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劍與魔法與出租車 作者：索斯（已完成）

第十章 爪匕

　　趙邁拿著巧克力棒，剝開包裝之後，當著卡爾的面吃掉一半，剩下的一半遞了過去。老遊俠輕輕咬了一口，被驚人的甜膩嚇了一跳。他看看趙邁，並沒有接著吃，而是小心翼翼的塞進腰間的包包裡。

　　連比劃帶說，兩個人商定了平分豬肉的事宜，他們都認為自己佔了便宜。能吃到熟肉這件事情讓趙邁心中大定，他認為半根巧克力棒遠不如豬肉對自己腸胃的幫助大，更不要說和一個本地遊俠建立初步的關係，這可是佔了大便宜。其實卡爾也是類似的心思，他覺得自己得到的「異界美食」才是價值更高的東西。

　　回頭繼續幹活兒。奇美拉的爪子接近三十釐米的長度，前端略微帶上些弧度，很像單側開刃的水果刀，後半部分變得圓潤，握起來不會傷到手。在切割皮肉的時候，奇美拉的爪子比匕首好用多了，幾乎可以毫無凝滯地將外皮剝下來。

　　這是趙邁得到的第一件武器，他非常鄭重地使用著。有機會的話還需要給它做一個不容易打滑的握柄，那樣實用性就會進一步提高。

　　卡爾將一切看在眼裡。奇美拉的爪子很鋒利，比一般的匕首要好得多，這點知識他早就有了。不過他還知道一點，那就是這種爪子很容易腐壞，放不上一週就會開始變軟，兩週後就和人類指甲沒什麼區別了。

　　造就奇美拉鋒利爪子的力量是魔法，而魔法會慢慢流逝，尤其是奇美拉死亡之後。只有法師能夠完美的處理魔法生物遺骸，更長時間的保存甚至固化其中蘊含的魔力。林地中的德魯伊也有類似的能力，但僅限於來自生物的力量。神廟的牧師則更傾向於處理和神力有關的材料。

　　作為密林遊俠，卡爾也會一些簡單的法術。不過他施展的治療法術效果還不如使用草藥，所以很少鍛鍊這方面的能力。他所信賴的力量主要還是背後的弩弓以及腰間的利刃。前不久從內波鎮上聽到傳聞，湖水上游的毒蛇崖堡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他正要前去看看，走到半路上就發現了奇美拉，於是開始追逐。

　　從天而降的「流星」砸死了奇美拉，也把這個怪模怪樣的異界人送到他的面前。卡爾認為這其中有神靈的力量插手，自己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說不定能夠對之後的任務有所幫助。

　　野豬腿外面的肉已經烤熟了，他用匕首切下來，放到用茅草編制的盤子裡。「麥克！吃！」

　　趙邁早就等著這件事情了，趕忙把「奇美拉之爪」收好，然後蹦跳著衝過來。先把一塊還冒著熱氣的豬肉塞進嘴巴裡，包裹著野性的香氣就充盈了自己的口腔。沒有任何調料，甚至連鹽都沒有撒，直接烤出來的野豬肉毫不顧忌地散發著油膩的味道。若在家裡，他肯定不吃這種單調的食物，可在幹了好一會兒體力活之後，這就是最佳美味。

　　使勁嚼了兩下，第一塊肉就滑進了喉嚨。趙邁撈起第二塊，這時發現卡爾依舊在翻轉豬腿，面前並沒有第二個盤子。本著尊老愛幼的良好傳統，趙邁將肉遞了過去，示意老遊俠一起吃。

　　卡爾沒有停下手裡的活兒，只是歪著頭張開了嘴巴，意思是要趙邁喂他。趙邁也不以為意，湊近了之後就開始自己一塊、喂老人一塊。卡爾一邊吃，一邊打量趙邁的表情。他發現這個年輕人目光純潔，表達出來的善意也是發自內心的，這才開始慢慢接受他。

　　兩個人吃完了午飯接著幹活兒，一個處理野豬，另一個處理奇美拉。卡爾動作麻利，很快就把野豬剩下的精華部分收拾出來，然後便過來一起剝皮。

　　他拿著匕首，如同庖丁解牛一樣，工作效率是趙邁的十倍。他經常放慢動作，將自己的技巧和經驗演示給趙邁看。既然語言不通，那就只能靠不斷重複模仿來體會其中的訣竅。趙邁知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專心向老遊俠取經。

　　兩個人齊心協力，很快就得到一大張完整的奇美拉皮。卡爾決定好好處理這張皮，之後做一兩件皮甲。他讓趙邁扛著捲起的皮，自己把野豬肉背起來，就準備沿著湖岸向北前進。

　　從高空看，灰燼湖的形狀很想「卜」字，兩條河流分別從那一豎的最上端和那一點的最右端注入大量的水。內波鎮就在那一豎的最下方，毒蛇崖堡則在那一點的上方。形象的說，趙邁他們正在這個「卜」字的腋下位置，需要繞著湖岸轉半圈，才能到達目的地。

　　眼看一時半會兒不會進入密林，趙邁就邀請卡爾坐車，兩個人沿著湖岸前進。這裡的地面相對平緩，有鵝卵石的地方輕易不會有容易塌陷的沙坑，雖然顛簸搖晃不可避免，但車子開起來總比走路省力。

　　坐上車子的卡爾非常緊張，突然亮起的儀表盤和轟隆隆的發動機更是把他嚇了一跳。趙邁一邊說著「沒惡意」來安撫他，一邊緩慢將汽車開了起來。

　　走起來之後卡爾就好多了，他漸漸明白這是個用魔法驅動的馬車，只不過更加神奇一些，沒什麼可怕的。就算再了不起，它也不過是個工具而已。所以沒過多久，他的好奇心就漸漸佔了上風，坐在車廂裡東摸摸西看看，和一個大孩子沒什麼區別。

　　這是個好現象，趙邁心想，所以他也不去阻止老遊俠的舉動。在開車的時候他一直關注著油表，智能化儀表盤上顯示的剩餘油量在一個小時的時間內紋絲未動。

　　難道堅不可摧的部分還包括油箱裡的油？這車到底被改造成了什麼東西，它的動力到底是從哪來的？這真是個神奇而有趣的發現。

　　一路上趙邁都在思考應該怎樣利用這個車子。作為穿越人士，如果不能好好利用「金手指」，那豈不是白白浪費資源。整輛車子堅不可摧，目前看來還可以永久行駛，但失去道路交通網的情況下，車子能夠發揮的作用很小。

　　如果能夠卸車子的一部分放在身上，豈不是也能堅不可摧？這個主意一出現在腦子裡，就揮之不去。

　　趁著紮營過夜休息的時候，趙邁做起了試驗，用新得到的奇美拉之爪匕首試試腳墊的硬度。沒想到一劃就開，根本沒有車子外殼的特性。他又用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試試，不管是座椅的包布還是坐墊，或者是後座和靠背上上放著的枕頭，這些東西都不行。趙邁想了想，估計因為這些是車的飾品，並不是車輛行駛必須的東西，或者說不是汽車生產廠商製造的吧，不算是「堅不可摧車子」的一部分。

　　想想也對，如果單純是「車子和裡面都無敵」，那麼趙邁的衣服不也無敵了？看來還需要從車子零件上下手。

　　但是堅不可摧以及無敵太寂寞的功能實在強大，趙邁什麼部件都卸不下來，擰螺絲都紋絲不動。好吧，反正一開始就沒報太大希望，畢竟車子砸不爛，但若是能徒手拆成零件，那算得上哪門子的堅不可摧啊？看來這裡沒漏洞可抓。

　　如果能卸下一個車窗當做盾牌使用，那該多好啊！不過假設把窗子卸下來，趙邁也不保證能不能安裝回去。假設再碰到雲中城戰場那樣的環境，少了一面窗子就無法保持車內封閉，那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趙邁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說不定這能成。

第十一章 林中穿行

　　一座斜插過來的小丘擋住了去路，「THE‧CHE」的地盤還不足以爬上面前的斜坡。卡爾也示意兩個人從現在開始要進入樹林了，而這輛車子不可能在密林中前進。

　　趙邁將車子停在林邊，遊俠卡爾拖過來一些蔓藤和灌木枝子，隨意覆蓋在上面。這是必然會發生的情況，趙邁知道自己不可能總是待在安全的車裡。看看周圍環境，這裡既沒有滑坡的危險，而且人跡罕至，車子停放在這裡應該沒什麼問題。於是他打開後備箱，取出了自己之前思考的東西。

　　每輛車子都會帶著備用輪胎，遇到車胎壞了的時候可以緊急更換。雖然已經試過了，車子所有零件不會損壞也不能拆卸，但是這個備胎應該和正常使用的車胎是一樣規格的吧？雖然輪轂的樣子（根據品牌和車型）會有所不同，但畢竟都是汽車製造廠商生產的，一出廠就放在車裡，算不算車子的一部分？

