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燃 作者:奧爾良烤鱘魚堡 (連載中)

 
mk2258 2017-8-29 21:40:0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295148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8 14:37
重燃 第一百六十章該殺

    因為觀眾的越來越多,樂隊一干成員都很是興奮,程燃心頭微定,若有所感,轉過頭,發現隔著沙楠羅木等人,秦西榛正看著自己。

    兩個人目光對上,秦西榛乾脆走了過來,坐在他旁邊。

    「緊不緊張?」程燃問道。

    「其實還好,表演的場合多了去了,沒啥緊張的……這不是有你們嘛。」秦西榛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氣,遲疑道,「你做了很多,今天還請了很多同學來幫忙……」

    「要不是你爸出面,我們估計連主會場這個最後插班都沒辦法做到。」程燃笑了笑,道,「還是你爸這個老藝術家有能耐。」

    「那也不全是,那些歌,都是來自於你的啊。」秦西榛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既然有這樣的才華,為什麼不自己唱呢?」

    「一來要真的說唱功,你這樣專業的一開口,我就得靠邊站了。其次,我不想走這條路啊,成了歌手什麼的,別人邀請你去一個地方,就得跑一趟唱一遍,去一個地方唱一遍,一首歌不說唱了,你聽個幾十遍耳朵也起老繭該煩了,唱還不累死個人……我只想聽就夠了。」程燃道,「所以啊,這些歌,這裡沒有……為避免埋沒,還是從你這 唱出來,我來聽更好。」

    「你還真是懶呢……」雖然有些話聽不明白,譬如什麼叫「這裡沒有」,但秦西榛倒像是習慣了有時候程燃嘴裡神叨叨出一些不合當前邏輯的話,準確的從他口中找到重點,秦西榛喃喃道,「這些歌,我會為你打出去的。」

    「不用……」程燃搖頭,「不要署我的名字。」

    秦西榛想了想,「你是想過正常人的生活?這還沒個結論呢,那我也不能說這些都是我作的啊,要不用個代號吧。別人要是問到我詞曲作者,我說誰呢?」

    程燃道,「你隨便想個吧。」

    「要不然,就給個代號,格格巫?歐,可愛的藍精靈,他們齊心協力開動腦觔鬥敗了格格巫!」秦西榛轉過頭,「這個好!」

    「能不能正經一點?」程燃皺眉。

    秦西榛嘟嘴,「那你取。」

    程燃想了想,「也別什麼格格巫了,要不然就叫『巫師』吧。」

    「巫師?」秦西榛喃喃道,旋兒鄭重點頭,「西方奇幻裡的那種巫師嗎……掌握神奇力量。真的和你有點像……嗯嗯,那就這個,這個也好。」

    「可我還是覺得可惜,」秦西榛抱著腿,頭靠在併攏的膝蓋上,她今天穿著襯衣,外面是小馬甲和下身的休閒褲,看上去知性而又俏麗,歪著頭看著他,「你這樣的才華……如果不走這條路,你甘心嗎。」

    「這叫人各有志吧。」程燃笑了笑。心想你這種專業的一唱,自己就知道差距有多大了,還怎麼走。他拿出的歌,基本上都是這個世界不曾存在的歌手,眼睜睜看著這些經典埋沒消逝,似乎自己這關也過不去,經由秦西榛讓它們重現,也能讓自己一飽耳福。也算是,一個重生者的任性吧。

    「你這是提醒我終究會各走各的路嗎?」秦西榛蹙起眉宇,但旋兒,眼底也有些惆悵,「是啊,你還只是個高中生,這才高一下半學期呢……前途這樣的事物,對你來說,好像還很遙遠。但對我而言,這就是眼前。一點也不遙遠。」

    秦西榛埋下頭,片刻又揚起頭,「程燃……謝謝你。就算這場表演失敗了,我收穫的東西,也遠遠比得到的多很多。」

    「我們盡力而為,不要輕易說失敗,」程燃搖搖頭,看了看時間,指了指嘉賓席那裡, 「上場之前,有點事,還得去辦一下。」

    ……

    八點二十五。

    雨一直在下,時間也在逐漸接近末尾,氣氛像是無形而鈍重的牆,伴隨著那個時段的臨近,無形壓了過來。

    還剩下一點時間,程燃走進了嘉賓席。

    原本嘉賓席也是有保安和檢票看守人員的,程燃掛著的內部紅牌,比一般綠牌通行權更高,所以出入無礙。

    嘉賓席在體育館主舞台的側面,上面是合金和玻璃遮蓋的頂棚,連椅子都是軟皮材質。

    程燃從過道走來,遠遠就看到了在第一排的趙樂和汪中樺。

    正好趙樂旁邊的位置是空著的,程燃直接來到他的旁邊,坐了下來。然後一轉頭,就和汪中樺與趙樂同時轉過來的目光對上。

    然後程燃看了看汪中樺,最後落在趙樂身上,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汪中樺趙樂兩人本來看著臨近這個點到來的人越來越多,神色有些凝重,知道秦克廣的介入,委實掀起了很大的波瀾。

    但是事到如此,汪中樺也不是吃素的,咬定秦克廣以權威護犢子,對秦西榛愚愛,也能胡攪蠻纏,佔領制高點,讓秦克廣說不清楚。要是對峙比辯論,比誰更能夠扯皮,汪中樺自忖不懼任何人。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們旁邊的位置突然出現這麼一個人,然後就是這樣一句問語。

    汪中樺自然不知道他是誰,但剛才還和他平靜說著他們佔據天時地利的趙樂,明顯怔了一下。

    面對汪中樺眼鏡後面瞇起的細長眼睛,程燃道,「我是秦西榛教的學生,怎麼想到用我的歌?當時有這麼多人在場,都可以作證……你怎麼想的?」

    不消說汪中樺也明白了程燃是誰。

    趙樂臉色先是發白,而後有些猙獰,但短短的時間,他嘴角就上翹起來,「剽竊你的歌?你搞錯了吧,秦西榛既然是你的老師,而你們老師都要叫我一聲趙老師,誰剽竊誰的還不明白嗎,我解釋的還不夠清楚?」

    在他身邊的汪中樺啞然失笑,像是面對一個囈語症患者。

    「我想你剛才沒有聽明白。我說了……那是我寫的歌,是我寫給秦西榛的。所以你當著我這個作者的面,說這首歌是你的,你怎麼想的? 」

    趙樂臉色鐵青,汪中樺氣急反笑,「哪裡來的混賬東西,在這裡胡言亂語!我只說一次,該往哪裡滾往哪裡滾,否則你爹媽老漢沒教育好你,我來幫他們教育你。」

    「是,你們率先把版權註冊了。這點確實拿你們沒法,但趙樂的手稿卻是有的,也是在的,而且我們已經經過了專人鑑定。你們也不想一想,秦西榛那種閱歷,一個在中學做音樂老師的人,寫得出這種風格獨特的反戰歌曲?這種歌,沒有充分的閱歷,還有在樂壇多年的打熬,是出不來的。」

    「你們還想搞什麼麼蛾子?以秦克廣的名頭來壓人?秦克廣那種只專心做傳統和古典音樂的人,能作出這種流行樂?當然,你們非要這樣欺壓我們這樣兢兢業業的 樂人,也沒辦法……你們都不要臉了,我們還有什麼辦法。」

    「你告訴秦西榛,玩弄歪門邪道,只會敗壞她父親的聲譽,原本給她機會,有錯就改,這件事還不至於鬧得人盡皆知,但現在她自己要把事態擴大,我們相信邪不壓正,她和她那個不顧聲名站出來給她攬事情擦屁股的秦克廣,一世英名也該毀於一旦了!遺臭萬年知不知道!」

    趙樂看了汪中樺一眼,兩人都心知肚明,現在說的這些話,就是提防著這個程燃身上會不會有錄音機這類玩意兒。

    雖然這麼個人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還有些突兀,但隨即反應過來的兩人自有他們的應對。而且,他們的話裡,也在試探秦西榛和秦克廣會從什麼方向上來跟他們對質辯論。當然,無論如何辯論,他們都想好了各種應對的說辭。

    「很好。你的回答我很滿意。」程燃笑了起來,但這笑容裡,趙樂和汪中樺都感受到了一股殺氣,「為人處事,本不打算把事情做絕……但你們,我覺得……」

    「一丘之貉……該殺!」

    然後程燃起身,離開了嘉賓席,到了下方後台,接過了寧媛遞來的一把琴,對秦西榛道,「我在旁邊給你們和個弦。」

    時間指向八點四十,大雨中,草坪上人山人海。

    舞台探燈照射之下,秦西榛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眾人,然後一行人邁步走上高台的台階。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8 14:37
重燃 第一百六十一章地獄之門

    體育館的音樂節主會場最後一場,雨在這座小城紛飛的落下,卻似乎並沒有澆滅音樂節會場上的熱情。

    廣播電台是沒法定位收音機的,收音機只有接受波長的功能,而無法發出信息,但電台想要知道收聽率,除了人工抽樣調查之外,還有一些辦法,比如此時的王世峰城市之音節目,就通過對音樂節歌曲投票的方式,通過熱線電話的頻率來確定收聽率。

    當然,電台不可能接收到每一個熱線電話,但是每打進一個電話,後台就有數據統計,到底那個時段有多少電話打入,再進行一個收聽模型比對,大概就知道了收聽率。

    而在八點二十,秦克廣來到王世峰的直播間後,王世峰可以看到後台數據圖到了一個新的峰線。

    王世峰也知道幾家和英馳關係要好的電台,都請了樂評人鎮台,這些人以陳一波為代表,刻意營造出一個輿論氛圍,譬如陳一波開口就是,「說句實話,我認為秦西榛不太像是能夠駕馭那首歌風格的,純以風格和意境論,趙樂的歌詞名更為點題,而且這首歌,用女性口吻來描述,始終卻少了股味道。」

    當秦克廣上了城市之音電台後,汪中樺就沒必要再和他正面對抗了,畢竟作為著名音樂家,秦克廣的聲譽地位餘威尚在,汪中樺和秦克廣正面對上,都會受人詬病。

    而動用各個樂評人從旁邊策應,秦克廣說什麼,都由類似陳一波這樣的老牌評論家來給他拆台,這才是圍剿,只要把秦克廣拉進他需要不斷解釋那些質疑的泥潭中,把水攪渾,秦克廣到時候就會發現,自己就是滿身是嘴,都說不清楚。

    直播間裡,秦克廣穿著一身中山裝,在王世峰的指示下上座,面對著一個採音話筒,王世峰發現秦克廣氣定神閒,絲毫沒有侷促,這才想起眼前這位秦大師,早在八零年代的時候,就不知道做客了多少當時知名節目了,此時當然熟門熟路。

