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韓娛之影帝 作者:榴彈怕水(已完成)

 
Babcorn 2017-9-29 09:24: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3 328785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4
第340章更高級的屋簷下(完)

  夜色下的青瓦台,金鐘銘和李在賢並肩而行,然後步入了主樓前的無窮花花園中。

  「太過分了!」李在賢突然而然的停下身來開了口。

  「哎。」金鐘銘也停下來似是而非的應了一聲。

  這位CJ會長,三星隱太子復又嘆了口氣,然後繼續向前,金鐘銘也立即跟上。

  然而走不到兩步,李在賢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還是太過分了!」

  「李會長。」金鐘銘有些無奈的陪著對方二度停下了腳步。「你知道卦象裡的飛龍在天是什麼意思嗎?」

  「聽過一點。」李在賢板著臉生硬的答道。「《周易》在韓國還是很普及的,我也知道你什麼意思……」

  「我覺得你不知道,所以我要給你好好解釋一下這個卦象!所謂乾卦第五爻——『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這一爻在卦象中堪稱地位最高,甚至九五至尊這個詞彙就是從這裡來的!孔子更是對這一爻解釋道,說是『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睹』……」

  在遠處路燈微弱的燈光映照下,李在賢面色不定:「她姓朴的也有資格稱九五,也有資格稱聖人?」

  「你本末倒置了李會長,九五這一卦本身不是形容皇帝的,是皇帝為了攀附這一卦,所以才自稱九五至尊的,實際上皇帝也在渴求自己能夠一直保持飛龍在天的格局,因為皇帝自己也明白,自己沒法子一直飛龍在天。所以,我也沒說朴總統像個皇帝一樣,我只是講,此時此刻,在韓國這一畝三分裡面,她就是一個飛龍在天的格局,這總沒得跑吧?」

  李在賢微嘆一聲,果然不說話了。

  金鐘銘看著對方繼續說道:「飛龍在天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指一個人來到了自己能達到的人生最高點嗎?而人來到這一刻以後,就是她在塵世間最輝煌、最成功、最得意的時候,而這個時候也是一個人最神通廣大、最無所不能的時候,更是周圍的人最服從、最期待的時候!」

  李在賢幾乎要無力到閉上眼睛了。

  「而你想想,就韓國這破地方,除了一個剛剛就位的總統,還有什麼東西能夠符合這個卦象,這個格局?現在的朴女士,來到了她人生的最高點,而且因為還沒有做任何事情,所以也不需要為任何事情負責任。同時,她卻有著前所未有高民意支持,身邊還聚攏著大量的勢力、人才,隨時準備發揮自己的能力為她所用……這種時候最起碼在國內,她真是無敵的!聽我一句勸吧李會長,你回頭看看青瓦台的瓦片,現在人家是韓國這間破屋子的主人,咱們都是在人家的屋簷下,現在咱們沒資格跟她硬氣的!」

  「不要一口一個咱們的。」李在賢終於忍不下去了。「你是你,我是我,你進去有椅子坐,然後談笑風生,我進去是站著的!」

  金鐘銘一聲冷笑,抬腳就走,似乎準備不再理會對方。

  「你知道她要多少嗎?」李在賢一邊往前追一邊質問道。「我來之前是有那個受辱的準備,然後盡全力求一個平安的……但是你知道她要多少嗎?你知道我梗著脖子跟她再辦公室硬頂,可你知道這個女人胃口多大嗎?」

  金鐘銘無奈的停下了腳步:「多少?」

  「一點四!」

  「什麼?」

  「一點四萬億韓元!」李在賢突然詭異的笑了一下,儼然是被氣笑了。「這個女人讓我掏出來一點四萬億韓元!也就是十二億美元!我給你說她肯定仔細計算過了……你從美國帶進來那麼多現金,然後買走了我的院線、電視台和泛娛樂網站,拋開那些我已經投入到食品產業拓展業務的,拋開那些我投入到遊戲產業安撫股東的,剩下的我暫時還沒動的大概就是這個一點四!而且這還不是我個人,是整個CJ能拿出來的極限……我個人才多少身價?!」

  金鐘銘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你說『咱們』……」李在賢繼續冷笑道。「咱們是一回事嗎?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她談了什麼,她又要你做什麼?」

  金鐘銘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替她安撫一下娛樂圈,引導一下電影圈的輿論,然後拍一部吹捧她父親政績的正能量電影,她對後者尤其在意……」

  「然後呢?」

  「然後的事情你也在場了……」金鐘銘依然有些閃避對方目光的意思,不知道他是還沒從一點四這個數字裡走出來,還是說難得做賊心虛。

  「哦。」李在賢點了點頭。「那我知道了,她還讓你勸說一下三星和SK那邊,讓國家投資基金入股你們的那個移動銀行裡,然後你說這樣不是不行,但是必須引導和鼓勵居民使用手機支付水電費,不再去每個月跑去實體銀行手動交錢,然後她又說可以……是吧?就這些?」

  金鐘銘默不作聲。

  「你這叫人在屋簷下嗎?」李在賢突然幾步邁過來來到了金鐘銘跟前,還死死盯住了對方的眼睛。「你管這個叫人在屋簷下?你這叫來屋簷下做客,叫禮尚往來!我那個叔叔來了,估計也就是這個待遇……我呢?一點四萬億韓元……你用這筆錢從我買下了半個韓國娛樂圈,你不知道這筆錢有多大嗎?!」

  金鐘銘依舊無言以對。

  「我明白的講吧。」李在賢繼續冷笑了一聲。「我難道不知道我現在在她和我那個叔叔面前毫無反抗餘力?可真要讓我把這筆錢掏出來,那我還不如現在就退休去中國,然後再也不回來呢!」

  「就怕是你想退休出國也不行吧?」回過勁來的金鐘銘有些無奈的繼續勸道。「恕我直言,李會長你以前行事太張狂了點,把柄太多,商界那邊礙於你叔叔的震懾力又不好幫忙,真要是惹怒了這位,恐怕真要蹲監獄……」

  「蹲五年監獄能省下來一點四萬億我也認了!」

  「不是像崔泰源會長那樣整天在會客室裡蹲監獄。」金鐘銘忍不住提點了對方一句。「是真正的監獄……《斷箭》看過嗎?一個小鐵窗,一天兩小時放風時間,最好的待遇給你個六平米單間,然後吃喝拉撒全在裡面,每天吃的是泡菜、豆芽和海帶,廁所和地鋪隔了一米高的擋板,自己刷馬桶洗盤子……甚至連手錶都不能帶!李會長,以你的年齡和現在這個狀態,在那樣的監獄待上五年,估計出來就要準備喪事了!」

  「那就等到在監獄裡熬不住那天再說吧!」李在賢雖然洩氣,卻依然咬緊了牙冠。

  「何至於此呢?」金鐘銘無奈的繼續勸道。「我說一條路,你看看行不行?撤了三星生命的案子,然後找你幾個姑姑當中間人,給你叔叔下個跪求個繞,放棄三星的繼承權……李會長不要這麼看我……恕我直言,一筆寫不出兩個李,那終究是你親叔叔,沒有繼承權糾紛的話肯定願意拉你一把的。然後這邊也不要硬抗了,一點四確實過了頭,但有了商界的全面支持,從裡面拿出個幾千億韓元出來給她……」

  「後面的什麼幾千億暫且不提。」李在賢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金鐘銘的勸說。「前面的就不行……我不可能撤訴!」

  「為什麼,你還以為自己有希望能贏?」

  「我沒有那個奢望。」李在賢再次古怪的笑了一下。「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事到如今也不瞞你了,我父親那邊癌細胞轉移了……當兒子的,總得為當爹的做點什麼吧?」

  「節哀。」金鐘銘也只能這麼說了。「可你確定令尊真的就這麼期望你繼續扛下去?真要是那樣的話,他當初還清醒的時候何至於放任令姐帶著MNET投到我這裡?他想保令姐是一回事,可這裡面未嘗沒有一絲舔犢之意吧?對你也未必就這麼……」

  別人的家事,金鐘銘說到一半也就懶得說了。

  可是這個時候,李在賢已經沉默了下來,冬日的夜風吹過來,把他的頭髮吹的格外凌亂,露出了外層黑髮下面的一絲絲花白。然而遠處昏暗的路燈燈光下,那雙隱藏在鏡框後面的小眼睛卻依舊泛著一絲詭異的通紅……而看著這雙通紅的眼睛,金鐘銘就已經明白,多說無益了。

  要知道。這麼多年來,留在韓國始終直面三星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這個CJ會長;跟他那個叔叔鬥來鬥去,各種作法的也不是他的父親,而還是他這個兒子!所以,從一開始心裡放不下三星這個執念的,同樣也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李在賢。至於所謂為父親求個結果,無外乎是給自己找一個繼續硬抗下去的理由罷了。

  換言之,這個昔日在韓國這個小小國家恣意橫行的隱太子,終於還是免不了以一種愚蠢或者是悲壯又或者是求仁得仁的方式,從這個隨時都有新人粉墨登場的舞台上徹底退場了。

  然而,這些關自己何事?自己又有些不知所謂了。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的干站了一會,可眼看著有一名警衛敏感的跑過來觀察情況,終於還是一起挪動了腳步,只不過,這一次二人全程都沒有多餘的廢話,只是慢騰騰的朝著配樓那邊的出口走過去罷了。而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二人注意到了等在配樓門口的一眾人為止。

  「等你的吧?」李在賢再度沉悶的開了口。「挺全乎!」

  「是,人是挺多的。」

  「今天挺感激你的……一次咖啡,一次替我要了一把椅子,算是給我留下了最後一絲尊嚴……尤其那把椅子。」

  「人立在岸上,還有些餘力,所以順手而為罷了。」

  「說的好。」李在賢在配樓前的路口處停下了腳步。「我其實一直很服氣你的,現在這個年紀就能站在岸上靜觀別人沉浮,再過五年就能坐在那裡順便釣魚了,然後再過五年,說不定青瓦台這個屋簷都遮不住你了……實際上,『飛龍在天,利見大人』這一九五卦之後,不就是『上九亢龍有悔』和『用九群龍無首』嗎?這個屋簷說不定兩三年間就遮不住你了……」

  「李會長,什麼將來和過去都是沒意義的。」金鐘銘有些無力的感嘆道。「因為沒什麼東西能脫離現在,現在,就是身後那位飛龍在天……」

  「你不用勸我了。」李在賢搖頭道,而稍微停頓了一下後他忍不住補充了一句。「以前我也覺得什麼將來過去都是虛的,還是要看現在……但是今天才明白,如果沒有將來的話,那現在又有什麼意義?」

  金鐘銘感覺自己喉頭微微一滯。

  「所以鐘銘啊。」李在賢若有所感的看著對方。「你比你想像的更有力量,因為很多人都在畏懼你的將來……有的人你可以保持一定的尊重和妥協,人家飛龍在天嘛!可一群貓啊狗啊兔子啊的玩意……」說著,李在賢伸手指了指等在那邊配樓下的一群人,那邊有韓聯社社長,有影響力巨大的《朝鮮日報》經濟版副總編,有文化體育觀光部副部長,有在檢察官體系根深蒂固的青瓦台首席,還有一大群青瓦台附屬檢察官和秘書室工作人員,這些人拿出去個個都是韓國響噹噹的大人物,最次也是頂級的社會精英,可李在賢真的像是指兔子一樣指著那群人,而且那群兔子看到這個場景後反而停下腳步,宛如在配樓前列起隊一樣。「你說,就這些玩意,撐死了叫做飛兔在天,可它再在天上飛,你一隻老虎給他們留什麼臉?我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可他們既然還敢等在這裡等消息……簡直給臉不要臉!」

  「我妹妹還在裡面呢!」金鐘銘無語的糾正了對方一句。

  「你知道我說誰。」李在賢當即反駁道,不過他馬上還是搖了下頭。「算了,我不多說了……」

  金鐘銘欲言又止。

  「對了。」已經扭頭的李在賢突然有回過頭來。「我那邊還有些有意思的東西,方證對我而言已經沒用了,明天讓人送給你好了。」

  金鐘銘張口,似乎想要拒絕。

  「沒必要拒絕,都是挺有意思的東西。」李在賢趕緊打斷了對方。「純當感謝你替我罩住了我姐姐和我堂弟,感激萬分。」

  金鐘銘登時無言。

  「還有。」走了半步,李在賢突然又回頭壓低聲音說道。「真要是覺得在別人屋簷下有些氣悶,那回到自己的房子裡的時候不如擺擺主人的譜,你如今房子也這麼大……這麼搞心裡會舒服不少的。」

  本來對方壓低聲音時金鐘銘還以為他會說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呢,但萬萬沒想到卻聽到了這麼一番讓人無語的論調。

  然而,不等他答話,李在賢突然失心瘋一樣大笑了起來,然後當著青瓦台的秘書們、警衛們、檢察官們,還有幾位文化界高層的面……揚長而去。

  金鐘銘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李會長這是怎麼了,失心瘋了嗎?」看到只剩下金鐘銘一個人了,禹柄宇終於敢一邊開著玩笑一邊走了過來。

  「他早瘋了,禹首席不知道嗎?」金鐘銘一邊徑直往前越過了對方一邊不以為意的反問道。「不瘋了的話怎麼會一個人跟三星還有青瓦台同時作對?」

  「是嗎?」禹柄宇尷尬不已,但馬上就恢復了之前的笑臉,並突然揚聲說道。「對了,金鐘銘先生還不知道吧?就在你和總統討論工作的時候,金時君台長的傷害案件已經查清楚了,是鄭雲浩,他跟金時君台長有私怨,而……」

  「這不關我的事情。」金鐘銘猛地擺手打斷了對方。「而且我還沒說話呢,你最給我小點聲。」

  「是。」禹柄宇再度尷尬了一下。

  金鐘銘繼續邁步上前,而等他來到門口眾人不到數步遠的時候,表情卻已經邊成笑眯眯的樣子了:「聽說案子已經結了,諸位怎麼還沒走?哦,也不是沒人走,金時君台長就走了,鄭雲浩先生也沒了……那李炳淳副部長你怎麼還不走?你還有事?」

  「沒有,沒事!」李炳淳面色發白的搖了下頭。「這不是單純的等鐘銘你回來嗎,挺長時間沒見了,剛再見就遇到這種事情……」

  「見我幹嗎?」金鐘銘突然板著臉打斷了對方。「我們有交情嗎?」

  「也沒什麼……」李炳淳用微弱的聲音回應道,不知道是說二人確實沒交情還是說其實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等金鐘銘。

  「我猜一下啊。」金鐘銘變臉如翻書,竟然馬上又笑眯眯了起來,只是這個笑臉這時候看起來就瘆人多了。「李部長你是不是特別想問一下我,總統身邊秘書室的諸位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們今天為什麼要這麼傾盡一切的維護我?我們是怎麼勾搭上的?」

  不要說李炳淳有些驚愕,也不說那些特別想知道這個問題的一眾等在這裡的人如何反應,單說金鐘銘身後的禹柄宇眼睛都直了……你說給李炳淳這個層次的人倒也罷了,但這尼瑪眼前可是還有著一群檢察官、一堆秘書室中層工作人員,然後才能算是那幾個文化界的官方大佬,哦,不遠處還有兩個警衛!

  你就不怕人多口雜?

  話說,自己回來處理案子,把鄭雲浩送給派出所,又把金時君給攆走的這段時間裡,金鐘銘在總統那裡到底是受什麼刺激了?莫非……是受了失心瘋的李在賢的傳染?

  「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們。」就在禹柄宇疑神疑鬼之際,金鐘銘已然開口了。「我跟這群被咱們韓國人尊稱為內廷長官,實權不亞於外面部長的高級秘書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從私交到公務交流,真的是什麼都沒有!這其中我和他們最深入的一次交流是發生在我和安鐘范秘書之間的……《恐怖直播》以後,我請他在電影院辦公室裡喝了兩杯咖啡。」

  金鐘銘的話讓禹柄宇猛地鬆了口氣,原來這廝是想警告一番這裡的人不要亂說話,從而壓制一下剛才那個案子的不良影響。不過在這位檢察官出身的禹首席看來,對方這麼做還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再說了,這傢伙也太小瞧自己這些人對青瓦台的掌控能力了,不說別的,這群檢察官總是逃不出自己的手心吧?加上安鐘范、鄭虎成那些人,這些中層秘書也得捏著鼻子吧?

  走出青瓦台,搞定那幾個文化界大佬不就得了,何至於在這麼敏感的地方當著這麼多敏感的人說這麼敏感的話?

  「原來如此。」李炳淳大概是因為剛才被當了靶子,所以難免有些緊張,竟然不知死活的附和了起來。「青瓦台秘書室的諸位都是公認的專家和賢達……」

  「但是這群有權有勢的賢達為什麼會這麼無條件的維護我呢?」金鐘銘嗤笑了一聲,再度打斷了對方。「我來告訴你吧,不是因為我和他們有共同的利益,而是我和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金淇春,大選期間負責總統女士秘書室的金淇春秘書長,是我和他們一起聯手趕走的!」

  全場寂靜無語,只有風聲捲過附近旗杆上太極旗時的發出獵獵的聲響。

  禹柄宇大概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但卻出奇的沒有出演阻止對方,因為隱約中他感覺到了一點什麼……那就是,其實對方這麼做,未必就對自己這些人有什麼壞處。

  「金淇春前輩這個人……怎麼回事我就不說了。」金鐘銘單手摁住被夜風掀起的西服下襬,然後單手對著眼前這群兔子點了起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秘書室的這麼多位大佬都對金淇春前輩抱有極大的牴觸情緒,而且有意思的是,別看他們個個大權在手好像怎麼樣,可在金淇春前輩這個人偏偏就是他們的天敵一般,他們在那位面前根本就是處於生物鏈下層的那種……沒轍的!所以他們現在之所以這麼維護我,原因很簡單,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那位老前輩回來的時候能讓我頂上去,替他們頂上去……禹首席!」

  「哎!」禹柄宇猛地一驚。

  「我今天就給你個承諾好了,你讓這些秘書室的工作人員還有檢察官系統的人放開了往外傳,他們不是喜歡在kakao上發政治謠言嗎?就讓他們當成段子去告訴所有人好了,金淇春前輩當初離職的事情確實有我一份,而且我是主導者,那麼真有一天他要回來搞事情就讓他先衝我來!不然就是孬種!」

  「多、多謝了!」禹柄宇半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半是提心吊膽的應道。

  「還有今天的事情。」金鐘銘側目掃過了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人,拋開滿眼放光的Krystal以及面色木訥的殷志源不說,李炳淳、李副總編、朴魯晃、鄭進周、甚至那個年輕的小李檢察官都沒放過,他是挨個看了過去。「我知道你們還想就今天晚上這個事情再問個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就……那樣了呢?無端無兆的?」

  幾名檢察官登時面色尷尬了起來,不管怎麼樣從執法者的角度來說,他們本來就很丟臉了,現在卻還要聽這個當事人用這種方式來說明動機。

  「答案也很簡單。」金鐘銘沒有理會那些檢察官,而是像上級訓話一樣繼續對這些人說道。「有人自以為是的侵犯了我的私人領地!什麼領地?我今天就明白的告訴諸位好了,你們也可以去告訴任何人,那就是從韓國電影到韓流輸出……整個韓國的泛娛樂圈全都是我的地盤!我就在青瓦台跟你們這些部長、總編、社長、首席這麼說了!誰敢不認?!現在就可以去後面的主樓去找總統!」

  站在金鐘銘背後的禹柄宇從之前的喜憂參半中回過了神來,然後感覺到自己的嗓子有些難以忍受的麻癢,卻又不敢發生,只能用嚥口水這種方式強行壓制住這種感覺。而他對面的李炳淳、鄭進周、李副總編,乃至於朴魯晃社長則似乎全都跟他一樣有著類似的感覺,因為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人的喉結也都在上下移動,而且所有人都還不止一次。

  「其中,電影圈子是我的核心,是房子,想進來可以,但要事先徵得我的同意;韓流音樂則是我的院落,我是個很好客的人,你們想進來我一般也都會歡迎,但是請不要忘記向主人鞠躬問好;然後電視劇、綜藝,這些同時依託於藝人和電視台的東西則是我擁有一定產權的野外領地,我很皿煮的,而且我承認這不是我一家的,所以我無條件歡迎任何人隨時使用和進出,不用和我打招呼……但是請不要忘了,最起碼,最起碼你們這些用著我領地的人偶然遇到我本人的時候……怎麼說都要點頭致意吧?不然就太沒禮貌了吧?!」說著,金鐘銘再度看了眼李炳淳,等到對方趕緊低頭後後又將目光滑向了李副總編和朴魯晃的方向。「回到今天晚上的事情……那個王八蛋,來到我的地盤,我尊重他是總統的人,也有這麼一部分領地的產權,所以沒理會他!可他呢?見了我不知道點頭倒也罷了,竟然還敢欺負我那個跑到院子外面玩的妹妹……你們說,這種人,幾十歲了還這麼無恥,他不挨揍誰挨揍?」

  夜風之中,無一人敢輕動出聲。

  「初丁。」金鐘銘突然喊了一聲殷志源。

  「哦?」殷志源猛地一驚,似乎剛剛從睡眠中醒過來一樣。

  「我跟總統說好了,你放心玩吧,哪家電視台都不會管你的,不過如果你特別想找羅英石pd玩的話,可以後天來我公司,到時候那邊會有個會議,我要統一安排一下公司的業務,TVN電視台的人都會去,到時候機會也多,隨便看他怎麼安排你。」

  「哦,多謝了。」殷志源一臉茫然的答道。

  金鐘銘沒有再多言,而是快速上前兩步,從Krystal手裡接過了自己的外套,然後轉身就走……眾人依然紋絲不動,一生不坑。

  走了兩步,金鐘銘突然又回過了頭來盯住了也跟著紋絲不動的Krystal:「鄭二毛……你還在等誰?大學面試不要複習嗎?」

  Krystal恍然大悟,這才立即跟著跑了過去。

  數分鐘後,眼看著這兄妹二人一路走遠,先是到了已經是青瓦台外圍的停車區上了車,然後又遠遠的看著車燈在黑暗中遠離了青瓦台,配樓前的眾人這才敢變得大聲喘氣。

  殷志源沒說話,只是保持著自己標誌性的呆滯表情徑直離開。

  「現在的年輕人……」朴魯晃有些無力的整理了一下外套,然後尷尬的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說金鐘銘還是說殷志源,然後第二個離開。

  「我也先走一步了。」鄭進周晃了晃腦袋,第三個走人。

  「別忘了把今天的事情編成段子匿名發kakao上!」禹柄宇冷笑一聲,眼睛卻是從一眾青瓦台直屬檢察官和秘書室的下屬們身上狠狠的掃過了一圈,等發現這些人全都噤若寒蟬後才再突然作色。「都給我回去編段子,匿名轉發一百次才准回家!」

  言罷,隨著這群主力部隊一哄而入的轉身進了大樓,禹柄宇這才也背著手走進了燈火通明的配樓,還不忘親手把大門給關上了。

  於是乎,一時間,之前還滿滿騰騰都是人的青瓦台配樓的屋簷下,竟然只剩下兩個姓李的人了。

  「我也先走一步了。」數十秒鐘後,突然間,滿頭虛汗的李炳淳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副總編,然後很不顧義氣的迅速離開了對方。

  話說,這位前KBS台長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今天這份遭遇真的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知道,當初自己被金鐘銘用《恐怖直播》給坑了一下,然後惡了總統,使的自己沒能拿下一個緊要職務,只能做個副部長。但正所謂一飲一啄,有些事情似乎早有結果——自己因為金鐘銘沒能當上實權高官,所以才會對對方心存怨恨,然後才會和金時君那個蠢貨還有心懷叵測的李副總編聊到一起,可也因為如此又得罪了金鐘銘。不過,饒了一圈後,自己卻因為沒有實權卻有著官面保護的副部長身份使得對方最終又放過了自己!

