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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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驗證

    水輕塵甘願自降身份,嫁於拙夫,正是為借文家之力,償報血海深仇。

    豈料,還未等她積蓄力量,噩耗傳來。

    最具天才之名的文家二爺文瘦鶴,丹田盡廢,成了廢人。

    文家的參天巨樹文家老祖轟然倒塌。

    消息傳來,水輕塵幾要掙起身來,翻臉罵天。

    濃濃的挫敗感,宛若毒火,險些將她燒瘋。

    直到疤面道人的消息傳來,水輕塵莫名地來了精神。

    她對許易可謂念茲在茲,無時敢望,記憶得太深刻了,陡然出現一個和他如此相近的青年天才疤面道人,這叫水輕塵如何不將二者聯繫起來。

    再聽說了疤面道人那恐怖的防禦力,和聚氣成圓的攻擊手段,水輕塵怎麼能不將水家的不敗金身,和廣安擂台上,那總是化圓匯聚巨力的惡賊的面目聯繫起來。

    一想到那疤面道人極有可能便是許易,水輕塵便興奮地幾要嚎叫。

    然則,這到底只是猜測,想要確認,還差一個驗證。

    今次的聯誼會,讓水輕塵看到了機會,甚至文家因為文家老祖和文瘦鶴大喪,還在置喪中,聯誼會根本沒文家人到場,水輕塵卻對文家家主進言,越是危急關頭,越不能忘了顯示自己的存在。

    文家家主深以為然,這才應允了水輕塵前來參會。

    水輕塵自到場,便始終躲在門角一側,死死注視著每一位到場之人,直到晏姿的到來。

    水輕塵就像一條躲在暗角的毒蛇,死死地注視著許易和許易有關之人的一舉一動,卻不出丁點的異動,只待機會到來,暴起一擊,一擊致命。

    她人雖從未出現在紫陌軒,甚至紫陌軒附近。但對晏姿,袁青花的情況,瞭若指掌,知曉這兩位便是許易的鐵桿心腹。

    今次交流會。許易不露面,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她認定許易便是那疤面道人,此刻全大越不知多少勢力在圍捕他,豈能讓他這般輕易便逃京城。

    晏姿的單獨赴會。讓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然則,為防萬一,她還是希望從晏姿處證實自己的猜測。

    故此,才有了適才的一幕幕,不管是好聲好氣,還是最後的陰謀詭計,歸根結底,還在於那句「許先生最近到底在研究什麼詩詞」,看似問研究詩詞,實在問許易的動向。隱蔽而自然。

    只待晏姿答說「近來我家公子外出公幹」,晏姿便能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豈料晏姿竟是口風極緊,還冰雪聰明,竟在最後關頭看破了她的偽裝。

    然而,晏姿無心對有心,到底被水輕塵詐了出來。

    一句「我猜你定然也是許久未見你家公子了吧」,晏姿豁然變色,至此水落石出。

    到此刻,晏姿依舊不明白水輕塵打得什麼主意,只隱隱覺得此事必定對自家公子大大不利。當下哪裡還顧得上聯誼,急急歸去,尋袁青花商量對策。

    況且,許易久去不歸。她心中也萬分掛念,此刻又遭水輕塵纏問,莫非自家公子有何不測。

    晏姿不敢再往下想,邁步便要離開,鷹鼻青年一個晃身,攔阻在前。「怎麼,這就想溜?別以為你們唱雙簧,老子察覺不了,甭想給老子玩這仙人跳,不拿錢,別想出去,信不信老子吆喝一嗓子,看誰沒臉。」

    聯誼會說穿了,也是商盟的吸金大會,不止稍後的拍賣會能賺取不菲的利潤,此時的推介會,同樣是筆大頭,廳中近百個展台,光展費就是個極大的數字。

    一些不入流的小門小派,也想借此機會,搏殺一把,弄些偏門小玩意進來。

    眼前的鷹鼻青年出身的百煉門,就是其中之一,所謂的琉璃盞,不過有些安心寧神的作用,最大的賣點,還是精巧華麗,吸引女性顧客。

    如此高大上的聯誼會,為了金錢,竟也不得不放些蒼蠅入內,鷹鼻青年顯然其中之一。

    琉璃盞碎了,眼前的美女,又是如此楚楚可憐,看著就好欺辱,不趁機撈上一筆,豈非冤枉。

    鷹鼻青年料定這些貴女們,一個比一個要臉皮,他若撒起潑皮,祭起此招,必定奏效。

    「滾開!」

    豈料,晏姿抬手便是一掌,擊在他肩頭,擊得鷹鼻青年一個踉蹌,讓開了去路。

    鷹鼻青年算計無差,然他算計再佳,也定然算不到許易在晏姿心中的地位。

    事關許易安危,晏姿拚命都會,豈會在意區區面皮。

    「姐姐,這麼急著走,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打爛人家東西,總是要陪的,不然傳出去,可是要惹人恥笑的。」

    水輕塵微笑著阻住晏姿去路,眼中竟是玩味,貓撲耗子的玩味。

    「滾開!」

    晏姿運足氣力,又是一掌,短短數月,在許易的不惜丹藥的無限供應下,晏姿拼著一股韌勁,苦煉血器,修為暴漲,如今已是鍛體巔峰之境,全力一掌催出,勁風逼人。

    「看來姐姐的身手不怎麼樣麼,不過有一樣和你家公子很像,那便是總如老鼠一般偷偷摸摸地攻擊。」

    晏姿的本事,在鍛體境或許算得出類拔萃,但在氣海境的水輕塵眼中,和孩童把戲無差,輕輕鬆鬆便將晏姿擊來的手臂捉住,冷嘲方罷,伸手便朝晏姿小腹處拍去,竟是要毀了晏姿丹田。

    眼前手掌便要拍到,水輕塵餘光掃在地上破碎的琉璃盞上,一道青光正飛朝自己靠近,心念一閃,棄了晏姿火遁開。

    人才退開,一個青衣白帽的生,出現在晏姿身旁,那生十八九歲年紀,膚色白皙,面部剛毅,淡淡的卷氣,透著幾分溫文。

    水輕塵怔怔盯著那生許久,腦海猛然一炸,竟然是他。

    水輕塵認出許易來了,她決然想不到自己要認出這念茲在茲的仇人,會花這許久的時間。

    不對,大不對,姓許的面部輪廓沒多少變化,怎麼整個人的氣質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我都險些沒認出來。

    是了,是了,這人就是疤面道人,坐死了!若非如此,他作甚急著變化氣質,欲蓋彌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20:12
第四百四十二章 牛爺

    水輕塵死死咬緊牙關,才不至於激動地叫出聲來。

    死穴,她掐准了許易的死穴,但她並沒打算就此嚷嚷出聲,在她眼中,此刻的許易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她宰割,至於下橫刀還是豎刀,全憑她心意。

    當然,在宰割之前,她希望做到最大的廢物利用。

    一則,好生欣賞一下此人無助的絕望,亡命遁逃的淒涼模樣。

    二則,此人和文家仇深如海,若是將此人身份上報文家家主,今後她在文家的地位必將牢不可破。

    念頭到此,水輕塵冷颼颼地瞟了許易一眼,朝人群狂飆突進。

    她認得出許易,自信許易也當能認出自己,且她深知小賊極是狡猾,只需姓晏的稍稍滲透,屆時小賊參透玄機,只怕拼盡性命也要和自己過不去。

    許易的確費了番功夫,才認出水輕塵,當日淡妝素容的女子,要和眼前的火爆女郎聯繫起來,著實考驗人。

    和水輕塵想的不同,他何等心智,認出剎那,心中猛地一掉,已然猜到此女打的什麼主意。

    「公子,這女子叫塵輕水,我方來此,她便有意靠近,言語之間,旁敲側擊,屢屢詢問公子近況,又使狡計,誣陷於我,希圖逼我就範,此女子奸邪,定不懷好意。」

    晏姿強忍住心中激盪,悄聲道。

    「無妨,她找上門來正好,我正愁尋不見她。」

    許易拍拍晏姿肩膀,笑道,「多日不見,清減了,倒也還精神,我來了,這幾****多歇歇。既然來了,該吃吃,該喝喝。好生逛逛,瞧瞧這滿室琳瑯,辜負了就不好了。」

    晏姿低著頭,心中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聽了許易安排,如蚊蠅般輕「嗯」一聲,小步離開。