    王世峰示意直播已經開始,看到秦克廣點了點頭,他就道,「秦克廣先生,相信很多聽眾對你能夠做客城市之音節目都非常激動,早些時候,有些聲音說,您是以權威包庇自己的女兒,聽眾們對這種說法產生了強烈的憤慨,畢竟我們已經聽過了秦西榛的演唱,從很多反饋來說,對於她的歌唱水平,是非常高的。可以說是虎父無犬女,所以我認為這種指責,純屬是無中生有……說不定,」王世峰停頓了一下,「是有些人要混淆視聽,掩蓋真相呢……秦先生,你對此有什麼說法嗎?」

    王世峰看來對方既然從這方面質疑秦克廣,而且這個質疑也最是能引發熱議,他也利用秦克廣這個做客直播間的機會,把這個質疑直接攻破。其實在他給秦克廣的那份台詞單上面,已經有很多提示行,這個時候只需要秦克廣順著說一下秦西榛的個人履歷和獲獎情況,她曾經學音樂的刻苦,流下的汗水,她的意志和理想,標準的答案,就能讓這個質疑最大限度的不攻自破。

    但秦克廣卻似乎並沒有這麼做,看到王世峰給他的問題引導單,笑了笑,透過直播間的窗戶,看著主舞台那裡,秦西榛這個時候剛剛上台,他淡淡一笑,「至於真相是什麼,就讓秦西榛以她的演奏,來回答吧。」

    所有的質疑,喧囂,盡在秦克廣這一句話間,彷彿帶著輕描淡寫而又強大無比的力量。

    薑還是老的辣啊,那些得到了汪中樺授意意圖針對秦克廣言辭尋找破綻繼續攻擊的人,卻有一種面對鐵板一塊,無法下口的感覺。

    同時,從秦克廣的鎮定之間,又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正如此時烏雲密佈的體育館上空。

    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

    「他們上台了!」姚貝貝看著台上,激動喊起來。

    旁邊的張鑫定睛一看,「怎麼還有程燃?他也是樂隊的?」

    當看到程燃和秦西榛樂隊一起站上台的時候,這群大院子弟都一時呆住了。

    楊夏倒是最快反應過來,提醒眾人,「程燃剛才說了,演唱開始唱到二十分鐘的時候,我們發歌單。比著時間來。大家先去往預定的各個方位。」

    她回頭看了台上的程燃和秦西榛一眼,光從天而降照射在他們的身上,不知為何,她心頭有點發慌。

    秦西榛站在了台前,下面是黑壓壓的潮水,雨在天空成線,但卻沒有任何人離開,反倒是人頭攢動。

    有人喊起來,「秦西榛,加油!」

    秦西榛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但前排對著舞台照射的炫目燈光遮住了她的眼睛,所以她沒有看到,那個山海開連鎖餐廳的趙海華,幾乎發動了全部員工,上百號人,站在舞台一角,對她表示支持。而她的兒子王文華,那個某局的科級公務員,此時也是穿著黑色西服,只是腳上褲腿全濺滿了泥,在台下保持著一個仰望的姿態。

    此時此刻,台下有些本就是知道撞車事件,又因為秦克廣而到來的聽眾,有的人呼喊著什麼,只是聽不太清楚,有口哨聲,有加油打氣的,有喝倒彩的。

    一時間,台下面嗡嗡嗡的,顯得有些雜亂。

    眾人看著台下,突然覺得,好像終於,走到了這裡。

    那麼就開始吧,這個時候劉裴的鼓已經安置好了,沙楠羅木和寧媛的調音也完成了,秦西榛的腳邊,卻搬上來了一個箱子。

    在燈光的照射中,她彎腰,從箱子裡拾起了一把小提琴,架在了肩膀上。

    眾人才知道,那箱子裡敢情全是樂器?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一會演奏中,曲子裡遇到什麼樂器,她就會直接取出演奏?

    這就是秦克廣女兒的強大之處?

    秦西榛拉起小提琴後,會場上原有的喧囂,就被那種略帶著憂傷的婉轉迴旋的琴聲給制住,草坪上漸次安靜了下去。

    燈光照射中,音樂起,這樂聲盤旋全場。

    一段小提琴的前奏。

    在琴房已經演練過無數次的劉裴在最後那兩道如預兆著大幕拉開激昂神經而又步步緊逼的小提琴尾音之後,揮動鼓桿,小而快節奏的鼓鑔之聲瞬時天衣無縫的插入。

    然後包括程燃在內的沙楠羅木,寧媛三個吉他手,都同步按弦。

    當然,相比起另外兩人的專業,程燃也只能起到和個曲的作用,然而也很唬人了。他其實心跳得賊快,即便是重生者,身處這樣從未經歷過的舞台,想必此時心情也是注定難以平復吧。

    面如平湖,卻心如驚雷。

    星漢燦爛,以歌詠志。

    血液像是被引燃的火,脊椎奔湧向腦門頂。

    一連串的樂章排比迭進,似乎都在引入秦西榛開口的那一刻。

    在沙楠羅木驟然撥弦之後,秦西榛小提琴落回箱子,她握住話筒,聲音傳來。

    這道聲音伴隨著眾人那種奇特到極致的編曲配樂,瞬間將全場都籠在了其中。

    草坪上,即便落著雨點,但人們仍然豎著耳朵,爭取聽清楚每一個音符,還有來自秦西榛的歌聲。

    「又是這樣詭異的音樂……」

    「和先前那首撞車的歌如出一轍,特異獨行的風格……不不不,這一次,好像更厲害……」

    「唱了什麼,『微涼的晨露,展示黑禮服』……是『沾濕黑禮服』,對!『石板路有霧,夫在低訴』?夫?」

    「吹不散的霧,隱沒了意圖,誰輕柔踱步,停住。

    還來不及哭穿過的子彈就帶走溫度。」

    秦西榛這樣唱著,伴隨著這段話,手伸展出去,拇指翹起,食指伸直,其餘手指蜷縮,指向了嘉賓席。

    距離主會場極近的汪中樺和趙樂,自然把她的這個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伴隨著那吟唱著子彈的歌謠,現在的體育館草坪上,人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正是這種靜靜聽歌的寂靜,才讓他們覺得不祥。

    今晚,彷彿地獄的門。

    打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8 14:37
第一百六十二章黑暗破曉

    秦西榛抑揚頓挫卻又氣定神閒的吟唱,像是坦克集群在晨露微凝的平原上匯聚,一點一點的積蓄出排山倒海的氣勢。

    程燃記得在另一個時空,這首歌謠當年全亞洲超過五十家電台同步首播,大概八億人收聽,那同樣也是網路並不發達的年代,電台還作為主要歌曲傳播渠道,這個傳播度,在當年可謂是空前絕後。

    眼前的山海音樂節當然沒有那樣的規模。也沒有那麼多電台,但就是這樣的橫空出世,他想要看看,嘉賓席那邊,還能怎麼接。

    其實當這首歌起,人們自然就能和之前爭議的那首結合起來,無他,因為風格實在是太獨特了,可以說是目前的樂壇絕無僅有,從未聽到過。

    就像是文學界一些大師,頻繁換過筆名,但資深讀者拾書一看,就能從個人的筆鋒風格上知道是誰的馬甲。

    音樂也一樣,專業一點的人只要一聽,前後兩首這樣的歌曲,也只可能在一個人身上出現,這就是強烈無比的個人風格。

    感受最為深切的還是嘉賓席這邊,趙樂和汪中樺目光所及,偌大上萬人的草坪上,人們那種沒有任何喧雜,安安靜靜聆聽,最多就是私下交流兩句的這幅場面。

    不知為何,讓人感受到一種大恐怖。

    嘉賓席上,來自各個唱片公司代表,製作人,甚至有些電視電影圈人士,樂評人,都是齊齊的緘默無聲。

    電台直播間,王世峰看向秦克廣,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老神在在。他可以保證,今天關注著音樂節的十幾個各地電台,無論是電台主播,還有參加的嘉賓,恐怕此時都在安靜的聽歌。

    沒有人知道在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今天過後明天會迎來什麼。

    大雨在紛飛,夜風有些微涼,但這些在音樂的聲響之下,好像都被施加了催眠效果。

    雨也不覺大,風也不覺冷。

    只覺入耳的歌謠,再怎麼聽也聽也不夠。

    此時一幕,就像是樂壇,這麼多年以來,久旱逢甘霖,在驚豔中,盡情的感受那份舒暢而值得細細咀嚼的悅耳。

    「曾經純真的畫面

    殘忍地溫柔出現

    脆弱時間到

    我們一起來禱告」

    秦西榛唱到這裡,突然停止。身後的鼓鑔,三個吉他手的琴音,同時消斂。

    旁邊的電子琴,秦西榛的十根手指,每一根都像是有生命的人,在琴鍵上活潑的跳動,電子鍵音過後,萬籟俱寂。

    秦西榛收了那雙集優雅和性感與一體的手,統治這片空間的歌聲和樂章消失,所有人感覺就像是坐了過山車,在一個高處倏然停住,眼看著很可能是一個酣暢淋漓的巨大失重滑坡,卻停在了最高處的抓耳撓腮。

    秦西榛坐回身後的一個小凳子上,身後的照燈打在她的身上,讓她周身彷彿有一層光邊,她略有些繚亂的頭髮絲都纖毫畢現,卻又是那麼栩栩如生。

    ……

    「為什麼不唱了?」

    「繼續啊……」

    「禱告後面是什麼啊……好難受啊,快唱!」

    草坪上,彷彿被封凍的生命重歸鮮活,一些意猶未盡的問詢聲四方響起。

    嘉賓席上,才開始有人簌動起來。那些自持身份的人物,這個時候才來得及調整一下坐姿,左右四顧,想要看到方才聽歌入神的並不只有自己一個人,這歌太獨特了,而且比起最初時的那首,接受度應該更高,因為更易聽。歌詞,旋律,樂章,交相輝映,從未如此豐富多彩。

    很極品!