  至於剛才被拎出來當靶子的事情,倒不如說是放過自己前的警告和敲打。

  倒是金鐘銘在強勢宣稱主權過程中一直沒有提及到的李副總編,這次恐怕是真要看他的本事了……當然,誰會想到金鐘銘是個妹控呢?不打招呼還欺負他妹妹……這算什麼罪名?!

  然而,這一切關他屁事?往後兩年,老老實實做人,低低調調做事,才TM是真理。

  就這樣,隨著李炳淳急促的離開,冬日的夜風中,突然間只剩下一個似乎無處可去的《朝鮮日報》經濟版李副總編了。這位老帥哥面色蒼白,他先是看了看依舊亮堂卻距離還很遠的青瓦台主樓,又看了看身後燈火通明卻又關上了門的配樓,想了半天卻只能哆哆嗦嗦的從懷裡掏出自己的手機來。

  手指劃過了無數人的名字和電話號碼,中途甚至還在自己兒子李勝基的電話號碼前停頓了一下,但終於,這位李副總編還是打給了《朝鮮日報》的總編宋錫永。

  電話接通,李副總編強壓著情緒向自己的頂頭上司提出了一個建議:「宋總編,我有一篇關於論述手機移動銀行的文章,想急著發,想要明天的頭版……主要是抨擊如今那些實體銀行壟斷水電費,卻又逼著國民只能去實體銀行繳納的不科學性……當然還有手機移動支付的快捷性……你說笑了,沒收那幾家的錢……真沒收那幾家的錢……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後天才行……總統任職典禮……是我糊塗了,後天也行,宋總編,大恩不言謝!」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5
第341章新去向

  翌日,正月十七,後天,正月十八。

  CUBE公司大樓的主會議室裡,正在舉行著一場會議。然而,雖然說是會議,實際上卻更像是一種類似於集中辦公的架勢——幾個公司的主要高層坐在前面固定不動,一群公司中高層則坐在周邊隨時準備聽候調遣,然後很多人帶著各種事項進進出出,現場搞得跟領導接見會一樣。

  當然了,雖說主要高層都坐在這裡,但下面的人基本上卻只是把一件件的事情儘量說給金鐘銘聽,而金鐘銘之所以採用這種方式,卻並不是在宣告權威或者之類的……開玩笑,要是在這裡還需要他像青瓦台那邊刷威風,那這個公司就白搞了。實際上,他這麼做的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他想讓坐在自己身邊的另外一個人能夠儘量聽到更多的一些消息,從而對公司現狀有個瞭解罷了。

  而這個人,正是CUBE公司的正牌社長洪勝成,這位昔日公司的實際運作者因為在歐洲療養,已經大半年沒怎麼接觸公司事物了,而今天卻從出現在了這裡。

  「中國博納那邊發了很正式的文告,希望我們就CJ影業和CUBE電影製作子公司的關係問題作出詳盡說明……」

  「告訴博納,就是他們想的那樣,CJ影業的品牌效應極高,我們過段時間就會按程序讓它吃掉CUBE這邊的製作公司……但是請他們放心,一分一毫都不會少他的,到時候博納會轉而持有CJ影業的一部分股權。」金鐘銘一邊轉著筆一邊有些不耐答道。「總之,告訴於胖子,我是要臉的人,不會趁機黑他錢的,他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派一整個會計團隊來監督,少搞這些亂七八糟的試探!」

  「明白了。」來人即刻退下。

  「Beast……」

  又是一群人上前,赫然是剛剛行了禮的Beast全員,但站在beast前方的一名公司中層剛剛開口就被金鐘銘給打斷了:「沒看到洪社長回來了嗎?Beast什麼事情朝那邊說!」

  「是!」此人立即帶著明顯有些雀躍表情的Beast成員們轉向了洪勝成。「洪社長,您不在時崔副社長給Beast安排了今年的一些指導性計畫,具體內容在計畫書裡……您看,大略的意思是,年中左右給他們推出第二張正式專輯,同時下半年給他們在到時候應該已經回暖的日本市場那邊準備第一次巡迴演唱會,並在演唱會結束後就勢發一張日文單曲……你看如何?」

  說話間,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會議室突然變得漸漸安靜了下來,然後大半個會議室的人都已經偷偷看向了這邊,沒有視線的人也免不了豎起了耳朵……不過,坐在洪勝成旁邊的幾位公司高層,也就是崔振浩、申景和那些人,還有不知道怎麼會坐在這裡的金光洙,全都面色自然,就好像沒注意到會議室裡陡然一靜的氣氛一樣。

  「挺好的。」洪勝成不以為意的擦了下眼鏡,精神似乎很足的樣子。「就照這麼辦,不過正式二輯的事情我會親自過問操刀的。」

  「是!」這名直接負責Beast運作的部長在手裡計畫書的掩護下輕瞥了旁邊毫無表示的金鐘銘一眼後,回答的異常幹脆。

  「多謝社長了。」beast這群人也早不是什麼不通人情世故的少年了,可看到恩師洪勝成氣色頗佳的回來並重新掌握自己這群人的運行,所以哪怕是當著崔振浩的面也不免露出了一些明顯的喜色。

  「就這樣吧。」洪勝成掌握節奏後卻並沒有多做什麼。「我剛回來,千頭萬緒的,而且時間還早,今天就不急著跟你們多聊了,趙部長帶著他們先去忙吧!」

  「明白了。」這一次這名部長回答的輕鬆多了。

  當然了,這種場面在當天的會議裡更有一種一閃而過的感覺,洪勝成也知道自己絕不是今天的主角,金鐘銘才是,而對方能在真正的會議開始前替自己站下台表示一下態度,已經很夠意思了!

  沒錯,今天的這場會議雖然是在cube舉辦的,但絕不僅僅只是搞了cube內部的現場辦公,就連那些跟cube毫無關係,甚至那些怎麼看怎麼覺得逼格更高一些的其他相關事務也被搬到了現場。

  實際上,這件事情之後不久後,上午時分,CJ影業的李在斌、張恩赫;TVN電視台的李明翰、羅英石;MNET的負責人李美敬;負責監督院線運作的金英碩;管著音源網站的loen社長朴永浩;sidus  hq那裡保留下來的獨立唱片製作部門的鄭海日代表……大量的所謂泛娛樂產業的負責人接踵而來。而這些人以及這些企業,本身就和cube這裡毫無統屬關係,甚至從規模上普遍性還要大CUBE好幾圈,只是因為需要向金鐘銘負責才會雲集至此

  所以,很快大家就明白,今天能當主角只有那一個人了。

  「李在斌社長沒聽懂是怎麼回事嗎?」金鐘銘似乎有些無奈。「我這麼跟你們倆說吧,我們需要拍一部韓國版的《阿甘正傳》,或者說是韓國版的《活著》!可以從南北離散家屬這個主題展開,從抗美援……不是,那個從6.25戰爭開始,然後一直拍到現在,用家庭團圓來首尾呼應,以親情為核心展現一個平凡韓國男人的一生!」

  「不是……代表。」直著背坐在一旁的李在斌眉頭皺的跟什麼似的。「這個意思我當然明白,但是這種從小人物視角觀察整個時代變遷的概念太廣泛了,親情的主題當然沒問題,但是就好像代表阿甘積極向上的不停奔跑一樣,還有《活著》裡面代表了求生韌性的皮影戲一樣,總得有個表徵式的東西把背後的主題和時代串聯起來吧?而且更尷尬的是,面對著一些歷史事件和一些歷史人物的時候,我們總得有些態度吧?還有這個人的一生也得有些特定的色調吧,是積極的還是哀切的?」

  「啊。」金鐘銘這才好像反應了過來。「串聯內在主題的表徵很簡單,我已經想好了,那就是外派勞工,一邊尋找失散的家人一邊為了養活現有家庭而不停的外派工作,從越南到德國,這個就能儘量把一些事情給串聯起來了……其實這個無所謂,我跟你直說吧,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講述朴正熙時代的時候,一定要適當的放棄一些負面的東西,尤其要突出他的功績,講述韓國的發展……比如說漢江奇蹟,比如說……也就是漢江奇蹟了。懂了嗎?」

  李在斌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己這位老闆一眼,會議室裡的其他人也都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不用這麼看我。」金鐘銘倒也毫不顧忌。「這是昨天在青瓦台時得到的政治任務,用來換取新總統善意的基本籌碼,我沒法推辭……所以,既然是要表現出社會經濟總體是在進步發展的話,那麼主角一輩子也應該是勞累中而又有著滿足的一生,典型的有責任心的大家長姿態,我直說吧,色調是明的。」

  「明白了。」沉默了一下後李在斌還是鄭重的點了下頭。「有了內在主題和串聯的表徵,有了電影的色調和基本立場,那這種戲還是很容易建立架構的,我回去就讓人寫劇本……」

  「還有,既然是漢江奇蹟,肯定少不了財閥們的戲份。」金鐘銘想了一下後繼續補充道。「對於他們要樹立起一正一反的典型……韓進老闆不是越戰發死人財的嗎?從這個角度狠狠的黑他一次,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財閥段子都安在他頭上,什麼鐵鞋子什麼拋棄員工的都可以。而且特別重要的一點是,無論是6.25還是越戰,對於戰爭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重點描述戰爭對普通人的傷害,這個問題上不要站隊,不要講立場,主角是個小人物,從人性角度反戰就行了……然後別忘了拿著韓進老闆的劇情去給其他各家財閥看,告訴他們誰給的錢多就讓誰來當那個正面韓國夢的代表人物,否則就把韓進老闆換成他們創始人的名字!」

  「哎。」李在斌嚥了口口水,其他人看金鐘銘的眼神也有點惶恐的感覺。

  「當然……三星就不要去了。」金鐘銘看了眼旁邊今天一直在愣神的李美敬,這才想起來李秉喆也是這位的親爺爺,也是李在斌的堂爺爺。

  「多謝代表了……」

  「不過,這部電影誰來演呢,鐘銘你來演嗎?」一直沒開口的張恩赫突然插了句嘴。

  「不演。」金鐘銘腦袋搖的跟卜楞鼓似的。「我也不當導演,製片人都不當……我這種人怎麼會去搞這種拍馬屁的電影呢?」

  眾人一陣無語。

  「不過這件事情也不用著急。」金鐘銘想了一下。「從劇本開始,認認真真的來,給我照他個一年兩年拍……懂了嗎?」

  「懂了!」李在斌面露恍然。「我保證大張旗鼓,同時卻又節奏緩慢,而且真要是催急了也能立即上馬!」

  「很好!」金鐘銘面露讚賞。

  「還有一件事情。」李在斌繼續道。「您讓李俊益導演來找我,也就是關於《素媛》那部電影……」

  「無條件優先。」

  「哦,明白了。還有NEW……」李在斌欲言又止。

  「什麼?」金鐘銘一時沒聽明白。

  「還有New公司的事情。」李在斌回頭看了眼周圍低頭工作的cube中層,雖然情知躲不過這些人的耳朵,卻也依舊本能的稍微壓低了一下聲音。「New公司這群人本來就是各大電影製作公司的叛將,大家的態度一開始就都有些微妙。而這一陣子,業內明顯感覺到這家公司要崛起,他們好像比其他人更早一步把握住了市場的節奏,別的公司剛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很多溫情系的項目就都已經上馬了……」

  「說重點。」

  「最近有人在串聯,似乎是準備聯合九大電影製作公司一起搞NEW公司一波,而想搞對方的話,院線在我們手裡,簡直輕而易……」

  「李社長。」不等對方說完金鐘銘就微微嘆了口氣,並將眼鏡摘下來放在了桌邊。「NEW公司崛起是大勢所趨……為什麼?因為人家本來就是各大公司的少壯派電影人的集合體,除非他們自己墮落,否則把握住市場脈搏這種東西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因為這個要搞人家?」

  李在斌明智的閉上了嘴。

  「中國那邊有一個我很喜歡的電影演員。」金鐘銘又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黑框眼鏡,然後環顧四周。「他有一句話說的非常好,我今天也送給你們……這個時代不會阻止你自己閃耀,但你也覆蓋不了任何人的光輝!你們聽聽,多精闢?!」

  眾人當即肅然。

  「李社長。」

  「哎。」

  「我就這麼跟你直接講吧,我的態度很堅決——人家憑本事在這個圈子裡混一碗飯吃,我們憑什麼無緣無故砸人家的鍋?」金鐘銘坦然問道。

  周圍的人面色複雜,有人欣賞,有人驚愕,有人波瀾不驚,但總體而言卻都透著一種釋然和安心……別的不說,面對著金鐘銘,他們又何嘗不怕發光太過而被無緣無故砸鍋呢?可如果對方面對著new這種毫無關礙公司的爆發都能這麼坦然,他們又有什麼擔心呢?

  「您說的對。」李在斌也鬆了一口氣。

  「而且再進一步。」金鐘銘突然又笑了一下。「我們有院線,我們是上位者,是收割者,我們應該做的難道不是保護這個市場的健康和活力嗎?有NEW這種引領潮流和攪動市場的新勢力存在,難道不是好事?」

  周圍人也附和著笑了一下,道理就是這麼簡單,電影市場的一切利益都要在院線這裡作出分割,幾乎整個韓國電影都堪稱在為金鐘銘打工,製作部門有活力當然是好事。

  實際上,金鐘銘旗下的兩大院線,CGV和美嘉,不僅在韓國牢牢把持市場,還在整個亞洲迅速擴張著……政治環境一日三變,韓流在日本都能遭遇限韓令,靠政治色彩濃厚的文化產品賺錢無疑是下策,但是和本地資本合流一起投資相關的上下游產業才是上策,不然金鐘銘也不會那麼重視博納於胖子的態度了,他要的就是跟博納合體,從而在中國那個天翻地覆的電影市場裡無阻礙的擴張。

  「這事是哪家挑頭的?」眾人笑完,金鐘銘面色不改,卻是隨手翻開了一個手邊的什麼報告。

  「lotte……」

  「樂天?」金鐘銘一邊看報告一邊笑道。「我記得他們確實為了配合院線而搞了一個電影製作公司,可惜一直不上不下的……」

  「沒錯。」

  「搞他!」金鐘銘突然合起了手裡的報告書。「他們不是想搞事嗎?那就反過來搞他們!你跟金英碩代表也去串聯,給我砸斷樂天伸進來的這個毛爪子!」

  「明白了!」李在斌當即起身,不再多留,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匯報的金英碩也趕緊跟著離開。

  會議室裡再度肅然。

  「下一個該誰了?」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問道。

  「該tara、Davichi……還有apink的工作安排了。」坐在金鐘銘身後的蘇小婭怔了一下,然後竟然說出了三個名字,其實,按順序應該是tara和Davichi了,但是這位金鐘銘的管家大概是在看到後面的apink以後本能的給予了一點偏向性提醒。

  「一起進來吧。」金鐘銘怔了一下,然後馬上就點了頭。「正好有個tara和apink共有的項目……讓她們一起聽聽。」

  一直笑眯眯坐在一旁的金光洙眼皮當即跳了一下,要知道,今天這場會議之前Davichi的新專輯也好,tara的日本出道曲也好,這兩個組合的工作還都是他來負責審議的。實際上,看到剛才洪勝成那一幕之後他還想就此向cube上下宣告自己對這兩個組合的控制權呢……但是,現在怎麼冒出來一個tara和apink的共有項目,而自己卻毫不知情?

  當然了,心思百轉,金光洙也沒有多展現什麼,尤其是諸如昔日mnet的老上級李美敬等等重要人士還都在這裡,他更要強做鎮定。

  就這樣三個組合面色古怪的一起進來了,而金光洙和崔振浩推辭了一下後,也硬著頭皮開始給Davichi還有tara安排工作……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計畫,具體內容無需贅言,但是金光洙依舊心驚膽顫,生怕自己唸完以後金鐘銘來一句『這個就算了』,或者『不如這樣吧』,那他可就丟大臉了。

  然而這種事情並沒有發生,甚至接下來崔振浩宣佈apink年中接檔Beast回歸的消息中,金鐘銘也依舊沒有插嘴。

  於是乎,工作安排完了以後,兩人齊刷刷的看向了坐在中間,從三個組合一進來就假裝仰頭看天花板的金鐘銘。

  「你具體指哪兩個人?」出乎意料,開口的竟然是一直坐在角落裡,然後和趕過來不久的殷志源閒聊的羅英石。「apink那個是初瓏對不對?可是tara那個是哪位?」

  從金光洙、崔振浩,再到這些個idol,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昭妍姐如何?」金鐘銘終於低下了頭來。

  「講實話。」羅英石搓著手指認真的回覆道。「我對這位不是很瞭解……」

  「我這麼說吧,我之所以選初瓏,不是因為她會做飯,而是她力氣大,能幹粗活,拎起柴刀劈柴應該是把好手。」金鐘銘的話顯得莫名其妙。「而選擇昭妍姐,也不是因為她會做飯或者如何,而是因為她嘴特別碎,總是嘮叨的讓人心煩……」

  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會議室裡依然有人忍不住捂嘴笑了出來。

  「這個確實挺有意思啊。」羅英石倒是眼前一亮。「初瓏小姐去幹粗活,然後昭妍小姐不停的嘮叨嗎?」

  「只是個說法而已。」金鐘銘從容答道。「這些特點都只是我一時的想法,主要還是要讓她們自由發揮,講究一個真實度……然後再加上貝克,讓貝克去當看門狗,三個人一條狗,這個陣容羅pd你看如何?」

  「值得一試!」羅英石連連點頭。「我想問下她們,朴初瓏……呃,算了,朴昭妍小姐,你看過《青春不敗》嗎?」

  這個時候,會議室裡的人怎麼可能不明白,羅英石這是要讓初瓏和昭妍參與一個新綜藝……而很顯然,金鐘銘接下來的工作似乎也有了一個說頭,他沒有去拍什麼電影,而是選擇了一個自己主擔綱的新綜藝。

  「羅pd,請問是要我和初瓏去幹農活嗎?」昭妍面色古怪的問道,很明顯她是被金鐘銘那句『拎起柴刀劈柴』給嚇到了。

  「不是。」羅英石連連搖頭。「怎麼可能讓你們去幹那種事情?這個節目只有一件事要你們做,就是去吃飯……」

  「美食節目?」初瓏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而她身旁的普美眼睛更亮,但後者馬上又黯淡了下來,因為這個美食節目不屬於她尹二普。

  「毫無疑義。」羅英石繼續點頭。

  「那剛才oppa……」雖然很期待,可初瓏突然又有些心虛的感覺,因為金鐘銘和羅英石剛才那番話實在是太嚇人了。

  「沒錯,羅pd你還說了《青春不敗》……」昭妍也心虛的跟著補充了一句。

  「農村美食節目!」羅英石一臉淡定的答道。「採用《青春不敗》那種每週去一次農村的時間設定,然後去……去鄉下覓食……明白了嗎?」

  「我們三個一起?」初瓏繼續好奇的問道。

  「哎。」羅英石依舊面不改色。「偶爾遇到一些需要加工的食材的話,讓鐘銘來負責,你們也要幫忙……懂了吧?純美食節目,享受生活的那種!」

  這下子,會議室裡的其他idol們有一個算一個,個個露出了豔羨的感覺,有人羨慕能去鄉下休息,有人羨慕能上羅pd的新綜藝,有人羨慕能有吃的,還有人羨慕……總之,初瓏和昭妍基本上已經面有喜色,而事情大致就這麼定了下來。

  但是,金光洙那邊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有了一絲黯然……金鐘銘沒有拆台是好事,可昭妍的入選卻讓他進一步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事情安排妥當,TVN的本部長李明翰也站起身來,似乎是想要接著談他負責的工作,而三組idol也準備跟公司高層告辭。

  但就在此時,門外卻徑直闖進來一個人,赫然是早就從apink司機位置上調離很久的賈潮。

  「找到了嗎?」金鐘銘抬頭不以為意的問道。

  很顯然,這位金鐘銘的心腹是被他安排做一些特定的事情去了,而既然事不關己,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多理會,高層們個個假裝看起了手裡的什麼文書,而一群idol和賈潮問好後也繼續你推我搡的打鬧著往外走。

  「找到了。」賈潮氣一邊遞上來一份東西一邊喘吁吁的答道。「這些資料昨天才送到到,你交代的那個人地位不高不低的,我們花了很大力氣才在大宇造船那邊的分類裡找到了一些關鍵性的材料……」

  「能進監獄嗎?」面色如常的金鐘銘突然問出了一句讓周圍人心驚肉跳的話。

  「大多是賄賂問題,最多身敗名裂。」賈潮無奈的應道。「銀行那邊應該還有些底子,但是需要專業的會計人才認真分析才能搞定……」

  「那就先身敗名裂吧。」金鐘銘翻了一下手裡的材料。「只搞他一個人,《朝鮮日報》和銀行都不是吃素的,暫時不要亂動……你親自去一趟,把這個送給青瓦台的禹柄宇首席,讓他……」說話間,金鐘銘的眼角餘光掃到了門口那邊聽到這些對話以後正快速往外走的一眾idol背影,在瞄過其中一人後,他稍微一頓,卻是臨時改了主意。「讓他交給昨天在青瓦台那個想出風頭又沒出成的小李檢察官……告訴他,我要看到速度!」

  聽到這話的李居麗感覺自己的後背猛地一緊,幾乎是抱著自己身前的全寶藍逃出了這間會議室。

  「明白了。」賈潮接回材料,立即告辭去辦事了。

  會議室裡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裝死。

  「李明翰部長。」金鐘銘無奈之下只好主動招了下手。「咱們說說請回答第二部的籌備情況吧?還是公開選角嗎?」

  「哎。」李明翰這才好像剛回過了神來一樣,似乎剛才只是在發呆。「還是對外公開選角,最好是沒火起來的那種年輕藝人,鐘銘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我沒什麼想法。」金鐘銘瞥了一眼想要說話的金光洙,登時就讓對方閉上了嘴。「唯一一個就是不要再從cube這邊找人了,不能給業內吃獨食的感覺……這種發掘新人的好機會儘量讓給其他公司。」

  「那好,我其實現在就可以通知S.M那些公司之類的。」李明翰趕緊應道。「反正一切都準備好了……」

  就在這時,不知道怎麼回事,安頓了好大部分事情的金鐘銘,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個人影……這種事情,以對方的那種性格,應該會直接找上門來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5
第342章新秩序

  一如金鐘銘所料,允兒再度滿懷信心的找上門來了……她總是這麼信心滿滿,哪怕上一部主演的電視劇收視率掉到4%,那她也會對下一部電視劇信心滿滿,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屢敗屢戰的典型人物了。

  怎麼說呢?照這樣屢敗屢戰個十來年,或許她會拿到一個韓國娛樂圈史無前例的特權,那就是被業內當做賣背鍋險的。什麼意思?顧名思義,就是電視劇真要是撲了,因為有林允兒在,所有的觀眾卻都會很自然的點頭,有林允兒嘛,然後就不去嘲諷劇組的其他人了!