　　趙邁真心希望這個輪胎也獲得堅不可摧的特性。它的大小和輪廓實在非常適合作為盾牌使用——但是這重量，就有些困難了。

　　他試了試，不論是卡爾的匕首還是奇美拉的爪子，當它們砍到輪胎上的時候都留不下傷痕。太好了，備胎和正用的汽車輪胎具有相同的能力，這驗證了趙邁的設想。躲在輪胎後面的趙邁是絕對安全的。

　　前提還是那個，怎麼躲在這東西后面。備用輪胎的重量並不輕鬆，想要單手拿起來並非不可能，但已經接近了趙邁的極限。如果是要像其他正規的盾牌似的，一直提在胸口高度，然後做防守的動作，對於趙邁就過於強人所難了。輪轂中間也有空隙，敵人若是瞄準空隙射箭，輪胎盾牌是毫無辦法的。不過不能因為這些就放棄它，因為趙邁自己能夠用的東西根本就沒幾件，再苦再累也得咬著牙上唄。

　　要知道臂力不夠強可以練習，空隙有些大可以用東西堵上，但絕對的堅不可摧卻太珍貴了。對於不能復活的新手來說，寧可要防禦，增加容錯的機會，也不能指望靠攻擊解決一切。所以這盾牌無論如何也得帶著。

　　所以，趙邁借用了卡爾的繩索，咬著牙也要把備胎背在身上，先適應適應重量，增強自己的身體素質再說。另一個要帶著的自然是「辭海」，趙邁依舊沒能掌握本地的語言，他可不敢有絲毫放鬆。

　　身後跟這個異界客，老遊俠開始了穿林的道路。他先要回家一趟，將從鎮子裡買到東西卸下來，做好戰鬥準備再去毒蛇崖堡。在森林中居住了差不多一輩子，早就適應了這裡的地形。蔓延的樹根和橫生的枝節對他構不成障礙，綠色和灰色的苔蘚儘管濕滑，卻不會讓他的速度有絲毫減慢。

　　趙邁卻做不到這些，走一路摔一路。如果慢慢前進他不至於這麼狼狽，可想要跟上遊俠的速度，那必然要付出代價。他也強氣，咬著牙不吭聲，努力追著卡爾的腳步。一點點劃傷算不了什麼，這個時候吃下去的苦是過去缺乏鍛鍊留下的果，但也會成為以後輕盈矯健的因。

　　既然摔是不可避免的，那就不能白白摔倒。他可不會讓眼淚迷濛自己的視線，因為他要努力觀察卡爾的動作。遊俠親近原始自然的地方，會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自己生活地理環境的熟悉，在這種環境中覓食、生存、追蹤、躲藏和戰鬥都會非常有心得。另一方面就是穿林步，在自然形成的荊棘、灌木和濕滑環境中依舊如履平地。

　　穿林步是屬於荒野的技術，在城市裡毫無意義。只有對石頭、樹皮、草業、苔蘚熟悉的人才能夠掌握精髓。在格拉利昂，這種本領在遊俠和德魯伊的口口相傳中不斷繼承，極少能被外人修習。

　　但這其中肯定不包括趙邁。作為一個來自知識、信息大爆炸世界的合格宅男，一旦將穿林步單純視作一門輕功而不是魔法，仔細觀察之下，其中蘊含的秘密還是很容易被拆解出來的。畢竟所有的步法輕功不都是對身體的控制，對於速度、角度、重心、姿態以及環境的掌握嗎？凌波微步、八步趕蟾等武功還不好對比，沒有內功也能練的神行「百變」，可能就是穿林步的高級版本。穿林步在姿態和環境控制上有獨到之處，所以趙邁特別關注遇到雷同狀況時卡爾的處理方式。

　　在傾斜的苔蘚石板上用什麼姿勢，用腳掌的哪個部位踏上還帶著濕氣的拱形樹根，怎樣借助橫插過來的樹枝穩定身體。並不只有從書本上能夠學到東西，最初的學習就是用眼睛看、然後用身體去模仿。穿林步雖然是一整套技巧，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全部掌握的。但就算掌握了一些皮毛，也足夠讓趙邁避免更多的摔傷。更何況，天使幫助趙邁提升了觀察能力和領悟能力，學習的速度是夠了，現在就剩下刻苦的練習了。

　　卡爾沒想太多，進入叢林之後他習慣了這樣的前進速度。平時大多都是獨自一人，他非常缺乏照顧別人的習慣。等在密林中走了一個小時之後，他這才想到身後還有別人，一個完全不會武技的異界客。

　　回頭一看，趙邁就在他身後三米多的地方站立。雖然衣服上有很多劃痕，地上的髒泥和擠爛的草木汁塗抹的到處都是，外露的皮膚上還有不少淤青。但是趙邁的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一點也沒有為自己遭受的這些苦有絲毫埋怨。

　　卡爾心裡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所以原本還要再走一段時間的，現在改變計畫提前休息。密林中天黑的會非常快，這裡繁茂的枝葉會把黃昏的美景吞吃掉，只留下漆黑的夜。遊俠自己不需要準備什麼，找一根樹枝也能愉快地睡一晚。可是他知道「麥克」不行，異界客身上還沒有屬於這個森林的氣息。

　　他示意趙邁坐下，然後蹲下身子查看傷口。小小的劃傷和一些瘀傷不算什麼，只需要簡單的治療法術就可以了。他隨手從腳邊拽過一根草葉放在掌心揉搓，向著自然原力祈禱片刻後，草葉就變成了漿糊一樣的粘稠物，塗抹在傷口上立刻就有止血恢復的效果。

　　趙邁瞪大了眼睛，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魔法。天使施展的傳送術雖然更高級，但只有通過一個人類之手釋放的咒語才真正有意義。別人能做到的事情他沒理由做不到，自己終究有一天能夠學會魔法。

　　毀天滅地的力量趙邁不感興趣，因為再怎樣做也比不上「東風洗地」。他感興趣的是治病救人的本事，一個「移除疾病」法術就能對抗所有自然和非自然疾病。雖然不知道這個法術對尿毒症有多大作用，但這也是一種應對問題的辦法。即使不行，先不考慮復活類法術能不能有效，一個「肉體再生」也能把麻煩解決。

　　粘稠的草泥覆蓋在傷口上，絲絲涼意滲透進來，舒服極了。多次反覆掙裂的傷口立刻停止滲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周圍的紅腫也迅速消失，一些因為生長恢復而產生的麻癢感覺微微冒了出來。

　　這東西比白藥的作用都強，這一點已經不需要懷疑了。咒語施展在腿上，但作用是籠罩全身的。趙邁手臂上的傷口也在以同樣的速度恢復，可見草泥並不是關鍵，咒語才是。

　　只用了不到半分鐘，趙邁便完好如初。這有可能還只是最低級的咒語，算不上什麼大法術。趙邁不斷檢查自己已經開始掉痂的皮膚，他現在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力量。

第十二章 遊俠欠缺的東西

　　治療好了傷口還不算完，老遊俠放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皮囊，拔開軟木塞之後在嘴裡含了一口。含含糊糊地念了些類似咒語的話，然後就猛力噴在趙邁的身上，正面一口，反面再來一口。

　　噴上來的東西帶著類似薄荷的味道，到不讓人生厭。連比劃帶猜，終於搞清楚了它的用處。夜晚的樹林多蚊蟲，被叮咬上雖不一定致命，但酸癢疼痛總是難免的，有的時候還會因此生病。林中的遊俠有多種手段針對這種情況，驅蟲藥劑是最方便的一種。

　　兩個人都沒有攜帶帳篷，所以奇美拉的外皮就被當成帆布使用。借助兩棵樹間橫著的枝丫搭上，再用沉甸甸的背包壓住一邊，一個簡易的遮雨棚就完成了。升起一個小火堆，先用火烤熱地面，然後再鋪上一層趙邁從未見過的樹葉，這裡就是他們晚上休息的地方。

　　晚餐依舊是烤豬肉，沒鹽沒調料。卡爾吃的非常仔細，拿著匕首將邊邊角角的肉都摳乾淨，之後還把骨頭在火裡烤一烤，等酥了之後磨牙用。這可能只是卡爾的怪癖，但也可能是遊俠的習俗。既然在接受對方的庇護，那就要客隨主便、入鄉隨俗。趙邁也有樣學樣，把骨頭啃得如同被白蟻群洗劫過。

　　林子中很快就變得漆黑一片，離開火堆只要超過二十尺，視覺就不如觸覺敏銳了。黑暗並不代表寧靜，四周各種蟲鳴混合著風吹葉響，一刻都不得停頓。趙邁心中緊張，好幾次都覺得有腳步聲接近，似乎還看到了一雙雙綠色的野獸眼睛。但卡爾老神在在，一副悠閒模樣，他只能強按自己的恐懼，也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老人看出了他的故作鎮定，對他笑了笑，「不用擔心，這裡很安全的。」看著「麥克」不明所以的樣子，遊俠便指了指那本厚厚的「辭海」，示意他應盡快學會語言。

　　趙邁也是這樣想的。藉著火光，他開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看書學習。由於選擇了提前休息，卡爾還不算很困，於是肩並肩和趙邁坐在一起，指著書上的文字朗讀，然後用詞語組成句子，讓他先學會最基本的句式和語法。