    而後,人們忽然發現,秦西榛頎長脖頸上的螓首側轉,看著旁邊的一個吉他手。

    「她在看那個人。」

    「怎麼回事?」

    秦西榛淺淺笑著,歪著頭看著程燃,但程燃知道,這些都是舞台效果,一早就商量好的,秦西榛什麼都不用做,保持好她的形象,一切開炮都由他來。

    程燃把吉他一擺,上前,覺得自己臉頰的肌肉還有些僵硬,但是上前,程燃握住了那支主辦方提供的森海塞爾話筒,上場前後台就有人在說了,說這支話筒價格不菲,能最大限度的提升人聲的廣域和穿透力。

    光亮之中,程燃握住了話筒,目光上揚,鎖定了嘉賓席,汪中樺和趙樂,第一時間和他對上眼。

    會場之上,只聽到程燃的聲音響起。

    「這首歌……是不是你的?」

    這個聲音像是無形的矛,如同引領了暴風雪,台下的人潮的頭,唰唰轉過去,對向了嘉賓席。以至於形成了一片很大的波潮。

    ……

    關於兩首歌撞車的事情,人們有所耳聞,說句不好聽的話,現在臨近音樂節末尾,又加上下雨,想看熱鬧而來的一抓一大把。未必沒有人想要看看雙方是如何對質的。

    所以現在程燃這話,其實毋容置疑,很多人都知道這是針對誰說的。最多就是人們並不知道汪中樺和趙樂在哪裡,而程燃和秦西榛的目光所向,給了他們答案。

    不光是會場的目光受引領下看來,就連此時嘉賓席上,眾人都幾乎是第一時間,看向了前排的汪中樺和趙樂。

    趙樂臉色僵硬,汪中樺尚能左右四顧,朝那些他認識的唱片公司音樂人投以一些若無其事的笑容,但是明顯那笑容掩飾不住的,是眼神的雷雲密佈。

    程燃的聲音,再次響起,「請工作人員給趙樂和汪中樺老師話筒,可別說我們沒給你發言的機會哦!」

    這個時候,早已經在嘉賓席這邊等候多時埋伏已久的俞曉,拿著兩個無線話筒就上前去了,遞給了汪中樺和趙樂。

    看著掛著工作牌的俞曉遞來的兩個話筒,嘉賓席這邊已經先嘩然起來了。

    有的電台主播,直接面對這個狀況,喃喃道,「聽眾朋友們,音樂節現場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也有播音員試圖圓場,「出人意料……但這難道不應該就是音樂節的精神嗎,音樂節必然是接地氣的,和大眾融為一體的,更需要有這樣質疑和批判的精神……」

    趙樂冷哼一聲,接過了俞曉的話筒,汪中樺也伸出手,拿了那支話筒,仔細打量有沒有古怪。

    問題是沒有古怪。

    他們在最壞的預料中,已經有了遭遇對質的可能,所以現在大概是有心理準備的。而另一個問題是,周圍嘉賓席上都是業界有頭有臉的人,把他們看著的,現在就是公論的時候,他們如果避而不接,明顯就是心虛了。

    然而緊接著,看到俞曉遞給兩人話筒之後,程燃的聲音繼續響起,「這首歌是不是你們的?如果是的話,請接下一段。」

    嘩!

    下方的人潮都轟動了,覺得這算什麼?音樂節的保留節目?

    音樂節上其實不比演唱會,真正在現場的人都知道,其實氛圍寬鬆許多,人們可以席地而坐,甚至帶吃的,帶帳篷聽歌,沒有演唱會那麼正式。而歌手樂隊們也往往和觀眾互動頻繁,一邊這裡唱上一段,台下附和下一段的事情常有發生。

    但是突然變了個形式,要讓宣揚那首風格獨特的反戰歌曲是自己所作,而秦西榛是抄襲的趙樂汪中樺兩人,接這首風格如出一轍歌曲的下一段。

    現場氣氛轟然點燃了。

    偏偏程燃的聲音還催命符一樣響起,「這樣吧,給你十秒鐘,十、九……」

    伴隨著程燃的數數,下方草坪上的觀眾們,也不知是誰開始先附和, 「十、九……」

    「八、七、六……」

    待到程燃念道「六!」的時候,下方已經是合聲極眾。

    緊接著,就是數萬人整齊劃一,聲音疑是銀河落九天,震裂此間蒼穹。

    「五、四、三……」

    幾萬人的草坪之上,下著淅淅瀝瀝的雨,一起排山倒海的呼嘯,那是什麼樣的場景?

    吹過的春風都變得嘶啞,白雪不飄就給震碎了。

    哪怕雨點打遍茫茫天下,也不敢落入此間喧嘩。

    很多人回憶起當年那時那幕,都是拍案叫絕,「那小子……太他嗎狠了!」

    趙樂死死攥著話筒,汪中樺挪了挪屁股,兩人雖然拿著連著音響的話筒,但是面對此時數萬人呼嘯倒數的這一幕,他們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們從頭看到尾,又從體育館從南看到北,目光盡處,儘是一餅餅人頭攢動,儘是一眾眾人看著他們,齊聲倒數。

    兩人喉嚨裡面,只傳出被此幕震撼的吞嚥聲,卻就是沒能對話筒說出一句話。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群體的暴力是多麼的可怕。

    「三!二!……」

    「三!二!……」

    程燃還在倒數。

    人們還在倒數。

    「一!嘩……」這是數萬人酣暢淋漓的吼聲。

    要是不知道來龍去脈的人,剛剛走入體育館,光是面對這「一!」的聲潮,恐怕就要遭遇無妄之災的被震得肝兒顫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最後那個數程燃已經沒有數,已然有數萬人幫他完成。

    那個「一!」塵埃落定後,程燃往後退去,隱沒陰影之中。

    秦西榛在光影間,手搭上了電子琴,接上了先前那一段樂章。

    然後清亮的唱起。

    「仁慈的父我已墜入

    看不見罪的國度

    請原諒我的自負

    沒人能說沒人可說……」

    樂章繼續,音樂繼續,歌唱繼續,但彷彿有什麼事物,已經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嘉賓席上,很多音樂人看著那方的沉默,都是微微側目了。

    樂台前,秦西榛的光芒,就那樣驚動時空。

    然後這個纖細的身影,迎著那道從天而降的天光,露出垂眼渡世人般的憐憫,輕柔的唱起那段尾音。

    「我,慢慢睡著

    天,剛剛破曉」

    是的,天。

    已然破曉。

    =

    高潮,才剛剛開始呢。

    謝謝你們不離不棄的陪伴,訂閱,打賞和投票,鞠躬。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 00:11
重燃 第一百六十三章絕代風華

    和先前如出一轍的快歌,這種旋律編曲各方面極其豐富,完成度近乎完美的樂章,當秦西榛一首歌畢之後,當那個「天剛剛破曉」的囈語意味著整首歌結束的時候,萬人鴉雀無聲。

    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光怪陸離的聽覺饕餮,整首歌舉重若輕,缺殘情緒的敘事,讓人彷彿看到了余煙裊裊的槍口,冰冷鮮豔的酒杯,光明伴隨黑暗的回味,深入骨髓的冷漠,蒼白無聲的痛苦。這些都融合進人們的情緒中,在這短短一首歌裡,回味翻騰如海,餘音仍繞耳不絕。

    就在所有人因為音樂的完畢悵然若失的時候,大概只是幾十秒的停頓,秦西榛抱起吉他,坐在小凳上面,這次彈的是《光陰的故事》。

    「這次是慢歌了,快歌這麼渾然天成,現在秦西榛彈起了慢歌……」電台裡,各個主播播報起現場的情況。

    人們彷彿從哪個冰冷豔麗而絕望的世界中,跟著她的琴聲和歌聲,進入了風花雪月流水的青春。

    秦西榛只記得當時第一次看到程燃彈起這首歌的樣子,那時候她從未想過,有那麼一天,竟然會在音樂節的現場,當著數萬人彈奏這首歌曲。那個中學畢業聚會上的少年,成為了此時萬人舞台前的她,時空走轉,角色變幻。

    「過去的誓言就像那課本裡繽紛的書籤

    刻畫著多少美麗的詩可是終究是一陣煙」

    秦西榛停下了琴。

    那抓人的歌喉停下。

    看向程燃。

    萬籟俱寂。

    此時的嘉賓席上,汪中樺和趙樂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特麼又來!?

    果不其然,程燃再度上前接過話筒,「這首是不是你的?接下一段嘛,來我們來計數……十、九、八……」

    「哈哈哈哈……」

    「十!九!八!七!……」

    人們在草坪狂笑著應和。

    「這簡直是,窮追猛打,照著臉扇啊……」

    一些業界人士看向如同六歲小孩剛打了架,臉色青一片白一片的汪中樺和趙樂,掩住了自己的臉。

    再度經歷了一次萬人呼嘯的倒數以及嘉賓席的沉默之後,秦西榛繼續往下唱。

    唱過流水帶走的光陰的故事,唱過無數人舊日狂熱的夢和遠去的笑聲。

    下一首是《都選c》,搖滾。

    「是不是你的歌?」

    ……

    一首快歌,一首慢歌,在體育館交相輝映。

    當搞科研開飛機,扯錦旗做老中醫的搖滾把現場調動得熱血沸騰之後,秦西榛又唱起《當你老了》。

    如同敘事,剛剛還搖滾的她,又變得沉靜淑雅,輕顰淺笑,娓娓道來。

    「當你老了,頭髮花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爐邊,取下這本書來。

    慢慢讀著,追夢當年的眼神……」

    那是另一個時空裡,愛爾蘭的詩人葉芝,用另一種深情來演唱,用另一種編曲方式,呈現在這個時空裡。

    愛情是怎樣逝去,怎樣步上群山,

    又怎樣在繁星之間藏住了臉。

    「是不是你的?」

    ……

    直指人心叩問愛情,還有什麼可以歌頌愛情,秦西榛給了所有人答案。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縱然記憶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裡……」

    「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你就不要苦苦追問我的消息……」

    這是程蝶衣的絕代風華,和段小樓燦爛的悲劇。

    亦是那個時空中的張國榮,淒婉憂傷的絕唱。

    降臨此間體育館。

    ……

    「又走過風吹的冷冽,最後一盞燈熄滅,從回憶我慢慢穿越……」秦西榛的歌喉把所有人帶進清亮的,孤獨的,悲傷的,狂烈而寂寞的季節,風吹落最後一片葉,誰的心也飄著雪……旋即到「聽見,冬天的離開,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從秋風枯烈的傷感,到蜜一樣甜透了此間體育館。

    ……

    唱到這裡,全場已經痴迷,但秦西榛卻並沒有停下,所有電台,看到他們的收聽指數,飆升到了自音樂節來前所未有的高峰。

    很多評論家,業界音樂製作人,對此是震驚得目瞪口呆。

    「快歌,慢歌,搖滾,還有現在唱的這首海豚音的英文歌《loving_you》,秦西榛的音域之寬廣,風格之多變……前所未有……」有人望洋興嘆般評價。

    時空的加持,加上秦西榛本身深厚的功力,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的絕世高手,橫空出世。

    然後是一首粵語唱腔的《一生所愛》。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如泣如訴!

