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9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12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尷尬

    能進入內府的,皆是今次牌照爭奪戰的強力人選,細細一掃,約莫有五十餘席。

    不是那種圓桌席,而是每一組一個寬闊條案,五十餘張條案,在碧綠的草坪上,圍一個寬廣大圓。

    金碗玉箸,美味珍饈,瓊漿玉液,鋪滿了桌子。

    入場,旁人還在忙著交際,致禮,許易搶過筷子,就開動了。

    前世有階級,當世也一樣,許多美味珍饈,不到一定層級,便是有錢,也絕難買來。

    眼下,國公府的席面,高貴至極,許易素來貪念口腹之慾,豈會放過。

    北國的玫瑰羊羔,天山的雪花乳豬,青青草原的純血牛犢,深海紫極魚,溫湖金扇貝……

    經由宮廷御廚之手烹飪,呈上桌來,宛若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

    方夾了一塊亮晶晶,顫巍巍,卻香氣四溢的羊羔片入口,味蕾一下炸開了。

    許易出筷如電,吃得眉開眼笑,滿腹心事,都葬在這無雙美味中。

    轉瞬,就清空了好幾個盤子,這還是這傢伙捨不得牛嚼牡丹,有意放慢了速度,否則,鯨吞起來,就是直接端起盤子往口中傾倒。

    夏子陌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也太丟人了,週遭嫌棄的眼神,怎麼這傢伙就感覺不到麼?

    「哎,我說你能不能歇會兒,幹什麼來了?怎麼就不知道發愁」

    夏子陌家主許易的筷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許易架起一塊晶瑩如玉的魚片,朝夏子陌遞來,「試試吧」

    夏子陌怔怔望著他,思緒又飄飛到了那幽幽山腹之中,似乎又看見了那個一身道袍,出口成章的可惡小賊,不自禁張口叼住了魚片。

    吧嗒,許易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夏子陌趕忙別過頭去。鮮美的紫極魚含在口中,猶如蠟丸,一張玉臉紅霞燃遍,直燒到雪緞一般的脖頸深處。

    就在這時。大管家再度現身,站在中圈內,團團抱拳,朗聲道,」多謝諸位親朋好友高義。前來參加鄙少主人之誕辰,眾位嘉賓貴客,我代鄙主人,敬各位一杯。」說著,端起一杯酒,慢飲而盡。

    眾人盡皆陪飲,許易也趁機滿灌一杯,借此安撫那狂亂的心弦。

    夏子陌依舊低了頭,不敢看他,許易有心緩解尷尬。卻無從下手。

    忽的,中圈又多了一人,正是一身錦服的朱二公子。

    「多謝諸位百忙之中,前來為舍妹慶賀誕辰,難得高朋雲集,賓客備至,我等豈能空降金盞對驕陽,不如做個遊戲。」

    朱二公子此話一出,徹底壞了畫風,底下頓起陣陣私語。

    但因往年奪標。國公府都是儘量雅緻,而今次竟是將「一份重禮」,都擺在了桌面上。

    「依我看,準是姓蕭的和姓朱的做鬼。要你好看」

    夏子陌低聲道,「我可數過,姓朱的有意無意瞟了你四回。」

    許易笑道,「有鵪鶉你這狗頭軍師,夫復何憂「

    夏子陌柳眉倒豎,」賊道。你就樂吧,坐等你陰溝裡翻船」

    兩人皆有意淡化此前的尷尬。

    許易涎臉道,「我翻船了,你救我不救」

    夏子陌橫他一眼,百媚頓生。

    朱二公子簡直要氣懵了,的確,他折騰出的幺蛾子,就是奔著許易去的,這正是蕭浮沉的主意。

    此刻,他故意目視許易,便是要引起許易驚惶,豈料,人家打情罵俏,正膩歪,他這番「媚眼」等若拋給了瞎子。

    「有你好受的」

    朱二公子狠狠剜了許易一眼,朗聲道,「不錯,這位朋友說的不錯,聚會豈能無詩,如此盛會,正缺詩歌相和,以紀盛事。」

    夏子陌小嘴陡然展開,美眸圓睜。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既然死乞白賴地要進來,且看本公子怎麼炮製你」

    朱二公子心中冷笑,口上道,「諸位皆腹有錦繡,奈何咱們時間有限,稍後我父還要前來答謝,咱們就簡單的玩個小遊戲,我這裡有三顆玉球,我閉目投擲,玉球落於誰案前,便請該桌派出一人,作為代表,獻上辭章。」

    話音方落,閉上眼睛,順手一拋,三顆綠色玉球,在空中滴溜溜亂轉,最後分投三方。

    一顆落在蕭浮沉所在條案上,一顆落在一位儒服青年居中的條案上,還有一顆穩穩落在許易身前。

    閉目投擲,別說氣海境武者了,便是鍛體期武者,也能再看過一眼後,閉目投擲至心中預設的位置。

    夏子陌猛地低下了頭,香肩不停抖動,許易直視著已睜開眼來遠遠看來的朱二公子,滿臉冷峻。

    「請收到玉球的席位,派出一名代表吧」

    俄頃,儒服青年長身而起,大步上前。

    場間頓起一片私語。「怎麼是他,這場戲有些意思了。」「柳九變,南方第一才子,荊州解元,今科狀元的有力爭奪者」「柳家亦是荊州巨族,當朝太妃就是出自柳家,國公府弄出這出擺明是要捧柳九變,為此次科舉造勢啊」

    「……………………」

    「摟草打兔子,人家哪樣也不想耽誤

    夏子陌悄聲說道,「這回你可得繃緊了,看我眼色行事。」

    「胡說什麼,誰是兔子」

    話音未落,蕭浮沉那桌也有人上前,弔詭的是,出場的不是蕭浮沉,卻是位青袍男子,甫一上場,夏子陌便拽著許易胳膊,喃喃道,「比下去了,比下去了……」

    許易冷哼一聲,將他手打掉,「娘炮一個,少拿來和我比」

    「吃醋啦?較真了不是」

    夏子陌涎臉纏上來。

    那青袍男子的確俊美無比,幾從畫上走下來的人物,雕刻出的年輕面容,卻掛著和容貌幾不相稱的滄桑,讓人察不出他的年紀。「這人是誰,從未見過?」「和蕭少侯爺一桌,蕭少侯爺向有詩名,他都未上,顯然此人還在蕭少侯爺之上,不可小覷。」「……」

    朱二公子很滿意場間的震動,拉著青袍男子,沖柳九變道,「九變,這位是李修羅,武道絕倫,詩書雙絕,若非志不在科場,當是你勁敵,此番相遇,你二人可得好生親近親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14
第三百五十三章 賭約

    引薦完二人,朱二公子故作驚疑,「三顆珠子,還差一位,到底是哪位尊客,請上前來。」

    口中詢問,眼神卻直直盯著許易,玩味中帶著挑釁。

    蕭浮沉霍然起身,朗聲說道,「我大越乃禮儀之邦,詩歌的國度,尋常賤民都好哼唱兩句鄉間俚曲,場間皆是當世俊傑,總不會有人不通詩賦吧,若是如此,我等羞於此輩為伍,還請二公子亂棍打出。」

    此刻他一張腫脹臉蛋,在靈丹妙藥的作用下,已恢復如常,只是一雙陰冷的眸子,多了幾分難言的陰冷。

    炫詩辱敵,正是他介紹了許易的情況下,幾人定下的計策。

    道理很簡單,許易武藝不凡,出身卻是廣安最低等的皂衣捕快。

    當今之世,最重名爵,不止平民百姓,修習武道,會渴望功名加身,便是高門弟子,世家俊傑,也都渴望投身科場,換取令名。

    像周道乾那種醉心於武道,寧肯拋去功名者,少之又少。

    而許易肯投身巡捕司,顯然是個熱愛功名的,熱愛功名,又武藝不凡,偏偏從皂衣巡捕幹起,顯然是不通文墨,走不通科舉這條道。

    如此,便有了運作的空間。

    蕭浮沉話罷,朱二公子擺手道,」浮沉兄玩笑了,鄙府談笑皆名士,往來盡貴胄,豈能讓那等人混進門來。誰得了第三顆玉珠,請上前來。」

    此時,滿場眾人皆找準了目標,齊齊盯著許易這桌,許易穩坐如山,低頭看著滿桌佳餚,夏子陌目視全場,忽的,站起身來,朝中圈行去。

    蕭浮沉跳腳道,「女流之輩。何敢獻醜,還不下去!」

    朱二公子亦道,「這位女客,還請自重。咱們此次詩賦紀事,既是娛客,也算較技,場中兩位皆是堂堂男兒,恐怕不願與你同台。還請下去吧。」

    蕭浮沉,朱二公子完全沒想到許易這般無恥,竟然找個女流,前來充數,他們辛辛苦苦,想出此計,就為凌辱許某人,對付一位女流,算怎麼回事?

