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白銀霸主 作者:醉虎(全書完)

 
V123210 2017-6-18 13:59: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1 1932948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7 20:29
第六百五十九章 民如韭

    「聽說你去了春熙坊,我就知道禮強你一定會問我這事!」孫冰臣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很淡然,「方北斗等人並非被抓,而只是暫時被軟禁在鹿苑而已!」

    軟禁?聽到孫冰臣嘴裡說出這個詞兒,嚴禮強緊繃著的心稍微鬆了一下,但還是不解,「大人,方北鬥他們要麼是普通人,要麼就是一些匠人,平時做事也循規蹈矩,不知為何要被軟禁?」

    「那你說這《大漢帝國時報》是他們的還是朝廷的?」

    「呃,大人何出此言?」

    「《大漢帝國時報》雖由你所創,但最後你卻已經把它獻給了陛下,這報社也就是朝廷的,既然是朝廷的報紙,自然應該為朝廷發言出聲,聽朝廷的旨意行事,方北斗等人之所以被軟禁,就在於他們把持報社,自以為是,不聽朝廷吩咐,所以我才下令將他們抓了起來,全部革職軟禁在鹿苑,不再參與報社的日常……」

    「他們……他們怎麼會敢不聽朝廷吩咐呢?」嚴禮強一臉不可思議。

    「朝廷讓他們再報紙上發文章,他們不發,這不是不聽吩咐是什麼?」孫冰臣說著話,就站了起來,直接來到書房的一個書櫃前,從書櫃裡拿出一摞東西,然後又來到嚴禮強的面前,把那些東西放在了嚴禮強面前的桌上,「這些是他們被革職軟禁之後《大漢帝國時報》發表的文章,在他們被革職軟禁之前,堅持不發,所以也就不要怪我了……」

    嚴禮強拿過那一摞《大漢帝國時報》,只是看了那最上面的一份報紙的頭條標題,心中就一驚,《靈安河石龜,妖言惑眾》,再下面一份報紙的標題,則是《柳州一切如常,並無天狗食日之事》,又下面一份《有百姓舉報看到有歹人連夜將石龜放入河中》,《悔不當初,低價賣帝京城豪宅大員,想要贖回價錢翻倍》……

    那一摞《大漢帝國時報》報紙的頭條標題,大多都是如此,報紙上的新聞和報導,幾乎完全把之前石龜出世的那些新聞報導給推翻了,嚴禮強一看,就知道這些新聞和頭條都是粗製濫造假造出來用來蒙人的,無怪乎方北斗會不發這樣的新聞,因為方北斗知道這樣的新聞發出去會有什麼後果,自己和他辛辛苦苦籌謀數年,就為了在天劫來臨之前讓京畿之地的百姓有一個逃生的機會,這些文章這麼一發,那豈不是讓自己和他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麼,看了這些文章,很多之前原本想跑的百姓,說不定就會心存僥倖留下來,最後死無葬生之地。

    這些文章,當然騙不了聰明人,但是,普羅大眾卻最容易被這些文章和宣傳所欺騙,不要說是這個時代,就算是自己上輩子,已經有了網絡,有了電視,有了各種各樣的媒體,獲取信息已經極度的方便自由,老百姓被媒體欺騙矇蔽也是經常現象,因為大多數普通人沒有分辨真相和獲取真實信息的能力,都是媒體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哪怕是開始的時候不信,但是媒體千篇一律的說得多了,也就信了。相比起來,這個時代的民眾獲取信息的渠道更狹窄,更滯後,柳州有沒有天狗食日,渚州有沒有大旱,他們怎麼知道?

    「大人,雖然我這些日子在甘州,但同樣也聽說了這靈安河石龜出世之事,而且柳州天狗食日,渚州大旱已經印驗,朝廷為何還要讓《大漢帝國時報》發這樣的文章愚弄百姓?」嚴禮強一臉震驚的看著孫冰臣。

    「兩害相權取其輕,朝廷不得不如此!」孫冰臣嘆息了一聲。

    「啊,之前我不是聽說朝廷已經準備疏散京畿之地的百姓了麼,各州各郡都分配了疏散的指標和名額,怎麼現在完全反過來了,這種時候,應該讓京畿之地的百姓趕緊逃難才是,而我這次來,卻聽說京畿之地的百姓要離開,還需要官府開具的路引,如果真有天劫,那不是讓著京畿之地的百姓們等死麼……」

    「不錯,朝廷之前的確已經準備疏散京畿之地的民眾和百姓,但後來不得不停下了……」孫冰臣面色有些複雜的說道。

    「為何?」

    「那禮強你知道整個京畿之地千里方圓到底有多少民眾麼?」

    「應該不少吧!」

    「按戶部的統計,整個京畿之地,包括帝京城和四畿周圍,包括大城五座,村莊集鎮數千個,共有百姓一千三百多萬,原本按照朝廷的計畫,的確想要逐步把這些百姓疏散,但實際上,卻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

    孫冰臣語氣帶著一種難言的疲憊和無奈,「這一千三百多萬百姓要從京畿之地撤離,必然要途經惠州,金州,元州,通州,安州之地,只有通過這些州,京畿之地的百姓才能轉移到其他州郡,你看看這個……」說著話,孫冰臣直接打開了自己面前的的抽屜,把抽屜裡的幾本奏摺拿了出來,遞給了嚴禮強……

    嚴禮強接過那些奏本,只是隨意翻開前面的兩本,臉色就變了,因為那奏本上奏的消息,正是金州,惠州兩州官倉糧庫失火,損失慘重的消息……

    「這……這是故意的?」

    「如果朝廷要安置撤離京畿之地的百姓,就需要從這些州的官倉和糧庫之中調集糧食以供百姓沿途所需,朝廷之前的撤離安置計畫,也是建立在這些州郡上報的官庫存糧上做出的決斷,但實際上,這些朝廷的官倉糧倉早已經被侵蝕一空,情況觸目驚心,他們平日上報朝廷的數據,都是假的,平日朝廷如果檢查,這些州郡的官倉糧庫還可以從地方上輾轉騰挪一下,用來應付檢查,營造一個假象,但這次京畿之地的百姓要撤離遷徙,朝廷要從地方官倉和糧庫之中調糧,所需巨大,那些騰挪輾轉的手段就不再有用,而是需要實打實的拿出那麼多的糧食來……」

    「所以他們干脆就放火,一把火把這些官倉糧庫給燒了,死無對證……」

    孫冰臣面色無比凝重的點了點頭,語氣都帶上了一絲難言的恐懼,「如果沿途的官倉糧庫沒有糧食,調撥運轉不來,京畿之地遷移撤離的上千萬民眾,最後就會變成上千萬的流民和暴民,上千萬啊,禮強你能想像這上千萬的流民和暴民從京畿之地肆虐開來最後會是什麼景像麼,整個大漢帝國的江山社稷,將在這股洪流之下毀於一旦……」

    嚴禮強全身一片冰冷,聲音和手指都顫抖了起來,他終於明白了方北斗等人為什麼會被抓,終於明白了朝廷為什麼弄出路引限制京畿之地的百姓的離開,「所以……所以朝廷就只能讓這些老百姓和普通人留在京畿之地等死,等著天劫的到來……」

    在嚴禮強的目光直下,孫冰臣低著頭,沉默了片刻,最後才緩緩的開了口,「也不能說讓京畿之地的百姓等死……那石龜所言,是否會全部應驗,猶未可知,或許……或許天劫不來也說不定……」

    「如果真有天劫呢?」嚴禮強目光灼灼的看著孫冰臣,逼問道。

    孫冰臣看著嚴禮強的眼睛,語氣如鐵,「大漢帝國江山社稷不存,死的人就不止千萬,禮強你不在我的這個位置,如果在的話你就明白,有時候,你不得不做出取捨,只要陛下在,朝廷在,就算京畿之地千里之內化為齏粉,就算死上千萬的人,以大漢帝國的國力,雖然會傷筋動骨,但只要幾年的時間,仍然可以恢復過來……」

    「那各州各地官倉糧庫被貪污虧空如此嚴重,為何不見朝廷追究,嚴肅整治,邸報上為何不見提及,現在該殺的,難道不是那些貪官污吏麼?」

    「這事真要追究,各州各郡官員,十不存一,朝廷威嚴體制勢必蕩然無存,地方上也一定會引發動亂,此時此刻,朝廷剛剛清除了林擎天一黨,明年陛下出狩在即,朝廷還要靠他們穩定地方,維持社稷,所以這事無法追究,只能等這幾年過來,再慢慢收拾!」

    「那麼多貪官污吏不能殺,難道這千千萬萬無辜的民眾卻該死麼?」啪的一聲,嚴禮強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把桌上的茶水震得翻了過來,激動得大叫起來。

    孫冰臣的目光看著桌上流灑的茶水,語氣不變,「民如韭,割可復生,官如梁,損之必傾……」

    嚴禮強身軀一震,整個人就像被雷擊中一樣,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9 00:11
第六百六十章 天誓

    嚴禮強低著頭走在帝京城外寂靜清冷的路上,手上拿著一罈酒,在刺骨的寒風之中,天上飄落下來的雪花落在了他的頭髮上,眉毛上,滑落到他的衣領之中,冰涼刺骨,但嚴禮強毫無所覺,依然低著頭,一邊大口大口的喝著酒,一步步的走著,腳步有些沉重……

    比此刻帝京城的天氣更冷的,是嚴禮強的心,哪怕喝下的是帝京城最烈的酒,酒一入口就像燒起來一樣,但嚴禮強的整個身心,還是漸漸的越來越冷……

    官道兩邊黑漆漆一片,這個時候,潑出去的水一會兒的功夫都能在路上凍成冰,連狗都躲在了窩裡,不再叫喚,所以路上已經幾乎沒有人了,就連路邊的客棧酒樓之類,這個時候也基本上打樣了,只有外面招牌下的燈籠還在風中飄蕩著,遠遠看去,就像黑夜之中的鬼火。