　　利用這種交流方式，他給趙邁佈置了一項任務：在看書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就投入一點樹枝，保持篝火的燃燒。而在準備睡覺之前，要再清理一遍火堆周圍的樹枝樹葉，以免造成火災。

　　說完，他就披著斗篷，閉上眼睛睡著了。趙邁看了一會兒，總覺得他睡得很淺，有點風吹草動就能醒的樣子。自己小時候回老家，家裡的看門狗就是這樣的。老人說這叫警覺淺睡，休息的效果並不像沉睡那樣好，但在關鍵時刻能保住自己的命。

　　據說三國時候的張飛睜著眼就是淺睡，他被割頭那晚就是喝多了，結果陷入沉睡，失去了警覺性才讓賊人得手。

　　趙邁不想打擾他，於是閉上嘴巴看書，就連每隔一會兒添柴火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周圍一片漆黑，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也慢三十倍，無法作為鐘錶使用。不過憑著自己的生物鐘，他估計應該已經過了晚上九點。

　　趙邁是個晝伏夜出的生物，平時白天睡覺的。結果這一天下來，除了穿越、幹活、林中奔行，就是不斷學習，注意力高度集中。按常理來說現在應該困死了，可他只有很少的睡意，覺得自己還能堅持不少時間。

　　當手機的時間顯示為白天九點的時候，康健森林已經到了後半夜。趙邁覺得自己再不睡覺會顯得很奇怪，於是收拾了一下篝火，擠到奇美拉皮帳篷下面閉上了眼睛。他很快就睡著了，輕輕的鼾聲把卡爾吵醒。

　　老人看了看天色，藉著火光掃視一下營地，然後滿意地笑了。他發現趙邁和衣而睡，並沒有被子之類的東西，於是就把自己的斗篷蓋了上去，自己靠在樹上抱著武器休息。

　　天還沒有亮老人就開始忙碌，早飯不能再吃純粹的豬肉了，撕下一些放在粥裡煮就足夠。粥是用燕麥、大米和幾種豆子混合煮出來的，味道很香，剛剛開鍋的時候就把趙邁喚醒了。

　　老人拿出一個紙包，托在手心裡很小心地打開。趙邁探頭探腦湊過去看，發現那裡面是一些粗鹽。未經提純的鹽是黃褐色的結晶，卡爾手裡的鹽有一角還帶著些土粒子。這東西趙邁聽說過，但從未見過，於是把手指伸過去想抓一點。卡爾還向後縮了縮，眼珠子轉了兩圈之後才重新遞迴來。

　　拿手指抹了抹，嘗了嘗，沒吃出什麼味道，於是趙邁拿起來嘗一下。除了咸腥以外，其中還蘊含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怪味，他發誓自己還嘗出了一些化學藥品的味道。一把拿起灌滿了湖水的皮囊，趙邁使勁沖了沖舌頭，噗噗噗地吐出去，死活也不願意讓卡爾把這種鹽放到粥裡。

　　對他來說，這根本就不是鹽，而是一種毒藥。雖說這東西的危害性遠小於地溝油和蘇丹紅，不過足夠破壞趙邁對於一碗香粥的全部憧憬。一兩天不吃鹽還能堅持，有機會自己嘗試過濾、提純一些能吃的鹽就是了。

　　見趙邁反應這麼大，卡爾也就不再堅持放鹽了。經過一天的相處，他已經把趙邁看做一個善良而脆弱的後輩，在某些方面能照顧一下就照顧一下。這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年輕人，又努力好學，很有發展的前途。不過他怎麼也不相信趙邁所說的能把鹽便好吃的說法，認為那是遣詞造句錯誤引起的誤會。

　　既然知道這裡的鹽又少又難吃，趙邁就決定做些好鹽出來。過濾需要的紗布沒有，身上的棉布T恤勉強可用。吸附毒素需要木炭，於是他就從篝火堆裡找一些代替品。自己沒辦法做到最好，但提高一下鹽的檔次是絕對沒問題的。

　　鐵罐子用來煮粥了，所以一時半會兒沒辦法用來熬鹽。趙邁詢問卡爾，得知他的住所附近有一片岩鹽，附近的動物常去那裡****。既然如此，先去看看情況再動手，說不定遊俠的住所有更好用的工具。

　　總是讓遊俠照顧，這次也該他顯一顯身手。帶著這樣的憧憬，趙邁一路小跑跟在遊俠後面，快速在林間穿行。他一路上腿不閒著、嘴不閒著，不論是山寨版的穿林步還是通用語，全都在飛快的進步著。

第十三章 遊俠的樹洞屋

　　遊俠在密林深處有一座自己的小屋。這不是那種用木板、石頭壘起來的建築，而是通過修改樹木生長的方向，慢慢營造出來的。

　　不斷向上追溯，這個房子從兩百年前就存在了，不過那時候只有一間樹洞。現在，最初的樹洞隨著樹木的生長，已經被頂到了足有二十米高的地方，嚴重影響了樹木的平穩。於是幾十年前，樹洞被砸開、拆除，變成趙邁現在看到的一個開放的瞭望平台。

　　能使用的屋子還剩下三個，分別屬於三代密林遊俠，各自在自己的年代修建。在這三個之下還有一個未完成的樹洞，應該是為下一代遊俠準備的。一些紫紅色的蔓藤攀援在樹洞上，不時發出淡淡的螢光。與那些吸取樹木營養的蔓藤不同，紫色蔓藤的根基紮在土壤裡，絲毫不見軟弱依靠的模樣，而是如同拉扯的鎖鏈一樣，不斷擴大樹洞的大小。

　　葫蘆形狀的遊俠大樹被一片草地環繞，也只有草能夠在巨大的樹冠陰影下面苟活，其他樹木根本長不起來。一群兔子正在這裡嬉戲打鬧，在看到趙邁的時候撒腿就跑，趕緊鑽到遊俠大樹錯綜複雜的根莖下面躲藏。一隻大白鵝伸直了脖子、猛拍著翅膀，嘎嘎亂叫著衝向趙邁。

　　卡爾抬起一腳，把大鵝踢到一邊。鵝眨巴眨巴眼睛，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於是用翅膀支撐起肥胖的肚腹，示威性地又叫了兩聲，然後扭著身子，如同古代肥胖的官員一樣，大搖大擺去食槽找東西吃。

　　鵝的領地意識很強，在看家護院方面和狗差不多。聽到鵝叫聲，從最高的樹洞屋子裡面探出一個灰綠色的腦袋。

　　這是一隻半獸人，是獸人和其他類人種族留下來的後代。不論是和人類、精靈、半身人還是侏儒，獸人生下來的都是半獸人，這在某種程度上也說明他們血統的強大。目前只有龍裔能夠壓制獸人的血脈，留下的後代會是半龍。矮人……從沒聽說過有半矮人，這也說明他們的血脈和他們的脾氣一樣，都像岩石一般堅韌。

　　這就不得不提到另一個種族：精靈。精靈和人類的後代是半精靈，但是和獸人呢？這是一個禁忌的話題，就算是最溫文爾雅的精靈聽到之後也會大發雷霆。趙邁和一群腦洞大開的小夥伴們探討過，認為最終出現的應該是半獸人而不是半精靈。

　　據說，獸人一直用這件事情證明他們的血統比精靈更高貴，這是精靈和獸人世仇的根源（之一？）獸人也在想方設法侵染矮人血脈，所以矮人和獸人也不共戴天。

　　更八卦一點的話，為什麼其他種族對半精靈的態度都還不錯，就是精靈對他們不好？這其中……大家領會就好。就算是再「高貴」的種族，也有用下半身思考的時候。

　　「老師，你回來啦！」半獸人開心的叫一聲，然後直接從接近十米高的樹屋跳了下來。他在半空中調整姿態，如同矯健的貓一樣，穩穩落在地上。

　　腦袋小、脖子粗，身子還沒有膨脹起來，這還是一個處於少年時代的獸人。他****著上身，只是在腰間圍了一件皮裙。在跳下來的過程中，其下的東西晃蕩著闖進了趙邁的視線，導致他現在還一陣陣的犯噁心。

　　「索魯。」老遊俠指了指半獸人，將它介紹給趙邁。「這位是麥克，我從湖邊撿來的，他迷路了。」

　　半獸人張開雙臂就抱了過來，胸肌、二頭肌等等肌肉和肌肉群一同發力，一下子就把趙邁肺裡的空氣擠了出去。趙邁雙眼翻白，喉嚨裡發出「呃……呃……」的慘叫。

　　好在索魯只是抱了一下就鬆開了，立刻轉身去翻卡爾背後的袋子，掏出野豬腿來高興地又蹦又跳。

　　趙邁深吸幾口氣調整一下呼吸。他剛才依稀看到半獸人灰色眸子下閃過的一絲狡黠，不知道是單純的玩笑還是其他。

　　卡爾放下背包，把食指和中指放在嘴裡，用力吹響。遊俠小屋立刻活了起來，幾十隻各種各樣的動物紛紛從躲藏的地方爬了出來。趙邁看到一隻足有水桶粗的蟒蛇頂開泥土，悄無聲息地游到兔子身後，張開了血盆大口。