    柳九變負臂望天,」某不與女流爭勝!「

    朱二公子道。「許先生,聽見了吧,你也是堂堂金鑾衛,拱衛中樞之輩,某聽聞金鑾衛皆是文武雙全之俊傑,莫非許先生腹內空空,濫竽充數?」

    夏子陌咯咯一笑,「沒見許先生都不稀得理會你?實話告訴你,許先生文采風流,性情高潔。有故隱士之風,不願湊你這熱鬧,你們願意玩自己玩吧,幹嘛攀扯別人。「

    朱二公子氣樂了。蕭浮沉更是按捺不住,「咋呼什麼,是騾子是馬,拉出來走走!「」你才是騾子又是馬呢,幹嘛你說就得聽,咱們是來賀壽的。又不是來念詩的。「

    夏子陌不怕得罪朱家,老朱家為顯公平,不落人言,每回的牌照出售,皆有公平章程,並不能以自己喜好為轉移。

    夏子陌越這般說,朱二公子,蕭浮沉等人越認為她虛張聲勢,淺薄可笑,當今之世,還有不願炫耀文名的?

    朱二公子冷道,」鄙府恕不接待滿腹草莽之輩,許先生既然接到珠子,還請上場一試,否則休怪鄙人招待不周?」」非要上場?「夏子陌盯著朱公子,美眸堅毅。」非上場不可!」

    「非上場也行,可許先生文章驚天下,從不平白顯露,若想聽聞,得看你有沒有膽量。」

    「朱某一身都是膽,你有話就說。」「沒別的,許先生文采驚人,你若要聽,可得付出代價,二十萬金一注,你可敢接?」「有何不敢,接了!倘使他真有驚世文采,我輸你二十萬金就是!」

    朱二公子算死了夏子陌虛張聲勢,一切的一切,都是遁詞。「空口無憑?」「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我能扯謊?」

    朱二公子還真拿不出二十萬金。

    夏子陌道,「你的承諾,於我半文不值。」「算我一個,我堂堂烏程侯少侯爺和國公二公子,聯名作保,你總該無話可說了吧!「

    蕭浮沉迫不及待要看許易丟臉。

    夏子陌道,「罷了,眾目睽睽,大庭廣眾,有諸位作保,不信你倆人能厚了臉皮混賴!」

    話罷,款款向許易走來,傳音道,「賊道,這回可見著本姑娘的本事了吧,咱們的進門費,全由這倆二傻子包了還有剩餘。」

    「誰傻還不知道呢,要是輸了你可別怨我,我可不是什麼天才,墓中的那倆句歪詩,可是我在鄉下聽老叟所作,勝負看天意吧。」

    許易略帶歉意地看著夏子陌,傳過一道音去。

    正走得風擺荷葉的夏子陌,一腳踏歪,險些把纖腰扭動,驚恐地盯著許易,恨恨傳音道,「若是敗了,本姑娘叫你知道什麼是天意!」

    滿場注視中,許易終於上場,朱二公子正要宣佈竟賽開始,便有一道聲音傳來,「且慢,如此大戲,怎能少了最尊貴的客人。」

    循聲看去,卻是朱大公子陪著一位身著寶藍衫的英俊公子,緩步而來。

    許易才看見那人面目,嘴角便忍不住拽起,那寶藍衫不是別人,正是老熟人姜南潯

    姜公子又恢復了往日的風度,寶衫俊貌,風度翩翩。

    兩人行到前來,朱大公子朗聲道,「我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是中州姜家世子薑南潯姜公子!」言語間的興奮怎麼也壓不住。

    成國公府雖是勳貴中的翹楚,不過傳承數百年,而大越八大世家,無不是傳承千年以上的巨族,底蘊深厚,堪比皇族,不是一般勳貴能夠比擬的。

    姜南潯能道賀,在朱大公子看來,正是難得的榮耀。

    果然,聽說是八大世家之一的姜家世子到了,場間起了不小的騷動。

    姜南潯微微一笑,「聽說此間有詩詞比賽,姜某技癢,想下場一試,不知諸位允否。」

    朱二公子笑道,「姜世子何等身份,願意下場,乃我等光榮,快快有請。」

    夏子陌不干了,「姓朱的,說好了是比鬥,隨便添人算怎麼回事兒?」

    許易先前的話,夏子陌雖未盡信,終究被亂了心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14
第三百五十四章 江湖

    朱二公子道,「放心,只要許先生的詩作不墊底,便算你勝!」

    尋著機會就要挑刺,朱二公子已認定夏子陌心虛已極。

    四人入場,很快便有僕役搬來四幅巨大的屏風,屏風上鋪成縱橫丈餘的上等宣花軟白貢紙,每張屏風前,置放著一方近紫色金檀製成的條案,鋪陳著研好墨的雲煙硯,和金狼毫筆。

    朱二公子道,「我體現公平,今次由諸位命題,每席一題,寫於紙上,最後歸攏,由方才的綠裙姑娘抽出三題,再由場上四位分別作文,因時間有限,題材限定詩詞二項,半柱香為限。「說罷,挑釁地看一眼夏子陌,似乎要夏子陌接著挑刺。

    然這番考量,無比周密,夏子陌便想挑刺,也無從下手。

    不多時,眾人便擬好題目,歸攏到朱二公子處,所有的摺疊紙條皆置放在一個透明的瓶子裡。

    朱二公子晃動幾下,行動夏子陌所在的條案前,將瓶子遞過,得意笑道,」請吧,美女。「

    夏子陌瞪他一眼,伸手入瓶,揀出三張,朱二公子高舉了三張紙條,快步行到場中,正要打開,卻聽夏子陌道,「慢著!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四人皆作文,由誰來評判勝負。若是文辭相近,由大夥兒來評判,此間皆有求於你國公府,如何能叫人信服。「」早知道你會出此幺蛾子,看這個。」

    蕭浮沉起身入圈,解開腰間的靈禽袋,放出一隻鴨子來,那鴨子個頭只有狸貓大小,羽毛豔麗,頂上生有金冠,一雙蠶豆眼烏漆漆,在眶內亂轉。

    「瑞鴨!」

    「竟有此異獸!」

    「不知是否果有傳言那般神奇。」

    眾人正七嘴八舌,那鴨子一抖羽毛。竟騰空而起,飛不過丈高,速度倒是頗快,最後落在夏子陌所在的席面。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竟口吐人言,「美妞兒,伺候好本少爺,保你吃香喝辣。心想事成。」

    「滾!」

    啪的一掌,夏子陌將鴨子抽飛。

    那鴨子防禦力極佳,一片羽毛也未散落,嘎嘎叫著,嘿嘿道,「美妞,快快向本少爺道歉,否則有你好看。」

    蕭浮沉看不下去了,手中多了一枚圓環,輕輕敲打。那鴨子在空中撲哧亂飛,嘎嘎通叫,大罵道,「我草你大爺,服了服了,別他媽敲了!」

    蕭浮沉冷哼一聲,「韶光,再敢放肆,下回關你一年!」

    鴨子恨恨瞪蕭浮沉一眼,張著翅膀。氣鼓鼓地立在場中,「有什麼屁事兒,趕緊說吧,奶奶的。看你們這架勢,准又是要舉辦詩會。舉辦詩會也就罷了,還他媽做出一堆爛詩,做出一堆爛詩也就罷了,還偏偏要讓老子來審,噁心死大爺了。上回聽了聽一二桿子作了一首《詠雪》,六出九天雪飄飄,恰似玉女下瓊瑤,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掃帚的使掃帚,使鍬的使鍬。草他大爺的,噁心得本少爺好幾天只吐酸水。本少爺有言在先,若是這回再遇到這樣式兒的,老子寧可撞牆自殺,也絕不受辱。「

