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白銀霸主 作者:醉虎(全書完)

 
V123210 2017-6-18 13:59: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1 1932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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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白銀霸主

【作者概要】:醉虎,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

  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都是免費的,常人卻總視而不見,除了空氣,陽光,親情這些最珍貴的東西之外,還有一種最珍貴的東西,就在你的身邊,唾手可得,不知道你是否看見?

【其他作品】:《雪洗天下》《黑鐵之堡》

本帖最後由 V123210 於 2019-1-7 19: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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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4:01
第一章 我是禮強

    晚上七點,正是用餐時間,像往常一樣,這家位於百尺巷盡頭名叫鍋鍋香的餐廳已經熱鬧了起來。

    餐廳的廚房裡正熱火朝天,熱氣和菜香四溢,而餐廳裡,服務員們忙著點菜的點菜,上菜的上菜,收拾桌椅的收拾桌椅,與來到這裡的客人們擠成一團。

    餐廳是小店,除了還算乾淨之外,與高檔半點沾不上邊,只是因為老闆用心經營,而且價格實惠口味又還不錯,許多人來這裡吃過都成了回頭客,也因此這裡每天到吃飯的時候,特別是晚上都人滿為患。

    相比起一樓的嘈雜,餐廳的二樓還相對比較安靜,二樓上有幾個包廂,用屏風和綠植隔起,坐在樓上,還可以透過窗戶看到遠處湖心公園的景色。

    而此刻,就在那餐廳二樓的一個臨窗的僻靜包房之內。

    一男一女正坐在桌子的兩邊,相對無言,包廂內的氣氛多少有些怪異。

    菜餚早已經端上來了,就放在桌上,但卻沒有人動筷子。

    那個男的二十多歲的年紀,身上穿著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長相有點小帥,濃眉大眼,倒有一點類似港星羅嘉良,而那個女子的穿著卻極為講究,一身黑色的香奈兒真絲連衣裙,搭配著一串珍珠項鏈,再配上那個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和漂亮的面孔,既典雅,又得體,讓剛才端菜進來的服務員,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包廂內,除了桌子上菜餚的香味,還有那個女子身上的高級香水散發出來的氣息,只是那香水的氣息,對那個男人來說,卻已經有些陌生了。

    「一個月沒見,你換了香水了?」男人笑了笑,抬起眼,看著女人,稍微頓了兩秒鐘,然後認真的說道,「其實嘉穎你沒有必要用香水,你用香皂洗過澡後的味道最好聞……」

    看到男人打破了沉默,那個女人也把目光從窗外遠處公園的樹梢上收了回來,認真的看著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人,稍微猶豫了兩秒鐘,「我今天……其實有事想和你說!」

    「說吧,什麼事?」男人說著,已經拿起了筷子,就像往常一樣,先給女人夾了她最喜歡的魚香肉絲放到女孩的碗裡,「我們邊吃邊說吧,剛剛在這裡等你,菜都有些涼了!」

    「我們分手吧……」

    男人一向以來的溫柔體貼,讓女孩子一下子鼓起了勇氣,直接了斷的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不再在乎什麼後果,這個女人知道,無論如何,坐在她對面的這個男人,不會把她怎麼樣,許多男女分手時會演變成一場警匪動作片,少數甚至會把分手演變成一場恐怖片甚至是災難片,但坐在她對面的這個男人,從兩個人認識以來,整整三年的時間,甚至從來沒有對她大聲的吼過一次,基於對這個男人的瞭解,女人知道,就算自己提出分手,這個男人也不會把她怎麼樣,今天這次分手的結局,只會是文藝片。

    說完話,女人就盯著男人臉,她在肚子裡,已經早就準備好了各種應對的說辭,只是讓女人沒有想到的是,聽到分手的話,男人臉色如常,沒有震驚,沒有愕然,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更沒有歇斯底里,只是男人夾菜的手在空中微微凝固了半秒鐘,然後男人就照常把菜夾到了自己碗裡。

    男人平靜的吃了一口菜,看了女孩一眼,才用淡然的聲音說道,「好吧,我同意!」

    男人那無所謂的態度既讓女人一下子鬆了一口氣,同時女人的自尊心讓她又不由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憤怒和不甘起來。

    難道這個男人之前幾年對自己都是虛情假意,還是他根本沒有愛過自己?

    女人的心思變幻莫測。

    「希望你能原諒我!」

    「沒關係,這大概或許就是我們沒有在一起的緣分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原本我還想給你一份驚喜,看來我給你的驚喜已經不用了!」男人依舊雲淡風輕,一邊說一邊自顧自的吃著菜,「沒想到是你給了我一個驚喜!」

    女人對男人所說的「生日驚喜」毫無興趣,她只是用審判和挑剔的眼光在看著男人,「你知道我為什麼離開你嗎?」

    「這其實已經不重要了……」男人嘆了一口氣,看了女人一眼,平靜的說道,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半點喜怒哀樂。

    女人看著男人,搖了搖頭,「我以前的同學閨蜜,現在一個個開奔馳,開寶馬,住別墅,每日不是逛街購物就是做美容練瑜伽,一個個過得有滋有味,我不想到了三十歲之後就變成一個黃臉婆,每日想著就是怎麼和你一起還一套小房子的房貸,省吃儉用供孩子讀書,給老人看病……」

    「這就像非誠勿擾上的那個女嘉賓說的,寧願坐在寶馬里哭,也不願意坐在自行車上笑?」

    「不錯!」女人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坦然的點了點頭。

    「可我從來沒讓你坐過自行車!」男人很認真的看著女人,一本正經的糾正,「我讓你坐的是電動車,環保方便還能三百六十度兜風!」

    這個男人到現在還依然有著這種不合時宜的幽默感?果然一點沒變……

    只是女人沒有笑。

    「我再過幾年就三十,已經不年輕了,我就想趁我還年輕的時候,找個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不是一個可以和你一起吃苦奮鬥的女人!」

    「我看出來了!」

    「或許當初我們兩個認識就是一場錯誤!」女人拎著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已經準備離開……

    「菜都點好了,這估計就是我們兩個在一起最後吃的一頓飯,就算散夥飯吧,不要浪費了,吃完再走吧……」男人抬起眼睛,看著女人,女人猶豫了一下,又重新坐了回來。

    女人只是象徵性的動了一下筷子,基本上沒有怎麼吃,只是男人卻像是沒心沒肺一樣,吃了兩碗飯,把桌上的菜吃了大半,最後才結賬離開。

    走出小店,外面剛剛華燈初上,兩個人就在飯店的外面「客氣」的分手。

    女人朝著巷子另外另外一邊的湖心路走去,男人也朝著另外一邊的湖心路走去。

    「嚴禮強,我們已經分手了……」走了幾步之後,女人轉過頭來,對著走在她身後的男人冷漠的說道。

    「陸嘉穎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是去坐車!」男人微笑著。

    「你的電動車不是在哪邊的保管站麼?」女人用審視而略顯無奈的眼光看著男人。

    女人知道,在平時,來這裡吃飯,這個男人都是騎著電動車過來,在吃完飯後從巷子的另外一頭離開,只是在以前她都是和這個男人一起離開,而今天,卻沒有必要再這樣了。

    「今天換一下交通工具!」嚴禮強聳聳肩說道。

    女人咬了咬牙,不再說話,嚴禮強也不再說話,兩個人走到了巷口。

    巷口的街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以一個車模的姿勢站在一輛車身鋥亮的黑色的寶馬5系面前等著女人出現,在這個男人看到女人和嚴禮強出現的時候,這個男人微微愣了愣,在看了女人一眼,女人也給了這個男人一個眼色,明白了女人眼色之中傳來的信息之後,這個寶馬男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個矜持而又充滿了優越感的笑容,然後主動朝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你好,你是嚴禮強吧,嘉穎和我說起過你……」寶馬男以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的對著嚴禮強主動伸出了手,「嘉穎說你現在正在一個手機公司做業務,工作還不錯,很快要提副主管了,還準備按揭買房了……」

    男人的口氣不知道是在誇獎還是嘲諷。

    嚴禮強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沒有半點失意或者沮喪,他伸出手和寶馬男的手用力的握在了一起,上下搖晃,如兩支紅軍的隊伍當年在陝北會師一樣,激動,熱情,一臉大度和如釋重負,「哈哈哈,那個工作是臨時的,挺好玩,我也要走了,今晚的飛機,以後我們或許很難再碰到,我就把嘉穎交給你了,嘉穎是個好姑娘,溫柔善良,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照顧嘉穎,對了,估計嘉穎沒有和你說過,天熱的時候千萬別給她吃冰鎮的西瓜,不然她容易頭疼,還有,嘉穎每個月身體不舒服的那幾天,記得給她用紅糖和生薑煮點水……」

    男人臉上那勝利者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他用疑惑的眼光看了那個女人一眼,女人也有些奇怪,她原本以為嚴禮強跟著她過來會在這裡是心有不甘,想和她的新男朋友「較量一下」,這也是很多男人會有的舉動,她原本也希望嚴禮強在來到這裡看到她的寶馬男後能「知難而退」,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嚴禮強此刻的表現,卻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被她甩了的男人。

    「要趕飛機嗎,那我開車送你到機場吧,這裡到機場挺遠的,嘉穎說你平時都騎電動車……」寶馬男依舊「客氣著」。

    「不用了,接我的車來了……」

    嚴禮強話音一落,一輛雍容華貴的銀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已經從遠處開了過來,就停在寶馬男的車前面。

    勞斯萊斯的車牌是魔都的,車牌號也非常霸氣,勞斯萊斯一停下,一個四十多歲,穿著一身筆挺的阿瑪尼西服的司機,還有一個金發碧眼,盤著頭髮,戴著金絲眼鏡,穿著高跟鞋,提著一個公文包,有著一雙令人銷魂的美腿,看起來一副精明幹練OL范兒的美女,猶如鋼鐵俠的女秘書的女人幾乎同時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勞斯萊斯幻影一停下,街邊的不少人都已經朝著這裡看了過來。

    穿著阿瑪尼的司機來到了嚴禮強面前,先對著嚴禮強微微一鞠躬,才開口說道,「少爺,飛機已經準備好了,正在機場等您!」

    在陸嘉穎和寶馬男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嚴禮強展開雙臂,和那個漂亮的女秘書親熱的擁抱了一下,「克勞迪婭,好久不見!」

    「少爺,中國大陸私人飛機的航線申請太麻煩了!」說著中文的漂亮的女秘書在和嚴禮強擁抱之後搖了搖頭,輕輕抱怨了一句,然後直接從自己帶著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對了,這是少爺你讓我留意的歐洲要出售的中世紀城堡,我整理了一份資料,法國有幾個城堡還不錯,少爺你要不要去看看,需要的話我可以馬上安排產權律師去準備相關事宜,少爺你知道,在法國購買城堡之類的不動產有很多法律程序,至少要幾個月才能辦理得下來……」

    「不用了……」嚴禮強只是掃了一眼那份文件,就搖了搖頭,「那原本是一份禮物和驚喜,但那份禮物和驚喜已經不需要了,老爸說得對,我太天真了……」

    「還有董事長想要在歐洲收購的足球俱樂部,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

    「好的,我們到飛機上再看吧……」

    說完話,嚴禮強就朝著勞斯萊斯走去,穿著阿瑪尼的司機,已經上前兩步,親自恭敬的為嚴禮強拉開了車門。

    在要低頭鑽入車裡之前,嚴禮強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一臉蒼白正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陸嘉穎和那個已經完全被震得說不出話來的寶馬男,最後說了一句話,「你們兩個的確很配,祝你們兩個能夠白頭偕老……」

    說完話,嚴禮強就鑽入到了車裡,那個叫克勞迪婭的美妞輕飄飄的看了陸嘉穎一眼,笑了笑,也不說什麼,也上了車,最後是穿著阿瑪尼西服的司機重新從駕駛位上了車,那輛令人驚豔的勞斯萊斯幻影就在街邊一干人的驚豔的目光下,悄然穿過湖心公園外面的街道,消失在車流之中,只留下一個搖搖欲墜滿心懊惱的女人和一個徹底蔫了的男人呆若木雞的站在百尺巷的巷口……

    ……

     ps:給大家報告一聲,《白銀霸主》今日首發,這是新書第一章,之前老虎在公眾號上報告新書消息後那些突然之間冒出來的各個版本的白銀霸主和老虎沒有任何關係,請大家注意甄別!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4:02
第二章 不是鹹魚

    坐在勞斯萊斯的豪車裡,嚴禮強用奇異的目光看著車外流淌的景色,司機和他身邊的漂亮女秘書都沒有說話。

    豪車就是豪車。

    這一路上,許多時候,甚至不用司機按喇叭,那車道兩邊的車,在發現了這輛車之後,都刻意的和這輛車保持了一點距離,至於在紅綠燈口,更是沒有任何車會來插道加塞,生怕和這輛車發生什麼剮蹭,那就悲劇了。

    這些動輒數百萬的豪車,讓那些想碰瓷的人看了都望而生畏,更不用說一般的車了。

    想到自己平日騎著電動車被那些車狂按喇叭的情形,嚴禮強再次確認了一件事,在這個世界,有錢就是好!

