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3281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7:44
    第十八章野性的回歸

    「雲琅在幹什麼?」

    劉徹擁著紅色的狐裘,吃了一口抹了蜂蜜的油果子問阿嬌。

    阿嬌正在用一柄銀刀切割蜂巢,刀子緩緩地切下去,油亮的暗黃色蜂蜜就順著蜂房流淌出來,落在銀盤裡。

    「聽說他不在的時候,他的妻子跟閨女把他家的老虎喂養成了一頭豬,如今正忙著讓老虎瘦下來。」

    劉徹抓了一塊蜂房直接丟嘴裡吸允片刻,吐掉蜂房道:「沒有找你哭訴?」

    阿嬌搖頭道:「沒有,從回來之後,就找了我三次,打了三場麻將,輸掉了幾個金錠,有從我這裡拿走了兩根三百年的人參,顯得很悠閒,沒有顯露出很想當關內侯的意思。」

    「沒有人會不想當關內侯!」

    劉徹的話說的斬釘截鐵!

    說完之後又找了一塊大一些的蜂巢放進嘴裡,閉上眼睛,幸福的享受這股令人陶醉的甜蜜。

    阿嬌見劉徹喜歡,就特意切割了幾塊更大的蜂巢放在銀盤裡,希望劉徹能夠多吃一點。

    劉徹卻嘬了一下手指上殘餘的蜂蜜,就讓大長秋把裝滿蜜糖的銀盤撤下去了。

    「怎麼不吃了,難得見你喜歡一樣東西。」

    「過猶不及,喜歡一樣東西不能一下子完全沉浸進去,要留著慢慢品嚐,否則,以我天下供養的帝王至尊,世上很快就沒有了能讓我陶醉的東西了。」

    阿嬌笑道:「還有一些槐花蜜,等到您想吃了再拿出來,妾身最喜歡那股子淡淡的槐花香味。」

    劉徹擦拭一下手,把手帕丟在桌子上道:「前日里長平進宮了,要為曹襄某一個司農寺少卿的職位,你以為如何?」

    阿嬌想了一下道:「您確定不是衛尉府,或者廷尉府?」

    劉徹搖頭道:「長平說的很清楚,就是司農寺少卿。」

    「沒有提到雲琅?」

    劉徹皺眉道:「雲琅如今也算是我外甥!」

    阿嬌愣了一下道:「進族譜了?」

    劉徹搖搖頭道:「准了,不過,長平還想給雲琅要玉牒金冊,被我拒絕了。」

    阿嬌點點頭道:「這樣也好,異姓者不得王這是祖訓,不能違背,也不可能給某一個人開這個口子。」

    劉徹饒有趣味的瞅著阿嬌道:「你覺得雲琅會立下可以封王的功勞?」

    「十八歲都能憑藉自身的功勞封關內侯了,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

    劉徹抬起頭看著天空無聲的笑了一下,拍著桌子道:「我喜歡這個妖孽輩出的人間。」

    阿嬌失聲笑道:「您認為自己完全能夠讓那些妖孽盡為大漢所用?」

    劉徹笑道:「朕就坐在這裡看著他們蹦,也是一種莫大的樂趣。」

    阿嬌白了劉徹一眼道:「妾身可聽說,您之所以常來長門宮,就是因為妾身比較有錢!」

    劉徹大笑道:「此言不虛,右北平的戰事來的迅猛,去的迅速,戰事造成的危害卻不容小覷,李廣認為右北平的城牆不夠高,不夠堅固,護城河水不夠深,駐軍的甲冑不夠堅固,長矛鋒利,這才讓右北平成了匈奴王伊秩斜突破我大漢關防的首要地點。

    朕覺得他說的很對,而武庫裡面的甲冑不足以供應右北平,國庫裡面的財貨不足以支撐李廣在右北平再修建一座大城出來,因此……「

    阿嬌掩著嘴巴吃吃笑道:「妾身這裡……嗯?」

    劉徹打橫抱起阿嬌道:「我多賣力些……」

    阿嬌掙紮著從劉徹懷裡掙脫出來,站在地上道:「您要是有了慾念,妾身求之不得……只是,不要用這種醃念頭羞辱了您,也讓妾身不自在。」

    劉徹再一次抱住阿嬌道:「你真以為一點錢糧就能難得住朕?這個傳說讓朕覺得有趣極了,這樣親熱起來讓耶耶更有勁頭!」

    阿嬌怒道:「你真的想要當我的耶耶?」

    劉徹爆笑道:「本來就是……」

    大長秋倒退著離開了平台,兩個宮娥也放下了平台上的紗幔,點燃了一爐熏香,也悄悄地退了下去。

    雲琅用力的搬著鹿角,卻被那頭雄鹿一揚脖子就給挑的飛出去一丈遠,老虎的兩隻爪子緊緊的扣著雄鹿的屁股,一寸長的指甲已經鑽進了雄鹿的身體裡。

    此時,老虎大王雄壯的身體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猛地向前一竄,全身的重量就壓在了那頭雄鹿的身上。

    雄鹿動彈不得,呦呦的慘叫一聲,就被老虎大王的大嘴咬住了它的整個口鼻,一虎一鹿相持了片刻,那頭雄鹿終於停止了掙扎……

    雲琅湊過來想看看那頭鹿,老虎的嗓子眼裡卻發出嗚嗚的低吼聲,不准雲琅靠近。

    這是老虎護食的表現,雲琅記不清老虎大王有多久沒有這樣護過食物了,很好啊,這就是野性萌發的樣子。

    老虎大王蹲在雄鹿身邊,咬斷了雄鹿的喉管,吸允了幾口血食之後,就大口的撕咬起來。

    可能是因為肚子裡有了食物,他的理性在回歸,稍微往一邊挪動一下,算是給雲琅留出一點位置,邀請他一起進食。

    老虎就該吃生肉,這兩年老虎吃多了熟肉,這些非常容易消化的東西很快就把他催成了一頭豬。

    好在這傢伙的捕食本能還在,就剛才咬雄鹿的嘴巴讓它窒息而死,而後咬開脖頸吸血,這是老虎的標準狩獵,進食法門。

    雲琅就笑眯眯的守在邊上看老虎進食,看樣子還是生肉比較漲力氣,老虎一口氣吃掉了小半頭鹿,抬起染血的腦袋,朝四周抽了一下,即便是遠處的雞鴨,羊群也在這一刻變得驚慌起來,老虎原本明亮和善的樣子不見了,重新變成了一頭威風凜凜的獸中之王。

    吃飽了飯,老虎看都不看剩下的半頭鹿,見雲琅在召喚他,就慢騰騰的跟著雲琅去了山裡的溫泉。

    雲家的溫泉池子很多,幾乎每一棟樓閣下都有一個溫泉池子,不僅僅如此,環繞雲氏的水渠,在冬日裡蒸汽繚繞,也是一個好的沐浴地方。

    雲琅現在不太喜歡在家裡沐浴,只有躺在亂石坡上的那個溫泉池子裡,他才覺得跟以前的生活更加貼切一些。

    很久以前,他就是這樣跟老虎一起在水池裡泡澡的。

    被溫泉水把毛髮全部打濕之後貼在身上,老虎大王看起來就沒有那麼肥胖了。

    雲琅掰開石壁上的一塊石頭,石頭後面就露出一個小小的木頭箱子。

    木頭箱子打開之後,雲琅的面前就多了一隻燒雞,兩樣青菜,一些烤好的豆子,以及好大一壺酒。

    老虎對於肥雞似乎失去了興趣,被雲琅灌了一些酒,就趴在水裡的石頭上,把腦袋擱在岸邊,呼呼大睡,今天跟那頭雄鹿大戰了好久,如今,非常的疲憊。

    他剛剛睡了片刻,雲琅的一根雞腿都沒有吃完,老虎就抬起腦袋瞅著左近的一塊巨石。

    巨石上邊就是雲琅璫初帶著老虎一起偷看卓姬洗澡的地方,見老虎這樣的動作,雲琅就舉起酒杯朝那個平台上道:「來的都是客,不妨下來共飲一杯。」

    何愁有的蛋頭從石崖上探出來,見老虎衝著他嗚嗚叫,就大笑道:「不愧是山君,被人養這麼胖了,還能有如此敏銳靈覺,真是太難得了。」

    邀請一個宦官一起洗澡這非常的不禮貌,雲琅就舉著酒壺對何愁有道:「喝一杯?」

    何愁有從檯子上跳下來,接過酒壺喝了一口酒,就坐在一顆大石頭上對雲琅道:「能不能用你炸碎烽燧的法子,把這裡再炸一下,我探尋了一下,發現依舊有一些小路能進入到始皇陵!」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0 00:07
    第十九章末位淘汰制

    沒有飛機,動車,汽車的時代裡,大漢的國土廣袤的令人絕望!

    雲琅已經非常討厭騎馬,因為他的雙腿以及腰胯早就被進化的不適合騎馬了。

    在這個時代裡,親人,戀人,朋友久別重逢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雲琅如今也有這樣的感覺。

    他對每一個朋友都精心對待,期望能夠滿足這個朋友對友人的所有期待。

    當然,何愁有除外!

    直到現在雲琅都不能確定這個傢伙到底是老天派來折磨他的人,還是派來保護他,安慰他的人。

    想要有粉塵爆炸,就需要滿足幾個條件,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有人願意冒險且願意犧牲!