    「安心點評就是!」

    蕭浮沉冷冷掃他一眼,望著許易道,「由瑞鴨來作評判,你總該沒意見了吧。」」甚好,準備好錢鈔!「

    許易淡淡道。

    瑞鴨,他在《萬妖志》上見過,乃是天妖中的上三妖中最為奇特的妖物,天生沒有攻擊能力,卻有一樣異能,靈智驚人,開智期便能口吐人言,自通文字,性好博覽群書,過目成誦,傳說中,誰捕獲了瑞鴨,就能給誰帶來的福運。

    又因為瑞鴨沒有攻擊能力,幼苗期,連尋常野畜都無法敵過,是以,存活率極低,世間數百年不曾見瑞鴨傳世,今日卻遇上了。

    兼之天妖性情孤傲,即使受困,也往往並不馴服於主人,單看這只瑞鴨的乖戾,顯然並不會偏向蕭浮沉,且瑞鴨是後放出靈禽袋的,並不知曉前情,公正性足以保證。」那就開始吧!」

    朱二公子展開一張紙條,朗聲道,「第一題,江湖,以江湖為主題作文,詩詞不限,限時一百息。「

    朱二公子話音方落,柳九變,李修羅,姜南潯皆在場中緩步行走起來,尋找靈感,獨獨許易穩立不動。

    蕭浮沉和朱二公子相視而笑,知曉這把算是定準了,贏穩了!

    豈料,二人笑容未落,許易便從腦海深處,勾到了答案,但見他紋絲不動,左掌揮出,丈遠開外的狼毫受氣流一擊,凌空跳起,狼毫在硯台中沾滿了墨汁,朝暄軟白紙飛起,筆走龍蛇,一行漂亮的文字,次第呈現。

    許易這一手方露出,姜南潯和李修羅的臉色同時變了,滿場竟起了驚呼聲。

    場間多是氣海境強者,精通武技的不在少數,可能將真氣操控到如此得心應手的,絕不超過兩個指頭,便是姜南潯自忖,若是沉凝心神,也能做到,但決計沒有此人這般瀟灑自如。

    「好!」

    夏子陌更是跳腳叫好,更是大聲誦讀許易所寫文字:天下風雲出我輩……」

    才成詩一行,滿場氣氛陡然凝固,姜南潯,李修羅,柳九邊甚至停止了思考,凝目朝紙上瞧去。

    此一句氣象太盛,若是後續再有佳句,三人已經失去了努力的餘地。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如江湖歲月催,宏圖偉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最後一筆寫完,滿場陷入了死寂。

    大越是詩歌的國度,眾人雖未必有才作詩,卻人人愛讀詩賞詩。

    許易所作的這首詩,文辭說不上優美,韻律算不得嚴謹,卻氣象極盛,意境悠遠,最後的詠歎,更是直指人心,催人嗟嘆。

    一首詩到達此等地步,什麼音律,嚴謹,通通都得為這宏達氣象,雋永意境讓路。

    「好詩,真他娘的好詩,嘎嘎,聽此一首詩,少活十年也值,嘎嘎,黑衣服的小子,有才,丫丫呸的真有才!」

    瑞鴨好似吃了興奮劑,上天下地,不住撲騰,滿身毛羽,盡數放肆的開張,嘎嘎亂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16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涯問情

    「一百息可快到了,三位抓緊落筆吧。」

     夏子陌得意喊道,見許易瞧來,俊目翻白,恨恨瞪圓,方才,她可真被嚇住了,非是擔心要賠付二十萬金,而是生恐心中的英雄夢碎。

    「如此超品好詩當前,李某唯有袖手,二位請吧。」

    李修羅白衣輕振,沖姜南潯,柳九變抱拳道。

    姜南潯和柳九變又不是傻子,紅花當前,又沒有超越的能力,勉強寫就一手,出不得名不說,還得貽笑大方,盡皆棄權。

    朱二公子,蕭浮沉再度對視,皆瞧見對方眼中的震驚,甚至聽見了對方心頭那一萬頭神秘四蹄動物,轟然踏過。

    還是朱大公子出聲呵斥,朱二公子才回過神來,咬緊牙關,念出了第二道題:「天涯!」

    不待三人移步,許易左掌揮出,噗通一下,朱二公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姜南潯三人同樣震驚到了極點,夏子陌歡呼的聲音快要衝破雲霄,那隻逗比鴨子也滿場翩翩起舞,有前篇詩作打底,無形中,眾人對許易的期望,已刷到極高。

    狼毫方在白紙上落定,夏子陌正待出聲,鴨子韶光已撲騰而來,嚷嚷道,「別念別念,也讓本少爺口中誕生一篇驚世文章吧,嘎嘎……飛到半空」,擋住夏子陌視線,嘎嘎道,「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啊啊啊啊……我了個草,此首辭章一出。天下還有辭章嘛,嗚嗚嗚……天才。真正的天才,比本少爺還要天才的天才終於誕生啦。嘎嘎…… 」

    鴨子漫天飛舞,嘶聲嚎叫,場面卻寂靜到了極點。

    鴨子雖然煩人,有一句話卻是說到眾人心坎去了,那便是「此首辭章一處,天下還有辭章麼」,如果說先前那首詩氣象極盛,韻律,文采。無所稱道之處,那這一首,則將韻律,文采,意境,結合到了極致。

    這哪裡是在作詩,分明就是在畫畫,以最精煉,質樸的文字。勾勒出一幅意境悠遠的水墨山水,濃濃的天涯秋思,幾乎同時瀉進了所有人的心田。

    噗通,蕭浮沉也跌倒了。預期的勝利,和殘酷的現實,形成強烈的反差。衝擊得他腦子都快炸了。 」神筆,閣下天府之才。李某佩服。「

    李修羅抱拳道。

    姜南潯和柳九變,皆陰沉著臉。快要滴出水來。

    二人對這次的詩會,皆有所求,柳九變渴望在這個高層次的詩會上,擴大自己的名氣,為即將到來的科考增加聲望砝碼。

    姜南潯志不在科考,卻極度重名,尤其看重文名,八大世家誕生出了四大公子,武道一途,姜南潯自認不輸於誰,若是文名大炙,無疑則能助他在四大公子中,拔得頭籌。

    豈料,舞台搭好了,他倆皆成了擺設,背景,全給那玄衣小子作了襯托。

    「許某僥倖勝了兩場,第三場不比也罷,不知朱二公子以為然否!」

    許易看著如喪考妣的朱二公子,微笑說道。

    「不行,絕對不行,說好了三場,怎好只賽兩場,接茬賽,本少要聽好詩好詞。」

    逗比鴨子撲騰著簡短的翅膀,飛到許易身前,聲嘶力竭地嚎叫。

    滿場眾人如夢初醒,盡皆出言,一如鴨子所言,皆要賽完三場。

    好詩難求,場間愛詩者眾,眼見碰上驚世之才,誰會嫌好詩太多。

    朱二公子無奈,只好拆開第三張紙條,有氣無力道,「問情。」

    夏子陌驚得張大了嘴巴,她萬萬沒想到第三張紙條,竟是她自己寫的題目。

    許易沉思片刻,忽的轉頭看向夏子陌,卻見夏子陌正痴痴望著自己,心有所觸,以氣御筆寫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此詩一出,滿場冰封,所有人都盯著許易,好似盯著妖魔鬼怪。

    不知多少人想扒開他腦殼看看,裡面到底裝得何物,如此財思,就是當世詞宗謝若煙,詩心顧允真,也只有退避三舍,俯首稱臣吧。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夏子陌默念此句,心中柔情萬縷,忽的,念及分別在即,再見無期,悲從中來,眼淚長流。 「怪物,怪物,你肯定是怪物……可怕,可怕,太可怕啦,嚇死本少啦,怎麼可能有人比本少還聰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鴨子瞪著許易,在他眼前撲騰著豔麗的翅膀,聒噪不停,卻被許易一把抓在手中,「少聒噪,不然燉了你。」