    「不」

    鷹鼻青年輕噗一聲,卻現再難開口。

    「別叫。到底怎麼事,跟我說。」

    許易收搭在鷹鼻青年肩頭的大手。

    「你,你,你別想仗勢欺,欺,欺,大庭廣眾,我不怕,怕,怕你耍橫。」

    嘴上不怕。面上已怕得變色,眼前這青服生,看著溫文爾雅,淡淡眼眸中,莫名地放著滲人的寒光。

    「叫你說事,不說我可就走了。」

    許易自問不是善人,卻是講道理的人,若真是晏姿惹的麻煩,該怎麼了怎麼了便是。

    鷹鼻青年沒想到這位竟是個肯講道理的,面上立時堆出笑臉。三言兩語將事情經過分說一遍,觍顏道利的不容易,那位小姐脾氣太大。才說兩句,推了我個跟頭。」

    「入場費多少?」

    鷹鼻青年言語雖簡,聯繫到晏姿所言水輕塵之狡計,許易如何不知是怎麼事。

    然當時情況已然難以復圓,若硬往水輕塵身上推,未免欺人。也不是他許某人的風格。

    「六萬金!您別誤會,這琉璃盞的確不值兩萬金,但您總得讓我賺些好交差。」

    鷹鼻青年越謙恭。

    「確定入場費是六萬金?」

    許易眼睛眯了起來,蓬勃殺氣從雙眸射出,唬得鷹鼻青年險些跌倒,大張了嘴巴,無論如何吐不出個「是」字。

    「就,就,就是六萬,咿,哎,我說你這人怎麼事,莫不是想耍無賴,女的耍完,男的耍,還有完沒完,少說廢話,拿錢!誰叫你打碎老子的東西,老子說賠多少就賠多少。」

    鷹鼻青年餘光掃中一人,氣勢蹭蹭上拔。

    「海東青,怎麼事,老遠就看你這裡嘰喳,碎渣子散了一地,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場面,你要拆牛某人的台是怎麼的。」

    一個身形彪悍的中年,邁著官步緩緩行來,上位者的氣勢撲面而來,雖是在訓斥鷹鼻青年,威嚴的眼神略帶挑釁地在許易身上掃視著。

    「牛爺,您這話可是要把小的壓死啊,我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您老的場子找不自在,若不是您老高抬貴手,青子我哪能進得這等煌煌場面,您在青子心中可是比我親爹還親吶」

    鷹鼻青年使得好變身術,頓時由蒼狼化身捲毛狗,一溜煙地跑到彪悍中年腳下搖尾乞憐,順帶著添油加醋,將事情的因果說上一遍。

    「是這麼事麼?」

    彪悍中年平視許易道。

    「你覺得是怎麼事?」

    許易微微一笑,他本想息事寧人,沒想到人家反倒不依不饒起來。

    「有些魄力,外來的吧,京城沒你這號人物,罷了,我也不為難你,交十萬金,歌照聽,戲照看。」

    彪悍中年沉聲道。

    「不是八萬金麼?」許易奇道。

    鷹鼻青年冷嘿一聲,「小子你墨跡什麼,牛爺都出面了,你還廢什麼話,我看你就是個雛,怕是連牛爺是誰都不知道,老子來告訴你,讓你長長見識。商盟盟主安慶侯爺你該聽過吧,牛爺正是安慶侯爺府上的二管事,整個商盟誰敢不賣牛爺面子,好叫你小子知道,今天這萬國廳的警衛,全歸牛爺負責,咱牛爺一句話,任你是誰,都得麻溜滾蛋」

    「我當是什麼人物,原來是安慶侯府看門的牛大爺,失敬失敬。」

    許易微笑,抱拳。

    彪悍中年眉頭微皺,盯著許易道,「小子,現在我真的有點煩你了,今天是侯爺的好日子,牛某不想弄出不愉快的場面!」

    牛爺很自信,無與倫比的自信,他沒見過許易,也知曉神京藏龍臥虎,可他牛某人是誰,是安慶侯爺的人,安慶侯爺是誰,是當今太后的親弟弟,商盟領袖,就算許易是哪家王公世子,他牛某人也不怕。

    更何況但凡神京有字號的,哪個他牛某人不知道,此人頂上天不過是八大世家的核心子弟,縱是世子,他牛某人梗著脖子惹了,不信侯爺會不為自己做主,除非侯爺想要自家內宅起火。

    「不巧,我現在偏偏就想看到不愉快的場面出現。」

    話音方落,許易徑直從牛爺和鷹鼻青年二人身邊抹了過去。」

    牛爺氣得終於繃不住風度,飈了髒口,豈料話音未落,慘叫聲便要從喉間飈出,虧得他手快,死死摀住了嘴巴,疼得眼淚都飈出來了,再朝左腳看去,前腳掌完全扁平了,上好的雲綢納的寶鞋,完全粉碎,稀爛的碎肉,骨渣從鞋側擠了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20:13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不可戲?

    更讓牛爺驚懼的是,他忍住眼淚,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卻摀不住鷹鼻青年的嘴巴,一聲淒厲地嚎叫迸出,竟將雅緻的絲竹之音嚎停了,寬闊的大廳瞬間安靜,無數道眼神,朝這邊投來。

    牛爺的眼淚徹底憋不住了,嘩嘩下落,急得心肝都痛了。

    他的確位高權重,負責此間的警衛工作,先前和許易對峙,許易若是敢來硬的,他就敢招來侍衛,把許易給請到僻靜地方再收拾。

    可萬沒想到那青服小子竟是這般蔫壞,使出踩腳這等小兒把戲,一踩即走,人影都撈不著。

    留下他牛某人自己,對著這滿地雞毛,他是牛爺不假,可牛爺再牛,也不能砸牛爺他主子的場子啊。

    「諸位諸位,小小誤會,交流繼續,繼續,程某招待不周……」

    一個中年人高聲說話,衝著眾人團團抱拳,此人體型富態,蟒服玉帶,不是先前登場的安慶侯爺,又是何人。

    安慶侯爺發話了,音樂再度響起,場面再度恢復了原狀,只是暗裡,不知多少眼神朝這邊瞧來。

    不待安慶侯爺近前,牛爺先招來兩名警衛,悄悄坐了個抹脖的手勢,還在慘嚎的鷹鼻青年立時被摀住嘴巴拖了出去。

    「牛二,你******到底在幹什麼!」

    安慶侯爺氣得羽冠都被頂了起來,屠戶出身的安慶侯不知多少年沒飈過髒話了。

    怒,太怒了,打破安慶侯爺的頭。他也想不通自己最信賴的二管家,會在這等場面弄出這麼要命的一出。

    「侯爺。真真不是我的錯,嘶嘶。打死我,也不敢壞您的好事,嘶嘶,是那,那小子和百煉門起來衝突……」

    牛爺強忍著劇痛,邊噓氣,邊顛倒黑白地將緣由說了一遍,嚇得渾身冷汗如雨。

    身為安慶侯的貼心人,牛爺如何不知道眼下的亂子有多大。

    安慶侯出身不顯。全靠當今太后誕下了而今的天子,才有了如今的顯赫,寒門驟貴,免不了要受老牌貴族的冷眼。

    如今因著當今太后的關係,安慶侯於去年,終於出任了商盟盟主,正是顯赫無邊。

    今次的聯誼會,可以說是安慶侯就任後的第一次大型活動,安慶侯因著出身。對外人的評價向來最是敏感。

    為了弄好今次的聯誼會,光耀安慶侯府的門楣,安慶侯爺甚至不惜說動太后,這才弄了這萬國廳作今次的參會地點。

    整個聯誼會的排場。是怎麼奢華,怎麼大氣,就怎麼折騰。

    原本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賓客眼中偶爾泛出的驚豔,屢屢戳中安慶侯的興奮點。安慶侯正徜徉在這美妙的感覺中,享受著眾人的恭維。那一剎那,他只覺自己終於徹底剝去了曾經殺豬匠的外衣,蟒袍加身,成了真正的頂級貴族。

    其身飄渺,如置雲端,爽得飛起,場子偏偏出了這麼一出,滿場狼藉和那淒厲的嚎叫,猛地將安慶侯從雲端上扯落下來,啪的一下,摔在牛糞堆裡,再見自己的貼心人也是亂源之一,安慶侯險些沒活活氣瘋。