    能進始皇陵的人只有雲琅跟何愁有,雲琅自付不會莫名其妙的去犧牲自己,看樣子何愁有也不會,這個老傢伙活了這麼久,還是沒有半點厭世的模樣。

    「炸燬始皇陵,我已經幹了一次,為了不被始皇陵裡面的亡靈追殺,我覺得這一次該你去幹了。」

    雲琅端著酒杯美美的喝了一口,優雅的放下酒杯衝著何愁有笑道。

    何愁有取過酒壺也給自己倒了一碗酒道:「那你說說,怎麼才能引起那種你所謂的爆炸?」

    雲琅道:「已經跟你說了,只要找一個封閉的房子,然後再把麥粉揚的滿世界都是,等到房子裡充滿粉塵之後呢,你就可以點火了,然後「轟隆」一聲,你的目標也就達到了。」

    「真的可行嗎?」何愁有對雲琅給出的簡單答案非常的不滿意,他總覺得雲琅在敷衍他。

    「試驗一下就知道了。」雲琅愉快的挑挑眉毛,顯得極為輕佻。

    何愁有站在一塊石頭上,思考了良久之後道:「我會去試試的。」

    雲琅無所謂的擺擺手道:「記得讓死囚去點火!」

    何愁有笑道:「老夫準備自己去試試!」

    雲琅看看何愁有道:「等你選好實驗地點了,記得喊我過去為你收屍!」

    「老夫多穿幾件鎧甲!」

    「好主意!不過我還是會去給你收屍的,因為沒人能控制爆炸,也無法預料爆炸的強度,尤其是這種粉塵爆炸!」

    何愁有臉上有了笑意,點點頭道:「知道替我收屍,總算沒有變成狼心狗肺之徒。

    這件事必定是要實驗一下的,老夫也確實會親自操弄,如果老夫真的死於這種天威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雲琅冷笑一聲道:「你如果沒有把烽燧爆炸的事情告訴皇帝,就不會有這樣的麻煩事。」

    何愁有苦笑道:「身為帝王鷹犬,自然要為皇帝張目!」

    「這麼說皇帝之所以來長門宮,就是為了來看爆炸的?」

    「長門宮以東一里的地方,皇帝已經命工匠按照白狼口烽燧的模樣修建了一座一模一樣的烽燧,後天,那裡就要按照你說的法子產生一場你口中的爆炸。

    我之所以來問你,就是想確定一下你有沒有對我說實話,如果我實驗不成功,下次,就該你去試驗了,如果你也沒有實驗成功,你此生休想在官途上再進一步。」

    對於何愁有的話,雲琅嗤之以鼻:「陛下沒你說的那麼仁慈吧,如果實驗不成功,陛下的原話該是砍掉我的腦袋吧?」

    何愁有鄭重的搖頭道:「陛下真的沒有砍掉你腦袋的意思,就這一點,老夫也感到奇怪。

    不過呢,你的封侯之所以還沒有下來,就是因為陛下在等爆炸的結果。

    如果真的爆炸了,你的永安侯爵位就會立刻下來。」

    雲琅笑道:「我封侯之時,就是莊青翟滿門抄斬之時吧?」

    何愁有大笑道:「一雞死一雞鳴,蘊含天地至理,如果你不能保證永遠對帝國有用,下一次,可能就是你被滿門抄斬為別人騰出爵位的時候了。」

    雲琅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後世的末尾淘汰制,很多被末位淘汰的人下場不比滿門抄斬好多少。

    「我現在去跟陛下說我不想當什麼關內侯了,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何愁有看了雲琅一眼道:「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雲琅自然不想去試試,跟劉徹玩這種把戲,你當遊戲了,他會很認真的對待你,如果因為這樣的緣故被砍了腦袋,那就太冤枉了。

    在劉徹眼中,關內侯絕對是國之棟樑才能獲得的地位,在這個地位上自然能夠享受到旁人所不能企及的社會地位以及各種便利,甚至是超然的……

    只是在皇帝把這些榮譽,地位,權力給你的同時,你要對皇帝的統治有所裨益,要對大漢江山萬代傳承要有作用,否則,皇帝就會把你無情的幹掉!

    雲琅知道劉徹在未來這樣幹過,只是僅僅針對丞相這個位置,在史書上,自從公孫弘病死之後,繼任的丞相基本上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就連李蔡這種軍中悍將,在成為丞相之後也如履薄冰的幹了三年,結果,他依舊被無辜的捲入了巫蠱案中最後跟他兒子一起被砍掉了腦袋,下場淒慘。

    從那以後,一旦大漢的官員被任命為丞相之後,一個個就惶恐不安,要嘛在朝堂上假裝自己是泥人,要嘛事事以皇帝的意志為最高準則。

    即便是這樣,李蔡、莊青翟、趙周、石慶、公孫賀、劉屈氂、田千秋這些聲名赫赫的人在當過丞相之後全部死於非命!

    現在,劉徹可能覺得只改變丞相的命運還不足以改變大漢的官吏作風,於是,就連關內侯一起算進來了。

    何愁有把杯子裡的酒喝完之後,就熟練地把杯子放進石塊後面的木盒裡,輕聲對雲琅道:「後日來觀看一下吧,有些事陛下可能要詢問。」

    雲琅看著何愁有走了,慢慢啜飲著杯中酒,對老虎道:「你看看,我們兄弟兩還能有點秘密嗎?

    以後不能讓小蟲她們把酒食往這裡放了,會有人偷吃啊……「

    老虎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從水池子裡爬出去,威猛的抖動一下皮毛,然後就濕噠噠的趴在一塊巨大的木板上,等待皮毛被風乾。

    霍去病回來了,卻不肯在軍營裸奔,還告訴雲琅他已經在妻妾面前裸奔過了,且足足一整夜沒有穿衣服。

    這讓耍賴穿著犢鼻短褲在軍營中晾曬過肌肉的李敢,趙破奴,謝寧大為不滿。

    「水運再快,我也不會讓騎兵坐船趕路的,這對一個真正的騎兵來說就是莫大的羞辱。」

    霍去病為了扭轉對他不利的局面,不惜以鄙視大河上即將出現的水運司來轉移話題。

    「沒人逼你裸奔,到底是冠軍侯了,面子還是要給你一些的。」曹襄對霍去病的行為非常的鄙視。

    霍去病頗有唾面自乾的忍性,再一次神秘的道:「再有七八天,阿琅的永安侯爵位就會頒布,這可是我的獨門消息。」

    曹襄搖頭道:「沒有那麼容易,還要看陛下明天能不能把那座新起來的烽燧炸掉才能確定。」

    霍去病立刻就把目光落在雲琅身上,雲琅笑道:「會炸掉的,畢竟,這是一種物理現象,而不是什麼神蹟,可以重複,我能炸掉烽燧,何愁有也能炸掉烽燧,換了你們也一樣能做到這一點。」

    「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沒有什麼狗屁雷法?」李敢吃驚極了,他根本就不信隨便揚點麥麵,就能把一座堅固的烽燧炸碎。

    「明天一起去看不就成了!」

    霍去病歡喜的道:「真好,我喜歡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來當我的兄弟,不喜歡九天上的神仙來當我的兄弟!

    明日,我們一起去,我一定要告訴陛下,他的軍司馬雲琅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而不是一個貫會裝神弄鬼的巫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0 17:34
    第二十章向鬼神開戰

    神,鬼,巫

    都是不是人

    至於兄弟朋友,首先得是一個人才能有這樣的關係。

    儒家歷來就有敬鬼神而遠之的習慣,所以,不論是董仲舒還是公孫弘,他們對所幽自然現象還能迸辨析的態度去面對。

    而崇信黃老之術的人,在對自然產生了一定的敬畏之後,隨著無知的自然現象越多,就越是容易幻想出一個個強大的神靈來。

    劉氏皇族最開始的時候是不信鬼神的,尤其是劉邦,他更是把自己駕馭在了鬼神之上。

    不論是斬白蛇還是賦大風,都是他利用鬼神的具體表現。

    後來的皇帝就不成了。

    尤其是在黃老之術盛行之後,神靈,鬼怪,巫蠱就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了皇帝的腦袋之中。

    自從有了縣皇帝夜半召見賈誼,出現了著名的「不問蒼生問鬼神」的典故之後,劉氏皇族對於鬼神的敬畏,就逐漸見諸於史書。

    劉徹彰行儒術,是因為儒家的學問對他統治天下很有利,卻是一個不信儒家學問的人。

    因為,按照董仲舒的見解,儒家修習到高深境界之後,就會達到「天人合一」的地步,這個時候,人即是天,天即是人,這種一種很豪邁的想法,很有先進性。

    到了這一步的人,鬼神對他而言不過是小道,不值一哂的東西。

    而劉徹對鬼神有著極深的迷戀,對巫蠱有著極大的恐懼,也就是因為如此,一場巫蠱之禍,幾乎摧毀掉了大漢朝一半的政治精英,這其中還包括他的皇后,他的太子,以及他最寵幸得妃子

    上一次與李少君隔空鬥法,雲琅是斗的莫名其妙,勝利的也莫名其妙,直到現在他對當時的整個狀況的芋都是模糊的。

    只知道李少君那個傢伙以一種極為滑稽的方式把自己給弄死了。

    寶馬輕裘!

    六個少年人就這樣奔馳在初冬的上林苑裡,當這支小的騎隊矯健的穿過長門宮寬闊的農田,站在長門宮樓閣上的劉徹看的很清楚。

    阿嬌趴在劉徹的肩頭笑道:「多好的少年郎啊!」

    劉徹道:「我的騎術比他們好。」

    阿嬌笑道:「那時候,你能在狂奔的馬上俯身撿拾妾身丟下的手帕。」

    劉徹笑道:「現在也能!」

    阿嬌曳嘆息一聲道:「現在還是算了,十四歲的你可以騎馬,可以與人對戰,可以縱馬狂歡,如今,您是天子阿彘我忽然發現,當天子也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情,好多美好的事情都不能干了。」

    劉徹握住阿嬌的手道:「不一樣啊,那時候的我心中全是你的影子,雖然在秋獵這種萬人同歡的場面上,我的眼中依舊只有你一個。

    即便是你的手帕跌落了這樣的新,我也看得真真切切。

    後來事情就變化了,我十六歲登基,天下之重全在我的肩上,容不得我只把目光放在你的身上,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麼多遺憾的事情。

    不過,我不悔!」

    阿嬌傷改點點頭道:「漢帝劉徹與我的阿彘到底是不一樣的」

    劉徹對阿嬌的反應很滿意,少年輕狂歲月已經過去了,那就算了,過好眼前的日子,未必不是一種新的開始!