    二十分鐘的時間,勞斯萊斯已經離開百尺巷很遠,快要上了城市的快速路了……

    嚴禮強一直在等待著,他知道,那個女人一定會打電話來。

    安靜的車廂裡,突然想起了鳳凰傳奇的歌聲。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嚴禮強拿出自己的華為手機,手機的屏幕正在跳動著,顯示著「老婆大人」的來電……

    「老婆大人」正是陸嘉穎,手機保存的聯繫人的名片,還沒來得及修改……

    這個來電完全就在嚴禮強的預料之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把電話遞給了自己身邊的漂亮女秘書。

    漂亮女秘書點了點頭,接過嚴禮強遞過來的手機,按了免提。

    電話裡傳來陸嘉穎的啜泣聲,「禮強,你為什麼要騙我,要對我隱瞞這些事情,我們在一起幾年了,難道是我哪裡不夠好麼,我錯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

    漂亮的女秘書看了嚴禮強一眼,嚴禮強點了點頭,然後,女秘書就開口了,用的是英語。

    陸嘉穎是外語學院畢業的,這些年一直在這座城市的一個小外貿公司裡工作,聽懂一點英語沒有什麼問題。

    「你好,陸嘉穎小姐,我是少爺的私人生活助理克勞迪婭,負責處理少爺生活上的瑣事,你有什麼話可以和我說……」

    電話那邊的啜泣聲一下子收住了,似乎那個女人沒想到接電話的會是這個叫克勞迪婭的女人。

    「啊……禮強呢……我想和他說話……」

    這個時候,陸嘉穎的英語說得磕磕巴巴。

    漂亮的女秘書一本正經,「你浪費了少爺太多的時間,讓少爺很失望,少爺原本以為你會是他回國後尋找到的真愛,但最後的結果已經證明你不是,所以,請陸小姐你不要再浪費我們少爺的時間了,我們少爺的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在沒有價值的地方,如果陸小姐你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需要賠償的話,那請走法律途徑解決,我們的國際律師團會隨時恭候!」

    「請讓禮強和我通電話,我錯了……我……」

    看到嚴禮強點了點頭,克勞迪婭把電話掛斷,把手機遞給了嚴禮強。

    嚴禮強接過手機,直接刪除了聯繫人,然後把手機關機,最後虛弱的靠在了靠椅上,胸膛起伏,心裡撕心裂肺的痛快著。

    勞斯萊斯從快速路上下來,直接到了離高鐵站不遠的街邊停了下來。

    這裡的高鐵站在新城的城郊,去年剛剛修好,除了高鐵站人來人往多一點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很幽靜。

    「下次如果還有這樣的業務,記得找我啊,謝謝老闆……」金發美女喜笑顏開,用中文說著話,在下車之前主動在嚴禮強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摘下自己的眼睛,把盤著的頭髮打散,披在肩上,下了車門,從後備箱中拿了一個皮箱,穿上一件風衣,就朝著高鐵站走去了。

    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嚴禮強一眼,繼續發動車子,把車子駛入到了車流之中。

    「小夥子,不錯,就你這性子,是個狠角色,以後你一定能做大事……」路上一直沉默的穿著阿瑪尼的司機到了這個時候才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似乎是誇獎。

    嚴禮強勉強笑了一下,沒有開口說話。

    ……

    半個小時之後,勞斯萊斯在老城區的一個路口停了下來,這裡的路邊種滿了柳樹,從這裡再往前走,就是國道,而離這裡不遠,就是幾所大學,站在這裡,就能看到遠處的學園裡傳來的燈光。

    這裡路上很幽靜,往來車輛稀少,也沒有監控。

    嚴禮強下了車。

    穿著阿曼尼的司機也下了車,用最快的速度把勞斯勞斯的前後車牌取了下來,換上另外一副車牌,然後直接上了車,眨眼的功夫就開上了國道,消失在嚴禮強的眼中。

    嚴禮強身形蕭索的站在路邊的燈光下,就像一座石化的雕像,呆呆站了足足有五分鐘,才伸出手,從衣服裡掏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上。

    幽暗的燈光,繚繞的煙霧,一個寥落孤寂身上帶著幾分狠辣氣息的男人,這樣的景象,讓幾個騎著自行車路過他身邊的人的小心肝都提了起來,生怕遇到劫道的,自行車蹬得飛快。

    地上的菸頭一個接一個的多了起來。

    今天的這一幕,像極了電影裡的橋段,沒錯,這一切都是嚴禮強自己導演的。

    他已經猜到陸嘉穎今天來見他就是想和他分手,從前兩個月開始,陸嘉穎的電話就越來越難打通,即使打通也就是簡短說兩句話就掛了,而到了後面,陸嘉穎甚至就以各種藉口不接他的電話,兩個人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在那個時候,他就有預感陸嘉穎出了問題了,終於,在前幾天有一次去見客戶的時候,他看到了陸嘉穎挽著那個寶馬男的手從希爾頓酒店走了出來,然後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在找了陸嘉穎公司的一個朋友打聽了一下之後,嚴禮強就什麼都知道了,那個寶馬男是陸嘉穎所在公司剛剛入職的一個什麼狗屁總監,家裡條件還不錯,可能有個幾百萬的樣子,開著寶馬來上班的第一天,看到陸嘉穎漂亮,就對陸嘉穎展開了追求,而陸嘉穎則很快就沉淪在那個男人的追求中,兩個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搞到了一起。

    這是一個薄情的時代,有時候一個人的背叛,就是這麼的輕易。

    嚴禮強以前也以為陸嘉穎不是這樣的人,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他才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圖樣圖森破。

    今天這次見面,嚴禮強已經猜到陸嘉穎要和自己說什麼。

    那個叫克勞迪婭,打扮得像鋼鐵俠的女秘書的外國美女,是他從魔都請來的留學生。

    克勞迪婭是英國人,馬上要回國了,原本她晚上都在魔都的一個酒吧裡打工,每天也就掙幾百塊錢,嚴禮強給了她四千塊,比她一個星期掙的都多,在知道是讓自己扮演這麼一個角色之後,克勞迪婭很愉快的就接受了這份差事。

    勞斯萊斯是從魔都的租車公司租的,跨市服務,一天一萬五。

    租來的勞斯萊斯車牌是一個破綻,嚴禮強又單獨給了司機大哥六千,讓司機大哥臨時挽了一副車牌。

    這座城市勞斯萊斯很少,加上是晚上行動,挽車牌的時間也不長,前後也就幾個小時,在嚴禮強的金錢攻勢下,撈了外快的司機大哥也同意了。

    台詞什麼的不多,事先練過,短短幾句話,沒有任何破綻,阿曼尼是司機大哥的工作服。

    在花了兩萬多塊之後,嚴禮強在今晚終於實現了「逆襲」,給了他的前女友和那個寶馬男一個畢生難忘的記憶。

    這兩萬多塊對嚴禮強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以他現在的工作,這也完全相當於他好幾個月的工資了。

    這值得嗎?

    對別人來說這或許不值得,但對嚴禮強來說,他卻覺得很值得。

    周星馳在《少林足球》裡有一句台詞——做人如果沒有夢想,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在當初看過《少林足球》之後,這句話就一直縈繞在嚴禮強的腦海之中,對嚴禮強來說,他覺得對像他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夢想什麼的太虛無,太縹緲,太文藝,還是裝逼實在,接地氣,深受廣大人民群眾的認同喜愛。

    所以,激勵著他不斷努力前進的他的人生格言是——做人如果不裝逼,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裝逼如果裝出格調,裝出風格,裝出水平,那人生的境界和意義就出來了,比如王老闆先掙它一個億的小目標,比如馬老闆說他從來就沒碰過錢,諸如此類,等等等等,可以說,人類社會的發展史,就是一部挽著花樣的裝逼史。

    最低級的裝逼,只是粗俗的顯擺,而最頂級的裝逼,則是一場神聖的儀式,這就是裝逼的層次。

    今天的一切,都堪稱完美。

    如果他今天不裝這個逼,那現在的結果,則完全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他跟鹹魚就沒有什麼分別。

    他不是鹹魚,所以今天這個逼他必須得裝,從效果上看,今天裝的這個逼,可以打95分。

    在第九個菸頭落地的時候,嚴禮強把空了的煙殼也捏成了一團,狠狠丟在了地上。

    「操……」

    口中吐出的一個字,低沉,沙啞,就像受傷野狼的嘶吼,也是這一個字,讓嚴禮強把心中的憤懣和壓抑全部宣洩了出去。

    嚴禮強再次長長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心中的壓抑減少了很多,想到自己今天導演的這一幕,完全是現代版的快意恩仇,嚴禮強笑了起來,開始是微笑,接著是大笑,一個人在路燈下笑得前俯後仰,笑出了眼淚,就像一個神經病。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4:02
第三章 天降流星

    抽完了煙,宣洩了一下心情,嚴禮強就朝著遠處的那片老城區走去,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自己對未來的打算。

    這座城市他不想再呆下去了。

    他在那個公司的工作,在昨天他就已經辭了,這倒不完全是因為陸嘉穎,而是他早就有了這個想法,現在條件成熟,可以自己跳出公司為自己打拚了。

    他在公司的部門經理,對他打壓得很厲害,處處壓著他,那是一個就連嚴禮強做了一個要上公司OA系統的精彩的PPT都要把嚴禮強的名字從作者中劃掉,生怕被老闆知道那個PPT是嚴禮強做出來的人。

    但就算是有人壓著,嚴禮強憑藉著自己出色的能力,在公司裡還是混得風生水起。

    特別是今年,嚴禮強連續四個季度的業務做到了全公司第一,客戶讚譽有加,還有客戶寫了一封感謝信到公司總部,連總部的幾個大佬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已經完全脫穎而出,那個人再也壓不住,嚴禮強加薪提職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但嚴禮強還是選擇離開,因為他認識的一個老總,非常欣賞他的能力和為人,那個老總要在別的一個城市投資一個大型的手機綜合賣場,想放手讓嚴禮強去管理,而且給了他不少股份,可以讓他從打工仔一躍成為股東和合夥人。

    嚴禮強之前還有些不想去,有點猶豫,因為他在這個公司的前途已經一片光明,轉眼收入待遇就要翻好幾倍,但為了拉住嚴禮強,顯示自己的誠意,那個老總甚至把要投資的手機賣場的名字都改成了禮強通訊。

    別人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嚴禮強還能說什麼。

    一切都從新開始,嚴禮強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績來,今天裝的這個逼,未來或許有那麼一絲可能變成現實,就算自己做不了富二代,但還是有可能做富二代他爹,為了那一絲可能,嚴禮強就要拚命一搏。

    做人如果不奮鬥,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別——這是嚴禮強生命之中的第二句格言。

    這幾天嚴禮強其實已經不再痛苦了,最痛苦難過的時候是發現陸嘉穎背著自己劈腿的那幾天,那樣的打擊,差點讓嚴禮強一蹶不振,甚至腦子裡冒出一些極端的想法,但挺過那幾天,他就發現,自己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那樣一個輕易背叛又愛慕虛榮的女人去傷害更多的人,這實在不值得,過了就過了。

    要不是陸嘉穎做得太絕,兩個人真是沒有緣分的話,嚴禮強也不至於會在今天弄這麼一出,今天這一出,就是給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一個教訓。

    想著自己今天裝的這個逼,想到那個女人現在悔恨交加的心情,嚴禮強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心中那種惡作劇得逞後的滿足感,漸漸就把心中的那分鬱悶給沖淡了。

    嚴禮強覺得自己裝了這麼多年的逼,但今天這個,絕對是他裝逼生涯的巔峰之作。

    拿出關機的手機,把老的那個手機卡拿出來,直接扔到了路邊的臭水溝中,嚴禮強又裝進一張手機卡,然後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禮強啊,你那邊公司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電話那邊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人的熱情的聲音。

    「趙總,已經處理好了,明天下午四點我就到羊機場城!」

    「以後不要叫趙總了,叫我歡哥就行了!」電話裡的那個中年男人語氣非常認真,一派豪爽,「明天下午我派車去機場來接你,晚上找個地方給你接風洗塵,也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那幾個朋友在羊城這邊很有能量,他們聽我說起過你的事,說這個時代很少還能有像你這麼講義氣的人,都很想認識一下你……」

    「好的,謝謝歡哥!」

    「謝什麼謝,以後別和我這麼客氣,上次要不是你熱心幫忙,那批貨我差點就被那幾個韓國棒子坑了一個多億,這點錢損失了倒也沒什麼,就幾套房子而已,但是這個面子不能丟,我這張老臉就是禮強你給我保住的,我就是欣賞禮強你這種有品行,有能力還講義氣的人,明天來了羊城你什麼都不用愁,你的住所為我給你找好了,車也配好了,你來了什麼都不用操心,專心做事就好,那個賣場的事我全部交給你,我只安排一個財務經理,其他的都你說了算,賣場只是小生意,算我自己投資的,等你把賣場搞好,做出點成績,有點資歷,我也好把你調到集團公司來幫我,公司的其他股東也就不會有什麼意見!」

    結束通話,嚴禮強長長吐出一口氣,心中的鬱悶煙消雲散了不少,他感覺人生就像一場蹺蹺板的遊戲,他雖情場失意,但他的事業,因為他這幾年的廣結善緣和努力打拚,卻在這個時候悄然走上了一個更高的全新的平台。

    今天就算不裝這個逼,陸嘉穎如果知道嚴禮強現在的真實情況,也一定會後悔自己的選擇,但嚴禮強還是選擇裝這個逼,不為別的,就為一個字——爽!