　　還沒等他驚呼出來，就看到兔子被拋到半空，然後被蟒蛇尾巴抽到一邊。圓滾滾的灰色兔子就像網球一樣在草地上彈了彈，咕嚕嚕滾了出去。

　　蟒蛇呲牙咧嘴，東頂一下西擠一擠，徑直來到了最前面。它的眼神中滿是溫順和討好，把腦袋湊到距離卡爾手掌一尺多遠的地方，就像一個等待大人表揚的孩子。

　　老遊俠卻沒有動，而是繼續等待。不多時，一隻禿了毛的黃色老狗從樹洞裡走了出來。它的一條腿有些瘸，一隻眼睛也是瞎的。從頭頂斜挎到嘴角的傾斜傷口已經有很多年頭了，很明顯這就是造成瞎眼的原因。

　　在它身後跟著一隻圓滾滾的小狗，邁著小短腿努力跟上。老狗看上去像是金毛，這只小狗卻看不出品種來，有點像秋田，也有些類似柴犬。它總是張開小嘴，試圖咬住前面老狗禿尾巴上僅剩的毛。

　　索魯放下豬腿，緊走兩步，一把撈起小狗，親暱地用它擦臉。老狗伸出大舌頭來舔舔嘴唇，朝蟒蛇吐了口水，然後把自己的下巴放到卡爾的掌心裡。

　　它首先享受了主人的撫摸，然後滿意地爬到太陽底下打盹。蟒蛇希望能享受全身按摩，不過在老遊俠抓住它的脖子晃了幾圈後，倒也滿足了，「大度」地把位置讓出來。

　　卡爾指了指第二層的樹洞，示意趙邁可以住在那裡，之後便領著一群雞鴨鵝兔們檢查院子去了。索魯把小狗扔在地上，大呼小叫的跟著去了。

　　蟒蛇歪著腦袋看著趙邁，伸過鼻子來上下仔細聞了聞，似乎在審視在哪裡下口比較好。趙邁知道遊俠訓練過的動物輕易不會傷人，所以倒也能坦然面對，不至於被嚇的軟腿。這種表現顯然讓蟒蛇很滿意，輕輕用身子擦了下趙邁，就自顧自地走遠了。

　　小狗滾了過來，摔倒在趙邁腳邊。看著它吐出的小紅舌頭，趙邁憐惜地將它抱在懷裡。

　　蟒蛇嘶嘶兩聲，回頭看了一眼。

第十四章 密林中的暫居地

　　遊俠長期生活在野外，主要靠的是自身的武技和對野外環境的熟悉。但是人力總有窮盡，再高明的遊俠也有需要幫手的時候。因此他們會馴養一些動物，作為自己的生活夥伴。

　　那條叫做「狗肉」的禿毛老狗就是卡爾的動物夥伴，風風雨雨共同度過了二十年的時光。他們一同在密林中狩獵，追蹤並驅趕進入森林的邪惡生物，不讓地精、狗頭人之流侵擾周圍村莊，更不能讓他們在這片森林中建立據點。

　　這種感情和默契類似於士兵和他的軍犬，是一種纏繞在心靈上的羈絆。卡爾慢慢老去，「狗肉」老去的速度更快，大約五年之前它就已經無法適應高強度的戰鬥了，於是卡爾把新的任務交給它：看守林間的樹屋。

　　新的動物夥伴就是那條叫做「長蟲」的蟒蛇，目前正在身富力強的時候。經過長期的訓練，它已經學會了配合遊俠戰鬥，互相照顧著生活。卡爾會帶著它在密林中巡遊，但是卻從不帶著它去內波鎮。

　　其中的道理也非常好理解：一隻粗壯蟒蛇的賣相絕對比不上大狗，後者不會引起什麼恐慌。

　　蟒蛇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能跟著去鎮上，尤其是卡爾會逐漸衰老，蟒蛇能夠幫助他負載貨物。它安靜地等待老狗死去的那一天，也就是它正式接替的那一天。再那之前，它就盤在窩裡不斷摩擦自己的身體，希望能夠變得更強、更壯。

　　趙邁不害怕蟒蛇，不過也喜歡不起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懷裡的黃色毛球上。這是一隻小公狗，和排球差不多大，長長的絨毛下面是瘦弱的身子，沒有幾斤沉，抱在懷裡輕的令人心疼。

　　深棕色的小鼻子在趙邁身上嗅個不停，似乎是聞到了什麼喜歡的味道，昂起上半身來就試圖向更高處爬。兩支後腿用力挺直，兩隻前爪撓個不停。

　　趙邁把小狗抓起來，奇怪的上下打量一番。小狗興奮的無法抑制，腰和後腿凌空轉著圈圈，嘴裡發出嗚嗚嚶嚶的焦急叫聲。「真是可愛的笨狗。」趙邁滿足了它的渴求，把這個毛球放在了肩膀上。

　　小狗立刻老實了，舒舒服服趴在肩頭，用小爪子緊緊抓著趙邁的T恤，眯上眼睛開始打盹。

　　「你既然這麼喜歡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趙邁伸手抓抓小狗的尾巴，惹得它使勁晃晃表示不滿。

　　小狗喜歡上了肩膀的位置，說什麼也不願意下來。就算趙邁手腳並用向第二層樹洞攀爬的時候，小狗也不肯挪窩。時不時地，它還伸出舌頭在趙邁肩膀及脖子上舔一下，又涼又癢，惹得趙邁咯咯直笑。這是小東西表示親暱地方式。

　　樹洞裡非常簡陋，一堆鋪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舊毛皮就是他的床，半截木頭用來枕頭，沒毛的乾淨皮子就當做被子。樹洞並沒有門，通風和取光都是靠只有半人高的出入口來完成。洞的一角堆放了許多橡子、栗子、核桃之類的乾果，大約有百斤左右。所以樹洞裡面總是充斥著一股帶有油脂感覺的樹木香氣。

　　趙邁將奇美拉的皮子留在洞外，爬進洞收拾一會兒，並把輪胎當做臨時的門放在一邊。他打量著這個小房間，用手撫摸著缺乏彈性的毛皮床。這裡就是自己第一個落腳點了，充滿野外氣息的小屋子。若是在地球上，自己絕對沒可能找到這樣一處獨特的地方，可以毫無顧忌的親近大自然。

　　鋼筋水泥構建的森林怎能比得上原始自然的風貌，印刻在上百萬年進化過程中的基因更喜歡真實的樹木和泥土的味道。趙邁發覺自己很適應當前的環境，雖說時不時仍會有緊張、擔憂的思緒爬上來，但更多的卻是回歸自然的興奮與安寧。

　　興奮與安寧兩個詞好像是對立的，但在這裡卻能有機結合起來。這種感覺很像歸家的遊子，在跨進房門看到久別父母時候的心情。趙邁第一次來到這個樹洞，原本應該是陌生的地方，但在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種受到絕對庇護的安全感。他試著躺在軟墊上，只覺得全身毛孔都透著舒服，身體立刻達到絕對的放鬆。一路上扛著重物在林間奔行，積累的疲倦於此時湧上心頭。現在正是午睡的好時候，於是他雙眼一閉，呼呼大睡起來。

　　兩個腦袋探了出來，原來是老遊俠和半獸人學徒聽到鼾聲過來查看。他們看到趙邁睡得香甜，也看到黃棕色的小毛球趴在趙邁肩膀上，露著紅色舌尖一起安眠。索魯想進去把小狗拽出來，卻被老遊俠制止了。他使了個眼色就把半獸人叫到樹下。

　　「今天讓他休息一下，從明天開始你們兩個一起訓練。上午我教你們語言和自然知識，他要學習通用語，你也要學習寫字，在一起正合適，下午我會教你們戰鬥技巧。」卡爾拍了拍索魯的肩膀，乾枯的手指捏捏半獸人健碩的肌肉。「你已經學過基礎了，所以要多教教麥克。如果你能讓他學會基礎的武技，我就同意帶你出去一起冒險。」

　　半獸人用力點點頭，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待在大樹附近早就磨沒了他的耐性，跟著遊俠出外勤是他長久以來的夢想。

　　「我只給你們七天的時間，如果他到那個時候還過不了基礎，就算你失敗。七天之後我出門巡查，就不會帶著你去了。」卡爾語重心長的說：「你身體素質優秀，但是腦筋卻不夠靈光，我很是擔心。這次就是考驗你能不能解決從未遇到的問題。所以，多多思考，想辦法教會麥克，我也就能放心了。」

　　「是的，老師，我這就去想辦法。」半獸人憨憨一笑，三兩下就爬到了最高的樹洞裡。緊接著裡面傳出來翻箱倒櫃的聲音，也不知道半獸人在忙碌什麼。

　　卡爾嘆了一口氣，走進了自己的樹洞，蟒蛇緊緊跟在他的後面，也鑽了進去。過了一會兒，蟒蛇賊眉鼠眼的朝外看看，壓低身子、貼著樹根，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密林。在它脖子後面綁著一個油紙包，裡面放著卡爾剛剛寫好的信。