    「走吧,六個崽子已經過去了,我們也去看看,何愁有把白狼口烽燧的事情說的活靈活現,我是不信的,卻不想懷疑何愁有,因此,才讓人在荒野裡重新修建了一座烽燧。

    我不相信揚灑麥粉就能輕易地毀掉一座堅固的烽燧,這太不合稠了。」

    阿嬌皺眉道:「妾身以為這件事是真的,以妾身對雲琅的瞭解,沒有把握的話,他是不肯隨便說出來的。

    既然已經說出來了,而且是告訴了何愁有,這就說明他想把這樣的解釋說給你聽。」

    劉徹伸開手,讓宮娥給他穿好裘衣,笑著道:「不去看看,你讓我如何能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噢,你去吧,妾身就不去了,昨晚雲琅通過大長秋給妾身帶話說,爆炸起來很危險。」

    劉徹愣了一下道:「他倒是沒對朕說這樣的話!」

    阿嬌大笑道:「他是我的人!」

    劉徹獰笑道:『朕會讓他知道,全天下的人都該是朕的人!「

    說完話就雄糾糾的下了長門宮樓閣,翻身騎上一匹白馬,也不用鞭子,輕輕地用馬鐙磕一下馬肚子,那匹白馬就竄了出去,從上馬到飛馳一氣呵成,很有看頭。

    剛剛過了長門宮,就被一隊宮衛給攔住了,就在剛才從長門宮經過的時候都沒有人理睬,沒想到在這裡被人攔下來了。

    霍去昌要發怒,曹襄卻拉拉霍去病的袖子道:「陛下親衛,別找事了。」

    攔們去路的人來了一堆,真正想要攔截他們的卻只有一個毛髮極為茂盛的人。

    「腰牌!」

    「腰牌你娘啊!」

    曹襄攔住了霍去病,不要他發火,他自己反而開始破口大罵。

    那個毛髮極為茂盛的人也是一個趣人,被人罵了老娘也不生氣,笑呵呵的道:「平陽侯如果對我老娘有興趣,她老人家如今就宗長安城,已經寡居了二十餘年了,就等著侯爺這樣的少年垮登門呢。」

    那人這樣說,曹襄反而變得凝重了,沉聲道:「季東子,耶耶這張臉你大概看的都要嘔吐了吧,這時候攔住我們要腰牌可就是羞辱人了。」

    季東子呵呵笑道:「這就是諸位在長門宮縱馬狂奔而沒有人問起的緣故。

    長門宮那一帶,季東子說話自然管用,可是這裡不同,何愁有就在前邊不遠,諸位如果不願意拿出腰牌,只要何老大同意了,我屁都不會放一個。「

    霍去病,曹襄,雲琅自然是有腰牌的,而李敢,趙破奴,謝寧三人卻沒有。

    不是所有人都能隨意出入長門宮的,尤其是在皇帝駐蹕期間更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為李敢,趙破奴,謝寧前幾天還在劉氏祖廟聆聽教誨的話,他們連長門宮都進不來。

    皇帝的規矩沒有何愁幽大,這在皇宮中並不是一個什麼秘密。

    雲琅嚷腰牌遞給季東子道:「麻煩將軍轉告何公一下,就說騎都尉故舊前來拜見。」

    季東子看看雲琅,笑道:「軍司馬揚名受降城,某家也是心嚮往之恨不得登門拜訪,今日一見大慰平生啊,既然軍司馬發話了,這就派人去稟報何公。」

    嘴上說的客氣,接腰牌的手卻絲毫不緩,接過腰牌之後還特意取出櫻圖樣比對一下,確認無誤之後才算是確認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騎都尉的軍司馬雲琅。

    不大功夫,何愁有騎馬過來了,冷冷的掃視了一遍眼前的六個人道:「隨我來!」

    季東子立刻閃開,雲琅一行人隨著何愁有繞過一座辛包,就看見一座簇新的高大烽燧!

    這座烽燧與白狼口烽燧毫無二致,雲琅甚至看到了自己在牆壁上根據馬老六繪製的圖形做的那些***案。

    看來那個描繪這些圖案的人不懂得如何改變線條,畫的非常生硬。

    「幕煙跟馬老六都在這裡?」

    何愁永:「陛下發話了,務必要求與白狼口烽燧一模一樣,所以,這座烽燧,就是幕煙督造,馬老六填補的細節。」

    雲琅用手撫摸著那些極具古典美的**像對何愁永:「馬老六的差事辦得不好,這幾幅重要的圖畫,描畫的完全與原作背道而馳。」

    話音未落,就聽見馬老六慘嚎著從烽燧裡跑出來。

    「軍司馬慎言,現在可不是調笑馬老六的時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馬老六這顆人頭可就要被住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0 23:32
    第二十一章喜歡騎馬的劉徹

    「慎言你娘啊!」

    曹襄頭都不回的就開罵了。

    「這個要慎言,那個要慎言的,耶耶要是總這麼慎言來慎言去的,白長著一張嘴巴還能說話嗎?」

    馬老六哭喪著臉道:「陛下要求不論鉅細一概不得缺少。」

    霍去病看看馬老六對雲琅道:「一會就讓他去點火吧!」

    雲琅看看何愁有道:「也行啊!」

    何愁有耷拉著眉毛道:「多穿兩件鎧甲!」

    慢吞吞的從烽燧裡走出來的幕煙剛好聽到最後兩句話,就抱拳道:「將軍,司馬,您該知道卑職有多尷尬!」

    雲琅笑道:「在長安與你們在白狼口不同,事與願違是今後要經常遇到的事情,你們要學會習慣。」

    幕煙嘆息一聲道高:「當初點燃最後一把火的三個兄弟只活了一個,如今還有內傷未癒,其餘兩位兄弟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內臟卻變得稀碎。

    我不想讓馬老六去白白送死。」

    何愁有淡淡的道:「列隊吧,陛下來了!」

    幕煙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就站立的筆直等待皇帝的到來。

    曹襄在一邊瞅見了幕煙的痛苦模樣,也看到了馬老六心喪欲死的狀態,就把嘴湊到雲琅耳邊道:「他們是不是傻?」

    雲琅看了那兩個傻蛋一眼道:「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曹襄點點頭道:「你確定揚麥粉的時候烽燧不會炸?」

    雲琅搖頭道:「只要不見火星不會炸。」

    「這就是說爆炸跟點火有關?」

    雲琅瞅著曹襄點點頭道:「不點火不會炸,你到底要幹什麼?」

    曹襄笑道:「你不覺得我們兄弟兩缺少一些走狗嗎?」

    雲琅冷笑道:「幕煙我不要,我只要馬老六,而且他很快就會成為我門下的走狗,無論如何,我不能跟著去病遠徵了,家裡總得有一個靠得住的人去遠征,告訴我那一路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曹襄連連點頭表示支持,然後小聲道:「我能告訴他們點火的時候不用拿著火摺子站在烽燧裡面嗎?」

    雲琅鄙夷的看了幕煙跟馬老六一眼道:「我也覺得不用,可能他們覺得那樣點火顯得比較勇猛一些!」

    「閉嘴!」

    何愁有低喝一聲,雲琅跟曹襄立刻就站的筆直。

    裘皮外面套著一襲長達一丈的紅色披風,劉徹如同一片紅雲從遠處飄過來。

    他的騎術真的很好,胯下的白色戰馬也雄壯至極,一丈寬的河溝幾乎不用停頓,那匹馬昂嘶一聲就拖著劉徹從小河溝上飛躍而過。

    何愁有的臉色很難看……畢竟,皇帝有小橋不走,非要跳河的行為讓何愁有非常的擔心,自古以來騎馬摔死的人,一點都不比被劊子手砍頭的人少。

    「啪啪啪!」

    雲琅搖著頭鼓掌,意猶未盡的對何愁有道:「陛下的騎術真是天下無雙啊。」

    曹襄在一邊湊趣道:「比我高多了。」

    何愁有瞅著已經到了地頭,還不肯停下戰馬的劉徹,一張醜臉變得更加難看,那顆鋥亮的蛋頭,隱隱有了紅色。

    霍去病忽然跳上烏騅馬絕塵而去,他的目標就是皇帝。

    雲琅哈哈一笑,也跳上了游春馬,呵斥一聲,也跑了。

    曹襄左右看看,見何愁有在暴怒,李敢那群人在發傻,也哈哈一笑,跳上一匹健壯的花毛戰馬跟在雲琅後面去追皇帝。

    眼看著那三個混賬東西去追皇帝了,何愁有知道,這三個混賬東西絕對不會去勸皇帝停下戰馬,而是會鼓動皇帝跟他們一起在這片荒原上縱馬狂奔。

    一個宮衛騎馬跑過來,剛要張嘴說話,就被何愁有凌空一腳給踹下了馬背,他的身子剛剛在馬鞍子上坐穩,戰馬就已經開始狂奔。

    劉徹回頭看一眼追上來的霍去病,雲琅,曹襄三人,哈哈大笑一聲,催馬跑的更快了。

    霍去病輕輕地磕一下馬肚子,烏騅馬的性子發作,擺一下碩大的腦袋,粗壯的後腿用力的蹬了一下大地,立刻就向前竄出好大一截,把跟在皇帝身後的宮衛甩出去好大一截子。

    前邊不遠出就是驪山,皇帝跟霍去病跑不了多遠就必須拐彎,因此,雲琅立刻撥轉馬頭直奔皇帝跟霍去病準備拐彎的地點,曹襄有樣學樣,跑弓弦絕對比跑弓背要快,這一點曹襄理解的非常透徹。

    曹襄還驚訝的發現,雲琅居然在一邊催馬狂奔,還一邊從馬包裡取出紅色的羽林斗篷披上,那斗篷雖然沒有皇帝披的斗篷鮮豔,顯得陳舊一些,披上之後卻顯得威風凜凜。

    於是,曹襄的手也探向馬屁股上的馬包……他的斗篷上還有幾個破洞,披上之後要比雲琅的斗篷顯得他比雲琅更加久經征戰。

    霍去病見雲琅跟曹襄都披上了斗篷,他也不傻,立刻就披上了,還揚聲衝著不遠處的皇帝大吼道:「今日就讓羽林郎陪伴陛下演武!」

    劉徹聽得清楚,不由得再次仰天大笑道:「好啊,今日就讓朕試試幾位愛卿依仗殺奴立功的騎術。」

    曹襄從斜刺裡殺出打叫道:「舅舅,今天沒君王吧?」

    劉徹騎馬騎的開心,探手從背後的箭袋裡抽出一枝鳴鏑,居然雙手鬆開韁繩,搭弓射箭,鳴鏑咻的一聲就飛了出去。

    鳴鏑所向,正是大軍前進的方向,劉徹給了方向之後,不論是霍去病,還是雲琅,曹襄,馬速再次變快,這一次幾乎毫無保留。

    狂風從劉徹的耳邊呼嘯而過,束髮金冠上的金擊子不斷地被風吹拂的敲打在金冠上,如戰鼓在劉徹耳邊響起。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縱馬狂奔過了,只覺得這一刻酣暢淋漓至極。