    「牛二,我告訴你,若不是看你妹妹的面子,老子能活剮了你!」

    安慶侯努力端著面容,掐了嗓子,宣洩著漫無邊際的憤怒。

    「全是老奴辦事不力,多謝侯爺開恩!」

    牛爺沒口子求饒,又招來人手拾掇場面,間或往口中塞著丹藥。

    安慶侯顯然沒興趣和牛爺廢話,冷道,「到底是誰這麼不給本侯面子!」

    ………………

    水輕塵走得很急,宏願達成,她只想著快些脫身,好去文家請賞,更急著實施報復計畫,要看許易如何被逼得如水耗子鑽下水道。

    豈料越是著急,越出問題,還未穿出人群,她便撞在一位華服公子身上。

    「小姐,走這麼急,可惜了我這杯碧果漿。」

    華服公子舉著酒杯,俊美的容顏放著迷人的微笑,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水輕塵被酒水浸潤的短裙齊根處。

    「對不住,我有急事,麻煩讓讓。」

    水輕塵不願節外生枝,眼前這人她也知曉根腳,知道是個不好惹的,說話,便要離開,卻被那人閃身擋住。

    「急什麼,衣服都濕了,不換上一件,這麼回去,讓文兄看見了不好吧,再說,以文兄的脾性,能讓輕塵小姐穿成這般出來,實在令人不敢置信,莫非輕塵小姐是出來會情郎的。」

    華服公子目光越發大膽,直直朝溝壑深處瞧去。

    「公子。」

    水輕塵嬌吟一聲,「您和文遠可是好兄弟,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戲,還請公子自重。」

    水輕塵急得不行,卻不得不耐下性子應酬。

    說來,她也是命苦,逃的文家,尋求托庇,甚至不惜犧牲美色,取悅那該死的文衙內,甚至甘為妾室。

    可那文衙內依舊不把她當回事,照樣****尋歡作樂,甚至還邀請一幫狐朋狗友前來賞美,為了復仇大計,水輕塵如何敢和文衙內翻臉,只好虛與委蛇,這位華服公子正是文衙內的狗友之一。

    且文衙內天性奇妒,若是知曉水輕塵如此裝扮出門,定然不肯幹休。

    華服公子道,「某可不知道什麼朋友妻,不可欺,只知曉朋友妻,不客氣,輕塵小姐天生麗質,我見猶憐,嫁於姓文的,純粹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某暗暗為輕塵小姐不值許久,今日偶遇,不一吐相思,豈非遺憾。」

    「公子,此地豈是談論相思之地。」

    說話之際,水輕塵美眸微顫,豔光四射。

    實則她心中急到不行,生怕被那煞星趕上。

    華服公子一拍額頭,「還真是我的不是,沒關係,咱們是得找個僻靜所在,恰好我家老頭子在這裡常年訂有房間,嘿嘿,那裡環境可是一流,保管叫輕塵小姐試過一次後,流連忘返。」滿臉急色,拽著水輕塵的玉璧,便朝西側遊廊行進。

    水輕塵巴不得逃離此地,也不掙扎,任由華服公子拽著,躲進遊廊。

    不多時,華服公子開啟一間雅室,啪的將門拍死,抱起水輕塵便扔到暄軟的大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20:13
第四百四十四章 吞噬

    「呆子,急什麼,弄得人家濕漉漉的,總得讓人家除掉衣服。」

    水輕塵一撩光潔如玉柱般的修長玉腿,拋個眉眼。

    「嘿嘿,你脫嘛,我又不攔著你,不過,本公子保證待會兒你會更濕,哈哈……」

    華服公子y笑道。

    「死相,轉過頭去嘛。」

    水輕塵嗲聲道。

    「好好,我轉過去,就你們女人事多,待會兒還不得任由本公子採摘,偏要多事。」

    華服公子轉過臉去。

    霎時,水輕塵臉上媚態盡收,念頭傾入指間的玉戒,一個墨色玉瓶現在手中,拔除瓶塞,一股人眼不可查,無色無味的氣體,在空氣中瀰漫。

    啪的一聲,華服公子倒在厚實綿軟的駝絨毯上,不省人事。

    水輕塵一躍而起,伸腳踢了踢華服公子,冷哼道,「就憑你也敢來惹姑奶奶,若不是擔心那文遠那廢物多事,十個你,姑奶奶也了賬了,待姑奶奶宰了姓許的,奪了文家基業,定然你們一個一個全不得好死。」

    說著,便輕飈出門,豈料玉手才扶上門把,胸口一涼,低頭便見一根狀若指甲的黑色硬物戳在自己胸口。

    她艱難地轉過頭來,卻見那華服公子面上浮現詭秘至極的笑容,又見那華服公子輕輕撮唇,胸前的粘稠而鮮豔的血滴化作血線,朝那華服公子口中飛去。

    「你……不是…………」

    話音未落,水輕塵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她渾身的血液皆從****的破口處透出,源源不斷地朝華服公子口中匯聚,轉瞬,整個人竟變成一張薄如蟬翼的皮囊。

    華服公子鉤住須彌戒,順手將皮囊一卷,盡數收入魂戒。

    與此同時,水輕塵的陰魂堪堪將聚成人形,卻被華服公子用一雙肉掌握住,如啃大餅一般。快速吞入腹中。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水輕塵這個活生生的人,便完完全全從這世上消失,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出得門來。華服公子從遊廊的另一個方向繞進會場,恰巧,拿著滿滿一大盤糕點胡吃海塞的許易,從他身邊滑過,他微微頷首。一抹而過。

    不多時,便有數人迎上前來,遠遠叫道,「二公子,可是讓我等好找……」

    話至此處,華服公子身份不言自明,正是李修羅。

    惜乎李修羅頂著朱二公子的皮囊,外人皆知許易和朱二公子的矛盾,李修羅和許易自不會蠢到同時赴會。

    李修羅先至,許易後來。

    而當許易認出水輕塵。遭遇水輕塵遁逃時,他雖未動,卻及時傳音知會了李修羅。

    水輕塵縱使再有神通,亦無神仙之術,能未卜先知,就算她打破腦袋也絕想不到眼前這位和許易有著深仇大恨的朱二公子,會是許易派來終結他生命的死神。

    有心算無心,且以李修羅這鬼王之境的鬼修,陰掉水輕塵自是易如反掌。

    收到李修羅的信息後,許易的一顆心徹底安靜下來。三口兩口吃掉了盤中的靈蓉糕,又奔向了另一桌,抄起托盤便盛了半尺高的一堆,正待再傾倒入口。卻聽一聲悶喝,「無恥小人,八輩子沒吃過東西麼,你到底是誰,怎敢跑到此處打秋風。」

    許易回頭,正是那位神態彪悍的牛爺。

    此刻。牛爺鬚髮皆張,死死瞪著許易,似乎只待安慶侯一聲令下,他便要蹂身撲上,將小賊粉身碎骨。

    「我如何能到此,那得問安慶侯爺,莫非我接到的邀請函,是商盟弄差了。」

    許易淡定地衝牛爺身邊的富態胖子說道,對方的蟒袍玉帶,已經出賣了身份。

    雖是臨時到來,許易也在半道上補了課,知曉安慶侯爺何等人物。

    「商盟如何會差,你這小人,還敢弄嘴,還不速速給我退下,跟我去刑部領罪!」

    牛爺想要怒喝,卻又不敢高聲,生怕驚擾他人,掐著嗓子吐著豪邁之詞,心情猙獰卻要作出淡然之色,兩片眉毛可算倒了大黴,彎也不是,直也不是,搭在臉上,極是滑稽。

    許易卻不理他,沖富態胖子抱拳道,「想必這位就是安慶侯爺了,侯爺教導得好下人,主子未發一言,倒叫下人喧賓奪主了。」

    「你!」

    牛爺怒極,兩撇眉毛幾要飛起,「還敢挑撥離……」

    話音未落,卻見安慶侯爺面如寒霜,如看死人般瞪著自己,牛爺一顆大鵬展翅的雄心,瞬間猥瑣成小雞吃米的恬靜。

    說來,非是牛某人不知進退,實在是生平未受如此之辱,吃如此之苦,氣得蒙圈了。

    安慶侯爺冷冷瞥了牛爺一眼,雙眸再度在許易面上凝住,「恕程某眼拙,還未請教尊駕高姓大名。」

    安慶侯爺雖是出身屠戶,到底也坐了幾十年貴族,再是識淺,也歷練出些城府了。

    眼前的事,極是反常,讓他不敢不小心。

    常人聽說他安慶侯爺的身份,根腳,無不肅然起敬,眼前這人實在太過平靜了,明明知曉了自己身份,明明和自己結下了過節,還能如此淡然,一副穩坐釣台的從容,單憑這氣度,便叫安慶侯爺不敢小瞧。