    民如韭,割可復生,官如梁,損之必傾……

    孫冰臣的話還迴蕩在嚴禮強的耳邊,就這短短的十四個字的一句話,一剎那,就如一道難以踰越的血淋淋的天塹一樣,把嚴禮強和孫冰臣他們的世界分開了,到了這個時候,嚴禮強才發現,自己和孫冰臣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為了能在天劫來領之前讓這京畿之地的百姓們多一分生機,嚴禮強用盡了手段,窮盡全力,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成功的時候,卻發現,他這些年來苦心經營出來的這個局面,就像小孩子在沙灘上用沙子堆積出來的城堡一樣,在狂風巨浪之下,眨眼就被人碾得粉碎,還被人狠狠的踏上幾腳,再也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大漢帝國時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這個嚴禮強構思出來用來提醒民眾逃避天災的報紙,最後起到的作用卻完全相反,成了朝廷欺騙和矇蔽民眾的工具與手段,徹底背離了嚴禮強的初衷。

    雖然嚴禮強一般不願意承認失敗,但這個時候,他卻不得不承認,在與即將到來的那場天劫的對抗之中,他輸了,一敗塗地,他什麼都料到了,他費盡心機創立了《大漢帝國時報》,組建了報社的班底,鬥敗逼走了林擎天,精心準備了石龜出世的大戲,卻沒有料到最後讓他功敗垂成的,卻是這個環繞在京畿之地周圍那些掏空了這個國家各州官倉糧庫的那些貪官污吏們。

    在保全朝廷和保全京畿之地這上千萬百姓的生命之間,無論是皇帝陛下還是孫冰臣,都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憤怒,自責,懊悔,像毒蛇一樣的一口口的撕咬著嚴禮強的內心,他恨自己為什麼那麼幼稚,作為一個活了兩輩子看過無數歷史書還受過現代文明熏陶教育的人,他居然還會在關鍵時刻選擇相信一個腐朽落後的封建朝廷,選擇相信一個靠歌頌讚美明君清官來證明自己偉大的體制在事關無數人生死存亡的天劫之中會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天下的百姓在這些人的眼中,只是韭菜芻狗,他們在意的,是朝廷,什麼是朝廷,說白了,就是能保證他們依舊可以榮華富貴睥睨眾生的這套權力體系。

    京畿之地的百姓如果要遷徙逃離,一定會讓整個帝國陷入混亂,這混亂,對他們手中的權力是最大的衝擊,他們害怕混亂,害怕改變,害怕京畿之地的上千萬民眾會變成沖垮他們權力大壩的洪水猛獸,所以,不管如何,不管未來會死多少人,京畿之地的民眾,絕對不能大規模的遷徙離開自己的居住地,必須要讓民眾們相信那即將到來的天劫是謠言,大漢帝國一切如常,這樣他們才會心安,才能從容不迫的把自己的財產和家人悄悄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給自己留好後路。

    這是最骯髒的背叛,也是最無恥的欺騙。

    孫冰臣不是貪官污吏,他潔身自好,處事果斷,對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都有很高的要求,他是能臣,是干臣,是名臣,他心中的目標甚至是想名流千古,再造這個帝國的輝煌,但正是這樣的人,和那些掏空了官倉糧庫斷絕了京畿之地百姓生路的貪官污吏,在關鍵時刻,卻默契的站在了同一個陣營,一起選擇犧牲民眾,藏污納垢,保全朝廷。孫冰臣自然有他的道理和理由,但是嚴禮強卻永遠無法接受,也永遠無法原諒他們所謂的道理和理由!

    這也是嚴禮強自責的原因,因為朝廷裡有一個孫冰臣這樣的好官,因為皇帝陛下對他還不錯,他就放鬆了對這個朝廷的戒心,選擇相信和依靠,現在回過頭來看,這是何等的幼稚與可笑!

    自己已經把天劫的底牌已經揭開,天劫已經迫在眉睫,但此刻,自己卻沒有了任何的手段,一千多萬民眾仍然被滯留在京畿之地,難以離開,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此刻開始,每過一秒鐘,這些民眾的逃生窗口就要縮小一些,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會在即將到來的天劫之中變成灰燼,這種時候,自己一個人能做什麼,能在帝京城做什麼……

    而皇帝陛下明年開春,二月之後,就會出狩帝京,巡視江南,滿朝文武也都跟隨,這次皇帝陛下出狩的時長會長達十一個月,如果在出狩期間,天劫降臨,皇帝陛下和滿朝文武就成功躲過這次天劫,如果天劫沒有降臨,那麼,皇帝陛下和滿朝文武轉了一圈後,再回來,這個計畫,完美。

    而這次皇帝陛下之所以會把自己從甘州招來,孫冰臣的解釋是皇帝對自己的信任,希望自己伴駕江南,而實際上,自己只是皇帝陛下身邊的一個吉祥物而已,皇帝陛下希望在危機的時候,自己在他身邊能給他帶來好運,林擎天並沒有死,皇帝陛下心知肚明……

    很多話孫冰臣沒有說,但因為有念蛇,嚴禮強卻知道了,也是一直到現在,嚴禮強才知道為什麼當初孫冰臣做為欽差到甘州巡查的時候會選中自己作為他的侍從,並且把自己從甘州帶到帝京城,為什麼皇帝陛下會對自己青睞有加,另眼相看……

    「西北邊荒一少年,敢用兩口誓吞天,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嚴禮強喃喃自語著,一邊說著,一邊把酒罈裡的酒往自己嘴裡猛灌,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機械的笑容,最後變成了瘋狂的仰天大笑,眼淚在大笑之中洶湧而出,他紅著流淚的雙眼,指著那黑漆漆的天空在荒郊野外大笑大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天爺,我現在知道了,我是傻瓜,我他媽的就是一個大傻瓜,被人耍了,被人玩得團團轉,老子他媽的還能當闢邪的吉祥物,哈哈哈哈……你滿意了吧……咕嚕咕嚕……哈哈哈……殺光……等有一天,老子要把那些害人的雜碎都殺光……全部殺光……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我就不信這個邪……我不信這個世間無因果報應……不信這天下百姓要永遠做那韭菜芻狗……如果真沒有……我嚴禮強在此對天發誓,我以後此生此世,盡我形壽,哪怕挫骨揚灰,永世沉淪血海,我就是他們的報應……我就帶著那些韭菜芻狗,把那些雜碎殺光,殺光……叫這天地給我翻過來……讓這世間有公道……讓殺人放火者死,讓修橋補路者活,讓官如韭,民如梁,咕嚕咕嚕,哈哈哈……」

    ……

    這夜,漫天飛雪之中,一聲驚雷劃天而過,讓天地一白,震動整個帝京城……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0 20:28
白銀霸主 第六百六十一章 再回鹿苑


    不知過了多久,嚴禮強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躺在一個柴草堆中,身上身下墊著厚厚的干稻草,正對著他眼前的牆角上,還有一個蜘蛛網,四面的牆壁都露著風,這似乎是一間堆柴火的柴房。

    腦袋裡任然有點昏沉的感覺,昨晚,是嚴禮強長這麼大第一次喝醉,第一次失態,嚴禮強記得,自己昨晚原本好像是要去鹿苑的,但因為喝醉了,最後就躺在官道旁邊的一個亭子之中睡著了,沒想到醒了後卻在這裡。

    看樣子,應該是好心人把自己從那官道旁邊的亭子裡帶來了這裡!

    嚴禮強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全身,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完好,身上帶的東西也都還在,沒有被動過,想到昨晚自己既然醉得不省人事,嚴禮強暗暗有些後怕,還好自己沒遇到什麼仇人和歹人,要是遇到的話,像昨晚那樣的情況,豈不是隨便一個小混混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自己以後再也不喝醉了!」喃喃自語了一遍,下定了決心,嚴禮強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幹掉的那些稻草,站了起來,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腳,就站在這柴房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就來了一遍易筋洗髓經的「三才通氣勢」……

    強大的天地能量和靈氣如洩閘的水一樣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然後從嚴禮強的頭頂灌入,在那強大的天地能量和靈氣的滌蕩下,嚴禮強身上的那一點殘留的酒意瞬間就被滌蕩一空,消散無蹤,靈動和力量再次回到了嚴禮強的身上。

    「三才通氣勢」剛剛練完,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嚴禮強也就順便收了功。

    「吱……」柴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一身青衣,頭髮花白,有些佝僂的老頭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熱粥,看到嚴禮強已經醒來,那個老頭就笑了起來,「年輕人,你醒了?」

    「昨晚是老丈你把我帶到這裡的麼?」

    「是啊,昨晚我和我兒子回家晚,剛好看到你睡在路邊的亭子裡,就把你帶了回來!」那老頭說到這裡,一個勁兒的搖頭,還嘆息了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懂得愛護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下雪天喝酒不能喝醉麼,昨晚那麼大的雪,外面那麼冷,你喝多了感覺不到冷,但只要在外面那麼一睡下去,身體慢慢就徹底的僵了,再也醒不來,這帝京城每年大雪,不都要凍死幾個喝醉酒回不了家的醉漢……」

    以嚴禮強的修為,就算喝醉酒裸著身體在雪地裡睡上一夜,都不可能被凍死,不過他也知道這老頭說的是實話,而且是好心,一般的人,或者是修為不高的人,喝醉酒後在大雪天裡的外面一睡,真的就再也起不來了。

    「多謝老丈相救!」嚴禮強給老頭行了一禮,「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小旗莊……」老頭說著,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就把手裡的碗遞了過來,「來,把這碗粥喝了,暖暖胃,也有精神……」

    嚴禮強謝了一聲,接過那碗粥,只是喝了一口,就感覺這粥中有些甜,用勺一攪,發現這粥下面,還削了一層紅糖的糖屑在下面,看這老頭的穿著,只是普通人家,但是紅糖之類的東西對這些普通人家來說可是比油和鹽更貴重的「奢侈品」……

    「嗯,酒喝多了,吃一點甜的東西有好處,剛好我家裡還有一點紅糖,這紅糖子在家裡放了好長時間,味道有點變了,不過甜味還在,年輕人你別嫌棄……」那個老頭也看出了嚴禮強發現了粥碗裡的紅糖,所以開口說道。