    論起馬術,從小養在深宮大院裡的劉徹,即便是練習的如何勤勉,也無法與霍去病這種騎在馬上遠征千里的人相比。

    即便是雲琅,曹襄,也是隨軍遠赴匈奴腹地征戰的人,有一段時間幾乎是生活在馬背上的。

    三人看似竭盡全力了,實際上卻留了幾分馬力,如果不是因為劉徹胯下的戰馬實在是太神駿,他們甚至用不到七成馬力就能追上劉徹。

    何愁有倒是全力以赴了,一來他出發的時間太晚,二來,宮衛騎的戰馬比不過皇帝的,也比不過霍去病,雲琅,曹襄他們千里挑一的戰馬,無論他如何催動戰馬,也只能緊緊的咬在這群人的後面,想要迅速的拉近距離毫無可能。

    騎馬其實是一個力氣活,不擅騎馬的人只要在狂奔的馬背上顛簸片刻,五臟六腑都會被顛簸的移位。

    因此,騎馬不等於騎術,騎術是一門需要專門練習的技能,跟後世的駕照差不多。

    身體上的痛苦,會讓雄心壯志啦,豪情啦,好勝心一類的感情迅速的消退。

    當劉徹的大腿開始疼痛的時候,戰馬的速度自然而然的開始下降了,最後緩緩停在一片荒坡上,看著急速靠近的霍去病道:「久不騎乘,髀肉復生,今後當多加練習!」

    不等霍去病發話,曹襄先大笑道:「舅舅,您比奴賊跑的快多了。」

    話音剛落,一隻碩大的腳丫子就踹在曹襄的腰上,把他從戰馬上給踹下去了。

    何愁有的這一腳踹的極為機巧,曹襄騰空而起,落地的時候卻是屁股先落地,在地上滑行了好久。

    劉徹冷著臉道:「我們甥舅就不能有點天倫之樂嗎?」

    何愁有躬身施禮道:「天子自有法度,陛下如此肆意妄為貪圖一時之快,卻把天下臣民,以及祖宗江山拋諸腦後,老奴受先帝囑託,不敢稍有忘懷。」

    劉徹怒哼一聲,揚起鞭子想要抽打,最後卻無奈的垂了下來,長出一口氣道:「罷了,我們去看烽燧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7:31
    第二十二章有用的就不要浪費了

    劉徹從來就不是一個輕信的人,他對這個世界有他的獨特認知,因此,從不會因為被人的意見而主動改變自己的行為。

    烽燧如期爆炸了,雲琅也把自己對鬼神的看法通過一堆毫無意義的隱喻的話語告知了皇帝。

    順便通過一點巧妙地謊言,把西北理工這個原本已經快要被儒家吞併的學說再一次點出來,給自己增加一點話語上的權威性。

    雲琅已經發現自己其實很適合當官,因為現在他的謊話可以隨時隨地的說出來,而且每一次都能說的情真意切,而這個品質是當好一個政客的先決條件。

    雲琅不知道皇帝到底要炸掉多少個烽燧成會認為爆炸跟什麼狗屁的雷法無關,跟那些神仙鬼怪扯不上半點關係。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劉徹一直很沉默,在那半截殘破的烽燧將要被山遮擋住的時候,劉徹停下腳步,回首看了一眼,而後就縱馬回長門宮了。

    毛髮旺盛的季東子這時候覺得人生非常的無奈,說不到是好還是壞。

    一來,皇帝陛下還是誇讚了他,二來,曹襄一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晚輩……

    何愁有的目光則一直落在雲琅的身上,他越是瞭解雲琅,就發現雲琅身上未知的地方就越多。

    還以為始皇陵與太宰是雲琅最後的秘密,現在看來,不是!

    何愁有見過太宰那一群人,知道那些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他不相信十餘年不見,太宰他們就會聰明到這個地步。

    霍去病卻在琢磨如何將粉塵爆炸用在戰爭上,思考了良久之後,他發現,粉塵爆炸在軍事上的運用,不過是一個雞肋而已。

    「今天去你家喝點酒吧?」

    把皇帝保護到地頭之後,霍去病就對雲琅道。

    「我記得你以前去我家喝酒向來不用說的。」雲琅對霍去病突如其來的客氣很不習慣。

    「我老婆說,我現在是侯爺了,去別人家吃飯喝酒要有節制,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去別人家吃飯,免得被人家借用了我的名頭去幹壞事。」

    雲琅想了一下道:「以後我可以去你家吃飯!」

    霍去病笑道:「只要你受得了我老婆弄得那些繁文縟節你天天來都沒關係。」

    雲琅笑道:「成侯了,如果家裡再沒一點規矩,確實對不起你那個威風霸氣的侯爵,有一點儀式感還是不錯的。

    我聽說,在東邊的一座海島上,有一種吃飯的法子估計很適合你。」

    霍去病笑道:「野人的吃飯法子?」

    雲琅點頭道:「那種吃飯的法子比較別緻,就是找一個美貌的處子,把她剝洗乾淨了,在把飯食放在處子的身上,哇哦,這頓飯一定會吃的活色生香,你可以跟你老婆試試。」

    霍去病想了一下道:「還是算了,人吶,就該專心幹好一件事,該吃飯的時候認真吃飯,該洞房的時候就認真洞房,一邊吃飯一邊洞房,兩種事情的好處都沒了,不好!」

    曹襄湊過來道:「可以試試,要不我們一起?」

    雲琅抬頭幻想了一下幾個少年圍在一個赤裸少女的邊上用筷子在她身上夾菜吃的模樣,打了一個冷顫道:「還是算了,就當我是胡說八道,太噁心了。」

    「咦?還真有這樣吃飯的人?還以為你胡說八道呢。

    今天去你家我們兄弟幾個商議一下,你跟阿襄要去種地,我跟阿敢可沒有種地的本事,所以只能繼續去撈軍功,要把這兩件事情都要弄好,不能種地的沒種出什麼結果來,打仗的也沒有什麼可以拿的出手的功績,幾年白白的蹉跎下來,這輩子的一半時間就過去了。」

    雲琅搖頭道:「你沒有發現嗎?我們四個人的將來我們自己已經說了不算了。

    以前大家都是光屁股白丁的時候,還能做一點自己的主,現在,一大群人綁在身上,想要挪動一下都是大事情,還要照顧到方方面面。

    兄弟幾個鋒芒太露了不是好事,會被陛下猜忌,哥幾個如果都混成窩囊廢也不成,又會被被人欺負。

    告訴你啊,我們一定要把握好一個度,既不能讓陛下覺得我們是一個威脅,又不能讓別的勳貴覺得我們軟弱可欺。這個度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把握。」

    霍去病咬牙道:「如此一來,此生哪有痛快可言!」

    曹襄大笑道:「其實沒關係的,去病可以去恣意活命,我們兩個就當拖你後腿的人,來回平均一下,很容易達到阿琅所說的平衡,最好你們三個都功勛纍纍,就我一個負責拖後腿就夠了,說真的,我覺得我在拖人後腿一道上還是有些天賦的。」

    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霍去病又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見短時間內無法達成統一意見,就打馬回家了。

    劉徹回到長門宮之後,就一個人來到了平台上,遙望著驪山默默地出神,面前的矮幾上已經堆滿了奏摺,他卻沒有半點批閱奏章的心思。

    今天,烽燧爆炸的那一幕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他很確定那座烽燧還是很堅固的,也非常的確定,軍卒們在烽燧裡揚灑了很多麥粉之後,再點火那座烽燧就炸開了。

    之所以臨時更換點火的人,就是想證明雲琅說的是不是真的,至於憐惜幕煙跟馬老六性命的事情,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如今烽燧真的炸開了,那場面是劉徹見到的最接近神仙雷法的場面,現在已經證明,神仙手段人也能夠施展出來!

    劉徹在平台上枯坐了一下午,沒人敢去打擾,阿嬌來回看了三遍,最終還是沒有上到平台上,這個時候,劉徹需要有自己的判斷,做出自己的決定。

    烽燧爆炸的事情早就有稟報了阿嬌知曉,她對這件事一點都不奇怪,從她認識雲琅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那是一個極其古怪的少年人,這世上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他。

    這是很不合理的事情,很多事情即便是朝中的名宿智者都一無所知的事情,那個傢伙卻能說的頭頭是道。

    阿嬌見過很多人,各種各樣的有慾望的人,有求財,求官的,求色的,求名的,唯有雲琅似乎對這些都不是很感興趣,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嘲諷全天下的人!

    皇帝是一個信鬼神的人,這一點沒人比阿嬌更加瞭解了,很小的時候兩人結伴去祖廟,阿嬌只記得那裡的門檻很高,需要攀爬才能過去,而那時的阿彘卻已經擔憂的看著她,唯恐她去觸碰那些高高在上的靈位。

    阿彘是一個很怕黑的人,玩耍的時候連床底都不敢鑽進去,總說那裡有害人的妖祟!

    當劉徹終於拿起硃筆開始批閱奏章的時候,阿嬌抱著閨女提著食盒走了進去,蠻橫的從劉徹手裡奪過硃筆,把女兒塞進他的懷裡道:「日日看奏章也沒有看出什麼花來,還是好好地看看你的骨肉。」

    劉徹抱著閨女皺眉道:「心很亂!」

    「以後讓雲琅離你遠點,他總能幹出顛覆你世界的事情,阿彘只要享受他帶來的好處就成,如果發現壞處比好處多,拿去砍頭就是了,算起來,沒什麼大事!」

    劉徹吞了一塊軟軟的小糕餅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親親閨女嬌嫩的面頰道:「也是,下一次點燃烽燧的時候,詔群臣一起來看,以正視聽!」

    阿嬌輕輕鼓掌道:「讓那些多嘴多舌的傻蛋們看看,我夫君也能輕易地炸碎一座烽燧!」

    劉徹有些難堪的道:「這樣做不好吧?」

    阿嬌理直氣壯地道:「有什麼不好的,我就不信雲琅敢到處去胡說八道!」

    劉徹笑道:「他確實不敢!」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22:22
    第二十三章門閥的起源

    雲琅哪裡敢啊!