    他不是那種少了女人就不能活的男人,嚴禮強能接受陸嘉穎的離開,但卻無法原諒她的背叛,對於背叛者,自然無需再真誠。

    ……

    「賣收音機,鞋墊,針線嘍……」

    打完歡哥的電話,不知不覺,嚴禮強已經來到了老城區的一條街道上,就在他旁邊路燈下一個叫賣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嚴禮強的目光。

    那是一對滿頭花白還在這個時候擺著地攤的老夫妻,夫妻二人穿著乾淨整潔,身邊停著一輛有些破舊的小三輪,老頭在攤位前吆喝著,老太太則坐在三輪車上用幾塊破布在剪著鞋墊,他們的地攤就擺在一盞路燈的下,路燈的燈光剛好可以把他攤位上的東西在夜晚照清楚。

    看到兩個老人擺在地攤上的東西,嚴禮強心中忍不住有些發酸。

    那樣的攤位,可能許多生活在大城市裡的年輕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更想不到那些東西居然可以拿出來擺攤。

    在綠色的塑料布上,擺攤的老人放著幾件看起來就不是一手貨的東西——幾個有些陳舊掉漆的老式收音機,幾個老的鎢絲燈泡,一雙灰撲撲的舊手套,一盒舊螺絲釘子,幾雙鞋墊,兩把半新不舊的指甲刀,一個裝著針線,橡皮筋和紐扣的盒子,幾塊不知型號的老舊手機電池,兩個插線板,還有一堆舊書和其他一些雜物……

    對許多人來說,這些東西就算是丟到垃圾堆裡都不會有人去撿,更何況是拿來賣錢,這簡直是在搞笑。

    但嚴禮強知道這兩個老人不是在搞笑,對於那些上了年紀,下了崗,生活在老城之中但又沒有任何生活來源的許多老人來說,他們真的是在擺攤,就指望著這點東西能換點錢。

    這樣的老年人,嚴禮強也不是第一次見了,白天的時候城管查得嚴,這些老人不敢出來,只有到了晚上,他們才會出來擺攤,有好多次,嚴禮強看到出來擺攤的老頭老太太拿出來賣的東西,就是半瓶醬油,半把面條,幾個啤酒瓶,剩下一半的感冒藥,一副破舊的象棋之類……對這些老人來說,這是他們唯一能想到的比乞討更有尊嚴的掙錢方式。

    嚴禮強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高尚,但每次,看到這些晚上出來擺攤的無助老人,嚴禮強都會跟這些老人買一點東西,哪怕自己不用。

    嚴禮強來到老人的攤位前,在老人的攤位前蹲下,看著老人攤位上的東西。

    老人用有一絲期待和侷促的目光看著嚴禮強,「小夥子,你看看需要什麼,這些東西都比商店裡便宜,還能用……」

    嚴禮強也不知道自己能買什麼東西,但每次在這個時候,也是嚴禮強裝逼天賦再次爆發的時候。

    嚴禮強在那些舊書之中翻了一下,就在那些舊書之中看到了一本有趣的舊書——《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這是一本老書,中州古籍出版社二十年前出版的東西,原版定價只有二十六塊錢。

    看到這本書的嚴禮強就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還真易筋經這樣的秘籍,以前他以為這只是小說和電影中的杜撰,沒想到現實中還真的有,就在路邊的燈光下,他拿起這本書來慢條斯理的翻了一遍,發現這本書中除了幾個序言和少量文字之外,其他的都是一幅幅一式式的練功圖畫。

    看著這本放在舊書堆裡的書,嚴禮強除了感嘆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隨便在舊書攤上都能找到一本修煉秘籍之外,也實在找不出別的感慨了。

    管他的,就當圖個樂子吧,等以後自己老了沒事的時候每天早上就到公園裡照著這本書上的東西練練,就當做廣播體操,還能在人前裝個逼,別人在跳廣場舞,我在練易筋經,這說出去檔次都不一樣啊。

    心裡抱著這樣的想法,嚴禮強用浮誇的聲音叫了起來,「啊,我終於找到了,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到這種東西……」嚴禮強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他對著賣東西的老人揚了揚手上的那本舊書,「大爺,你這本書多少錢?」

    「這個……這本書十塊錢……」畢竟是舊書,老人似乎覺得把本舊書的價格叫得高了,還有點不好意思。

    「十塊,這麼便宜?」嚴禮強一臉驚愕,他直接摸了摸身上,把身上口袋裡還揣著五張紅錢拿了出來,遞了過去,「大爺,這本書我要了,500塊……」

    「啊,這麼多……」老人被嚇了一跳,連忙對著嚴禮強搖手,沒有借過錢,「不要這麼多的,不要這麼多的……」

    今天為了裝那個逼已經花了很多錢了,所以這個時候,張鐵也不在乎多花500塊,這樣的錢,說句有些裝逼的話,花得舒服,對有些人來說,這點錢還不夠他們來一個大保健,但對這些老人來說,這點錢有可能就是他們一個月的生活費。

    「大爺,你不知道,你這本書可不是一般的書,它非常珍貴……」

    「嗯,這個……我上網查過,網上也在賣,全套的新書也就五六十塊錢,這本書是我從廢品收購站找來的,用不了這麼多錢……」這個賣東西的大爺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大爺你不知道,這書啊,就像酒啊,郵票啊那些東西一樣,是要看年份的,看版本,這本書出版的早,非常稀缺,有特殊的收藏價值,再過幾年說不定這書還更值錢……」

    「是嗎?」大爺也被嚴禮強忽悠得將信將疑。

    「我也不佔大爺你的便宜,就500吧!」嚴禮強一臉認真的說著,那語氣說得他自己都差點信了,說完,他直接把五張紅票子塞到老人手裡,還不等老人再說什麼,就直接拿著那本書走了。

    擺地攤的老人一直用感激而複雜的目光看著嚴禮強離開,半響,又看了看自己手裡捏著的五張紅錢,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自己的老伴,「老伴兒啊,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我們今天可遇到好人了……」

    ……

    街上行人寥落,路燈倒挺亮,在離開那個老人的攤位十多分鐘之後,正在一邊走一邊隨意翻著手上的那本書的嚴禮強聽到遠處有人興奮的大喊了一聲。

    「啊,有流星,朝著這裡飛來了……」

    走在人行道上的嚴禮強停下腳步,有些詫異的朝朝著天空看去,他剛剛抬起頭,就感覺自己周圍的空間的街道突然大亮,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一圈炙白的光中,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聲轟鳴在他身邊響起,嚴禮強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

    嚴禮強消失了,他所在的人行道上,留下了一個直徑數米的大坑,幾分鐘後,市裡的消防車,警車和呼嘯而至,在現場拉起了警戒線,電視台的記者也來了……

    ……

    一週後,市公安局檔案室的失蹤人口信息中,又多了一條——嚴禮強,男,漢族。某年某月某日出生,於某年某月某日於本市報備失蹤……

    ……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4:02
第四章 奇異世界

    「禮強,醒醒……禮強,醒醒……」

    不知什麼時候,嚴禮強的耳邊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個有些焦急的呼聲,同時感覺有人在輕輕的拍打著自己的臉,這個呼聲慢慢從模糊到清晰,最後嚴禮強甚至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耳邊吼了起來,嚴禮強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貼近自己面部的十四五歲少年的面孔,這張面孔微微有些發胖,臉上還有幾顆青春痘,面孔的眼睛有些發紅,充滿了焦慮和憤怒,正是這張面孔的主人的手在拍著自己的臉。

    對嚴禮強來說,這張面孔是一個陌生人,但又莫名感覺似乎與自己很熟,但自己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這張面孔的名字。

    看到嚴禮強睜開了眼睛,那張面孔上面立刻變得驚喜起來,「啊,你醒了,你醒了,禮強你沒事吧……」

    嚴禮強這個時候的腦袋還有些發蒙,意識還有些模糊。

    「大家讓一讓,不要圍在這裡,先把人抬到醫館……」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在嚴禮強的耳邊響起,隨後緊貼著嚴禮強的那張十四五歲的少年就站了起來,這個少年一站起來,嚴禮強才發現,自己似乎躺在地上,而自己周圍,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圈十四歲到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個個居高臨下的在看著自己,眼神各異。

    有的人看著自己,眼中充滿了關切,而有的人看著自己,眼神之中則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還有的,則眼神之中有著震驚和好奇的神色。

    最讓嚴禮強有些糊塗的,是圍在自己周圍的這些年輕人,一個個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有些古怪,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身穿一樣的服裝,腰上紮著腰帶,有點像是武術的練功服,頭髮留得很長,就像電視劇裡的那種。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疑問出現在嚴禮強的心中,這難道是惡作劇?還是自己在做夢?

    做夢的念頭剛剛出現在腦海之中,嚴禮強就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背部與右手的胳膊處傳來一陣陣的劇痛,這劇痛清晰,激烈,一波波的襲來,刺激著嚴禮強的中樞神經,提醒著嚴禮強自己身體遇到的危機,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在劇痛之中,嚴禮強眨了眨眼睛,周圍的那些年輕的面孔面孔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他的耳朵內,也聽到周圍人群中傳來的各種竊竊私語。

    ——叫他平日在大家面前嘚瑟,這下遭報應了吧,哈哈……

    ——活該!