　　老狗趴在自己腳面上，無精打采地看著老主人。它看到主人眉宇間的憂愁，卻沒有力氣將其驅散。

第十五章 細鹽、金子和武技

　　午睡起來的趙邁使勁伸了伸懶腰，把小毛毛狗從肩膀上摔了下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哼哼。用手指逗弄了一番，小狗在重新被放回到肩膀上去之後就安靜下來，就像躲回到母雞羽翼下的小雞。

　　「明天開始訓練，今天好好休息。」一隻松鼠銜著字條擋住了趙邁的去路。它搖晃著大尾巴，一雙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看著趙邁，小尖嘴一抖一抖。趙邁心有靈犀，從房間一角堆放的乾果中拿了一個大橡子。松鼠雙手抱過橡子，一下子裝滿了自己的腮幫子，點了點頭之後跐溜一聲跑遠了。

　　能夠接受訓練對趙邁來說是個好消息，只有有了自保之力他才能深入森林找尋有價值的寶物，也才能穿越叢林去鎮子上看看。命運金幣只會以各種貨幣的形態出現，老遊俠家中只有生活物資，恐怕不會儲存錢幣之類。

　　真正遊俠的訓練耶，這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有莫大的吸引力。就算是當兵用槍械，在很多時候也沒有拿著冷兵器戰鬥更充滿激情。奇幻世界的野外可是真正充滿野獸的原始地方，能夠長年累月在這種環境裡生存，其能力遠比各種「探險家」更厲害。

　　就算是貝爺也沒扒過奇美拉的皮吧？趙邁就干過。鱷魚可能就是貝爺肉搏能力的極限了吧？不知道卡爾殺過什麼猛獸。如果自己能夠帶著一張龍皮回去，不知道能不能震驚世人。

　　想到這裡，趙邁突然一愣，一個好主意冒上心頭。就算不把目標集中到金銀寶石一類的東西上，帶一些活物回去可能獲利更容易。且不說龍蛋之類的，帶一枚獅鷲蛋回去孵化，那絕對是價值連城的。大富豪們爭著建造更大的遊艇，但誰能有一隻獅鷲？

　　不過別說龍了，就算是獅鷲也不好對付，沒有強大的個人武力那只能是送晚餐的行動。趙邁衡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武力連一匹戰馬都打不過，在整個遊俠領地的食肉動物中，排名倒數第一。哦，也不對，應該比自己肩膀上的小狗排名好一些。

　　現在武力不行沒什麼，畢竟自己從小到大就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現在抓緊時機努力提高就是了。想要練習身體素質就需要跟上營養，肉食看起來應該很充足，就是那粗鹽實在是不能下嚥。

　　老遊俠能教導自己是一種善意，而善意應該用善意來回報。反正今天下午沒什麼事情，不如煮鹽。

　　他從樹上爬下一層，告訴卡爾和索魯這個想法。老遊俠笑著點點頭，鼓勵他去做，半獸人卻一副「我才不相信呢」的表情。他也不想幫忙，和卡爾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跑出去了。

　　也不怪他們不相信，因為像麵粉一樣細的鹽只有精靈那裡才有，其他種族都只有粗鹽可吃。這主要是因為精靈身體相對纖弱，不像矮人的身體對毒素的忍受力那麼強，可以大口吃粗鹽也沒什麼問題。因為他們需要嚴格的排毒，所以精靈最上等的細鹽是用專門的魔法加工出來的，次一等的也需要複雜的煉金術才行。其他種族的人很想知道精靈的秘法，但上百年來毫無所獲。

　　遊俠卡爾知道內波鎮就有鹽礦，從極深的地底挖掘井鹽，碾碎了之後向四面八方販賣。那種鹽已經是雜質較少的了，可以賣上每磅五金幣。這是什麼概念呢？基本和高品位銀礦石價格相等，是同等重量土豆價格的兩百五十倍。

　　這還只是粗鹽而已。精靈的煉金細鹽是沒有標準價格的，而是以奢侈品拍賣的方式少量出現。精靈的魔法都能洩密，煉金細鹽的技術都沒有被人竊取到，所以卡爾不太相信「麥克」真能做出細鹽來。他以為這小夥子最多能夠改善一下鹽的口味，遮一遮苦澀的感覺而已。

　　對他來說，這是小孩子的遊戲，只需要鼓勵就好了。所以趙邁捧著「辭海」，不斷向他要一些工具的時候，他都微笑著滿足。其實也沒什麼古怪的東西：幾個鍋，幾個盆，一些柴火，還有就是從山洞裡挖出來的大塊岩鹽。

　　這些岩鹽村民是不太吃的，卡爾吃這種鹽主要是為了省錢。他看著趙邁把岩鹽敲碎，用石頭磨成粉末——儘管顆粒完全不均勻。然後這些鹽粉被扔進鍋裡，邊煮邊攪，成了黃褐色的渾濁液體。

　　脫下T恤，摺疊起來，當做原始的過濾網。渾濁的液體就能變得清澈一些。

　　將衣服清洗一下再來一遍，液體的狀況還能夠好一些，不過差不多也到了極限。下面的工作就需要借助木炭粉。這次再過濾一遍後，液體就變得清澈透明起來。

　　剩下的工作就是蒸乾這些水，留在鍋底的就是純淨的鹽。這肯定比不上大量工業製備下的精鹽，雪白中還泛著一些淡淡的棕色。

　　用指頭捻起來嘗一嘗，沒什麼刺激性的感覺了。如果能用正經的紗布，木炭的質量再好一些，說不定還能繼續提高鹽的質量。

　　拳頭大小的一塊粗鹽變成了小半碗細鹽，趙邁端著就去找老遊俠卡爾。老人正在樹洞裡面拿著一根略帶紫色的硬木不住端詳，手指在粗糙的表面來回撫摸，似乎正在感受隱藏在木頭表皮下面的力量。

　　「看，我做好的鹽。」趙邁恭敬地將陶碗放到老人面前。卡爾總是給他一種家中老人的感覺，舉止中透著特別的親近，所以他不自覺就帶上了晚輩對長輩的那種尊敬。

　　老遊俠看了一眼陶碗，眼睛就突然睜得溜圓。他放下硬木，伸出三根手指蘸了撮鹽末，放在舌頭上細細品嚐。純粹的鹹味充斥於口中，絲毫沒有粗鹽帶著的苦澀和酸辣。他沒有吃過精靈的煉金細鹽，無法做出比較。但因為這鹽出自「麥克」之手，他就單純地認為這是世界上最好的鹽。

　　「你做的真不錯！」他誇獎了一句，突然想到對方還不能完全聽懂。格拉利昂誇獎對方的手勢是豎起中指，因為這是最長的一根指頭，也是最突出的。於是他把自己的中指對準了趙邁。

　　看著老人臉上微笑的表情，趙邁知道這應該不是在罵自己。搬來詞典問清楚之後，他的心情別提多怪異了。「在我們那裡，豎起大拇指是表揚，因為大拇指最粗。」

　　好不容易雙方都理解了，卡爾就給他一根大拇指。隨後這碗鹽就放在一邊，他用緩慢的語氣和簡單的詞彙開始解釋訓練的事情。

　　趙邁很著急，一直追問自己做出來的細鹽能夠賣多少錢。老人並不回答，只有在被問了好多遍之後，才豎起眉毛，在趙邁腦袋上打了一巴掌。

　　「沒有活命的本事，金幣有什麼用？背著的金子多了，脊樑就會被壓彎。」他不僅說了出來，還把這句話寫在紙上。等趙邁理解之後，又用手摸摸他被打的部位，似乎是在安慰他。

　　趙邁本想說「英雄漢也有被一分錢難死的時候」，可他也知道老遊俠這是好意。既然是好意就不要破壞，他就把細鹽這件事情先放在一邊，先學習和戰鬥有關的詞彙。

第十六章 戰鬥流派

　　「想用什麼樣的武器？」老人看到趙邁的注意力已經回到了正途，於是向他詢問到。在他的樹洞裡有一個箱子，打開之後都是些陳舊的裝備，大小、風格都不統一。

　　不用老人講解，趙邁就明白這些武器的來歷。這肯定是一次次戰鬥過後的戰利品，是遊俠通過勝利積攢的。所以這裡面能看到狗頭人的鋸齒刀、獸人的雙頭斧、半人馬的矛尾戰戟以及豺狼人的雙排刃巨砍刀。

　　雖說武技完全是零，但趙邁的眼光絕對是跨越時空級別的。從原始人的骨棒到星球大戰的光劍，什麼高錳合金劍到高頻離子振動刀，他的理論知識——或者叫做腦洞——超越格拉利昂任何人。古往今來的各色英雄人物，不管是處於歷史還是來自文學作品，都在他的記憶庫中，現在要做的就是選出一條最適合自己的道路。

　　說到遊俠的武器，一者會想到精靈遊俠彈無虛發的弓箭神技，另一者則是雙刀遊俠密不透風的刀網。這兩條道路都很不錯，不論是賣相還是威力都屬上乘。但如果細細琢磨，有人能夠達到巔峰不代表它就是最適合大部分人學習的東西，尤其是對於毫無基礎的趙邁。他只是個人類，不可能像精靈或者黑暗精靈那樣付出一百年的時間來鍛鍊這兩類武技。