  真要是這樣的話,我們林演員的戲路說不定會越來越寬的。

  呃,那麼暫且回到眼前,允兒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將來戲路有多廣,她只知道現象級的電視劇請回答第二部要開始招募演員了,而且這一波還不限制什麼釜山口音之類的硬條件,所以,她甚至來不及和公司那邊先溝通好,就和經紀人一起一馬當先的趕過來了。

  「我不管這個事情的。」不待對方開口詢問,依舊還在忙活著什麼的金鐘銘就毫不猶豫的堵住了對方的嘴。「這一次電視劇的事情已經全權交給了李明翰本部長,我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在這種場合裡,允兒當然不會多說什麼,但是眼神裡卻滿滿都是鄙視,那意思很明顯,不管事,你再不管事也能決定角色歸屬吧?只不過周圍人太多,懶得駁你面子罷了。

  「其實……差不多安排個角色也是沒問題的。」眼看著林允兒滿懷信心的找李明翰去了,旁邊有人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卻正是請回答系列的編劇李有貞。「甚至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專門根據她的性格去設定一個新角色。」

  「不是這個意思。」金鐘銘迅速搖頭道。「我只是不想慣著她而已。」

  李有貞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過讓有貞姐過來,確實是為了選角的事情。」金鐘銘話鋒一轉,卻又回到了這個話題上。「我的意思是……從公司層面上來說,可以適當的給S.M公司這邊的人選一些優待。」

  話說,這句話連著剛才金鐘銘對林允兒的態度,咋一聽還真有些自相矛盾的感覺,但李有貞怔了一下後卻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畢竟,這位編劇從KBS電視台混到TVN,從綜藝混到電視劇,有些事情的門道也算是一清二楚了。金鐘銘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他不給允兒開後門是怕指定角色恐怕是怕給劇組帶來麻煩,可如果是從公司層面有所偏向的話就不會給劇組帶來困擾了,畢竟S.M公司那麼大,可選擇的範圍也非常之大大,這個角色這個人不合適,但下個角色下一個人就未必不能湊合……至於金鐘銘想用這種方式向S.M公司或者說李秀滿表達什麼,那就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了。

  當然,即便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面對著如此有趣的情形李有貞也免不了趁機打趣了一句:「這個當然沒問題,唯一的問題是林允兒小姐是不是也能享受這種特權?」

  出乎意料,明明是一句開玩笑的話,可金鐘銘卻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後竟然認真思考了起來。

  李有貞這才真的面露詫異了。

  「允兒……這次就算了吧。」隔了一會後,金鐘銘才有些面帶猶疑的答道。「我怕她會……會發揮不好。」

  講實話,李有貞還是第一次聽到『怕別人會發揮不好』這樣爛的藉口。當然,她也情知這裡面肯定別有內情,只是對方不想說出來而已。於是乎,這位綜藝作家出身的名編劇當即就點了點頭,很明智的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而兩人在繼續說了一些電視劇的其他事情以後,也就順勢抹開了這個事情。

  讓我們把視角轉到另一邊,對此一無所知的允兒依舊充滿期待……其實,何止是允兒,整個下午,cube公司的大樓都顯得非常熱鬧,大量的idol和他們的經紀人們紛至沓來,甚至像允兒這樣聽到消息後自己不顧一且直接跑來的人也不在少數,這種場面,儼然比第一部請回答應募時還要誇張!而允兒不過是她們中的一員罷了!

  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其實,這裡面的邏輯還是很簡單的。

  首先,有TVN的牌子和請回答第一部的成功作為例子,那麼人們樂意去相信這二部電視劇也會是一個現象級作品。而一個現象級作品,對於藝人和他們的經濟公司而言則意味著一切!

  沒錯,就是一切!人氣、榮譽、地位……以及你最終可以在商業市場裡用這些東西轉變成的真金白銀。

  可這個真金白銀具體能達到多少呢?具體數字不好說,要看緣法的,但是一部這樣的作品確實有能力把一個之前還默默無聞的藝人瞬間送到這個市場中的最頂層中,而12年idol市場上最頂級的一些人可以達到一年近百億韓元的商業收入……當然了,這筆錢肯定不全是idol的,然而具體怎麼分,廣告公司多少,idol多少,公司多少,組合又多少?那就是另外一個話題了。但是,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如果你能邁入這個行列,那一年百億經濟效益這個數字絕對不是虛的,畢竟最頂級的人最少,可吃的反而最多。而回到眼前,更重要的一點是,從之前TVN選角的規律來看,他們基本上還算是公平的,不會因為你現有的人氣和地位而有所偏向……講實話,這一點,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因為,它給了人一種可能性和希望。

  所以,也就難怪李明翰這邊甫一發出公告,那邊馬上就有千軍萬馬來闖獨木橋的氣勢。

  當然了,李明翰肯定也不會就在cube這邊拉就開架勢直接誰上誰下的,稍微熬過了開始那段時間的措手不及後,他馬上就躲進了會議室裡,然後讓人將一些主要角色的基本設定打印了出來,讓這些人以經濟公司為單位領取了這些資料,再然後就讓這些手段齊出的人滾蛋了……想應募什麼角色過幾天電視台再說話!

  於是乎,雖然允兒可以強勢到一來就直奔金鐘銘而去,可她最後卻也只能和隨後趕來的S.M公司大部隊們一起撤退。

  當然了,這絲毫沒能影響所有人的興奮情緒,因為且不談誰都想成為下一個鄭恩地或者徐仁國了,更重要的是一次如此公平的機會擺在眼前誰都不想錯過!所以他們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到電視劇角色的資料上去了,而不是其他的一些什麼東西。

  這無疑是個好現象。

  然而,就在這群idol和他們的經紀人團隊在進入亢奮狀態的同時,另一邊,這些藝人所屬經紀公司真正的高層們,卻因為這件事情而意識到了一些什麼。

  時間一去三日,轉眼間就來到了TVN公佈的公開試鏡日前一天的下午。

  雖然還不到下班時間,雖然手頭上還有一些項目需要審批,但S.M公司社長金英敏卻坐不住了,他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終於還是決定放下手裡的工作去樓下找公司的藝人總監和理事會會長李秀滿。

  而一路上,可能是因為S.M公司舊大樓過於陳舊和走廊過於狹窄的緣故吧,就這麼很短的一段路上,金英敏就聽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對話。

  「這衣服真的是94年的嗎?」

  「肯定的,這是我姐姐的衣服,我找她要的!」

  「別胡扯了,我93年的正好在考大學,怎麼對這種款式沒印象?」

  這是侑莉的兩個助理在討論服裝。

  「我們EXO剛出道,確定能有機會嗎?」

  「應該沒問題,按照上部作品的那種感覺,應該會有成名idol和實力演員帶隊,但主要角色反而會選擇新面孔……」

  「新面孔?」

  「對的,不一定是新人,也有可能是陷入停滯期的一些藝人。」

  這是exo的經紀人在詢問SJ的經紀人。

  「其實也不一定是idol吧,上一部的徐仁國雖然說歌手出身,但當時已經轉行成了標準演員吧?」

  「話是如此了,但那起碼也得是個失敗的演員,你們允熹這些年一直順風順水的,講實話,感覺希望不大……倒是高雅拉,那丫頭從09年的《向大地頭球》以後連著三年都沒什麼機會,去年好不容易接到兩部電影,結果還全都賠本了。」

  「沒錯,就沖這個公司也會偏向高雅拉的,允熹這次確實挺困難的……」

  這貌似是李允熹的經紀人在跟同事訴苦?嫌李允熹這兩年發展的不錯?

  「聽說上次徐仁國能加入是因為林允兒的推薦?」

  「別想了,上一次那是允兒自己不合適,這一次她可是剛聽到消息後就跑過去了,有那個說話的餘地也不會多說的,肯定是自己的角色最重要。」

  「這倒也是……」

  這是shinee的經紀人在試圖走一些歪路。

  「就這麼由著他們去嗎?」敲開李秀滿的辦公室,甫一進門,金英敏就顯得有些無奈。「感覺整個公司都有些躁動。」

  「人人都想讓自己或者自己的idol能成為下一個徐仁國或者鄭恩地,因為事情一旦成了,他們本身就能或者巨大的收益……你說他們會不會躁動?」正在認真閱讀什麼計畫書的李秀滿似乎完全不以為意,甚至連頭都沒抬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金英敏拉開椅子無力的坐了下去。「我的意思是說,整個公司的藝人都在躁動不安,可我們從公司層面上卻什麼都不做,這合適嗎?」

  「那你覺得我們能做什麼?」李秀滿依舊在看著幾乎是,臉上也依舊毫無波動。「是出去攔著他們,不讓他們去試鏡?還是有系統的組織起來,去試圖包圓這部電視劇?要不壓制一些人,讓他們不要去,然後再捧出特定的人選來,集中精力去幫這幾個人去爭取某些角色?」

  金英敏登時無言以對。

  「我理解你的心態。」李秀滿突然鬆開了繃緊的表情並嗤笑了一聲。「整個公司的藝人和他們的團隊都在為一件事情而忙活著,作為社長卻只能在辦公室裡關著門喝咖啡,確實挺讓人接受不了的……」

  「這跟我們以前的工作模式差太遠了。」金英敏黯然答道。「以前的時候,哪怕是一部日日劇裡的角色,也需要公司出面花人情耍手段,甚至直接掏錢……然後把角色交給藝人的時候,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告訴他們這是公司的資源。而現在,雖然明知道TVN那邊是在講一個公平公正,可這種脫離控制的感覺確實挺糟糕的。」

  「確實如此。」李秀滿也跟著點了點頭:「我也有這種失控的感覺。不過,暫且不說什麼公平公正之類的話了,你仔細想過沒有,到底為什麼會有這種脫離掌控的情況發生呢?」

  「確實想了一點。」金英敏正色答道。「首先一個當然是TVN躥升的太快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它就通過在電視劇和綜藝上連續創造收視神話,強行從三大電視台身邊擠出了一個對等的位置。可是這個速度太快,所以我們也好,三大電視台也好,依舊難以適應三大變四大,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麼一個新玩家,可偏偏又不可能忽視對方手裡的市場份額……」

  「說的好,繼續!」

  「然後就是金鐘銘這個人了。」金英敏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電視台的市場份額再大,制度再新穎,它也依舊是個電視台,裡面的人也都是我們熟悉的那些人,總是有法子交流的……但現在很明顯的一條是,真正控制這個電視台的是金鐘銘本人。對於別人我們可以交流,可以交易,對於他我們卻根本拿不出什麼可以交易的籌碼來,甚至沒法子坐在和對方平等交流的位置上!而這一條,這才是讓我們無所適從的真正原因。」

  「你能看到這一點……說實話,確實讓我很驚喜。」李秀滿終於放下了手裡的計畫書。「我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事情的死結就出在你說的那個地方——金鐘銘高高在上,大家根本就沒有能力改變他的想法,也就自然顯得束手無策了。而且,他掌握的資源太多,所以他說什麼做什麼,我們也都只能選擇順著他的方式來。」話到這裡,李秀滿稍微頓了一下。「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吧,這就好像古代君王的出口成憲,一道聖旨下來,我們恐怕就只有被動遵從這個選項了。」

  「誇張了點吧?」金英敏幾乎是本能的反駁了一句。

  「不誇張。」李秀滿搖頭道。「你只是從這邊的視角感知了一下他的餘威而已,而據我所知,這幾天電影那邊的事情才叫真正的仰他鼻息生存……」

  「出什麼事了嗎?」金英敏小心的問道。

  「我是從幾個首爾大的老同學那裡剛知道的消息,樂天的電影製作子公司似乎是覺得new公司最近太過於活躍,所以想串聯起來搞對方一下。沒成想這邊剛一開始串聯,那邊CJ影業就突然跳出來說它以大欺小,以舊欺新,是在擾亂市場秩序,然後要求其他電影製作公司一起反過來封殺樂天!」

  「封殺樂、樂天?」金英敏目瞪口呆。「樂天可是有自己院線的?!」

  「它要是沒院線,金鐘銘又怎麼會針對它?」李秀滿一聲冷笑。「而且樂天雖然家大業大,可在電影圈子裡他們卻只有一個院線可以依仗。而金鐘銘不但有著雙倍的院線,同時還在整個行業裡深耕細作了這麼長時間,從相關的學界喉舌到官方的電影振興委員會全都受他影響,而且他本人手上還有著各種各樣的行業協會、權利互助委員會之類的權力機構,讓他把觸角深入到行業內部……這種情況下,樂天就算是體積再大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也是。」金英敏回過神來以後連連點頭。「這就好像當初鄭家內亂分家以後,正在勢頭上的三星非要趁機進軍汽車市場一樣,結果造的車卻只能賣給員工……一個道理嘛,根基所在,自然威力非凡。那麼,這麼快勝負就已經定了?」

  「當然,三天時間,只用了三天時間,金鐘銘甚至都沒出面,各家電影製作公司就見風使舵了!然後演員、導演、製作人、投資人,甚至官方一起上陣,一下子就把樂天的電影製作部門敲暈了……聽說現在辛東浩已經在找中人出手公司了!」

  「這是丟車保帥。」金英敏有些無語的吐槽道。「趕緊認慫,院線留下來就行,悶聲收錢多好,何必試圖在對方的領地裡挑戰對方的權威?」

  「你也承認那是人家的領地了?」李秀滿嘿然一笑。「剛才不是嫌誇張嗎?」

  「哈!」金英敏也跟著笑了一下。「其實我現在倒是相信kakao上的那些謠言都是真的了,他就在青瓦台……」

  「是真是假有什麼意義嗎?」李秀滿迅速的出言打斷了對方。「青瓦台或者體育場看台對我們而言又有什麼區別嗎?現在的關鍵是,我們該如何應對這種逐漸明朗化甚至公開化的新秩序……當年那個被我們當做熊孩子的人,如今一路走人,儼然已經是泰山壓頂了!」

  「還是得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下去。」金英敏臉上的笑容當即消失。「簽一些能扛起整個作品的演員和綜藝MC,姜虎東也好張東健也好,我們和他們合作的目的從不是他們本人,而是希望他們能夠為我們的idol搭建舞台。因為只有咱們自己能夠建立起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生態的時候,才能不至於淪為人家的附庸……您之前的戰略一直是對的!」

  「你能這麼想,確實讓我……很欣慰。」李秀滿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心裡卻暗自嘆了口氣。

  話說,泰山壓頂也好,自己在理事會中地位牢不可破也罷,又或者兩人年齡梯度逐漸顯現也行,對方終於還是和自己從對手多於合作者的關係,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同舟共濟這一步。

  很不容易,但不管怎麼樣了,這確實是個好事情。

  「得讓張東健那批人盡快續約……」金英敏忽然站了起來,很顯然,他知道李秀滿收到了自己的信息,所以不準備多留了。「雖然說他本人有股權在裡面,但是不解決這個事情總感覺有些不安。」

  「去辦吧。」李秀滿笑著點點頭。「千萬小心些,別沒被金鐘銘給戲弄,卻被一個破落戶給玩到了……」

  「那我先走了。」金英敏不再多言,轉身告辭。

  不過,目送著自己公司的CEO離開,李秀滿臉上的笑意卻又隨著『啪嗒』的那一下關門的聲音變得黯淡了下來……大家能夠精誠合作當然是好事,但是有些話哪怕是精誠合作了也不好說出來的。

  講實話,李秀滿的內心遠比金英敏想像的要複雜的多……實際上,就在對方主動站出來全面贊同自己的戰略時,李秀滿卻反過來對他本人的戰略產生了嚴重懷疑。

  這種懷疑_倒不是說覺得這個戰略有什麼對不對的問題,講實話,錯了就如何?S.M公司裡面,幾乎所有的藝人全都是新型的實驗品,所謂有成功有失敗,也有半死不活的,可公司發展卻也依舊如火如荼……為什麼?因為幹這一行怕的不是失敗,而是怕萬一有一天喪失了那個去主動實驗的心氣。

  可是話又說回來,此刻李秀滿的那種懷疑其實正是來自於這種內心深處的頹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發的覺得自己身體中有一種名為衰老,又或者是疲憊的東西開始彰顯它的存在。這種東西讓他輕而易舉的就接受了金英敏的低頭,讓他面對著時局發展時常常有些無力感,讓他面對金鐘銘的強勢和旺盛精力時時不時的有了一種避讓和屈從的念頭。

  當然了,或許以後這個東西會徹底打敗他,也會讓他在某些時候顯得力不從心,但此時此刻,這種東西也只能在李秀滿獨自一人時才會稍微顯現出來一會功夫罷了……

  然後,轉瞬即逝。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5
第343章新態度(上)

  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週一上午,允兒在TVN電視台那裡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講實話,林演員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出道前就被劇組拒絕過N多次,出道後更是鍛鍊了這麼長時間,所以,現在的她只需要察言觀色,就能在劇組一些人的態度裡發現事情的真相。就好像今天這次,別看人家客客氣氣的,讓你第一個進去,然後一堆好話,但那是給她面子,給少女時代面子,更是在給金鐘銘一個面子。

  實際上,說著說著,允兒基本上就反應了過來……還是不行!

  不過,允兒依舊只能說是敗興而已,而說不上是怨氣滿天。畢竟,一個是經歷的多了,也就習慣了;另一個她也知道,《請回答》向來只找合適的,不是按照演技和人氣這種讓人有挫敗感的指標來選人,所以心氣是順的;最後一個,則是允兒如今的心態了,要知道,韓聯社一月份第一週第一次韓流總結,用的就是少女時代加冕這個詞彙,換言之,和其他人希望借此機會一舉成名或者打翻身仗不同,如今的的少女時代真不缺這麼一場戲,哪怕這注定是一部現象級的作品,那對她們而言也最多是失之我命得之我幸了。

  總而言之,到了下午時分,允兒基本上就已經把這件事情給……暫時拋之腦後了,因為她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比如說……呃,去看電影。

  具體來說是她和李勝基各自買好鄰座的電影票,然後戴上口罩和墨鏡,遮人耳目的偷偷溜出去,在電影院裡面再和對方匯合去看電影……嗯,最近很火的《新世界》!

  嘖嘖,多應景,戲裡戲外都跟做臥底一樣辛苦。

  可是沒辦法啊,允兒迄今為止一直在跟父親和姐姐生活在一起,那邊的李勝基也是和家人一起生活,兩個顧家的娛樂圈好人想要適當的接觸一下,能採用的方式確實不多。

  至於李勝基,怎麼說呢?在允兒看來,李勝基還算是個不錯的選項……不然呢,她能找個什麼樣的呢?

  要知道,藝人這個職業算是一個階梯,幹這一行的,通過努力在賺到錢和名氣的同時,免不了依靠著這些錢和名氣去接觸一些以前沒有觸碰過得各種社會層次。於是乎,對她們或者他們而言,擇偶的選擇區域相對於普通人而言就寬泛的多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寬泛歸寬泛,但這個擇偶的過程卻也依舊是一個人在物質和精神上尋求平衡的過程罷了,這一點和普通人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只不過他們是名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關注,他們的選擇區域更大,然後看起來很精彩……僅此而已。

  回到允兒身上,來到這個年紀,如果不去玩,而是想找一個合適的人談一場有結果的戀愛,那自然也要從物質和精神上進行分析了。

  首先一個,在物質上最極端的情況,如果你依舊不滿足於自己目前的物質水平,那自然可以去找富商或者富婆。這個在娛樂圈中太常見了,畢竟富商和富婆永遠比明星多得多,總有有錢人願意因為美色、光環而選擇藝人當配偶。

  當然了,在韓國由於財富分配的太過於極端,想嫁入財閥家族當個什麼身價幾千億韓元的博物館夫人未免太難了些……而且就算是看對眼了,說句不好聽的,以允兒的家庭情況估計也只能當個漢南洞夫人之類的。

  這個想一想就會覺得很糟糕,而且以允兒的年齡和心氣,除非對方審美奇特,上來就一見鍾情到強*了她,搞得她沒得選,否則還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其次一個,拋開物質,尋求一個精神上的極端……謝謝,林允兒同學不習慣艹粉這種節奏,而且她還沒到五十歲,所以暫時也沒有養小白臉的想法。而從另一個角度說,本身作為idol的她也沒有特別迷妹的時候,金鐘銘她都能拿捏住身段了,何況是什麼其他人?

  那麼,只能回到原點了……所謂的尋找平衡!

  跟普通女孩子一樣,看看相貌,比較下年齡,查查對方家境和事業高度,然後多接觸幾次,看看對方性格如何……最後同樣條件下,如果對方主動一些自然優先,而如果對方和自己接觸的多一些,知根知底的,自然也要優先。

  當然是金鐘銘!

  林允兒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只要是和那廝有過接觸的女孩子,第一反應當然是他!

  但是沒用啊!

  因為金鐘銘沒有理由選你啊!從對方的角度來說,財務不受限制,自然可以在擇偶中追求極端的精神享受。那麼,有的是人比你林允兒和他接觸的時間更多,有的是人比你林允兒更能下水磨工夫,而且說句尷尬點的話,還有的是人比你林允兒長得漂亮,有的是人比你林允身材更……總之,有些東西多想無益,向前看才對。

  而就在允兒覺得金鐘銘這個人自己已經徹底沒有希望的這個時候,李勝基卻發來了一條又一條的短信……講實話,這人年齡挺合適,臉蛋挺不錯,個人事業發展不比自己差,而家庭條件還要比自己家高上不止一個檔次……最重要的是,對方很主動!而且還有一條,同在這個圈子裡,多少有些接觸,再不濟,也總比那些個突然就冒出來的什麼送外賣的,什麼清涼裡看場子的要讓人放心的多吧?

  總之,一來二去的,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或許沒有直接表白,也還沒有什麼正式的拜訪對方家長的路數,但兩人確實走的越來越近了……用業內一句專用術語來描述,明顯已經過了相互增進瞭解的階段,就差這麼一個在家人朋友那裡相互宣告的機會了。

  事業如火如荼,愛情甜而不膩,也就難怪允兒馬上忘了自己林演員的身份了。

  《新世界》這部電影很精彩,雖然改編自經典至極的《無間道》,可在劇情上卻也算拍出了韓國自己的特色,幾個演員宋康昊、李政宰、黃政民都是正在狀態的頂級男演員,所以確實挺有味道。再加上下午場人少,還能在黑暗中放開的跟身邊人互動一下,這讓允兒看的有滋有味。

  「丁青(黃政民主演的華僑黑幫老大)不會就這麼死了吧?」看著電影劇情高中一個突兀的轉折,允兒忍不住問出了口。「這不是主角嗎?」

  「確實挺……」李勝基剛要答話,懷裡改成震動模式的手機卻突然嗡嗡作響了起來,搞得他一時間手忙腳亂。

  黑暗中,允兒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是我父親。」看了眼電話後,李勝基儘量壓低聲音答道。「我到外面回個電話……」

  「去衛生間吧,省的被人認出來。」允兒聽到是對方父親打來的以後,一絲不快馬上就煙消雲散。

  話說,雖然沒有正式的見面,但是雙方還是相互知道對方的,允兒自然知道李勝基的父親以前是干什麼的,現在又是干什麼的……所以,無論是從長輩和晚輩的角度來說,還是從對方的社會地位和社會名譽的角度來說,她都是蠻尊重對方的。

  想來,對方在這個不上不下的時候打電話過來,應該是有正事要跟他兒子講。

  果然,李勝基這一去就是足足小半個小時,而即便是等他回來了,這位平日裡在自己面前總是顯得很有風度對生活很有熱情的人,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說別的,差了半個小時的關鍵劇情,對方竟然能夠一點多餘的話不問就這麼沉默著看下去了,這反而能說明一些問題。

  「怎麼了?」允兒自己先撐不住勁了。「出什麼事了嗎?」

  黑暗中,很難看清李勝基的面色,但是他剛一開口就顯出了一絲不對勁,因為那聲音竟然是有些發顫的,而且斷斷續續,顯得雜亂不堪:

  「那個是有點事情,我父親那邊出了點事情。不是允兒,你能那個……我是說,你知道……」

  「到底怎麼了?」允兒也難免跟著緊張了起來。

  「咱們……咱們還是出去說吧!」李勝基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對大學生情侶模樣的觀眾,終於還是決定立即跟對方講清楚……雖然,他的父親剛剛叮囑過他,最好認認真真陪對方看完電影再說,這才能調動起對方的情緒,但是很顯然,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消息,他有些失控了。

  就這樣,兩人也不顧看電影了,而是一起來到了電影院所在商圈的地下停車場裡。

  「我父親被人陷害了!」剛剛顫抖著手關上汽車門,李勝基就一臉嚴肅的主動開口道。

  「陷害是什麼意思?」很顯然,允兒有些茫然,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生活中遭遇到陷害這個詞彙,那些玩意難道不是影視劇裡才有的嗎?

