那身重鎧是假的還是裝有某種機關,靈巧的不像話,甚至沒發出聲音就追向潘五。

    一拳一拳全是直擊,完全不防禦。

    潘五很是有些憂傷,就這麼個玩意扔到戰場上跟萬人軍隊作戰,都可能殺個八進八出,現在在欺負我?

    眼見大鐵人追的急,潘五決定反擊。閃過大鐵拳頭,湊過去狠狠一拳。

    小九的拳頭才是真正的鐵拳,又大又重,沾上即傷。跟它相比,潘五那個戴著指套的手顯得特別小。

    現在,這個小小的拳頭轟地一下砸在小九大鐵鎧甲的腹部。

    一拳,發出巨大聲響,崩飛出許多小鐵塊。

    潘五快速退開,仔細看方才打中的地方,小小一個癟。再看自己右手,拳套早分崩離析,碎的不成樣子。小指和無名指的圓環還在。

    小九也是低頭看眼被大眾的地方,一拳之後心裡有數了,潘五不過如此。邁開腳步再追過去。

    潘五提前後退,退避時候取下殘破指環,甩手丟向頭盔正面。

    小九抬手擋在臉前,指套跟鎧甲撞到一起發出鐺的一聲響,小九好像趕拂蒼蠅那樣隨意,腳步不停,繼續接近潘五。

    潘五已經拿起新指套,套上後迎著大鐵人又是一拳。

    同樣的巨大聲響,拳套是同樣的崩裂,同樣在手指上留下指環。

    手骨變紅腫,已經有傷口滲血。而大鐵人身上還是只有那一個癟。

    兩拳砸在同一個地方,沒有什麼效果。

    潘五索性把左手拳套換到右手,都是一樣的四環指套,沒有左右區分。

    在這個時候,小九一腳側踢過來,潘五不敢縱跳,身體騰空就是不能自己控制,使不出力也改變不了動作快慢。

    只要敢跳起來,小九肯定一拳送他上天。

    身後是擂台邊緣,潘五猛一咬牙,不是喜歡砸拳頭的感覺麼?轟地一拳砸在小九的鋼鐵護腿上。

    全力砸出這一拳,小九的右腿被砸向下方,算是破解掉這次攻擊。可小九不是只有一條腿,在右腿被攻擊的時候,他的右拳揮起來。

    藉著右腿被砸向下的力道,右拳快速打潘五後背。

    潘五從高往低出拳,讓出不設防的右邊肩膀;小九一拳結實砸中,潘五轟地一聲直接趴在擂台上。

    與此同時還有個咔嚓聲音響起。

    潘五不顧傷勢,原地連續滾動,逃開這一片地方才起身。

    小九轉身過來看他,面上全無表情。

    潘五起身後看這大鐵人,忽然微微一笑,甩掉破碎的拳套。左手輕撫右手手背,那裡有傷口和血紅。

    小九抬步走過來,不像剛才那樣快,一步一步穩穩接近。

    潘五看眼擂台一角的許多拳套,狠狠咬咬牙,迎著大鐵人走上去。

    小九始終面無表情,看著慢慢走過來的潘五,猛往前衝踢腿。

    潘五輕巧躲過,小九原地側轉,鋼鐵大腿橫掃過來。

    潘五忽然倒了,好像一棵樹,忽然平著倒下。

    小九的腿從潘五身上掃過,在他想變招的時候,潘五兩條腿夾住小九支撐地面的那條腿狠狠一扯,咣啷啷幾個響動,重鎧戰士摔倒。

    潘五又糾纏過來,好像上次糾纏何足道那樣騎到小九身上。

    動作特別快,好像海蛇一樣在水裡舒展著身體,刷地一下把你纏上。

    小九肯定要反抗,摔倒時是側面砸到擂台上,轟地一下,擂台被砸裂了。小九要掙扎要翻滾,偏生潘五像條死蛇一樣纏著胳膊大腿不放。

    硬打不行,咱倆摔跤。小九空有重鎧在身,空有一身力氣,空有三級上的修為,偏生用不出來。

    也不知道潘五的身體是不是漿糊做的,怎麼會這麼黏人?黏住了就甩不脫。