    ——沒想到洪濤這麼厲害,居然無聲無息就把鐵砂掌練到了第三層,不過他出手也太狠了,差點沒有把嚴禮強打死……

    ——沒想到嚴禮強還能睜開眼睛,洪濤出手應該更狠一點就好了,最好把嚴禮強打成殘疾,讓這個討厭的傢伙徹底參加不了兩個月後的國術縣試……

    嚴禮強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腦仁刺痛,身體空蕩蕩的,那些清晰的面孔和耳邊聽到的各種議論,一下子又模糊了起來,搖搖晃晃。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怎麼自己既感覺熟悉,又感覺陌生,做夢,做夢,這一定是在做夢。

    一個聲音在嚴禮強的心中盤旋著,但無論這個聲音怎麼說,眼前的一切和身體上傳來的感受,卻越來越真實。

    突然之間,周圍的人分開,一個三十多歲,身材強壯高大,面孔黝黑的男人出現在嚴禮強的面前,他蹲下來低頭看了嚴禮強一眼,用手在嚴禮強的身上各個地方捏了捏,似乎檢查了一遍,然後一隻手拿起嚴禮強右手,一拉一扭一鬆,咔的一聲,脫臼的胳膊瞬間歸位。

    在手臂被接好的時候,嚴禮強悶哼一聲,額頭一下子就見汗。

    那個男人站了起來,揮了揮手,沉聲吩咐道,「把嚴禮強抬到醫館……」

    有人拿過擔架,旁邊的幾個人把嚴禮強翻到擔架上,然後周圍的人讓開一條路,就目送著躺在擔架上的嚴禮強離開。

    躺在擔架上,嚴禮強看到的都是周圍密密麻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有男有女,所有人都穿著類似的練功服,用各種表情看著嚴禮強離開,而在不遠的地方,嚴禮強看到一個高出地面兩米多的擂台,一個十五六歲,身材強壯的少年人抱著胳膊站在擂台上,用居高臨下的冰冷的眼光看著自己,嘴角還帶著一絲嘲弄。就在這個少年的背後,還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巨大的青色的手掌的光影,正在慢慢消散……

    目光再往上抬,那個擂台上掛著一條橫幅,橫幅上是一行大字——平溪郡青禾縣國術縣試初考。

    「丁字號擂台第七場初考比武,獲勝者洪濤,下一組人準備……」看到嚴禮強離開,一個穿著一身長袍站在擂台上的老頭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

    所有的一切繼續,嚴禮強的腦袋裡則一團亂麻。

    被擔架抬著離開密密麻麻的人群,嚴禮強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大院之中,幾棟有著奇異風格的中式建築就在大院內,大院中間的操場旁邊,是一排排的兵器架,此刻剛剛早上,大院內樹蔭如蓋,鳥語花香,而遠處的擂台上,則是一個個少年搏擊時的吶喊聲。

    天空藍得讓人心醉,像是要把人的心神吸進去一樣,這樣藍的天空,嚴禮強記得只有一次他到雲南香格里拉旅遊的時候見到過……

    突然,擔架一震,嚴禮強一下子就從擔架上滾了下來,身體和腦袋在此撞到了地上,一陣陣劇痛傳來,忍不住眼前發黑……

    「徐長樂,你幹什麼?」那個抬著擔架的胖子怒吼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一下……」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又怎麼樣,哼,蘇暢,這事和你沒關係,你以為嚴禮強還能像以前那麼威風麼?」

    聽著耳邊傳來的爭執,嚴禮強在心裡苦笑一聲,這個嚴禮強平日看起來估計得罪了不少人啊,沒有什麼人緣,這個時候居然連給他抬擔架的人都藉機要收拾他……

    一陣陣的虛弱感從腦海之中傳來,嚴禮強再次暈了過去。

    ……

    在昏迷之中,嚴禮強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這個夢裡,他出生在一個叫做白銀大陸的奇異世界,白銀大陸萬族林立,弱肉強食,大國,豪強,巨族,宗門充斥世間,這是一個以武為尊,武力主導一切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他還是叫嚴禮強,和在地球上在孤兒院長大的他不同,在這個世界上,他有一個有些瘋狂而嚴厲的父親,他的父親是大漢帝國平溪郡青禾縣裡的一個鐵匠,從他記事開始,他的父親對他的要求只有一個,練武,練武,練武……除了瘋狂的練武之外,他幾乎就沒有其他的記憶。

    在這個長夢的最後,嚴禮強再次看到了那個出生在地球,喜歡裝逼的自己,看到了陸嘉穎,看到了那顆朝著自己飛來的流星,還有那道炙白的光。

    在光中,兩個不同的夢境和記憶最後徹底的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兩個嚴禮強也變成了一個嚴禮強。

    ……

    嚴禮強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曾經在地球上的一切,對現在的他來說,宛如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一樣。

    這似乎是一間病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的屋頂,還有掛在床頭上面的潔白的蚊帳,再接著,嚴禮強鼻子中就嗅到了酒精還有濃濃的中草藥的味道。

    病房裡空無一人,從窗子外面看,外面的天色也應該到傍晚了,這就是說自己在這裡已經躺了半天。

    有這半天的休息和恢復,嚴禮強的大腦已經徹底恢復了清醒和意識,只是前胸後背依舊有些煩悶和不適,而且後腦那裡還有些疼,嚴禮強伸手摸了摸,就摸到了自己後腦勺哪裡腫起了一個包。

    他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赤裸著上身,胸口和後背之間纏著一層白色的紗布,胸口火辣辣的,似乎是擦過藥。

    嚴禮強披著衣服下了床,發現床旁邊的一面牆上,剛好就有一面鏡子,看著鏡子之中的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嚴禮強微微愣了一下。

    那個少年的面孔和他在地球前一世十四五歲時候的面孔完全一模一樣,就連他左耳耳垂上的那顆紅痣都還在,沒有任何改變,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他前一世在地球上十四五歲的時候,身形還有些瘦弱,簡直和豆芽菜差不多,而鏡子中的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的身材,已經非常棒了,簡直可以去做模特,那個少年不僅是胳膊上,而且胸腹之間的肌肉和線條,已經非常明顯,特別是小腹處可以看到明顯的八塊腹肌,充滿了力量感,這樣的身材,對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來說,沒有多年的苦功和鍛鍊,絕對無法把身形練得這麼健美。

    簡直是賺了!

    原本嚴禮強心中還有些鬱悶,但這個時候第一次在鏡子裡看到自己這幅年輕了十歲的身體和身材,嚴禮強一下子心情大好,嘴角一下子忍不住就露出一絲微笑。

    「我兒子,我兒子嚴禮強在哪裡……」一個有些暴躁的男人聲音出現在房間外面,嚴禮強剛剛轉過頭,就看到房間門被人猛的一下子推開,一個男人一下子就衝了進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4:03
第五章 被人暗算

    推門進來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強壯,膀大腰圓,身上的衣服有些污漬,似乎還帶著鐵屑和煙火氣,那病房的門與其說是被他推開的,還不如說是被他拆開的。

    和這個男人一起進來的,還有兩個少年,這兩個少年一個是之前自己醒來時見過的小胖子蘇暢,還有一個則有些瘦。

    三個人都滿頭大汗,有些氣喘,似乎是一路跑來的。

    「禮強,你沒事吧,現在身體哪裡還疼,有沒有不舒服……」

    嚴禮強還沒開口,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就一臉焦急的大步走了過來,雙手按住嚴禮強的肩膀,上上下下把嚴禮強的身體檢查了一遍,在看到嚴禮強的身體的確沒有大礙的時候,這個男人那焦急的臉色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看到這個男人臉上那那發自內心的關切和焦急神色,嚴禮強的心中也湧起一陣難言的感動,上輩子,他在孤兒院長大,從小就不知道父愛為何物,沒想到這輩子,卻還能有一個這樣的父親。

    「父親,我沒事,傷處已經上了藥,估計只要休息幾天就好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個男人按住嚴禮強肩膀的一雙大手終於離開了嚴禮強的肩膀,整個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次要不是蘇暢和齊東來跑來告訴我消息,我都還不知道你出了事……」,說完這些,那個男人才轉過頭,看著那兩個和他一起進來的少年,「蘇暢,東來,改天到叔叔家,叔叔請你們喝酒,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們家裡人估計都在等著你們,你們也趕緊回家吧!」

    蘇暢點了點頭,看了嚴禮強一眼,「好的,嚴叔叔,既然禮強已經醒了,我們也就回去了!」

    「去吧,去吧!」

    兩個少年正要轉身離開,嚴禮強卻突然叫住了他們,「蘇暢,東來,這次謝謝你們了!」

    那個叫蘇暢的少年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還能從嚴禮強的嘴裡聽到謝這個字,他嘿嘿笑了笑,抓了抓頭,「這個,應該的,應該的……」。

    旁邊那個叫齊東來的少有些詫異的看了嚴禮強一眼,卻發現嚴禮強銳利的目光正盯在他臉上,那個叫齊東來的少年笑了笑,「嗯,那禮強你好好休息!」

    ……

    看著蘇暢和齊東來兩個人離開,嚴禮強心中莫名升起一個疑問,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齊東來好像有些緊張,剛剛自己在看著他的時候,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向內抿了一下,有一個下意識的吞嚥口水的動作,這樣的表情,按照嚴禮強前世的閱歷和經驗來看,就是表明那個人在那個時候心中很緊張。

    齊東來為什麼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會緊張呢?

    突然之間,嚴禮強想到了今日和洪濤比武時的情形。

    他這次在擂台上,的確是出了意外,當時在與洪濤比武之時,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就感覺自己右腳的小腿突然一麻,整個人身形一僵,動作一緩,結果就是那麼一下子,就被洪濤抓住時機,搶身靠近他的身邊,使出鐵砂掌,兩掌重重的轟在他的身上,把他打得飛出了比武擂台,淒慘落敗,還落下傷勢,短時間內難以完全痊癒。

    洪濤已經秘密在修煉鐵砂掌這一點他的確不知道,但就算是洪濤修煉了,畢竟時間還不算太長,他的鐵砂掌還沒有真正登堂入室,真要打,他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輸得這麼慘,敗得這麼難看。

    「禮強,那個洪濤以前不是和你不相上下麼,你們以前也比較過,就算他修煉了鐵砂掌,有了幾分火候,但畢竟時間不長,今天在擂台上,你也不應該輸得這麼慘,這是怎麼回事?」

    在蘇暢和齊東來離開後,嚴禮強的父親嚴德昌立刻臉色嚴肅的詢問起今天擂台上的情形,從臉色上看,對嚴禮強這次的失敗,嚴德昌感覺比嚴禮強還耿耿於懷。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當時有一個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洪濤擊中了,可能是發現洪濤學了鐵砂掌有些震驚吧……」嚴禮強囫圇的說道。

    「一次比武的勝負,說明不了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你回去努力,總結經驗,下一次再在擂台上遇到洪濤,一定可以打敗他,你一定要成為青禾縣你們這代人中最強的那一個,你一定要把那個洪濤打倒,聽到了沒有!」嚴德昌目光炯炯的盯著嚴禮強,眼中有著極大的期望,語氣給人莫名的壓力,他的手再次落在了嚴禮強的肩膀上,重重的捏了捏。

    嚴禮強還能說什麼,他只是習慣性的點了點頭,過去那麼多年,嚴禮強已經養成了服從父親的習慣,而他的父親給他的人生「小目標」,就是要成為青禾縣裡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看到嚴禮強點頭,嚴德昌終於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嚴德昌找來了醫館的大夫,在不厭其煩的細細詢問了嚴禮強的傷勢,得知嚴禮強的身體的確沒有大礙,只是胸口位置有點淤血,只要在這一兩個月內不要練武和做運動量太大的動作就會慢慢恢復後,他在醫館買了兩瓶治傷的藥酒,才和嚴禮強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醫館。

    醫館就在國術館內,兩個人從醫館走出來的時候,國術館內早已經冷清了下來,演武場和擂台上空空蕩蕩,沒有了白天的喧囂,只有醫館內,還有人來看病。

    走出國術館的嚴德昌眉頭緊蹙,臉色就像鐵塊,醫生說嚴禮強最少需要休息調養一兩個月之後,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因為要是這樣,那就意味著嚴禮強有可能無法參加兩個月後的國術縣試……

    國術館外面就是青禾縣城,縣城自然是青禾縣最繁華的地方,國術館外面的大街有五丈寬,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街邊店舖高樓林立,熱鬧非常。

    此刻夕陽西下,天色剛剛有些發黑,有些店舖的門口,已經掛起了一串串紅色的燈籠。而在街上來往的人中,不少人穿著長衫漢服,腰上還掛著刀劍,一個個飄飄欲仙,又有英氣,放眼看去,猶如置身夢中。

    嚴德昌左右看了看,直接吩咐嚴禮強,「你就在這裡等著,剛才大夫告訴我你最近這幾天儘量少動,我去叫輛車,從這裡到家還有幾里路,今天我們坐車回去!」

    說完話,嚴德昌也不等嚴禮強說話,就逕自朝著街邊的一頭走去找車了。

    看著嚴德昌離開,嚴禮強心中苦笑了一下,作為一個父親,嚴德昌對嚴禮強管得太死了,在他的記憶之中,嚴德昌是一個虎爸,從小到大,就把嚴禮強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什麼都不要嚴禮強操心,嚴禮強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練武,練武,練武,變強,變強,變強,也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父親,嚴禮強從小就幾乎沒有任何同齡人的生活和樂趣,也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性格有些孤僻,整個人有些沉默寡言,更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因為這樣的性格,在鎮裡的學校裡幾乎就沒有人願意和嚴禮強走得太近,而因為學校裡平時的訓練和搏擊課程比較多,在這些課程上,被嚴禮強揍過的那些同學自然就把嚴禮強恨上了,這也是今天嚴禮強被人打下擂台後那麼多人幸災樂禍,甚至有人故意把他從擔架上摔下來的原因。

    不得不說,在人情世故和人際交往這方面,在過去的十多年中,嚴禮強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至於蘇暢和齊東來,兩個人和嚴禮強走近的時間也不長,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說起來也是因為去年有一天在放學的時候嚴禮強看到他們兩個人被學校的幾個人欺負勒索,嚴禮強出手救過兩個人一次,從那以後,蘇暢和齊東來就把嚴禮強當成了好朋友,和嚴禮強有了交往。