  「就是被人誣告了。」開了口後,李勝基的語氣不至於像剛才那麼失控,面色也稍微紅潤了一些,但是卻又忍不住變得急促和憤然了起來。「你知道,他在銀行幹了大半輩子,在業內是個影響力巨大的金融業專家,所以從銀行剛一退休後就被《朝鮮日報》返聘……」

  「你確實跟我說過。」受對方態度的影響,允兒也有些緊張了起來,在她看來,李父確實是個形象溫潤,社會地位崇高的專家……開玩笑,那可是《朝鮮日報》!

  「最近銀行業內在進行自發的革命,主要是手機移動支付的崛起……」李勝基越說越快。「實際上,心理明白點的人都知道,這是技術革新,是必然的趨勢,不說別的,採用手機移動轉賬最起碼能讓大家不用每個月都要去銀行排隊交水電費,就連新總統上台後,也在認可和努力推廣這種利國利民的好事情!而我父親也是個有良心的金融專家,雖然是舊銀行系統出身,但站在民眾的立場上,當然也非常支持這種革新!」

  「是得罪了原來銀行的人嗎?」允兒根據常識迅速得出了結論。「新的手機銀行在搶舊銀行的業務,原本就銀行系統的人肯定要千方百計的阻攔……」

  「肯定是這樣。」李勝基忍不住嘆了口氣。「雖然還不清楚具體是誰,但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你看,我父親平素為人正直,還退了休,而且最近就只捲入了這一個爭端裡,他前幾天還剛剛在《朝鮮日報》的頭版頭條發佈了這方面的文章,幾乎被視為移動支付方向的理論專家和宣傳舵手……成為一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也是理所當然的!允兒,我跟你說,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有多齷齪,他們……」

  李勝基越說越憤懣,越說越快,也越說越多,可允兒卻相應的沉默了下來。她當然不是不想安慰對方,也不是不想幫忙,更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憤懣……甚至,作為在娛樂圈廝混了這麼長時間的成年人,她也知道什麼叫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但這些都沒有用啊!因為舊銀行和移動支付銀行這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的爭端是她和李勝基這兩個藝人能置喙的嗎?在這兒跟對方一起罵兩句又有什麼用?更不可能發揮影響力去公開討論這個問題,那也只會惹麻煩而已……

  「允兒,我跟你說實話吧。」說著說著,李勝基嚥了下口水,突然正色道。「我其實想請你在這個事情上幫我和我父親一個忙……」

  允兒大為不解,她真搞不懂自己怎麼可能能幫上對方的忙。。

  「現在的問題是,我父親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搞的鬼。」李勝基一臉誠懇,卻又有些面色潮紅,不大自然的感覺。「不過,不提對方那邊的話,移動支付業務和手機銀行這邊的陣營裡主要是政府、三星、SK……還有金鐘銘的電商。」

  允兒有些恍然了起來。

  「金鐘銘早就今非昔比了,他站的位置更高,說不定能夠看得更清楚,所以能不能請你去幫我問一下,這件事情他知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搞鬼?!就算是他不太清楚,那請他幫忙查一查,也省的我父親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都不知道攻擊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強……」

  李勝基剛一說完,就緊張的盯住了允兒,生怕對方說出一個不字。

  而允兒也略作沉吟了起來……

  講實話,允兒真不是傻子,她當然明白對方這麼做無疑還有讓她出面求情,或者說利用這個人脈關係請金鐘銘出來庇護一下的意思……有些意思未必需要說那麼透徹,而從李勝基面色潮紅的樣子來看,不管他父親怎麼跟他交流的,但他也肯定也是明白這層意思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允兒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

  一方面,自己的男友也好,准男友也罷,遇到困難竟然需要自己的異性朋友出來幫忙,那對方覺得臉紅是自然的,可自尊心這種東西她也是有的,去求人的不爽且不說,心裡面也難免會對對方有些失望;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上來講,面對著李勝基,她一直都有一種微微的自卑感,以及強行維持出的一種平等氛圍,而對方也總是在交流中流露出一些讓她不爽的淡淡高傲感。之所以如此,主要還是因為雙方的家世差的太多,一邊是勉力維持甚至都不完整的單親家庭,一邊卻是學術氛圍濃厚、物質層次極大領先的超高級職業者家庭,沒有落差就怪了!可現在,以對方那種家世竟然求到了自己的人事關繫上,這也難免讓允兒在長久的壓抑心態上有所釋放。

  當然了,種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拋開這一切,允兒發現自己並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對方……畢竟對方和自己的關係已經來到了這一步,算是自己的男友;畢竟是長輩遇到了困難,雖然是透過兒子傳的話,卻也是屈尊懇求;畢竟自己和金鐘銘確實能說得上話,不是什麼泛泛之交,自己的自尊心什麼的在那個人面前也不值錢;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對方和金鐘銘這次應該是同一陣營的人,去問一下,金鐘銘似乎本身就有義務庇護對方,自己順勢傳個消息,順勢說兩句好話應該真的沒太大關係!

  「我現在打電話吧!」一念至此,允兒不再推辭,而是直接當著對方的面在車內就撥通了電話。

  李勝基當即鬆了一口氣……雖然這件事很傷自己的自尊心,但他更無法想像失去父親庇佑的日子。

  「優博噻優,oppa……在哪兒呢,晚上有空嗎?是吃飯,有件事跟你說一下……不是電視劇的事情!是別的事情!你就說有空嗎?沒有?」

  聽著近在咫尺的對話,李勝基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很重要的事情,無論如何都要跟你見一面。」允兒看了眼眼前的男人,立即加重了語氣。「跟高雅拉……跟雅拉吃飯?她被李明翰pd還有李有貞編劇相中了,是要感謝你嗎?那我也去好了,吃完飯我再跟你說吧!不是挺急的,而是事情挺嚴肅的,我會跟雅拉說好的……那就這麼說好了,晚上見!」

  允兒掛掉電話,李勝基終於鬆了一口氣,但車廂裡卻登時陷入到了一陣迷之沉默中。

  「這次真的多謝了。」隔了不知道多久,李勝基才撩了下有些凌亂的頭髮,然後表情略顯複雜的道謝道。

  「跟我說什麼謝謝?」允兒無奈的搖頭道。「而且事情還沒說呢,都還沒個結果……」

  「不是這樣的,一件小事而已,以你跟他的關係,還不是手到擒來?」李勝基繼續面色複雜的感慨道。「我也是真沒想到有朝一日要借重你的關係……你知道的,我跟他,當初因為《兩天一夜》的事情有些誤會,雖然過去很長時間了,但是也要防著他有什麼想法。」

  這話說的,明顯有些不合時宜,只是看在對方關係則亂的狀態,允兒也不好此時追究,所以只是皺了下眉頭就繼續安慰了起來:「不至於的,那件事情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連姜虎東前輩都簽約我們SM子公司了。當然,晚飯的時候,我肯定也會儘量跟他講清楚的……」

  話音未落,允兒的手機突然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是他。」允兒亮了一下手機。

  「趕緊接吧!」對方的話明顯讓李勝基再度提心吊膽了起來。

  「優博噻優……」允兒當即接通了電話,但僅僅是幾秒鐘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怎麼了?」李勝基更加緊張不安了。「晚飯的事情出什麼問題了嗎?」

  「不是……也是。」允兒表情怪異的答道。「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事,可也挺尷尬的……他告訴我,就在剛剛,李秀滿老師突然打電話過去,說是有正事要跟他講,然後非要晚上跟他一起吃飯……雅拉今天晚上應該會挺難熬的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5
第344章新態度(中)(9k)

  允兒說的一點都沒錯,高雅拉這個晚上確實挺難熬的!

  本來嘛,她請金鐘銘吃飯都是努力鼓起勇氣才開的口,沒辦法,兩人交情說深不深的,說淺不淺的,也就是之前做練習生時有過這麼一段見面含笑點頭問好的時間,勉強算是有些來往……而即便是這種交情,也隨著兩人人生道路的分叉,以及金鐘銘開了掛似的起飛還有她高雅拉開了掛似的墜落,變得毫無意義起來。

  但就是這種努力鼓起勇氣才開口換來的一頓晚餐,高雅拉還指望著攀點關係,回覆一點情分呢,允兒卻突然心急火燎的要過來……你林允兒想找金鐘銘說話,至於蹭我的場子嗎?直接去他家啊!可偏偏高雅拉卻又根本沒法拒絕,因為人家竟然跟金鐘銘說好了!

  你說氣不氣?

  但這還不算,如果說允兒過來一起吃晚飯,最起碼像是個女伴的樣子,氣氛什麼的也不至於太糟糕……可是李秀滿老師蹭過來是個什麼意思?!

  您老人家到了,讓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更可怕的是,本來就很尷尬的場景,這位老師偏偏還要用一副慈祥的目光盯著她,然後說著一些讓她聽了就覺得柰子(防和諧)疼的話。

  高雅拉是真覺得自己柰子隱隱作疼,搞得她都想吃完飯就去查一下有沒有乳腺癌!

  「想當初我們雅拉也是打破過百想最佳女新人記錄的年輕演員……05年,她才16,實在是不能再小了,再小就算是童星了。」某家中餐館的小包間裡,四人相對而坐,李秀滿看著自己左手邊的高雅拉,然後一臉寬慰,看起來頗有幾分長輩的意思。

  高雅拉一臉無奈,訕訕的沒好意思說話……是,當初自己是和金鐘銘齊名的演藝圈新星,可現在呢,你怎麼不說《向大地頭球》?

  「確實比允兒強多了。」金鐘銘被對方憋了半天,卻也只能蛋疼的對另一邊頗為無辜的允兒使出斗轉星移了。

  不過,結果有些出乎大家的預料,向來自尊心極強的允兒今天晚上卻絲毫不以為意,甚至還敷衍的點了點頭。

  「允兒嘛,當然也不錯。」李秀滿又看了看自己右手邊的林允兒。「不過她終究是idol,不是專業的演員,差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這也是相對而言,08年她不也拿了百想最佳新人嗎?演員這條路我覺得她還是能走的通的。」

  金鐘銘又開始覺得蛋疼了……李秀滿這廝今晚上陰陽怪氣的,絕對是不懷好意。

  「那個鐘銘啊。」說著,李秀滿果然又抬起頭盯住了正在他對面的金鐘銘。「你說,為什麼這麼好的演員苗子,卻一個個落到這份上呢?難道真像是外面說的那樣,是我們S.M公司耽誤了她們?」

  此言一出,饒是允兒心事滿滿也立即回覆了注意力,高雅拉也馬上變得緊張了起來了,可金鐘銘卻愈發蛋疼了,因為此時的他已經猜到對方今晚上是個什麼意思了,

  菜開始一樣樣的上來了,熱氣騰騰的,根本不是所謂韓式中餐,看的出來高雅拉是下了功夫的,可桌子上的四個人卻明顯心不在此,只是任由這些菜餚擺在桌上冒熱氣而已。

  而等菜陸續上的七七八八,服務員開始退出去以後,李秀滿不管不顧,竟然又繼續質問了起來:「你說我們S.M公司在影視這方面,錢也沒少過,誠意也沒少過,下的水磨工夫更沒少過,雅拉和允兒她們小時候上的課,都是從正經藝術大學請來的教授……那個現在最火的《新世界》,裡面的朴成雄,他不就是首爾藝術綜合學校的表演系主任嗎?當初也是來給她們倆上過課的……」

  「朴成雄前輩還是不錯的,但可惜身上匠氣太重。」心裡早已明了的金鐘銘當即搖了搖頭,決定不能再讓這廝陰陽怪氣下去了。「給允兒這樣的idol當老師勉強還行,給雅拉這種職業演員當老師就差了點……今天人少,說句不尊重人的話,整部《新世界》電影,就數他最拖後腿!」

  李秀滿似笑非笑:「原來朴成雄還不夠格?可是雅拉上一部電影,我可是專門請了安聖基前輩過來合作的,而且我們S.M公司還主動為這部電影投資了很大一個份額,結果卻只有四十幾萬觀影人次……」

  高雅拉當即站起身,明顯是想表達一些什麼,但卻被李秀滿提前伸手示意,又無奈的坐回去了。

  「那部電影我也知道。」金鐘銘毫不示弱的應道。「過時的體育勵志題材,前不挨村後不挨店的,根本沒法引起韓國民眾共鳴;然後投資也小,場面寒酸;還有演員,三個演員,安聖基老師明顯是衝著跟導演的交情去的,而雅拉那個角色……明明一場教練和運動員的男人勵志戲就好,那個女性角色著墨過多反而是敗筆!」

  「反正就是我們公司怎麼摻和影視上的事情都不對了?」李秀滿反嘲了一句。「是這意思嗎?」

  「差不多吧。」金鐘銘毫不避諱的抬起頭直視對方。「就是這個意思!」

  「憑什麼呢,就因為我們是唱歌的,是搞韓流起家的?」李秀滿依舊面帶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但卻也不再隱藏自己的那股子邪火了。「所以人家演電影的人就看不起我們?!甚至看不起我們的錢和演員?!」

  這下子,兩邊兩個女孩子已經齊齊面色呆滯了,一個是來道謝攀交情的,一個是來求情的……自家這位老師如此作態,讓她們怎麼辦?!

  「也跟時代有關係。」金鐘銘沉默片刻後,卻是承認了這個說法。「過些年觀念放開了,說不定就會好的。」

  「換句話說……」

  「換句話說。」金鐘銘截斷了對方的話。「不是前輩做的不好或者不對,而是你低估了這個圈子裡的保守程度。我學歷史的,喜歡跟人舉歷史上的例子,今天也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好了……中國歷史上的後趙政權,你認真讀史書的話就會發現,開創者石勒也算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在西晉之後率先統一北方,可就是這個人在歷史上的存在感極低,有一些印象也是負面的……」

  「為什麼呢?」李秀滿繼續略帶嘲諷意味的嗤笑了一聲,

  「因為他是個雜胡外加奴隸外加盜匪出身。」金鐘銘毫不客氣的答道。「不要說漢人豪傑了,就連匈奴、鮮卑這種族裔都勾搭不上,而當時胡漢矛盾是主流矛盾之一,在那個背景裡他的族裔和身份是個致命的弱點,所以當他出現在中國歷史進程中以後無論做什麼,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的……甚至他出現在中國歷史進程中本身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你是想說……這是個天生賤種了?!」這下子,李秀滿一點笑意都沒了。「你學歷史就是這麼學的?」

  「我只是在說他確實不該摻和到一些不該摻和的事情。」金鐘銘搖頭道。「實際上,以他的軍事才和表現的個人特質,真要是能投奔個其他豪傑,一輩子當個將領什麼的,一定能夠在歷史上享有一席之地,可一旦成了君王之後,卻反而被歷史給刻意的遺忘和貶斥……」

  「不可能的!」李秀滿毫不猶豫的搖頭道。「金鐘銘,我李秀滿也是首爾大出身的,我也讀書的……據我所知,石勒以前不就是前趙的將領嗎?可他作為一名將軍,打著打著地盤就比自家皇帝大了,這種人物,怎麼可能會一直寄人籬下?成為皇帝是怪他本事太大了還是怪他原本的皇帝本事太小了?」

  「是啊。」金鐘銘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沒能遇到一個真正能拿捏住他的人,反而是石勒的悲劇!」

  場面一時間僵持了下來。

  「那個李秀滿老師,還有那個鐘銘oppa。」看著這幅傻子都知道是在互懟的場景,高雅拉這才想起來自己才是今天的主人,於是趕緊尷尬的出言調和。「菜都涼了,還是先吃菜吧。」

  「就是嘛。」允兒也用自己那個標誌性的假粗嗓子勸道。「你們兩位說的那些話,前面的倒也算了,後面的什麼東西我和雅拉姐聽都聽不懂,還是先吃菜……」

  「還是別忙著吃菜的好。」金鐘銘無奈的搖搖頭。「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恐怕沒人能吃好這頓飯……」

  「那就請你把話說清楚吧!」李秀滿黑著臉答道。

  「不是該前輩先說清楚嗎?」金鐘銘板著臉反問道。「出事的是你吧?我反正最近平平安安的,挺愉快!」

  「看這架勢……我這個當事人不一定有你清楚!」李秀滿依舊憤恨難平。「你怎麼知道我遇到事情了?」

  「我也是根據一些雜七雜八的傳聞猜的。」金鐘銘實在是有些無語。「然後剛才見到前輩這個樣子,才算是確定了事情的真偽。」

  「猜的竟然也比我知道的多……」李秀滿越來越上火。

  「到底怎麼回事?」允兒趕緊出言滅火,這時候她也只能暫時把自己的滿腔心事的給壓下去了。「oppa你知道嗎?」

  「那就我來說好了。」金鐘銘看了一眼惶急的允兒,有些戲謔的搖頭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李秀滿老師還有你們S.M公司,今天應該是吃了一個超級大虧……被人坑的連皮帶骨頭都沒了的那種!」

  「老師?」高雅拉趕忙回頭驚愕的看向了自家會長。「公司出事了?!」

  「哼!」李秀滿冷笑一聲,然後低頭端起眼前一杯白水喝了下去,倒也沒有否認。

  「oppa,到底怎麼回事?」雖然心裡還有別的事情,但事關自己的公司,允兒也和高雅拉一樣是真有些關心了。

  「是張東健。」金鐘銘搖頭笑道。「本來你們公司想仗著自己有錢,把張東健那幫人給一勺燴了,可沒成想那個老小子反倒把你們公司給一鍋燴了!你們李秀滿老師現在可不僅是人財兩空的概念了,乾脆就是被人給反套了!」

  原來,之前就說過的,金鐘銘這邊越是顯得咄咄逼人,李秀滿那邊就越想營造一個屬於S.M公司的小娛樂圈生態,從而達到不求不受制於人的目的。可是話又說回來,電視台他是不指望了,直接製作影視劇什麼的他也吃夠了虧,於是李秀滿和金英敏思來想去就開始打起了其他領域頂級人才的主意……

  比如說S.MC.C(符號打不出來,好尷尬)剛剛簽下來的姜虎東。

  說實話,S.M簽下姜虎東絕不是為了什麼藝人收入抽成,實際上這個前國民MC的合同條款是非常寬鬆的……那這個合作意義何在呢?答案很簡單,只要這個胖子算是S.M公司的人,那這家韓國最大的韓流經紀公司就不會在綜藝節目這個方向上受制於人!想想就知道了,無論是誰回歸需要上什麼綜藝節目,又或者是將來哪個idol需要轉型去當個綜藝MC,姜虎東都可以很自然的發揮出自己的作用,然後將這些idol給無縫銜接過去……說不定就能讓利特、金希澈這樣本來就擅長綜藝的人一路跟著他走下去呢!

  不過回到眼前,S.M公司這一波行動的真正戲肉卻並不是在綜藝和姜虎東身上,前者雖然很重要,但是相對於另一個方向的強強聯手,就顯得有些不夠吸引眼球了……沒錯,這就是張東健和他的AM娛樂經紀公司。實際上,就在姜虎東被李秀滿三顧茅廬之類的動作給打動,然後正式簽約了S.MC.C的時候,這個專門用來容納大牌外援的子公司也同時完成了對AM娛樂經紀公司的收購。

  至於AM整個公司的價值……講句大實話,這家公司本身毫無價值,它根本就是張東健和幾個業內好友一起搭建的工作室,然後靠著張東健的名頭方便接戲而已。那麼換言之,所謂收購AM,實際上就是為了獲得張東健、金荷娜、韓智敏這幾個人的專屬合約!張東健不用說了,老牌影帝,而且是最擅長作秀的那個影帝,所謂idol化不亞於張根碩嘛,所以這幾年他雖然越來越坑,而且已經結婚生子,但商業價值大體還在,廣告、時尚劇、國外商業電影也都時不時能拿到;金荷娜自然也不用說什麼了,11年剛剛大鐘青龍雙料影后,看起來正當年的頂級女演員;然後韓智敏,這位沒什麼過硬的榮譽在手,但卻是這幾年電視台最青睞的當紅電視劇女演員。

  那麼,李秀滿和他的S.M公司怎麼想的自然就不用問了,這就和姜虎東一個道理,這三個人,前兩個都能擔綱一部電影,後一個也能獨立擔綱一個電視劇,到時候以舊帶新,利特那幾個人想走MC路線當然沒問題,可是允兒、秀英這些人也可以跟著這幾個人跑電影、電視劇的路線吧?

  總之,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而且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直到今天上午!

  「別的幾個小演員就不說了,而你們公司實際上看中的就是那三位的經紀合同。」金鐘銘滿臉戲謔的跟旁邊兩個女孩解釋道。「然後想來這應該是張東健的意思,比如說什麼大家是一體的,自然要共進退之類的,我不能放下其他幾個小演員去直接簽約……然後逼著你們公司以收購整個AM的方式拿下他們三個的合同。」

  「這有什麼問題嗎?」允兒小心翼翼的問道,藝人嘛,對於合同問題總是很敏感的。

  「看起來確實沒問題,S.M拿下了整個am公司,同時獲得了幾個人的專屬合同,然後張東健那幾個人將手裡的股權變成了S.MC.C的股票,不再享有控制權……雖然這個過程中你們公司多花了點錢,可是由於股票的問題,反而加深了雙方的羈絆,雙方的目的似乎都達到了,這麼一想的話也不是不可接受……」

  話到這裡,金鐘銘突然頓了一下,然後賣了個關子。

  「到底是怎麼回事?」允兒一臉無語的扮演了捧哏的角色。

  「沒怎麼回事。」金鐘銘笑道。「唯一的問題在於,張東健那幾個人的專屬合同年限似乎都已經快到了,而他們不想續約!」

  「哼!」李秀滿再度冷哼了一聲。

  「聽懂了吧?」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回頭看了看高雅拉,在對方點了下頭後,他又回頭瞅向了允兒。

  「這不是相當於詐騙嗎?」允兒迷糊了很久才恍然大悟。「一個影帝、一個影后,還有一個正當紅的電視劇女演員……這種大人物怎麼能一起做出這樣的事情?」

  「誰知道呢?」金鐘銘搖頭笑道。

  「是啊,誰知道呢?」對面的李秀滿已經氣得嘴唇都哆嗦了起來。「所以我才不懂的!他們怎麼就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我說一句話。」毫無存在感的高雅拉小聲的插了句嘴。「從道德上來說,這跟詐騙沒區別,但在法律上毫無問題,說不定等以後風頭過去了,張東健前輩他們還會把手裡S.M  C.C的股票賣了套現呢……」

  「是啊。」金鐘銘贊同的點點頭。「法律上沒有任何問題,這就好像體育轉會時自由人的口頭承諾一樣,絕大多數人都會去遵守,但真要是有人因為利益變了卦你也無可奈何!而且我補充一句,雅拉你把人心想的太純潔了點……根據我的消息,最近因為虎東哥的簽約還有am的被收購,你們SMC.C的股票在飛速上漲,於是,我們的張東健前輩就在今天上午,已經趁機套現了!」

  這下子,高雅拉也目瞪口呆了。

  「實際上這就是我為什麼看到李秀滿前輩這個姿態以後能立即反應過來的原因……來之前,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了,只是覺得姓張的有點太貪心了,當時沒往續約這個路上想。」金鐘銘接著講道。「不過他這麼一瞪眼,我馬上就想明白了一切!」

  「想明白的話那我就再問你一句好了。」李秀滿長呼了一口氣。「這個姓張的就算是影帝又如何?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難道還想在這個圈子裡繼續混下去嗎?你們這些演電影的一個個的就這麼不要臉?」

  「這個請前輩放心。」金鐘銘趕緊正色搖頭,頗有幾分義正言辭的味道。「據我所知,我們這群演電影一般而言還是要些臉的,張東健既然幹出這樣的事情,估計名聲也就臭了,以後也沒幾個人會跟他合作了!」

  「可是我為什麼覺得他這人有恃無恐呢?」李秀滿眯起眼睛死死盯住了對面的年輕人。「昨天晚上金英敏社長去見他說續約的事情,他嘴上答應的好好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甚至還留了金社長吃了晚飯。可今天上午,他上來就把手裡的股票全都套了現,然後下午當著我和金社長的面死不認賬……這像是擔心後路的樣子?!」

  「哦!」金鐘銘這才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張東健看起來不擔心後路,所以前輩是懷疑是我在給他撐腰,所以才來找我對峙?」

  「不是嗎?!」李秀滿被氣笑了。「除非得到你的點頭,否則他們敢這麼把我們S.M公司當肥羊涮?!整個韓國娛樂圈,也就只有你有這個動機和能耐吧?」

  話到最後,李秀滿的聲音已經徹底不受控了,很顯然,不是說他這輩子就沒吃過大虧,但當年把他逼出國去的可是政治問題,而今天,他竟然被張東健一個破落戶給玩成這樣,能不讓他邪火直冒三丈高嗎?!