    小九發狂了,不管是胳膊還是腿,兇猛使力兇猛掙扎,好像被捆綁住的公牛一樣發瘋發狂。

    潘五能吃得住他的掙扎,擂台吃不住了。

    上面厚厚一層硬木,在小九的瘋狂折騰下,一處處崩裂、斷掉。最倒霉的是兩塊木板斷開後,卡住他的右腳。

    在平時,別說是木頭卡住腳,就是被鐵鏈纏繞,也可以使力掙開。

    現在不行,忽然被卡住右腳,瘋狂掙扎的身體停頓片刻,只是那麼短短一瞬間,跟著右腿發力,猛拽出右腳。在強力的實力面前,堅硬的木頭好像紙糊的一樣,帶起塊塊碎木。

    也是在這個時候,潘五抓住機會,側臥著纏在小九身上,空出右手猛砸一拳,咣的一聲悶響,一隻血肉拳頭砸在小九的頭盔上。

    一拳,潘五右手血肉展開,鮮血直流。也是一拳,小九腦袋一歪,被巨大力量震得有點停頓。

    千萬不能停頓啊,你的停頓是對手的機會。

    小九本來被木頭卡了一下,再被一拳重擊腦袋停頓一下,就此注定了比武結局。

    潘五的兩隻拳頭好像是假的一樣,一拳拳快速砸出,擂台上好像在敲悶鼓,砰砰砰砰的聲音低沉快速的傳出,格外震撼心靈,

    小九佩戴的頭盔,正面是樹立的「工」字型,只有眼睛那裡空的地方有些大,別的地方被護住,甚至包括脖子。

    潘五不想打瞎他,只能不斷捶打兩側臉部和耳部。

    重鎧就這點好處,擁有特別強大的保護能力。儘管潘五打得凶殘,小九其實只是感到有些眩暈,緩上一緩就能好。

    很快,潘五兩隻手已經不能看了,那麼堅硬結實的肌肉崩裂成一塊塊一絲絲,可他還在捶打。

    沒有辦法,他跟這些人有著近乎兩級的實力差距。

    要是如月刀在手,在脖子上輕輕一劃就可以結束戰鬥,可惜啊,潘五看眼緊緊握住的右拳,長吸一口氣,然後轟的砸出去。

    很快,只看到一道拳影劃過,你會懷疑這一拳到底有沒有打出。

    在拳影劃過的同時,一道咔嚓聲響起,一道血箭射出。

    咔嚓聲是潘五的拳頭骨折了,剛才打了半天都有留存體力,這一次不再保留,代價也是巨大。一拳之後,右手直接失去戰鬥能力,血箭也是從他的右手中迸射而出。

    一拳之後,小九的身體稍稍掙扎一下,然後再無反應。

    潘五不打拳了,低頭看著小九:「長官,他昏了,我贏了吧?」

    瞧那意思,你要不說他贏,他就繼續打下去。

    裁判跳上擂台,眼睛掃過小九,大聲宣佈獲勝者是潘五。

    終於又贏了,終於又是用野蠻凶殘的方式贏得比武。

    自有大比武以來,大家拼的多是武技。相同境界,身體也差不多,差不多的強硬,差不多的柔韌,又不能動用武器,所以每次比武其實都還算好看。

    只有遇到潘五會意外。

    還是那句話,只要潘五走上擂台,比武真的是不能看,實在是太不好看了。

    光著膀子跟鋼鐵人摔跤,糾纏啊糾纏,一直在地面上滾動,把擂台都弄壞了,也沒說爆發一下凶悍實力,一拳把對手打飛?

    好像兩個賴漢一樣在地上打架,這種比武……還是比武麼?

    潘五不管那些,聽到裁判說贏了,馬上舉著右手起身:「醫師醫師,醫師醫師。」

    從擂台下快速跳上來三名醫師,潘五舉著手給他們看。

    三名醫師沒有一個理會他的,正對面那傢伙當他不存在,就是那麼理所當然、乾脆利索的擦身而過。

    潘五一臉受傷表情:「醫師,我受傷了。」

    台下有個老頭衝他說話:「死不了,你下來我看看。」

    看著老頭老態龍鍾的樣子,想想並不太高的擂台,潘五是真想問一句:您真的行麼?