    「老丈你說哪裡話,我感謝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嚴禮強笑了笑,大口大口的喝著粥。

    「哈哈……」那個老頭笑了起來,和藹的看著吃著粥的嚴禮強,和嚴禮強聊起了天,「我看你這個年輕人就不像是吃過苦的,家世應該不錯,怕你不習慣……」

    「老丈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看,你這手上連繭子都沒有,細皮嫩肉的,明顯是不干活的,昨晚你喝醉了,你旁邊丟著的酒罈子可是帝京城最有名也是最貴的千家樓的烈酒陳釀,那麼一罈酒最少也要十多兩銀子,普通人哪裡買的起,捨得像你那樣喝,把酒當水似的,我跟你說,這個世間,就沒有過不去的坎,我一個老頭都不怕,你們年輕人千萬別自暴自棄……」

    嚴禮強的手上以前也是有繭子的,厚厚的一層,是修煉弓道和槍術留下的,只是在他把那條萬年靈蛭的精華吸乾之後,他手上的那些繭子,就脫落了,整個人變得細皮嫩肉起來,手上再也沒有繭子,所以看起來就像一個從來不干活的公子哥一樣,至於那罈酒,還真是嚴禮強花了十八兩銀子買來的。

    眨眼的功夫,嚴禮強就把手上的粥喝得一點不剩,他放下碗,抹了一把嘴,也不解釋什麼,而是笑了笑,對著老丈抱了抱拳,「老丈你真是火眼金睛,多謝老丈你昨晚把我帶回來,我定有所報……」

    「哎呀,什麼報不報的,我活這麼一把年紀,好人歹人還是能看得出來的,你這眉宇之間有一股正氣在,斷然不會是壞人,我就是舉手之勞,你別放在心上,對了,我聽你口音,應該是外地人吧……」

    「嗯,我老家在甘州……」

    「甘州,那好遠,怎麼這麼遠,大冬天的,還來帝京城!」老頭好奇的問道。

    「家中有事,不得不來!」

    「哦,原來是這樣!」老頭點了點頭,然後語重心長的勸道,「年輕人你辦完事就趕快離開帝京城,你應該聽過那帝京城天劫的消息吧,現在這帝京城可不是久留之地,能走的差不多都走了,……」

    「哦,那消息我也聽過,多謝老丈提醒,對了,老丈你為什麼還不走……」

    「想要走,哪裡那麼容易!」老頭愁眉苦臉的嘆了一口氣,「我們家世世代代就生活在這村子裡,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想要拖家帶口的離開,哪裡是那麼容易的,最早聽說靈安河中挖出石龜來的時候,家裡人都是半信半疑,等到消息越傳越真,家裡也在做著準備,想把這家裡的老屋和那點田地都賣了,湊點盤纏再走,可是這個時候哪裡又能賣得掉,這麼一耽擱,現在直接走不了了,那官府的人一天到晚都在村中敲著鑼轉悠,說那石龜所言是有壞人杜撰的,妖言惑眾,讓大家不要相信,不要驚慌,想要走,要到官府裡開路引,這村裡的甲長保長一天都在村裡轉著,就怕你跑了,像我們村裡劉老四一家,原本還準備跑的,但被甲長發現,一家人都被抓走了,然後押回來游村示眾,家裡的地和房子都被官府沒收了,慘不堪言,聽說現在還關在牢房裡,誰還敢隨隨便便走,這拖家帶口的怎麼能走得掉……」

    「我這次來帝京城也聽說了,出去要開路引,還有報紙說那石龜所言是假的……」

    「我也納悶,石龜所言既然是假的,那帝京城裡的那些豪門大戶,那些達官顯貴怎麼不留在帝京城,他們自己一家家的捲著鋪蓋錢財跑了,走得乾淨,卻告訴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明年這帝京城什麼天災人禍都不會有,一切風調雨順,什麼都好,讓我們老百姓安心留下來,那些達官顯貴豪門大戶嘴上說一套背地裡做一套,怎麼能讓人相信,要是這帝京城真不會出事,他們相信他們自己說的那一套,他們怎麼不留下來,反而跑了呢……」老頭憤憤的說道。

    「老丈你倒看得明白!」

    「我怎麼不明白,我這家裡原本就是給城裡的那些大戶送梨花炭的,去年我和我兒子在這個時候一天要送幾十個大戶人家,就靠忙活一個冬天掙點錢,今年那些大戶人家都走了,沒留下幾個人,這梨花炭十家送不了一家,都要趕著車沿街降價去零賣了,昨晚那一車炭我和我兒子在帝京城裡賣了一天還剩下半車,要不是回來得太晚,恐怕都遇不到你……」

    「對了,我還不知道老丈你貴姓,家裡有幾口人呢?」

    「哈哈,免貴姓胡,家裡也就四口人,我,我兒子,還有兒媳和一個孫子……」

    ……

    和這個老頭聊了一會兒,得到想要的信息,嚴禮強就離開了,這胡老丈一家住在小旗莊的東邊,家裡就三間土房一個豬圈一個柴房,昨晚他們把嚴禮強帶來,家裡實在沒有住的地方,也就只能把嚴禮強安置在柴房裡,今天一大早,胡老丈的兒子就帶著媳婦繼續趕車去城裡賣炭,這家裡,也就只有胡老丈和他那個才剛剛滿八歲的孫子留了下來。

    嚴禮強離開的時候,胡老丈還帶著他的孫子一起把嚴禮強送出了小旗莊,給嚴禮強指了路,而嚴禮強則悄悄的在他孫子的衣服兜裡塞了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銀票,隨後才和胡老丈告辭離開。

    ……

    一夜飛雪,此刻雪依然還未停下來,路上的積雪已經有半尺多厚,離開小旗莊的嚴禮強走在官道上,還不到一個小時,就來到了西郊鹿苑的門口。

    幾個穿著棉衣的軍士正在鹿苑的門口站崗,因為天冷,那些軍士一個個跺著腳,呵著手,凍得夠嗆,在看到嚴禮強徑直朝著鹿苑門口走來的時候,那幾個軍士都轉過了頭,有些警惕的看著這邊,等到嚴禮強走近一些,其中的一個軍官一下子看清了嚴禮強的臉,臉上的表情瞬間一變,才一下子高興得驚叫起來。

    「啊,嚴校……嚴大人回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0 20:28
第六百六十二章 軟禁

    鹿苑還是那個鹿苑,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只是那院子的主人,已經換了主人,劉公公離開了,小李子變成了李公公,身上穿著的宦官的官袍顏色更深了一些,成了鹿苑這邊的領頭人……

    院子裡有些蕭瑟,還在下著雪,小李子就在客廳裡招待嚴禮強。

    小火爐,香茶,紫金陶的茶具,所有的做派,都和劉公公的那一套如出一轍,那個拿著扇子給小火爐用力煽火燒水的,則變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太監,年齡比小李子要大,個子比小李子高,一個身體的寬度更是頂小李子兩個,但在小李子面前,那個太監的腰隨時都是弓著的,臉上隨時帶著謙卑討好的笑容,隨時李公公長李公公短的,讓人好不麻精……

    「劉公公現在可好了,就在陛下身邊掌管御馬監,那御馬監把之前兵部的牧馬司都收了過來,兵部在帝京城附近的幾個馬場也收了,劉公公現在權威更重,每天都能見到陛下,陛下的一應出行,也都是劉公公在負責,上次劉公公還說起嚴大哥,對嚴大哥送給陛下的那輛四輪馬車讚不絕口,現在陛下每次出宮,最喜歡的就是嚴大哥人你送給陛下的四輪馬車,劉公公還說,等再見到嚴大哥,就送嚴大哥一匹好馬……」

    小李子身份不一樣了,同樣,嚴禮強的身份也不一樣了,知道嚴禮強在劉公公和皇帝陛下心中的份量,所以哪怕已經成了鹿苑的總管,小李子對嚴禮強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客氣,熱情得很。

    嚴禮強也笑著,一片和藹,「我也好久沒有見到劉公公了,昨日我剛到帝京城,原本想去先拜會一下劉公公,沒想到剛到帝京城,我就被孫大人派人給截住了,晚上在孫大人家中吃飯,聊了很久,弄得時間有點晚,今日才來到鹿苑,往後的這些時日,在陛下出狩南巡之前,我恐怕都要住在鹿苑,李公公別嫌我給你添麻煩就好……」

    小李子早就坦然接受了嚴禮強李公公的稱呼,他對嚴禮強的這個稱呼,也特別滿意,沒有要糾正的意思,聽到嚴禮強要住在鹿苑,小李子立刻一副欣然的表情,「嚴大哥要住在這裡,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嫌麻煩,對了,鹿苑南山的攬心院這些日子都空著,我讓人收拾一下,嚴大哥就住攬心院……」

    嚴禮強搖了搖手,「別麻煩了,我還是住我以前的那個小院就好了,已經習慣了!」

    「那個小院怎麼配得上嚴大哥今天的身份,嚴大哥不用擔心,你是祁雲督護,又是太子殿下的弓道少師,還是少府天工大匠,有爵位的人,你住攬心院,無人能說什麼……」

    「真不客氣,我住以前的地方就行了,對了,我聽孫大人說報社的那些人現在就關押在鹿苑,昨晚上我和孫大人聊了一下,朝廷的赦令估計這兩日就下來了,我今天能不能先去看看……」嚴禮強說著,臉上還一副懊惱和生氣的樣子,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都怪我離開帝京城太早了,沒有把他們調教好,像方北鬥他們,我在的時候還好,我一走,一個個就忘乎所以了,連劉公公和朝廷的話都敢不聽,真是豈有此理,昨晚孫大人和我說起這事,我就覺得孫大人和劉公公對他們處置得太輕了,只是軟禁,要按我的脾氣來,一個個先給他們幾百大板,先把他們一個個的屁股打開花,躺在床上三五個月起不了床,再把他們丟到牢房裡好好反省一下,這報社是誰的,怎麼能在這種時候給朝廷添亂,還有沒有一點大局意識……」

