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清晨
清晨。
詹姆士醒了。以詹姆士的,恩,『閱歷』,他還沒到習慣身邊有人一起醒來的年紀,但……詹姆士並沒有睜開眼,緩慢的翻身,手開始往床的另一側摸索。
空的。只有帶著些許皺痕的床單,連體溫都沒有。
詹姆士睜開眼了。
「凱特。」聲音並不大,一如剛醒來的心情,一切都還在萌發中。是否澎湃?還要等它長成。
「你叫我?」凱特還散亂著頭髮,在臥室門口。只是內衣的話,到沒什麼衣冠整不整的說法。
詹姆士在床上坐起,被單滑落,露出皮膚上的紅印。凱特抓的。昨晚。不是打架。大家懂的。不說了。
「你今天起的好早。」詹姆士並沒有著急下床,他看到了外衣,看到外褲,沒看到內……剛說了,詹姆士還到習慣某些事情的年紀。
「嗯。」凱特晃了晃手裡的扁狀小盒子,「我在枕頭下面發現的。」
大家想到的東西在床頭櫃裡,凱特手上拿的只是薄荷糖。
詹姆士下意識的翻了枕頭,意外的有了害羞,「我看電影學的。」
凱特歪了頭,臉上有了笑容,「怪不得,我還以為有人真的一覺醒來,呼吸就是薄荷味兒的~」
詹姆士尷尬了,還好,鬧鐘救了他。按掉聒噪起來的鬧鐘,詹姆士也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在被單下扭動著身體穿上,可以下床了。
是為未來的習慣打下基礎,出臥室的時候,詹姆士靠向了凱特。頂端傾斜的,但詹姆士的嘴唇並沒有碰到他想碰到的事物。被那散發著薄荷味兒的盒子擋住了。
凱特也順勢躲開了身體,雖然嘴角是帶是微笑的晃著手裡的薄荷糖,但……尷尬繼續了。
「我以為你會在枕頭下在放更……」凱特在詹姆士走向浴室的時候開口了,「『實用』的東西。」
「什麼?」
「槍。」
因為這直接,詹姆士的牙膏擠到了手腕上。有些煩躁的擦掉,「你知道我的槍放在哪裡。」也因為這語氣裡的煩躁,所以大家別往歪出想。
「嗯,我知道。」凱特的語氣中也似乎有點什麼,「衣架上掛著。但那是警局配的槍對吧,你就沒有私人的存貨麼。」
「不需要。」詹姆士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皺眉加滿嘴的泡沫,恩,也是薄荷味兒。
「哦,我找到你的匕首了。軍用的?」
詹姆士回頭看了一眼,凱特並不在門外,出於『為什麼你要翻我的東西』這種話好像不該說,所以,保持了沉默。今天的牙齒應該會格外亮白。
「把手上還刻著你服役的部隊名稱,但是刀刃的部分好像被換過了。什麼材質的?銀?」
「嗯。」今天的牙齦也會有些疼。為什麼?因為當你生活的明明白白時,聽到銀,你不會想到『那是比金低一等的金屬』,你會想到,『那是對異族的武器』。而正如詹姆士昨夜的『特級表現』能被皮膚上的紅印說明、今早醒來的情緒需要等它成長,一樣——「詹姆士,你給不了任何人安全感。」露易絲說的。
需要成長的情緒,發芽了,凱特在灌溉它——
「我能看出來,只有刃的部分是銀,出血槽的部分還是鋼。所以,主要目的還是造成大創口,讓,呵呵,『敵人』失血,對麼。」
「嗯。」腮幫已經開始酸了。
繼續灌溉,「我也找到你的子彈存貨了。」凱特的身影從浴室的鏡子裡經過,不知道又晃到了哪裡,無所謂,她的說話聲音夠清楚,「我一次我做一篇關於市長的報導,見過市長的親筆字跡。那盒子彈裡有張便條,『別亂用』,是市長寫的對麼。」
詹姆士的銀質子彈,是由市長安東尼『供貨』的記得麼。
灌溉在繼續,「那些子彈有什麼特別的?表面上看好像沒什麼不同。」
詹姆士不準備繼續蹂躪自己的嘴了。讓今天的皮膚也格外光滑好了,「裡面有一層銀。」不解釋嗎?人家都問了,不解釋?「子彈擊中目標,變形後銀就會顯露出來。」滿嘴的薄荷香氣,也無法讓這話的語氣帶上一絲甜蜜。平靜,已經是詹姆士努力的結果。
「哦,聽起來好複雜,不好製作吧。」
「不。那是子彈。」沒人期望子彈在槍裡爆掉吧,「必須維持原有的強度。」
「嗯,我也這麼想。」凱特的聲音小了一點,應該是思考的分心導致的,「巴頓好像只有一座工廠有這種製造的能力……」說起記者的缺點,恐怕就是見識多吧……