    「放下韶光!這是老子的東西!」

    蕭浮沉跳上前來。

    「誰是東西,誰是東西,姓蕭的王八,去你大爺的。」

    鴨子呱呱狂噴。

    蕭浮沉托出圓環,正要敲擊,卻被許易劈手奪過,「欺負畜生,算什麼玩意!」

    鴨子大怒,「誰是畜生,穿黑衣服的,被以為你丫丫呸的作了幾句歪詩,我就不敢……」

    話至此處,被許易捏住脖子,整個世界頓時清淨了。

    「姓許的,你他媽什麼意思!敢在此處動手不成!」

    蕭浮沉勃然大怒,瞪著李修羅道,「修羅兄,此人如此辱我,你沒看見麼?」

    夏子陌終於跳上場來,「姓蕭的,別轉移話題,還有朱老二,別往後縮,先前的賭約,你倆不會忘了吧,二十萬金趕緊拿來,場間諸位豪傑都是見證,以您二位的身份,當不會食言自肥吧。」

    蕭浮沉,朱二公子迭遭打擊,幾近崩潰,夏子陌又補上這沉重一擊,二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十萬金,天文數字,這二位完全靠家族養著,除去修煉所需耗費,每年不過數千金零花,頂著侯爺公子,國公公子的頭銜,雖然光鮮,內裡卻是空空。

    二十萬金,便是要命也拿不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17
第三百五十六章 換他

    然則,先前的話說的滿了,叫這二人當著眾人的面耍賴,那不如讓他二人自殺來得痛快。

    蕭浮沉瞪紅了眼睛,忽的一指許易,「這錢你找他要,他正好欠我家二十萬金。」

    「少侯爺是氣瘋了,說胡話吧。」刷的一下,許易展開摺扇,輕輕搖動。

    蕭浮沉冷道,「我說什麼,你還不明白麼?」

    他暗暗為自己的機智點贊,如此也算報了一箭之仇。

    許易道,「我還真不明白,莫非你堂堂少侯爺,想要耍賴?」  

    蕭浮沉忽的瞅見四周異樣的目光,怒道,「就是那口…… 」

    話至此處,蕭浮沉忽然發現自己再也說不下去了,若再說下去,金匣就抖落出來了,若是讓父親知曉,說不得能活活斃了自己。「 那口什麼?少侯爺你接著編。」

    許易依舊微笑。

    那方金匣,許易仔細檢查過,除了珍貴珠寶,以及二十萬金的金票,沒什麼顯眼的地方,就剩了一個信封。

    信封,他始終不曾拆開,沒準和烏程侯交鋒之時,還能用上。

    此刻見蕭浮沉如此驚恐,說不定那封信藏著什麼古怪。

    許易正暗暗盤算,夏子陌催促道,「您二位倒是掏錢啊,堂堂國公公子,少侯爺,總不至於如此不知廉恥吧。」

    朱二公子被譏諷的俊臉漲紅,求救似地看向朱大公子,但見朱大公子滿臉鐵青,卻絲毫沒有為他出手的意思。

    二十萬金,實在太多了,朱大公子雖攢下些傢俬,可也禁不起這般折騰。

    就在這時,朱二公子眼睛一亮,指著許易手中的鴨子道,「此乃瑞鴨,天妖中的上三妖。珍貴無比,福運無雙,價值不可估量,便拿此物抵償二十萬金。」

    蕭浮沉大急。正要說話,朱二公子傳音道,「別廢話,此事不行也得行,你我還有退路麼。你放心,姓許的得罪了我大哥,以他的脾性,定不會善罷甘休,結果了姓許的,瑞鴨不還是你的!」

    蕭浮沉咬得牙齒咯吱作響,勉強閉口。

    夏子陌道,「別當我不識數,一隻隻會聒噪的鴨子,值個屁錢。」說著。轉視四方,「二十萬金,這隻鴨子,諸位誰願要,誰得去。 」

    天妖難覓,武修無不以為寶,上三品的天妖就更罕見了,妖屍處處皆寶,更何況活著的上三妖。

    唯獨這瑞鴨,乃是例外。除了虛無縹緲的運道之說,這瑞鴨幾乎一無是處,還多嘴貪吃,整日聒噪。

    誰願意花二十萬金。去買個整日練嘴的祖宗回來供著。

    夏子陌此言一出,竟無人答話。

    瑞鴨被許易捏在手中,先因為聽見旁人將他作貨物買賣,不住掙扎,此刻卻見無人肯買,停止了掙扎。小小蠶豆眼中,竟流露出一種人性化的悲涼。

    夏子陌瞥見,正要以此譏諷蕭浮沉,朱二公子的話,陡然止住,朗聲道,」罷了,就換他了。」說著,喚出一條靈禽袋,從許易手中搶過鴨子,不由分說,塞進靈禽袋中。

    朱二公子長舒一口氣,勉強調整情緒,整頓衣衫,正待開言,卻見朱大公子大步行到場中,冷喝道,「丟人敗興的玩意,還不回房反省,杵在這作甚! 」

    朱二公子面皮一青,像是霜打的茄子,怏怏歸去,誰也瞧不見,指甲幾乎將手掌刺透。

    朱大公子抱拳道,」諸位諸位,方才一場遊戲之作,竟然誕生了三篇足以名動天下的傳世名篇,我等皆親眼見證,實在可喜可賀。「說著,沖許易抱拳道,」舍弟和許先生有些小誤會,還望許先生寬宏大量,從今之後,許先生大名,必定震動神京。「

    許易道,「少國公言重了,我這人從不記仇,哈哈,還望少國公見諒才是……」

    朱大公子微笑道,「許先生真會開玩笑,你我一見如故,稍後咱們再敘,現在,還請諸位歸位,某有要事相商。「

    眾人皆知,真正的肉戲來了,盡皆回歸原位。

    許易忽地發現夏子陌面目冷峻,以為她為沒詐到油水生氣,調侃道,「你這人也是,沒訛到錢,何必要隻鴨子,既要了這畜生,就不該生氣。」

    「通人言,知人性,你認為他是畜生?」

    夏子陌忽然轉過臉來,雙眸緊緊盯著許易。

    許易道,」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較這個真作甚?」

    夏子陌輕哼一聲,忽的,手中多出厚厚一沓金票,朝許易推來,「我就剩這些了,林林總總,還有三十餘萬,你趕來奪牌照,想必有所準備,湊一堆,估計能和這幫人爭上一爭了。」

    原來,此時朱大公子已經文縐縐地點明了主題,歸了包堆,卻還是價高者得。

    此刻,場間已有忍不住開始叫價了。

    就在這時,李修羅長身而起,朗聲道,「某有一物,珍貴不凡,願以此物,想賀小郡主誕辰。」說著,掏出一枚黑亮珠子,現在掌中。

    此物方一亮相,許易猛地一震,那顆珠子分明和他手中的陰極經如出一轍,只不過他那顆有」禪「字鎮壓,且黑亮了不少。

    卻說李修羅方亮出珠子,場間巨震,當下就人喝破此物來歷,陰極珠。

    「正是陰極珠!」

    李修羅頂著那張英俊到極點卻始終便無表情的臉蛋,說道,「陰極珠乃陰河之中血蚌經過上千年孕育,才得生成,此珠雖屬陰物,卻不傷陰魂,反對安神定魂有奇效,也極吸引鬼魂,相傳數百年前,名震北國的喪心尊者,便以此物為引,精研出一種秘法,專門搜魂拿鬼,拷問功法,名約陰極經,不知諸位可曾聽聞。」

    轟!