  「在前輩眼裡,我就是這種人嗎?」金鐘銘一臉誠懇的反問道,儼然無語至極。

  李秀滿再度氣笑!而旁邊的兩個女孩子根本連吭都不敢吭,高雅拉已經準備想著如何脫身了,而允兒也在猶豫要不要把事情再拖一下,或者吃完飯叫上鄭二毛、鄭大毛,還有貝克之類的生物在旁邊壓壓場子再說事……

  「你今天就給我個準話吧!」李秀滿笑完之後再度端起茶來,然後輕描淡寫的問道。「是你做的嗎?又或者不是?」

  這次輪到金鐘銘突然笑了出來。

  「oppa笑什麼?」允兒明顯是被心事給衝到了,竟然在這個關口不知死活的捧哏。

  「我笑我這位前輩端茶的手都是抖得。」金鐘銘笑道。「明顯是氣到極點了……你說我要是點了頭,他會不會下一秒直接把茶杯砸過來?」

  「啪」的一聲,允兒和高雅拉嚇了一大跳,扭過頭去才發現是李秀滿把白開水給重重的砸回到了桌面上。

  「看來今天確實是要給前輩一個交代了。」金鐘銘無奈的收起笑意,然後一邊點頭一邊瞅向了允兒。「不過既然如此的話……一起來好了,省的三番兩次的吃不好飯!」

  「什麼?」允兒不明所以的問道。

  「能有什麼?」金鐘銘認真的反問道。「你找我又是什麼事?你別忘了,今天這段飯可是人家雅拉請得,你和我對面那位前輩可都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他找我來對峙,你找我又有什麼事?正好一併說了,我再一併給個答覆,也省的麻煩!」

  允兒猶疑了一下,很明顯,在不討論合同問題的時候,李秀滿她還是很信任的,但是高雅拉嘛……以兩人不咸不淡的交情,估計只有討論合同的時候她才是值得信任的同伴。

  不過,這一切在迎上了金鐘銘斜過來的目光後卻都無所謂了,她相信這個人能罩得住場子。

  「是這樣的。」想通了之後,允兒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娓娓道來。「去年戀愛禁令到期以後,我和一個人有所發展……」

  這一番話停下來,別人倒也罷了,高雅拉卻是聽得目瞪口呆,她突然自己今天請得這頓飯還真是精彩,其他人的飯局有哪個像自己這頓飯這麼高端的,又是影帝影后玩詐騙,又是《朝鮮日報》主編被人司法報復的……

  「前輩覺得是怎麼回事?」出乎意料,金鐘銘聽完之後竟然先問了下李秀滿。

  「想不明白。」事情是允兒的事情,李秀滿倒也沒推拖,但卻也一個勁的搖頭。「根據我的經驗,銀行那邊的人做事基本上要講個臉面的,就算是真不爽了最多出錢請人罵回去……再說了,李勝基他爹本身就是銀行系統出身的人,真要是覺得不對勁,打聲招呼總是可以的,怎麼會上來就甩黑材料?他發的頭條文章是前天吧,然後一個招呼不打,隔了一天就被人搞到司法調查的地步了?!太奇怪了!」

  「前輩說的有道理。」金鐘銘連連點頭。「而且據我所知,移動銀行和實體銀行之間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矛盾……」

  「總統不是剛剛下令將水電費業務移交給移動銀行嗎?」允兒趕緊不解的插嘴問道。「以前這是實體銀行的專享業務吧?怎麼能說沒太大矛盾呢?」

  「那算什麼?」金鐘銘不以為意的答道。「這個東西對我們最大移動銀行的作用主要是在推廣方面……我這麼說你可能不大相信,但事實上實體銀行系統的那些要員跟我們的關係反而普遍性是挺不錯的那種。」

  「這又是為什麼?」允兒更加茫然了,因為這跟她下午得到的信息截然不同。

  「因為金融業的人比誰都懂得什麼叫做時代的進步。」金鐘銘認真的答道。「那些人從一開始就明白什麼叫做科技融入生活,也比誰都懂什麼叫做大勢不可逆,所以那些舊銀行系統的要員們反應非常有趣……一開始他們是沉默,是無動於衷,這就已經說明他們能看得懂時代方向,知道什麼叫做不可逆了;然後他們開始試探性的接觸,希望跟我們合作;而現在,我也不瞞你,在新政府表達了支持態度以後,舊銀行系統的人現在是蜂擁而至,爭著搶著想跟我們融為一體!」

  允兒當即怔了一下。

  「我舉個例子。」金鐘銘坦然自若的繼續說明道。「雖然還沒公佈,但國家投資基金已經成為了我們這個移動銀行的第四大股東,然後很自然就多出了一個半官方色彩的副總裁位置,而現在爭奪這個位置的主要是兩個人,一個是原韓亞銀行副總裁,一個現任金融監管委員會的一名委員,這兩者就是你所理解的所謂『舊銀行系統』的代表性人物。而且,前者跟現任總統走的近,但年紀偏大,是想提前退休來我們這裡繼續延續自己的……呃,金融生命的;後者是正當年,是企業金融管理的專家,明顯是想過來有所作為的,但可惜選舉時跟文顧問走的太近。所以,這兩位現在是龍爭虎鬥,偏偏各有千秋,還都面子極大,從三星到sk再到我全都在躲他們倆……雅拉這頓飯我要說聲謝謝的,因為你今天把我從那兩位同時發來的飯局邀請裡給救出來了。」

  高雅拉尷尬一笑,不知道是該高興該悲哀……感情對方答應的這麼痛快是這個緣故?

  「所以呢?」允兒依舊茫然不解。「oppa你說這個,到底是想說一個什麼意思?」

  「我就是想告訴你。」金鐘銘毫不猶豫的應道。「不大可能存在所謂因為幫移動銀行搖旗吶喊,然後就被舊銀行系統人報復的這種可能性的,李勝基他爹被司法調查,我能想到的,只有兩種可能!」

  允兒認真以待。

  「一個叫做拔出蘿蔔帶出泥。」金鐘銘笑道。「是那些髒事的另一頭事發了。而另一條,則是有人因為私怨,然後私人蓄意報復!」

  李秀滿也點了下頭:「我贊同鐘銘的看法。首先,舊銀行系統這個說法根本就不成立,因為金融行業向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何況是擠進了足足九家大銀行的韓國?而且這個事情根據我的理解,手機支付還有移動銀行的出現和推廣,唯一一個需要緊張,或者說唯一一個有可能有對立情緒的,其實只有政府一家,因為它們需要對這個新東西進行金融監管!而這一點,在新政府作出支持的姿態並讓國家資本介入以後也就變得無所謂了起來,那些人也自然會變得特別熱情。總而言之,我確實想像不到什麼人會因為李勝基的父親發表了支持移動銀行業務的文章,就對他看不順眼!」

  允兒還是有些恍惚:「那位伯父我還是知道一點的,很精明很可靠的一個人,不至於判斷的這麼離譜吧?聽勝基oppa轉達過來的意思,他似乎是已經認定了……」

  「他不是認定了什麼舊銀行報復。」金鐘銘可惜的抽了下鼻子,眼前的菜已經全都涼了。「而是和現在坐在我對面那位前輩一樣,認定了我金鐘銘而已。」

  李秀滿漠然不語。

  允兒則恍然大悟:「所以,他其實是想找個由頭,然後讓我搭線,請oppa你幫忙解決問題嗎?Oppa你是不是確實知道這事是誰幹的?那能幫幫忙嗎?」

  金鐘銘點點頭:「我還真知道是誰幹的,不過這就是你今天一定要過來的緣故嗎?請我幫忙把事情按下去?」

  允兒也跟著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金鐘銘反而有些不解了。

  「有點不爽罷了。」允兒坦然答道。「在老師和oppa你面前沒什麼不能說的,對方是前輩,真要是認真說實話我肯定也會照做的,可現在你們一講我才明白,他明顯是覺得我是個沒文化的idol好糊弄,所以扯了一個挨不著邊的理由,讓我覺得找oppa你是有些正當性的……確實突然有些生氣了,感覺那位長輩雖然接觸起來挺和藹,但骨子裡應該還是有些看不起我這個小idol的。」

  李秀滿沉聲不語,而是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

  「所以呢,允兒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章程?」金鐘銘向後靠在椅背上,擺出了一個很從容的姿態,但嘴上卻緊追不捨。

  「oppa告訴我是誰幹的就行了,我也算是能交代的過去了。」允兒咬咬牙應道。「然後我回去看看他這個長輩的進一步反應,真有誠意咱們以後再說!」

  「我明白了。」金鐘銘陡然嘆了口氣,然後拿手指指了指手邊和對面的這兩人。「兩位不速之客,突然跑過來打擾我吃飯……一個是想問是不是我搞了他的公司,另一個則是想問是誰搞了她男朋友的爹……是這兩個問題吧?咱們有言在先,我要是乾脆利索的回答完了,能讓我安生吃頓飯嗎?」

  「沒錯,給個答覆吧!」李秀滿低頭晃了晃自己手裡的白開水。「不管怎麼樣,你金鐘銘的話我還是認得!」

  「oppa放心吧,你說了我肯定就不打擾你了。」允兒也趕緊勸了一句。

  「那好,我說著,你們聽著!」金鐘銘再度嘆了口氣,然後板起臉正色了起來。「第一個問題,不是我!」

  李秀滿陡然捏緊了手裡的杯子……這個答案其實比『是』還要來的窩心,因為,這意味著連張東健這個破落戶打心眼裡都瞧不起自己和自己的韓流公司。

  「第二個問題。」金鐘銘扭頭看向了一臉期待的允兒。「是我!」

  允兒繼續保持那副期待的表情和姿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在隱身的高雅拉抽了下鼻子,忽然扭頭看了看李秀滿,但後者一直在低頭看自己手裡的白開水,完全沒有注意到金鐘銘的第二句話……

  這時候,講實話,高雅拉特別想喊一聲老師、總監或者會長……但是她喊不出口,因為她突然覺得自己柰子疼……疼的特別厲害那種!

  今天晚上這頓飯,到底算個什麼事啊?!

  PS1:繼續推書《頌長生》。

  ps2:說兩個有趣的事情,也算是給八月份兩次斷更一個解釋。

  一個是昨天,這個原因很簡單,老媽突然視頻過來,我們倆難得都很有精神頭,所以一口氣說了得有三四個小時,手機沒電一起充著電接著聊那種,所以這章直接是夜裡開始碼的。

  另外一個是前幾天連續兩天沒更新……那個原因更有趣,本來不好意思說的,但是書評區有個祝我身體健康的帖子,很羞愧,覺得還是要說一下的。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白天一般需要打卡,晚上才能碼字,所以晚餐經常是從學校回來路上訂餐,正好回到住處稍微收拾一下就能接到外賣。而群裡的少部分人應該恰好知道,我那兩天迷戀上了某家麻辣香鍋的炒麵,沒錯,就是麻辣香裡面炒方便麵……但是那天我一時不察,選錯了鍋底,將平日的微辣選了變態辣。總之,打開外賣盒,一口下去沁心甜,差點沒死過去!但是呢,我這人小時候家裡是所謂的標準農村窮孩子那種,浪費糧食是絕對不干的,於是我做了第二件蠢事,我拿涼白開倒進了香鍋熱面裡面,希望洗一下讓它變回微辣……果然勉強入口了,雖然吃進肚子裡依舊辣的難受,但是吃著還是沒問題的(現在想想是涼白開降溫的緣故而已)……當時我一邊吃一邊就覺恐怕要出問題,所以還在群裡扯淡,說今晚上可能要不行了,明天早上再看更新吧……事實證明,我低估了這盒變態辣香鍋面摻涼水外加空調的作用……我拉了一夜肚子,變態辣的肚子……兩天沒緩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5
第345章新態度(完)(15.3k五合一)

  晚飯突然回歸常態了,兩個不速之客,李秀滿只是喝了三杯白開水,然後筷子都沒動就沉默著離開了,允兒反應過來後倒是一度勃然作色,但脾氣卻怎麼沒發出來……臉上青青白白好幾回以後終究還是沒多問,竟然就一臉恍惚的轉身離開了。

  這樣的話,很快餐桌上就只剩下原本請客的人和被請的人了:

  「安心演戲就好,這麼多年打磨下來,你的演技所有人都還是信任的,主要是差個合適的劇本,而請回答向來是只挑合適的……」

  「是。」

  「在片場遇到事情,沒必要事事勞煩李明翰pd,去找李有貞作家就行了。」

  「放心吧。」

  「也應該也不會遇到什麼事情,論資歷和名氣,在片場你反而應該是數得著的。」

  「這倒也是。」

  ……

  就這樣,兩人一邊隨意的吃了點涼菜,一邊閒聊了幾句,而過了一會後,金鐘銘終於似是而非的問出了一個有意思的問題:

  「這些年雅拉你的具體經歷我不大清楚,可大致還是有些路數的,你這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感覺好像一下子就栽下去了,就因為那部《向大地頭球》?你可不是鄭允浩,你的底子多厚?一部戲的失敗對你而言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這個嘛,說起來挺複雜的。」高雅拉放下筷子,略顯尷尬的笑了一下。「不過在oppa面前倒也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一開始可能是因為事情牽涉的到自己,所以總是想歪,前兩年甚至還跟著家裡人還去寺廟求過簽,也曾經藉著續約的機會專門和公司定下口頭約定,要過兩步電影女主角的資源。但慢慢的,人總有冷靜下來的時候,所以還真就大致想出了一些道理。」

  「說來聽聽。」

  「表面上是各種理由吧……但說白了,無外乎是圈子裡的人依舊有些排斥我,不願意把我當成一個純粹的演員來看待。」高雅拉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這個道理主要是從兩個方面想到的,一個是從跟我差不多出身的允熹身上做下映照;另外一個則是從影視市場大環境來分析。」

  「有點意思了。」

  「允熹跟我自然是完全相同的出身。」高雅拉不急不緩的說道。「但是她起點比我低的多,我出道大火,她卻是慢慢一步步熬出來的。然後我09年突然栽跟頭一蹶不振,好幾年了,怎麼爬都爬不出來,她卻一直有些四平八穩的意思,雖然沒火起來,但也一直有電視劇拍,有電影摻和,不像我,一部電視劇都沒有,去年的兩部電影也是這幾年憋瘋了,然後續約時向公司強要過來的。為什麼會有這種差別?思來想去,我和她好像只有一個地方不大一樣,那就她有一個當著大學教授的大導演做老師。」

  「李明世導演。」金鐘銘點了點頭。「雖然明顯能看出來李明世導演和允熹的師生關係很淡,很有可能是託人情認下來的,但畢竟是公開的師生,有這麼一個老師存在,圈內看待允熹確實會更優容一點,最起碼不會把她當個idol看。」

  「就是這個道理。」高雅拉感慨的接著說道。「她因為這個關係被演員圈子認可,可我卻沒這層關係,S.M公司出身,idol出道篩選下來改的演員路子,哪怕我一出來就是演員,16歲就是百想最佳新人,也始終得不到那些人的認可……那些製作人、導演、編劇、演員,骨子裡就是會把你當成一個idol來看,反響不錯,那是他們做的好的演得好,你是靠人氣蹭上來的;反響不好,那自然不是他們的問題,而是你原形畢露……允兒不也是這樣?」

  「那個什麼影視大環境呢?」金鐘銘笑了一下,不以為意的追問道。

  「這個其實也簡單。」高雅拉笑道。「我剛出道的時候那幾年起來的特別快,剛開始肯定是覺得自己有本事,但是慢慢的,這幾年沉下心來去想一想,有些東西一下子就通了……那些年影視劇市場不說正在低谷,但卻是在下降期,可同時韓流產業卻如日中天,而我的機會多,出彩的場面的多,根本不是因為我這人多麼有天賦,而是因為逃離了太多資本的影視圈需要向投資者低頭!那段時間的奧妙,說白了,其實就是我們S.M公司的錢在影視圈裡特別有份量!」

  高雅拉的這番話不急不躁,但視角確實別開生面,很有一番說服力,聽得金鐘銘也是啞然失笑,而高雅拉自己說完也不禁搖頭笑了起來。

  「不過現在就反過來了。」笑完之後,高雅拉繼續感慨道。「韓國影視市場08年到達谷底,然後09年觸底反彈,反映到投資者身上卻是從反彈那一刻起就開始重新回流,然後一直到現在這個市場熱度……S.M公司這點錢,在市場裡已經沒人看得上眼了,何談什麼話語權?」

  「你這番話,剛才應該說給你那位李秀滿老師聽的。」金鐘銘搖頭道。

  「李秀滿老師確實心很大。」高雅拉無奈道。「他總想萬事不求人,總想當最厲害的那個,無論多大年紀都是這麼精力旺盛。」話到這裡,高雅拉稍微頓了頓。「有件事情挺能說明問題,自從去年年底理事會上他重新成了會長以後,除了我們這些小輩藝人還可以叫老師外,公司其他人就只能叫他會長了,就連外面那些跟著藝人跑新聞的各類記者都知道這個事情,私下都傳,李秀滿會長不喜歡別的什麼稱呼。」

  「所以,你覺得有些話說了也沒意義?」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問道。

  「差不多吧。」高雅拉點頭道。「不過我現在的立場也挺尷尬的,有些話也不好多說。我去年初剛續了五年約,剛才就說了,因為之前連續三年什麼都沒有,我都已經要急瘋了,所以就跟公司直接提的條件,最少要兩部電影女主角……當然,也全都撲死了。」

  「那倒未必。」金鐘銘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這位前輩有些地方還是挺有意思的,商業是商業,事業是事業,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以他的為人,斷然不會因為之前合同起過爭執就對你有隔閡。」

  高雅拉尷尬的笑了笑。

  「當然。」金鐘銘也失笑著反應了過來。「你也沒義務去冒這個險去提醒他。」

  高雅拉點了點頭。

  「你請我吃飯是為了感謝我?」金鐘銘突然接著問道。

  「是。」這個話題的轉折實在太快,高雅拉微微一怔,一時間差點沒反應過來。

  「你是覺得來我的電視台演這個女主角是承我人情了?」

  「是吧……」高雅拉有些慌張了起來。

  「這話倒也不差。」說話間,金鐘銘那邊算是徹底的放下了筷子,然後放鬆的斜靠在椅背上並端起了白水嚥了兩口。「我確實跟劇組打過招呼,S.M公司的藝人儘量優先……」

  「那……我……」高雅拉手足無措的站起來,似乎是想要正式的致謝,但同時心裡卻愈發緊張了,這個時候對方如果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自己該怎麼辦?

  這種套路不要太多見了!

  「我是讓劇組照應S.M公司的人。」金鐘銘放下杯子,然後笑眯眯的抬頭看著對方。「所以,從你的角度來說既承了我的人情,也承了你們公司的人情……對不對?」

  高雅拉點了下頭,確實緊張到開不了口。

  「是這樣的,剛才那位前輩滿腹心事,有些意思恐怕根本沒心思聽進去,而我也說的不太明白。所以,你就替我給李秀滿總……李秀滿會長傳句話吧。」金鐘銘不以為意的說道。「也算是讓你有機會把兩邊都還了人情……你坐……!」

  餐桌前的女孩終於鬆了一口氣……饒了半天,頭緒在這裡。

  「第一。」金鐘銘收斂表情認真的答道。「這件事未必有他想的那麼複雜,據我所知,張東健是真的不想幹了,是真的準備不惜臉面也要撈上一筆的,不要說他,他老婆懷著孕呢,都還準備接高利貸廣告呢!所以,臉面什麼的,那廝現在是真沒在意過!至於金荷娜那些人,估計是被張東健這混蛋玩意一起坑了!因為賣股票的,似乎只有張東健一個人。」

  高雅拉目瞪口呆……這話聽起來比張東健和金荷娜詐騙李秀滿還要驚人,還有那個高小英,懷著孕接高利貸廣告,也不怕遭報應?

  「第二。」金鐘銘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我沒摻和,但是不代表我沒責任……據我所知,張東健下定決心撈這一筆的時候,很大程度是因為他覺得S.M跟我是對著來的,是不受我保護的……我說這話沒別的意思,讓李秀滿會長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我會去收尾!」

  「收尾什麼意思?」事到如今,既然躲不開,那高雅拉反而放開了好奇心。

  「張東健這廝敗壞的不僅是他自己的名聲,還有別人的名聲,還會給業內造成很不好的影響……他覺得李秀滿會長跟我對著幹我不會管,但我偏偏就要管,因為我也被噁心到了。」金鐘銘嚴肅的答道。「你去告訴李秀滿,明天中午之前,張東健、金荷娜、韓智敏這些人全都會去和S.MC.C續約!」

  高雅拉為之凜然。

  「當然了,僅僅是讓這些人續約,讓張東健老實一點,然後給其他人都留個體面,省的丟人現眼……事後雙方關係能不能彌補,他李會長還有沒有那個牙口繼續用這種人,又或者誰會不會出工不出力,我就統統不管了!」

  「我明白了!」高雅拉連連點頭。「我待會就去李秀滿老師家裡拜訪,一定跟他說清楚……不過?」

  「不過什麼?」金鐘銘已經準備起身拿外套了,卻又好奇的回過了頭來。

  「高小英前輩……懷著孕還接高利貸廣告的事情?」高雅拉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從女性的角度而言,這件事情的噁心程度恐怕要超過張東健為了錢套牢所有人的事情。

  「她要接廣告我當然管不住,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金鐘銘冷笑一聲,卻是已經穿上了外套。「但我肯定會告訴她,接了這種廣告,以後就不要接其他的廣告了!」

  「我知道了……」高雅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晚飯不錯。」金鐘銘整理了一下外套,朝對方笑著點點頭,然後推門離開。「電視劇也得努力!」

  夜色流逝,金鐘銘離開中餐廳的時候還不到八點鐘,但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卻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儼然算是凌晨了……畢竟有些事情雖然只要一句話而已,但話也要一句句去說的,金鐘銘這個時候回去,已然不算晚了。

  還是狎鷗亭的那所住宅,事到如今,已經顯得有些小了,而且樓上樓下住戶很多,也顯得有些不大方便,因此,很少有什麼重要客人過來,大部分談事情的人都會去CUBE公司大樓,而那個地標性建築的矗立絕對有資格說明一些東西。

  不過,金鐘銘卻也一直都沒有搬遷的意思,Krystal和西卡似乎也都沒有提過這方面的事情,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這裡的地理位置確實很好,距離她們公司很近,然後很方便過來吧?