    那個時空裡前奏一響,就會令人自然想起那段「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放在我面前……」台詞,打動億萬受眾騙了無數男女眼淚的無厘頭搞笑喜劇,以這樣的方式,露出冰山一角。

    ……

    「是不是你的?」

    「是不是你的?」

    「是不是你的?」

    ……

    從頭到尾,嘉賓席一早就接過了話筒的兩個人,至始至終,那話筒都沒有發出過聲音。

    沉默。

    死寂的沉默。

    這樣高超的演唱技巧,這樣多變的風格,這樣快慢歌,搖滾,無論是詭譎冷豔,還是狂烈枯榮,流水青春,斑斕憂傷星羅棋布的風格,都在一個人身上體會,都能被一個人所表現。

    這樣一首又一首驚世駭俗的歌曲,在轟擊著這片大地上的樂壇,令其簌簌發抖。

    這樣才華縱橫,捭闔世間的歌手,怎麼可能去剽竊你趙樂的歌曲,你汪中樺詞曲牛逼,來比一比,有拿得出手和這些抗衡的作品?有這麼密集,如同飽和轟炸一樣的出現?

    恐怕那個自來傳聞的詞曲大家港城白龍,也要望塵莫及。

    所有人看著趙樂,汪中樺,覺得兩人只怕屍骨現在都涼了。

    原本可能只是想踩一個軟柿子,結果面對的是一支軍隊。

    到得臨近末尾,程燃上前,「這首《止戰之殤》完整版,送給大家。」

    伴隨著楊夏等大院子弟們散發的歌單,此時基本上很多人已經拿到了有關秦西榛這些歌謠的歌詞,他們赫然看到那首熟悉的和趙樂撞車的《止戰之殤》歌詞單上,多了不少的內容。

    當看到這些的時候,趙樂和汪中樺臉色已經是一片死灰。

    當初那首歌,程燃在趙樂等人面前唱的時候,本就留了一手,當初唱的那首歌,其實並沒有唱完所有的內容。

    此時此刻,都由秦西榛補全。

    相對於那首半成品,補全的歌詞,才是精髓。

    「孩子們眼中的希望,是什麼形狀

    是否院子有鞦韆可以蕩,口袋裡有糖

    刺刀的光被仇恨所擦亮在遠方野蠻

    而她卻微笑著不知道慌張

    恐懼刻在孩子們臉上

    麥田已倒向戰車經過的方向

    蒲公英的形狀在飄散它絕望的飛翔

    她只唱只想這首止戰之殤……」

    ……

    如果說先前趙樂和汪中樺還只是沉默。

    當這首完整版經由秦西榛唱完之後,他們就只剩下死寂了。

    麥田已經倒向戰車經過的方向。

    看到嘉賓席上,那一家家唱片公司,一個個音樂製作人,業界人士看著他們的目光。

    兩人覺得像是被坦克輾軋過去了一樣。

    汪中樺,只有想吐血的衝動,如此之不世才華,為什麼當時,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腦海裡,剛才震撼了全場的歌謠,彷彿猶在耳畔。

    苦海,翻起愛恨。

    這世間,難逃避命運……

    ……

    秦西榛最後一首歌畢。

    音樂節也宣告了最後的結束。

    有些事物結束了,但有些事物,正冉冉升起。

    =========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 00:12
第一百六十四章身騎白馬

    大雨到最後有如瓢潑,關注這場音樂節的電台和業界都在消化最後秦西榛這一場的所有歌曲,音樂節一般的歌手樂隊就是三十分鐘時間,足夠表演七到十首歌,但也不是絕對,有的時候也會有樂隊因為在台上唱嗨了,把時間延長。

    秦西榛是最後一場,十首歌唱完之後,再加上程燃在其中的穿插,其實前後用了五十分鐘,所以音樂節這個時候已經是臨近九點半了。

    以往這個時候都已經算是散場的時間了,現場多半都走的稀稀落落。然而此時此刻,熱度仍然在體育館上空經久不散。嘉賓席那邊,趙樂和汪中樺已然離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兩個人只怕業界生涯,就到此為止了。

    今天很是喧囂,電台直播間裡的主播和嘉賓,都還猶在回味那些歌曲。而通過電波發散出去不在現場所有於收音機面前聆聽的聽眾們,這一場也注定會讓他們為之銘記。

    因為最後互動的關係,秦西榛已經走到了台簷之外,沐浴在雨水中,大雨打濕了她的衣衫,她更以此表示和台下觀眾同處一種境地。

    本身就是加場,安保這個時候就有些鬆動,有很多人直接爬上了樂台,給秦西榛送花,合影,很快秦西榛腳下的花束就堆成了一座小山,這些都是她始料未及的,上了樂台的觀眾們都自發的維持著接近秦西榛身邊的秩序,人們把她週遭圍得水洩不通,表達他們受她歌曲打動的激動和熱愛。

    那曾經打算讓自己兒子娶了秦西榛的趙海華領著百來號員工,在外圍幫忙維持秩序,趙海華看著秦西榛,這個曾經以一己之力把兒子拉扯大,甚至還開啟了山海市高端連鎖中餐館的中年婦女道,「我就知道她和我是同一種人,我就知道我們是同一種人……」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過於激動,眼眶濕紅。

    那些讚美,那些留著熱淚的歡呼,那些一隻隻伸過來希望和她握住的手,像是巨大的洪流,一下子喧湧過來,把秦西榛裹挾了,人潮將程燃推擠到了樂台的邊緣。

    秦西榛面對這種情形,其實也有些無所適從,她的眼睛搜索著,隔著人頭攢動,終於看到了樂台邊緣的程燃。

    燈光澆築在那些狂熱的人潮頭頂,遊螢在上空飛揚。

    像是回到了那時夜色下環海路上那個能俯瞰全城的山坡。

    秦西榛在那裡說,「我曾經騎的車路過下面那條環湖小路,卻從來沒有上過這個山坡,來看看生活的地方是什麼樣子。」

    程燃回應,「每一天,生活都是一場史詩,區別於你怎麼看待它。」

    那個時候秦西榛認為他大概只是在哪個作文摘錄裡面看到的的句子吧,但此時回想起來,覺得說得真是很好。

    而其他的那些話,說的,也真的是好嗎?

    「每個人的人生方向,是不一樣的。你可以是一匹注定要奔騰萬里的馬。有的人只願意做一條魚,離了自由自在的水,就會死去。」

    我們,是不一樣的嗎?

    「時光荏苒,儘是過客,就像是歌,過程慷慨激昂,宛轉悠揚,最後也會曲終人散,各自離場。」

    是過客嗎?

    看著程燃的眼睛,像是那時的山坡上一樣透明澄澈,又彷彿早已經預知了一切。秦西榛突然有所想到,難道程燃已經對這一幕早有所料?

    秦西榛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什麼,不停朝那邊搖頭,她想分開人,擠到程燃那裡去,但此時的她,在熱情的人潮面前,力量就顯得渺小。

    不停有人把她往後帶動,她分不開眼前的人潮,似乎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之間相隔越來越遠,眼睛像是受驚的飛鳥現出倉惶。

    人群的那一邊,在不斷推攘著距離核心越來越遠的程燃安靜的隨波逐流,秦西榛看來的時候,他右手抬起,朝她的方向揮擺了一下,做了個嘴型。

    那個嘴型是:再見。

    秦西榛最後爆發的力量僅僅只是讓她頂著人潮前進了兩步。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雨水盡情澆淋在她的臉上,模糊的視野中,已經丟失了程燃的身影。

    ……

    關於那場音樂節秦西榛的故事,流傳著很多的版本。

    有人說當時一結束之後,國內最頂尖出名的幾大唱片公司,都紛紛為了簽下她差點爭破了頭,但最後為什麼秦西榛只選擇了當時規模並不大的,而且一直在業界宣揚著「唱片將死」陳木易的動地音樂,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那麼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最後大家只能認為是陳木易給了秦西榛最大的自主權和尊重,肯定是極其優厚的條件。即便這樣,也毋容置疑,在無數唱片公司爭得頭破血流卻最終落空之後,陳木易成了最大的贏家。

    在那之後,趙樂就徹底銷聲匿跡,在這個圈子裡銷聲匿跡其實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情,因為在這一行想要有曝光率,無非就是出專輯和的包裝宣傳,當一個人被雪藏了之後,很容易就從大眾的眼睛裡消失。汪中樺經此一役更是元氣大傷,不消說,趙樂剽竊了歌曲,而縱容趙樂剽竊,甚至為之編曲,事前更是信誓旦旦和秦克廣打對台的汪中樺,也受到波及,據說因為他英馳合夥人的身份,英馳至少三個正在談的主要項目,合作方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中斷了談判,無疾而終。還有去年就在啟動調查程序的一筆亞洲宏衫基金的大額投資,也沒有了下文。

    甚至連鎖反應,英馳內部上層還展開了一場不為人知的政治鬥爭,汪中樺直至最後的去向如何,還是前途多舛而不可知。

    這場發生在西南腹地的山海音樂節,因為其特殊的國際旅遊節的載體背景,再加上趙樂汪中樺掀起的軒然大波,使得秦西榛橫空出世。一時間,西南大大小小的電台,都在重複播放著秦西榛的歌曲。

    關於當時秦西榛所唱的那些歌究竟是何人所作的究根探底,也在進行。

    有人根據各種渠道,從秦西榛或者她那個樂隊的人那裡,確認了六首歌的詞曲作者名字。

    這幾首歌的譜詞作曲,來自於兩個人。

    一個人叫做程斌。

    一個人叫做格格巫,這應該是個綽號。音樂圈很多人都會給自己取綽號,或者英文名,這本不足為奇。

    一時之間,音樂圈都在討論秦西榛背後,給予她強大支持的這兩個神秘人是何方神聖。

    程斌應該是個正常名字,確有其人,相信如此才華會逐漸浮現於水面。

    而「格格巫」呢?會不會是她的父親隱匿姓名?雖然很難讓人接受,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總之很神秘的啊,光是這點,就足以讓人們無盡的猜測探尋了……

    時間,大概才是解開一切秘密的鑰匙。

    凱撒的歸凱撒,真相就歸結於時間吧。

    ……

    山海音樂節逐漸遠離,一切喧囂都最終歸結於寧靜。

    旅遊節和音樂節結束了,平凡才是普羅大眾生活的主旋律。

    但那些離開的人留下的傳奇,仍然會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裡口口相傳。

    這座小城市裡最終出了個秦西榛,人們都與有榮焉,程燃在這之間陪自己母親徐蘭參加了她朋友親戚的婚宴,婚宴上有人信誓旦旦,說那個秦西榛,就是他某某三大姑七大婆朋友的侄女,如何如何……倒是引來很多人「豁噢!」的附和,一種羨慕的另眼相看。