    「嚴大哥說得對,這報社自然該聽朝廷和陛下的,不過我看方北鬥他們也不算是大罪,只是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所以劉公公和孫大人看在他們都是嚴大哥你的舊部和朋友的份上,只是把他們抓了起來,軟禁在鹿苑之中,他們就在祈恩院,除了不能外出之外,倒也沒有受什麼罪,嚴大哥想要去看,隨時都行!」

    「李公公,嚴大人,茶已經沏好了……」那個三十多歲的太監一臉小心翼翼的把沏好的茶端了過來。

    小李子拿起茶杯,一舉一動都是劉公公的范兒,輕輕吹了吹,小嗞了一口,咋咋嘴,「嗯,小德子,你這手藝越來越好了……」

    小德子一下子喜上眉梢,連忙躬身,「嫵媚」的看了小李子一眼,尖聲尖氣的說道,「小德子多謝李公公誇獎……」

    嚴禮強的雞皮疙瘩一下子掉了一地……

    ……

    祈恩院是鹿苑之中的下人僕役住的地方,院子不大,條件比起鹿苑的其他地方來雖然不是很好,但是比起帝京城的任意一處牢房,則要強出百倍。

    一個小時之後,嚴禮強就站在了祈恩院的門口,看到嚴禮強過來,守在院子門口的一個小旗軍官連忙走了過來,低聲和嚴禮強說了兩句話。

    「嚴大人,兄弟們知道這裡關押的都是大人你在報社的屬下,所以這些日子在這裡當班的兄弟們都還挺照顧的,沒有讓裡面的人吃苦頭……」

    這小旗軍官嚴禮強也認識,是以前在鹿苑結下的善緣,嚴禮強嚴禮強在鹿苑的時候,每次回來,都給鹿苑守門的軍士們帶好酒,再加上他為人沒有架子,所以深得鹿苑裡軍士的喜愛。

    嚴禮強拍了拍那個小旗軍官的肩膀,然後隨便從袖子裡一掏,就拿出了一張10000兩的銀票塞了過去,「兄弟們辛苦了,告訴大家這份情我領了……」

    低頭看到嚴禮強手上銀票的面額,那個小旗軍官被嚇了一大跳,就算在帝京城,這10000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他們平時在鹿苑,都沒見過這麼厚的油水,「嚴大人,這個……這個不能要……就這麼點事,嚴大人不說咱們兄弟都會照看……」小旗軍官連忙把銀票推了過來。

    「拿著,跟我客氣什麼,你們不知道我是西北的土財主麼,跟我客氣,才是見外了,這幾天冷,給鹿苑的兄弟們買點好酒…………」嚴禮強不由分說把銀票塞到了那個小旗軍官的手上。

    「那……那我就替諸位兄弟收下了……」那個小旗軍官看嚴禮強態度堅決,也就把銀票收下了。

    「這就對了……」嚴禮強笑了笑。

    那個小旗軍官一個眼色,守在門口的軍士已經拿出鑰匙,把門大開,嚴禮強就從容走了進去。

    嚴禮強剛進院子,就看到方北斗正背對著自己,站在院子中的一張石桌上,擺出了一個扎馬步的姿勢,正在大聲的吆喝著,而在院子裡,二十多個人正跟著方北斗的樣子在紮著馬步,出了少數幾個人還像模像樣之外,大多數的人,已經東倒西歪,兩腿顫顫,叫苦不迭……

    「想要練武,馬步關就是基本功,要是連馬步關都過不了,足底無力,下盤不穩,扎不出一匹馬來,所有的招式,都是花把勢,連小孩子都嚇唬不住……」

    隨著嚴禮強慢慢走了進來,那些看到嚴禮強的人,一個個一臉驚愕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

    「哎呀,你們怎麼都站起來了,現在還不到飯點啊……」方北斗驚愕的看著那些站起來的人。

    「呵呵,方掌櫃原來還有開武館的本事……」

    聽到嚴禮強的聲音,方北斗的身形一下子僵硬,然後慢慢的轉過了身,臉上的表情,在千變萬化一陣之後,化為了一個笑容,「你終於來了……」

    「是的,我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08:04
白銀霸主 第六百六十三章 規矩


    「把《大漢帝國時報》交給朝廷的決定是我做出的,這是一個錯誤,如果需要承擔責任,也是我的責任,和你無關!」嚴禮強看著方北斗,臉上的表情有些沉痛,「我其實早應該想到的,所有由朝廷掌控的報紙,除了撒謊,矇蔽民眾和對朝廷歌功頌德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用……」

    方北斗目光灼灼的看著嚴禮強,搖了搖頭,「這其實也不怪你,當時那種情況,如果你不把報紙交給朝廷,林擎天這一關我們就過不了,最後的結果,還是有可能被搞掉……」

    就在祈恩院二樓的陽台上,嚴禮強和方北斗看著外面的鹿苑的雪景,一邊聊著天,交流著這些日子來雙方身邊發生的事情,院子裡,所有的人都歡欣鼓舞,不少人已經在準備收拾著自己的行囊,隨時準備離開這裡,這次被抓來的,都是嚴禮強在報社中留下的鐵桿,除了方北斗,徐恩達等人之外,讓嚴禮強意外的,是還有幾個負責寫文章的執筆文匠,還有印刷作坊的幾個工匠,在最後關頭,也堅定的站在了方北斗和自己的良心這邊,最後被抓了進來。

    方北斗已經很多天沒有刮過鬍鬚,所以這個時候方北斗的臉上和下巴上,鬍鬚已經很長了,把他清瘦的臉遮住了大半,莫名多出了幾分桀驁不馴的氣質。

    「不,你不明白,這件事發生在別人身上還可以原諒,發生在我身上,則是最大的諷刺!」嚴禮強苦澀的笑了笑,搖了搖頭,他有自責的理由,作為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他覺得自己已經有足夠的經驗和判斷力來掌控這件事,但是,在關鍵時刻,他還是犯了錯誤,把對抗天劫的希望,寄託在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錯誤上,古今中外,所有官辦和由政府掌控的媒體輿論,最後都會變成為體制的吹鼓手,都會成為假消息和垃圾輿論的發源地,走到公眾的對立面,想要矇住公眾的眼睛,堵住公眾的耳朵,他以為《大漢帝國時報》會是例外,或者這個朝廷沒有那麼快能學會掌控媒體那一套,但實際上,這種事情,對朝廷來說,不用教,就會了,幾乎是天生的,就像一隻動物從出生開始就會吃飯和排泄一樣。

    「那現在要怎麼辦?」方北斗問道。

    「你覺得還有什麼辦法麼?」嚴禮強長嘆了一聲,「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變出這一千多萬人轉移遷徙需要的糧食,我就算現在願意在帝京城豎起旗杆來造反,你以為又能救幾個人,會有多少人願意跟著我去拚殺出一條生路,現在面對朝廷,我一個小小的祁雲督護,身邊無兵無卒,我有絲毫的勝算麼……」

    方北斗低下了頭,雙手卻慢慢的捏成了拳頭,咔咔作響,隔了半天,他抬起了頭,雙眼之中跳動著火花,幽幽的說道,「那就是說……這幾年,我們為之努力的一切……已經……已經失敗了,這京畿之地無法逃離的上千萬百姓,最後……最後還是要死在天劫之中……」

    嚴禮強也沉默了一會兒,「他們不是死在天劫中,而是死在這個朝廷的手上,死在那些貪污侵蝕國倉糧庫的貪官污吏手上,我也是一直到今天才明白,這大漢帝國最大的敵人,不是沙突人,不是黑羯人,也不是剎滿人……」

    「那現在怎麼辦?」

    「回甘州,你們先回甘州!」嚴禮強看著方北斗,堅定的說道,「我之前派人到了帝京城,原本想在大亂之中,把帝京城的一部分工匠和手藝人接到甘州祁雲郡落腳,也算是盡一份力救人,能救一個是一個,但我派來的人來到帝京城後,發現這裡百姓離開需要官方開具的路引,這件事沒法做,所以他們這幾日還在甘州會館,在為這件事奔走,我昨日已經見了孫冰臣,和他談了許久,孫冰臣已經同意,我可以派人分批帶人離開京畿之地,從現在開始,他每個月可以給我五千張路引,只要我找到人,能給那些人在路上提供吃的,他就能讓我帶人離開……」

    「每個月只五千張路引?」方北斗的眉頭緊緊皺著,「帝京城和京畿之地這麼多人,這點路引怎麼夠?」

    「這已經是我能爭取到的最大的份額,朝廷這邊擔心離開的人太多,規模太大,會讓留下之人的民心不穩,同時我們也沒有能力一次撤走太多的人,所以這事還要悄悄的做,千萬不能大張旗鼓,這件事就交給你,我之前派來帝京城的人也聽你調動……」嚴禮強說著,還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一張折好的寫滿了名字的紙張和一塊黃金腰牌,遞給了方北斗,「這張紙上都是和我手下天下第一廠有生意往來的大漢帝國的各州各地的布商的名單,這些布商在當地都是有背景的人物,這塊腰牌,是天下第一廠的外務總管的身份證明,之前天下第一廠與這些人合作的時候,已經在初步摸索和建立了一條從甘州到大漢帝國各州的物流網絡,有幾十支的貨運商隊,這些都可為你所用,利用這個,你可以在京畿之地以外和西北甘州之間,建立一條人員撤離通道,能救一個是一個,錢財方面不用擔心,我會全力支持……」

    方北斗沉默的接過了嚴禮強手上的那份名單和那個黃金腰牌,「那你怎麼辦?你就留在帝京城麼?」

    「皇帝陛下這次出狩要讓我在身邊保駕,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到明年開春我都會在帝京城,有我在陛下和孫冰臣的身邊,可以保你們無事,同時我也想看看還有沒有機會,能說服陛下,再多救一點人!」

    「如果明年天劫到來,這帝京城方圓千里真的化為飛灰死人千萬,難道這朝廷還能保得住麼,就算皇帝和滿朝的文武百官都在,都還活著,這大漢帝國,難道還是以前的大漢帝國麼……」

    「他們以為只要他們都還在,都還活著,就算死上千萬人,朝廷依舊是朝廷,休養生息之後還可以恢復過來!」嚴禮強的目光看著遠處雪白的山頭,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替死鬼就是現在掌控著帝京城兩個報社的那些人,他們想得挺好,只是他們忘了,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不可能恢復如初,這朝廷也和人一樣,如果信用徹底破產,說的話再也沒有人相信,這朝廷也就不再是朝廷了……」

    方北斗的聲音有了一絲顫抖,「你說明年天劫之後大漢帝國會……進入亂世!」

    「這是難以避免的,大漢帝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國難當頭,有這樣的機會,你以為沙突人,剎滿人還會坐在一旁什麼都不干麼,到時候大敵當前,四面楚歌,而朝廷威信蕩然無存,你覺得各地的刺史督軍們會怎麼做?而且現在白蓮教的高手幾乎傾巢而出,潛伏在京畿之地,看樣子也是要搞大事,這大漢帝國的國祚……恐怕就快要到頭了!所以你現在一定要抓緊時間,如果京畿之地真的一亂起來,我們就算手上有路引,恐怕也沒用了……」

    「我明白了……」方北斗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問了嚴禮強一個問題,「如果大漢帝國未來真的進入亂世,生靈塗炭,外敵入侵,戰亂不休,那你想做什麼?」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為這個世間立個規矩!」

    「什麼規矩?」

    「讓這天下所有跪著的人能永遠站起來的規矩!」

    這句話讓方北鬥心中一震!