  或許如此。

  暫且不提這個事情,回到眼前,這天晚上,金鐘銘回到自家門前時,剛出電梯一拐彎,就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外面不冷嗎?」金鐘銘只瞥了一眼就認出披著外套的這人是誰了,雖然整個人窩成一團坐在門前,但那個身形和髮型還是很熟悉的,再說了,幾個小時前對方還坐在自己身邊犯傻呢。「你不知道密碼?」

  「知道。」抱著腿坐在門前的允兒抬起頭來輕聲應道,從精神頭上來看倒還依舊算是正常。

  「那是覺得屋裡沒人不好意思進去?」金鐘銘繼續站在對方身前問道。

  「你家二毛應該在裡面,貝克應該也在。」允兒扶著牆壁站了起來,看的出來她應該是坐了很長一段時間,腿都是麻的。「而且對面侑莉姐應該也在,只是我想一個人靜靜,好想些事情……反正懶得進去。」

  「那想明白了嗎?」金鐘銘一邊不以為意的問著一邊輸入密碼開了門。

  「想不明……」

  「伍德!」允兒的話音被鄭二毛興奮的話語直接打斷了,但後者旋即又反過來因為前者的出現而中斷。「今天姐姐跟我說……允兒歐尼!」

  「你家二毛活潑了不少。」跟在後面的允兒戲謔的說道。「我記得以前一半一半的,熟人面前活潑的很,可到了外頭也是個冷面冰公主……」

  「養的不錯吧?」金鐘銘依舊不以為意。

  「確實養的不錯。」允兒按順序在金鐘銘身後換好鞋,這才走了進來,順便還捏了捏鄭二毛的臉蛋,這讓自認為長大成人的後者實在是有些無語。

  「允兒歐尼喝什麼?」Krystal有些喪氣的問道。

  「咖啡吧。」允兒語氣平和的答道。「苦咖啡就行,清醒下腦子。」

  「知道了,我去給你做,咖啡機在廚房,現成的……伍德你呢?」

  「幫我做份酸辣湯醒酒唄。」金鐘銘大言不慚的應道。「反正你要進廚房,加兩個雞蛋,多放醋……」

  Krystal晃了晃腦袋,直接鑽進了廚房,理都沒理自己哥哥。

  「我也苦咖啡。」癱坐在沙發上的金鐘銘高聲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Krystal遠遠的答道。

  「你們兄妹感情還是這麼好。」允兒也到了沙發轉彎的地方坐了下來,算是和金鐘銘隔著茶几側對著,不過眼睛卻一直看向廚房,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豔羨。「西卡歐尼和Krystal真是……」

  「真是什麼?」

  「沒什麼?」允兒搖頭道。「說那種話毫無意義,難道重活一輩子我就捨得將自己姐姐換成oppa你嗎?」

  「這倒是句讓我異常欣賞的話。」金鐘銘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人朋友,而每個人的家人朋友都值得珍惜!林允兒小姐就是這點自我為主的骨氣讓我佩服!」

  「但事實上,oppa你的家人卻比別人的親朋顯得更加珍貴。」允兒略顯苦澀的答道。

  「你去見你那位伯父了?」

  「去了……」

  「有什麼感觸嗎?」

  「其實,我以前不止一次想過和對方初次見面的場景,不是在李勝基家裡也不是在我家裡,而應該是在濟州島上某家餐館裡,然後雙方家人全都面對面的坐在一起,雙方都很溫和和坦誠……我仔細計畫過的。」

  「實際上呢?」

  「實際上,今天那位伯父跟我說話的地方是在他的書房,然後就我們兩個人,李勝基都沒在,不過態度還是很坦誠的……」

  「他或許是嫌他寶貝兒子耽誤事。」

  「差不多吧。」允兒不置可否。

  「都說什麼了?」金鐘銘繼續問道。

  「就是說了你和他的問題。」允兒蹙眉道。「先是你對李勝基心裡一直膈應,但主要問題是前幾天在青瓦台,KBS新任台長搞出了一個西卡歐尼的新聞,惹得你不開心了,直接在青瓦台把人打暈了,然後還誤會了他的立場……」

  「是嗎?」金鐘銘不置可否。

  「是真的嗎?」允兒認真問道。

  「稍等一下。」金鐘銘突然暫停了這麼簡單而迅速的交流,然後扭頭瞥向了廚房。「二毛,你咖啡好了嗎,怎麼半天沒動靜?」

  「哦!」Krystal趕緊應了一聲,然後讓人無語的立即端出了兩杯咖啡。

  「進屋玩遊戲去!」金鐘銘接過兩杯咖啡後毫不客氣的努了下嘴。「戴耳機。」

  「其實無所謂的……」允兒一邊從茶几上取了咖啡一邊搖頭道。「我都不在乎。」

  「有所謂的。」金鐘銘分毫不讓。「有你在乎的時候……她進去了,咱們繼續。」

  「我剛才已經說完了。」允兒品了口苦澀的咖啡後無奈的答道。「oppa有沒有在聽?」

  「哦。」金鐘銘微微一怔。「我想起來了,你問我青瓦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嗯。」

  「那天晚上青瓦台發生了很多事情。」金鐘銘不以為然的答道。「你指那件事情?是我因為毛毛揍了人,還是後來怎麼怎麼樣?」

  「我是問……oppa你是不是因為那天晚上西卡歐尼上新聞的事情而對李勝基父親有了誤解?」允兒認真總結了一遍問題。

  「不算誤解吧?!」

  「oppa,有些事情說起來可能很尷尬。」允兒略顯艱難的說道。「你是個好哥哥,這誰都知道,可這一次你去問問,確實是西卡歐尼態度……算了,其實你有通天的手段,這一點大家更知道。所以,你就是因為那種事情心裡不爽,然後把KBS電視台台長打暈過去,然後就是認準了我那位伯父,我也沒法說什麼的……這種東西是看個人想法的!所以,我是說,如果我能去求下西卡歐尼那裡,讓她表個態,你能放過我那位伯父嗎?」

  金鐘銘沉默了下來。

  「怎麼樣?」允兒有些無力追問道。「沒得到你同意,我沒有先去找西卡歐尼……」

  「能讓心高氣傲很少求人的允兒擺出這種態度。」金鐘銘終於皺著眉頭開口了。「看來你對李勝基是認真的了?」

  「差不多吧!」允兒無奈的點了下頭。「而且一個那麼大年紀的長輩這麼誠懇的拜託我,我也實在是……當然,我在oppa你門前坐了得有三個多小時,中間猶豫了很多次想要直接離開,這也是事實。」

  「我挺為你不值的。」金鐘銘板著臉打斷了對方。

  「沒什麼值不值的。」允兒依然有些無力。「感情這種東西嘛,總是要相互付出的,oppa你為了西卡歐尼的一個小新聞直接在青瓦台動手,那我又為什麼不能為自己男朋友和他的父親稍微拉下一點臉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金鐘銘微微挑了下眉毛。

  「oppa要真的想給我留點面子,這個時候就直接告訴我行不行吧?」允兒一時間也聽不下去別的話了。

  「不用去找西卡。」金鐘銘有些無奈的答道。「你來到我家門口坐了一晚上,然後現在又這麼開了口,那我就假裝那天晚上在青瓦台根本沒看到這個人好了!」

  允兒怔了一下,馬上就整個人鬆懈了下來,可迅速的,她又重新坐直了身子:「還是要……」

  「先別著急謝我,我還沒說完。」金鐘銘擺了下手,制止了對方的道謝。「我跟那個人之間不止這一樁恩怨!」

  允兒神色不變,但臉上卻變得潮紅了起來,呼吸也粗了起來。

  「先喝點東西。」金鐘銘指著對方面前的咖啡道。「不要這麼憋著……」

  允兒順從的端起苦咖啡,微微一口,就覺得整個口腔全都是苦澀。

  「估計李勝基他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得罪的我。」金鐘銘嗤笑了一聲,然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很早之前吧,那還是請回答第一部《請回答1997》製作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人……具體情況我不說了,你只要知道他是怎麼惹怒我的就成……當時是在汝矣島的一家餐廳裡,我跟李勝基敷衍的喝著酒,說了一些閒話,大概是他想把之前《兩天一夜》跟我鬧掰的事情給揭過去,還讓服務員跟我們合影,上傳到SNS上去……倆人都挺虛偽的那種!然後這個時候李勝基父親去了,進去第一件事就是讓李勝基朝我跪下!」

  允兒的表情終於起了一絲波瀾。

  「你應該算是瞭解我的。」金鐘銘扶著雙膝眯著眼睛看向了沙發的正前方,似乎是又回憶起了那時的場景。「我這個人脾氣很古怪,一些別人習以為常的東西在我這裡卻很可能是一種忌諱,天大的忌諱!」

  「我知道。」允兒覺得口腔裡更加苦澀了。「其實我也挺難接受這種下跪的。」

  「不一樣。」金鐘銘再度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嘲諷誰。「你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男朋友這麼體面向上的一個人向我,也就是你半個青梅竹馬的哥哥下跪本身這件事情。但我難以接受的卻是這個當父親的就這麼隨意而直接的讓他兒子給別人下跪這件事情!講實話,那次真噁心到我了,比今天張東健干的事情還讓我噁心,實際上今天張東健的表現在我眼裡更像是個小丑。而那件事情在我印象裡,它的噁心程度其實僅次于于聽到《熔爐》背後殘酷故事的那一次!那次下跪,根本就是價值觀上的對立,不可能調和的!至於青瓦台那次會面,與其說是導火索什麼的,倒不如說是又提醒到了我,原來還有這麼個礙眼的玩意沒處理呢!而這個時候我正好有時間,又有把柄在手,就順勢讓人料理了他!」

  「所以……呢?」允兒強忍著一些情緒問道。「oppa的意思是,我剛才的這次求情和你的應承,只能免去青瓦台那次的問題?對下跪的事情不起任何作用?」

  「聽到這對父子的表現你竟然還準備為他求情?」金鐘銘不答反問。「以你的性格,竟然還準備和隨隨便便給人跪下的李勝基繼續扯下去,然後一直到結婚生子?」

  「這件事情我需要自己來認真考慮。」允兒依舊在壓抑著一些情緒。「但就算是要分手,那也要把這件事替他們家做好,省的到時候傳出什麼說法來。」

  「原來如此。」金鐘銘點了點頭。「那我就給你一個答覆好了,我今天的原則是……一次過節一次求情……就事論事分開算!」

  「那怎麼才能把下跪這件事情抹過去?」允兒突然有些失控的打斷了對方。「oppa你能不能直接一點?還是說根本不行?」

  「那我就直接一點好了。」金鐘銘嘆了口氣。「我不會讓允兒你難做的,只要你開了口,那我現在就可以忘掉那次下跪的事情……」

  允兒當即鬆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都癱在了這個折開的沙發裡……從下午到晚上,真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這一次,輪到金鐘銘端起鄭二毛親手做的苦咖啡品味了起來……講實話,確實挺苦的。

  「多謝oppa了。」允兒突然又打起了精神。「我得走了,那邊……還在等我消息。」

  「我送送你。」金鐘銘面色如常的放下杯子,然後從容起身,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貝克也搖著尾巴跑了過來,立在了他的身旁。

  「不用……這是狎鷗亭,路上到處是治安巡邏員。」允兒心思重重,只是說著一些脫口而出的話而已。

  「還是送送你吧,最起碼送到電梯,省得你趁著我不知情又在我家門口坐一夜。」金鐘銘趕忙擺手,似乎已經忘了剛才的事情,兩人的關係看起來也似乎已經恢復到了平常的那種節奏裡。

  允兒這次沒有推辭,她在玄關處換回自己的靴子,穿上外套拎起包,然後踏出門來。而她身後的金鐘銘卻沒換回鞋子,只是套上了一雙一次性拖鞋,然後就帶著貝克跟了出來。

  轉過拐角,來到電梯口,允兒回頭本能的想要說些什麼留步之類的的話,卻迎面定在了那裡,因為她甫一回頭,就對上了金鐘銘那張平靜到可怕的面孔,和那雙一點波瀾都沒有的眼睛。

  兩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對,而允兒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有些慌張。

  「oppa……還有事情?」

  「剛才二毛在偷聽。」金鐘銘面色如常的答道。「所以有些真正想說的話和想交代的事情沒好開口。」

  「什麼事情?」允兒是真的有些不解了,連她以為千難萬難的人情都求下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方也說的非常清楚了,怎麼還有別的事情?

  「允兒。」金鐘銘低聲淡淡的說道。「我跟你說實話吧,就憑剛才你在屋子裡那些話,那些懇請……我是不可能放過李副總編的。」

  允兒面色蒼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果然,成年人的世界裡,自己空口白牙求句情實際上毫無意義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金鐘銘繼續面色平靜的講道。「實際上屋子裡的話都是真真切切的,你求一次情我還是可以去掉你那位伯父一次噁心事情的,說話算數……」

  「那為什麼?」

  「因為還不夠。」金鐘銘坦然答道。「這麼講你可能會覺得我的無賴,但實際上,我還是要跟你明算賬……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天,那傢伙又幹出了一件讓我噁心到極點的事情?!」

  允兒的眼神裡透出了一絲明顯的不滿和質疑……她確實覺得金鐘銘在耍無賴,去了一件青瓦台的事情又來了一次下跪的事情,去了下跪的事情突然又多出來一件什麼事情。

  「oppa是指他逼我來找你做人情事情嗎?」雖然心裡壓抑著不少的東西,但是允兒終於還是控制住了情緒。「我是自願的……」

  「不是這個。」金鐘銘搖頭道。「是另外一件事情。」

  允兒覺得呼吸有些不暢了……為什麼會這樣?

  「允兒,這個時候你覺得自己還能信任我嗎?」金鐘銘突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快點回答。」

  允兒心煩意燥的抬起頭看向對方,兩人再度四目相對……對方沒戴這些年常戴的黑框眼鏡,那雙眼睛雖然多了一些紋路,但所謂眉眼之間卻依然還是那個當年少年的影子。而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這雙眼睛,允兒突地心裡一軟,然後點了點頭:

  「不管怎麼樣,信任這個詞是沒有問題呃……oppa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那就好。」金鐘銘點點頭。「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現在不要說話,一個字都不要再說,只聽我說就好!」

  允兒再度強壓著心裡的那股子浮躁點了點頭。

  「其實我不想耍你……只要你瞭解了今天你那位伯父做的事情以後還願意求情,你只要打個電話過來說一聲,甚至不用打電話來,發個空白短信我都能認,我明天就會檢察官停下來!畢竟,誰讓你是我打小認識的那個假嗓子小姑娘呢,而那個李勝基和他爹到底算個什麼東西?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在瞭解清楚你那位伯父今天究竟安排了什麼事情,然後再給我發這個短信!而如果你不來任何信息,我明天只會變本加厲,催促檢察官那邊給我快一點狠一點,說不定還要加料送他進監獄!現在,聽我說,然後你下樓之後照著我說的去做就行……首先,不要去地下停車場,先去一樓,就在大樓門口,有一男一女在等著你……」

  允兒張了張嘴,她很想說些什麼,卻終於還是沒有忘記對方的吩咐。最終,她全程一言不發,只是將對方的話給記在了心裡。

  三分鐘後,允兒乘電梯開始下樓,但她卻並沒有直接去地下停車場找自己的車,而是按照吩咐來到了一樓。

  和門口安保打了聲招呼後,允兒走出門來,將信將疑的朝著門邊看去,果然,兩個打扮的宛如夜歸情侶的年輕一男一女正尷尬的站在門處等著她呢。

  「允兒小姐。」年輕女性不知道從身後哪裡掏出了一個相機,然後向前邁了一步。「社長跟我們打過招呼了,相機在這裡,裡面的照片已經刪光了你可以隨意檢查……」

  允兒看了眼對方手裡的相機,卻並沒有去接:「鐘銘oppa說,你們和你們社長會跟我解釋清楚的……」

  「是。」年輕女人略顯尷尬的收回了相機。「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們是《首爾體育》棒球版(娛樂版)的記者,今天下午接到的線報,說是你和金鐘銘先生、李秀滿先生、高雅拉小姐會一起去一家中餐廳吃飯……」

  「你們從那個時候就跟上我了?」允兒有些恍惚的笑道。「誰告訴你們的?」

  「是我們的棒球版的主編。」女記者尷尬的答道。「再具體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我們只是來拍照片的……」

  「我們社長的電話。」這時候,後面的男狗仔趕緊向前一步遞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手機。「我剛剛已經撥通了,允兒小姐有什麼疑問可以問我們社長。」

  允兒有些恍惚的接過了手機……這跟金鐘銘說的一模一樣,自己宛如在用真人讀劇本。

  「優博噻優,林允兒小姐嗎?」

  「優博噻優,你好,社長先生……」

  「允兒小姐,真的是非常抱歉。」電話那頭的男聲似乎也有些尷尬的樣子。「今天的事情真是瘋掉了,本來我們接到的信息是你想要頂替掉高雅拉小姐,並出演請回答系列第二部的女主角,然後還得到了李秀滿會長和金鐘銘先生的認可,並請來這兩位做調解……這種引爆眼球的新聞我們當然不會放棄,尤其爆料人的身份還很高……幸虧看到你進入金鐘銘公寓的時候下面的人還知道輕重,然後向我匯報了一下,我又直接聯絡了一下金鐘銘先生,這才知道這是個假新聞……請您萬萬不要在意!這裡給您正式的道歉了!」

  「社長先生,我一個小idol……」

  「允兒小姐。」電話那頭的男聲依舊很無奈的樣子。「金鐘銘先生說了,你接受了道歉,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否則他一定會讓我們報社難堪的……請您給句準話吧!當然,這件事情確實也是我們不對,誤信了那種假爆料……」

  「爆料人是誰?」允兒按照金鐘銘的吩咐問出了這個問題。「只要社長先生你告訴我這個,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是……《朝鮮日報》的一位熟人,地位很高的那種,經濟版的副總編,你或許不認識,但網絡上一搜就知道了,姓李的一位前輩。其實我也很奇怪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因為他是銀行業的專家。但是你也得知道,我們首爾體育也是……總之,大家都是有千絲萬縷聯繫的,這位既然開口了,那棒球版的總編自然要給面子。」

  允兒的心沉了下去……她當然已經明白了過來,什麼頂替高雅拉當然是胡扯,自己那位伯父只是想通過這種取巧的歪門邪道給自己施壓,真要是明天見了報而事情又在拉扯和徘徊中,那這些無聊的爆料本身就是一種對自己的催促和壓力,時刻提醒著自己要去幫忙解決問題。

  說白了,對方是信不過自己!明明當面跟自己說的那麼誠懇,一轉身還是使出了這種無聊的小計倆。

  當然了,從對方這麼精巧的設計來看,自己理論上應該是搞不懂這裡面門道的,可惜了,自己那位伯父估計也沒想到,既然扯到了金鐘銘,那在他的威勢下,一個《朝鮮日報》總編的手段再怎麼隱秘和取巧也能被壓出來。

  「我知道了。」允兒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謝謝社長了,我會跟鐘銘oppa說的,你放心好了,兩位記者朋友也請回吧,天氣挺冷的。」

  「多謝了。」電話那頭的人當即鬆懈了下來。「我會記住這一次的,允兒小姐如果哪天有需要,可以直接來《首爾體育》找我,這個人情我一定會還!」

  掛掉電話,送走兩個記者,允兒終於折返到地下停車場坐進了自己的車子,車子駛出了停車場,然後卻並未向附近的少女時代宿舍駛去,也沒有駛向永登浦區的家,而是上了東湖大橋去了江北……實際上金鐘銘剛剛安排的兩件事情她才做了一件而已。

  凌晨的首爾路況自然良好,實際上,首爾這個時間段的醉鬼雖然多,可由於派出所的執勤,那些人卻很少出現在馬路上,所以,按照金鐘銘給出的地址,允兒很順利的就來到了今天夜裡的第二個目的地前的路口。

  再往裡走就很偏僻了,深夜中自己又是一個人,允兒明顯猶豫了一下,卻是下車找了一位派出所執勤點執勤的黃臂章大叔。

  保證夜間獨身女性的安全本來就是這些人的職責,更何況是少女時代的門面,大叔自然毫無壓力的答應了下來。

  「按照地址,好像是那邊巷子裡……」

  「我知道。」派出所的大叔不等允兒說完就連連點頭。「你剛才說要去個偏僻的地方我就知道你要去哪兒……D社嘛,你們藝人來我們這種地方,除了D社我根本想不到第二家跟你們有牽連的地方!」

  允兒面色微變……先是《首爾體育》又是D社,剛才首爾體育給了自己一個小驚喜,D社又有什麼東西在等著自己?

  「怎麼,允兒小姐被D社拍到了什麼照片,不會是已經戀愛了吧?」派出所大叔倒是個嘴快的。

  「不是。」允兒有些尷尬的應道。「說實話大叔,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D社拍到了什麼,只是突然接到通知讓我來這裡……」

  「哦,那應該是你們S.M和D社談妥了條件,讓你來拿照片的。」派出所大叔依舊顯得嘴快。「不過允兒小姐到底戀愛了沒有?」

  「沒有!」允兒毫不猶豫的搖了下頭。

  「不過到這個年紀,又出道了這麼長時間了,戀愛禁令已經沒了吧?」

  「這倒是……」

  「就是這裡。」大叔突然停下腳步,藉著路燈指向了一個門口標著大寫D字母的地方。

  允兒明顯怔了一下。

  「很破吧?」大叔也笑了。「二層小紅樓,看起來跟路邊什麼不法商社一樣……可這就是著名的D社,成立不到兩年半就名氣大的不得了,而且我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也知道這個D社不是白來的,這可是韓國少有的同時擁有經營權和採訪權的工作社,想拍就拍,想發就發,誰都管不住,誰也攔不住!也就是你們S.M面子大……」

  允兒尷尬的笑了一下。

  「進去吧,我在這裡等你,然後送你回去。」大叔催促了一下。

  「多謝大叔了。」允兒趕緊道謝。

  「職責所在,送允兒小姐走夜路總比背著醉鬼回家強。」

  允兒不再多言,點點頭,深呼一口氣,然後走進了這家怎麼看怎麼像是野雞社,但卻是韓國藝人天敵的老巢。

  太破了,沒有傳達室,也沒有什麼指示牌,走進去就是一個長廊,然後第一間門就敞開著,讓裡面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幾名帶著黑眼圈的女性工作人員正在緊張的忙碌著什麼。

  允兒敲了下門,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

  「允兒小姐來了是吧?」一名戴眼鏡的女工作人員立即從旁邊掏出來了一本厚厚的文件夾,然後夾在身下迅速起身迎了過來。「社長早有吩咐,請您跟我來。」

  允兒不明所以,去也只能趕緊道謝,然後跟在對方身後朝著長廊裡面走去……竟然拐進入了地下室!這D社跟S.M公司那破樓有的一拼!

  「社長。」進入一間只有一個中年男人的簡易辦公室後,女工作人員將文件夾放下,就急匆匆的退了出去,同時還帶上了門。

  「社長先生。」允兒小心翼翼的問了好。

  「林允兒小姐請坐,不要拘束。」d社社長隨意的答道,然後拿過文件夾翻看了起來。「我就是D社的社長李明九,來的時候金鐘銘先生怎麼說?」

  「oppa說李社長你會跟我講清楚來龍去脈。」聽到金鐘銘的名字後,允兒終於少了一層拘束和不安,然後安穩的坐到了對方預留的座位上。「還說我有任何不明白的都可以直接問……」

  「金鐘銘先生倒是會甩鍋。」李明九一邊看著文件夾裡的東西一邊連連搖頭。「不過誰讓人家拳頭比我大、錢比我多、人比我年輕、長得還比我帥呢?我能怎麼樣,我也很絕望啊,所以我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話啊?」

  允兒無力的配合著幹笑了一聲,眼睛卻忍不住好奇瞥向了對方手裡的文件夾。

  「好了,這種廢話不多說了。」李明九忽的一下合上了手裡的文件夾。「我來講所謂的『來龍去脈』吧!允兒小姐,先問你個問題,你知道我們D社為什麼這麼厲害嗎?你得知道,從10年倒數第三天正式建社,到現在也不過兩年多一點,可我們名聲卻極大……對不對?」

  允兒覺得腦子有些亂,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該搖頭說不明白D社為什麼厲害,還是該點頭承認D社很厲害。

  「兩個原因。」好在李明九隻是自說自話而已,根本沒在意允兒的反應。「第一,我們這些員工確實能幹,確實敢去跟蹤偷拍,手裡能搞到真料;第二,是官面上需要我們……我們能夠同時拿到採訪權和經營權可不是平白無故的,因為一旦出了各種醜聞需要遮掩的時候,那從政治到經濟,各行各業就都需要我們拿出料來和網絡那邊配合著轉移視線,而那個時候被曝光的人根本沒發言權,他們只能承認,甚至有可能之前他們自己就被打了招呼。換言之,我們這裡勉強算是半個公用的……公用的政治廁所……出租抽水馬桶!」

  允兒依舊茫然,她不是不懂對方的意思,而是不懂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為什麼要聽這個?