    程燃有時候也會笑笑,受限於時代,名人效應在內地的影響力是很強的,更別說山海這樣的小城市,類似於裡一人得道的飛昇,造成的核爆效應足以波及全城。

    每天放學程燃也會路過滴水岩的那家琴房,裡面偶爾也會傳來附近來練歌的人彈奏的音樂,很容易讓他回憶起和那個女子坐在堡坎上聊天的樣子,以及和沙楠羅木,劉裴寧媛這些樂隊成員在石桌子吃外賣的歡聲笑語。

    一中留下了秦西榛的傳說,她以前上課的教室成為了學生們的「聖地」。

    那條琴行的道路上再也沒有了面對櫥窗張望的纖細身影。

    那家深夜的蹄花湯店老闆也許會想起來,有那麼一男一女曾在他們家吃過蹄花湯。

    那個正常上學的午後,程燃坐在去往一中十二路車的倒數第二排獨座上,程燃將隨身聽的耳機塞入耳蝸裡,傳來的是電台裡秦西榛此時正在電台音樂好歌榜上排名步步上升的一首歌。

    那是音樂節秦西榛所演唱的的最後一首歌,如今也是霸榜的所在。

    此時的耳機裡,正好她的歌喉漸進源自於閩南語戲曲的副歌。

    「我身騎白馬,走三關。

    我改換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涼無人管,

    我一心只想,王寶釧。」

    時正入夏,蟬鳴聒噪。略顯熾熱的日光透過綠油油的梧桐,光斑在車輛的行進中穿錯著照射在他的臉上。

    清風徐來。

    這首如同她橫空出世那樣,那種「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的空靈歌聲,驚豔了山海音樂節,驚豔了歲月。

    程燃不由自主的跟著哼起來,微微閉上了眼。

    只覺在這樣的歌聲中,自己亦如身騎白馬,跨越過萬類霜天歲月的荒原,奔向下一個晨光絢爛之地。

    (《第二卷弓如霹靂弦驚》完。)
V123210 發表於 2018-3-7 07:08
重燃 第一章誰更賺

    太陽照常升起。

    時光匆匆,從初春開幕的山海音樂節,到這個春天即將遠去的末端,周圍的世界,也在不斷的變化著。

    五月,在國內實施了二十年的住房福利制度迎來了改革,福利分房制度取消了,轉變為住房分配貨幣化,住房供給商業化。

    商品房的時代,由此到來了。

    曾經福利分房的好處與弊端,都壽終正寢成為了過去。

    沉睡積澱的城市財富被催生喚醒,很多地方政府「一夜暴富」,開始了世界城市發展史上前所未有的高速城市化進程。

    這樣的進程相應的也帶來了環境的劇烈變化,鱗次櫛比的商品住房摩天大樓拔地而起,但人們也失去了此前幾十年生長於此的家園。無數人為了成功湧入大城市去打拚創造財富,也付出了親情冷漠,友情背離,愛情消逝的代價,有多少人如願以償,又有多少人收拾行李黯然離開。

    人生就是這樣,似乎在得到中又伴隨著失去。

    ……

    這個年代,人們對於房子的態度還是有的住就行,而且此前施行的福利房制度,其實大部分人都不缺房子。要說是投資什麼的,這個時候也沒有成熟的房貸金融產品,買房就必須全款,翻一翻報紙,天天都在說房價達到高點,遲早會遭遇泡沫,所以此時京城二環上的一套房子,均價也就是才兩千塊錢,其實這個時候全國各地如出一轍,幾乎沒有價格上太大的偏差。後世那種一家上市公司,賣了兩套學區房就可以扭虧保殼的事情,放在現在恐怕不亞於天方夜譚,難以想像。

    程燃也想過要不要投入一筆錢去買它半條街,這件事可以做,但也只能作為長期投資,而且房地產的增長爆發也是這十年裡一個由慢至快漸進的過程,除非眼下的錢找不到用處了,否則錢這種開疆拓土的彈藥,現階段還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桌遊的生意持續的做著,翻過了年來後,三國殺高歌猛進,這個起先僅僅只是從蓉城北區大學城風靡起來,影響力逐漸向周邊蔓延的桌面遊戲,經過了電腦報的幾期推廣和全國代理招商之後,開始以這種勢頭在全國很多個大型城市登陸。

    星火在各個城市點亮,京城,中海,羊城,鵬城……這些大城市不得不說,商業嗅覺敏銳的大有人在,很多人直接找上門來,希望成為代理銷售商。這之中的有些人甚至就是搞出版發行渠道的,電腦報刊登的桌遊介紹內容所引發的討論熱議,讓他們第一時間看到了賺錢的商機。

    商機無處不在,區別就在於,誰的眼光更獨到,更刁鑽,能透過世俗的紛擾看得更準更遠。

    程齊在蓉城成立了工作室,負責和代理渠道商對接,這段時間裡面,有三十多個城市都建立了代理銷售渠道。

    從山海市生產出來的桌遊,通過一車車物流分散輸送給全國的代理銷售商。

    「上個月南城來了幾個想爭代理商的,給我送酒送煙的……我都拒絕了,以前你大伯單位裡搞這一套,我就覺得有問題,要是關鍵環節,給吃拿卡要,或者退一步說,被買通了魚目混珠,這個公司做不大也做不長。我當時就把幾個代理商都給拒絕了,有幾個人覺得我做法過激,認為現在是公司發展期,有幫忙跑腿的人,能用則用,但對我來說,至少給工作室的人看到了我的態度,既然創業,就得立個規矩。」

    程齊在電話裡面,把行事細節這些東西,都拿出來和程燃討論。

    「這些事情,哥你自己決定就好了。」

    「說是我決定,但在關鍵時刻,偏偏都是採取你的意見嘛。以前小姑說,我們家四兄弟裡面,就屬你最聰明,從小就喜歡看書,能在書店一呆就是一個下午,我是不怎麼服氣的。現在看來,還真是,你說你成績這麼好,又能畫畫,這出主意也條理分明的,桌遊能順風順水發展起來,你在後面做的工作才是關鍵……不甘心啊……」

    「嗯?」

    「怎麼說我也是老大,我要比你做得好才行。」

    程燃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印像中自己這個大哥還是很高傲的,最喜歡召集幾兄弟,彰顯帶頭大哥的作用,結果眼下好像風頭都給程燃搶了,程齊心頭肯定是有不甘的。

    「那你得努力了。」程燃回應。

    電話裡傳來一陣笑罵,「你這小子……」

    程齊長得帥,個頭高,運動好,自來就很受歡迎,導致心高氣傲。否則也不至於當年感情上受了重創,就一蹶不振。程燃覺得自己大哥這性子,適當激一激,沒準能爆發出意想不到的潛能。

    「代理渠道商可以慢慢選,我知道盜版已經出現了,沒關係,天下的錢掙不完,只要我們保持吃第一頓肉就行了,論壇還是先建立起來,你說電子科大的那位電腦設計協會的會長加盟,有空了,我和他見見面,現在先把桌遊論壇做起來吧。這個行業是新興的,上下游的建設都需要親力親為,每一步都做紮實。」

    電話那頭的程齊大概開始捂額了,「你看看,你又開始自覺不自覺的做規劃了,誰是老大啊……嘿,不過我這手頭上就是筆,逐條記著的呢……」

    程齊那邊開了工作室,倒是說起拉了一個在網站論壇架構上造詣深厚的電子科大大三學長,叫做任奇,這個人曾經還給電腦報投過稿,做過一期叫做《英特網攻防秘笈》欄目。

    雖然這個欄目的名字忍不住吐槽,但要知道這個年代國內互聯網還剛起步,很多細分門類還沒出來,一些網絡應對黑客的攻防技術,就足以冠以「英特網」這麼既中二又熱血的名字了。

    桌遊這種在一定規則下摻雜了故事背景的鬥智類遊戲天生帶著吸引it極客類人士的屬性,之餘源自於桌面遊戲的dnd法則世界觀幾乎統治了歐美的rpg類遊戲,其實很多後世的經典遊戲都有現實的桌遊作為雛形。

    程齊搞起桌遊,又有電腦報的關係,吸引了同處一個大學城的一些計算機高手加盟,倒也並不意外。

    「網絡論壇可以促進桌遊的發展,讓很多人能找到一個共同交流的環境,同時還能收集他們的需求,我們再做進一步的調整……可以用我們聯眾工作室的名字來命名嘛…… 」

    「渠道代理上面,我們可以走一些當地大型超市,商場的模式,不過這是下一步,現在先建立起一批代理商,把他們綁上我們的船,就可以接下來往下拓展。」

    自電腦報宣傳,程齊招代理之後,四月,三國殺一共向全國發出了一萬副。五月這個數字達到了兩萬三千副。

    扣除印刷廠的成本,物流,給代理的提成,程齊工作室的開銷,淨營收是:六十萬人民幣。

    三月份音樂節的時候,程燃當初還想著給秦西榛買舞台,那時候手裡面可以用的錢,不到十萬塊。

    時間進入五月之後,手頭上已經有了六七十萬了。

    只是不知道死愛錢的秦西榛要是看到這筆數目,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不過她倒也沒閒著,事業走出了第一步,往後都是上升期。

    程燃有時候也會惡趣味的想了一下,不知道兩人比起來,誰賺的錢比較多呢。

    =
V123210 發表於 2018-3-7 07:08
第二章這小子是誰

    和程齊的通話中,程燃主要確立了幾個他們聯眾工作室的內容,把代理網絡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來,然後把貨賣到每一個城市裡面去。電腦報的影響力發散之下,市場需求已經出現了,盜版是趁風而動。

    雖然這個時候還不至於發展得盜版逼死正版,但是盜版就像是雜草,同一個園圃裡面,他們佔據的範圍越大,留給己方的利潤空間就有限。現在是跑馬圈地的時候,要先下一城。

    其次,還是讓程齊和那位叫做任奇的「高手」把網站架構和技術班子給搭起來,程齊當時還問了一句,「難不成桌遊還能做成網絡遊戲玩不成?咱們這個最大的特色,就是面對面的玩啊……」程燃暫時沒跟他解釋那麼多,也是試探著,讓程齊自己搭個班子,這個勝在知根知底。其實要做網站這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現在手頭上是有現金了,現金為王。