    嚴禮強說著,沒有再解釋,而是直接起了身,朝著樓下走去,因為他已經看見有刑部的官差在幾個軍士的帶領下朝著這邊走來,孫冰臣答應的赦令已經來了,速度很快,嚴禮強沒有回頭,只有繼續傳到了方北斗的耳中,「你們今天下午就能離開這裡返回帝京城,後面的事,就交給你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2 08:04
第六百六十四章 面聖


    嚴禮強幾乎是看著方北鬥他們離開了鹿苑!

    隨後,嚴禮強懷中一種別樣的心情,在鹿苑裡漫步起來。

    漫天的飛雪之中,當初嚴禮強修煉槍術的那個水潭早已經結冰了,只有幾塊石頭還頑強的凸立在水面上,但勢頭上,也有厚厚的一層積雪,旁邊的茅屋還在,只是李鴻途卻已經不在這裡了,不止是李鴻途,還有紀逍遙和兩個老頭苦戀了一輩子的那個「小英」,早已經離開了鹿苑。

    按小李子的話來說,只是兩個月前的一天,幾個人就從這鹿苑消失了,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走了,他們去哪裡了,沒有人知道,也沒有帶走什麼東西,這些年皇帝陛下賞賜下來的各種珍寶,他們都留了下來,什麼都沒動,在知道他們離開之後,皇帝陛下還在百忙之中親自來鹿苑來了一趟,在李鴻途的茅屋和紀逍遙的院子裡轉了一圈,最後皇帝陛下看著他們留下的那些東西,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嘆了一口氣,就離開了鹿苑。

    睹物思人,嚴禮強在李鴻途的茅屋旁邊矗立良久,然後又到了紀逍遙的精舍旁邊的竹林之中轉了一圈,在紀逍遙平日彈琴的亭子裡靜坐了一會兒,最後才收拾起精神,再次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鹿苑的工匠作坊之中。

    幾乎嚴禮強剛剛走到工匠作坊的大門口,迎面就看到了鹿苑工匠作坊的文管事。

    「哎呦,嚴大人,你怎麼來了,我剛剛聽說您回來了,還正想晚上去拜訪您吶,看看有什麼能為大人您效勞的!」

    看到嚴禮強,文管事幾乎立刻就小跑著過來,給嚴禮強行禮,好長世間未見,文管事的體型又胖了不少,眼睛都被擠得看不見了,一身的皮毛大衣穿在身上,戴著皮帽子,加上他那圓滾滾的身形,幾乎讓人忍俊不禁。

    「許久不見,文管事你這身體又發福了,氣色不錯啊!」嚴禮強笑著說道。

    「托嚴大人的福……」文管事臉上笑容依舊,對嚴禮強拱著手。

    「我上次留下來的那些東西還在麼?」嚴禮強上次走的時候,就把他在鹿苑之中用來修煉的那些鐵柱交到了工匠作坊這邊,讓文管事收了起來。

    「還在,還在,我還給嚴大人收著呢,都在庫房裡,嚴大人想要的話,過一會兒我就讓人用車給大人拉了送過去!」

    「先別忙著送來!」嚴禮強搖了搖手,「那些鐵棍每根350斤實在太輕了,現在有點不趁手了,文管事你就把它重新化了吧,剛好作坊這邊也有爐子,應該不費事,文管事你把那些東西化了之後,按照那些東西的樣式,給我再造12個送過來,每根的重量1000斤……」

    哪怕全身都裹在厚厚的皮毛裡,聽到嚴禮強的話,文管事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嚴禮強要的那種可以用榫卯連接起來的鐵棍,一根1000斤,普通的三五個大漢挪動起來都有些吃力,嚴禮強一開口就是要12根,這12根就是12000斤,我的老天爺,這麼重的東西,放在車上兩頭牛都拉不動,一個人真能拿得起來麼?

    文管事一邊想著,一邊用奇異的眼光看著嚴禮強,從身形上看,幾年不見,嚴禮強的身形的確有那麼一點變化,似乎更精神了一些,似乎也沒有比普通人懸殊多少,但無論如何,文管事也沒有辦法把這個身形和那12000斤的鐵棍聯繫在一起……

    「怎麼,現在工匠作坊這邊連一萬多斤鐵都拿不出來了,還是這邊的工匠們忙不過來做不了啊,要是為難的話,文管事說一聲就行,我到外面找人做也可以!」看到文管事一下子沒開口,嚴禮強又問了一句。

    聽到嚴禮強開了口,文管事才一個機靈,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拍著胸脯,「哪裡的話,哪裡的話,嚴大人的要的東西,怎麼可能沒有,這幾天作坊裡的工匠正是閒著的時候,也沒有多少事,只有幾個皇莊定了一些鐵犁和農具,早就做得差不多了,嚴大人要的話,最多三天,我就能做好,給大人送來……」

    「好的,那就有勞文管事了!」嚴禮強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這事低調一點,最好別讓太多人知道,免得鼓噪!」

    12000斤的東西,也就6000公斤而已,以鐵的密度來看,這六噸的鐵還不到一立方米,對現在的嚴禮強來說,並不算重,在他把那條萬年靈蛭吸乾之後,嚴禮強此刻全身的力量,早已經達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

    「大人放心,我懂的,我懂的,這裡的事情,除非李公公親自過問,不然沒有人會說的,工匠作坊裡的工匠都是懂規矩的!」

    「嗯,那就好,做好了讓人送到我原來的那個院子就行!」

    「好的,好的,大人放心!」

    和文管事交代完,嚴禮強也沒有再在這裡逗留,隨後就直接離開了。

    現在到明年開春皇帝出狩還有大概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嚴禮強也不想閒著無所事事,就那麼幹等著,而是要抓緊修煉增加自己的實力,所以嚴禮強又把之前極限修煉的那一套東西撿了起來……

    在鹿苑之中弄完了這些,下午的時候,嚴禮強在鹿苑之中要了一輛馬車,直接再次到了帝京城,去吏部遞了自己的官帖,算是正是接到皇帝陛下的旨意之後到帝京城報導了,從帝京城再回到鹿苑之後,嚴禮強就在自己之前住的小樓裡,專心致志的修煉起易筋洗髓經來,沉浸在武道的世界之中……

    第二天,嚴禮強去劉公公的府上拜會劉公公,卻得知劉公公此刻不在帝京城,幾天前就已經離開帝京城,去惠州視察馬場去了。

    嚴禮強原本以為皇帝陛下要召見自己也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剛剛給吏部遞完官帖,只是第隔了一天,到了第三天傍晚,一個宮裡的太監就來到了鹿苑,說皇帝陛下召見,讓嚴禮強準備一番之後,就直接帶著嚴禮強進宮面聖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4 20:43
白銀霸主 第六百六十五章 進諫

    「陛下現在還在明政殿批閱奏章,嚴大人請在這花廳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告!」

    「公公請便!」看到那個帶自己來的太監剛要抬步,嚴禮強又問了一句,「對了,我問一下,陛下這些日子都這麼忙麼?」

    那個老太監轉過頭來,充滿皺紋的臉上帶著笑容,還有一種佩服的神情,「嗯,當然了,陛下日理萬機,有時奏章都批閱到深夜,我們這些在陛下身邊的人都覺得陛下太辛苦了!」

    「陛下為天下之主,當然辛苦!」嚴禮強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

    「嗯,誰說不是呢!」老太監說著,點著頭,然後就離開了房間,去稟告了,只留下嚴禮強和一個小太監在房間裡等著。

    林擎天之後,朝中不再設宰相,沒有了林擎天的威脅,皇帝自然大權獨攬,內閣成了皇帝的秘書機構,這皇帝要批示的奏章自然也就多了。

    嚴禮強看了那個小太監一眼,面沉如水的在房間裡端坐著,心中卻在翻滾著許多「危險」的念頭讓京畿之地的上千萬百姓留下來等死,自己卻在每日忙活著其他的「國家大事日理萬機」,還真把這億萬民眾當成可以隨便割的韭菜了……

    心不一樣了,再來這皇宮,嚴禮強就再也沒有當初第一次來時的那種敬畏的心情了,而是以一種別樣的眼光和視角來看待眼前的一切。

    第一次來的時候,嚴禮強就只覺得這大漢帝國的皇宮恢弘壯麗,精美絕倫,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集天下之大成,而此刻再看,這皇宮中雕樑畫棟,堆金砌玉,卻無不是民脂民膏和億萬民眾的血汗供養,這皇宮之中享受這一切的人,所作所為,如果對不起這樣浩大的供養,無法做出該有的回饋反哺,那麼,這樣的供養,勢必不能長久,一定會在某一個時刻斷絕崩塌,因為,陰陽相合才是天道!這個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是只需索取不用付出的,或許,這就是歷史上那些強大的王朝最後都灰飛煙滅的原因,天道好還而已……

    這樣的明悟,讓嚴禮強的心中一下子豁然開朗!