    無論李修羅如何介紹此物不凡,也遠不及陰極經三字來得震撼。

    當下,朱大公子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正待開口應下,卻聽姜南潯道,「可惜陰極珠非是陰極經,朱兄還需三思。」

    朱大公子詫異看著姜南潯,微笑道,「不知姜兄有何賜教,莫非也對某物生出了興趣? 」

    「然也!」姜南潯痛快承認下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18
第三百五十七章 斗寶

    朱大公子哈哈大笑,指著姜南潯道,「姜兄真會開玩笑,堂堂姜家富甲天下,豈會看上如此俗物。」

    「姜某沒開玩笑,還望朱兄應准。」姜南潯正色道。

    姜家雖然豪富,可這塊牌照,可不單單意味著金錢之利,最重要的是,有聚寶之效。

    朱大公子確認了姜南潯的意圖,陡然來了精神,正色道,「姜兄見諒,此事只能公平對待,必定我朱家數百年的名聲,不能毀在小弟手上,姜兄若是有意,且憑實力來取。」

    姜南潯道,「這是自然,不知此物可夠!」

    說著,姜南潯掌中亮出一顆赤色丹藥,大如鴿卵,遍佈紋絡,立時,便有人驚呼出聲:「神元丹!」

    神元丹,造就氣海強者之必備丹藥,王廷公開的收購價格是,一顆十萬金,實則在修煉界,一顆神元丹的價值很難估量,對於急求者,便是二十萬金也值得,但因此物太過珍惜,從來都是有價無市。

    朱大公子眉峰冷峻,微笑道,「神元丹雖然不凡,但和陰極珠比起來,未免不足。」

    往年牌照的售價,皆在百萬往上,一顆神元丹和百萬之數,實在相差太遠。

    「朱兄請看!」

    姜南潯掌中陡然又多出一顆,兩顆……九顆神元丹,算上先前那顆,整整十顆之數。

    場間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剎那之間,幾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爭雄的心思,十顆神元丹,價值遠超百萬,幾乎超出了所有人的心理預期。

    夏子陌面沉如水,苦思無計,瞧瞧瞥一眼許易,卻見可惡的傢伙,依舊穩坐如山。

    「好好!姜家果然是世族豪門。出手豪闊,與眾不同,朱某佩服。」

    朱大公子面露喜色,眼見便要定奪。卻聽一道聲音傳來,「許某也來湊湊熱鬧!」

    循聲看去,但見許易緩緩起身,順手將夏子陌拉拽起來。

    這是許易第一次主動拉他,腦海中正千回百轉。幽怨滿腹的夏子陌,靈台瞬間為之清空,整個人好似沒了重量,飄飄蕩蕩,任由許易拽著上前。 「又是你! 」

    姜南潯暗暗咬牙,心中殺機迸起。

    朱大公子同樣心中腹誹,」都這樣了,你小子還指望從我朱家拿回牌照,做夢!不管你拿出什麼,老子都將他說成一攤狗屎。」

    面上卻含笑道。「不知許先生有何賜教?」

    許易道,「某也有一物,要獻與小郡主。」

    說著,念頭一閃,手中多了一枚須彌環,念頭再閃,一頭怪物的屍體現在場中。

    但見那怪物,蛇身人首,墨色的身軀上,密佈著楓葉大小的鱗甲。水桶粗的身軀,只有丈許長短,碩大的人頭,無比古怪。老人頭,嬰兒口,美人唇,莽夫鼻,怒漢眼,五官無比的詭異。像是拼湊而成。

    「莫非竟是蛇夿!」

    「天啦,又是天妖中的上三品。」

    「這怎麼可能,竟是完整的屍神,此天妖到底是如何死去?」

    「五官俱全,至少是開智初期,身具異能,能和凝液境強者爭勝,如此妖物,怎生會被滅殺!」

    「…… 」

    場面瞬間騷然。

    夏子陌傳音道,「你這玩意成麼,一頭天妖屍,能值幾個錢?」

    她並不知曉天妖屍價值,但因她方收穫一隻活蹦亂跳的天妖,朱二公子竟肯主動將之抵償二十萬金。

    同樣是上三品的天妖,瑞鴨是活的,蛇夿是死的,憑什麼活的不如死的值錢。

    許易傳音道,「據《萬妖志》所載,瑞鴨是上三品天妖中墊底的存在,自通人言便是其異能,除此之外,一無是處,豈能和蛇夿這種恐怖大妖相比。換句話說,瑞鴨能入選,全靠它天生能言,雖然特殊,卻不算稀奇,鳥類中,還有蠢物鸚鵡能學人舌呢。」

    許易早不是修煉界的初哥了,終日苦讀,眼界大開,知曉妖屍珍貴,天妖屍尤甚,至於上三品天妖屍則價值連城。

    當初他滅殺血蝠妖王,弄了一對鋼爪,就在盂蘭會上賣了十五萬金,血蝠妖只是尋常天妖,而蛇夿卻是上三品天妖,血蝠妖王只剩一堆鋼爪,蛇夿卻是完整的妖屍。

    以此類比,此蛇夿妖屍,少說也得價值百萬。

    朱大公子萬沒想到許易竟整出了上三品天妖屍,心中糾結不已,相比神元丹,無疑上三品天妖屍更難得,不管煉器還是煉藥,皆是世上難尋之物。

    陰極珠,神元丹,天妖屍,一時間,朱大公子竟不知如何抉擇了。

    姜南潯冷笑一聲,「朱兄,速速定奪,姜某隻能說,與我姜家人合作,我姜家絕不讓人吃虧,這十顆神元丹,朱兄大可看作是定金。」

    姜家始終盤踞中州,早就想將觸角朝外延伸,顯然,朱家出讓拍賣牌照,是次難得的良機。

    朱大公子得了姜南潯的暗示,心中已有定計,正待拍板,卻聽許易道,「既然朱兄難以定奪,我倒有個法子,按老規矩,咱們再賭一把。」

    「如何賭?」

    朱大公子玩味道。

    「很簡單,陰極珠,天妖屍,神元丹,全當賭注,也就是入場資格,不管姜兄,還是李兄,抑或是鄙人最後獲勝,朱兄都可以將這三份重禮,盡皆收入囊中,而唯一之牌照,只需交付最後得勝之人便可,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姜南潯勢大,斗富,許易還有幾件壓箱底的寶貝,雖未必會輸,代價未免太大,不如行險一搏。

    朱公子大喜,還有比這更完美的提議麼,當下,看向姜南潯,李修羅道,「鄙人著實難以決斷,姜兄所言雖善,但有悖傳統,此事必須當場定奪。許兄所言之法,二位認為如何,實話實說,鄙人內心深處,還是最中意這具天妖屍。」

    巨利在前,朱公子也顧不得面皮了,就差赤膊上陣了。

    李修羅道,「不知許兄想賭些什麼呢?」

    他身負上命,對這塊牌照志在必得,眼下,姓朱的擺明了要獅子大開口,接受賭約,似乎是唯一出路。

    「賭詩詞如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21
第三百五十八章 送高

    「我草!」

    翩翩公子薑南潯生下來到現在,頭一回爆粗口,方一出口,俊面火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便是滿心淒苦的夏子陌,也被許易這憊懶摸樣,逗樂了。

    滿場更是一片嘩然,人人面上帶笑,只覺這位許先生不僅文采風流,還頗為幽默。

    朱大公子暗罵一聲刁鑽,說道,「既是你三人賭鬥,自要你三人同意才好,便由你三人自行商定。」

    姜南潯冷冷望著許易,「正要賭鬥? 」「莫非姜兄還有其他好主意?」 「賭鬥也行。既然你提出來的,如何賭法,就得聽我的。 」「說說看!」「 咱們來個羅圈架,你我先比,比完了,剩下的再和李兄比,既然是武道中人,自然以武道論勝負,不知許兄以為然否?」「 基本同意,不知姜兄具體想怎麼賭鬥? 」

    姜南潯何等不凡,許易太知道了,不過他早非吳下阿蒙,化成無量之海,又修成了歸元掌,連陸善仁這等強者,都敗在手下,面對姜南潯,他已能坦然視之。

    姜南潯道,「按我的本意,咱們應該手底下見真章,硬碰硬對戰一把,不過,今日既是國公府大喜之日,弄得鮮血淋漓,反為不美,不如就文比。 」「願聞其詳!」

    姜南潯召喚過大管家,低語幾句,大管家大步離開,不多時。兩名身高體壯、肌肉虯扎的巨漢,各抱著一個水缸粗細的黑色鐵球。行進場來。

    轟隆一聲,兩枚鐵球落定。兩名巨漢額上已然大汗淋漓。

    大管家揮了揮手,兩名巨漢躬身一禮,快步離去。

    姜南潯指著兩枚鐵球道,「兩枚重鐵鍛造的煉體球,每枚重達兩千斤,你我各自御使真氣,將鐵球送上天,誰送得更高,誰便得勝。不知許兄可敢應戰。」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真氣之利,在於銳利,非在氣力,尋常氣海境強者能以真氣搬起千斤之物,已是極限。