    回身看看另三個忙碌中醫師,只要嘆氣跳下擂台。

    老頭單手捏住潘五手腕,拿在眼前看:「夠狠的。」跟著又說:「也就是遇到我,這要是換個別人,這隻手鐵定廢了。」

    潘五說:「治吧。」

    「這裡不行,跟我走。」老頭轉身慢慢往外走。

    潘五看著自己還在滴血的右手,咬咬牙抬步跟上。

    老頭叫卜問道,邊走邊說:「你真是運氣好,有人讓我過來看你,想不到你還真這麼凶殘,對待自己都這麼殘忍,有點意思。」

    潘五問:「誰讓你來看我?」

    卜問道說:「能告訴你還用我出面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01:10
89 毛問祖

    老頭一定不窮,在皇宮斜對面兩條街有個宅子,院門大開,門裡面是兩隻黑獅子,潘五就想起大黑二黑了。

    卜問道好奇打量他的手和臉:「不痛麼?」

    潘五用另一手指著自己的額頭說:「痛!痛死了!沒看都流冷汗了啊。」

    兩隻大獅子很聽話,比狗還乖巧的樣子,好奇看著潘五喊痛。卜問道說:「把藥袋拿過來。」

    一頭大獅子走進房間,卜問道帶潘五跟進去,在椅子上坐好。

    大獅子從裡屋叼個銀色布袋出來,卜問道接過,拽出張白布鋪在桌子上,讓潘五放手上去。

    整隻手都是傷,潘五懸在桌子上,不敢觸碰桌面。

    卜問道笑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跟著說:「你不是挺猛的麼?」

    潘五說:「猛漢也怕痛。」

    卜問道拿出兩根長銀針:「舉好了,別亂懂。」停了下又說:「如果怕痛就放到桌子上。」

    潘五的右手已經不能看了,被人虐待至最慘,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

    卜問道還是很酷的,等潘五小心把手放在桌子上,兩手快速連動,用銀針將潘五手背上的碎骨剔除,並理清肌肉、血脈,更是接好斷裂的骨頭。

    整個過程大概用去半個小時,潘五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他光著上身,護甲和如月刀在同伴那裡。這一會兒銀針療傷,那種疼痛簡直不可忍受,汗水好像小溪一樣猛往外流。

    等終於收拾好這只殘手,卜問道說:「水。」

    潘五好奇的看向大獅子,看你們怎麼拿水?

    不是獅子拿的,是一隻白猿,左手端一盆水,右手拿杯水,穩穩走過來,把兩樣水都放在潘五面前。

    卜問道說:」喝水。」

    潘五伸手拿杯子,卜問道說:「喝盆裡的。」

    「什麼?」潘五猶豫一下,單手舉盆喝水。

    水裡面不知道加了什麼東西,喝到嘴裡涼涼的很舒爽,連帶著受傷右手也減輕許多疼痛。

    卜問道拿出個黑盒子,打開說:「先把這個吃了,另兩顆藥,白色的藥晚上睡覺前吃,黑色的藥明天早上起來吃。」

    潘五想了下問話:「可以吃別的藥麼?」

    卜問道說不可以:「別以為我聞不出來你身上有肉骨丹的味道。」

    潘五說你真厲害。

    卜問道說:「好了,走吧。」

    潘五有些猶豫:「多謝先生援手之恩,不知道該多少酬金?」

    「讓我出手,你是付不起價錢的。」卜問道說走吧,又說送客。

    潘五趕忙就著那杯水,吃下一粒藥丸,再收起另外兩顆藥,道謝離開。

    白猿頭前引路,倆大獅子護送出去,走出影壁牆,三個毛傢伙就消失不見。

    潘五猶豫一會兒,決定回去客棧。

    果然,余洋他們已經帶著東西回來,見面就問手怎麼樣。

    潘五舉著血糊里拉的右手說:「沒事了。」

    「你這是沒事?有事該是什麼樣子的?」方臣書帶著一名中年人走過來。方臣書介紹說:「這是大都最有名的四大神醫之一,毛問祖神醫,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請來替你療傷。」

    潘五舉著手走過去:「勞煩神醫了。」

    中年人低頭看傷手,看上好一會兒,忽然笑了下:「好好靜養半個月,你這手就沒事了。」

    方臣書有些吃驚,毛問祖不多解釋,抱拳道:「館裡還有些事情,告辭。」說完大步離開。

    方臣書趕忙去送,回來後問潘五:「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潘五說:「遇到個老頭,一定要給我治病,就這樣了。」

    方臣書多看他幾眼,搖搖頭回去自己房間。

    吳落雨趕忙小跑過來,一臉關切表情:「痛麼?」

    潘五說不痛。

    「騙人!你這樣怎麼可能不痛?」吳落雨說:「能不能不這麼傻了?小九比你的傷都輕,沒一會兒就好了。」

    潘五嗯了一聲,心裡想的是要是能夠殺人,小九早死了。

    吳落雨說:「你吃什麼?我去買回來。」

    潘五說:「我現在只想睡覺。」

    余洋拿著鎧甲和衣服走過來:「我幫你拿進去。」

    今天是八進四的比試,潘五弄倒小九晉級,躺在床上回顧這一路走來,只想問一句,人生還能再悲劇一些麼?

    從楊林山開始,接著是軍部出來的高手,再是秦燁皇子,又是何足道、那風、小九。

    一共六輪比武,除第二輪那個軍中高手以外,另五人全部是賭場列出的二十六強高手之一,全部被被潘五弄倒。

    後面還有四進二和最後的奪魁之戰,潘五實在想問老天,憑什麼就是讓我屢次遭遇強敵?

    那些對手真的很強,讓潘五一再受傷,今天傷的最重。

    他也是發瘋,拿血肉骨頭跟鋼鐵鎧甲去拼,還好拼贏了。可接下來的比武怎麼辦?