    許易微笑道,「某來許易,添為神京商號紫陌軒之東主。」

    噗通,牛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驚恐地望著許易,如見妖魔。

    「什麼,你就是許易,做出天下風雲出我輩的許易?做出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許易?做出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的許易……」

    安慶侯爺激動得渾身直顫,體如篩糠,每說一句許易的名詩,眼中的光芒便盛上幾分,到得後來,一雙眼球亮的快要趕上穹頂上的流光暖玉。

    「正是區區,沒想到區區薄名,連侯爺也知曉了。」

    許易抱拳說道。

    「薄名?許先生,您太過謙了!如果說您的名氣也只是薄名的話,天下可還有有名之人。」

    安慶侯激動了,拉著許易大手道,「許先生,您可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您能來,真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安慶侯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了,此間若是蓬蓽,天下哪裡算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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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吞噬

    「呆子,急什麼,弄得人家濕漉漉的,總得讓人家除掉衣服。」

    水輕塵一撩光潔如玉柱般的修長玉腿,拋個眉眼。

    「嘿嘿,你脫嘛,我又不攔著你,不過,本公子保證待會兒你會更濕,哈哈……」

    華服公子y笑道。

    「死相,轉過頭去嘛。」

    水輕塵嗲聲道。

    「好好,我轉過去,就你們女人事多,待會兒還不得任由本公子採摘,偏要多事。」

    華服公子轉過臉去。

    霎時,水輕塵臉上媚態盡收,念頭傾入指間的玉戒,一個墨色玉瓶現在手中,拔除瓶塞,一股人眼不可查,無色無味的氣體,在空氣中瀰漫。

    啪的一聲,華服公子倒在厚實綿軟的駝絨毯上,不省人事。

    水輕塵一躍而起,伸腳踢了踢華服公子,冷哼道,「就憑你也敢來惹姑奶奶,若不是擔心那文遠那廢物多事,十個你,姑奶奶也了賬了,待姑奶奶宰了姓許的,奪了文家基業,定然你們一個一個全不得好死。」

    說著,便輕飈出門,豈料玉手才扶上門把,胸口一涼,低頭便見一根狀若指甲的黑色硬物戳在自己胸口。

    她艱難地轉過頭來,卻見那華服公子面上浮現詭秘至極的笑容,又見那華服公子輕輕撮唇,胸前的粘稠而鮮豔的血滴化作血線,朝那華服公子口中飛去。

    「你……不是…………」

    話音未落,水輕塵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她渾身的血液皆從****的破口處透出,源源不斷地朝華服公子口中匯聚,轉瞬,整個人竟變成一張薄如蟬翼的皮囊。

    華服公子鉤住須彌戒,順手將皮囊一卷,盡數收入魂戒。

    與此同時,水輕塵的陰魂堪堪將聚成人形,卻被華服公子用一雙肉掌握住,如啃大餅一般。快速吞入腹中。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水輕塵這個活生生的人,便完完全全從這世上消失,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出得門來。華服公子從遊廊的另一個方向繞進會場,恰巧,拿著滿滿一大盤糕點胡吃海塞的許易,從他身邊滑過,他微微頷首。一抹而過。

    不多時,便有數人迎上前來,遠遠叫道,「二公子,可是讓我等好找……」

    話至此處,華服公子身份不言自明,正是李修羅。

    惜乎李修羅頂著朱二公子的皮囊,外人皆知許易和朱二公子的矛盾,李修羅和許易自不會蠢到同時赴會。

    李修羅先至,許易後來。

    而當許易認出水輕塵。遭遇水輕塵遁逃時,他雖未動,卻及時傳音知會了李修羅。

    水輕塵縱使再有神通,亦無神仙之術,能未卜先知,就算她打破腦袋也絕想不到眼前這位和許易有著深仇大恨的朱二公子,會是許易派來終結他生命的死神。

    有心算無心,且以李修羅這鬼王之境的鬼修,陰掉水輕塵自是易如反掌。

    收到李修羅的信息後,許易的一顆心徹底安靜下來。三口兩口吃掉了盤中的靈蓉糕,又奔向了另一桌,抄起托盤便盛了半尺高的一堆,正待再傾倒入口。卻聽一聲悶喝,「無恥小人,八輩子沒吃過東西麼,你到底是誰,怎敢跑到此處打秋風。」

    許易回頭,正是那位神態彪悍的牛爺。

    此刻。牛爺鬚髮皆張,死死瞪著許易,似乎只待安慶侯一聲令下,他便要蹂身撲上,將小賊粉身碎骨。

    「我如何能到此,那得問安慶侯爺,莫非我接到的邀請函,是商盟弄差了。」

    許易淡定地衝牛爺身邊的富態胖子說道,對方的蟒袍玉帶,已經出賣了身份。

    雖是臨時到來,許易也在半道上補了課,知曉安慶侯爺何等人物。

    「商盟如何會差,你這小人,還敢弄嘴,還不速速給我退下,跟我去刑部領罪!」

    牛爺想要怒喝,卻又不敢高聲,生怕驚擾他人,掐著嗓子吐著豪邁之詞,心情猙獰卻要作出淡然之色,兩片眉毛可算倒了大黴,彎也不是,直也不是,搭在臉上,極是滑稽。

    許易卻不理他,沖富態胖子抱拳道,「想必這位就是安慶侯爺了,侯爺教導得好下人,主子未發一言,倒叫下人喧賓奪主了。」

    「你!」

    牛爺怒極,兩撇眉毛幾要飛起,「還敢挑撥離……」

    話音未落,卻見安慶侯爺面如寒霜,如看死人般瞪著自己,牛爺一顆大鵬展翅的雄心,瞬間猥瑣成小雞吃米的恬靜。

    說來,非是牛某人不知進退,實在是生平未受如此之辱,吃如此之苦,氣得蒙圈了。

    安慶侯爺冷冷瞥了牛爺一眼,雙眸再度在許易面上凝住,「恕程某眼拙,還未請教尊駕高姓大名。」

    安慶侯爺雖是出身屠戶,到底也坐了幾十年貴族,再是識淺,也歷練出些城府了。

    眼前的事,極是反常,讓他不敢不小心。

    常人聽說他安慶侯爺的身份,根腳,無不肅然起敬,眼前這人實在太過平靜了,明明知曉了自己身份,明明和自己結下了過節,還能如此淡然,一副穩坐釣台的從容,單憑這氣度,便叫安慶侯爺不敢小瞧。

    許易微笑道,「某來許易,添為神京商號紫陌軒之東主。」

    噗通,牛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驚恐地望著許易,如見妖魔。

    「什麼,你就是許易,做出天下風雲出我輩的許易?做出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許易?做出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的許易……」

    安慶侯爺激動得渾身直顫,體如篩糠,每說一句許易的名詩,眼中的光芒便盛上幾分,到得後來,一雙眼球亮的快要趕上穹頂上的流光暖玉。

    「正是區區,沒想到區區薄名,連侯爺也知曉了。」

    許易抱拳說道。

    「薄名?許先生,您太過謙了!如果說您的名氣也只是薄名的話,天下可還有有名之人。」

    安慶侯激動了,拉著許易大手道,「許先生,您可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您能來,真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安慶侯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了,此間若是蓬蓽,天下哪裡算華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20:16
第四四五章牽掛二三