    眼前的兩枚煉體球,皆有兩千之重,若非真氣雄渾之輩,根本別想搬起。而真氣雄渾與否,一看氣海質量,二看修為境界。

    姜南潯很滿意場面的騷動,揮動摺扇道。「要搬動這兩枚鐵球,氣海至少要達到純紫之湖,若是許兄力有不逮。姜某也能諒解,再換個別的法子賭鬥。也為不可。 」

    姜南潯知曉自己多強,近乎氣海無敵。根本就沒把許易作一個層次的對手。

    「話是說得好聽,不知姜公子是何境界,方才許先生展露手段,諸位都見得明白,許先生是氣海中期之境,敢問姜公子是何境界?」

    夏子陌一眼就看清了問題的癥結。

    「姜某氣海巔峰之境!」

    此言一出,滿場俱驚,氣海巔峰,竟是氣海巔峰,觀姜南潯面目,三十歲都未到,竟已跨入氣海巔峰之境。

    許易也微微詫異,猶記得古墓一戰,姜南潯不過氣海後期境界,忽忽數月,竟又踏出了堅實一步。

    說來,姜南潯獲得突破,許易居功至偉。

    古墓一戰,心高氣傲的姜南潯,被鍛體境的易先生,狠狠陰了一把,不僅轟去了半條命,保命血器金槍,和裝有家族傳承之寶的星移斗轉心法的須彌環,一併被許易截去。

    返回家族後,姜南潯遭受重罰,痛定思痛,於家族禁地苦修,終獲突破,進階氣海巔峰。 」氣海巔峰,你……「

    夏子陌方要暴走,卻被許易止住。 「就按你說的辦。」許易微笑說道。

    姜南潯仰天打個哈哈,冷冷盯著許易道,「你小子有些意思,就沖這份豪氣,姜某也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他話音方落,將大管家一揮手,立時有青衣僕役,在場中豎起一根十丈白桿,桿上有臨時刻錄刻度,墨跡未乾。

    桿方豎起,姜南潯一個閃身,行到鐵球近前,雙掌揮出,一道尺厚的氣牆,盪開空氣,轟然朝鐵球捲去,鐵球好似挨了電擊,蹭地一下,彈跳起來。

    第一道氣牆,將鐵球托舉到了丈許高度,眼看便要消散,姜南潯身形一晃,來到旗杆下,又是一道氣牆打出,不待氣牆撞上鐵球,姜南潯連續發掌,接連打出七道氣牆,氣牆在空中消散,疊加,最終匯聚起了強大氣勁,擊在鐵球底部,鐵球猛地向天上躥去,騰空數丈,升到最高,轟然砸落,沒進地面。

    「八擊,一連八擊,非金紫之湖不可為!」

    「太強了,姜家實力果然非同小可!」

    「金紫之湖,氣海巔峰,依我看,勝負已定,境界和氣海質量的差距擺在這裡,便有秘法,也絕然無用。」

    滿場儘是不可思議的讚歎聲,姜南潯的挺拔身姿,沐浴在金色的光輝之中,宛若天神臨凡。

    許易也暗暗驚嘆。

    修行到氣海境,前期,真氣能攻擊到十丈開外,中期,能達十五丈,後期,則有二十丈,巔峰足有三十丈。

    道理很簡單,正如他此前的真氣物質論,真氣擊出,就像一束粒,從氣流,到氣浪,再到氣牆,真氣越粗壯,粒子便能鋪成得越遠。

    當然,鋪成得越遠粒子的威力便越小。

    姜南潯有氣海巔峰的實力,擊出的氣牆厚度盈尺,按道理能攻擊到三十丈外,仍然具有殺傷力。

    但鐵球太過沉重,一道氣牆頂到丈遠,便已力竭。

    而最後姜南潯選擇全力一擊,七道氣牆連發,乃是姜南潯深思熟慮的結果。

    道理很簡單,彼時,鐵球已被御使到丈許開外,直接單發氣牆,待攻到丈遠開外的鐵球身上,威力雖有,但至多能往上托舉數尺,如此後續再發氣牆,作用只會遞減,得不償失。

    故此,他七道氣牆連擊,利用狂暴的疊加之力,將鐵球衝出一個最高值。

    「高度九丈二尺!」

    大管家對著留影珠顯現出的畫面,朗聲說道。

    「許兄,請吧!」

    姜南潯負臂笑道。

    「不行就別硬撐著,待我把水攪渾。」

    夏子陌傳過一道音去。

    許易拍拍她肩膀,大步前行,輕輕一腳,將另一顆鐵球,踢到旗杆下,左手外翻,一道粗如兒臂的氣浪化作五爪,朝鐵球抓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22
第三百五十九章 量海之威

    鐵球微微動彈一下,緩緩提起。

    這一幕,瞧得場間眾人皆心生震撼,如果說先前的以氣御筆寫字,是舉輕若重的話,那現在的氣浪提球,則分明是舉重若輕,皆要對真氣運用掌握到了極高極熟的程度,才能做出。

    姜南潯能推出氣牆,卻難做到分氣自如,更不提像許易這般分氣如五爪,爪爪勻稱用力。

    不過,姜南潯只面色稍變,隨即面露哂笑。

    但見許易才將鐵球抓起數尺高度,便已然力竭,換右掌打出一道氣浪,改抓為推,緩緩推舉著鐵球。

    此刻,眾人皆在心中暗暗搖頭,御氣之法再妙,無論如何氣浪也及不得氣牆,且像這般源源不斷發出氣浪,便如姜南潯這般是金紫之湖的氣海強者,也絕難堅持多久。

    果然,鐵球被一寸寸推高至六七尺時,便再難上移。

    就在這時,許易右手催動歸元掌,連續渾圓氣勁催動,鐵球受力,上下翻轉,卻並不上移。

    姜南潯冷笑道,「莫非許兄就這般讓咱們看雜耍。」心中冷笑,「堅持這許久,我倒要看你還有幾分餘力。」

    孰料,許易左掌又揮出一道氣浪,擊在地上,身子騰空而起,雙掌猛地揮出,兩道氣浪受巨力,鐵球猛地竄高丈許,許易雙掌齊動,左掌下揮,擊出豐沛氣浪,身形迅速拔高,右掌不住催動歸元掌,渾圓氣勁再度牽引的鐵球,在空中滴溜溜打著亂轉。

    趁著渾圓氣勁未消,許易身子再度上拔,靠近鐵球,右掌再度催出氣浪,硬頂著鐵球又拔高六尺有餘,左掌依舊不斷擊出氣浪,藉著反衝之力,再度拔高身形。

    不待鐵球上升之力衰竭。許易又連續渾圓氣勁掃除,鐵球再度改變下墜之勢,在空中不住轉動。

    如是往復,轉瞬許易已將鐵球送至八丈來高。趁著鐵球旋轉之際,雙掌猛地下拍,身形再度暴漲,氣運丹田,真氣狂湧。筋絡擠壓到極限,兩道狂暴氣浪再度撞上鐵球。

    一股豐沛至極的氣勁,沖得鐵球狂上兩丈有餘,竟漫過旗杆,才開始墜落。

    轟然一聲巨響,咂落在地,直直撞出巨大陷坑。

    滿場一片死寂,姜南潯面如死灰,夏子陌星眸燦燦,盈盈如水。眾人盡皆長大了嘴巴。

    眾人震驚,非是驚詫許易勝過了姜南潯,而是震駭大越王廷又出現了一位無量之海的超級後起之秀。

    很明顯,能在空中這般玩真氣接力的,只能是無量之海,便是金紫之海,也絕做不到如此前赴後繼,綿綿不絕。

    非是許易討巧,而是姜南潯知曉,他也可這般一邊御氣控身。一邊托舉鐵球而上,可這般絕對升不過三丈,便得真氣枯竭,畢竟這不似七道氣牆。可以次第發出,而需要的是源源不斷的真氣供應。