    程齊又說起和那個任奇認識的過程,雙方名字裡都有一個同音字,自然認為是緣分,且又都是學生,沒有幾頓燒烤夜啤酒攢不了的關係,這方面程燃還是有數的,程齊有一種天生的領導能力,人長得陽光帥氣,若是再有一些經歷,沒準所謂的「人格魅力」這種東西,會在歲月的打磨中日益彰顯。

    最後掛電話前程齊還特別傳達:「知道你是原畫和創作者,任奇眼睛都瞪大了,我當時跟他說,我這個弟弟,可不一般。他託我給你帶個話,他很欣賞你!說要你來蓉城,一定要請你吃頓飯才行。」

    和程齊通了電話,程燃知道,三國殺桌遊這些,他現今再怎麼做,其實都只是屬於他的小逸趣而已,和自己父親的伏龍一比,倒有些顯得小打小鬧了。

    這個春季山海音樂節掀起的影響力波及了大半個樂壇,但其實此刻在西南的電信領域,也不亞於經歷一場地震。

    從去年年底,到翻過年來,經歷了半年的擴張,程飛揚的伏龍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在省內可謂是攪翻了一片天,中海貝拓,北通這些老牌企業,在蓉城的分部回過神來感到警惕的時候,做什麼也來不及了。

    省內幾乎所有的三級城市和縣郵電局,都已經成了伏龍的客戶,蓉城這邊的老牌通信公司這個時候才想著去維護挽回自己的客戶,但其實本身他們只是西南分部,根本沒有辦法像是伏龍一樣把功夫做到細處。

    光是感受到伏龍的威脅,他們通過分部往上面打報告,等到報告走過流程進入了他們或在京城,或在羊城的總公司高層視野之後,還要在高層內部進行議案討論。

    討論的內容無非是對西南市場的戰略問題,其實歸根結底,還沒有把伏龍當成是一個冉冉升起具有威脅的對手,關鍵在於重不重視西南市場,到底在這裡傾注多少重心。那個時候沒有人意識到,應該投入全部的力量來撲滅這次發生在西南的革命。

    這邊上層開完會,肯定還是決定在西南投入力量,然而這些資源的投放,都因為最初時在西南方向的很多基礎建設不到位,大部分都無法真正發揮起真正的威力和作用。

    現在就是蓉城的分部開動起來,也沒有辦法了,去拉攏客戶,人家當地早已經換成了伏龍公司的產品,還有專人駐紮盯防,根本不給他們空子可鑽,早幹嘛去了。真真是一個望洋興嘆的局面。

    程燃看來,這其實就是已經形成了規模的大公司和自己父親這樣不講究章法,怎麼方便怎麼來的大不同,大公司規矩繁瑣,龐大臃腫,遭受刺激的應激反應也慢半拍,更重要的是,他們本就不重視三級城市及往下規模的市場。而伏龍公司靈活,凶狠,就擅長在對手顧及不到的地方近身搏殺。

    等對手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城頭變幻大王旗了。

    ……

    這個過程中還發生過一個插曲,因為程飛揚出門沒帶鑰匙,晚些時候要開辦公室保險櫃,徐蘭讓放學回家的程燃去給他送鑰匙。

    程燃通過花園,進入辦公樓,問起前台,才知道程飛揚現在去了會議室開會,他直接去會議室給他最好。

    程燃也就去往了會議室,這個辦公樓還是以前華通公司的老式樓,伏龍公司成立後,對其內部重新裝修了一番,開會的地點在於以前的一個職工活動中心,裡面改裝成了會議室,倒是能夠容納上百號人。

    程燃把會議室的門推開一半後,探個頭進去,就看到了會議廳裡面程飛揚和一干高層在座,而台上有人正對著一塊黑板講解些什麼。老式職工活動中心,大黑板是標配,會議室裝修改造後,程飛揚覺得這塊黑板挺好用,大家也就留下了。

    看到程燃探頭的時候,會議室裡面傳來一陣笑聲,這些都是程飛揚老部下,可以說很多都是看著程燃長大的,如今看到程燃這一幕,自然想起了他小時候的一些事。

    程飛揚是知道程燃來送鑰匙,對他招了招手。

    台上講話的大概是個高級顧問,伏龍公司現在有錢了,對人才的挖掘是不遺餘力,面前講解的人叫做顧城西,是中海人,南大的學者出身,來了伏龍三個月,是個典型的學院派,程飛揚請他,一方面是想要拉攏南大一脈,搞好學校的高層關係,以期能夠在優秀畢業生和一些學術資源上向伏龍傾斜。

    另一方面也就稍顯無足輕重了,無非是讓顧城西給技術上,發展上做個參謀。

    當然,顧城西進來之後,很有些眼高於頂,畢竟他以前幹的一些企業,規模和名聲上都大過此時年輕的伏龍。再加上伏龍內部很多高層,因為都是草莽出身,個個難以馴服,不買他的仗,很看不慣他這種學院派,所以顧城西心思就開始活泛了,很想彰顯存在感,也大概存著意圖靠著正統的學派地位和資格,和讓自己躋身伏龍高層序列前位去。

    有時候甚至對伏龍一些策略指手劃腳。但無奈是程飛揚對他的建議,是有時聽有時不聽,這搞得顧城西很沒有脾氣,大概心裡也沒少腹誹過,所以很多時候張口閉口就把學術研究,論文成果擺在嘴邊,大體是他的所有結論都是經過正兒八經的數據統計和學術總結的,不聽他的要吃虧的。

    程飛揚讓程燃進來後,就乾脆道,「正好你也聽聽。」

    先是被程燃打斷講話內容也就罷了,現在程飛揚居然讓這麼個毛頭小子在場旁聽,這小子誰啊,聽得懂嗎?顧城西強壓下不爽,繼續講解著,大體就是認為目前伏龍的道路,很危險,應該轉一個思路。

    「學術界的普遍認為,民營企業基本上集中在勞動密集型產業和高科技領域。幾乎不可能進入技術和資金密集型的產業……啊,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原因就在於作為稀缺資源的資金,在配置過程中受所有製的限制,無法提供給民營企業。因此國內很多民營企業沒有往技術方向發展,就在於缺乏資金。」

    「現在伏龍雖說銷售很好,但那些幾千萬,就算上億的營收,其實在行業領域來看,仍然算是資金匱乏的拉……這個時候,不該這樣大量招人,密集的向技術這塊難啃的硬骨頭陣地進攻,而是畫個曲線,繞過自行研發技術,從而去國外尋求一些這方面成熟的公司進行技術合作。這樣雖然可能無法立足潮頭,但卻緩解了資金需求,要知道,資金匱乏的危險,動輒就是大船傾覆啊!」

    顧城西這麼說的時候,手還比劃了一下,狠狠敲了幾下身後的黑板,充分 用肢體語言對在場人造成鮮明印象。

    等他說完,程飛揚沒有表態,反倒是問程燃,「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顧城西愣住了,瞇著眼看向那個從一開始他就認為擾亂了會場的毛頭小子。

    程燃想了想,道,「我恰恰認為,去外圍尋求所謂成熟技術,是沒有前途的,永遠都是別人吃肉,我們自己喝羹。我認為即便有資金的壓力,也要持續不斷的對技術研發和人才培養進行投入。如果不能走在前列,而是跟著別人後頭亦步亦趨討飯一樣生存,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一干話閉,落針可聞。

    程燃這才調和一下氣氛,對在場的大部分叔伯輩賣了個萌,「我就是說說而已。」

    程飛揚點點頭,「你們什麼意見?現在表決。」

    現場無一例外,紛紛在程燃這番話下舉手示意。

    程飛揚點點頭,「那就照程燃的提議辦。把這條寫入草案裡面,『年收入至少拿出百分之十投入到技術研發』,通過。」

    整個過程,特別是看到那些一個個平時倔強難啃得要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元老,什麼田豐,羅永春,楊杜,孫廣振,包一農……因為程燃一句話,此起彼伏相繼舉手。

    這個震撼的場面,讓他直接呆在原地。

    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小孩是誰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3-9 22:42
重燃 第三章顛覆

    會議室集體表決那一幕的震撼還深深影響著顧城西,當下來得知那個少年就是如今的少東家,程飛揚的兒子後,顧城西第一時間感覺到的,是深深的無力和失望。

    因為是作為學者出身,歷來有些規律,是看透了的,改革開放這麼幾十年,富一代趕大潮起來的人物不勝枚舉,但下一代卻鮮有能夠守住財富的,一方面是沒有父輩的機遇,經驗閱歷。另一方面,不乏倒行逆施,內部集團功臣反噬,或者甚至被下面眾星拱月,昏招頻出,最後導致敗了江山的情況,都是一個又一個血淋淋的案例。

    所以當程燃這麼大言不慚一句話,倒是有雄心壯志,但客觀規律,說得好聽簡單一個詞,當你違背它的時候,就是洪水猛獸,管你有什麼雄心壯志,什麼夢想為王,都一併給吞噬了。

    敗了好好的企業江山後,才知道那些所謂的豪情壯志,在現實面前,真的是一毛錢都不是。

    如今公司還沒走出省內,甚至連主要戰場省會蓉城都沒有攻克呢,內部就已經出現了這種唯權威馬首是瞻的局面,一個小孩,在他這個專家面前妄談大局,還說什麼不走在前列,和鹹魚有什麼區別。竟然也能引得人人附和?真是打腫臉充胖子。

    顧城西其實選擇伏龍,無非就是去年年底京城召開的信息產業部電信設備展覽會,當所有參展廠商展台都千篇一律的時候,唯有伏龍這家西南的民營企業在會展上大出風頭,別緻的裝修,一目瞭然的伏龍交換機優勢原理圖,做了調查的良好用戶口碑和穩定性,直接給人傳達了這家公司欣欣向榮的創造力。

    顧城西眼睛很毒,看一家公司上下各個環節展現出來的幹勁,精神面貌,處理問題的方式等種種細節,就能看出一家公司到底有沒有前途。顧城西相中了伏龍,後面和在場的程飛揚進行了一番暢談後,他當即才決定來年進入伏龍。

    他是真的抱了助推伏龍,做一番功臣事業的。

    結果這天會場的這一幕,直接像是一盆冷水,淋頭澆上。

    田豐是顧城西的接洽人,看顧城西在會後的懨懨模樣,田豐找上去,顧城西對其蒼白一笑,「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還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啊。什麼是事業,事業是和個人理想重合。否則,就只能稱之為工作。田技術應該知道我顧城西之所以接受程飛揚邀約來伏龍,不是僅僅找一份工作?怎麼,繼續下去,任人唯親,專行獨斷,你我都只是家僕。我顧城西前半輩子的專業,不是用來被外行人指揮的!」