    嚴禮強坐了一會兒,那個去稟告的老太監還沒有回來,另外一個太監帶著幾個小太監卻咋咋呼呼的直接來到了花廳之中。

    「哦,這裡有人!」那個太監認真打量了嚴禮強一眼,又看了一眼留在房間裡的那個小太監,「小喜子,何公公呢?」

    那個小太監看到這個太監來了,態度也是恭敬得很,連忙走了過去,「啟稟盛公公,陛下要召見嚴大人,何公公去明政殿見陛下了……」

    「嚴大人……」那個太監又看了嚴禮強兩眼,然後就笑了起來,「這位可是祁雲督護府的嚴禮強嚴大人……」

    聽到別人說到自己,嚴禮強也不能裝作沒聽見,而是對著那個太監客氣的說道,「我正是嚴禮強,不知這位公公如何稱呼?」

    「哈哈哈,我姓盛,劉公公可經常提起你啊……」

    「哦,原來盛公公與劉公公是舊識,那倒挺巧的……」

    「哈哈,咱家和劉公公可認識二十多年了,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那個太監說著,就直接招呼跟著自己進來的那幾個小太監,指著嚴禮強旁邊的兩個花瓶,「把那兩個鎏金描紋彩繪雙鯉瓶好好給我裝到箱子裡收起來,動作輕一點,小心別磕碰到了,這一對瓶子,可是江州青窯的老物件,兩百多年了,價值萬金,燒一千對都燒不出一對這麼完好的,要是有一點磕碰,砍掉你們的腦袋都賠不起……」

    「公公,你這是……」嚴禮強奇怪的問道。

    因為已經把嚴禮強當做了「自己人」,所以那個太監也沒多想,直接說道,「陛下明年開春不是要南巡麼,未免沿途的陛下落下的地方太簡陋,怠慢了陛下,所以這皇宮中的許多東西,這幾天就要先收起來,先發到沿途的行宮之中,為接待陛下做準備……」

    「哦,原來如此!」嚴禮強笑著,「公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這不是咱們該做的麼,能讓陛下高興舒心,再怎麼都不辛苦……」

    「公公說得是!」

    一會兒的功夫,那個老太監帶來的小太監小心翼翼的把房子裡的兩個大花瓶仔細收好,這才離開了房間。

    看著那個老太監帶著幾個小太監離開,嚴禮強的心,只覺得更冷了兩分……

    再過了一會兒,帶嚴禮強來的那個太監終於回來了,對嚴禮強又客氣了兩分,「陛下讓我帶嚴大人到光祿殿,嚴大人請隨我來吧……

    「陛下不是在明政殿麼?」嚴禮強說著,就站了起來,隨著老太監出了房間。

    「陛下聽說嚴大人到了,非常高興,直接吩咐在光祿殿準備晚膳,要和嚴大人一起吃晚膳,嚴大人可真是年少有為啊,這滿朝文武,就連幾個閣老在內,能被陛下請到光祿殿和陛下一起用膳的,也屈指可數!」

    「陛下皇恩浩蕩,實在讓我受寵若驚!」

    在皇宮之中又繞了差不多五分鐘後,嚴禮強終於在光祿殿中看到了大漢帝國的皇帝陛下。

    光祿殿中就只有皇帝陛下一個人,在一張銀案後面,微笑的看著走到大殿之中的嚴禮強。

    「祁雲督護嚴禮強見過陛下!」嚴禮強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的情緒埋在心底,給皇帝陛下行了一個禮。

    「哈哈哈哈……」皇帝陛下大笑著,在嚴禮強行了一禮之後,才繞過銀案走了下來,親自把嚴禮強扶起,又目光灼灼的打量了嚴禮強一番,「幾年不見,禮強你果然沒有讓朕失望,以一己之力,攪得西北風生水起啊,羊毛布變廢為寶,為天下之大利,實在令人驚喜,若我朝中大臣人人都能像禮強你這樣,何愁我大漢帝國不興,何愁百姓不安居樂業啊……」

    「陛下誇獎了,這都是托陛下的福我才能在西北稍有作為!」

    皇帝陛下龍顏大悅,「哈哈哈,你啊你,這個時候還這麼謙虛,不過朕喜歡的就是你這不驕不躁的態度……」

    看到皇帝陛下高興,嚴禮強咬了咬牙,再次對著這個權傾天下的男人彎下了腰,恭敬的說道,「我這次見陛下,心中有一句話想對陛下說,陛下……」

    「禮強你可是想說明年天劫之事?」皇帝陛下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不少,但還是笑著,霸氣無比的擺了擺手,「孫卿已經和朕說過了,朕在這光祿殿難得和人一起用膳,今日見到禮強你實在高興,朝廷裡的事情,我們就不說了……」

    皇帝陛下一句話,直接把嚴禮強想說的話完全堵在了嘴裡……
V123210 發表於 2018-8-4 20:43
白銀霸主 第六百六十六章 生氣


    一頓皇室的晚膳,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

    擺在嚴禮強桌案面前的,是天下最好的廚師用最好的食材做出的最精美的菜餚,但是吃在嚴禮強的口中,卻味同嚼蠟!

    皇帝陛下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作為一個聰明人,嚴禮強按理應該徹底熄了心中的那個念頭,但吃著桌上的美味佳餚,一邊回答著皇帝陛下的問題,嚴禮強卻總覺有一個東西橫亙在自己的胸膛之間,在砰砰的跳動著,不吐不快,讓他無法沉默。

    一個人再精明,活這一輩子,至少應該犯一次傻!

    「……這是西北進貢的肉菇,聽說這肉菇生長在荒野之中,深埋在地下,十里方圓的土地下只要地下有一個肉菇,其他地方就不會生長,少府在西北圈了一塊地,就是這肉菇的生長地,除了那片地之外,其他的地方都不生長,每年那塊地上能找到的肉菇,都送到宮裡來了,就幾十根,宮裡的太醫說著肉菇是少有的上藥之一,藥食同材,功效堪比老山參,但其性更溫和,大補氣血,知道今天你來,我讓御膳房特意用這肉菇做了一道湯,禮強你嘗嘗,你身在西北,大概也沒有吃過……」皇帝陛下一邊微笑著,一邊和顏悅色的給嚴禮強介紹著一道新上來的佳餚,「聽說古浪草原之中也有一些獨特的藥食同材的上等之物,當年祁雲督護府還在的時候,每年,朕在皇宮之中都可以看到祁雲督護府送來的貢品,不過自從沙突七部佔據古浪草原以來,古浪草原的貢品就斷絕了,沙突人狼子野心,希望再過幾年,禮強你的祁雲督護府,能讓朕再看到古浪草原上的特產,聽到你前幾個月滅了突利部,斬首過萬的消息,朕十分欣慰,深感沒有看錯人!」

    「微臣一定努力,早日收復古浪草原,不讓陛下失望!」

    「哈哈哈,這個肉菇的湯藥趁熱喝,一口氣喝了,別涼了,否則功效會受影響……」皇帝陛下說著,自己做了示範,把他面前的一個小碗,直接端了起來,拿著勺子,不緊不慢的喝完了。

    嚴禮強看了皇帝陛下一眼,直接端起碗,也沒有用勺子,而是一仰脖子,張開口,直接咕嚕咕嚕兩大口就把那肉菇燙給喝了,隨後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皇帝陛下笑了起來,「禮強你若喜歡,我就讓人送幾根肉菇到鹿苑,讓鹿苑的廚師再給你多做幾頓!」

    「多謝陛下厚愛!」嚴禮強臉上笑著,桌面下的一隻手卻緊緊的捏了捏拳,「陛下對微臣,厚愛有加,微臣時常在想,陛下這樣對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報答陛下的厚愛……」

    「哈哈哈,你將來若能把古浪草原從沙突人的手中再給朕奪回來,就是對朕最好的回報!」

    「奪回古浪草原,非一朝一夕之功,微臣一定竭盡全力,只是眼下,微臣卻還有一言想對陛下說,這京畿之地的千萬百姓乃是陛下子民,也是大漢帝國的根本,明年天劫若來,陛下把這千萬子民留在京畿之地,就等於是斷了他們未來的生路,微臣懇請陛下三思,早日下令,組織京畿之地的百姓離開,沿途所需錢糧,現在不夠,可以勒令各州豪門大族與官員捐獻,只要舉國同心,大漢帝國一定能夠度過此劫……」

    嚴禮強還是咬著牙,把自己心中一直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原本一開始的時候,皇帝陛下的臉上還有笑容,但聽著嚴禮強說的這些,皇帝陛下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了,最後變得冷硬,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用銳利的目光盯著嚴禮強,嚴禮強也坦然的迎著皇帝陛下那銳利的目光,光祿殿中一片寂靜,那氣氛,似乎就被凍結了一樣。

    「天劫來不來是兩可之事!」皇帝陛下的聲音一下子冰冷了起來,沒有了任何的感情色情,「禮強你這麼說,是想指責朕是不顧百姓死活的昏君麼?」

    「微臣不敢,只是想為陛下分憂!」嚴禮強低下了頭。

    「讓各州豪門大族與官員捐獻錢糧之事其實已經在做,只是收效甚微,各州所收到的錢糧數量,並不足以讓京畿之地的百姓大規模的遷徙遠離,禮強你要知道,朕這麼做,也是為了這大漢帝國,為了這天下的億萬百姓!」

    「只要陛下給微臣一支兵馬,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御前馬步司的兩萬騎軍,陛下再給微臣一個欽差之職,督查各州各郡豪門大族與官員所捐錢糧數目,微臣在三個月之內,一定能有辦法讓各州各郡虧空的錢糧補足,若是微臣完不成這樣的差事,願意提頭來見陛下!」嚴禮強直接從桌案後面走了出來,在大殿之中,對著皇帝陛下單膝跪下,沉聲說道。

    「嘩啦……」

    一聲巨響響徹整個光祿殿……

    回答嚴禮強的,是皇帝陛下掀翻的銀案,摔碎的餐具器皿。

    皇帝陛下豁然站起,雙眼精光四射,死死的盯著跪在大殿之中的嚴禮強。

    而聽到光祿殿中的巨大動靜,守在殿外的全副武裝的值班武士嘩啦啦的一下子就湧進來數百人,兩個穿著黑衣的老者,也如幽靈一樣的出現在了大殿之中。

    衝進來的值班武士一進入到大殿裡,各種刀槍斧矛,全部就對準了跪在地上的嚴禮強,那兩個黑衣老者如針刺一樣的陰鷙目光,也瞬間盯在了嚴禮強的身上,讓嚴禮強如芒在背……

    這一刻的光祿殿中,幾乎落針可聞,所有人,似乎只在等著皇帝陛下的一個眼神或者示意,就要將嚴禮強在這裡拿下或者是砍成肉泥!