    蘇稚的臉已經很臭了,抱著銀罐子已經盯了雲琅很長時間了,眼睛裡已經有淚水在積蓄,馬上就要從眼眶滾落。

    宋喬偷偷地瞟一眼丈夫,然後就拖著準備看熱鬧的閨女下了樓閣。

    只有老虎不知死活的湊到蘇稚身邊,趴在地上吐舌頭喘氣。

    「你的錢變少了,不能怪我吧?」

    雲琅從身上掏出所有的積蓄,放在桌子上。

    蘇稚立刻就把桌子上的小金錠,金幣,金瓜子,還有六七個銀幣裝進了她的銀罐子。

    然後又抬起頭怒視著雲琅,就像是在看一個小偷。

    雲琅掏出空空如也的錢袋丟在桌子上道:「你看,我真的沒錢了。」

    蘇稚又從空空的錢袋裡抖出兩枚金瓜子,重新裝進銀罐子,這才吃力的抱著罐子走了。

    不一會,就端著一盤子剛剛出鍋的熱油糕慇勤的伺候雲琅吃東西。

    似乎剛才嚷嚷著錢短少了的人不是她。

    「我聽說你四天前去了一趟長安,給衛皇后以及宮裡的兩位太妃看了一次病,得了不少的診費,為什麼還要訛我的錢啊?」

    油糕很熱,放進嘴裡猶自滋滋作響,很影響雲琅說話。

    「你不給我家用!」

    蘇稚的話說的很肯定。

    「沒有麼?」

    雲琅抓抓腦袋疑惑的問道。

    「回來的第二天,你就讓六個僕婦抬著步輦把我送進南邊的小樓裡,我們就成了夫婦,什麼時候給過我錢?」

    「這種事難道不該是你師姐管的事情嗎?」

    蘇稚委屈的靠在雲琅懷裡抽泣道:「總要你發話,師姐才能給我例份錢啊。」

    雲琅轉身四處找宋喬,卻沒有看見,探出腦袋看樓下,才發現宋喬正在給家裡的僕役們發錢。

    「你是家裡的主人,用不著發錢吧?沒錢了就去拿就好,錢庫的鑰匙你又不是沒有。」

    「錢庫裡的錢都是家裡的,妾身的脂粉錢沒著落,去皇宮裡跟太妃們閒聊,還被笑話。」

    「哦,明白了。」

    雲琅終於弄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根子出在宋喬的身上,這婆娘現在開始學長安大戶人家用制度來管理家庭了。

    給蘇稚多少錢無所謂,只是一定要雲琅訂立一個規矩,一個大家庭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過的稀里糊塗的。

    尤其是現在,家裡的產業日漸繁雜,不再是從地裡刨食吃的人家,不論是桑蠶,還是雞鴨牛羊飼養,都是一筆筆很大的收入,再加上家裡的十幾個作坊,早就足夠組建托拉斯的,這時候再用小作坊的管理方式是不行的。

    尤其是蘇稚進了一回皇宮就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大漢最先進的家庭管理經驗,而且算準了丈夫是一個懶蛋,這是變著法子要權呢。

    想明白了,雲琅就變得長氣的多,手探進蘇稚的袖子裡摸出兩錠小巧的金塊揣懷裡,順便又抓了一把蘇稚豐盈的臀部,然後在上面拍了兩巴掌道:「我才不管你們在家裡如何作威作福呢,只要底下人沒有怨言,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耶耶馬上就要封侯了,要是再管家裡的那點錢糧不夠丟人的。」

    從雲琅這裡得到了准信,蘇稚立刻眉花眼笑,在雲琅的臉上啄了一下,就匆匆的下樓了,雲琅看見她們姐妹兩把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看著家裡那些等待吧領錢的僕婦,僕役們,雲琅覺得他們很可憐,以前他當家的時候,只要手頭有錢,就喜歡隨便拋灑一些給家的下人,下人們也習慣了家主沒事幹就發錢的性子。

    現在,兩個婆娘覺得這不是持家之道,準備要改革一下,估計他們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不過呢,雲琅不是很喜歡用制度去管人,雖然說這樣的做法其實才是正確的,雲琅就是不喜歡。

    他喜歡面對面的處理人際關係,而不是用制度,大漢是一個人情禮法社會,很多時候人情要比制度來的溫暖,雖然這樣做會滋生很多的弊端,施行起來卻暖心暖肺。

    霍去病的老婆在霍家成為長樂冠軍侯之家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頓門風,這是一個門閥將要出現的預兆,也是霍氏在向大漢所有的勳貴們宣佈,霍氏家族開山立櫃了。

    如今,雲氏家族也要宣佈了……」門閥家族對一個皇朝來說,基本上是有害的,尤其是對於皇朝的穩定極為不利。

    一旦成為門閥了,一個大家族就會走上一條快速發展的道路,並且會一直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終究一天,家族的前進步伐要快過國朝,這個時候,就會出現矛盾。」

    雲琅坐在書案後面,面對一個剛剛開始梳攏髮髻的小小少年侃侃而談,而那個小少年也聽得津津有味。

    「出現了矛盾會怎麼辦呢?」霍光非常的好學。

    見霍光問到了點子上,雲琅嘿嘿冷笑道:「那就到了比試實力的時候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中間沒有妥協的可能,因為大家都知道。誰要是率先認輸,誰的下場就將士毀滅,徹底的毀滅!」

    「大家族該是怎麼形成的呢?」

    雲琅笑道:「這段時間你可以去你哥哥家看看,然後再跟著你師娘看看她是怎麼管理家事的。

    最後想好了,再來找我討論什麼是家族,什麼是門閥,以及家族,門閥對國朝的影響。」

    「弟子知道了。」霍光收拾好書包,跟雲琅見禮之後,就匆匆的下樓了。

    他一天的時間非常的緊張,不但要跟著司馬遷學史,跟著東方朔學文,還要跟著家裡的三位先生彌補基礎課業,不僅僅如此,雲琅只要有空還要對他進行言傳身教。

    至於擊劍,騎術,射箭這樣的功課更是被嚴格教導,真正算起來,霍光的日子過的比後世的補課孩子還要慘一些。

    不過呢,這傢伙小小年紀就已經顯露出了強大的自控能力,雖然每天從天不亮一直忙到天黑,卻樂此不疲,每位教授霍光的先生都對這個孩子的表現非常滿意。

    只有雲音不滿意,霍光剛剛下樓就被雲音給捉住了,一定要他陪著她一起騎老虎。

    雲琅回家一個月了,老虎在沒有繼續吃熟肉的情況下,正在慢慢的恢復他獸中之王的本色,即便是馱著雲音跟霍光兩個人,也來去如飛。

    一場大雪落下來,立刻就凍結了人類大多數的活動,雲氏家族也進入了貓冬環節。

    這個時候的雲家是最溫馨的時候,等著過年狂歡的僕婦,僕婦們已經開始裝點雲氏了。

    居住在雲氏山居里的何愁有依舊孤獨。

    老傢伙是一個孤僻且驕傲的人,寧願一人待在清冷的山居里,也不願意踏進熱鬧的雲氏大宅。

    很多時候,他跟太宰都是同一類人,孤獨對他們來說可能也是一種享受。

    看得出來,老傢伙在努力且堅強的活著,自從祭奠完畢故人之後,他就在努力的吃飯。

    每天雖然不至於飯一斗肉十斤,也差不了多少。

    因此,當雲琅提著一瓦罐肥美的燉肉走進山居的時候,何愁有的笑容很是燦爛。

    「家裡鬧得慌,在您這裡躲躲清閒。」

    雲琅將依舊滾燙的燉肉放在桌子上,又從食盒裡取出幾樣精美的綠菜,擺好了盤面。

    「燉肉就該全部是肉,添加豆腐白菜做什麼?」

    瓦罐裡的燉肉味道很香,添加了兩樣素菜之後,何愁有依舊很不滿意,他是一個很純粹的食肉者!

    「意志把很多東西強加給了身體,而身體有時候又會做出自己的反應,美食一道,應該沒人比我更加的精通,五味的調和更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何公,品嚐之後再做論斷!」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2 17:28
    第二十四章何愁有說始皇陵

    何愁有嘴上說肉食好吃,真正開始吃飯的時候,卻更喜歡燉的稀爛的白菜以及豆腐。

    他畢竟已經老了,不再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時候了……不知為何,看著何愁有狼吞虎嚥的模樣,雲琅有些莫名其妙的哀傷。