    田豐笑了笑,「顧兄,怨氣很大啊……喝兩杯去。」

    田豐把人帶到了個小飯館,位於單位兩個街道外一個叫王家坡的蒼蠅館子,叫了裡面的包間,煮了二鍋頭,兩人吃著,田豐又聽著顧城西發了一通脾氣,知道顧城西這是已經生出了離職的念頭,否則也不會當著田豐這個程飛揚「親信」說這些事情,變相也要把他這番話傳到程飛揚耳朵裡。

    「老顧是在信息產業部的展覽會上見到我們程總的,你知不知道,在此之前……我們是沒打算參加這個展覽會的……」

    顧城西喝了幾杯酒,更無顧慮,「對啊,這又是怎麼回事?按理說,你們算是那天全場最小的廠商吧,其餘的哪個不比你們大,換做其他人,恐怕連亮相都不敢,我知道幾家廠商,是死都不來京城,不敢出席信息產業部這種會,不怕人比人,就怕貨比貨啊。你們反倒敢來,而且聲勢最是浩大。這就是奇了怪哉,看到信產部大人物專門去了你們展台觀摩,那其他家,臉色都不好看!」

    顧城西當時其實也是因此對程飛揚刮目相看,就這麼點實力,反倒敢在信息產業部的展覽會上高調亮相,生怕別人不知道,當即他就認為這個程總很有魄力,「那到後面,為什麼又參加這個展覽會?」

    田丰神秘一笑,「我說句直白點的話,程總是被程燃說動了。這小子最懂他爸,一個激將法,我們程總不服輸的心態也就上來了……當即表示,怕死不當老革命,有什麼低調不敢見人的,展覽會給了我們邀請函,我們就上!而且包括了展台的配置,各種引人注目的噱頭……其實……」

    「你想說都是程總那兒子的主意?」

    田豐點到即止的笑了笑,不在多說,又道,「我知道老顧你來咱們這,還因為一件事。」

    「《伏龍基本法》,說老實話,我覺得你們下得功夫不淺,後面是請了一整個專家團隊來做的這套規章制度和各種理念吧……這可是不小的工程,據我知道的,北大的王文宏教授搞過類似的方案,有點像《鞍鋼憲法》那一套,如出一轍的也是韋爾奇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振興ge公司的『通力合作』方案,依我看,多的不敢說,要是伏龍真的有所成 就,後世人恐怕會抱著這套管理法,引為圭臬研究吧……說到底,找了不少關係人脈吧,可不是錢能搞定的事情……」

    「你剛才說外行領導內行……其實不然,」田豐道,「這套管理細則,確實我們內部做了很多規範和補充,但最早的起草擬定者,可是來自於程總和他這個兒子。」

    對於這套《伏龍基本法》,其實在公司逐漸壯大起來後,也在不停的補充,所以對於原始的起草,只有一些元老和高層知曉,大家平時也並不多提。

    而且程飛揚以此管理公司,也在淡化原始起草這件事,儘量讓這個成為大家一起共同製定遵守的章程,而並非某個人英明神武的功勞。

    但這些從田豐口中說出來之後,顧城西目瞪口呆。

    作為學者,他才能看得出來這套管理法案的價值。當時大覺伏龍公司有前途,這一點也佔了重要因素。雖然不知道他們背後動用了多少能量巨大的群體,以及親身經歷過的實戰總結,字字珠璣的打造了這麼一套章程。但這一點,委實讓他這個走學術派路線的從業者是心服口服。

    要知道管理學這門科學,窮根究底,無非就是「搭班子,定戰略,帶隊伍」這三點原則。

    這套伏龍的管理綱要,直接把後兩點「定什麼樣的戰略,如何帶隊伍」都言明言透了,其中的厲害處,顧城西是深有體會。

    而此時,田豐告訴他,這不是一個團隊。

    僅僅是來自於一名少年。

    他這麼多年的管理學術經驗,頓時感覺有些顛覆。

    末了田豐說起種種神奇之處,最後再露出那個高深莫測的微笑,「還打算走人?」

    顧城西再和他碰了一杯,擱下杯子,「我就不信了,你們伏龍這運勢,還能上了天?」
V123210 發表於 2018-3-9 22:43
第四章 不見便不欠

    通信供應商行業的競爭其實很殘酷,大浪淘沙,也大概沒有任何人能夠像是程燃這樣清晰的看到未來。

    伏龍的成立,其實已經落後了。

    在目前還是七國八制的時代,目前在國內佔據市場第一集團的,是美利堅的朗訊,瑞典的愛信,德國的西門子,日資的nec和富士通,比利時的btt和法國的阿爾卡特七家公司。

    這些公司提供著國內當初農話到電信骨幹網的幾乎所有設備,一水的進口,因為價格壁壘,都是用國家外匯付出高昂代價購置的。

    而位於第二集團的,就是力圖打破這種局面,在亂局中殺出來扛起大旗,或者在政策支持下誕生的南北四家中國公司。

    來自北方的大唐,北電,以及來自南方的興通和南電。

    組合起來,就是所謂的「大、興、南、北」,這四家公司目前是國內通信設備供應領域的佼佼者,能和跨國巨頭一戰搶市場的集團軍。

    而伏龍,充其量只是位於第三游,屬於無數的小型通信公司之一,從市場和營收上,還是無法和這些公司抗衡。

    更遑論此時在國際市場上,一個巨大陰影也在浮現。全球最大的網絡設備商,曾經靠著路由器起家的科恩公司在今年已經成為了美利堅財富雜誌榜上有名的五百強企業,隨著未來互聯網的日漸發達,依託互聯網在全球領域裡擴張的這家公司將成為未來最有價值的公司之一。

    互聯網的來臨,使得通信和網絡相輔相成的結合,如果要多元化擴展,也必然會對上科恩這樣的全球巨頭。

    時光如流水,時代就是奔流的江河,在這片江河中,確實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事無常,浮沉興衰難料。

    至少程燃所熟悉的前世幾大國內通訊公司,到後頭也是只存一二,其餘若非苟延殘喘身陷囫圇,就是已經灰飛煙滅泯然於眾,而跨國企業的巨人身影,因為底蘊雄厚,幾經合縱連橫,到未來仍然活躍於時代之中。

    在這樣的時空中,伏龍能夠於夾縫中存活下去,還是最終被擠垮,或者最後撕開一道天幕,殺出重圍?

    猶未可知。

    程燃意識到,其實自己所掌握的一切先機,未必真有決定一切的力量。

    這個世界的規律江河,雖然主流大致方向一致,但卻多出很多支脈分流,任何一個分流,都可能暗藏漩渦,以伏龍目前的情況,難保說不會掉落一個漩渦中,然後被吞噬淹沒。

    時代在快速前進,似乎每天一睜開眼,就有很多事物在蓬勃新生,很多事物正值壯年,很多事物卻已然消逝死去。

    伏龍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全面攻陷西南,蓉城是樞紐之地,也是朗訊在國內的旗艦中海貝拓的地盤,這一仗,就要硬碰硬的打。劉備當年取益州而鼎立天下,一旦打下來,依託西南省市作為立足點,有了投送能力,伏龍才能向更大的市場和地盤進軍。

    山海作為基地的話,畢竟太小了一點。

    現在在伏龍內部,整個都能感受到在為這一仗蓄力的各種精神氣。

    這一場進軍戰,程燃大略一推算,估計也就是這幾個月裡就要見分曉。

    ……

    現在下到縣份,或者城市市區,隨處可見伏龍的廣告。這是他重生回來的元年,這一年裡,山海市發生了很多的故事和傳聞,伏龍從這裡成立,也成為了山海市算是一個明星級的企業,出現在了很多政府工作成果報告,或者紅字頭文件裡的關鍵字眼,倒不是說現在的營收多麼傲視群雄,雄霸山海。其實山海一些老牌支柱企業,能源礦產,營收還是在伏龍之上。

    但那些都是對環境排放產生影響和對不可再生資源消耗甚大的企業,和伏龍這樣的技術資金密集型的科技公司公司是兩碼事。甚至在山海這樣一個省內二級城市裡,能夠誕生出這樣的企業,對於政府來說,是妥妥面上有光的事情。

    甚至山海市旅遊節的宣傳對外招商合作上面,伏龍都是作為一個新星標竿樹立,年初時,政府進一步開放政策,對伏龍進行了更深入的支持。

    新廠的地很快批下來,消防稅務,各個環節都一路綠燈。沒有任何卡滯……每次取現金作為獎金發放,都是警方的車保駕護航……

    還有很重要的工廠生產,為了確保電壓的穩定,避免因為這個時期經常有的能源供應不上,限電斷電導致生產的問題,都是市政府牽頭,給伏龍建設最穩定的電網系統,幾個電站白底黑字,保證一天二十四小時,伏龍都能用上最穩定的電能,確保正常生產。

    任何一件事情,有政策和沒有政策,會導致截然不同的兩面結果。

    政策也是資源。

    伏龍這樣的企業,無論在哪一個城市誕生,都是可以在當地拿來講故事做文章。對於山海市而言,這也是為山海添光增彩的事情。

    若是以後伏龍能夠在省裡打開局面,知名度更上一層,這對山海和為之做過很多努力的政府政策,甚至未來作為良好典型引進更多開發資金和企業,是個極好的表率和口碑。

    這種實績帶來的影響力更加的明顯,也更能夠凸顯出山海良好的企業發展前景和風貌,吸引到企業落戶,放長遠來看,大有裨益。

    政府為伏龍開放政策,各方面都亮起綠燈,乃至於旅遊節招商引資會,都在為伏龍拓展市場,這讓伏龍更方便的搭建了輻射省內各個市縣的橋樑……到了這樣層面的支持,一些統籌和動用很高等級的能量,沒有市長的點頭,是絕不可能的。

    但至今為止,伏龍和山海市政府的好些碰頭會議上面,最高就是負責這一塊的副市長對接。

    副市長和程飛揚見面的頻率,都快到了相見兩厭的地步。

    作為正主兒的李靖平,卻就是不和程飛揚正式會面。

    分管商業的副市長趙曉玲也是多次安撫伏龍高層,說李市很忙碌,一直沒有空閒會見他們伏龍,過一陣肯定會跟他們開個會,但明明一次在市招待賓館開會,李靖平就出席了旁邊的扶貧項目分會場,卻偏偏對他們電信局的會場過而不入。

    於是在伏龍內部和外界,浮現出了一些聲音,諸如李市長和程飛揚不合,李靖平並不看好伏龍這樣的說法,大概是有好事之徒搬弄是非的成分,但畢竟還是有這麼傳的聲音。

    只不過明眼人還是能看得出來,至少伏龍內部,就駁斥過這種說法,「伏龍在新棉市開局的時候,就是山海政府官方出面邀約了新棉市政府考察團前來做客……後面新棉副市長才親自過問,讓當地各部門配合伏龍開局。還有此類種種……上面都有李靖平在活動的!要是李市長不待見伏龍,這種事情,可能嗎!?……」

    的確不可能。

    伏龍的發展,和山海官面的鼎力扶持,是分不開的。若是說市長不待見,主抓這一塊的副市長也不可能對伏龍下那麼大工夫,其次政府各部門,對伏龍的態度有目共睹,所以這種說法,是說不過去的。

    但就算李市長忙,去年伏龍成績不顯,李靖平不見也就算了。今年旅遊節忙碌,也說得過去。但四五月招商引資季節,李靖平仍是沒有和程飛揚正式會面,一切事宜都交給趙曉玲。還是沒時間,還是忙?