　　如果有一百年來鍛鍊，趙邁絕對會選擇太極拳或者想辦法修煉內功去了，絕對比什麼雙刀遊俠更靠譜。

　　他理解的武技就是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戰勝敵人。拿一種武器做到攻守兼備是非常困難的，所以他很快就想好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盾牌和短矛，」他找到相應的詞彙，給老人說道：「盾牌為主，短矛或者劍或者錘子都行。」

　　這是一條最穩妥的路子，活命是第一位的，而且也不太影響靈活性。盾牌他早就選好了，就是自己車子的備胎。雖說沉了一些，但找來繩子好好固定一下，這就是最強的神器盾牌！

　　短矛也叫做單手矛，是一種只能用來刺擊的武器。在舉起盾牌的時候，也只有最簡單、動作路程最短的刺擊能保證不影響防禦手。古代斯巴達戰士就是把盾牌、短矛、戰陣和冶鐵技術結合起來，配合他們的軍事文化，造就了一支傳奇的軍隊。趙邁覺得把這種戰鬥方式作為基礎，是最合適自己的。

　　至於之後，他肯定還要學習遠程，比如弩弓什麼的。遊俠卡爾的弩弓是一把輕弩，可以單手射擊（不過需要雙手配合才能上弦），同樣不會影響到自己使用盾牌。反正趙邁的宗旨就是躲在盾牌後面，看別人打生打死，自己專注補刀。

　　這種選擇沒什麼突出的優勢，但也沒什麼缺點，卡爾表示贊同。他其實也很擔心趙邁會選擇一些華而不實的作戰技巧，比如雙持長劍和匕首。那樣的武技更需要步伐的配合，而卡爾是不懂那些步法的，生怕自己會教壞。

　　盾牌和矛就簡單多了，所需要學習的動作就比較少。盾牌的動作包括警戒的持盾姿勢，擋、滑、撥、頂、砸五種技巧，剩下的就是足夠的臂力、敏銳的反應和持續的專注。

　　使用矛說白了就只有一個動作：刺。因為另一手有盾牌，所以趙邁可以單純只考慮用矛進攻，暫不需要學習用矛防守。老遊俠卡爾拿出紙筆，歪歪扭扭畫了一個人形，然後開始講述基礎戰技訓練的方法。

　　他把趙邁面前的平面分成九個方格，就像電腦小鍵盤一樣分別標註數字。1代表攻擊從左下方來，6就是中右方，8就是正上方。只要能夠防守住進攻的格子，然後抓住敵人不設防的格子刺擊，那就能夠取得勝利。

　　這是一種非常簡樸精煉的方式，易於理解。他拿著自己的木盾，分別作出防守九個格子的基礎動作，一個一個讓趙邁模仿，直到做對為止。之後他就拿起一根木棒，嘴裡喊著數字，展開對應的進攻。

　　不考慮虛招，不考慮技巧，只考慮單純的格擋，這種方式是基礎中的基礎。趙邁聽著數字，腦子中要迅速反應，還要做出正確的動作。一開始卡爾的棍子速度很慢，後來逐漸加快，趙邁必須盡快跟上節奏。

　　力量、速度、技巧是武技的核心組成部分，但他們需要建立在某種基礎之上。卡爾或許不能培養出一個武技大師，但作為趙邁的入門師傅卻再合適不過了。他一步步引導著趙邁，看著他逐步形成了最基本的反應，確定他掌握了基礎動作，於是便讓他自己去練習。

　　放下輕便的木盾，趙邁扛起了沉重的備胎盾，他的重心都被這東西帶歪了，能穩定站住就算不易。先用輕便的盾牌練習不是不行，可要是沒有吃苦的精神，怎麼可能更快的提高？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而且這不是別人在為難自己，而是自己給自己提出要求，沒什麼理由不去努力！

　　他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從頭練，逐步熟悉備胎盾的重心和慣性。肌肉的痠痛並不算什麼，趙邁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沒有一面大鏡子。如果能夠像舞蹈練功房那樣有整面牆反光鏡，那對於糾正自己的動作將會有很大的幫助。

　　當他訓練的時候，毛毛狗就沒法趴在他的肩頭了。小傢伙也不遠離，睜著大眼睛關注著趙邁的訓練，小尾巴一擺一擺。只要趙邁動作做得標準，它的尾巴就會快速擺動；做的不好就懶得晃動。雖說讓一隻狗來糾正自己的訓練有些不可思議，但這畢竟是個奇幻的世界，不是嗎？

　　天色漸漸黃昏的時候，遊俠卡爾叫停了趙邁的自我訓練，端著鹽去廚房做飯。趙邁很想跟過去，但是他的雙臂實在抬不起來。二十多年的人生路上，他從未這樣疲累過，也從未這樣滿足過。他不需要別人在這個時候表揚，因為他自己就能感覺得到自己的進步。

　　半獸人索魯歪著頭打量趙邁，撇撇嘴，跟在卡爾後面去了廚房。今天的晚餐中會有從內波鎮買來的乳酪和甜酒，他已經垂涎很久了。

　　對於不來幫忙，坐在院子裡等飯吃的「麥克」，索魯並不喜歡，他認為那是「軟弱沒用」的表現。「老師，你要把他培養成遊俠嗎？」

　　「不，他成不了密林遊俠，他不會在這裡一直呆下去的。」卡爾想到了麥克來到這個世界的方式，明白或早或晚麥克肯定會走。他搖搖頭，讓索魯再去打些水來。

　　半獸人強壯的肩膀日漸寬大，從身體素質上來說索魯要比自己好得多。力量、耐力、速度方面他都可以接任密林遊俠的職位，唯一令卡爾擔心的就是半獸人的心性。

第十七章 儲備糧和工資

　　雙臂的肌肉依然有些顫抖，尤其是負責舉著盾牌的左臂，經常會突然脫力，每次都差點導致飯碗從手裡掉下去。索魯每次見到這個情景都會輕笑一聲，而卡爾似乎視而不見，只是端著自己的那份飯快速吃著。

　　看來是練得有點過火了，這是肌肉快要受傷的徵兆。他以前沒經歷過專門的訓練，不知道自己的極限是多少，更不會制定科學的訓練方法。現在的痛苦是自己必然付出的代價，所以趙邁也不氣餒，把碗放到桌子上，低下頭去用嘴巴直接吸。

　　這種姿態有些不雅觀，但卻非常實用。他吃了一會兒，發覺自己的褲腳有被拉扯的感覺，低頭一看果然是小毛毛狗幹的好事。它用潔白的小牙拽著褲子，睜著大眼睛發出嗚嗚嗯嗯的叫聲。趙邁想了想，這麼小的狗恐怕不能直接喂肉吃，於是便用手捧了一點米粥給它喝。

　　小舌頭舔得手心發癢，小狗很快就把粥喝完了。趙邁正要再給它盛一些，遊俠卡爾就拋了一塊肥肉過去。小狗見狀，興奮地快跑兩步，叼起肉片，得意洋洋地回到趙邁腳邊，趴著吃個不停。

　　「以後這隻狗是你的了。」卡爾對趙邁說道：「照顧它，它也會照顧你。」

　　隔了兩秒鐘，趙邁才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早就想領養這只小狗了，只是苦於不知道怎麼開口。燦爛的笑容綻放開來，他一邊摸著狗頭，一邊詢問道：「狗叫什麼名字。」

　　「肉乾」。

　　這個名字顯然不能讓趙邁滿意。那隻大狗叫做狗肉，小狗叫做肉乾？雖然叫個賤名字容易養活，但這個名字實在太容易混淆，日常喊起來也不方便。

　　遊俠卡爾給自家的動物取名字都很奇怪，趙邁也是慢慢才理解了所有詞的意思。看門的白鵝叫做臘腸，會送信的松鼠叫餅乾，整天被蟒蛇踢翻的兔子叫做土豆……趙邁不確定這是卡爾的怪癖還是遊俠的傳統，所以他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決定給小狗改個名字，叫做「阿良」。

　　「阿良，阿良。」趙邁一邊呼喚這個名字，一邊去撓小狗的下巴。它顯得很高興，吐著舌頭用討好的眼神看著趙邁，時不時汪汪兩聲。

　　「以後你小名就叫做阿良，儲備糧的糧。」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懂漢語，所以小狗並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含義，只是沉浸在莫名其妙的幸福之中，並記住自己叫做儲備糧的阿良。

　　費了很大力氣才吃完了晚飯，趙邁就開始想辦法解決胳膊酸麻無力的問題。他不斷揉捏自己的肌肉，儘可能讓它們放鬆下來。所用的手法都來自於自己的臆想和拙劣的模仿，和真正理療師的技術相差甚遠，還好總算聊勝於無。入睡之前，雙臂的狀況總算好多了。