    而許易所施展的這一手,最關鍵的還不是真氣源源不斷,而是讓鐵球在空中詭異的旋轉,而抵消下墜之勢,為二次升高。贏得空當。

    這一手,姜南潯自問絕對做不到,他完全無法理解,許易是怎麼做到化下墜之力,為旋轉之力的。

    也正是有了這一手,許易才能一邊以氣御身,一邊爬樓梯一般,將鐵球不斷攀高。

    甚至按照許易的餘力,他能以氣御身,行空多高,這鐵球就能送到此高度再冒過數丈。

    仗著無量之海,和歸元掌,姜南潯和他比鐵球送高,自是必敗無疑。

    「無量之海,閣下竟是無量之海!失敬失敬,朱某失敬,前番得罪,還望許兄千萬見諒!」

    朱大公子快步上前,深深一躬,心中對許易積攢的怒氣和殺氣,已蕩然無存。

    開玩笑,無量之海是何概念,幾乎注定要成為大越超級強者的存在。

    當今之世,雖有王廷,卻依舊是強者橫行天下的存在,就好比那寥寥可數的感魂期老怪,便是大越天子見了,也得禮敬三分。

    眼見著許易已成就無量之海,他哪裡還敢存有殺心,此輩若是滅殺不成,於成國公府而言,便是滅頂之災。「朱兄客氣!」

    許易微微一笑,轉目看著姜南潯道,「不知姜兄可還服氣?」

    他是個睚眥必報的傢伙,猶記得姜南潯的那句「定叫你心服口服」。

    姜南潯面沉如水,冷哼一聲道,「姜某說話算話。不過,姜某更希望將來與你堂堂正正戰上一場,嘿嘿,無量之海,姜某記下了!」言罷,大步前行,不顧朱大公子的呼喚,轉瞬去了個沒影。

    姜南潯既去,焦點自然轉到李修羅和許易身上。

    許易展現出了無量之海,眾人皆道勝負已定,姜南潯那等實力,都遭敗北,李修羅再是不凡,恐怕也毫無勝算,不如識趣認輸,挽回份體面。

    豈料,朱大公子問詢方罷,李修羅道,「許兄無量之海令人讚嘆,某本該識趣告負,但身負重託,不敢稍讓,李某唯有試上一試。這樣吧,李某布下一道簡單的三才陣,倘使許兄能夠在一炷香內通過,便算某輸,不知許兄可敢應戰。」「真是三才陣?可別誑言!」

    夏子陌有些不信。

    三才陣是最簡單的合擊陣法,也能困人,但其中變化並不複雜,即便中人之姿,也決計不會受困長達一炷香的時間,更遑論許易這聰明人。

    李修羅道,「眾目睽睽,豈能誑言。」

    若是旁人如此說,許易還得思考片刻,換作李修羅,他二話沒有,「便依李兄。」

    當下,李修羅稍稍揮手,三枚陣旗呈三角形,扎入地下,青氣一閃,陣中陡然朦朧起來,李修羅拱手道,「許兄請了。」

    許易長嘯一聲,跳入陣來。

    方入陣來,迷霧陡重,聽覺,視覺全都消失,好似此方便成一方世界,若是旁人還得霧中徘徊幾分,然許易感知精妙,這三才陣能隔絕聽覺,視覺,卻無法隔絕感知,眼見一條直線便要出陣,忽的一團濃鬱黑霧陡然飄來,心神頓時一空,整個人怔怔定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23
第四百章 鬼王

    忽的,許易眼窩一熱,黑霧自散,大步行出陣來。

    整個過程,不過數息。

    李修羅定定看了一眼許易,抱拳道,「許兄大才,某不如也,敗得心服口服。」話罷,展開身形,急飈而去。

    「鵪鶉,幫我把牌照領了,我和李兄一見如故,豈能就此分手。」

    一聲未盡,許易人已到了十丈開外。

    李修羅飆若輕煙,速度極快,許易全力催動歸元步,也漸追漸遠,心念一動,轉向另一條街道,靠感知力死死鎖定此人。

    果然,許易轉了道路,李修羅回望不見人,遁速降了下來,卻依舊朝偏僻處猛飈,不多時,便行至灞橋。

    此處靠近北門,四周空曠,唯一橋一亭,最是著名,正是文人騷客鍾愛的作別之所。

    李修羅方要踏上灞橋,卻聽一道聲道,「李兄行之何速,不如前來小酌一杯。」

    送目瞧去,但見一襲玄衣的許易,穩坐於華亭之間,青青石桌上,已置放一對酒盞。

    李修羅怔怔片刻,終於調頭,緩步朝華亭行去。

    「不知許兄尋我何事?」

    李修羅在許易對面坐定,並不去端酒盞。

    許易道,「欲借李兄口水一用。」

    李修羅面上青氣一閃,始終不曾有過表情的面目,瞬間扭曲得完全變形,死死盯著許易,「你果然看透了,明知某根底,還急急追來。欲行死耶?」說著,一掌揮出。濃鬱黑氣,直擊許易面目。

    許易不動不搖。手中忽地現出一根純青棍子,濃鬱黑氣方接觸純青棍子,立時被吸了乾淨。

    李修羅驚得站起身來,「三陰木! 」

    「李兄好見識!」

    許易抱拳道,「某無傷人意,李兄何存害我心?若某真誠心相害,就憑這根三陰木,悄悄陰了李兄,李兄自問可能躲得過去?」

    李修羅怔了怔。復又坐回,悵然道,「 百五十年了,你是一個瞧出我身份,還敢安然與我對坐的。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為這個共飲一杯如何?」

    許易端起酒杯,沖李修羅一舉,一飲而盡。

    李修羅安坐不動,嘴巴張開。酒水自入口來,「好酒,比國公府的百年純釀還香!」

    「好喝,便多飲幾杯。」

    說著。又替李修羅滿上一杯。

    李修羅道,「算上陽世五十載,李某已在這世上晃蕩了整整兩百載。見過的青年俊傑,多如過江之鯽。但卻不曾遇到過能和許兄相提並論者。敢問許兄,如何看透某的身份的。不瞞許兄,李某自有秘法,這具軀體雖是符術所生,卻陰陽調和,任憑再高明的鬼道修士,也決計不能看破。 」

    許易道,「某天生陰眼!」

    他自然不是天生陰眼,而是靈魂力過人,雖然劫雲將他靈魂損傷大半,但殘存的靈魂卻更加活潑強壯,李修羅的本體,哪怕隱藏再深,也難逃他的火眼金睛。

    彼時,他一件李修羅,心中便歡喜的要炸開了,鬼體的那兩顆白生生的鬼牙,格外晃眼。

    當初,他和齊名,大戰陰藤妖,收穫了兩枚青而泛白的鬼牙,正是從齊名處,許易知曉了一些關於鬼的知識。

    凡人身死,陰魂離體,修為不到氣海境者,陰魂自受天地法則束縛,歸於幽冥,當然,也有那極冤而死,怨氣衝天之陰魂,有宏願未消之陰魂,有至深牽掛未了之陰魂,能夠在世間遊蕩。