    大家都摸不著頭腦,但私底下眾說紛紜。

    有年長的人磕著瓜子,教育那些愣頭青,說,「這是人家李市馬放南山哩,什麼叫舉重若輕,這就是,不需要你們伏龍表功,但事情卻辦得地道而熨帖,這是要讓人記在心裡的好領導啊!

    有人私底下豎起大拇指,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才是高超的政治智慧。

    但程燃心頭卻浮現出一個念頭。

    興許黑面神李靖平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想法,工作上面,該怎麼配合怎麼配合,這是本分。而私交上面,則是能免則免,不需建立情分。

    所以相見不如不見。

    不相見,則兩家不必相欠。

    這簡直是……對某人嚴防死守的思想很強烈啊。

    構思整個大卷情節,要擬好各條線索……所以新卷初始會有些慢,我儘量突圍。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1 23:33
第五章決戰光明頂

    程燃重生的元年,也就是九七年到九八年,這段時間,世界喧囂的依舊喧囂,狼藉的一地狼藉。

    一如全球最熱電影《泰坦尼克號》的悲情,席捲全亞洲的金融危機先從泰國開始,量子基金瞄準泰國國家政府經濟過熱,赤字危機的空擋,大舉拋售做空泰銖,哪怕泰國政府動用前後二百五十億美金救市,也是一觸即潰,無法阻擋國際炒家的收割,狙擊泰國之後,以量子基金為首的炒家一路斬殺,席捲馬來西亞,菲律賓,印尼,韓國……

    所過之處哀鴻遍野,這些國家用了至少十數年時間積蓄的財富和經濟,遭到金融手段洗劫一空,所涉及國家的居民財富跌去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三十七不等,只要步行在這些國家的街道上,就可以看到昔日繁華的商業街,大量的私人銀行和金融機構都遭到關停,而這些垮了的金融機構又變相影響到工業,農業等等實體經濟,引發一片片倒閉破產潮,哀鴻遍野。

    很多人第一次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了金融創傷那種即便是在世界大體和平的時期,仍能帶來的核彈嚴冬一樣的威力,他們摧殘著人們的生活,損毀生而為人的精神,自尊和自信,以至於此後幾十年,很多國家和地區仍然沒能從當年的傷害中復原。

    這樣的影響甚至波及國內的產業經濟,民眾心態,全球股市大跌,過去頗為活躍的國內股市也走入低迷,消費市場一片低迷,由此產生的威力,讓很多國內超速發展卻全無預警的著名企業也因此崩塌。

    山東白酒,太陽神公司,瀛海威時空,亞細亞集團……一個個當時業界名噪一時的巨人,相繼隕落。一個個當時登高一呼就能呼風喚雨身價不菲的大佬,有人江河日下,光環不在,深居簡出。有人淒風苦雨,敗走麥城,背負罵名。甚至有人因為負債欠款遭供貨商軟禁,毆打,身心俱疲……

    但也正是在這種國內消費市場日益低迷的情況下,政府擴大內需,開放地產經濟,從金融上放開銀行購房貸款,從政策上終止福利房制度,以至於深遠的造就了日後中國以地產經濟作為支柱性經濟的局面。因此也誕生出了一批人們耳熟能詳的地產界頭面人物,正是一代新顏換舊顏。

    大時代下,看得見的潮頭無數人在爭相競逐,有的人是想留名於世,有的人想在這個時代製定規則,有的人想擊敗對手,有的人單純就是為了活下來,於是他們都成為了一時執牛耳者。

    卻也又有無數人舟覆船沉,徒留下一個個令後來人扼腕嘆息的漩渦。

    正如有句老話所說的那樣,「時代不再讓人著迷。」

    但同時,一個大時代卻也正在開啟。

    ……

    在一切喧囂和狼藉都如同過境煙雲的程燃眼裡,好像那些令世人爭議,聊起來可以三天三夜都言之不盡的興衰沉浮,就像是皮影戲,這一世,有熟悉的東西,也有多出來的東西,但因為主流的走向不變,在程燃看來,就像是一條江河,哪怕是石子河岩排列不同,但仍舊是曾經的那一條主流。

    從中可以找到新奇的地方,或許會「咦」一聲,有的事和過去重合,那就會心一笑。

    到頭來,那些仍然和只是高一生涯的他,好像沒有太多關係。

    時間進入五月,暮春即將過去,盛夏就要到來,而夏末之時,就該是那場他原先準備去參與的考試了。

    沒有重生一次有如新生的人,大概很難明白程燃這樣的心境。用個話糙理不糙的道理來講,就是既能鐘鳴鼎食,山珍海味,也能暮鼓晨鐘粗茶淡飯,穿上得體衣裝訂到米其林餐廳和甩開膀子吃大排檔和麻辣燙本質上並不衝突。這其中享受的,都是同一個東西,生活的滋味。

    開設一家令人讚嘆的公司,在一個行業開疆拓土,和征服一座超級高中。本質上對於程燃來說都是同一件事。

    所體會的,不過也是個中滋味而已。

    所付出的努力和麵臨的挑戰也並不會輕鬆多少,至少程燃在全力衝刺那套蓉城十中招考資料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一種與人鬥其樂無窮的逸趣。

    刷題刷得頭昏腦漲,程燃記得當年讀書時期他就如此過,為了在那五分一階,十分一檔的陣地上行進一步都是無比艱難的體會,哪怕重生,至今想起來仍然歷歷在目。直到重生之後的加持,兩世人生所積累的各方面全方位認知的能力,運用到做題上,就像是站在一個更高的維度往下俯瞰一樣。

    諸如刷題並不是盲目的做得越多越好,而是從頭到尾都要構建一個屬於自我的知識體系,一個提綱挈領的框架,所有的刷題都不應該是盲目的,而是該將所有的解題思維和經驗歸結於大的框架之中,每做一道題,就在豐富自我體系。以後遇上類似題目便不再是簡單粗暴的求解,而是能夠迅速將這一題屬於哪一種門類,出題人考點是哪裡,久而久之這就形成了類似直覺的東西。

    所以直覺不是玄之又玄不可捉摸的事物,相反都是建立在大量相同類別和觸類旁通知識點的延伸上面,從而產生的應激反應。

    這些都是他重生前的那一輩子,沒有想透領悟到的東西。

    這一世卻能讓他有新鮮的感悟。

    頭昏腦漲,是因為思維混亂,還沒有形成體系。而刷題刷到酣暢淋漓,如卸重石,才算是有營養的刷題方式。

    當然,對這樣的體系構建和領悟總歸是非常費腦力體力的事情,以至於程燃做一段時間,還是要停下來休息一下,走出去教室呼吸新鮮空氣,換換腦子。

    一個奇特的現像是,每當他出現在教室外面的走廊圍欄處,那些外面三五一簇聊天的人們,那些鴉鴉之聲就會突如其來的小下去。

    山海音樂節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現在一中的學生們,在家庭聚會,或者親戚父母朋友的碰面中,時不時都會被人問及到他們學校走出來的音樂老師秦西榛的事蹟。

    其實一中還是走出過一些有名的人,從政的,經商的,但似乎秦西榛走得這條路子,知名度散播得倒是相當快,當時音樂節許多電台直播,也變相讓影響力擴散。

    多少會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過一中的學生們在山海市民眾的討論間,有一種身處核心的參與感。而至於那些秦西榛教過的班級學生們,在最初的震驚和對秦西榛的懷唸過後,則是更多的人戴著耳機,在下課閒暇時聽著歌,總覺得自己的人生中經歷了一個很多年後回憶起來也很有辨識度的大事。

    而一些知曉個中細節的學生們清楚,人們談論的秦西榛的歌曲中,年長的人偶爾也會哼唱的「不再是舊日熟悉的我有著舊日狂熱的夢」,亦或者有些年輕人喜歡掛在嘴邊的「都選c」,最初的來源,究竟在何處。

    所以很多人也無法淡定。

    最初時是不少人來到九班門口觀摩,打聽程燃的,只是這種情況自然不可能長期持續,有不少用寫信的方式,表達想要和程燃做朋友意圖的,信很多,程燃很難一一回應,就讓俞曉幫忙打理了,結果篩選了百分之七十的情書,其中有幾張來自於同性。

    但每每像是程燃這樣走出教室,就會出現這樣被無數目光聚焦,人們說話的聲音小下去的情形。

    走廊盡頭樓梯那裡,有學生在下課時圍著,分享著收音機的耳塞,他們聽著耳機裡傳來那秦西榛在電台榜單上點播率高居前列的歌謠,歌聲清冽如泉,或激昂如奔馬,亦或者如泣如訴,氣像大千。

    電台榜單上那些歌曲對樂壇展開了腥風血雨的殺伐,秦西榛的名字青雲直上令人不由自主遐思……而與之相比,手撐在護欄,眺望遠處林木放鬆眼睛的程燃,彷彿是兩個世界。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如此的平靜。

    像是時光長河中,巍然不動的岩石。

    他究竟在想些什麼?無數人猜測著。

    但其實沒有人知道,程燃只是在估摸著,面對蓉城十中自主招考的那些享受著各種津貼職稱待遇變態出題者的聯手出擊,這次他有多大的把握。

    站在教學樓處,看著眼前的建築和一中再熟悉不過的花園林蔭路。

    程燃竟生出一種要和六大派決戰光明頂的豪邁。

    自己這是刷題刷到走火入魔了啊!

    決戰光明頂,為了得到把後面情節寫好的信心,哼哼,攤手……賜予我票票,推薦票也行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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