詹姆士真心在意自己的臉要光滑麼,不,他已經不是單身了。所以詹姆士衝出了浴室,盯向了居然已經穿戴整齊的凱特,先是一驚,然後,「你要去哪裡??」
「哦。」凱特一笑,仰頭整理著頭髮。學著點,避開視線不只有低頭一種,「去報社,偶爾,還是要去露個面的,讓編輯知道我在努力工作。」
「才7點!」
「呵呵,你知道我的『祖母車』,我得早點出門,不然在高峰,它可能會堵上一條路。你是警察,你不想讓那種事情發……」
詹姆士直奔臥室去了,「我送你!」即使詹姆士有只穿內褲出門的習慣,季節也不允許。
「不用了。」凱特沒有一點要等詹姆士的意思,誰說女人是出門要等的那一方,有沒有心而已。凱特已經打開了鐵門的鎖。稍微用力,拉開。
背後背著個包的塞姆還保持的要敲門的姿勢,愣了一下,收回手,「凱特小姐。」
凱特也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塞姆就推回了擋路的她,反身關上門,「別出去,有東西跟著我。」不想理會的直接往內走,「如果你不想被什麼麻煩的東西糾纏的話,就不要出去。」
凱特什麼表情,管她的呢。我們吸血鬼的巫師出現了,自然更重要,「詹姆士,你在哪裡?」
詹姆士在二樓露了個頭,本就不怎麼好的臉色更糟糕了,「塞姆!你來幹什麼?!」
塞姆撇了一眼,直接把背後的包丟向客廳的茶几,「給你送裝備。魔宴托瑞多要來了。」
需要驚訝詹姆士的第一反應是看向了凱特嗎?需要的話,請再把上面看一遍。
塞姆的視線跟著詹姆士的視線,往凱特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凱特準備走向背包的時候,塞姆沒有任何風度的推開凱特,重新拿起背包,給了凱特一個警告的眼神,上樓了。
在樓梯上,似乎是明顯做給視線緊緊跟隨著自己的凱特看的。塞姆掏出了一隻木偶,在手裡拋接兩次,放在了樓梯的護欄上,「靠近,你就會發現這東西是干什麼的。」不再理會,抓了詹姆士的手臂,推入臥室,關上了門。
「放開我!」
塞姆放了,直接自覺的坐到了凌亂的床上,拉開包,一樣一樣的往外拿,先是一末端有把手和吊墜的鋼絲,「『火線』,這個按鈕,按下去,火。纏繞上目標就按,別亂按。」
不錯,先從我們見過的裝備開始了。這東西,廢過扎克一條手臂的,記得麼。
詹姆士眼角抽搐的看著塞姆就把這種凶器丟到了自己床上。
「手弩,你應該見過這東西。」獵人常用的東西,塞姆又翻了幾根金屬錐出來,一樣,丟在床上。
「火雷。」手雷一樣、但表面有印安咒文印刻東西,拋給詹姆士後,塞姆在口袋裡掏了掏,摸出一張紙,對著詹姆士展開,「印安字,會念麼?」
「『爆……」
「噓!」塞姆直接捂了詹姆士的嘴,「你想燒了你家麼!」居然是無語的嫌棄,「引燃巫術我已經刻印在上面了,說出來就爆,一樣,沒事別亂念!」
繼續,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都被亂放在詹姆士的床上,塞姆的背包快見底了,方形的盒子,被拿在了手中,「我從安東尼那邊過來的,他知道我要來找你後,給了這個。」子彈盒,「說應該夠你用了。最後……」
塞姆拿出了最後的東西,用保鮮膜包著的三顆刻著複雜印安文字的木珠子。對,扎克曾經問塞姆,卻沒有得到答案的東西。
塞姆沒有往床上亂丟了,「這東西,會是你在吸血鬼,魔宴托瑞多嘴下保命的最後絕招,聽好了。」
無關於詹姆士會不會好好聽,從塞姆進來他就想問的問題不斷被展現在自己面前的凶器打斷,無所謂這最後一個了。
「這是xx」印安語,「你聽得懂麼。」
「瘟疫、污染。」
「嗯,我造的。」並不是炫耀,只是說明這東西還沒有正式的的名字,「一點屍體的血,一點狼人的血,一點吸血鬼的血。以及,我擅長的巫術。」塞姆看了詹姆士一眼,「吸血鬼的血是用來轉化人類的血,狼人的血是用來困住人類的靈魂,屍體的血是用來污染吸血鬼的血,巫術,是用來剝離控制人類的靈魂以及保存部分人類的血。」看著詹姆士,在確認詹姆士是否聽懂。
懂就有鬼了。詹姆士瞪著眼睛,看著塞姆。絕對不是友善的要求『再說一遍』的表情。
塞姆撕開保鮮膜了,捏著一顆,做了個放入嘴裡的動作,「現在懂了麼?」
吃掉?這東西是吃下去的?!!