    而一直等嚴德昌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處,嚴禮強才蹲了下來,捲起自己右腳褲子的褲腿,細細查看起來。

    幾乎沒有怎麼費工夫,嚴禮強憑著自己當時的感覺,就在自己右腳小腿位置,發現了一個如同被針刺過的紅色的血點,而相應的,在捲起來的褲筒上的這個位置,也有一小塊地方的顏色有點深,如果沾過一滴油一樣。

    就這麼一點痕跡,不仔細看的話,甚至發現不了。

    看著自己小腿上留下的這個痕跡,嚴禮強目光一凝,腦海之中瞬間想到了一種東西——冰蟻。

    冰蟻是一種奇異的生物,這種生物含有劇毒,一旦被冰蟻咬中,它就會讓人全身發麻。

    冰蟻大多數隻生活在山林之中,和普通的螞蟻一樣,是群居動物,它很少出現在人群聚居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說絕對沒有,因為幾乎每年,嚴禮強都會聽說青禾縣中有上山打獵的獵戶或者是樵夫在回到家中之後還有被冰蟻咬傷的新聞。

    冰蟻和普通的螞蟻差不多大小,通體雪白,有的近乎透明,很難被人一眼看到,許多上山的人,一不小心就會把幾隻冰蟻給帶了回來,對人來說,被一兩隻冰蟻咬過要不了命,只是身體會麻痺片刻,但如果被一群冰蟻咬中,那就有可能要命了。而冰蟻一旦咬人把體內的毒素全部釋放之後,它就會像蜜蜂蜇人後一樣,馬上死去,它的身體同時會像冰一樣的融化,變成水滴一樣的液體。

    自己小腿上的痕跡和自己當時的感覺,完全符合被冰蟻咬過的特徵。

    自己身上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有一隻冰蟻呢?

    想到齊東來剛才的緊張,只是瞬間,以嚴禮強的智慧,他在腦袋裡就把一切都勾勒了出來。

    真是好算計!

    這樣的事情,嚴禮強不想讓嚴德昌知道,要是嚴德昌知道嚴禮強這次縣試初考失利是被人暗算,以嚴德昌的性子,搞不好真會眼紅了找人去拚命。

    而洪濤的父親,正是青禾縣柳河鎮的亭長,他家的幾個叔父,有的在青禾縣縣衙,有的在平溪郡,好幾個人都在公門之中,在青禾縣,洪家可以算得上是大家族,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了的,而在柳河鎮,洪家更是鎮裡首屈一指的人家。

    嚴禮強的家就在柳河鎮。

    不一會的功夫,嚴德昌就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輛牛車……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9 07:09
第六章 嚴家洪家

    柳河鎮是青禾縣的大鎮,離縣城不遠不近,但也有三四里路,今日蘇暢和齊東來正是在初考完成之後,兩個人從縣城跑到柳河鎮,通知了嚴德昌,而嚴德昌也是直接就和兩個人一路跑到了青禾縣的國術館。

    在平時,這點路嚴禮強來說不算什麼,他每日在家中鍛鍊打熬身體最少的時候都要跑上十里路,而此刻,身上有傷的他,也只能坐上嚴德昌叫來的牛車,和嚴德昌一路晃晃悠悠的離開縣城返回柳河鎮。

    出了青禾縣城的城門,外面就是一片廣袤的農田,通往柳河鎮的道路就在那一片片的農田之間。

    行駛中的牛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硬木的車輪碾在夯實的土路上,整個車身都微微有些晃動,不過還算平穩。

    此刻天色已暗,農田之中已經沒有了勞作的農夫,只有一片蛙聲,隨著陣陣的稻香傳來,三輪大小不一的明月漸漸在天空之中露出身形,一顆顆灼灼其華的星辰開始出現在天空之中,那神秘無盡虛空,似乎有無窮的靈氣充斥期間,主宰著那滿天星宿的沉浮。

    坐在車上的嚴德昌有些沉默,心情不太好,而嚴禮強卻在車廂裡仰著頭,看著夜幕之中的星空,整個人的心神都沉醉其中,品味著天地宇宙的大美與浩瀚,對嚴禮強來說,今天比武雖然輸了,甚至有可能是遭了別人的暗算,但他心中卻並沒有多沮喪,反而感覺有些興奮,對於能重活一次的他來說,他現在還能站在這裡仰望星空,就已經是賺了。

    趕車的車伕認識嚴德昌,車伕坐在前面趕著車,沒有看到後面父子二人的臉色,一邊趕車一邊在那裡滔滔不絕,「今日就是青禾縣的國術縣試初考啊,我早就聽說嚴師傅你兒子小小年紀就在柳河鎮數一數二,這次縣試初考,一定能夠名列前茅,等到將來你兒子正式參加國術縣考,表現好,就有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機會,遇到名師,學習更高深的武技功法,將來一旦進階成為武士,那可就是鯉魚跳龍門,真正光宗耀祖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嚴師傅你在柳河鎮和青禾縣,也算是揚眉吐氣了,對了,不知道嚴師傅你兒子今天有沒有進入三甲……」

    「沒有!」嚴德昌悶悶的回了一句,半個字都不多說。

    聽到嚴德昌這麼說,趕車的車伕回過頭來看了嚴德昌一眼,終於發現嚴德昌的臉色不太好,知道自己說這才訕訕的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在路趕到一半,距離柳河鎮還有不到兩里路的時候,一片清脆的蹄聲從嚴禮強坐的牛車後面傳來,蹄聲逐漸從遠而近,嚴禮強回過頭,就看到洪家的一個管事和兩個家丁騎著三匹犀龍馬從後面趕了上來,在三匹犀龍馬越過牛車的時候,洪家的管事一拉馬韁繩,三匹馬一下子就慢了下來,和牛車一起慢慢前進。

    洪家的管事穿著藍色的長袍,嘴唇邊上有兩撇小鬍子,一臉精明,那兩個家丁則穿著灰色的短打扮,腰上掛著刀,顯得有些雄壯。

    洪家的管事的眼睛在嚴德昌和嚴禮強父子二人的面上一轉,臉上就露出了一個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笑容,和嚴德昌打了一個招呼,「這不是嚴鐵匠麼,巧啊,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上!」

    「嗯,洪管事也有事出去麼?」別人主動打招呼,嚴德昌總不能裝作沒聽見,他悶悶的應了一聲。

    「哈哈哈,我家洪濤公子這不是在今日的國術初考中名列三甲麼,老爺今日一早得到消息,就連忙派我到馬不停蹄的到雲濤縣給洪濤公子的大伯和三叔報喜,過兩日老爺要在家中大擺酒宴慶祝洪濤公子名列初考三甲,進入平溪郡國術館已經板上釘釘十拿九穩,對了,聽說令郎今日在台上被我家洪濤公子打下擂台,當場昏迷,受傷不輕,初考只比了一場就到了醫館,令郎現在沒事吧?」

    嚴德昌的臉瞬間黑了,他的拳頭緊緊的捏了一下,然後硬邦邦的回了一句,「犬子無事,多謝洪管事關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洪管事依舊滿臉微笑,「我家老爺常說,大家鄉里鄉親的,有事應該互相幫扶,我們洪家的藥房之中收藏了不少療傷的好藥,你家若有需要,可以到洪家來找我們老爺,我們老爺一向急公好義,不會不幫的……」

    「哼……」嚴德昌直接用鼻孔應了一聲。

    「這些日子洪家的這幾匹犀龍馬跑得路有些遠了,馬掌有些磨損,改日倒還要麻煩嚴鐵匠你給洪家的這幾匹畜生做幾幅好馬掌,令郎今年若是縣考不利,將來也可以考慮來洪家做一個家丁,我們家老爺一向最欣賞像令郎這樣喜歡努力上進的年輕人,哈哈哈……」洪管事哈哈大笑著,說完這些,也不管嚴德昌的臉色如何,就欲策馬離開。

    「麻煩洪管事給洪濤公子帶句話……」一直沉默的嚴禮強突然開了口,倒讓洪管事的動作一緩,停下來用奇異的目光看著嚴禮強,好奇的問道,「你想讓我給洪濤公子帶什麼話?」

    「請洪管事告訴洪濤公子,嚴禮強多謝洪濤公子今日在擂台上的賜教!」嚴禮強不卑不亢的笑著,風度翩翩,一派從容,絲毫不見半點憤怨之氣,反而一臉真誠,「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禮強今日之敗,敗在技不如人,對洪濤公子的手段,禮強佩服之至,心中毫無怨言,有洪濤公子驅策激勵作為榜樣,今後禮強一定努力用功,加倍奮發,不負我父賜我之名,希望有朝一日還有能再向洪濤公子請教學習的機會!」

    剛剛還一臉輕鬆的洪管家聽到嚴禮強這麼說,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有些凝重起來,因為嚴禮強的話中透露出的精神,還有無窮鬥志,這樣的年輕人,又怎麼會被一場初試擊垮?

    他沒有再嘲笑嚴禮強,而是認真的盯著嚴禮強看了一眼,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嚴禮強一般,然後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而是直接就帶著兩個家丁策馬而去,留下一路蹄聲,眨眼就消失在嚴禮強的視線之中。

    嚴德昌也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都沒想到,平日自己的兒子有些沉默寡言,很少能說出什麼,但在剛才,嚴禮強說出的那些話卻讓他驚訝不已,猶如說到他心坎裡一樣,聽著嚴禮強說的那些話,他心中的煩悶和沮喪,竟然一下子少了不少。

    牛車在路上停了一會兒,等到那三匹犀龍馬揚起的塵土落在了地上,才重新開始慢悠悠的朝著柳河鎮行去。

    嚴家和洪家都在柳河鎮,只是一個是鎮上說一不二的大戶,一個只是鎮上的鐵匠,兩家的矛盾,其實就起源於嚴禮強,因為嚴禮強從小就被嚴德昌逼著練武,每日用功不綴,逐漸就在柳河鎮的少年之中小有名氣,偏偏洪家還有一個年級與嚴禮強差不多的年輕少爺,在這種情況下,洪家自然不能允許柳河鎮中一個鐵匠兒子的名聲蓋過自己家的少爺,特別是嚴禮強十歲之後,洪家在柳河鎮明裡暗裡都針對著嚴家,他們家的洪濤更是處處都要想壓著嚴禮強一頭……

    ……

    嚴禮強在柳河鎮的家很好找,因為他家就在柳河邊上,整個家連帶著院子,屋舍,馬廄,還有嚴德昌的鐵匠作坊總共佔地三畝多,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他家鐵匠作坊上面的那個大煙囪。

    除了嚴禮強和嚴德昌之外,住在他家裡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嚴德昌在鐵匠作坊之中帶的一個徒弟周鐵柱,還有一個是家裡的老僕吳媽。

    吳媽是一個啞巴,從嚴禮強記事開始,這個吳媽就已經和嚴禮強生活在一起了,按照嚴德昌的說法,吳媽是難民,嚴禮強剛生下來那年,吳媽從北邊逃兵難逃難到了青禾縣,舉目無親,無依無靠,最後大冬天的得了風寒,差點倒斃在路邊,最後是嚴德昌收留了她,給她請大夫治好了病,最後讓她留在了家中,負責洗衣做飯灑掃之類的雜物,從那以後,吳媽也就留在了這個家裡。

    嚴禮強回到家的時候,吳媽像往常一樣,已經做好了飯菜,正放在鍋裡熱著,看到嚴禮強和嚴德昌回來,不會說話的吳媽連忙把鍋裡熱著的飯菜端了出來。

    吃飯的有四個人,嚴德昌,嚴禮強,周鐵柱,還有吳媽,聽說吳媽以前剛來嚴禮強家裡的時候是打死也不上桌的,但後來在嚴家在得久了,做事盡心盡力,嚴德昌也就讓吳媽到桌子上來吃飯,就像一家人一樣。

    嚴德昌,周鐵柱,吳媽的飯菜很簡單,豆角,白菜,蘿蔔湯,米飯,再加上一碟鹽味刻意放得有點重的乳腐。

    而嚴禮強的飯菜卻要豐盛很多,除了桌子上的那幾樣普通的家常菜之類,嚴禮強的面前,還擺放著一個小小的陶罐,只要一揭開陶罐,一股濃濃的土參燉鵪鶉的香味,就從那個陶罐之中飄散了出來……