    「你為何不吃?」吃的酣暢淋漓的何愁有突然抬起頭問道。

    「我喜歡吃醋溜的白菜。」

    「吃多了燒心。」

    「今天帶你去看一些故人如何?」

    何愁有停下手裡的筷子疑惑的看著雲琅道:「還有沒死的?你該全部殺掉才好。」

    「死了,留下來了很多遺骨,我想讓他們重生。」

    何愁有用筷子攪攪瓦罐,從裡面找出最後一塊豆腐放嘴裡,慢慢吞下去之後,才寂寥的道:「死了,就活不過來了。」

    雲琅嘆息一聲道:「換一種方式活著,你只要別埋怨我自私就好。」

    何愁有沉默片刻張嘴道:「去看看也好……」

    雲琅把手指放進嘴裡打了一個響亮的唿哨。

    正在陪雲音玩耍的老虎,耳朵抖動了一下,就抖抖身子,把雲音從身上抖下來,然後就從二樓平台上縱身躍下,直奔始皇陵。

    被摔倒的雲音氣呼呼的爬起來,抓著宋喬的裙襬指著老虎遠去的方向告狀。

    宋喬抱起雲音,嬌笑著逗弄雲音徑直去了樓裡。

    老虎找到雲琅的時候,他跟何愁有兩個人已經踏上了那條許久都沒有走過的小路。

    小路伴著溪流,沿著小溪溯流而上,走了半個時辰就到了那座不算大的山谷。

    溪水汩汩的從石壁的縫隙裡冒出來,匯成了一個不大的池塘,池塘水如同一汪玉液清澈至極。

    池塘邊已經開始結冰了,白色的冰層正在向池塘中間瀰漫,幾尾青黑色的雜魚在水中閒逛,忽東忽西的讓人難以捕捉。

    老虎低頭在水池裡喝了一點水,就蹲在地上瞅著不說話的雲琅跟何愁有。

    過了很長時間何愁有才淡淡的道:「這裡是屯兵護衛皇陵的好地方。」

    雲琅道:「本來就是陵衛們的駐紮地點。」

    何愁有瞅著平坦的山谷搖搖頭道嘆息一聲道:「竟然荒涼至此。」

    「雲家的三千畝地就是從這裡開始的,我以前還很擔心這裡會被陛下賞賜給別人,最後竟然便宜了我閨女,所以啊,這裡也是雲氏地界。

    這樣的地方,還是荒涼些好,那些陵衛們估計也不喜歡被人打擾。」

    何愁有四處張望片刻,然後就縱身一躍,攀上了石壁,熟練地搬開一塊石頭,拉住裡面的銅環,用力拖拽了一下,石壁就震動一下,緩緩地開啟了一道門戶。

    「公輸家在機關消息一道上,確實了不起,可惜,被始皇帝殺掉的太多了,又被二世皇帝剿滅了一部分,如今,很難再見到這樣宏偉的機關消息了。」

    雲琅走進那道門戶,熟練地從石壁上取下一根火把,用火摺子點著,見火把的火苗燃燒的很旺,就拖拽了一下內壁上的一道銅環,那道洞開的大門就緩緩的關閉了。

    「這其實是一個重力系統,說穿了沒有什麼好神奇的,石門上有配重,只需要很小的力量差就能拉開沉重的石門,這在我西北理工稱之為槓桿作用。」

    雲琅說著話就點燃了火繩,火焰沿著火繩攀援而上,不一會就照亮了整座山腹。

    「你的老朋友在那邊!」

    何愁有順著雲琅指引的方向看去,只看到滿地的屍骸,跟列陣如大軍的泥俑。

    他只看了片刻,就轉過頭看著雲琅道:「你要把這裡的屍骸都製作成泥俑?」

    雲琅點頭道:「這事太宰最後的遺願,我無論如何都要完成。」

    「太多了些。」

    雲琅笑道:「這是一個水磨工夫的活計,而且只能由我一個人來幹,所以啊,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清閒下來,估計等到你老死的時候,我的手藝就會非常的嫻熟,要不要給你留一個位置?」

    何愁有搖搖頭道:「我是漢人,也是漢臣,不會留在秦墓中,更不會去統領秦國的幽冥大軍。」

    雲琅拍著濕冷的石壁嘆息道:「人的一生啊,有時候真的是太無聊了。」

    何愁有冷笑道:「他們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始皇帝,那是他們的無上榮耀。」

    雲琅搖頭道:「我不喜歡替別人守墓!」

    「你現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守墓嗎?」

    「你弄錯了,如果這座大墓裡面沒有太宰的安眠,我會以極大的熱情來研究一下這座陵墓!」

    「始皇初繼位,穿治驪山,及並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藏滿之。

    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

    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

    這些話並非機密,所知者不是沒有,而是大家都不願意說而已。

    你守墓,那些知情者只會幫扶與你,你若有其餘的心思,哼哼哼,如果始皇陵裡面的陪葬之物,有一件外洩,你這個守墓人將會首當其衝。」

    「所以,我把所有的墓道都燒燬堵塞了。」

    「堵塞?你確定你看到了始皇陵的全貌嗎?

    當年,始皇帝五十大壽之時,丞相李斯向他報告說:我帶了七十二萬人修築驪山陵墓,已經挖得很深了,連火也點不著了,鑿時只聽見空空的聲音,好像到了地底一樣。

    始皇帝聽後,下令「再旁行三百丈乃至」,這些話是我恩師親耳聽聞,不會有差!」

    雲琅極力思索一下自己在地底的見聞,想起那座黑色的玄宮,又想起那道流沙河,再想想玄宮廣場上數之不盡的燈籠,他有些拿不準,自己見到的到底是不是始皇帝的棺槨。」

    「哼,你才知道多少,以始皇帝雄才大略的性子,你認為他真的願意把自己的身後事全部交給太宰一門?

    你認為始皇帝真的會相信太宰一門願意永永遠遠的守衛他的陵寢。

    你知不知道,這地下的江河湖海盡數都是以水銀製成,在這地下,又有地熱蒸騰,驅動水銀江河緩緩流動,而始皇帝的黃金棺槨漂流在水銀河上,隨著水流繼續巡視他的冥國江山。

    一旦外人入侵,不等找到始皇帝的棺槨,就會江河崩壞,整座始皇陵就會坍塌,毒氣外洩,不論有多少人在開挖始皇陵,都是自尋死路。」

    雲琅的嘴巴張的如同河馬一樣……

    何愁有鄙視的瞅瞅雲琅又道:「你太小看一個國家的力量了,你也太小看百萬人數十年的勞作了,一座能夠導致帝國崩壞的陵墓,豈能讓你一人就得窺全豹!」

    雲琅擔憂的瞅著腳下的地面,良久沉默不語。

    他忽然發現,自己選擇的居住地方並不算是什麼好地方,因為,按照何愁有所言,自己家豈不是正好處在一座水銀礦上?而這座水銀礦還有地熱在不斷地加熱……

    不行,雲家以後生產的糧食,最好全部賣給皇家吃,自家還是吃遠處莊園出產的糧食比較好!

    喝水還是喝從驪山上流淌下來的泉水比較好,總之,跟著始皇帝的人,哪怕是自己這個後來者,也需要小心謹慎!

    即便是後世,關中之地的人也多出大黑牙,很可能就是因為……這讓雲琅萬分緊張。

    向來少話的何愁有在這座陵衛大營裡,就顯得非常激烈,雲琅不知道他在掩飾什麼,總之,直到雲琅開始動手澆築泥俑的時候,他才變得平和下來,跟雲琅一起勞作。

    他的動作非常的輕柔,似乎擔心手重了,會驚醒那些沉睡的亡靈。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2 17:29
    第二十五章劉徹的謀略

    讓何愁有幫他給亡靈穿衣服,其實就是一個把何愁有拖下水的一個舉動。

    在這件事上,雲琅考慮了很久,既然這個老宦官早就知道有太宰一干人等的存在,那麼,始皇陵對他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陵衛大營裡的一番話,徹底證明了雲琅的猜想,始皇陵之所以能從一個光芒萬丈的蓋世工程最終消亡的無人知曉,這裡面就有何愁有一門的功勞。

    有了這個老傢伙的幫忙,雲琅平日裡要忙一整天才能把六個模具裝滿泥巴,這一次,他只用了一半的時間。

    跟老虎一起站在水塘邊上,看何愁有小心的偽裝好了那塊機關石,雲琅就更加的放心了。

    回到家裡,雲琅首先抱過閨女,讓她張大了嘴巴仔細的觀察她的乳牙。

    還好,孩子的牙齒沒有任何問題,潔白且有光澤,觀察完畢了還狠狠地咬了雲琅一口,很痛,這說明孩子的牙齒很堅固。

    掰開宋喬的嘴巴,宋喬還以為雲琅要幹什麼,嬌羞的不可方物,後來發現雲琅沒有幹別的,就是在看牙,就有些失望,也狠狠地咬了雲琅一口,比雲音咬的輕多了。

    蘇稚的不用看,昨晚剛剛舔過,口氣清新不說,還……

    梁翁的嘴巴雲琅自然是沒興趣看,一嘴的黃板牙,屬於沒救的那種,倒是劉婆的牙齒還算整齊,沒有雲琅想的那麼糟糕。

    在看過很多人的牙齒之後,雲琅就得出來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越是出身富貴的人家,牙齒就越好,越是出身底層百姓之家,牙齒就越是糟糕……

    該死,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一個結論!