    然長不過七日,便會受陽氣侵擾,自行消散。

    唯有那修行到了氣海境的強者,肉身強大,而至靈魂健壯遠勝凡人,古身死而陰魂能在陽世暫存。

    若無秘法保全,這些強者陰魂,多會選擇歸於幽冥,或能入那傳說中的輪迴之道。

    少部分畏懼消亡,日日苦挨,最終被陽世之氣,消歸無形。

    獨有生前精修鬼道秘法者,身死而自知陰魂保全之道,能數十年以陰魂之形態,存活世間。

    成功存於世間達五十年,這才稱鬼,能夠儲存鬼元,擁有少量邪法。

    成功渡過一次陽劫,便稱元鬼,開始生出鬼牙,初始極青,漸漸泛白。

    待渡過二次陽劫,鬼牙純白,鬼元渾厚,幾如真氣,能夠隔空御物,迫而傷人,中者必亡,此謂之鬼王。

    再往上者便是渡過三次陽劫的鬼主,再上者,便是渺渺傳說,久不存世。

    而眼前這位李修羅,鬼牙純白,竟是萬中無一的鬼王。

    許易滿世界尋找至污至穢之物,想要破開陰極經上的禁制,好容易撞上這位鬼王,許易自不會放棄。

    熟讀典籍,許易自然知曉鬼王的可怖,那是能和凝液境強者對壘的存在,尤其是鬼元,對武者傷害極大,中者便是極品回元丹,也難治癒,極類許易所受之陰傷。

    然,許易有哭喪棒護身,對付鬼物,自無畏懼。

    更何況,他索要者,不過是區區鬼涎,並非要其性命,量來可以商量。

    果然,直到此刻,氣氛依舊不錯。

    許易話罷,李修羅驚得再度站起,仰天嘆道,「無量之海,天生陰眼,得天獨厚,福澤綿長,說的就是許兄這種人吶。」

    「李兄切莫再誇,不知許某所求之事,李兄可否應准。」

    許易端起酒盞,沖李修羅一舉,再度飲盡。

    李修羅安坐不動,盯著澄碧酒盞,淡然道,「若不允,不知許兄意欲何為?」

    「那我得問李兄緣何不准?」

    「鬼王涎,至污至穢,十年才積一滴,某跨入鬼王境,至今不過三十年,所積鬼王涎,不過三滴。身為陰鬼,最具至陽至正之物,而唯一能破之者,唯有鬼王涎。許兄以為是問李某藉口水一用,實則是借李某保命法寶。「

    「如此,倒是許某孟浪了。罷了,李兄自便!」

    說著,許易站起身來。

    他並非為成事而不擇手段之人,李修羅和他沒有衝突,他不可能因為自己想要,就去搶去奪。

    更何況,即便滅殺了李修羅,這鬼王涎會隨李修羅一道煙消,照樣得不到。 」慢著?「

    李修羅未料到是此種結局,暗中,已做好了攻擊和遁逃準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8:24
第四百零一章 亡詩

    「不知李兄還有何事?」許易望著李修羅。

     李修羅嘆息一聲,」許兄真乃異人,當世之人,皆視鬼如惡賊,必欲滅之而後快,從不曾見許兄這般待鬼如人之異士。」

    「人耶?鬼耶?在許某眼中,不過是兩物一體,人死為鬼,自然法則,人終有一死,終有成鬼之日,視鬼如賊,豈非視己為賊,人懼鬼,不過多因恐懼未知,某不懼之,自不惡之。」

    許易說的是煌煌大言,實則是因為感觸頗深之故。

    論及他自己,說透了,也不過是鬼附人身。此外,了塵是鬼,於他卻有授業之恩。

    如此種種,他又豈會見鬼便惡之。

    「善哉斯言!當浮一大白!」

    李修羅端起杯中酒水,一飲而盡,」許兄性情中人,李某一見如故,不知許兄可願一聽李某的故事。」

    「李兄請講。」

    許易坐了下來,他意識到轉機出現了。

    李修羅道,「李某乃是神京人氏…………」

    原來,李修羅出身的李家,亦是神京名門,幾代為皇城禁衛統領,傳到李修羅這一代,就剩了李修羅一根獨苗。

    好在李修羅頗為爭氣,二十五歲那年便跨入氣海境,迎娶了蘇氏美女,過了十年幸福生活。

    故事到此,便俗套起來。

    蘇氏美女豔麗不減,引得文家衙內窺伺,一場精心設計的毒計後,李修羅身死,文家衙內竟放任其陰魂成形,當著其陰魂的面,玷污了蘇氏美女,蘇氏美女性烈,自戕而亡。

    文佳衙內這時,才慢悠悠發動秘術,要叫李修羅陰魂煙消。

    豈料親眼目睹了慘劇。李修羅怨氣沖霄,陰魂出現了詭異變化,文家衙內秘法害他不成,竟讓他逃脫。輾轉百餘年,終成一代鬼王。

    李修羅話罷,許易嗟嘆道,「惡人該死,不知李兄大仇可曾報得!」

    李修羅道。「若是報得,李某早魂歸陰司,和亡妻團聚去了。賊老天瞎眼,姓文的惡貫滿盈,武道修煉,卻一片坦途,歷經百載,而其身不死,十年前,竟跨入感魂境。李某這番血海深仇。只怕終身難報。」

    許易明悟了,嘆息一聲,道,「如此惡賊,若不滅亡,天理不容。某雖境界低微,若說替李兄報仇雪恨,未免太過大話,某隻能承諾,有朝一日。許某修煉有成,必定不會忘了李兄之仇。 」

    豈料,李修羅擺手道,」報仇一事。李某已有些眉目了,不勞許兄費心,況且鬼王涎再珍貴,也不可能抵得上一條感魂期老怪的性命,李某豈能不識好歹。」

    「李兄之意如何?」

    許易迷惑不解。

    李修羅道,「許兄詩成驚鬼神。李某萬分佩服,李某亡妻身前,最喜詩詞。如今,亡妻離我而去已逾百載,李某無以為報,想求許兄一篇佳作,帶到亡妻墳前焚化,也算全我一片心意。」

    許易怔了怔,當即道,「此事易爾。」

    沉思片刻,撕下一片衣襟,破開食指,鮮血浸潤指尖,運指如風,轉瞬一篇學字,現於布上。

    李修羅念道,「百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一詩唸完,李修羅面目再度扭曲,鬼若有淚,已然滿面,他竟撩起衣袍,便要跪下,許易身形一轉,避讓開來。

    李修羅無奈,只好站起身來,深深一躬,道,「得蒙許兄賜下此篇,吾妻九泉有知,當能含笑矣。」

    說話之際,手中多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微型陶罐,低頭往陶罐吐了兩口,兩滴碧綠的液體墜入罐中。

    李修羅將陶罐放在桌上,「一滴便能破去大部分至正禁制,另一滴留作許兄以防萬一。兩滴鬼王涎,也不及許兄如此神篇,他日若有緣相逢,許兄但有差遣,李某絕不敢辭。」

    說罷,身形一展,轉瞬消失在灞橋盡頭。

    「鬼若有情也動人!」

    許易收起小陶罐,喃喃道。

    就在這時,懷中金牌紅芒急閃,他趕忙展開身形,朝皇城方向急掠而去。

    一個時辰後,他在宣武門前的角樓中,見到了已等得鼻子冒煙的陸善仁。

    「你可算來了,等得我好苦!」

    素來沉穩淡定的陸統領,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行到近前,急急道。

    「不知師兄等我何事?莫非要出任務?」

    許易心中暗忖,若真出任務,那可大大不妙。

    陸善仁重重在他肩頭擂了一拳,「出個屁的任務,還不是你小子惹出的事。」

    「我又惹出何事?」許易莫名其妙。

    陸善仁道,「還裝!你在成國公府中做的好事!」

    許易奇道,「不就是奪了塊牌照,這算什麼大事!」

    「關牌照屁事,你做的詩,做的三首捅破天的詩!」

    陸善仁及急赤白臉,簡直跟許易著不起這份急。

    「三首詩怎麼了,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許易身為後來人,初到此方世界,一直忙於修煉,如何知曉大越王廷對詩詞的狂熱,自然不會知道他那三首絕品好詩,到底在神京中產生了何等大震動。

    陸善仁道,「還我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分明是我最後知道。你小子知不知道你在成國公府寫的那三篇詩,初始被成國公收藏,爾後,被三皇子討去,現在恐怕已傳到御前了。你呀你,有這份本事,你到我這兒湊什麼熱鬧,就憑這份才情,討個狀元,不如探囊取物一般?害得老子受上官埋怨,說陸某人識人不明,明明是風流才子,緣何就作了執銳侍衛,現在恐怕幾個部堂都忙著調你過去聽差呢,小子,你到底是什麼意見?」

    這才是陸善仁的來意,許易三首詩詞動神京,眼見就要成為神京聞人,天子都會加以青眼的人物,擺明了就是一塊香餑餑。

    而哪個衙門得到了許易,顯然將來就會更多的收穫天子的注意,神京衙門千千萬,誰不想要這份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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