    這是嚴德昌專門為嚴禮強準備的,嚴德昌自己堅決不吃,而逃難來到嚴禮強家中的吳媽聽說在以前看到過吃人的,從安以後,吳媽就一點葷腥都不沾了,至於周鐵柱,作為嚴德昌的徒弟,本分老實得很,自然不會在飯桌上逾規矩,嚴德昌吃什麼他就吃什麼,甚至看到有嚴禮強喜歡吃的菜,他甚至會自然而然的避開,少夾或者不夾,那陶罐之中煲出來的肉湯,就只有嚴禮強一個人吃。

    這個家平日全部的收入來源就是嚴德昌,嚴德昌一個鐵匠,養著四個人還有一匹犀龍馬,每日人吃馬嚼,就算他這個鐵匠的收入還不錯,比一般人多一些,這家中的日子,也過得並不寬裕,特別是嚴禮強還要練武,所謂的窮文富武,練武的花銷更大,這樣一來,家中就更緊湊了。

    平日在這個家裡,除了逢年過節的日子嚴德昌會讓吳媽加幾個菜,和嚴禮強,周鐵柱一起吃點肉之外,平時,整個家裡,就只有嚴禮強,可以每天三餐有魚有肉,營養上從來半點都不欠缺……

    做鐵匠,只要能吃飽,鹽分夠,大魚大肉可以不吃,但要練武的人不行——這是嚴德昌告訴嚴禮強的話。

    看著桌子上那涇渭分明的菜餚和自己十多年如一日的特殊待遇,再看看一年四季只有兩套換洗衣服的嚴德昌,嚴禮強終的鼻子忍不住有些發酸,手上的筷子莫名有些沉重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9 18:23
第七章 武士之路

    吃完晚飯,吳媽收拾碗筷,周鐵柱回到鐵匠作坊看著爐子和工具,平日周鐵柱也就住在鐵匠作坊的樓上,嚴德昌說要出門一趟,換了一身衣服,就直接到後院把犀龍馬拉了出來,架上鞍具,騎著馬就出了門,也不說要去幹什麼,家中就只剩下嚴禮強,嚴禮強也就一下子在家裡閒了下來。

    往日他是沒有閒下來的時間的,在吃完晚飯到睡覺的這段時間,除了消食的時間之外,他基本上都是在自己家的後院裡練著功,嚴德昌就會守在一旁,親自督促著嚴禮強,從來沒有一日放鬆過。

    嚴禮強在柳河鎮少年之中的這點薄薄的名聲,全部都是他這些年他用汗水一點一滴換來的,沒有半分僥倖。

    嚴禮強家的前院在柳河邊上,鐵匠作坊裡面還有一架以水做動力的水錘機床,而嚴禮強家的後院則與前院相對,後院外面,是一片竹林,這裡非常幽靜。

    馬廄和草料房就在後院這邊的兩間瓦房下面,後院裡有一顆桃樹,在桃樹下面,放著一個兵器架,兵器架上面放著刀槍劍棍四種武器——棍為百兵之祖,劍為百兵之君,刀為百兵之膽,槍為百兵之王,這是最常見的四種武器,也是用得最多,最能殺人的四種武器,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武之人來說,他們主修的武器,基本上是這四種之一,說得更細一點的話,因為棍子殺傷力不大,用棍的都不算多,大多數人主修的武器就是刀,槍,劍三種。

    所謂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槍是這四種武器之中最難修煉有成的一種,所以相對來說,修煉槍術的人比修煉刀劍的人要少。

    但嚴禮強主修的兵器就是槍。

    這不是嚴禮強自己選的,而是在他一開始練武的時候,嚴德昌就已經為他選好了,嚴禮強也不知道不懂武功的嚴德昌為什麼要給他選了這麼難走的一條路,這些年來,嚴禮強一直在練槍,練槍的基本功。

    在那個兵器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架子,那個架子的一個架子下面用繩子拴著一排雞蛋大的鐵珠,這是嚴禮強練槍的道具,那一排鐵珠上面塗了螢光粉,所以不光白天能看見,在晚上的時候那一排鐵珠在月光下綠油油的,非常醒目,同樣可以訓練。

    槍法的基本功就三個字,攔,拿,扎——攔槍,拿槍,扎槍,攔是防禦,拿是用勁,扎是進攻!

    簡單的三個字,三個基本的動作,嚴禮強已經練了八年,卻還連入門都算不上。

    因為嚴禮強還未築基,還不是真正的武士,所以練這些東西,只能算練了一個架子和樣子,這個時代,一個人沒有築基,沒有成為真正的武士,無論他多麼努力,都不算真正掌握一門功夫。

    像今日他被洪濤用鐵砂掌從擂台上打了下來,說實話,嚴禮強還真沒想到洪濤會在這個時候就修煉鐵砂掌,因為洪濤和他一樣,還沒有築基,還不是武士,鐵砂掌需要非常多的時間來修煉,這個時候花大把時間在這些外門功夫上,是很不明智的,俗話說,先練功,再練拳,功在拳先,練武不練功,到頭一場空,拳是外,功是內,要練功就要築基,不築基的話,這些外功雖然現在看起來厲害,但只是逞一時之能,最後終究是鏡花水月,難得長久,更不可能登堂入室。

    而一個人築基的時間是有限的,老天爺沒有給你太多的時間去揮霍,基本上,一個人如果到二十五歲之前還沒有築基的話,那個人這一輩子築基的希望就非常渺茫了,也就是一輩子沒有希望進階武士。就像嚴德昌的徒弟周鐵柱,也是在二十五歲之後離築基還遙遙無期,徹底失去了築基的可能,才來和嚴德昌學一門生存的手藝。

    上輩子在地球,武士好像到處都是,許多人只要隨便修煉個幾年的搏擊,身強力壯一點,身上掛一把刀,敢砍人殺人,就自稱武士,那樣的武士,以這個世界的標準來看,完全就是扯淡。

    這個世界成為武士的標準必須是築基,而要築基卻要過三關,這三關一關比一關難,每一關都有非常客觀而且可以檢驗的標準,只有過了這三關,完成築基的人,才有資格自稱武士,只有武士才能真正把各種功夫和戰技修煉到高深之處。

    嚴禮強從小練功到現在,每日在這小院之中揮汗如雨,卻連這三關的第一關都沒有過。

    而這三關的第一關就是扎馬步,這是任何一個練武者必須要過的基本功。

    扎馬步看似簡單,每個人都會,而實際上能過了這一關的人,一百個人之中有可能也沒有一個。

    扎馬步什麼算是過關?必須做到腰馬合一,全身力從足出,能在自己的身下扎出一匹馬來,才算過關。而只要過了這一關,真要用拳腳功夫打架的話,一個人就能以一檔十,把大多數人都遠遠甩開。

    為了讓嚴禮強過這一關,嚴德昌才花重金買了一匹犀龍馬,那匹犀龍馬養在家中,既是為了讓嚴禮強學會騎術,更是要讓嚴禮強在學會騎術的時候體會感悟當犀龍馬奔騰起來的時候他在馬上出拳出槍時人馬合一帶來的巨大威力。

    而馬步真正過關的人,在出拳的時候,就好像身下騎著一匹馬一樣,腳下的力量,大腿上的力量,腰部和背部的力量,都能傳遞到拳頭上,這樣的拳,也就輕易的碾壓普通人。有句話叫胳膊擰不過大腿,想想一個人胳膊和大腿上肌肉力量的對比,就能知道兩者的力量差距到底有多大。

    普通人出拳打人,用的是胳膊上的力量,再進一步的,可以用到胸肌和背肌上的力量,地球上的職業拳擊手們,可以用到部分腰部的力量,而馬步成功的標誌,卻能讓你連腳趾的力量都能用上,這就是為什麼所有練武者都把馬步當做基本功的原因,馬步紮好了,身上就等於多了一馬之力,哪怕是人在地上站著,也像是騎著一匹馬一樣,不動而動。

    這些道理,嚴禮強以前在地球上是不明白的,而在這個世界,這些道理卻人人都知道。

    但知道不等於能做到,就像在地球上差不多每一個高中生都知道原子彈來源於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但就算知道質能方程,也不見得人人可以造出原子彈來。

    馬步這一關要想過,除了意志,心性和汗水之外,有可能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訣竅,而嚴德昌作為一個普通的鐵匠,他只能盡己所能的來幫助嚴禮強過這一關,在自己不知道其中奧妙,又請不起名師教嚴禮強的情況下,和大多數望子成龍的家長一樣,嚴德昌只能根據那些流傳的經驗,給嚴禮強買了一匹犀龍馬來,讓嚴禮強在學會騎術之後,體會馬步的奧妙。

    在這個世界,那些真正的本事,那些與功夫和武技相關的玄奧的秘法和知識,都非常非常的昂貴,那些知識和本事,就像地球上商業社會的高價值專利一樣,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那是少數人的專屬,只有真正的豪門大族,才有請名師的底氣和資財,別的不說,以洪家在柳河鎮的實力,洪家也沒有底氣和資財請什麼名師。

    真正的名師,都至少是武士的修為,身上還有本事有秘訣又還願意教人的。

    嚴禮強知道的,青禾縣幾乎就沒有這樣的人,平溪郡倒是有兩個,有一個就住在平溪郡的郡城之中,姓宋,就教人馬步,拜他為師的人,經過十年苦修,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把馬步基礎這一關給過了。

    嚴禮強的父親自然是想把嚴禮強送去學的,但卻出不起拜師的謝儀,要拜那個姓宋的人做師傅,最少要黃金百兩,絕不講價。而嚴家的全部家產,連著那個鐵匠作坊算在內,最多也就值二十兩黃金。

    沒有金銀鋪滿地,哪裡能學真本事。

    那種拎著一籃雞蛋,割一點豬肉,拿著兩瓶酒就去拜師學本事的事情,只在地球的影視劇中才能看到,至於地球上影視劇中那種拜了師傅師傅還養著你,免費教你武功秘法,讓你在師傅家裡白吃白喝,你就負責練武長本事,師傅和師娘還生個漂亮的小師妹給你泡的事情,更是做夢都不可能出現的情節,金庸小說中的岳不群要生在白銀大陸,那簡直可以成為令人膜拜的雷鋒一級的人物了。

    而這次的國術縣考之所以那麼重要,這是因為縣考的佼佼者,能有進入郡一級的國術館學習本事的機會,郡一級的國術館的學徒資格幾乎是普通人能有希望學到一點真本事,從而進階武士的唯一途徑,其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

    而這個世界之所以大家都想築基成功成為武士,那是因為武士不僅僅是一個稱號,更是一個可以完全凌駕於普通階層之上的特權階層,成為武士,就意味著自己成為了士族的一員,有了飛黃騰達的希望和階梯,走到哪裡,都是人上之人。

    在古代中國,有一句話叫做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而在這個世界,卻是萬般皆下品惟有練武高。

    柳河鎮的洪家之所以牛逼,唯一的一個原因,就是洪濤的曾祖父,也就是洪濤父親的爺爺,當年是整個柳河鎮唯一的武士,就憑著這一點,洪濤的曾祖父就為洪家在柳河鎮掙下了偌大的家產——柳河鎮中的幾十間的店舖門面,七八個油米作坊,還有鎮裡的數千畝良田,都是洪家的產業,一人之功,福蔭子孫三代……

    想到這裡,嚴禮強腦袋中靈光一閃,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徹底體會到了洪家的處境。

    洪家已經三代沒有出武士了,白銀大陸古語云——武士之澤三世而斬,洪家現在看似風光,但洪家家主,也就是洪濤爺爺的心中,恐怕早已經充滿了危機感,洪濤是洪家年輕一代中唯一還有希望進階武士的人選,所以這一次,洪家才在縣考之中如此不遺餘力,著急上火。

    洪濤成為武士對洪家來說自然是最理想的結果,但就算洪濤成不了武士,那只要柳河鎮在洪濤這一代人中沒有人能成為武士,洪家在柳河鎮裡的地位,依然牢不可破,沒有人能挑戰,洪家依然可以繼續苟延殘喘的風光下去,把希望寄託於未來。

    所以,讓洪濤成為武士是洪家現在的首要目標,而讓自己成為不了武士則是洪家的保底目標。

    想到今日自己在擂台上遭遇的一切,想到那隻冰蟻,想到齊東來見到自己時那緊張的神色,嚴禮強一下子就想通了所有事情。

    齊東來家裡,也是柳河鎮上的一個普通人家。

    果然夠卑鄙!