    然則,安慶侯爺卻管不了這許多,滿心滿腹的激動和興奮,如潮滿堤,沖得快要暈厥。

    許易沒意識到他自己如今到底有多大名氣,但安慶侯知道。

    詩仙詞聖之名,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吹捧而成的,此乃公認。

    當今之世,不論貴賤,皆好詩詞文章,往往一名篇出,而天下唱。

    像許易這般一出手便是曠世佳作,必定要萬古流名的文人,大越歷史上還不曾有過。

    偏生許易自文名大炙後,幾乎不曾再露過面,引得各方越發翹盼,甚至後宮之中,也聚齊了大量的擁躉。

    安慶侯弄出如此大陣仗,可不就為了自抬身價,洗刷俗名。

    可還有什麼比傳說中的詩仙詞聖親自給他安某人捧場,還要來得更加榮光。

    更何況他那久居深宮的老姐姐,也是此人的忠實擁躉,若此人來參會的消息傳到宮中,安慶侯爺少不得在自家姐姐面前大大露臉。

    「侯爺過獎了過獎了,對了,不知侯爺找尋許某,所為何事?若是道歉,大可不必,相信牛管家也是被小人矇蔽,十萬金的賠償定是跟我開玩笑。」

    許易睚眥必報,豈會放過姓牛的這條瘋狗。

    安慶侯爺這才想起自己來找這位是為尋仇的。

    「啊呀,十萬金,什麼十萬金,牛二,你給我說清楚。」

    安慶侯爺恨不得生吞了眼前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誤會,誤會,全是誤會啊……」

    牛爺癱軟在地,宛若爛泥,哪裡還有半點的囂張跋扈,不住自摑耳光。

    豈料。他越是這般自罰,安慶侯爺越是惱火,伸手招來警衛,「此人已失心瘋,速速鎖入幽牢,終身幽閉!」

    「侯爺。不,不……」

    牛爺還待求饒,安慶侯已要氣瘋,指著兩名警衛,顫聲道,「你們他~媽的都是死人麼?」

    兩名警衛這才醒悟,眼前這位,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牛爺,而成了人人可踩的牛糞。

    左邊身壯如牛的警衛。一個箭步,啪的一腳踢在牛爺太陽穴處,整個世界徹底清淨了。

    牛爺被拖走了,安慶侯爺不停地衝許易致歉,擺足了禮賢下士的風範。

    「無妨無妨,侯爺秉公而斷,在下佩服之至,侯爺身為東主。重任在肩,豈可因許某一人。而冷落大家,侯爺且自去,稍後咱們再聚,實不相瞞,來得倉促,在下腹中甚飢。恰好滿桌糕點可口,在下吃的口滑,正要一效饕餮,還望侯爺成全。」

    許易如何耐煩和安慶侯交際,紛亂一了。便要圖清淨。

    「哈哈,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古人誠不欺我啊,啊哈哈,痛快,和許先生說話就是痛快,不瞞許先生,今次的糕點從選材到名師,皆是我親自把關,味道一絕,旁人自要風度,享不了這福氣,倒是許先生心無罣礙,佩服佩服。好,程某就不打擾先生享受美食,咱們稍後再聚。」

    說著,安慶侯爺一抱拳,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安慶侯既去,許易又啃了十餘盤糕點,各式花色都嘗遍了,這才停住,撿了兩杯醇酒,自尋了偏僻出坐了,靜待拍賣會到來。

    酒水微紅,觸口冰涼,到喉間要化作一團烈火,入腹又成暖流。

    烈焰紅唇,真像是被美人吻了一口。

    一杯酒入腹,感覺大好,許易又招來侍者,要了兩杯。

    這回不再滿飲,改為淺酌,眼前華燈如幻,絲竹悠揚,喧騰歡鬧,皆未入他眼來,反成了他於鬧中取靜的絕佳背景。

    紫水晶製成的酒杯,映照著穹頂上的暖玉流光,在許易雙眸之間,幻出一片星河,漸漸地,安寧的思緒便沉浸在這星河之中。

    如一團繁亂的細絨,揉進水中,一點一點緩緩鋪開。

    最焦心的事,夏子陌的安危,幾度生死相托,這份濃重的情意,已化作了深刻的眷念。

    然天大地大,便是他想找尋,亦無從下手。

    唯有靜待瑞鴨到來,然則,他既盼瑞鴨到來,又希望瑞鴨別來。

    不來則是無恙,來則……

    拋卻此事,修行上的事,也讓他縈懷。

    受限於疤面道人的身份,他的壓箱底絕招皆不敢使用,若是對敵,簡直就是自捆手腳,這便是天大麻煩。

    莫非又要動用陰極經,再學一門絕學,許易不認為這是個好辦法,貪多嚼不爛,不敗金身和星移斗轉,他還都只練了個半吊子,哪有精力他顧。

    更何況,縱使有無量之海,堅韌靈魂,也並非所有絕學皆能速成。

    這又是樁糟心事。

    此外,秋娃近況如何,他也頗為牽掛,雖說小丫頭失去了記憶,在他心中,卻還是那個讓他深深牽掛的秋娃,跟著紫寒仙子,料來不會受委屈,只暗暗道,待閒暇時候,再去探望。

    陰極珠,許易從上面得了不少的好處,但總歸是了塵的臨終託付,他暗道不能佔便宜沒夠,忘卻初心,打定主意,待答應陸善仁的站班之事了定,便立時奔赴天佛國,將陰極珠歸還天禪寺,也了卻心中的一段掛念,亦算告慰了了塵的在天之靈。

    如麻的心思一絲一縷的展開,捋順,許易心緒好了不少,兩杯酒喝乾,正待再要,卻見緩步而來的晏姿,身後跟著四五名貴公子,一身綠衣的晏姿清新的好似湖面掠來的晨風,被一堆俗物圍裹著,畫風極是不對。

    「小晏這邊。」

    許易招招手。

    晏姿本就奔他而來,先前被迫離開,便老大不樂意了,又怕耽誤公子大事,這才離去,待見公子事罷,竟安坐在僻靜之地,大吃二喝,向來恬靜的晏美人心中竟也生出一股怒氣。

    此刻,許易一聲招呼,晏姿腳下加速,幾位貴公子重重地盯了許易一眼,彼此尷尬對視,四散開去。

    到底是有身份的公子哥,歡場獵yan,幾是本能,惹怨上身,便成笑話了。

    「沒想到小晏挺受歡迎,這就對了嘛,不能總悶在家裡,多出來走走才好。」

    許易微笑著打趣。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7-9-25 20:17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20:18
第四百四十六章 干女

    晏姿俏臉微紅,一旋身,在許易對面坐了,低垂的眸子射出的餘光,落在水晶杯倒映的硬挺的瘦臉上,痴痴地再挪不開目光。

    許易只道晏姿羞澀,便不再打趣,招來侍者,堆了半桌的糕點,數杯酒水,「逛累了,吃些吧,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不過比小晏你可就差多了。」說著,拿過一塊雕成紫燕的酥糖,朝晏姿遞來。