    曹襄對雲琅喜歡掰開人家嘴巴看牙齒的怪癖非常的不理解,問了,雲琅也不說,直到雲琅掰開霍去病的嘴巴看過牙齒之後,這傢伙才停止了這一怪癖行為。

    「看來,雲家出產的糧食,應該是安全的!」

    雲琅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話。

    「誰家糧食能毒死人?」

    曹襄覺得雲琅最近因為封侯的事情,已經快要瘋掉了。

    「那是因為格物學還沒有大行於世,等到格物學被研究到深處,你就會發現,粗糧跟青菜才是最適合我們的健康食物。」

    「你是說那些整日裡吃糠咽菜的人比我們活的長久?」

    曹襄指著正在原野上背煤炭的那一群人道。

    「理論上是這樣的,只是他們太愛積勞成疾了,所以才活不過我們。」

    「我還是比較喜歡吃肉!」

    「所以左丘明才說肉食者鄙!」

    「你的意思是全天下人都該吃菜?」

    「對啊,要不然那麼多的白菜怎麼吃得了啊。」

    曹襄看著雲家擺在蠶房裡的白菜感慨一聲道:「看著這些白菜,我明其妙的心安啊。」

    霍去病從一眼望不到邊的白菜堆裡抽出一顆白菜,剝下一片白嫩的葉片,放嘴裡吃一口道:「好東西!」

    李敢嘆息道:「冬日裡吃青菜,我以前只能在夢裡想想,我父親偶爾能在冬日裡給我母親幾把陛下賞賜的嫩韭,我母親就會把嫩韭剁的細碎,添加芥末之後,讓我們一點點的吃。」

    曹襄笑道:「這些白菜到了元夕就該價比黃金!」

    雲琅搖頭道:「不會的,馬上就會放出去一些,元夕之時只有少部分供應。

    以我們的家世,要是再一頭鑽進錢眼裡,沒好處的。」

    曹襄笑道:「也對,怎麼也要供上我們這些人家先吃,百姓們在市場上也能買到一些,應該沒人說我們的閒話。」

    「當初我老婆在地裡種了這麼多的白菜,官府還特意過問了,還有御史彈劾了我家,後來發現從長門宮種了更多,這才讓那些御史閉上了嘴巴。」

    「等我履職司農寺少監之後,我們幾家都能種這東西了,我就不信,還有誰再敢多嘴。」

    「白菜無所謂,這東西終究會種的滿世界都是,價格自然會降下來,家裡其餘的幾種菜蔬也留足了種子,其中冬瓜的培育是重中之重。

    雲家用了四年時間,才把這東西的產量給提上去了,如今單一的冬瓜最重的已經有十五斤,如果種在田間地頭,多少有些收穫,也能給農夫們多打一些糧食。

    都說瓜菜半年糧,可不敢小看了這些東西。」

    霍去病見眼前就有一顆人頭大小的冬瓜,抱起來掂量一下道:「種在富貴人家可惜了,農戶才該多種。」

    「這就要看阿襄這個新近就要上任的司農寺少監了,雲家種出來了,就看他如何把這東西推行天下。」

    「總歸是要從勳貴們開始的……」

    四人說說笑笑的離開了雲氏的蠶房,曹襄顯得非常興奮,他覺得雲家已經把東西弄出來了,自己只要大力推行一下就成,不算什麼難事。

    劉徹的面前擺著一堆蔬菜,其中以白菜,冬瓜最為搶眼,而胡蘿蔔還帶著纓子,似乎並未枯萎,依舊碧綠。

    阿嬌嘴裡咬著一根胡蘿蔔衝著劉徹吃吃笑,劉徹沒好氣的瞪了阿嬌一眼,拍拍那個碩大的冬瓜道:「能把這東西養的這麼大,雲氏看來是下了苦功的。」

    阿嬌「嘎嘣」一聲就咬斷了胡蘿蔔,一邊吃一邊指著那堆菜蔬道:「您以為雲氏在意受降城立下的那點軍功,這些東西才是雲氏跟您要侯爵的依仗。

    年年打仗,總是影響種地,依靠婦人孺子能種多少糧食?

    總要出來一些容易種,而且出產多的糧食,就算家裡沒糧食了,吃這些東西也能活命。

    雲琅還說,如果陛下能下大力氣在大漢推廣雲氏的種植之法,只需三五年,大漢就不會再有饑饉之憂。」

    劉徹從阿嬌手裡接過半截胡蘿蔔,咬了一口細細的品嚐,良久才道:「詔命雲琅進鴻臚寺學禮!」

    阿嬌笑道:「這就是了,我大漢從不虧欠功臣,皇家的爵位雖然金貴,卻不吝惜賞賜功臣。」

    劉徹繼續對身後秘書監官員道:「著何愁有常駐雲氏,凡有新糧必須上報。

    著張湯兼任富貴縣督郵。

    著富貴縣縣令應雪林在上林苑闢地萬畝,試種新糧。

    著司農寺左少監曹襄,司農寺右少監雲琅,在關中一十六縣遴選試種之地!」

    阿嬌驚訝的道:「如此一來司農寺老倌兒寬可就被您架在火上烤了,那個惇厚的老倌可不是曹襄,雲琅這兩個皮猴子的對手!」

    劉徹笑道:「無妨,兒寬的心思全在六輔渠工地上,雲琅,曹襄他們想要司農寺,朕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那就把司農寺給他們。

    他們要錢糧,朕給,要人,朕給!

    等到朕問他們要糧食的時候,他們拿不出來,哼哼哼,那就休怪朕無情了。」

    阿嬌瞅著劉徹嚴肅的面孔小聲道:「以前大司農可是掌管我大漢錢谷,水利等各種權柄的地方啊。」

    劉徹笑道:「拆分一下,錢歸桑弘羊,水利歸兒寬,只有谷糧歸雲琅,曹襄!」

    阿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半晌才止住笑意指著劉徹道:「您這樣剝離大司農權柄,不知雲琅,曹襄他們知曉之後,會不會暴跳如雷?」

    劉徹淡淡的笑道:「如果他們一心為國,一心只想著多產糧食,那麼,這就該是對他們最好的安排!

    如果還有別的心思,或者一心想著把持權柄,自然就沒有種糧食的心思,那時候,怎麼處置他們也是罪有應得,朕這樣做可不算是不教而誅了吧?」

    阿嬌點頭道:「既然這兩個孩子都是干淨人,那就不要給他們幹不乾淨的事情。

    糧食總歸是要吃進肚子裡的,乾淨人種的乾淨糧食,我們吃起來也放心。」

    劉徹笑道:「正是此理,朕要的就是讓他們一門心思的去種糧食,不參與朝政,如此,才是長久之道,希望他們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

    說起來,對這幾個少年,朕,真的很喜歡!」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2 23:27
    第二十六章魔窟

    劉徹的這句話云琅沒聽見,如果聽見的話,他的心底會發涼。

    因為據他所知,凡是被劉徹喜歡的人除過衛青病死之外,基本上沒有一個得善終的……

    包括被他寵愛到了骨子裡的韓嫣!

    韓嫣就在鴻臚寺,而且非常的不得志。

    當雲琅踏進鴻臚寺大門的時候,負責迎接他這位將要當侯爺的人恰好是鴻臚寺少卿韓嫣。

    這是雲琅第一次見到這位大漢第一美男子。

    還以為這該是一個堪比美女的美男子,一見面才知道這是一個極其爽朗的青年男子。

    沒有如同雲琅想像的那樣塗脂抹粉,更沒有扭著水蛇腰來噁心人。

    站在陽光地裡氣宇軒昂,一舉手一投足無處不顯示著大漢的風華。

    「早就聽說雲司馬乃是我大漢難得的好兒郎,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足慰平生!」

    雲琅抱拳施禮道:「韓少卿莫要寵壞了雲琅。」

    韓嫣哈哈一笑就拉著雲琅的手道:「小輩人中,就你跟霍去病是最拔尖的,先前去病兒獲封長樂冠軍侯,某家還疑惑為何不見雲郎,沒想到,才一轉眼的功夫,永安侯的爵位就已經落在了雲氏的頭上。」

    雲琅心中暗暗讚嘆,一個人給別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實在是太重要了,就這一場開場白,如果雲琅真的是一個毛頭小子,這會已經感激涕零了。

    館陶公主的面首董堰給韓嫣提鞋都不配啊,這就是雲琅對韓嫣的第一觀感。

    韓嫣的手很乾燥且溫暖,這就是一個男子漢的手,那裡是有半點狐媚子的感覺。

    不過,雲琅還是不著痕跡的把手從韓嫣的手裡抽回來,指著遠處巍峨的殿堂道:「那裡就是宣禮殿?」

    「正是,雲郎從今日起,要在這座殿堂中修習大漢禮法,明心知典,而後才能授爵。

    眼看著你們一個個年紀輕輕就已經獲封侯爵成為國之柱石,真是讓某家汗顏啊。

    有時候也想拋卻蠅營狗苟的想法,豁出去騎上馬去為國征戰一次,也弄個馬上封侯,終究是丟不下已經取得的一點小富貴,慚愧啊,慚愧!」

    雲琅連連擺手慚愧的道:「少卿那裡的話,雲某僥天之悻才立下些許微功,陛下不以雲琅卑(bēi)鄙(bi),簡拔於微末之中。

    能有今日之殊榮,雲琅已經感激涕零,此生唯有粉身碎骨以報陛下知遇之恩。

    少卿再說雲琅立下的那些微薄苦勞,以為談資,真真是羞煞雲某,只是陛下喻令已下,雲某不得不愧領皇恩,尸位其上,還請少卿來日多多教導,免得雲琅有負皇恩。」

    韓嫣笑著聽完雲琅的自貶,哈哈大笑道:「來日方長,今日不過是雛鷹展翅之時,待他日雄鷹扶搖九萬里,世人當知陛下法眼無差!」

    眼見韓嫣似乎放過了自己,雲琅偷偷抹了一把汗水,跟在韓嫣背後向宣禮殿走去。

    還以為會在這裡見到大鴻臚薛澤,沒想到端坐在殿堂上的人卻是宰相公孫弘。

    雲琅踏進了大殿,公孫弘就擺擺手,韓嫣躬身退出,就聽公孫弘溫言道:「薛卿,去為陛下督造大墓去了,就由本相代他宣講。」

    雲琅連連拱手道:「此乃雲琅之幸事。」

    公孫弘搖頭道:「幸事未必,聽老夫講完你再說幸事二字不遲。」

    雲琅趕緊跪坐在一張蒲團上道:「下官洗耳恭聽。」

    公孫弘喝了一口水道:「董仲舒董師兩年來一直在潛心研讀你西北理工之法門,據說已經小有所得。

    據董師言,你西北理工之法門看似粗鄙,實則妙用無窮,對天地人三道之理解依然超越了古人。」

    「啊?」雲琅不由得長大了嘴巴,他很驚訝,他確實很驚訝,還以為以董仲舒那個死板的性子,哪裡會對後世的一些學科有什麼好感。

    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對後世的一些見解跟學問如此推崇。

    公孫弘說話極為簡潔,擺擺手道:「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儒家之所以能成今日之儒家,就是因為有博采眾長的胸懷,儒,法,道,陰陽,哪怕是墨家那些離譜的學說,我儒門如何用不得呢?

    你西北理工的學說深奧難解,十一位博士正在精研,每看一次,都會有新的心得,最重要的是,你西北理工的學說,以及法門都是一些前所未有的新見解。

    其中濟世之道正是我儒家所缺少的,如今正好有時間,我們可以好好地辯論一下,十一位博士心中有無數的疑問需要你來解惑。」

    雲琅面如土色,好久才道:「我是來學習禮法的。」

    公孫弘笑道:「有十一位博士可以證明雲氏已經是禮儀之家!誰還會再問此事?