    嚴禮強的雙眼,依然盯在皇帝陛下的身上。

    皇帝陛下的胸膛快速的起伏著,看著嚴禮強的目光,變了又變,整個大殿之中足足安靜了半分鐘,皇帝陛下起伏的胸口才逐漸平息下來,那盯著嚴禮強的眼神,也才慢慢的沒有了鋒芒,最後,皇帝陛下冷冷的開了口,「禮強你忠心可嘉,只是這大漢帝國之事,並非你想像得那麼簡單,國家大事,豈可意氣用事……」

    說完這話,皇帝陛下哼了一聲,一甩衣袖,不再看跪著的嚴禮強一眼,而是直接離開了光祿殿……
V123210 發表於 2018-8-4 20:43
白銀霸主 第六百六十七章 再見仙子

    不知何時,這光祿大殿之中變得空空蕩蕩起來,皇帝陛下走了,那衝到大殿之中的值班武士也走了,整個大殿,就只有嚴禮強一個人跪在寂靜冷清的大殿之中,就像一尊被石化的塑像,半響沒有動。

    嚴禮強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面容倒影在那光可鑑人的大殿內的烏金石的底板上,牽強的抽動了一下嘴唇,笑了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可憐的小丑。

    「我說嚴大人,你怎麼……怎麼這麼不懂事啊,陛下今天還挺高興的,看你把陛下氣的……趕緊走吧……」身後傳來那個帶自己來到這裡的那個太監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還有著濃濃的責怪與嫌棄的意味。

    嚴禮強緩緩的站了起來,看了那個老太監一眼,然後就像一個角鬥場上失敗的鬥士一眼,被那個老太監「押解」著,離開了光祿殿和皇宮,這一路上,來之前對嚴禮強態度客氣的那個老太監,一直冷著臉,就像嚴禮強欠了他幾萬兩銀子一樣。

    剛剛走出皇宮,還沒有等嚴禮強跨過皇城外的金水河,那個老太監就一語不發,甩袖離開了,接送嚴禮強的車馬,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了影子,只留下嚴禮強一個人站在皇宮之外。

    皇宮燈火輝煌,就像匍匐在黑暗之中的巨獸,而皇宮之外,卻已是深夜,今日沒有下雪,但氣溫依然很冷,皇宮外面的大街上行人寥落,基本上沒有幾個人,嚴禮強轉身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皇宮一眼,然後就在皇宮門口一干守衛的注視下,安靜的離開了皇宮,朝著遠處的街道走去……

    一個人安靜的在滿是積雪的街上走著,沒走幾分鐘,身後就傳來車輪的咕嚕聲,一輛製造局的四輪馬車從後面駛了上來,停在嚴禮強的身邊,馬車的琉璃拼花車窗拉開了一小半,露出孫冰臣小半平靜的面孔,「上來吧!」

    嚴禮強想了想,拉開車門上了馬車,那馬車又繼續行駛起來。

    比起外面的冷寂,燃燒著一個小銅爐的馬車車廂裡溫暖如春。

    孫冰臣看著嚴禮強,平靜的說道,「早在天劫的消息一出來時,就有不少朝中和地方的官員私下議論,說這樣的天劫,是陛下德不配位才引發,陛下壓力極大,這種時候,如果再以強力壓迫地方官員和豪門大族捐糧,激發地方官員與豪門大族怨氣,造成地方動盪,如果天劫真的一來,你可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麼?林擎天在地方上的餘孽,朝廷現在可還未清除乾淨,這種時候,你的法子,只會讓陛下進退兩難……」

    嚴禮強沒有說話,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大家都是聰明人,只是最後的選擇和看中的不同而已。

    孫冰臣也不再說話了,馬車沉默的在帝京城內的街道上穿梭著,在馬車到達了孫冰臣的住所的時候,孫冰臣下車之前,才又和嚴禮強說了一句話,「這些日子,你就呆在鹿苑,不要到處亂走了,白蓮教的好多亂匪現在都聚到了京畿之地,朝廷也在嚴查白蓮教的亂匪,你切莫捲入到這些是非之中!」

    「多謝大人提醒,我會注意的!」嚴禮強沙啞的回了一句,這次進宮面聖,讓嚴禮強徹底的死了心!

    孫冰臣看了嚴禮強一眼,點了點頭,下了車,然後在車外吩咐車伕把嚴禮強送到鹿苑……

    嚴禮強回到鹿苑,夜已經深了,他一個人走回到自己的院子,回到屋中,上了樓,來到臥室,沒有點燈,而是獨自在黑暗之中默默坐著,思索著,渾然忘了時間。

    此刻還能怎麼辦?嚴禮強也不知道,個人的力量,有時在這樣的局勢面前,真的微不足道,嚴禮強已經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事情,用力的搧動著自己小小的翅膀,以期未來能夠和他之前看到的能變得不一樣,但到頭來,他卻發現那即將發生的,並沒有多少改變。

    這樣的現實,的確會讓人絕望和頹喪。

    自己還能做什麼呢?嚴禮強在苦苦的思索著這個問題……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嚴禮強眉頭微微一動,他轉過了身子,房子裡已經多了一個人,白衣勝雪,嬌容如仙正是花如雪。

    花如雪輕輕的關上了窗戶,坦然的走到了嚴禮強的面前,就在距離嚴禮強不到三尺的地方,坦然端莊的坐了下來。

    房間裡沒有點燈,但是窗外雪地白茫茫的一片天光,卻已經足夠讓兩個人看清對方的面容,而隨著花如雪的到來,房間裡就多了一層幽幽的香味。

    「前幾日在惠州城,多謝你出手相救!」花如雪定定的看了嚴禮強足足十多秒,才輕輕的開了口,聲如黃鸝出谷,清幽雅麗。

    「我是應該稱呼你仙子劍,還是應該稱呼你聖女?」

    「你若把我的腦袋取下,給朝廷送去,那可是十萬兩銀子的賞銀,還可以讓你加官進爵,你救了我兩次,就算是我還你的!」花如雪雪白的頸部微微抬起,看了嚴禮強一眼,還把隨身的長劍放到了桌子上,給嚴禮強遞了過來,然後就驕傲閉上了眼睛,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行了,你知道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要是我真想把你怎麼樣,上次你來我這裡的時候,我就不會讓你再走了,所謂一夜夫妻百夜恩,我還不至於那麼絕情,要不上次也不會在惠州城出手救你了!」嚴禮強苦笑了一下。

    花如雪的睜開眼睛,臉頰泛起桃花一樣的顏色,顯得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嗔了嚴禮強一眼,然後故作冷靜的說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就不能正經一點麼!」

    嚴禮強打起精神,「對了,你既然是白蓮教的聖女,為什麼白蓮教的鬼王他們會追殺你?」

    「這事說來話長,而且涉及到我白蓮教的教中機密,我不能告訴你!」花如雪臉色複雜的搖了搖頭,「我這次來找你,是讓你趕快離開帝京城,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你是說帝京城的天劫麼,明年開春之後,我就要隨皇帝陛下出狩南巡,不會在帝京城呆太久的!」

    「不是天劫!」

    「難道你們白蓮教想要在京畿之地舉事,這可不容易,京畿之地不比南方,朝廷對這裡的控制極嚴,你們想要在這裡發展教眾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算有幾個不怕死不要命的,眨眼也就被朝廷的大軍撲滅了,這是自尋死路!」

    「也不是舉事!」花如雪再次搖了搖頭。

    「難道你們還想刺殺皇帝?」嚴禮強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一個人的死活,又如何值得白蓮教傾巢而出,大動干戈?」

    花如雪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細節,我只知道白蓮教有一個大殺器,那個東西一旦發威起來,京畿千里之地,能在天劫到來之前就變為一片死地,無人能夠活下來……」

    尼瑪,嚴禮強嚇了一大跳,「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我不知道,我師父是白蓮教的聖主,那是我師父臨終之前告訴我的!」

    「你師父難道就沒有說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師父也不太清楚,因為那個東西從來沒有人用過,好像是一種毒物,那個東西也沒有掌握在我師父的手上,而是掌握在教中的一個妖人的手上,是那個妖人帶來的……」說到白蓮教中的那個妖人,花如雪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驚懼和仇恨混雜在一起的複雜神色。

    「你說的那個妖人是誰?」

    「是白蓮教以前的淨蓮左使,那個妖人這些年利用我師父對他的信任攫取了教中的大權,現在整個白蓮教幾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師父圓寂之後,他搖身一變,就篡位成了白蓮教的新的聖主,因為那個妖人,白蓮教已經不是以前為天下窮苦百姓撐腰做主的那個白蓮教了,我師父一生的心血,也毀於一旦,那個妖人早已經來到京畿之地,就藏在某地,隨時會發動手上的那個毒物,你最好早點離開……」

    「那你呢,你也要走麼?」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記住我的話就是了……」花如雪用複雜的眼光看了嚴禮強一眼,然後抓起桌上的劍,就想要離開。