    晏姿接過,糖未入口,卻已甜到了心中,低垂的俏臉佈滿霞光,許易埋頭吃喝,不曾注意到這絕世風情,卻有人瞧得直了眼。

    「素水揚清波兮,信風撲面,秋月映梧桐兮,我見猶憐。」

    隔著三丈遠,許易便覺一股酸腐朝自己臉上猛撲,抬眼看去,卻見四人簇擁一堆。

    最邊緣的華服公子,正是先前圍攏在晏姿身邊的,正低聲跟中間那位氣勢不凡的中年說著什麼,聲音雖輕,許易卻聽得分明,竟是在獻寶,而所謂寶物,正是身邊的晏姿。

    氣勢不凡的中年左右,各立著一人,左側是個青衣長者,三縷長鬚,面容清癯,頗有高人風範。

    右則那位是個儒服公子,面容微胖,玉帶博冠,頗具威嚴,方才的酸詞,正是此人口中吐出,邊吟邊搖晃著頭顱,許易看得真想拿鞋拔子抽他的圓頭。

    晏姿也察覺到不對,揚起臉來,豈料這一揚臉,那氣勢不凡的中年雙目竟迸出華光,重重一掌拍在那拉皮條的華服公子肩上,將他半邊身子拍得一歪。

    那華服公子沖氣勢不凡中年一抱拳,大步行到近前,「這位小姐請了,鄙人東營伯世子熊發。特來給姑娘道喜了。」

    「你就是東營伯世子?」

    許易猛地站起身來,滿面震驚。

    熊發先吃了一驚,繼而心中得意,倨傲地點頭,「正是熊某,閣下何事?」

    許易道。「不對吧,沒聽說過東營伯家裡有子弟在作春院的營生呀。」

    「嗤」

    晏姿掩嘴輕笑,全然沒想到素來文雅正經的公子,竟有這般促狹的一面。

    「你!」

    熊發漲紅了臉,死死瞪著許易,恨不能平吞了他,「鼠輩,可敢報上名來,若想活過今日。趕緊滾蛋。」

    「什麼時候宜春院的老龜也有這般聲勢了。」

    許易淡然道,緩緩坐了回去,翹著二郎腿,端起酒盞,輕輕抿一口。

    熊發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雙魚眼瞪得快要從眶裡掉出來,偏生眼神卻殺不死人。

    「小子。看你面生,便知你是外來戶。我提醒你一句,別當神京是你們那一畝三分地,當心死也不知怎麼死的,本公子今天就讓你長個見識……」

    威壓不管用,熊發只好抬出某人名號,豈料一番話未完。那邊三人卻等不及了,緩步走上前來。

    「小發,某非沒將本王意思傳到?」

    氣勢不凡的中年沉聲道。

    一個「本王」自稱,著實將許易驚到了,此人麻衣布鞋。頭綰布帶,裝扮極盡寒酸,卻有著如此顯赫的身份。

    轉念,許易又想,不對,大越從不分封王爵,既是成年皇子,也不過是郡王的身份出外,唯一的王爵殺生王姜恨天,得封不過半日,便遭暗算。

    眼前卻迸出個「本王」來。

    熊發窺見許易眼中的震驚,氣勢再度飆漲,「小子,莫非你連當今大越皇室宗正濮安儀王的名號也沒聽過?」

    許易暗道,原來如此。

    濮安儀王的名號,他自然聽過,前任濮安儀王乃當今天子的長兄,相傳先帝曾有意傳位於前任濮安儀王,而前任濮安儀王志不在天下,故而退讓,才有了當今天資的踐位。

    傳言不知真假,當今天子和前任濮安儀王感情極好,乃是事實,濮安儀王的名號便是當今天子所贈,然礙於祖規,濮安儀王的名號並不見於宗蝶,然濮安儀王確是按超郡王的規格,享受皇室待遇。

    「王爺請了。「

    許易起身,淡然抱拳。

    他吃驚只是陡聞「本王」兩字,有些挑戰他的認知,並不敬畏對方的身份。

    當今天下,武者為尊,強者稱雄,他連感魂老祖都滅了一口,區區一個假王,又豈會讓他生出敬畏之意。

    「嗯?」

    濮安儀王發出沉重鼻音,清癯長者和高冠儒生齊齊一凜。

    「大膽,小輩敢如此無禮?」

    熊發怒氣勃發,心中卻快意已極,誰不知濮安儀王表面上素服簡裝,實則最重威嚴,眼前這小子看似禮敬,眼中竟無一絲敬畏之意,豈非找死。

    許易道,「我與王爺問好,如何便是無禮?」

    熊發冷道,「敬從心發,你意態驕矜,名為問安,實則藐視。」

    許易道,「哦?某沒料到竟還有這種說法,不知閣下是如何禮敬王爺的,別光說不練?豈能讓人心服?」

    熊發狂怒,卻為堵死許易,竟再度問濮安儀王安,面上作無比赤誠狀,表演罷,「小子,你還有何話說。「

    許易道,「不對不對。」

    「如何又不對?」熊發怒視道。

    許易指著清癯文士和高冠儒生道,「照你這般說,他二人對王爺也是不敬,要不然看向王爺時,怎不做與你一般表情,對了,方才你那擠目弄眉,幾欲下淚的表情是怎麼作來著,我學不好,你再來一遍?」

    「你……」

    熊發要哭了。

    「滾!」

    濮安儀王鳳目一挑,熊發魂飛魄散,屁滾尿流去了,深知以濮安儀王的脾性,此事絕不算完。

    此人急急歸家,還不及收拾包裹,便被東營伯捕了,抬至大門外,當街杖責三百,打得下半身失了形狀,才告罷休。

    此為後話,按下不表。

    「你小子有些骨頭,本王就喜歡有骨頭的晚輩,你小子是個人物。」

    濮安儀王盯著許易,淡然說道。

    「王爺過獎了,不知王爺到此,有何貴幹。」

    許易開門見山。

    濮安儀王指著晏姿道,「這丫頭生得頗像本王早夭的妃子,今日一見,本王大為震驚,便想收這丫頭為義女。」說罷,轉視晏姿道,「小丫頭,你意下如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20:18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亂了輩分

    濮安儀王性好漁色,名滿神京,但凡入眼的美女,不想盡辦法弄到手來,絕不罷休。

    適才,熊發追逐晏姿不成,偶見濮安儀王,便想借花獻佛,賣上個大大人情。

    濮安儀王自問閱女無數,漫不經心,自覺閒著也是閒著,便前來一觀。

    豈料,晏姿低頭靜坐,如風掠水蓮一般,一下就擊中了濮安儀王。

    待到晏姿仰頭,清純明豔的素顏,恍如太陽,濮安儀王只覺自己的眼睛被閃了一下,心下暗暗發誓,此等角色,決不放過。

    濮安儀王目光灼灼,晏姿滿臉漲紅,心中糾結萬分。

    她冰雪聰明,先前此人眼中赤裸裸的慾望,她見得分明,此刻再怎麼作惇厚長者摸樣,只會讓她心中作嘔。

    偏生此人竟是什麼「王爺」,若是公子為此得罪了他……

    晏姿不敢想下去,念頭一閃,思及公子對自己的恩情,心下有了主意。

    晏姿正待咬牙應下,許易說話了,「王爺竟有此意?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晏姿面上陡然一黯,心頭像被針尖紮了一下。

    濮安儀王心中冷笑,原以為是什麼好漢,卻是沽名釣譽之徒,此女若是處子也就罷了,否則定讓你嘗嘗本王的手段。

    豈料念頭未落,又聽許易道,「實不相瞞,此女乃家嚴太孫,王爺願意結這麼親,某是真不知說什麼好了,今後某也可挺直腰桿走路了,逢人便說王爺是我,是我,咦……某竟高了王爺一輩,您瞧這事弄的。」

    許易渾然不顧濮安儀王一張闊臉已黑成了鍋底,追問道,「王爺,這認親儀式什麼時候辦。您不會反悔吧!」

    「大膽匪類,竟敢調戲王爺,欲尋死耶?」

    高冠儒生激動得渾身發抖,說話之際。因晃頭太過厲害,帽簷上的香草撲簌直落。

    許易微笑道,「你是何人,我和王爺說話,與你何干。你莫非也想和王爺結親,即便如此,那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

    哪裡輪的著濮安儀王及其走狗發怒,許易心中早就怒狂,濮安儀王敢把歪主意打到晏姿身上,若非此處實在不便,以他的狂性發作,早就暴起發難了,此刻翻動唇舌,不過小懲。

    濮安儀王終於被氣瘋了。「兔崽子找死!」豁然一掌擊出,一道豐沛氣浪正中許易胸膛。

    許易如斷線的風箏,飈飛出去,半空中鮮血狂噴,砸在一張盛滿糕點,酒水的鋪錦條案上,如炮彈落地。

    滿桌的糕點星散,酒水飛濺,水晶杯霹靂啪啦落地,巨大的條案被掃飛出去。帶倒左近的數張條案,又是一陣霹靂啪啦。

    被許易撞飛的條案,最後又撞塌了兩處展台,化成了碎片。

    巨大的動靜。震駭全場,濮安儀王略帶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清癯長者和高冠儒生齊聲恭賀著「王爺神功大成」,晏姿卻發了瘋一般,急追到許易身邊,一把扶住許易。打開丹瓶,便朝許易口中猛灌著丹藥,清澈的雙眸已蓄滿淚水

    滿場數百人皆被這巨大的動靜吸引,隱匿的警衛如土撥鼠一般,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誰敢動,不認識王爺了麼?」