    明天歇息一天,再一天只有兩場比武。然後再歇息一天,打完最後兩場。

    潘五右手嚴重受傷,後天要對戰更強的好手,能堅持走下去麼?

    稍稍躺上一會兒,然後發現越躺就越不想動,身體那個乏啊。

    猶豫猶豫,拿水服用卜問道給的丹藥,上床睡覺。

    卜問道很有些本事,丹藥效果出奇的好,配上擁有強大自癒能力的身體,第二天早上起床,右手已經是白嫩新膚。略一活動,不痛了,也不影響行動。

    拿水服下第三顆丹藥,就在想要不要出去吃早飯的時候,常岳華進門,目標是他的右手,拿起來看了又看,十分驚奇:「這是怎麼回事?」

    潘五說遇到高人了。

    常岳華想上好一會兒:「也好,不耽誤明天比武。」

    潘五問:「對手出來了?」

    常岳華說:「你昨天離開沒多久就出來了,李平治。」

    潘五說沒聽說過。

    常岳華嘆氣道:「再想想。」又說:「我就是想不明白,你的運氣怎麼這麼不好?」

    這麼一說,潘五想起來了,有好幾個人提過這個名字,說是權相李中州的後輩。在賭場的奪魁名單中,李平治在第二檔,也算是個高手。

    潘五想了想問話:「他打不過小九吧?」

    「應該打不過,不過他沒受傷。」常岳華又多看眼潘五右手。

    不止是常岳華關心潘五,沒一會兒,雷岳、馮山嶽來了,又有星雲、劉向一他們。

    在看到潘五神乎其神的恢復能力之後,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問:「這是怎麼回事?」余洋問他受的傷其實並不嚴重是不是?

    潘五睜著眼睛說瞎話:「是不嚴重,皮外傷而已,就是看起來比較嚇人。」

    吳落雨不相信:「怎麼可能?」

    府城三岳看看這一堆小修生,笑著說聲你們聊,轉身出屋。

    在外面,哥三個一臉嚴肅表情:「潘五是怎麼回事?他受的那種傷,即便有最好的傷藥也要一個多星期才能長成現在這樣。」

    這個世界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太多,哥三個正琢磨呢,王大磐來了,問潘五在裡面麼?

    自然是在的,王大磐進屋說話,說晚上有人設宴,想要宴請潘五。

    聽到這句話,沒有人會認為是王大磐不懂事。

    誰都知道明天是四進二的比鬥,在這種情況下,王大磐還要替人家來說請酒的事情,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個人讓王大磐很為難。

    方臣書得到消息,過來問話:「王兄,不知道你說的吃酒是怎麼回事?」

    王大磐有點無奈,沉默好一會兒說:「是皓月公主,她讓沐雨屏擺宴,說是賠罪。」

    沐雨屏讓人找到王大磐,說是擺酒給潘五賠罪。

    王大磐知道潘五肯定不會去,直接拒絕。不就是沐家麼?不就是皇后一族麼?反正潘五已經得罪到死,沒必要失節還失面子。

    可很快,那人又回來說,是皓月公主擺席宴客,沐雨屏只是個幌子。

    沐雨屏和皓月公主完全不是一回事,王大磐真是百般無奈,只好如實告訴潘五。

    潘五說:「公主是公主,我是我,不去。」

    王大磐說:「不再考慮考慮?」

    潘五說不用考慮,不去。

    王大磐笑笑,轉身出門。他在笑自己,堂堂一省武學提督,竟然要替人跑來跑去傳遞消息,這個悲哀啊。

    潘五不赴約,皓月公主可不管那些,當天傍晚,潘五和府城三岳商定晚飯食譜的時候,外面街上傳來車鳴馬嘶之聲。

    過不多會兒,客棧後門大開,魚貫走進來兩隊白盔白甲的年輕女子,一個個英姿颯爽甚是好看。

    兩隊女子進到院子裡馬上散開,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

    片刻後有四個大漢跳進來兩擔子食盒,更有人搬進來一套桌椅。

    桌子很快放好,一張巨大圓桌,大漢打開食盒,由侍女布菜,沒一會兒,巨大桌面上就擺滿美酒佳餚。

    有人喝聲退,大漢、侍女一起離開,兩隊白甲女子也是跳上屋頂,站在高處守衛。

    從客棧後門大步走進來三個女子,共同點是都很高很好看,走在中間的是皓月公主。

    公主坐下後說話:「叫潘五過來。」

    在這些人公然忙碌的時候,修生們好奇看了會兒。潘五知道不對勁,早早回去房屋,可還是逃不過被喊出來的命運。

    皓月讓潘五坐下。

    潘五說:「沐雨屏呢?」

    皓月公主冷冷看他一眼:「你知道今年比武為什麼可以動用武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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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