  「覺得跟自己沒關係?」李明九笑了笑,似乎一眼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那我換個說法吧,我們D社從來不是有消息就爆,也不會亂爆,有時候,我們根本就是像偵探社那樣,接受一些大人物的委託,然後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條件去爆特定的料……而今天,林允兒小姐就被人委託爆料了。」

  說著,李明九將手裡的那個文件夾遞了過來。

  允兒按捺不住好奇,迅速的翻開,但只看了一眼就面色蒼白的愣在當場……因為手裡的文件夾上赫然貼著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全都是自己今天下午和李勝基約會看電影的全過程!從二人各自從家裡出發,然後到電影院匯合,再到二人一起到停車場裡進入一輛車說話,真的是一應俱全!而且雙方都有正臉出現,無可抵賴。

  允兒突然有些眩暈的感覺……因為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看來允兒小姐也不是全然不知情。」李明九笑眯眯的拿回了文件夾。「就像你想的那樣,這是你男友的父親,《朝鮮日報》李副總編向我們提供的具體信息,不然我們也不可能這麼輕鬆的守株待兔……」

  「伯父、他、他為什麼這麼做?」允兒有些恍惚的問道。

  「誰知道呢?」李明九笑眯眯的撇了撇嘴。「我先不做分析,我先只說我知道的一些事實。李副總編呢,還向我們提出了一些其他的要求,比如暫時壓下這個消息。如果他能夠平安無事,那這個消息就等到他兒子服兵役前再爆出來;而如果他的局面壞掉,自己的司法調查進入到了實質階段無可避免的時候,那在調查關鍵時刻這個料就再按照他的通知及時放出來。想想就知道了,韓國國民偶像少女時代的門面林允兒,和娛樂圈皇帝……哈,國民弟弟吧,國民弟弟李勝基戀愛……多大的料?!更重要的是李勝基的父親此時竟然正在被司法調查,因為有證據顯示他收受大宇造船的回扣,然後在《朝鮮日報》上發佈不實信息,誤導民眾,並親身涉入到大宇造船股市上的內幕交易!」

  「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允兒還是不能理解。「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來之前,oppa對我說,什麼都可以問你的。」

  「能為什麼?」李明九搖頭笑道。「允兒小姐,你真是心已經亂了啊……能有什麼?當然是想和你綁在一起,然後讓金鐘銘先生投鼠忌器啊?」

  允兒猛地變色。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想不通呢?」李明九繼續笑道。「爆料了,是不是真的,這些東西你否認的來?可是戀情爆出來了,人家父親卻正在遭受那種事情,你能分手嗎?你敢在這種時候關鍵分手嗎?全國人都在看著呢!可如果不分手,金鐘銘先生怎麼辦?他搞得這個人可是自己少年就認識的那個小姑娘林允兒的男友的父親啊?他忍心看著那個林允兒落到那種尷尬境地?到時候要不要心一軟撒把手?而允兒小姐你呢?你能不去盡力求西卡小姐和金鐘銘先生嗎?就算是還不行,最後一咬牙撕破臉,你那位伯父就直接對外面喊,是金鐘銘在搞自己,那外人怎麼看你和金鐘銘先生的交情?!你、鄭秀妍小姐、金鐘銘先生,當然還有他兒子李勝基先生,嫌隙自生啊!怎麼都要出問題的!因為這裡面除了一位金鐘銘先生以外,所有人,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對不對?!」

  一連串的問題,讓允兒目光呆滯的同時忍不住呼吸粗重了起來。

  「總之,反正李副總編是覺得自己落入絕境了,所以怎麼折騰也不會更糟糕,至於自己兒子和兒子女友他應該是一點不在乎的。」李明九依舊笑道。「講實話,李副總編今天上午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是服氣的!什麼叫死裡求活?什麼叫出奇制勝?這就叫死裡求活,這就叫出奇制勝!金鐘銘先生的實力跟他不是一個層次的,理論上要他死他就得死……可是人家偏偏能從你這兒找到反擊點,簡直精彩!」

  允兒突然毫無聲息的笑了一聲,從晚上看到金鐘銘開始,她都是和聲細語的,顯得很平靜,其實卻很壓抑,而這一聲笑卻是壓抑到了極點。

  「當然了。」李明九又把文件夾遞了回去。「這個李副總編想法是有的,心思也是挺黑的,自己兒子和兒子女友的前途全都不放在心上,只求自己平安……但是怎麼說呢?力量是有代差的,我為他做這件事情確實能賺點錢,但是到時候真要是這麼幹了,估計金鐘銘先生會先扒了我的皮讓我沒地方花錢……你知道金鐘銘先生最近在搞什麼嗎?他手下那個法國回來的兵頭子竟然在出頭承包什麼軍事基地……我的媽呀!我瘋了嗎,去幫一個都退休了的老頭子然後得罪這種人?所以上午送走那位,下午出於職業本能讓人去拍了照片,晚上就帶著這個去見了金鐘銘先生……他讓我在這兒等你,然後說給你聽,再把東西給你,我就一直等到現在!」

  允兒再度笑了一聲,然後終於接過了對方遞來的文件夾。

  「對,就這麼拿著。」李明九一邊將東西放在對方手裡一邊站起身去找外套。「我按照要求把事情辦完了,得回家睡覺了……要送送允兒小姐嗎?」

  「……」允兒想張嘴道聲謝,或者說不用,但此時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知道是嗓子啞了,還是怎麼回事。

  「哦,我能理解。」李明九再度笑了笑。「按照你們S.M出道五年的戀愛禁令來算,允兒小姐大概11年下半年才應該會有這方面的心思,然12年才能正式的談場戀愛,跟帕尼小姐根本不是一回事嘛……莫非李勝基是你成年後第一次正式的拍拖?理解!不過也沒什麼,回去睡一覺,一切都好。」

  允兒恍恍惚惚,抱著文件夾跟著這位下了班的李社長一路走出的社的二層小破樓,又匯合了那位等在門口的黃臂章大叔,然後那兩人在路口親眼看著她坐進了自己的車子,又啟動離開後才分別散開。

  然而,兩人不知道的是,那輛白色大眾駛出他們視線後不久,卻突兀的一拐,又再度停在了路邊的巷口處,不是因為允兒情緒失控,而是有人突然打來了電話。

  「優博噻優,允兒嗎?雖然難以啟齒,可這麼完了還沒等到消息,我還是很忐忑的,金鐘銘先生到底怎麼說?」電話那頭傳來了略顯焦慮的聲音。

  「伯父……」允兒連續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喊出了這一聲。

  「你聲音不太好,怎麼了,感冒了嗎?」對面傳來了略顯關心的聲音。「勝基這孩子從小驕縱慣了,真的是一點都不懂的關心別人……」

  「沒什麼。」允兒喘著粗氣答道。「伯父……鐘銘oppa沒給我直接答覆,而是讓我大半夜去D社找社長李明九先生,我正在路上開車……要不,您等會再聯絡?」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然後,徹底沉默了下來,因為電話被掛斷了。

  允兒盯著手裡著電話,突然笑了出來,但笑了兩聲後卻又覺得沒意思了起來。然後,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能利索說話的她特別給李勝基打一個電話過去,她想問問對方知不知道他父親做的這些事情?但想了一下又覺得這種質問毫無意義;然後她還想給自己姐姐打過去,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然後她甚至想給徐賢打過去,同樣的道理,跟忙內說什麼?

  就這樣,允兒思來想去,最後卻只是把手機放到了駕駛台上,然後低頭抱住了方向盤……良久,方才起身,臉上的印痕宛如做了一場噩夢後剛睡醒的人。

  而這一次,她乾脆利索的拿著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優博噻優?oppa還沒睡嗎?」

  「在等你。」金鐘銘的聲音非常平靜。「說吧!」

  「我跟那種人沒有任何關係了!」允兒毫不猶豫的答道。

  「知道了。」金鐘銘的聲音平靜的可怕。

  「oppa沒什麼別的話嗎?」允兒突然笑問道。「我可是被你攪和失戀了!」

  「早點回家,洗個熱水澡,睡個好覺,醒了以後就當做了一場夢。」

  「謝謝。」允兒的回答非常乾脆。「可我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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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春分(上)

  3月20日,春分。

  下午,江原道里某村莊盡頭的一棟農宅前,《三時三餐》開始了第一期的攝製。

  「還真的挺有《青春不敗》既視感的。」金鐘銘獨自坐在院子裡的石台上,一邊說一邊四處觀察,而他對面則是尊在攝像機下的羅英石。「那邊廁所是你們親自動手挖的嗎?」

  「怎麼可能?」羅英石連連搖頭。「不過專門裝修了一下廁所門,防止誤入……」

  金鐘銘眯了眯眼睛,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因為他很快注意到了另外一個東西:「這個屋簷下面的灶台總是你們自己做的吧?明顯全新的……真要土鍋做飯?」

  「沒錯,來到這裡無論如何都不能用電氣設備吧?那也太不像話了。」

  「這個醬壇是從鄉親那裡租來的吧?」

  「裡面確實有大醬的。」

  「這邊的青菜我都認得,可那邊地裡是什麼,紅薯嗎?」金鐘銘繼續四下打量。

  「你也是太長時間沒來鄉下了,這個時間怎麼可能會有紅薯?那是土豆。」

  金鐘銘當即尷尬了幾秒鐘。不過,也就是幾秒鐘而已,解圍的東西很快來了。

  「oppa!」溜躂到屋子一側的初瓏突然興奮的喊了起來。「你快來看看,帶著貝克過來!」

  金鐘銘不明所以,但看了看微微翹了下嘴角似乎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的羅英石後,他還是迅速起身帶著貝克朝屋後走去。而剛一轉過屋角,他就完全明白了過來……原來,初瓏和昭妍正滿臉興奮加好奇再加一絲畏懼的看著一隻挺大個的山羊。

  「叫貝克過來是當牧羊犬的嗎?」昭妍馬上開了個玩笑,被拴著的山羊當然不需要放牧,這種節目更不可能撒開了養的。

  不過你還別說,貝克馬上就好奇的走上前去,然後一狗一羊就這麼面對面直愣愣的打量起了對方。

  「在對峙嗎?」初瓏好奇的在山羊和貝克的視線連接處揮了揮手,引得兩隻動物一起默不作聲的看向了她,把她給嚇了一大跳。

  「說不定是在用我們聽不到的語言做自我介紹。」昭妍也被逗樂了。

  「還需要養羊嗎?」金鐘銘倒是敏感的察覺到了節目組的惡意,這明顯是在給自己添加難度!

  「沒錯。」羅英石難得正色答道。「所謂三時三餐,其實只有一個主題,那就是自給自足解決一日三餐。不過,你們不僅需要負責自己的三餐,還需要負責動物們的三餐,甚至還要負責來訪客人們的三餐!」

  「自給自足的狀態下還要負責喂養寵物和客人?」相比較於依舊沉浸在興奮之中的兩個女孩,對這個節目組格外熟悉的金鐘銘明顯更加擔憂了起來。

  「不要老是嘆氣。」一名女作家面帶笑意的插話道。「該去看看屋子了……」

  話音剛落,初瓏和昭妍就一起放下了山羊朝著屋子裡鑽去,儼然,這二人依舊被各自的新鮮感所俘虜著,然後對即將面對的困難一無所知。

  不過,即便如此,房間也是要看的。

  然而這一看不要緊,剛一脫掉鞋進入到房間裡,金鐘銘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外面看起來這麼大,裡面卻只分了兩間房?」

  「哎。」羅英石毫不客氣的點了下頭。

  「還只是用臨時加裝的一層木板隔層分的房間?」金鐘銘繼續無語的追問道。

  「沒錯。」羅英石依舊不以為然。

  「有問題嗎,鐘銘?」昭妍蹲在牆角,一邊好奇的翻騰著一堆舊報紙一邊隨口問道。

  「當然有問題。」金鐘銘略顯無奈的答道。「我們要在這裡過夜的。」

  「過夜就過夜唄……」昭妍渾不在意的答道,但馬上就忽的一下反應了過來。「要過夜的嗎?」

  「必然的,一日三餐嘛,早餐和晚餐都在這裡,那說不定每週都要住兩個晚上。」金鐘銘肯定的答道。

  「就是這樣。」羅英石毫不猶豫的認可了這種推測。

  這下子,正在擺弄木板隔層的初瓏也驚愕了起來……這裡可只有兩間房,還是用木板隔開的兩間房!

  「女士睡裡面,男士睡外面。」羅英石不管不顧的安排道。

  「那……洗、洗澡呢?」初瓏忍不住吞吞吐吐的問道。

  「女士可以借用電視台的房車洗澡。」羅英石面色如常,儼然早有安排。「鐘銘就用門口的壓水井來解決好了,肯定不會給他這方面任何便利的……」

  金鐘銘忍不住想冷笑,而旁邊的作家們卻乾脆已經笑出了聲。

  「那貝克和山羊睡哪兒?」天知道昭妍怎麼想到的這個問題。

  「這個……山羊睡外面就行,貝克……」羅英石竟然被這個問題給難倒了,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對貝克狠不下心來,哪怕這是貝克三世,但跟以前那隻貝克也實在是太像了,反正他就是不忍心了。「貝克要想睡進來的話不是不行,但你們需要給它做個窩……」

  「得先給山羊先生搭個窩。」金鐘銘突然打了聲哈欠。「貝克一身長毛,睡在哪兒反倒都沒事,倒是那隻山羊先生要是淋了雨就不好了……而且咱們還得給它起個名字,不然總不能一直叫它山羊或者山羊先生小姐的……到院子裡說吧!」

  金鐘銘這麼說是有原因的,眼前屋子裡的陳設太過於簡單,沒桌子沒椅子,一看就是用來單純休息的,倒是院子裡,早早的就有一塊大水泥檯子擺在那裡,儼然是預備好的『會議室』,甚至就算是下雨,廊簷下面的木製走廊也是一個好去處。

  「叫山羊先生科貝如何?」剛一坐下,昭妍就摸著貝克的腦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貝克反過來嗎?」初瓏難得搖了下頭。「會搞混的,肯定會的……」

  「那叫什麼,初瓏你就有好主意嗎?」昭妍毫不示弱的反問道。

  「叫科比怎麼樣?」初瓏也不知道哪來的靈感。「這就不會搞混了!」

  「哎……」

  「大米呢?」初瓏鍥而不捨。「我們宿舍裡的貓叫煤炭。」

  「我還是覺得科貝很有感覺,剛才山羊先生跟貝克很投緣的樣子。」昭妍依舊沒有放棄自己的觀點。「鐘銘,你覺得哪個名字好?」

  「oppa……?」初瓏也忍不住喊了一聲似乎在出神的金鐘銘。

  「今天是春分。」金鐘銘一邊盯著頭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變得陰沉沉的天空,一邊給出了一個心不在焉的新選擇。「不如就叫它春分吧!」

  「春分……」初瓏似乎意猶未盡。

  「春分就春分好了。」昭妍倒是答應的利索。

  「春分也不是不行。」初瓏有些無奈的答道,但同時又好奇的追問了一下。「不過怎麼感覺oppa你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一直愁眉苦臉的看著天?不是在做綜藝嗎?」

  金鐘銘當即面無表情的看了對方一眼:「所以呢,你們這是準備教我如何做綜藝嗎?」

  初瓏和昭妍忍不住對視了一眼,難免有些心虛的感覺。

  「作為綜藝上的前輩,尤其是羅pd手下的得力幹將,我今天得給你們先上一堂課,名字就叫如何在羅英石pd手下生存下去!」金鐘銘言之鑿鑿。

  敞開的院子裡當即笑成了一片。

  「第一條,永遠把目標定在生存上面,為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從一雙筷子到一個土豆,一定要跟羅英石pd斤斤計較,能多要一口絕不少要一口。」金鐘銘板著臉毫不客氣的撕扯開來。「第二條,永遠不要把多餘的精力放在搞笑上!那是在金泰浩pd手下生存的基本綱領,在這裡用那種方式玩綜藝會被羅pd記恨的。」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笑的更厲害了,羅英石也是滿臉無語,初瓏和昭妍更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我不是在開玩笑。」金鐘銘扭頭正色對兩個女孩說道。「羅英石pd和金泰浩pd是韓國綜藝界真正的兩大流派,後者的節目做到極致,是一種極富喜劇色彩的話劇!而前者的節目做到極致,是一種自然流露的紀錄片!所以你們剛才給山羊起名字時的那種爭執真的會讓羅pd討厭的,在他這裡沒有必要這麼刻意的製造話題和笑點……自然而然就可以了。」

  昭妍和初瓏更加不知所措起來。

  「其實也沒必要說這些。」金鐘銘又再度抬頭看了看天,然後滿臉的憂色。「馬上你們就會被羅pd和他的惡魔手下們欺負的為了生存而不顧一切了,臨上刑場前的最後一次發揮,隨你們便好了!」

  「沒你說的那麼誇張……」羅英石馬上想解釋。

  「幹活吧!」金鐘銘忽的一下站了起來,根本不給羅英石開口的機會。「天色不太好,很可能會下雨,晚飯之前咱們要給春分先搭一個臨時的躲雨棚子,最好帶乾草或者秸稈的那種,讓它既能躲雨也能避寒,餓了還能啃兩口窩棚。這事我有經驗,你們倆聽我指揮……昭妍姐去那邊地裡拽秸稈,空氣有點潮,從最裡面找,要儘量乾燥的那種,初瓏去跟節目組的人到村子裡買木板借工具,我來量量那邊羊窩的規制……分開幹活!」

  兩個被訓得不知所措的女孩有了主心骨後一哄而散。

  「第一天不錯了。」人一走,羅英石就忍不住吐了句槽。「而且,你跟她們說那些干什麼?」

  「想說就說了。」金鐘銘完全不以為然。「你覺得不合適就掐掉……」

  「其實說的蠻不錯的。」有作家突然插了句嘴,但馬上就被羅英石一瞥然後住嘴了。

  拋開一開始的新鮮感,接下來的事情馬上變得不太順利起來……這很正常,沒哪個綜藝第一天會一帆風順,都得摸索著來。甚至一個節目拍到最後,你想呈現的跟原本想呈現的完全大相逕庭……這也很正常。

  節目說是《三時三餐》,但上來第一顆釘子卻出在了給名為春分的山羊做窩棚上面!

  昭妍當然完成了任務,雖然玉米秸稈堆中的蜈蚣讓她嚇了不止一跳,但咬著牙拖來足夠多的乾燥秸稈還是沒問題的。當然了,從她一根根的選,然後一趟兩根的運輸速度來看這位確實稱得上是從未乾過農活了。

  初瓏那邊更慢,但是任務完成度卻很高,這大概是因為附近村民熱情的過了度,提供的工具未免太全乎了,別的不說,沿著走廊一字排開的五六把形態各異的鋸子就挺嚇人的!不過,能一口氣抱過來這麼多鋸子的初瓏更嚇人!而且她手裡當時還拎著一隻不大不小的南瓜,據說是借鋸子的村民送的禮物。

  那麼既然兩個女孩子基本上都完成了任務,是哪裡出問題了呢?這個還用說嗎,出問題的地方肯定在金鐘銘!這位自詡綜藝達人和鄉野生存專家的大影帝已經好長時間沒來鄉下了,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各項技能的熟練度,而且之前掄鋸子做什麼窩的時候他身邊可是有金泰宇這只熊的,同時還有七八個小姑娘給打下手,而現在卻只有兩個人……

  「今天來不及做完了。」辛苦了一下午,又是釘釘子又是鋸木板的,可金鐘銘終於還是無奈的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因為他敏感的注意到,那邊節目組已經在討論晚飯的問題了……三時三餐,這第一次拍攝再怎麼水,你也得整出一頓飯來吧?

  「炒土豆。」節目組當然不會無視三人的困境,上來就給出了一個簡單到極點的晚餐菜譜,土豆就在那邊地裡,直接挖好了,別的什麼配菜在眼前菜園子裡隨便用。

  然而,事實證明,沒什麼東西第一次是簡單的,所有的簡單都是看似和自以為……繼金鐘銘栽在雞窩上以後,第一次下達指令的節目組也整個栽在了這第一次晚餐稀奇古怪的突發問題上,就連之前蠻順利的初瓏和昭妍也馬上遭遇到了鄉野帶來的第一次衝擊!

  第一次事故很簡單,時值春分,天色陰沉,去挖土豆的兩個女孩各自一鋤頭下去,初瓏用力過猛,把一個最大號的土豆在泥裡給直接切成了兩半;而昭妍更慘,她這一鋤頭下去心理陰影就產生了——她把一隻剛剛從冬眠裡甦醒不久的青蛙給搞成了兩半!

  白生生和血淋淋的,兩人差點沒在地頭上哭出來。

  然而,好不容易撿了一些土豆,然後洗乾淨切成片,馬上又出現了新的大問題。

  「點不著火了!」負責生火的昭妍面色慘白,儼然是沒從那沒了腦袋的半隻青蛙身上回過味來。

  剛淘好米的金鐘銘馬上跑過來接過了火柴,然後三根放在一起劃……可劃完了一整盒都沒有用,很顯然。天氣陰沉,空氣濕度大,節目組提供的火柴整個受潮了。

  羅英石pd尷尬萬分,他剛剛還在跟淘米的金鐘銘互懟,因為節目組已經細緻到給三人幾隻碗、幾雙筷子、幾兩米的地步了。金鐘銘對此大發牢騷,而羅英石堅持認為節目組提供的東西足夠完成一日三餐的了,並表示一根筷子都不會多給!

  但剛說完,這就得捏著鼻子打著自己的臉再遞上一盒乾燥的新火柴。

  然而,生火依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為節目組給的木柴也受潮了,好在初瓏想起了房間裡有一整摞報紙……那是節目組原本預備著讓三人裝訂牆面的,但此時也顧不得多少了,半摞報紙塞進去,火苗總算是起來了!

  三人也好,節目組也罷,馬上狼狽不堪的鬆了口氣……可是打臉的新問題說來就來,木柴太潮,昭妍燒火的水平太水,節目組砌的灶方向也不對,濃煙滾滾竟然衝著房門過去了!

  羅英石差點沒昏厥過去。

  無可奈何之下,三人相互調整了各自的任務,大廚金鐘銘轉而負責照看灶火,負責煮米飯的初瓏被提拔為大廚負責做菜,而昭妍去做飯。

  這麼一調整,甭管怎麼樣,稀里糊塗的,三人折騰了一晚上總算是勉強搞出一頓飯來……但麻煩的事情依然還在!

  初瓏算是經常進廚房的,她的溜土豆片還算是中規中矩,可萬萬沒想到,年紀最大的昭妍卻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一鍋飯被她搞得半生不熟的,根本難以下嚥……講實話,這真的讓金鐘銘回憶起了當年允兒綜藝首頓飯的情形,這群idol,從小練習這個練習那個,出道後這裡走那裡去,有幾個真正下廚房的?