    高冠儒生橫身攔阻,擺足了忠心護主的架勢。

    眾警衛面面相覷,哪裡還敢動作。

    「沒用的蠢貨,都給本侯退開!」

    安慶侯爺圓滾滾的身影再度出場,揮散眾警衛,冷冷盯著濮安儀王道,「姬長天,莫非你今日前來,是專為砸高某場子的。」

    旁人畏懼濮安儀王的身份,安慶侯爺卻絲毫不懼,濮安儀王再大,還能大得過太后去,連當今天子都要叫他安慶侯爺一聲舅父,嚴格算,濮安儀王還是他安慶侯爺的晚輩。

    今次的聯誼會,是他安慶侯爺踐位商盟盟主後的第一個大場面,為準備這次大場面,不知花了安慶侯爺多少心血,一場辛苦,本想搏個滿堂彩,卻被濮安儀王弄了個滿地寂寞,若是有蘸料,安慶侯爺真想生吞了濮安儀王。

    濮安儀王抱拳道,「舅父言重了,宵小之輩辱我太甚,激憤不過,這才出手,弄出些動靜,小王給舅父賠個不是。」

    他再是狷狂,也得給安慶侯爺面子,否則傳到當今太后耳中,麻煩非小。

    再說今次的場面,的確很是盛大,不知多少人在其中勾連著利益,若真砸了此間的場子,得罪的人可真多了去了。

    一念至此,濮安儀王陡然一驚,一個不好的念頭浮上心來,「莫非小王八蛋故意示弱,正為引自己入彀?」

    「罷了,以後做事前且細思量,多想想皇室之尊嚴。」

    濮安儀王到底尊貴非凡,既然服軟,安慶侯爺保全了威嚴,也不能逼迫太甚。

    濮安儀王屈指抱拳,「還請舅父知道,有小人辱本王太甚,本王若不施薄懲,必損皇家威嚴。」

    不管許易是不是使詐,濮安儀王必須將之拿下,否則堂堂王爺尊嚴何在。

    「你的事,我不管!」

    安慶侯爺輕輕一甩袖,很滿意濮安儀王的上道。

    原來濮安儀王的抱著的拳頭,戳出的一根指頭,正是一個暗示,關係著不菲的金幣。

    安慶侯爺如何會為一個不相干的人,跟錢過不去。

    濮安儀王大手一揮,四名警衛朝許易逼去,蠻橫推開晏姿,將許易架上前來。

    「小子,放心,本王不會立時就結果你,本王會讓你親眼看著老子是怎麼玩那丫頭的。」

    濮安儀王獰笑著傳過一道音來。

    豈料,傳音未罷,一旁的安慶侯爺好似被惡狗啃了腿,蹭地跳了起來,圓潤的身體好卻似一顆彈力球,蹦起足有三尺高。

    「許先生,竟是許先生,哎呀呀,哎呀呀……」

    安慶侯爺急得直搓手,躥上前去,蠻橫推開兩名目瞪口呆的警衛,一把扶住許易,但見許易面色蒼白,萎靡不振,心中叫苦不已。

    安慶侯爺屠戶出身,驟然顯貴,最愛干的事便是附庸風雅,似乎唯有如此,才能遮掩住數代積累的土氣。

    往日裡,結交士子,疏才名士,皆是他最愛干的事。

    可結交千萬士子,怕也比不上交好文名滿大越的許先生,帶來的影響力巨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20:18
第四百四十八章 欺世盜名

    安慶侯爺自結識了許易後,便想著藉著這聯誼會的機會,好好演上一場禮賢下士,最好求得許先生賜下墨寶,那可就是了不得的榮耀。

    孰料,他算盤珠子撥得再好,卻架不住有人一把將算盤給摔了。

    「姬長天,你到底要幹什麼!」

    安慶侯爺扶著許易,雙目噴火。

    濮安儀王萬沒料到,雙方都談妥了條件,卻又扯出了幺蛾子,視線頭一次凝重地在許易臉上匯聚,思緒回轉,哪裡還不明白,此人的桀驁不馴,果真是有底氣的,只是此人到底是誰。

    「舅父何必為了外人,傷了咱們親戚間的情面。」

    濮安儀王平靜地道。

    安慶侯爺的面子他是給了,對方不領情,他也沒必要一味做小。

    堂堂濮安儀王何等尊貴,也不是誰都能拿捏的,事關他濮安儀王的尊嚴,官司打到御前他也不懼。

    安慶侯爺怒道,「外人?你可知道此是何人,此乃我大越著名文士,號為詩仙詞聖,許易許先生是也。」

    安慶侯爺聲音洪亮,滿廳皆聞。

    此言一出,滿場瞬間極靜,繼而,無數尖叫響起,儘是女聲,人潮迅速朝此處匯聚,奔在前方的儘是女眷。

    駭人陣勢,唬得許易也嚇了一跳,他太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名聲有多大了。

    如果當下的大越有超級明星的話,許易無疑就是最璀璨閃亮的一顆。

    兼之,他空有偌大名聲。而從不曾露面,無意中倒暗合了飢餓營銷的原理。

    安慶侯爺趕忙吩咐警衛。控制場面,心中自得不已。

    好在此間皆是上層貴人。一眾貴女們雖爭睹許易,倒也不失風度,圍攏在丈外,便不再近前,目光盡皆朝許易上下打量。

    青衣染血,瘦臉蒼白,說不上英俊,淡淡的書卷氣,倒也和心中的意象契合。

    「此人竟是許易!」

    濮安儀王震驚不小。暗暗牙疼。

    許易的身份,他也往大裡揣測過,便是八大世家的世子,七大高門的親傳,他也並不太放在心上,唯一可慮的,便是擔心此人朝中哪位大佬的公子。

    那些文官最愛招惹貴戚,以邀清名,若是惹上這群瘋狗。麻煩當真不小。

    他萬萬沒想到,招惹上的瘦硬小子,竟然是傳說中的詩仙詞聖。

    此人無有功名,聽聞是捕快出身。如今選為鑾衛,在外人看來是頗為了不得的身份,但在濮安儀王處。不過是皇室奴僕。

    然則,此人身份雖卑。名聲太響,文名驚天。文官隊伍怕也視此人為同類,內宮也有此人大批擁躉。

    眼下,衝突公開化,稍稍盤算,濮安儀王竟發現自己成了弱勢一方。

    「不行,這口氣萬萬松不得,若是鬆了,濮安儀王的這塊牌子可就倒了!」

    濮安儀王暗暗咬牙,冷聲道,「縱是詩仙詞聖又如何,不敬皇室,罪莫大焉,況且,詩仙詞聖之名,不過是好事者附會,焉知不是欺世盜名?」

    「欺世盜名?姬長天你是真敢開口,《江湖》、《天涯》、《問情》、《悼亡》,乃至那副已掛在東華仙人觀宇之前的楹聯,哪個不是傳世之作,更難得的皆是即興命題,其中艱難,非驚天才情無以為之,豈是一句欺世盜名就能抹殺的?」

    安慶侯爺高高聲喝道,濮安儀王擺明了車馬要跟他作過一場,安慶侯爺自然死挺許易。

    「世俗之人懂甚詩文?不過是人云亦云,隨人起鬨,讓宵小之輩驟得大名。」

    高冠儒生昂首上前,目視許易,雙目之中灼灼放光。

    「你是何人?敢出此言。」

    安慶侯爺大怒。

    「世俗之人懂甚詩文」聽在他耳中在,只覺刺耳至極。

    高冠儒生抱拳道,「在下葉飄零!」

    「什麼,莫非是今科舉子葉飄零,詞科榜首!」

    「定然是了,看他左肩繡著數點青葉,正是傳說中的葉家標記。」

    「咿呀,竟是葉公子,他那句『幽月不入夢,應是夢中魂』,我好喜歡哦!」

    「…………」

    高冠儒生很滿意自己帶來的震動,團團抱拳,直視許易道,「諸位,先前葉某之言可能有些傷人,但卻是實情。為著位許先生搏得大名的計有《江湖》、《天涯》、《問情》,一幅楹聯,此四篇……」

    「還有一篇《悼亡》呢?」

    人群中發出不滿的提示。

    葉飄零道,「《悼亡》一詞,為何人所作,目前尚存疑,說不定某位隱者不願表露名姓,假托許先生之名也說不定,畢竟無有當事之人,此篇小詞作者只能算佚名。此點,相信安慶侯爺和我的看法一致,不然安慶侯爺適才獨獨不提《悼亡》之名呢?」