    好好應對,如果你西北理工的法門可以融入我儒家,正是可以闡揚千秋萬代的功業,不可錯過。」

    公孫弘是劉徹手下最後一個真正用有權柄的宰相,一言可以讓人升天,一言也能讓人入地,宰相之威,在這一刻表露無遺,根本就不給雲琅任何辯解的機會,把話說完了,就被幾個人抬著離開了宣禮殿。

    雲琅孤零零的坐在寬大的宣禮殿裡,只覺得寒氣直冒,十一個博士,這是雲琅第一次面對大漢的智囊團。

    他只希望這些人不要如同傳說中的那樣,各個都有經天緯地的才能,以及可以顛倒黑白的辯才。

    勉強壓住狂跳的心,雲琅又有了論文答辯之前的緊張狀態。

    一個黑袍人抱著一卷書從帷幕中走了出來,來到雲琅面前,啪的一聲將七八斤重的竹簡丟在雲琅面前,盯著雲琅侷促的目光安穩的坐了下來。

    看得出來,這位在竭力壓制自己的怒火,起伏不定的胸膛,起伏的越來越厲害,看樣子怒火早就在他的心頭積蓄,只是看到正主之後再也壓制不住了。

    果然,黑衣長衫儒士重重的一拳擂在桌子上,然後咆哮著沖雲琅吼道:「別的先不說,你先給老夫解釋一下,在你西北理工的學說中,為什麼人是猴子變的?」

    雲琅的心猛地一跳,他想不起來,自己何時把《物種起源》的簡寫本拿給別人看了。

    從地上撿起那些竹簡,雲琅悄悄地瞅了一眼書名,皺著眉頭道:「這本是乃是我西北理工的一位師兄的遊戲之作,一直秘藏於雲氏書房,為何會在閣下的手裡?」

    黑衣人喘著粗氣回答道:「自然是有使者從你家中取來的!」

    雲琅憤怒的站起來吼道:「啊啊啊,不告而取謂之賊也,你們怎麼能這樣做?」

    黑衣人冷笑道:「你西北理工說是同意融匯進我儒家,卻又遮遮掩掩是何道理?

    你以為拿出一些粗淺的《農書》,一些粗淺的《算學》,一些粗淺的《格物》,一些《醫書》,以及一本漏洞百出的《政治經濟學》就能讓我儒家接納你西北理工學說嗎?」

    雲琅怒道:「你偷東西居然有理了。」

    黑衣人冷笑道:「為了學問,殺人都是尋常事,偷盜算的了什麼。」

    「孔夫子不是這樣教導子弟的,他講究君子之道溫潤如玉,講究渴不飲盜泉之水,飢不食嗟來之食,才過去了多少年,你們就變成強盜了。」

    黑衣人看著雲琅獰笑道:「我與其他人不同,我師從盜跖,事事反孔子而行,當年孔子渴不飲盜泉之水,卻不知我師盜跖因偷盜而活人無數。

    我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證明這世上的黑白是可以顛倒的,這世上的陰陽是可以顛倒的,只要胸中有大善,些許小惡無足輕重!」

    「啊?」

    雲琅的嘴巴再一次張的如同河馬一般……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3 17:31
    第二十七章河馬的嘴巴

    博士,雲琅見過一些,在很久以前,他見過的博士更多。

    大漢的博士地位比較超然,在以前也是,始皇帝活埋了幾個博士,結果,以他帝王至尊,都被後人咒罵了好幾千年。

    劉徹晚年一怒之下把一個結巴博士弄去守烽燧,結果被匈奴人給殺了,這事,依舊成了劉徹心理黑暗的代名詞。

    在大漢,一個人在某一方面的才能讓皇帝稱道,才能被皇帝親自延請為博士。

    由於這個結果,雲琅對大漢的博士一向比較尊重,在這個時代,能被稱之為博士的人,沒有兩把刷子是混不到這個名頭的。

    只是眼前這位像強盜多過像文士的博士,讓雲琅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黑衣文士宣洩過一陣子之後,終於變得有些平和了,坐在雲琅對面道:」除過猴子,這裡面說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某家倒是頗為欣賞。「

    說著話還嘆息一聲道:「老夫總要從糟粕中尋找金子,卻不知在找到金子之前,老夫嘔吐了多少次。」

    雲琅好不容易從混亂的大腦中理出一點頭緒,用指節敲著桌子問道:「你相信女媧造人之說麼?」

    黑衣人皺眉道:「上古太遠,終不可查,老夫只能選擇一種可以接受的傳說,當做真實!」

    雲琅點點頭道:「這樣說也未嘗不可,既然女媧用泥巴造人你能接受,為什麼就不能接受人是類人猿進化來的呢?

    你總不能只憑藉主觀就相信一種可能,而不相信另外一種可能吧?」

    黑衣人笑道:「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雲琅站起身,緩緩來到黑衣人身邊道:「好一個姑妄言之,姑妄聽之,現在我們兩個是不是該論一下你跑我家偷東西的事情了?」

    黑衣人的眼神一凝,剛要動作,就覺得腦袋被重物重重的砸了一下,眼前金星亂冒,他的雙手胡亂揮舞著想要抵擋,卻不防腦袋上有挨了重重一擊,高大的身子搖晃了兩下,就栽倒在地上。

    雲琅從袖子裡取出剛剛藏起來的青銅壺重新放在桌子上,用腳踢了一下盜跖傳人,然後衝著帷幕怒吼道:「還有誰?」

    帷幕緩緩拉開,一個白鬍子黑衣人一邊搖頭一邊對雲琅道:「東籬子一生精研盜術,常言大盜可盜天下,小盜可得溫飽,盜術運用之妙可平天下貧富,皇者有盜術在手,可垂手治天下,人臣有盜術在手,牧民而無蜂起之憂,百姓有盜術在手,可與天地爭衣食,與帝王爭權,與商賈爭利,如此,方可形成大爭之世,而後,所有紛爭者終會形成微妙的平衡,繼而開萬世太平!」

    「養蠱之術?」

    白鬍子黑衣人笑道:「正是如此,道理自然是粗淺的,只是,就如同你方才所言,這世間的道路有萬千條,不能因為只相信一種而放棄另外一種可能性。

    東籬子的行為粗鄙,可是道理到了極盡處總是有相通之處的。

    想當年,諸國春秋爭霸,戰國爭雄,豈不就是東籬子所言的大爭之世?

    那時候戰亂不絕,人人為芻狗,人命如草芥,既然野心家可以盜盡天下,為何百姓不能掌握盜術呢?

    這世間,鋒利的長矛遍地都是,百姓總要找到一面盾牌護身吧?而東籬子這些年就在行腳天下,向天下人傳播他的盜術,他希望百姓能學會盜術,自保,平心而論,他是在鼓勵百姓入世,通過自己的智慧,自己的方式為天下人謀福利。

    當百姓掌握了盜術之後,天子就不敢橫徵暴斂,勳貴們就不能肆意魚肉。

    紛亂終究會平息,爭到了極致,爭,未必不是一劑救世良方,秦天下總比鬆散的周天子羈縻天下更加穩定,這就是明證!

    這就是東籬子為何崇信盜術的原因,此道非彼盜,兩者應區分來看,不可一概論之。」

    聽了白鬍子黑衣人一番話之後,雲琅覺得自己好像被洗腦了,因為他忽然覺得,這傢伙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不對,規矩,規矩很重要,我們不能人人都給自己制定律法,那樣的話,我們的世界就會成為野獸的世界。

    鼓勵百姓自保是好的,鼓勵百姓知道反抗也是好的,只是,他不能跑到我家偷東西!

    這,無論如何都是不對的!」

    白鬍子黑衣人大笑道:「雲郎可以把他的行為認為是一種抗爭,是一種均貧富的行為。

    畢竟,誰叫你將真正的好東西都藏起來秘不示人,獨享高深學問的好處。

    區區三五年,你雲氏就憑藉那些高深的學問成為了長安巨富,而天下百姓依舊困頓。

    你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東籬子做十五!

    當他從你家的學問中發現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以及一些證據之後,就欣喜若狂,認為,如果沒有猴子變人這個謬論,這絕對是天底下最好的道理!」

    雲琅覺得自己跟這些瘋子沒有任何共同語言,因為他們的人格中,有學問,有朝廷,有天下,唯獨沒有個人,甚至沒有自己,這是一群非常可怕的人。

    嘴炮雲琅見多了,可是,真正把自己的嘴炮踐行天下,並且努力讓他從虛無走進現實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你又從雲氏學說中學到了什麼東西?」

    白鬍子黑衣人從背後拿出一個黑板,上面用白粉工工整整的寫著一串數字0123456789。

    白鬍子拍著黑板以崇敬的目光看著雲琅道:「這些字符就是黑夜中的一道閃電,是我迄今為止見到的最好的學問。

    西北理工的學說不論其它,僅僅是這些數字字符,就足矣光耀萬世。」

    雲琅驕傲的點點頭道:「確實不錯,這是我一位姓巴的師兄臆造出來的,後來經過很多年的整理,才成了你見到的模樣。(阿拉伯數字的發明者為古印度數學家巴格達,公元三世紀出現,現在,是雲琅姓巴叫格達的師兄所創)」

    「如今安在?老夫渴欲一見!」

    「沒了!」

    白鬍子黑衣人似乎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只是抱著萬一的僥倖態度問雲琅的。

    如今得到了確實的回答,顯得極為傷感,抱著黑板喃喃自語道:「天妒英才,賊老天從不給真正需要壽數的人足夠的壽數,倒是老夫這種酒囊飯袋偏偏不得死……」

    這是一位真正的學問家,比那個該死的東籬子強出太多了,很符合雲琅對學問人的看法,遂拱手問道:「不知先生大名……」

    白鬍子黑衣人揮揮衣袖道:「令師兄皓月當空,吾輩螢火之光何足道哉,區區名姓記他作甚!」

    說完,站起身抱著黑板就走了,連多說一句話的心思都沒有了。

    東籬子呻吟著翻身坐起,用手捂一下腦袋,縮手回來卻看到了一手的血,不確定的問雲琅:「是你打的?」

    雲琅點點頭道:「賊來需打!」

    「偷學問也叫偷嗎?」

    雲琅怒道:「你偷走也就是了,偷走了還來我跟前誇耀,指摘,說我家的學問不好,我不打你打誰?」

    東籬子一把抓住雲琅怒道:「你書房裡的書卷已經堆積到屋頂上了,老夫手腳輕盈,也被你看護書房的靈獸發現,如果不是你家靈獸痴肥,行動不便,老夫想要活著回來都難。

    似你這種自私自利之輩,守著天下學問密不外洩不為世人所知,你才是真正的文賊!」

    雲琅一把推開東籬子大叫道:「等我回家,我就把那些破爛一把火全燒了,讓你們偷無可偷!」

    東籬子怒眼環睜顫聲道:「你欲焚書?」

    雲琅大吼道:「有何不可,反正都是我的,我燒了關你屁事!」

    東籬子頹然跌坐在地上,半晌才對雲琅道:「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不用焚書了?」

    「啥?」

    雲琅的嘴巴再一次張的如同河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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