    上一世的經歷讓嚴禮強很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面對一個問題的時候,你是沒有逃避的可能的,那些衝著你來的問題,就是你命中注定要面對的,你若逃避,退縮,衝著你來的問題並不會消失,它只會換一個面目繼續針對著你,而你最後卻會發現你的空間會越來越小,越來越窄,直到退無可退。

    面對問題,要麼你戰勝它,要麼你被它戰勝,從來就沒有第三條路。

    也罷,既然老天爺讓自己兩世為人,這一世還安排自己出生在這麼一個神奇的世界,給自己選擇了這麼一條道路,那自己就轟轟烈烈的活上一回,順著這條路堅決的走下去,看看這沿路的風景有什麼不同,也看看自己最後能走到哪裡。

    一下子看明白了洪家的打算,想到自己身上的傷,嚴禮強心中一下子就湧起了無窮的鬥志,整個人徹底的融入到了他現在的這個角色之中。

    「做人如果不奮鬥,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月光下,看著這幽靜的後院,嚴禮強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

    嚴德昌騎著犀龍馬出了門,將近凌晨才回到家中。

    聽到後院的響動,嚴禮強連忙從屋子裡出來,看到的,就是臉有疲色的嚴德昌,還有一身汗水不斷打著響鼻的犀龍馬,嚴禮強連忙上前把犀龍馬的鞍具馬燈卸下放好,把犀龍馬遷到馬廄之中,給馬廄之中加上拌了酒糟的精料,這才返回到房中見嚴德昌。

    「你明日就離開柳河鎮,離開青禾縣!」嚴德昌端坐在木椅之上,一邊用吳媽送來的水盆和濕毛巾擦著臉,一邊嚴肅的對著嚴禮強說道。

    嚴禮強有些驚訝,「啊,不知道父親要讓我去哪裡?」

    「去黃龍縣,我有一個好友在黃龍縣,你去了黃龍縣,他會照顧你,不用擔心,在那裡,你可以安心養傷,一切等你傷好了再說……」

    嚴德昌這麼一說,嚴禮強就明白了,自己的父親嚴德昌同樣看到了洪家對自己的威脅,特別是今日自己在擂台上被洪濤下重手打傷,他擔心洪家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事,為了以防萬一,因此不想讓自己留在柳河鎮,柳河鎮差不多是洪家的地盤,要出去暫時離開柳河鎮,名為養傷,實則是避禍。

    嚴禮強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一切就聽你父親安排!」

    「嗯,時間不早了,給你媽的靈位上香後就去休息吧……」

    「嗯!」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9 19:15
第八章 避禍黃龍

    嚴禮強一宿沒有睡著,這重生的第一個夜晚,他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過去的種種。

    特別是過了子時之後,他身上被洪濤鐵砂掌打傷的皮膚上火辣辣的疼,就像被人用火烤著一樣,這更讓他難以入眠,輾轉反側,同時也慶幸洪濤還沒有把鐵砂掌練到更高的境界,聽說鐵砂掌練到登堂入室之後,一掌打在人身上,五臟六腑都可以瞬間為之焦灼粉碎,輕易就能要了人的命,而且鐵砂掌的掌力最傷人肺,有的被鐵砂掌打中的人就算沒死,但卻會留在肺部留下永久的創傷,非常難以痊癒。

    就這樣,一邊是身上不舒服,一邊是腦子裡在想著東西,不知不覺,嚴禮強的耳邊就聽到了第一聲的雞叫聲,外面的天色,還是黑的,往常這個時候就是嚴禮強要起來開始練武的時候。

    嚴禮強快速的起了床,洗漱之後,換了一身衣服,和嚴德昌吃過吳媽做的早餐之後,背著收拾好的行囊包裹,再把犀龍馬從馬廄之中牽了出來,架上鞍具,嚴德昌坐在犀龍馬的前面,嚴禮強坐在犀龍馬的後面抱著嚴德昌的腰,兩個人就騎著犀龍馬出了門。

    犀龍馬的額頭上有一支犀牛一樣獨角,身上皮質堅硬,隱隱還有一層鱗片,普通的犀龍馬的馬背基本都有兩米高,四肢修長有力,看起來比普通的馬大上整整一半,把普通的馬放在犀龍馬面前,那感覺就像把奧拓放在奧迪面前一樣,完全不能比,這犀龍馬也是嚴禮強家裡最貴的一件家當。

    嚴禮強家買的這頭犀龍馬雖然不是犀龍馬中比較好的,但也還過得去,對犀龍馬來說,托著兩個人跑起來一點也不費力。

    普通人家就算想學騎術或者練武有需要會買馬大多數也買的是普通的馬,普通的馬除了人能騎之外,還能幹許多活,還好養,但嚴德昌買的卻是昂貴的犀龍馬,買一匹犀龍馬的價格,差不多可以買五匹普通的馬,嚴禮強曾經問嚴德昌為什麼要買犀龍馬,嚴德昌告訴嚴禮強的是戰場之上的騎兵騎的都是犀龍馬,要練槍術的人將來騎的也一定是犀龍馬,嚴禮強也就無話可說了。

    在嚴禮強身上的投入,嚴德昌完全就不予餘力。

    兩個人出門的時候,外面的天光已經發亮,整個柳河鎮的路上,已經有了不少人——練武的,做小生意的,賣菜的,都已經起來了。

    路上的那些人看到嚴禮強父子騎著犀龍馬出來,一個個的眼神都有些怪異。

    就算那些人不說話,但只是看了那些人一眼,嚴禮強就知道,自己昨日擂台慘敗的消息,估計早已經傳遍了柳河鎮。

    「聽說了嗎,嚴鐵匠家的兒子昨日在縣城國術初試中被洪家的少爺打得重傷……」

    「我聽說還吐血昏迷,骨頭都斷了幾根,幾個月動不了手了!」

    「以前都說嚴鐵匠家的兒子厲害,我看還是洪家的少爺更厲害!」

    聽著路邊的那些無聊之人的閒言碎語,嚴德昌的臉色一點也不好看,只能冷著臉,抖了一下韁繩,讓犀龍馬的步伐加快了一些。

    兩個人剛剛出了村口,就遇到劉屠戶父子趕著一輛牛車,也從另外一邊的村道之中饒了出來,兩對父子剛好在村口遇上了。

    「呵呵,這不是嚴鐵匠麼,這麼早就和兒子一起出去,趕著去醫館麼?」劉屠戶看到嚴德昌和嚴禮強,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他的那個和他一樣肥頭大腦的兒子則幸災樂禍的看著嚴禮強。

    劉屠戶的兒子小時候被嚴禮強揍過幾次,嚴家和劉家也因為孩子的事情有過一些小摩擦,兩家的關係有些不睦。

    「我兒子好得很,不是去醫館!」

    「哈哈哈,禮強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洪家要大宴賓客,昨晚洪家的管事就來我這裡定了幾頭豬,我這一大早的也是趕著去外面的村子裡收豬……」劉屠戶一臉語重心長,得意洋洋,「我以前就說嘛,練武這事,不是每個人都行的,咱們普通老百姓,練武就當強身算了,別想太多,想要成為武士,哪裡是這麼容易的,整個柳河鎮,也就只有一個的洪老太爺是武士,其他的,還是該幹嘛幹嘛,就像我兒子一樣,該學我殺豬的就殺豬,該打鐵的打鐵,這不挺好嗎!」

    劉屠戶的兒子從小一蹲馬步就叫苦不迭,而說起吃則眉飛色舞,根本不是練武的料,慢慢也就跟著他爹學了殺豬的本事,當了一個屠戶,嚴家和劉家,除了兩個小孩帶來的矛盾之外,劉屠戶只要有機會,都會到處說嚴禮強不是練武的料,將來一定還是會像他兒子一樣,跟著嚴德昌學打鐵,當鐵匠。

    有時候人心,就是這麼醜陋,自己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他們沒有跳出自己所屬階層的能力,但同時,他們也更見不得自己的身邊有能跳出這個階層的人,一旦他們發現他們身邊有誰有這個苗頭,他們的心中就嫉火熊熊,各種打擊和流言蜚語就來了,看到他們身邊之人的失敗,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安慰的事情。

    對劉屠戶父子這樣的人,嚴禮強一眼就能看到他們的骨子裡去,這個時候,他連話都懶得和他們說,他只是淡漠的看著劉屠戶父子,對付這種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成就和實力讓他絕望,最後仰望,甚至匍匐在地上,在你面前再也不敢大聲說話,除此之外,其他都無用。

    「不勞費心!」嚴德昌冷著臉回了一句,一抖韁繩,犀龍馬一跑起來,眨眼就把劉屠戶家父子甩到了身後。

    「呵……呸……」看著嚴家父子離開的身影,劉屠戶狠狠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痰,冷笑了一聲,「我看你嚴家還能牛到幾時,你兒子將來又能強到哪裡去……」

    路是到縣城的老路,嚴禮強的身體還未痊癒,經不起太大的顛簸,嚴德昌騎著犀龍馬,就算控制著速度,也比牛車快了不少,只是不到二十分鐘的功夫,兩人就來到了離縣城不遠的柳河碼頭上,下了馬。

    「你到黃龍縣馬頭下了船,自然有人會在碼頭上來接你,接你的那個人年紀和我差不多,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你叫他錢叔就行,他會安排你,你就在黃龍縣安心的住著,好好養傷,不要擔心家裡,也不要給家裡寫信和帶什麼消息,如果有什麼事,我會來找你,那邊的人也會通知我……」

    嚴德昌在碼頭邊上認真的交代著嚴禮強,說完之後,他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錦囊,塞到了嚴禮強的懷裡,「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盤纏,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就去買,出門在外不用想著省錢,藥酒我已經放在你包袱裡了,記得擦!」

    「好的,我記住了!」

    「我相信我兒子一定能給我爭口氣,將來一定能進階武士!」嚴德昌把手放在嚴禮強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嚴禮強只有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和嚴禮強交代完之後,嚴德昌就把嚴禮強送上了一艘還在碼頭上往外面卸著一根根木材的貨船。

    「王老闆,這就是我兒子,就麻煩你了……」

    「哈哈哈,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順路的事情……」

    「這是兩瓶老酒,給船上的夥計們嘗嘗,晚上御禦寒氣……」

    「哈哈哈,嚴師傅客氣了,客氣了……」王老闆笑容燦爛了起來,還是把酒接了過來。

    十多分鐘後,貨船動了起來,一面帆升起,幾個船上的夥計用撐桿撐著碼頭的岸邊,貨船離開了碼頭,朝著遠處駛去。

    嚴德昌還沒有離開,而是牽著犀龍馬,站在碼頭的岸邊,一直目送著嚴禮強坐的船離開。

    一直在船在水上駛出老遠,碼頭漸漸消失在嚴禮強視野中的時候,嚴禮強都還能看到那個身影呆呆的站在碼頭邊上。

    嚴禮強的心中湧動著一股難言的情緒,還有一股莫名的興奮感。

    ……

    這是嚴禮強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青禾縣出遠門,在這之前的十四年中,嚴禮強的生活足跡,幾乎就沒有踏出過青禾縣一步。

    短暫的離愁之後,嚴禮強謝絕了王老闆給他安排的船內的艙室,就坐在船上的一堆木材上,興致勃勃的打量著河邊的景色。

    對於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上重生在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個世界,天空到處都是香格里拉,河邊的景色處處媲美西溪濕地,就連河中的水,都會讓人想起徐志摩的《再別康橋》。

    貨船開的不快,順流而下,幾個船上的夥計在船上丟了幾根魚線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根魚線上的鈴鐺就響了起來,拉起魚線,釣上來一條一尺多長搖頭擺尾的大青魚,幾個夥計哈哈大笑起來……

    等嚴禮強在船上和幾個夥計吃完魚肉,喝完鮮美的魚湯,經過幾個小時的行駛之後,這艘船,就在一個碼頭停了下來。

    黃龍縣,到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0 18:17
第九章 恩怨情仇

    黃龍縣是大縣,人口比青禾縣多,面積比青禾縣大,經濟發展程度也比青禾縣強出太多,也因此,黃龍縣的碼頭比起青禾縣的碼頭,自然要熱鬧了不少。

    停靠在黃龍縣碼頭上的各式船隻不下百艘,碼頭上的各種倉庫一間挨著一間,下貨的,上貨的力工像螞蟻一樣的搬著東西,來到這個世界,看著眼前這個繁榮的碼頭,嚴禮強只覺得一切都有趣得很。

    「哎呀,小心……」

    就在嚴禮強剛剛登上碼頭的時候,突然之間,在離他十多米的地方,一個正在往船上搬著東西的力工在上船的時候不知怎麼腳下一滑,他身上背著的一個大麻袋和他一下子就掉到了河水之中,引得周圍一片驚呼。