看著詹姆士還是那副瞪著眼睛的樣子,塞姆無語的搖搖頭,「哪一部分你不懂?」
「都不懂!!」
「呃,吸血鬼的血轉化人類的血,這你都有疑問麼?吸血鬼製造後裔?」
「但你說這是給人吃的!活人才能吃!吸血鬼製造後裔需要在生死的瞬間!」
「所以需要巫術剝離靈魂,然後用狼人的血困住,把人暫時變成死人,哇啦,吸血鬼的血,轉變人類的血。活著的人,卻是死人,因為全身充滿了被屍體的血,逝者之血污染的吸血鬼之血,懂?」
懂?呵……
呃,等一下,好像真的能懂。記得本傑明曾經怎麼教馬修,狼人對付靈魂異族的方式麼,吃掉,困在自己身體裡,等月圓,自動會被消化。至於為什麼狼人的身體能夠困住靈魂,還記得曾經關於狼人的討論麼,狼人已經死了,身體和靈魂,在帕帕午夜製造出來的月圓儀式上。但死去的靈魂卻依然被血困在身體中,死了人新的東西卻出現了,在月圓化為狼的狼人。
「這……」
塞姆把手裡的噁心東西放到床上了,「如果這些東西都救不了你,吃這個,魔宴托瑞多攻擊你的瞬間,他就會被傳染。」塞姆擺了擺手,「不用擔心,最多半個小時,巫術會收尾,驅散你身體裡被污染的血液,解放你的靈魂,部分屬於你原來的血,以及,部分預先保留的吸血鬼的血,治癒你。」
說的好像十分輕鬆,「但吃下去會有點難受,畢竟會在你活著的時候抽取一半你的血,然後,恩,你的靈魂被狼人的血困住,行動的感覺會有些怪異,但無關緊要,想像你操控木偶的感覺。之後麼,你可能會有些貧血,然後需要洗澡……」可能?不,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扎克知道你做出了這種東西嗎?!」
「不。」塞姆一扯嘴角,「本來就是為他做的。」好像有點無語,「但他太精明,估計不會願意老老實實的讓我們阻礙他和魔宴托瑞多的對決,所以我和露易絲商量出了這個東西,是給格蘭德的人用的,戰鬥中扎克只要出現頹勢,一旦需要補充,格蘭德人類,包括我,就會主動靠近,污染扎克的血,逼退魔宴托瑞多,最終救下扎克……」
「什麼?!」詹姆士覺得自己聽到了奇特的東西。但真的不奇特,這不就是露易絲想要感謝塞姆的東西麼。
塞姆似乎懶得多說什麼,看了眼門的方向,「我不知道,哼,你的凱特怎麼回事,扎克不在意,所以,我也不在意。」看向了詹姆士,「但我如果我發現我給你的裝備,在她身上出現。」沒說了,沒有比這更明顯的威脅了。
塞姆起身了,包也不要了,「我要走了,還有人要見。嘖。」煩躁的,「跟我屁股後面的那幫東西也是煩人,哼。」真的推門走了,只是自語,「看到了聖徒那裡,這幫異族還敢不敢跟……」
啊,是了,塞姆是帶著『柯爾特』,在給格蘭德造勢呢,自然誰都要找一遍的,詹姆士這裡麼,算是最省事的——一個人類警察而已,你指望這傢伙能幫扎克什麼?給點裝備他,讓他保護好自己的小命也就是了。至於塞姆說的身後那幫麻煩東西,沒什麼,只是一幫想開眼的異族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