　　儲備糧依舊擠在趙邁的肩膀旁邊睡覺，有時候毛髮會摩擦趙邁的耳朵，但是他卻一直沒醒。當疲勞襲上來的時候，趙邁睡得如同死豬一般，完全不知道身邊的情況。

　　他大概猜得出為什麼小狗喜歡自己的肩膀，估計和當時天使老大爺拍了那幾下有關。不過他只當那是普通的祝福，並不知道當他入睡之後肩膀表現出的異樣。每當趙邁因為疲勞或者受傷進入休息的時候，便有一股純淨聖潔的正能量從隱形的掌印中流淌出來，暗暗為他治療。趙邁一時還不能完全適應世界觀的改變，從現實到奇幻，許多的思路和想法都應該有所變化才對。

　　這股隱藏的能量並未被人察覺，不管是卡爾、狗肉還是長蟲。只有儲備糧依稀嗅出來點什麼，所以搶佔了最好的位置。當正能量運轉的時候，他就會伸出小舌頭來舔舔，然後露出滿意的表情，彷彿是只偷吃到了蜂蜜的熊。

　　穿越時空的出租車可沒有趙邁想的那麼簡單。它以命運金幣作為燃料和過路費，車資卻是另外計算的，畢竟不能每次都讓司機空跑一趟。不同的世界存在不同的危險，這些危險都是由司機來承受的，所以乘客都需要付出自己的一部分能力作為車資。這是屬於空間之神的規則，任何人都無法違背。

　　能夠自主獲得擁有命運金幣的存在，大多都是命運的寵兒，他們的能力千奇百怪，但不可否認的是，其中有很多都是獨特而不可複製的。在很久以前的魔法船時代，用來支付船票的能力都會永久損失，導致許多強者在完成旅行之後便痛下殺手，以避免自己能力被人研究、學習和洩露給自己的仇家。這種狀況一度導致位面穿越成了一件高風險的行當，直到環之聯盟這個組織的突然出現。

　　這個組織利用知識之神、魔法之神和預言之神的力量特性，將原本永久的力量轉移變成臨時性的。作為補償，當這股力量還處於司機身上時，他有一定的幾率可以領悟這種力量。領悟出來的力量和原本的力量會有差別，畢竟原使用者和現使用者是不同的個體。過去直接拿來使用，現在有機會學習，對司機們來說各有利弊。

　　與此同時，每一次穿越事件發生時，環之聯盟也會收到一部分能力，可以通過這能力來定位穿越者的身份和所在。如果再遇到乘客滅口的事情，環之聯盟將會展開報復。

　　這不是簡單的復仇，而是抹除乘客身上所有的因果，讓它「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中。然後環之聯盟從這些被抹除的因果中拿出一部分，重塑被殺死的司機，剩下的則作為聯盟運轉的存續力量。這才是老司機們最看重的地方。

　　穿越各個位面、晶壁的魔法船陸陸續續都加入了這個組織，之後組織形成了「官方」的船隊，逐漸壟斷了這個穿越市場。一部分環之聯盟的高層管理人員，他們認為魔法船的過分壟斷會導致環之聯盟的朽化墮落，最終會把聯盟埋進墳場。所以他們有限度的扶持一部分「兼職司機」，讓他們來刺激魔法船隊的競爭心。

　　這些兼職司機——比如趙邁——他們並不享受環之聯盟的重塑因果服務，不過表面看起來他們和魔法船隊的能力沒什麼區別，所以仍在威懾的保護之下。這一點對兼職司機是保密的，以免他們轉頭就加入魔法船隊。環之聯盟賦予兼職司機更大的靈活性，並希望他們慢慢成長起來，並在嘗到甜頭之後獨立運營，最終變成鬆散的但是有力的競爭者。

　　天使老頭留下的力量是純淨的正能量，是一種浩大但是霸道的生機。這股力量可以用來治療傷口、促進成長，但也能造成「拔苗助長」的效果。穿越以來，趙邁精神上的緊張、身體上的疲勞，它們一直存在。只不過正能量緩緩釋放，一直在安慰並進行治療。對於完好的身體可能會拔苗助長，但對於受傷的身體則全都是補益。

　　身體鍛鍊的過程其實就是造成身體能夠承受的小傷口，然後迅速治療，在保持威脅感的同時補充營養。趙邁不懂科學的方法，他的鍛鍊其實已經過分了，但更過分的則是天使留下的正能量。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他就滿血恢復了……

　　他天真地以為是老遊俠卡爾半夜偷偷為他施放了恢復性的法術。

第十八章 初次訓練1

　　早餐大吃一頓之後，緊接著的課業就是通用語。趙邁這才發現，半獸人索魯只會說，但是卻不太會讀寫，而他最大的問題是不喜歡學習讀寫。

　　趙邁在這一方面則超出半獸人太多，高強度、填鴨式的學習方式早就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一天背一百個單詞對任何一個中國學生都不算什麼，就算上再翻上兩番也不是無法接受的。

　　這是學習融入新世界必不可少的部分，但恐怕也是最枯燥無聊的部分。既然最終落實到文字上都是漢語，那麼就應該尊重作者想要偷一下懶的偉大想法，將這一部分快速掠過。

　　不論是地球還是格拉利昂，不論是人類還是半獸人，單純的文化學習很難提得起興致，戰鬥則不一樣。遊俠一家——包括他養的動物——都沒有午睡的習慣，所以吃完飯之後一分鐘都沒耽誤，他們就開始了武技的訓練。

　　密林遊俠樹的巨大樹冠遮住了當午的太陽，草地上只有忽隱忽現的些許亮斑，樹蔭下溫度並不是很高。趙邁揉揉肚子，一隻手提著備胎盾，另一隻手拿著根略有些紫色的短棍。棍子的一頭纏著厚厚的布，重量和短矛保持一致。

　　站在他對面的半獸人拿著兩柄木刀，被削出一個略微彎曲的弧度。這是仿照遊俠彎刀來製作的，全部是出於卡爾的手藝。這種木製武器不會砍傷或者給人截肢，但是落在肉體上也不會輕快就是。

　　索魯不斷旋轉手腕，抓緊時間適應手中武器的手感。他眯著眼睛打量麥克，只覺得他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沉重的腳步，如同被石化的腰肌，呆滯的目光，這明顯和村子裡的農夫是一個水平啊！

　　「我覺得，若是到了荒野，想要干翻你只需要一個狗頭人！」

　　趙邁的通用語還沒那麼好，他只能聽懂些簡單常用的詞。所以斷斷續續的，他以為半獸人說的是「我……想……干……狗頭人……」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聽錯了，但此時索魯已經張牙舞爪地猛撲上來。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衝頭頂，他下意識就舉起盾牌、閉上了雙眼。

　　閉上眼睛就意味著放棄了對戰場情況的應對和處理能力。索魯根本不會傻乎乎的還往盾牌上打，而是略微轉個角度，兩隻木刀就砍在了趙邁肋間。

　　鑽心的疼痛襲來，趙邁被直接打翻在地。「這樣的傷勢還不足以致命！」半獸人踏前一步，再次將木刀直劈下來。

　　儲備糧嗷嗷叫著衝過來，站在趙邁耳邊對著半獸人齜牙咧嘴，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索魯頓了一下，眼神眯起來，啊啊啊叫了三聲，嚇得儲備糧不敢吱聲，只能拿屁股靠在趙邁頭上，不斷朝半獸人呲牙。

　　趙邁深吸一口氣，慢慢撐著地站了起來。他看著半獸人，心裡抑制不住的火氣：老子武技不好，那是因為從小就沒學過，被教訓被欺負都不算什麼，學費而已。但你小子敢欺負老子的狗，那就不行！儲備糧連骨頭都啃不了，還是只小小狗，你嚇唬它算什麼本事？

　　若我小時候不是被家長逼著學習，而是上少林寺學做武僧，你現在這點本事還沒被老子放在眼裡。在趙邁心中，這個時候的索魯已經被大力金剛掌、分勁錯骨手、化血神功、吸星大法蹂躪了好幾遍，看起來再沒什麼可怕的地方。

　　「阿良，一邊呆著去，看我大發神威！」反正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不懂漢語，所以他不管怎麼吹牛都不會吹破。

　　索魯瞥了一眼卡爾，見他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就轉過頭來看著趙邁爬起來。這一次他本能覺得對方的狀態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半獸人故技重施，也不做警示，拉起箭步就展開了突襲。手中的雙刀分別從7號位和3號位（大家還記得怎麼劃分區位嗎？想想電腦小鍵盤）發動斬擊。

　　這一次趙邁吸取了教訓，無論如何也不會再閉上眼睛。他看清了兩刀的先後順序，斜跨一步之後用盾牌進行格擋。受到姿勢的限制，雙刀從相對方向發動的攻擊不可能同時延續，只有其中一刀能夠轉向並連續劈砍，另一刀是要回收，回覆到戒備位置上去。趙邁的斜向移動迫使索魯必須跟著轉向，才能夠形成連續揮刀。

　　其實這樣已經拖慢了雙刀的速度。

　　在一旁觀戰的卡爾愣了一下，他不確定這種反應是湊巧還是一種戰鬥直覺。昨天他只是教導了最基本的的格擋姿勢，沒有任何涉及步法的東西。如果麥克在之後還能夠展現出類似的絕佳反應，那只能說明他對於武技有相當高的悟性。