    看到有人掉到水裡,又是在自己身邊,嚴禮強想也不想,就連忙跑了過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哎呀,那可是一口袋紡好的棉紗,我剛剛收來的,別被水浸壞了……」一個商人模樣的人在船邊差點跳腳,「趕緊把棉紗撈起來……」

    人和貨物掉在水中,那個商人腦袋裡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撈貨而不是撈人,嚴禮強差點想罵娘,他眼睛一掃,看到不遠處的地面上有一根繩子,就連忙就跑了過去,把那根繩子拿了過來,準備救人。

    但有一個人比嚴禮強的速度更快,就在他拿著那根繩子剛剛跑到水邊的時候,旁邊的一艘船上,一個赤著腳站在旁邊一艘小船上的老艄公拿著一根七八米長的長長的撐桿,把撐桿插入到水中,輕輕一挑,那個力工健壯的身子,呼的一下,就從水中飛了起來,穩穩落在了碼頭上。

    「棉紗,棉紗……」剛剛從水裡出來的那個力工顧不得自己的安危,一落在地上,就大叫了起來。

    老艄公的撐桿再次探入水中,又是一挑,那一大袋的面紗就從水中飛了起來,落在了碼頭的地面上。

    老艄公救人撈紗,前後不過兩秒鐘,整個過程乾脆利落,漂亮得很,一場虛驚就化於無形之中,碼頭上和旁邊床上的人都忍不住喝彩起來,「好功夫……」,那老艄公也沒說什麼,只是像周圍抱了一下拳,面容平靜,「見笑了」,就返回到了船艙之中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拿著繩子的嚴禮強則驚訝了,因為他看出來了,那個老艄公手上拿的雖然是船上用的撐桿,但他從水中挑出人和棉紗的動作,卻是槍法,這一點,只要從老艄公拿著撐桿的姿勢就看得出來,老艄公的右手,握著的是撐桿的根部,握不露把,當時老哨公站在船邊,下盤穩如泰山,輕輕鬆鬆兩下就把上百公斤的人和幾十公斤的貨輕鬆挑了出來,簡直就像他拿筷子在菜盤子裡挑起兩根豆芽菜一樣,沒有幾十年在槍法上的浸淫,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只是這樣的人卻在船上做著艄公,那就只說明一點,這老艄公沒有完成築基,沒有這個基礎的話,老艄公的槍術再怎麼練,都是外門功夫,現在估計已經到頂了,絕不可能再進一步,而且隨著老艄公將來體力衰退,他這幾十年在槍法上的苦工,最後還是鏡花水月。

    練武不練功,到頭一場空。

    剛剛那個商人連忙指揮著人把麻帶之中的面紗拿出來晾曬,好在那些面紗剛剛落水,被水浸濕的不多,這裡的河水清澈,不會把面紗給染色影響面紗的質量,總的損失不算大。

    「可惜了……」一個聲音突然在嚴禮強的身後響起。

    嚴禮強轉過身,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的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鎮府兵的軍服,軍服上紮著一根漂亮的牛皮虎頭腰帶,挺著一個肚子,看起來還是一個校尉一級的軍官,中年男人一臉的鬍渣,顯得有些懶散和不修邊幅,身上還有一股酒氣。

    別的軍官的腰帶上都會掛著刀劍之類的東西,而這個人的腰帶上,卻掛著一個酒葫蘆。

    在嚴禮強轉過身的時候,這個男人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微微愣了一下,目光一下子複雜了起來,整個人喃喃自語,「像,太像了……」

    嚴禮強的目光掃過這個男人的右手,那個男人的右手的小指已經不翼而飛。

    「嚴禮強見過錢叔!」嚴禮強連忙給這個男人行禮。

    男人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了過來,他看著嚴禮強,目光掃過嚴禮強手上還拿著的繩子,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你剛剛還打算救人?」

    嚴禮強有些不好意思的丟下繩子,「人命關天,總不能麻木不仁……」

    「哈哈哈,好一個人命關天,不能麻木不仁!」中年男子大笑起來,伸手在嚴禮強身上拍了拍,「走吧,在這黃龍縣,我保你過得比在青禾縣舒服……」

    在碼頭上認識了之後,這個男人就帶著嚴禮強離開了碼頭,來到了離碼頭不遠的路邊上。

    這裡的路上熙熙攘攘,車流人流,比青禾縣城裡還要多上幾分。

    碼頭是客貨集散之地,所以在碼頭外面的路邊,停了不少的牛車和馬車,拉人載貨的都有。

    就在嚴禮強想著自己叫錢叔的這個男人是不是要叫一輛車的時候,甚至不用那個男人招呼,一輛停在不遠處,專門載人的馬車已經滴溜溜的主動跑了過來,在兩個人面前停下,馬車上的車伕靈活的跳下車,對著那個男人點頭哈腰的打著招呼。

    「錢爺,坐我的車,坐我的車……」

    「哈哈哈,就你小子眼尖,行,給你個面子,就坐你的車……」

    趕車的車伕一臉笑容,主動幫嚴禮強和那個男人把車門拉開,「不知錢爺要我送您去哪裡,醉香樓還是怡香院,聽說怡香院這幾天來了幾個漂亮姑娘,都等著錢爺呢?」

    「咳咳……」姓錢的男人看了嚴禮強一眼,揮了揮手,「少廢話,回匠械營……」

    「好嘞,好嘞……」

    兩個人上了馬車,車伕把車門一關,爬到前面,一抖韁繩,拉車的馬匹就開始跑了起來。

    兩輪的馬車跑起來輕快,車廂裡也私密很多,坐在車裡除了有些搖晃之外,拉上車窗的窗簾,外面基本上就看不見車廂裡面的動靜。

    上了車的嚴禮強,其實早已經一肚子的疑問。

    在這種時候,自己的父親能夠把他託付給這個姓錢的男人來照料,這說明自己的父親是絕對信任這個男人的,兩人的關係絕不一般,但奇怪的是,在自己從小到大的這些年中,自己卻從來沒有聽父親說起過他在黃龍縣還有著這麼一個朋友,這個姓錢的男人以前也從沒來過他家,這樣的關係,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車廂裡微微有些搖晃,姓錢的男人就坐在嚴禮強的對面,他看了看嚴禮強的臉,眼中再次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你爹已經和我說過你的事了,洪家雖然在你們青禾縣算一霸,但一個已經三代沒有出過武士的家族,現在爪子再長,也伸不到黃龍縣來,就算能伸來,我也能把那爪子給砍了,讓洪家吃不了兜著走,你就聽我的安排,安心養傷就是!」

    「謝謝錢叔!」

    「對了,你爹以前有沒有和你說起過我?」

    「沒有!」嚴禮強搖了搖頭。

    「哼!」姓錢的男人冷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我叫錢肅,是你爹的師弟,我們兩個以前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師弟?」嚴禮強有些疑惑的看了錢肅一眼。

    錢肅似乎知道嚴禮強在想什麼,他把腰上掛著的酒葫蘆拿了起來,打開,喝了一口酒,「我和你爹一起學的是打鐵的手藝,不是武藝,後來……後來因為一件事我和你爹吵了一架,鬧翻了,這些年就再有沒有來往,我知道你爹在柳河鎮,你爹也知道我在黃龍縣,只是後來我們氣雖消了,卻誰也拉不下臉來主動去找對方,我也沒想到昨晚你爹能來找我……」

    「你和我爹是……是因為我娘鬧翻的麼?」嚴禮強平靜的問了一句。

    錢肅正要喝第二口酒,那手就停在了空中,他愣愣的看著嚴禮強,一臉驚訝,沒想到嚴禮強的心思居然如此敏銳,「是你爹和你說的?」

    「不是,是我猜的!」嚴禮強搖了搖頭。

    男人和男人能鬧翻,大多數情況下,只會因為兩件事,要麼是錢,要麼是女人,這是嚴禮強在上輩子總結的經驗和人生感悟,這說起來雖然有點俗,但卻是真理,從見到錢肅的時候這個男人看著自己那複雜的臉色還有他與自己父親的關係與自己父親的人品來看,能讓兩人鬧翻的,估計也就是因為牽扯到感情方面的原因了。

    錢肅再次大口的喝了一口酒,那鬍子拉碴的臉上,顯出一絲難以釋懷的落寞,「你娘是我們師傅的女兒,我和你爹都喜歡你娘,但你娘喜歡的卻是你爹……」

    「錢叔,我娘已經不再了,你和我爹都是重情義的人,過去的就過去了吧……」嚴禮強嘆了一口氣。

    「呵呵,你說得對,過去的就過去了,說實話,你爹能來找我,我很高興!」錢肅長長呼出一口氣,再次看了嚴禮強一眼,突然笑了起來,「你爹說你以前也沒出過遠門,以前每天都是在練武,性格也有些內向,沒有什麼心眼,不擅與人交往,不會說話,還讓我多照顧你,我看你爹倒是有可能看走眼了……」

    嚴禮強能說什麼,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用純潔無暇童叟無欺的萌萌的眼神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就像那些戴了美瞳玩自拍照的二次元粉紅少女。

    錢肅的下一口酒,差點就被嚴禮強的這個表情給嗆到了嗓子裡,在車廂裡劇烈咳嗽起來……

    ……

    當嚴禮強到達黃龍縣的時候,柳河鎮的洪家大院後院的一個書房之內,洪家的老太爺,也就是洪濤的爺爺,正微微皺著眉頭,聽著家裡一個管事的報告。

    洪家的老太爺洪承壽看起來有些富態,六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一身華麗的靛藍色綢緞長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上把玩著幾顆鐵膽,隨著管事的匯報,洪老太爺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眼神卻慢慢銳利了起來。

    「你說那劉屠戶今早看到洪家父子往縣城的方向去了,後來只有嚴德昌自己一個人回來,嚴禮強卻沒有跟著回來?」

    「是的!」和洪老太爺說話的那個管事點著頭,「原本我以為嚴德昌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了醫館去治病,但下午我讓人到縣城的幾個醫館去看了一遍,都沒有發現嚴禮強!」

    「有沒有人知道嚴禮強到底去那裡了?」

    「暫時還沒有人知道嚴禮強的去向!」管事小聲的說著,隨即想起了什麼,「對了,昨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在路上遇到過嚴家父子,嚴家父子依舊不肯低頭,那個嚴禮強似乎和前些日子表現得有些不太一樣,似乎沒有那麼木訥……」,管事隨即把昨晚遇到嚴禮強的事情說了一遍,特別是嚴禮強說的那些話,他更是一字不漏的給洪老太爺重複了一遍。

    聽著管事轉述的嚴禮強的那些話,洪老太爺的眼睛一眯,手上正在轉動著的鐵膽一下子停了下來,隔了兩秒鐘,才繼續恢復了轉動,幽幽說道,「嚴禮強以前的木訥,或許是他爹讓他裝出來的,為的就是讓我們不會注意到他,但這次國術初試,嚴家父子看到我們洪家對他們動手了,自然沒有必要再裝了……」說到這裡,洪老太爺冷笑了一聲,「不過這個時候,卻也由不得他們了,你先去安排人手去打聽嚴禮強的下落再說,就算我們洪家三代沒有出武士,不過這柳河鎮還是我們洪家的柳河鎮,容不得一個鐵匠的兒子來翻天……」

    「是!」

    管事離開書房,書房的一道暗門之後,又走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身材瘦小,臉色有些慘綠,長著一雙不討人喜歡的三角眼,左邊的臉頰上,還有一顆豆大的黑痣,氣息有些陰狠,他嘿嘿笑了笑,「洪老爺子,我就說前幾天下手最好,我只要晚上摸到他們家,一掌就能拍斷他的脊柱,他這一輩子也就廢了,只能坐在輪椅上度日,哪裡還能練什麼武,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弄得這麼麻煩?」

    「前幾日還未國術初試,那個時候我們要對嚴禮強動手,痕跡未免也太明顯了,惹人非議注目反而不好,而只要濤兒能在場上打敗嚴禮強,證明了我們洪家的實力,一個鐵匠的兒子再出什麼事,就不會有人再懷疑到我們洪家了,我原本想這兩天讓你動手的,沒想到嚴家父子這麼警覺……」洪老太爺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找人的事情我幫不上忙,洪老爺子請我來也不是來找人的,洪老爺子只要告訴我他在哪兒就行,做完我就離開平溪郡,只是我這幾天在洪家耽擱的時間,價錢就要另算了……」那個人嘿嘿笑著,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

    「放心,這點錢,我們洪家還是出得起的……」

    「那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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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