    安慶侯滿臉漲紅,恨不能將葉飄零瞪死當場,他適才未提《悼亡》之名,實則是忘了,再說列舉而已,何曾需要窮究,此刻竟被這小人拿來說嘴。

    礙於身份,他亦不好跟葉飄零爭嘴。

    圍觀眾人盡皆腹誹,但見安慶侯沉默不言,只道安慶侯果真如此認為,亦不好出言辯解,況且還有濮安儀王在場,誰願意無端捲入這兩強之爭。

    晏姿看不下去了,方要出口,卻被許易以目止住。

    一場場的紛亂,許易心情反而好了起來,自覺這場聯誼會來得再對也沒有了。

    一則,翦除了水輕塵這條潛藏的毒蛇,二則,給了他示弱的機會,濮安儀王那掌打得他幾乎要歡呼出聲,他正怕身上的強者氣息太濃烈了,如此一鬧,怕是再沒人將他和那疤面道人聯繫來。

    三來嘛,也就是眼下的熱鬧,讓許某人嗅到了赤金錢幣的味道。

    威壓全場,葉飄零很是得意,接著道,「《江湖》,《天涯》,《問情》,以及那副楹聯,咱們先來說那副楹聯,若論立意,顯然是極好的,但終究太過淺顯,文辭之上,更看不出文學水平的高低,說白了,就是講了個尋常道理,好比人吃飯會飽,喝水能解渴一般,有何奇絕之處?」

    「拋開楹聯,再來說說《江湖》和《問情》,這首《江湖》簡直是小兒塗鴉之作,格律不對,對偶不公,除了空有些許豪邁,簡直不知所云。再來說那首《問情》,此種詞牌,聞所未聞,不依經典,妄自造作,再有才思,恕某不論。」

    「唯獨這首《天涯》,以畫入詩,以詩入畫,情景交融,算得上難得的佳作,讀來令人望俗。然就憑一首上佳之作,就敢妄稱詩仙詞聖,豈不令天下英雄笑掉大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20:19
第四百四十九章 詩心

    大越科舉,分類極細,詩,詞,賦,經義,策論,各佔一科,數科成績彙總,便是文科成績,除此外,自然還要考校武科成績。

    道理很簡單,王廷以文科禁錮思想,招攬忠誠孝子,自然要以武科匯聚天下英才,畢竟當今之世,無有武力,如何成就上位者。

    葉飄零詞作絕倫,文思自是無差,但要在如此高難度的科舉中,拔得魁,自認還是不能,故此早早投靠濮安儀王。

    然,他要得濮安儀王看重,自然需要更高更大的名聲。

    當此之時,還有什麼比折服眼前這位傳說中詩仙詞聖,更具轟動性呢。

    至於許易的真實水平如何,葉飄零毫不擔心,能從天下英傑中脫穎而出,他又豈無自信。

    有道是,文無第一,哪個優秀文人不認定自己才是天下第一。

    卻說,葉飄零一番分析罷,滿場頓起竊竊私語。

    聰明如許易,也暗讚此人伶牙俐齒,工於心計。

    適才那番分析,雖有幾分強詞奪理,卻將幾詩詞的弊端,完全拆解出來,非是行家不足以為之。

    那江湖,本就是許易自某據傳是作者所作,沒有深厚的古文學功底,又有幾人作詩詞不犯格律的錯漏。

    此詩,對仗,格律,的確問題不小,但一腔豪情,足以遮蔽所有。

    所謂不因文害義,便說此類。

    然別人偏揪住此點說事,卻也不好辯解。

    至於問情,詞牌同樣不與此界同,說是奇譎怪異,亦不過。

    此人揪住此點,雖然牽強,卻也自成其理。

    更關鍵的是,葉飄零深通人性,知曉避重就輕。圍三闕一的道理,最後又盛讚天涯,讓人覺得他的攻擊並非全然出於私心。

    如此,反而增強了他的說服力。

    一篇上佳之作。真的足以當得起詩仙詞聖的高名麼?

    不少人心中已然起了此等疑惑。

    濮安儀王大喜過望,沒想到新收的臂助竟是如此得力,朗聲道,「若非葉舉子目光如炬,吾等險些被這欺世盜名之賊誆騙。」

    於他而言。避開即將到來的麻煩的最好辦法,便是將眼前的這位詩仙詞聖踩入泥濘。

    若是將許易的文名打翻在地,沒了種種光環護體,什麼詩仙詞聖,不過砧板上的魚肉。

    「真是一張巧嘴,死人也叫你說得復生了,許先生天縱之才,經爾等一番反覆,竟成了欺世盜名,莫以為旁人都是瞎子。聾子。」

    安慶侯爺冷道,「說這許多,又有何用,當場一試便知。」

    眼下的局面,已容不得安慶侯後退,畢竟他力挺許易,旁人都看在眼裡,此時後退,堂堂安慶侯爺勢必淪為笑柄。

    許易之才,他雖未見。但其人勢單力弱,能博此大名,絕非幸至,只需當場露出一二中等偏上的作品。這場歪風他高某人就能壓下去。

    「若無相較,怎顯高低,詩仙詞聖,何等威名,莫非要拿一二早備好的應試之作糊弄我等。」

    始終撚鬚微笑的清癯老者,忽然出聲。「詩仙詞聖,文名為當世之最,此間,高朋滿座,勝友如雲,俱是當今高士。這位許先生與其忍受污名,不如下場與當今才士比過一場,也好消此誤解。」

    「你又是何人?」

    安慶侯瞪眼道,此人的諫言明顯地打亂了他的如意算盤。

    「在下顧允真?」

    清癯老者緩緩撫鬚,淡然道。

    「莫非是詩心顧允真?」

    安慶侯大驚失色,脫口而出。

    清癯老者微微頷,「正是區區,賤名有辱侯爺清聽,詩心之譽,顧某是萬萬當不起的。」

    當今天下,以詩詞論長,在許易未冒出頭前,詩心顧允真,詞宗謝若煙,並稱雙璧。

    謝若煙入翰林院為官,顧允真行蹤飄忽不定,極少顯露人前,故此人多不識。

    清癯老者自承,場面立時熱烈起來。

    「顧允真都來了,這肯定有好戲了。」

    「詩心對詩仙,不知誰更名副其實。」

    「別忘了還有位詞狀元,對上詞聖未必不精彩。」

    「聯誼會像這樣搞,才有些意思嘛!」

    「」

    「諸位靜靜,諸位方才的意思,本王都清楚了,和本王想的一般,什麼詩仙詞聖,是真是假,站出來比比便清楚了。」

    濮安儀王氣勢陡張,素色布袍無風自動,壓得滿場躁動立止。

    許易的詩仙詞聖之名,到底是真是假,濮安儀王心中也是沒底,只不過順著葉飄零的話頭,將污水往許易身上潑便是。

    此刻,見顧允真、葉飄零皆豪氣干雲,一副不惜一戰的模樣,濮安儀王心中的豪情也被點燃。

    文人的事,文人了,若真滅了什麼詩仙詞聖,他姬長天的名聲也勢必高漲。

    「比就比,許先生,你沒問題吧!」

    安慶侯勢成騎虎,如何肯墜了氣勢,只不過對面的顧允真,葉飄零皆成竹在胸,自信滿滿,反觀許易一副大病將逾的頹唐,心中著實無底,遂出聲問詢。

    「詩仙詞聖,虛名爾,許某人從不以為自己擔得起」

    許易才一開口,安慶侯的尿泡便猛地抽緊,濮安儀王冷笑不停,葉飄零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顧允真輕哼一聲,滿場眾人則出聲勢不小的輕嘆。

    豈料,許易接道,「不過,既然侯爺都話了,許某豈能不給侯爺面子。」

    「呼」

    安慶侯長出一口氣,一臉的便後舒暢,拍著許易肩膀,哈哈笑道,「高某多謝許先生賞臉。」

    「侯爺言重了。」

    許易道,「不過要比可比,許某尚有一個條件。」

    安慶侯道,「許先生請說,高某定無不允。」

    「和侯爺無關,許某的這個要求是對濮安儀王提的?」

    許易平靜地看著衝他怒目而視的濮安儀王,「不瞞王爺,許某平素並不好言詩詞,前番在成國公府,小露一手,不料邀得不小的名聲,至此,頗擔心至交,好友,同事相請墨寶,為免其煩擾,某便定了個規矩,要請某之詩詞,必需重金,不知王爺可捨得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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