　　兩柄木刀依次命中備胎盾，衝擊力石沉大海。這比揮刀劈在石頭上更讓人難受，因為習武之人都會下意識的根據戰場情況預估應力的變化，利用手腕和虎口的追加力來彌補反震。但是堅不可摧的備胎卻和普通盾牌不同，武器砍上去之後別說傷痕，就連聲音都沒有。這說明所有作用在備胎上的能量都被完完整整彈回去，和衝擊力互相抵消……

　　運好力氣準備應對反震，但卻發現什麼都沒有，雖說這比一拳打在牆上輕很多，但也夠難受的了。索魯的動作產生了停頓，這原本是展開反擊的好時候，可趙邁經驗不足，看不出也抓不住，他只會小心謹慎地準備迎接下一波進攻。

　　卡爾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看出來麥克的確沒有什麼戰場經驗，連對手踉蹌的腳步都認不出來。不過他使用盾牌的動作倒是中規中矩，看來昨天的苦工並沒有白費。

　　雙刀連續不斷命中備胎盾，不管用多大的力氣也無法撼動其分毫。其實這有利也有弊，因為趙邁也感受不到震動，也就無從得知對手力道的變化，更不能分辨實招或虛招，只能機械地應對每一次斬擊。

　　排除了力量和速度的因素，剩下的只是單純技巧方面的應對。來自不同區域的進攻，各自使用什麼樣的姿勢，這在老遊俠卡爾的分解講說中都有涉及。趙邁要做的就是形成正確的條件反射，然後融會貫通。

　　木刀漸漸變成了數字，武技變成了方程式，戰技鍛鍊就是一個尋找最優解的過程。這種說法有些偏頗，但對於初學者來說卻是最穩妥的路子。就算武技的最高峰是無招勝有招，但大俠們不也得從學招拆招開始練嗎？

　　半獸人在身體方面有著天生的優勢，趙邁卻有滿腦子武俠理論，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第十九章 初次訓練2

　　假如趙邁拿的是一面普通的盾牌，那麼他很快就會因為對手敲擊引發的震動而受傷。那會導致他抬不起盾牌，形不成保護，從而輸掉戰鬥。

　　一般來說，盾牌是一塊比長劍要沉重得多的鐵器，雖然不需要多麼靈動，但對於臂力卻有很高的要求。索魯瘋狂擊打備胎盾，就是希望趙邁受不起衝擊力，胳膊脫力放低盾牌，從而把腦袋暴露出來。

　　然後就可以打上一棍子，戰鬥就可以結束。

　　備胎盾完美的解決了這個麻煩，只要趙邁還能把它舉得起來，它就能提供絕對安全的、毫無震動的防護，這就為趙邁節省了大量體力。從長遠來看這不適合趙邁練就絕頂武藝，但卻是對新手的最佳保護。

　　半獸人長著一根死腦筋，鍥而不捨地連續發動攻擊。趙邁也漸漸被打出了火氣。這只是一場戰鬥訓練，目的是幫助自己這個新手熟悉武器和防具的使用，從來不是來做沙包！就這麼被翻來覆去傻錘一氣，對於訓練有個屁的作用！

　　他注意到索魯的眼神和一開始也不一樣了，憤怒的情緒時不時冒出來。儘管用一聲接一聲的戰吼來進行掩飾，但趙邁知道索魯開始失控。他顯然不喜歡自己，可自己更是沒招誰沒惹誰！一下子掉到格拉利昂這個世界來，為的是學本領掙大錢給老爹治病，沒時間在這裡賠著半獸人浪費！

　　對於半獸人的小心思，趙邁只要略一思考就能猜個差不離，不過這不代表他要配合他玩下去。你既然不想展示真正的武藝，那我就把武藝逼出來。於是趙邁改變了策略，不再被動挨揍。他抓住索魯一次雙刀下劈的機會，猛向前衝了一步，主動發起了盾擊。

　　半獸人全身的重量加上下墜的衝擊，在備胎盾面前化為烏有。趙邁雙臂使勁，用力一掀，凌空把索魯掀飛出去。半獸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在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一隻木刀都脫手了。趙邁不依不饒，架起盾牌保持防護，手中的短矛刺了過去。

　　索魯可不會躺在地上白白挨揍，他用僅剩的木刀擋開了短矛，抬起雙腿奮力踢過來。趙邁用盾牌擋住，手臂連一絲震動的感覺都沒有，完全不影響接下來的動作。短矛繼續出擊，半獸人被逼著在地上翻滾躲閃，雖然沒有一次被擊中，但卻讓索魯感到非常丟臉。

　　若論身體素質，趙邁是比不上索魯的，所以半獸人翻滾幾圈之後便拉開距離，順勢站了起來。他的雙眼變成血紅色，肌肉膨脹起來，雙手握著單刀就衝了上來。

　　這一次他不再是直衝直打，而是左右跳步，上半身不斷劃著不規律的橢圓。現在一把刀的威脅已經超過了之前的雙刀，揮舞力量上升的同時，速度也在不斷提高。

　　趙邁打起精神，全神貫注應對。他壓低身子，用備胎盾同時遮住鼻子和胸口，始終保持一雙眼睛觀察對方。不管半獸人怎麼轉，他都保持盾牌處於他和對手之間。不用卡爾提醒，趙邁心裡清楚自己不能失去主動，無論如何也不能原地轉圈，不然很快就會頭暈目眩，失去防守的韌性。

　　因此，他在轉身的同時側滑移動，用連續的短弧去應對索魯的半圓。卡爾看到這一幕幾乎要鼓掌了，控制方位和距離是單兵盾戰最核心的技能。在保護康健叢林的過程中，他和許多使用盾劍的敵人交過手，其中有一個豺狼人隊長給他的印象最為深刻。一面方盾在他的手中好似移動的牆壁，每每出現在進攻力量用老的地方。

　　那個豺狼人就非常注意控制距離和角度，以各種弧線步伐運轉沉重的盾牌，節省力氣的同時保持盾牌的動能。他能抓住對手進攻的末端，運用盾牌打斷原本連貫的動作。由於盾牌比長劍沉重，在碰撞中天生佔據優勢，只要抓住「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關鍵點，很容易就能造成突破。

　　如果不是狗肉涉身相救並付出了一隻眼睛，卡爾早就成了林中枯骨。

　　趙邁當然還做不到豺狼人隊長的程度，但能夠自己領悟，然後有了那麼一絲雛形，就非常難得了。雖然索魯認真起來，但憑藉在盾牌使用上的這一點進步，趙邁依舊能夠維持平衡的局面。卡爾滿意地點點頭，認為兩個人能夠訓練的不錯，於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趙邁全神貫注地看著半獸人，絲毫沒注意到老遊俠的離開。他只是個戰鬥的新手，距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還遠得很。索魯赤紅著眼睛，圍著趙邁轉圈攻擊，餘光看到老遊俠離開了，帶著狗肉進入密林之中。

　　遊俠經常會用好幾個小時巡查森林，所以半獸人決定盡快打倒「麥克」，讓這個人類清楚認識到和自己的差距。密林遊俠是屬於半獸人索魯的職位，可不是一個長相怪異的人類能夠染指的！自從遊俠卡爾莫名其妙撿回來這麼個沒用的傢伙後，不僅將更好的房間給他用，重新開啟了中斷許久的課程，還把狗肉的孩子送給了他。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想要把密林遊俠交給可惡的「麥克」的徵兆嗎？

　　得讓「麥克」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

　　儲備糧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突然汪了一聲，表現得很惱怒的樣子。趙邁略一愣神，就覺得一團白色的粘稠東西糊在了眼睛上！索魯趁他不備，居然吐出了口水，又臭又黏又噁心，一下子模糊了趙邁的視線。

　　陰謀得手之後，他抬腳踹向趙邁的膝蓋，準備給他來個反摺疊！這一下若是成功，就算事後治療，也足夠讓他躺在床上一週以上，說不定會留下終身殘疾。至於遊俠卡爾交代的「好好教導他武技」的話，被嫉妒佔據了心神半獸人完全忘記了。

　　大腳丫子伸過去，卻撞上了備胎盾。趙邁伏地身子，完全藏在盾牌後面，向側面連滾了三圈。利用這個空擋，他用袖子擦乾淨眼上的口水，然後憤怒的站起來。

　　被吐上口水是他沒想到的，但接下來的反應還得益於他豐富的知識。獸人的主神是格烏什，而在獸人中有一種頗受尊敬的戰士之路被稱為「格烏什之眼」，是屬於獸人種族的精英職業。他們其中有一項能力就是「致盲唾沫」。

　　吐吐沫，砍膝蓋，這已經成了固定的套路，趙邁眼前一花，腦子裡立刻想到這件事情，瞬間就做出了應對。索魯不是純種的獸人，更沒有達到能夠成為「格烏什之眼」的資格，但他從哪裡學到的朝人眼珠吐唾沫？

　　趙邁記得清清楚楚，想要接收「格烏什之眼」的訓練，首要前提就是邪惡，否則獸人神不會賜予受訓者致盲唾沫的神奇能力。也許是自己多慮了，但從目前的局面看來，索魯很可能有另外的師從，一個具備「格烏什之眼」精英戰士能力的邪惡傢伙。

　　戰翻他的理由又多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