    嚴禮強一把抓住了花如雪的手,「如果我想要找你,要到什麼地方才能找到!」

    「我們不是同路人,你不用打聽我的下落,對你沒有好處……」

    「你來告訴我這個,你心中是不是有我!」嚴禮強突然問了一個讓花如雪措手不及的問題。

    「你想多了,我來找你只是還你一個人情!」花如雪面色平靜的說著,一咬牙,掙脫了嚴禮強手掌,推開窗戶,眨眼之間,就芳蹤渺渺……

    花如雪離開,嚴禮強看了看自己的手,臉色有些複雜,他的那手掌之上,還有著一絲淡淡的香氣……

    有些答案,就算花如雪不說,但念蛇在身,嚴禮強卻已經知道了……

    花如雪剛才只說了一句謊話,其他的,都是真話,白蓮教的確有一個大殺器,她也不知道那大殺器是什麼東西,一切都是她的師父在臨終之前告訴她的……

    ……
V123210 發表於 2018-8-4 20:43
白銀霸主 第六百六十八章 異變

    帝京城的冬天很短,十二月剛剛過完,到了一月中旬,河面上的冰差不多就化了,天氣有了轉暖的跡象。

    嚴禮強這些日子,都在鹿苑之中玩命的修煉著,猶如困虎。

    對嚴禮強來說,時間終於進入大漢帝國元平十七年,這一年,對於大漢帝國來說,那就像懸在大漢帝國頭上的閘刀要落下之前開始了倒計時一樣,等到今年9月7日晚上,無數的隕石會帶著火焰從天而降,那巨大的衝擊波會把整個大漢帝國最繁華的京畿之地化為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整個大漢帝國,由此會真正進入到亂世之中,前途莫測,而嚴禮強自己,隨著這場天劫的到來,他之前在天道神境之中積累的底牌,也就差不多徹底打完了……

    這場天劫,並非「意外」,乃是「人為」,每當想到這一點,嚴禮強的心中,就會不寒而慄。

    大漢帝國的朝廷和皇帝陛下以為可以在這場天劫之中斷尾求生,犧牲京畿之地的上千萬百姓,讓朝廷換一個地方重整旗鼓,等待時日再恢復過來,而白蓮教似乎不不準備給朝廷這個時間,雖然嚴禮強也不知道白蓮教所謂的大殺器到底是什麼,但是,隨著時間推進到了一月,嚴禮強心中卻隱隱感覺到,整個京畿之地的氣氛,越發的緊張起來,整個京畿之地,似乎就在一座火山口上,有一種暴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經歷過悲傷,憤懣,頹喪,乃至絕望,承認自己的弱小和對抗天劫的失敗,重新振作起來的嚴禮強,一邊發了瘋一樣的投入到修煉之中,一邊則和方北斗等人一起,想盡辦法,力所能及的把人從京畿之地弄出去,這個時候,能救一個是一個。

    ……

    「小旗莊的胡老丈一家人已經接走了嗎?」

    「已經接走了,按照你的吩咐,小旗莊的胡老丈一家人是第一批接走的,按他們的行程計算,此刻差不多已經過了惠州了,我親自去的小旗莊,我去的時候,那胡老丈一家人都不敢相信這種事會落在他們一家人的身上,直到我把你的事情說了出來,而且當場買下了他們家的那點田宅,胡老丈才相信,願意和我們走……」

    聽到方北斗的話,嚴禮強長長吐出了一口氣,他雖然不能把所有人都帶走,但能把胡老丈一家帶走,卻還是讓嚴禮強心中感到了不少的安慰。

    此刻,時間已經是一月八日,地點,則是方北鬥在帝京城的家中。

    「徐恩達他們呢?」嚴禮強接著問道。

    「徐恩達他們也是第一批,家裡的人都先走了,現在徐恩達留在了惠州城,惠州城那邊有一個百匠村,那個村子有一千多號人,村裡祖祖輩輩都是鐵匠和各種工匠,手藝冠絕京畿之地,我想把那一個村裡的人全部帶走,惠州那邊的各種關節也打通了……」

    「路引夠麼?」

    「朝廷的路引當然不夠,不過我們自己做的路引卻是夠的……」方北斗說著,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了兩張路引,擺在了嚴禮強的面前,「這兩份路引一份是朝廷的,一份是按你的吩咐我們找人做的,東西已經出來了,你看看……」

    嚴禮強拿起了那兩張路引,路引的材質,上面的文字筆畫,官府的用印簽押的細節,簡直一模一樣,把那兩份路引拿在手上,嚴禮強自己都分不出哪份是真的,哪份是假的,看著手上的這兩份路引,嚴禮強心中又微微送了一口氣,「不錯,不錯,這個做得不錯……」

    「我們這邊有不少的工匠,手藝都是頂尖的,以前報社印刷作坊裡的幾個老人直接做的路引的雕版,執筆的是一個老先生,那個老先生以前就是在路邊擺攤給別人寫信的,這一手字,能模仿出任何人的筆記,這簽押官印都是找人可靠之人刻的,沒有任何瑕疵……」

    這偽造官府的路引,對嚴禮強他們來說,在技術上其實沒有多少難度,官府有的那兩下子,不算什麼絕活,真正難的,其實是敢抗得起這個罪名按照大漢律法,偽造官府公文印章,那可是殺頭抄家的死罪。嚴禮強和方北斗其實都豁出去了……

    「那些關所如何了?」

    「我們的撤離路線,分為京東畿,京南畿,京西畿三條,分別過通城,金陵還有惠州城離開京畿之地,要過的關所總共有九個,現在京畿之地各地的中下層辦事的官吏差役,其實心中也有些害怕焦灼,只是不敢說而已,朝廷中的皇帝和大臣們可以南巡離開京畿之地,他們可離開不了,還要留在這個地方,他們家中也有老婆孩子和家人,除了錢財開路之外,其實只要能帶著路引把那些人的家人帶上,這一路上,都暢通無阻,沒有任何人會刁難,各地的出關路引都是分開統計,沒有彙總,如果朝廷彙總各地的路引,自然能發現我們的手腳,但此刻,朝中可沒有人會來做這種事情……」

    「那就好!」嚴禮強點了點頭,「我已經和大通錢莊那邊溝通好了,你們這一路,如果需要用錢,都可以到各城的大通錢莊支取,我讓大通錢莊放款三百萬兩銀子,錢財方面不用擔心……」

    「現在就是還有一個問題,之前我們找的一些工匠,有的人在離開之前說好了是和我們一起到甘州的,但在京畿之地後卻發現有人逃跑,並不想和我們一起到西北,這個有些麻煩……」

    「這樣的人多嗎?」

    「不多,但我們分批離開的時候,每一批中都有這麼一兩戶人,這些人一旦離開京畿之地,不再需要路引,我們一落下腳來,第二天早上人就不見了,有的人離開之前招呼都不打一個,好一點,還會留一封書信……」

    「那就別管他們,他們要離開,那就各安天命,咱們把他們帶出來就是了,能活一個是一個……」

    「好的!」方北斗點了點頭,隨後又稍微猶豫了一下,「贛州那邊……」

    嚴禮強垂下了自己的目光,「三號震的,只是朝廷的邸報上沒有通報,所以消息還沒有傳開……」

    「知道了!」

    「這帝京城裡進出麻煩,我看過兩天你就搬到城外,有事我們方便聯繫!」

    「好!」

    「你多注意!」嚴禮強站了起來,拿起了桌上的斗笠,「我走了……」

    方北鬥一直把嚴禮強送到了院子的門口,嚴禮強打開門,戴上斗笠,對著方北斗點了點頭,才從巷子裡離開……

    嚴禮強和方北斗三天見一次面,都是嚴禮強來找方北斗,今天帝京城一大早,天還黑著,城門一開嚴禮強就來了,現在和方北斗談完事情,從方北斗家裡離開,外面的天色也才剛剛亮堂起來,街上多少有了一點行人。

    方北斗家附近的街上,有一個賣羊肉麵的,一大清早,那麵館的生意剛剛開張,一鍋的羊肉湯水早已經煮得滾沸起來,在街邊香氣四溢。

    「老闆,來一碗羊肉麵……」嚴禮強走到哪麵館裡面,放了八個銅板在老闆娘收錢的櫃檯上,然後就直接就在找了個靠路邊的桌子坐了下來……

    「好勒,客觀你稍等……」老闆開始麻利的把面下到了鍋裡,開始煮了起來……

    現在麵館裡的客人還不多,除了嚴禮強之外,就只有五六個人,那麵館的牆上,還貼著一條醒目的標語,「莫談國事」,有幾個坐在一桌的,一邊吃著面,一邊都在小聲的聊著什麼……

    羊肉麵很快就上來了,但一碗麵剛剛吃到一半,嚴禮強就看到外面的街上有些騷動,有人朝著遠處跑了過去,隱隱約約還聽見有人說,「車頭巷那裡死人了……」

    死人?

    嚴禮強沒有動,對普通的百姓來說這是大事,可對嚴禮強來說,他實在沒有興趣為了一個死人去壞了自己今天早上的胃口,這帝京城裡死個人,太正常了……

    又過了一會兒,嚴禮強看到幾個刑捕火急火燎的從外面的街上衝過去,他也沒有在意,在吃完麵後,嚴禮強才不慌不忙的出了門,繼續在街上走著。

    剛剛走了不到一百米,嚴禮強就看到一個巷子的外面,不少人臉色慘白的彎著腰在乾嘔,有的則把早餐都吐出來了。

    兩個嚴禮強剛剛看到的刑捕臉色慘白的擠開那巷子外面的人群,一下子沒有忍住,也跟著在彎下腰,街邊狂吐了起來,一邊吐一邊扯著嗓子大叫,「所有人……趕緊離開……趕緊離開……」

    「把這裡封鎖起來,所有人都不許進去……」

    「屍瘟,屍瘟……」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跌跌撞撞的從巷子裡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驚恐的大叫著……

    嚴禮強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目光一凝,身子一動,一下子就快速的閃到了那巷子裡……

    就在哪巷子的深處,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正躺在地上,遠遠的,就能讓人嗅到一股噁心的臭味,地上屍水橫流,一隻隻顏色詭異的紅色的蛆蟲,在屍體周圍爬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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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