  總之,就像金鐘銘下午時的烏鴉嘴一樣,下午給『春分』起名字的那場對話,還真就是上刑場前的最後一次輕鬆時刻。

  不說這些了,回到眼前的晚餐上,只能講土豆片還算是頂餓的。至於夾生飯?擺在那裡沒人吃就對了……給貝克盛了一碗,它吃下去以後死活不碰第二碗,給春分的盆子裡倒了一些,春分砸吧兩下也沒有多感興趣的樣子。

  第一頓飯,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都怪我!」勉強吃完飯,院子裡的水泥台上,抱著一大鍋夾生飯不捨得放手的昭妍委委屈屈,差點沒第二次掉眼淚。

  「一回生二回熟嘛。」今天最大的功臣初瓏,也只能如此安慰了。

  昭妍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金鐘銘,然而對方根本沒有安慰她的意思,反而再度擺出了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直勾勾的盯住了天空——而此時,天明顯已經黑透了。

  「oppa。」初瓏注意到了昭妍的小動作,忍不住拽了一下金鐘銘。「天都黑了,你還在看什麼?」

  「我就是在看天黑啊。」金鐘銘面色愁苦的起身答道。「天色黑的太快本身就不對勁,而且到處都很潮……恐怕要下雨。」

  說什麼來什麼,話音未落,一個閃電從頭頂滑過,緊接著一聲悶雷差點沒把兩個女孩子給嚇了一大跳。

  「沒那麼快的。」金鐘銘這才回頭安慰道。「春天的雨要打很久的雷才會開始下……你們先回屋鋪床吧,我在院子裡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要收拾的。」

  初瓏和昭妍本來是想一起留下查看,但空中馬上又是一道驚豔至極的閃電,這倆人當即嚇得什麼都不敢多說了,不過昭妍走前還抱著自己的那鍋夾生飯也是有意思。

  之前,金鐘銘說羅英石的節目做到極致就是紀錄片,他也絲毫沒有愧對這個評價,當女孩子們進屋以後,這位pd竟然興致勃勃的讓VJ去拍攝閃電……這種景色特寫,綜藝行當裡也就他一個人能幹的出來了。

  然而與此同時,轉了一圈又回來的的金鐘銘卻愈發愁眉苦臉了起來:「羅pd,別的都沒什麼可說的……可春分到底怎麼辦?好不容易搞來的乾燥秸稈一場雨下來肯定濕透了。」

  「那也沒轍啊!」雷聲隆隆,羅英石毫不猶豫的大聲回應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但是節目組不會徇私的,只能讓春分在走廊裡對付一夜了,秸稈就更不要說了。」

  金鐘銘突然長呼了一口氣……這個答案其實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但親耳聽到還是起到了一種被斷了後路的感覺,既然如此,反而可以盡力而為了。

  「你要干嗎?」過了幾分鐘,以為對方已經轉身回房的羅英石目瞪口呆,原來,金鐘銘竟然再度拎起了鋸子,然後繼續做起了下午沒做完的工作——給山羊春分做窩。

  「給春分做窩啊!」金鐘銘理所當然的答道。「幫忙給點燈光,閃電的光亮不夠……」

  「要下雨了。」雖然知道對方的性格,但羅英石依舊有些心虛和無語。

  「不是還沒下嗎?」已經開始幹活的金鐘銘不以為然的答道。「萬一下雨前做好了呢?再說了,就算下雨又如何?春天的雨就是這樣,所謂雷聲大雨點小,只要能在秸稈被澆透前做好,總比讓昭妍姐白辛苦一天的強……」

  羅英石無言以對,只能任由對方施為。

  然而,電閃雷鳴之中,春雨終究還是如期而至,而且比想像中的牛毛雨要大的多……雨水中,金鐘銘不為所動,而瞭解他這個臭脾氣的羅英石等人也只好就這麼看著。

  不過,兩個在屋子裡鋪好床,然後又給貝克用硬紙板準備了一個圍欄的女孩子,此時終於也意識到院子裡發生的事情,她們開始冒著閃電和雷聲輪流過來給金鐘銘打傘,最後弄得三人都淋得夠嗆。

  一番辛苦,總是會有個結果的……頂著雨水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山羊春分算是獲得了一個臨時的家,結實的木板組成了頂棚和暫時只有一側的圍欄,然後頭頂的頂棚上被臨時罩上了幾件一次性雨衣,算是攔住了雨水。而更讓人感到驚喜的是,在抽走了上面一層濕淋淋的秸稈後,下面的秸稈果然大部分都還沒被打濕。

  這讓所有人都覺的一番辛苦未曾白費。

  「oppa辛苦了,這天氣洗不了澡,洗洗手就進房休息吧。」就在這時,蹲在走廊上的初瓏突然開了口。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5
第347章春分(下)(三合一)10.5k

  初瓏說的自然而然,金鐘銘聽起來沒有多大反應,周圍的節目組成員也都面色如常,倒是昭妍,突然有些莫名緊張了起來,只不過在黑夜和雨水的遮蓋下,沒有什麼人注意到而已。

  辛苦了大半天,勉強算是完成了節目組的預設任務,所以女孩們享受到了節目組之前許諾的待遇,也就是可以去節目組的房車裡洗澡。但金鐘銘就沒這個好待遇了,他用脖子夾著雨傘,手動從壓水井裡取了一點乾淨水,就在走廊裡洗了洗手臉,想了一下後,乾脆又取了半盆乾淨水直接從背上澆了下去……反正身上已經濕透了,而雨水又不會因為這裡是鄉下就變得純淨無污染起來。

  然而,這一盆水澆下去,金鐘銘卻無語的發現自己連個乾毛巾都要不來……羅英石咬死了『自給自足』四個字,用這廝的話說他沒提過的事情倒也罷了,但既然已經說好了金鐘銘只能用農宅裡的東西洗漱,那就不會多給任何東西。

  話說,此時正值三月份的天,大晚上還下著雨,冷颼颼的真心挺難受,一個噴嚏打過來以後逼得金鐘銘不得不退回到房間裡。可是,帶著貝克退回到房間裡以後,他馬上就感覺自己更加遭罪了起來……屋子裡確實有乾淨的被縟,但是自己渾身濕漉漉的也沒法立即就睡,而手機什麼的更是早早的被節目組搜刮的乾乾淨淨。

  實際上,整棟房子裡除了一個座機電話之外什麼電器都沒有,連台電視都沒有……而眼看著兩個女孩久久不歸,金鐘銘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就難免更加難熬了起來。

  房間裡看來也是待不下去了,於是乎,干坐了幾分鐘後,金鐘銘終於再度爬了起來,然後開始在房子內外各處無聊的巡視了起來,一方面是想要進一步熟悉情況,另一方面則是希望用不停的運動來抵禦寒冷。不過,繞來繞去,他最終還是把關注點放在了春分身上。

  「雨不大的話應該不會漏水。」金鐘銘伸手拍了下羊的腦袋,但是春分根本沒有理會這個為它冒著雨辛苦做窩的人,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啃著身邊的秸稈,享受著自己的生活。

  「不理我,只知道吃。」金鐘銘無可奈何,但眼睛一瞟卻注意到了羊圈角落裡的另外一件東西,那是之前昭妍做的夾生飯,人吃不下去,只好給兩隻動物各自分了一碗,但是很顯然,無論是貝克還是春分都不太買賬,盆子裡的那點米飯竟然還在山羊腳下呢。

  而仔細想想,似乎剩下的那半鍋夾生飯也還是沒動,依舊擺在屋子角落裡……好像跟初瓏帶回來的南瓜放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昭妍到底準備怎麼處理,莫非明早要廢物利用,用來做粥?

  「你餓不餓?」一念至此,金鐘銘忽然回頭看向了跟在身後的貝克,並拿手揉了揉對方也有些濕漉漉的腦袋。「我記得你沒怎麼吃飽吧?」

  貝克一如既往的好脾氣,它一聲不吭,只是拿腦袋主動蹭起了主人的手。

  金鐘銘笑了下:「春分能吃秸稈,你吃不了對不對?土豆片又太鹹了……我給你做點夜宵吧?」

  貝克依舊一聲不吭,只是老老實實的搖著尾巴跟著自己的主人往灶台那裡走去,而羅英石也只好無奈的聳聳肩,算是認可了這個宵夜的『合法性』……當然,他沒有再給任何材料。

  話說,節目組將灶台砌在了屋簷下,這也是今天做飯時黑煙往屋子裡湧的一個主要原因,屬於典型的敗筆。不過話又說回來,當時節目組這麼幹明顯就是為了預防下雨的情況發生,也就自然方便了金鐘銘此時的操作。

  洗乾淨手,去壓水井那裡取來乾淨的水,打開鍋蓋,在走廊裡放好案板,金鐘銘開始一個人忙活了起來,而羅英石也自然不會放棄這種情形,於是乎,節目組也跟著再度進入到了高度忙碌狀態。

  沒錯,金鐘銘是想做點熱乎的東西禦寒,具體而言是南瓜粥……南瓜是初瓏搞來的,就擺在那裡,也算是得到了節目組的認可;而另一個主要材料則來自於昭妍搞出來的夾生飯,無論如何,第一天就要把飯倒掉實在是說不過去,而且對朴昭妍的積極性來說也是一個巨大打擊,能變廢為寶自然最好。

  實際上,南瓜粥做起來簡單而又直接,甚至可以說是毫不費力……南瓜削皮、去瓤、切片、洗乾淨,然後在鍋裡用開水煮開,這時候,再將夾生飯倒進去攪散煮沸就行了。

  不過,粥是迅速的開鍋了,看起來也很誘人,可兩個去洗澡的女孩卻遲遲未歸,就連貝克對爐火的興趣似乎也遠大於對南瓜粥的興趣。無可奈何之下,抱怨了兩句的金鐘銘開始進行一種水磨工夫的操作,他搬來一個凳子放在灶前,然後打開鍋蓋攪起了粥……沒錯,攪粥!就算是生活常識再差的人也知道,粥這種食品只要一邊文火一邊攪,總是能夠提高口感和香味的。

  只不過,金鐘銘用的是灶台,又只有他一個人,所以一隻手攪著鍋不說,時不時的還要暫停幾秒鐘去加柴……確實更加辛苦一些。

  當然,辛苦也沒有白費,慢慢的,整鍋粥開始變得金黃誘人,而南瓜和大米特有的香氣也隨著飯勺的攪動徹底瀰漫開來,金鐘銘中間甚至聽到了靠近拍攝特寫的節目組VJ肚子響了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鍋已南瓜粥都快熬成南瓜飯了,初瓏和昭妍才姍姍來遲。不過,她們馬上就被這頓夜宵粥給驚豔到了……貝克也是,在狗盆裡給它盛了一勺後它很快就舔了個乾乾淨淨,這很能說明問題。

  「oppa加糖了嗎?」初瓏一口氣喝完半碗後忍不住開口問了個問題。

  「怎麼可能?」金鐘銘不以為然道。「羅pd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嗎,還糖?所有材料都是現成的!南瓜是你搞來的,米是之前剩下的米飯,不過是熬得時間久了,南瓜和大米自己的甜度都熬出來了而已。」

  「原來如此。」初瓏不以為意的點點頭,然後扭頭看向了身邊的朴昭妍。「歐尼覺得如何,味道不錯吧?」

  「確實不錯。」捧著碗的昭妍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這一番話以後,她喝粥的速度明顯慢了不少。

  初瓏微微一怔,卻又馬上反應了過來,這位姐姐應該還是在為夾生飯的事情而多想,所以這邊金鐘銘說出南瓜粥是用的夾生飯以後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白天還挺話癆,沒想到在這種事情上還挺敏感的。

  南瓜很大,夾生飯很多(朴昭妍沒譜的不止是火候,而且還包括量),於是南瓜粥也很多,三人一狗一起喝了不少,卻也給一群辛苦了一整天的VJ、作家們儘量分了一些。VJ們其實倒還好說,下著雨扛著攝像機熬著夜的,算是受之無愧,可那群作家們就難免有些難堪了,要知道,這群人在之前做飯的時候從給三人幾盒火柴幾個碗,到給貝克用多大的狗盆都要斤斤計較,此時難免被金鐘銘給當眾奚落了起來。

  可甭管如何奚落和互懟,短短十分鐘,金鐘銘辛苦了四五十分鐘熬出來的一鍋粥還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當然了,是奇偶奇反過來講,正是眾人這短短十分鐘的滿足,卻也不禁讓金鐘銘為自己之前四五十分鐘的辛苦而感到驕傲。

  所謂生活的本質,大致如此……努力——滿足——再努力;努力——失落——再努力,或者放棄。

  羅英石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喝到粥的,他不是沒想過去蹭上一碗,但是金鐘銘把他給硬懟了回去,所以此刻只能抱著懷靠在走廊下,然後面色呆滯的盯著一群喝粥的下屬發呆。

  不過,此時這位韓國最頂級的綜藝pd內心並沒有像表面上那樣如此平靜……首先甭管如何,從專業的角度來說,他已然反應了過來,就沖這鍋廢物利用的南瓜粥,這個節目就已經徹底站住了腳,或者說達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種要求;而金鐘銘,無論是冒雨給初次見面的山羊做好窩棚,還是這鍋彌補了朴昭妍過失的南瓜粥,都能說明他依舊還是那個《兩天一夜》中執行力強大的男子漢,依舊渾身散發著屬於他自己的特有魅力。

  這種魅力對於綜藝或者工作而言當然是好事,但是,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羅英石卻又忍不住想到了對方跳冰窟窿的事情……有些人有些地方過於強悍了,也會使人心裡打鼓的。

  「鐘銘,你來一下。」想到這裡,羅英石突然從愣神中返回到了現實,然後叫住了正在跟女作家們爭執誰該去洗碗的金鐘銘。「正好有個事情想跟你說一下。」

  金鐘銘當即怔了一下,因為他明顯感覺到對方話裡的某種情緒和態度,這不是在做綜藝的意思,應該是確實有一些事情要說,於是,趕緊打著傘跟上對方。

  女作家們沒了爭執對象,反而不得不去各自洗碗,而金鐘銘也和羅英石也一起鑽進了電視台的一輛面包車裡。

  「這邊住宿條件比我想像的要差。」羅英石一進車門就貌似談起了一些正事。「本來今天我想著是來適應一下情況,以後還是要儘量做到一日三餐都在一天的,可看這個情況,我覺得以後用這種方式也不錯,晚餐放到前一天,然後睡一夜,第二天早餐、中餐,然後回家……你覺得怎麼樣?」

  「少在這裡睡一晚上嗎?」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問道。「你覺得晚上會很難熬?」

  「沒錯。」

  「其實無所謂……不過你是pd,這種東西你說了算就行,沒什麼可討論的吧?」

  「那就好。」羅英石立即點了下頭,似乎也不是很在意這個問題,又或者這話本來就是他說來當開場白的。「其實還有件事情……」

  「你說。」金鐘銘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面色如常的催促了一句。「外面雨不大,雷聲卻挺大的,咱們倆還單獨在車裡,莫非這都還怕被人聽到嗎?」

  「是這樣的,我在策劃《花樣爺爺》的衍生綜藝。」羅英石迴避著對方的視線說道。「主要是找一群年齡各異的女藝人去當背包客旅行……挑夫我定的是李勝基,你覺得如何?」

  「隨便你好了。」金鐘銘完全依舊不以為意的樣子。「你是pd,你說了算的。」

  「那就好。」羅英石突然嘆了口氣,然後輕飄飄的瞥了身邊這個跟自己懟了一整天的熟人一眼。「其實,原本我是受他委託向你求一個別的人情的,只是突然覺得沒必要開口,就自作主張換了一個自己能做主的人情……」

  「什麼別的人情?」金鐘銘突然笑了出來。

  「他父親最近遇到了一點事情。」羅英石感慨的答道。「我才知道那個鬧得沸沸揚揚的《朝鮮日報》醜聞案的主角是他父親,收受賄賂替人說話不提,聽說最近又扯出來貪污銀行公款去放高利貸的事情,估計要重判三年……」

  「板上釘釘了。」金鐘銘不以為然的答道。「事情都這麼大張旗鼓的鬧起來了,《朝鮮日報》和銀行全都放棄了他爹,李勝基莫非還覺得有什麼一線希望?」

  「話是這麼說了,但是當兒子的嘛!」羅英石搖頭道。「他剛開始找了初丁,但是初丁說他跟他姑姑關係其實沒那麼融洽,反而向他推薦了你,而勝基說他老早就求過你一次了,但沒用,所以一開始很猶豫。然後高利貸和挪用公款的事情又爆出來,大家就接著勸他,說這事情也只有你能起些作用,可他還是擔心你不願意幫他,就先找到了我……你怎麼看?」

  「我只有一個看法,初丁是個非常狡猾的人。」金鐘銘嗤笑一聲道。

  「這倒也是。」羅英石也乾笑了一聲。

  兩人笑完以後,金鐘銘突然又開口了:「不過羅pd,你覺得李勝基他爹告訴過他嗎?」

  「什麼?」羅英石有些摸不著頭腦。「告訴什麼?」

  「就是……是我把他爹送上法庭的這件事。」金鐘銘微微挑了下眉毛。

  羅英石怔在當場。

  許久,這位pd才深呼了一口氣:「怪不得……初丁確實狡猾。」

  「你不知道?」這次輪到金鐘銘顯得極度詫異了。「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覺得自己沒必要開口?」

  「因為剛才看你煮粥,然後想到你之前給山羊做羊圈……突然反應過來你這人心特別硬,估計求了也沒用。」

  「我煮粥、給春分做羊圈,難道不是心善嗎?」金鐘銘無語的反問道。

  「人的行為裡能投射出一種力量感。」羅英石搖頭笑道。「而力量的性質跟事情的性質毫無關係,只能通過形式作風來感覺……我是成年人,我能看得懂你行事作風中的那股狠勁。」

  「既然如此,你還要他當挑夫?」金鐘銘乾笑了一聲,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而且……你話裡話外,還是忍不住求了情的。」

  「能為什麼?」羅英石沒理會後面那句話。「以前不知道倒也罷了,現在知道了,自然明白勝基以往那個局面是怎麼來的了。可現在,你說他突然沒了那樣一個能量爆表的爹,而且業內同行遲早還都會知道這件事情……那有一個挑夫跟沒一個挑夫,他不都得完蛋吧?」

  「所以呢?」金鐘銘有些摸不著頭腦。「既然都要完蛋,你這……答非所問吧?」

  「不是這樣的,鐘銘你自己想想,我的意思是,如果這時候他能有一個TVN電視台的節目,面上撐得過去,裡子能被人有所顧忌,那他最起碼能在強撐到平安落地吧?」羅英石無奈的答道。「鐘銘,殺人不過頭點地,做完這個節目,以他的年紀和處境估計也只能去軍隊避禍了,而再回來,那基本就是個中年人了,有些事情也就無所謂了……」

  「行吧。」金鐘銘搖頭笑道。「我知道羅pd你節目裡心黑,節目外心軟,畢竟是一起在《兩天一夜》裡受過苦的人……總之,哪怕是為了你,我也就認了他這個挑夫的人選好了。」

  羅英石當即鬆了一口氣。

  「不過有句話咱們要說明白。」金鐘銘突然正色道。「你就告訴他是我說的,做完這個挑夫,立即老老實實去軍隊……」

  羅英石欲言又止。

  「怎麼?」

  「其實也沒什麼。你看,勝基明顯不知道他父親這事是你搞的,而他父親這時候都不說,以後估摸著應該也不會說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主動承認這件事情呢?至於去軍隊的事情,讓初丁出面帶個話勸勸他不就好了。」

  金鐘銘面色古怪的看了對方一眼。

  「不對嗎?」羅英石有些慌張了起來。

  「聽羅pd這意思,我和他莫非還有再見面的時候?」金鐘銘嗤笑道。「真要是這樣,我是不是該斬草除根?」

  羅英石覺得自己喉頭為之一扼。

  「當然了,開個玩笑。」金鐘銘繼續笑道。「已經答應的事情我金鐘銘絕不反悔。只是,我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搞一個《朝鮮日報》副主編……難道還要遮遮掩掩的?」

  羅英石當即鬆了一口氣。

  「而且,我今天真要是同意遮掩了,像羅pd你這樣心裡特別軟的知情人以後到底怎麼看我,恐怕不止是覺得我有人情味吧?有些事情,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遮遮掩掩的反而掉份子!」

  羅英石心情複雜的點了下頭……正如對方所言,今天金鐘銘真要是同意遮掩了,一轉身他羅英石這個提意見的人恐怕都反而會覺得對方行事太過於陰暗,更何況是其他人?既然如此,反而顯得自己的建議太過於小家子氣了。

  「先回去了。」看到對方最終還是點了頭,金鐘銘也不再多言,而是直接拎著雨傘下車往農宅那裡走去了。

  羅英石嘆了口氣,也拎起雨傘跟了出去。

  農家宅院那邊,鍋碗早就不知道被誰洗涮乾淨了,灶台案板什麼的也都被收拾乾淨。可金鐘銘依舊是個操心的命,他先是不放心的檢查了灶台,又打開了擺在走廊下的廚櫃瞅了一眼,甚至又去看了眼已經跪在秸稈上眯起眼睛的春分,確定一切都沒問題以後才跟VJ和作家們道了別,然後拉開了房門。

  屋內,貝克已經躺在了硬紙殼圍城的臨時狗窩裡,可看到金鐘銘進來又主動起來偎了過去,把不知道是哪位大小姐圍上的硬紙殼給直接弄的七零八落,而金鐘銘乾脆把這個不三不四的硬紙殼疊巴疊巴給扔角落裡了。

  這下子,雖然那個木製隔板的房門已經拉上了,但此時明顯又發出了一些動靜。

  「兩位女士都安頓好了嗎?」金鐘銘一邊撓著貝克的下巴,一邊像是打招呼一般隨意的問了一句。

  「放心吧!」初瓏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

  「嗯。」嘴昭妍的聲音意外的很小。

  「那就休息吧。」金鐘銘不以為意的答道。

  「好。」初瓏隨意的應了一聲,然後裡間就變的安靜了下來。

  金鐘銘重新安頓好貝克,然後脫掉外套,熄了燈,裹上了被子……這一天的辛苦似乎就要這麼過去了。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是屋外的雨聲滴滴答答讓心心煩,又或者說時不時想起來的雷聲轟隆隆擾人清靜,也有可能是地板太硬的緣故,更有可能是還在想著剛才的那些事情,總之,躺在鋪陳在地板上的被窩裡,金鐘銘雖然很累,卻久久未能入眠。

  於是,黑夜中,他忍不住翻了個身。

  而就在這時,翻過身、正對著裡間木隔板的金鐘銘突然感覺到了對面也有一絲不安分的動靜。

  「還沒睡著?」金鐘銘有些無語。

  「屋簷上雨水的聲音滴滴答答的。」初瓏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不過關鍵是打雷……oppa也是因為這個沒睡著嗎?」

  「沒錯。」金鐘銘輕笑了一下。「雖然心裡在想事情,好長時間沒來鄉下過夜也是一個原因,但最麻煩的還是打雷的聲音……」

  「是吧?」初瓏明顯來了一點興致。「oppa,為什麼今天打雷會這麼煩人?」

  「這個我怎麼知道?」金鐘銘雖然哭笑不得,卻也耐著性子解釋了兩句。「不過這個時節本來就是雷電多發季節,不是有句描述春分的古言嗎?玄鳥至,雷乃發聲,始電……講的就是這個時候會開始打雷下雨!」

  「還是不太明白……」初瓏小心翼翼又有些撒嬌似的的答道,隔著木板,竟然有一絲奶聲奶氣的感覺。「打雷跟山羊有什麼關係?」

  「呃……春分是指今天是春分這個節氣,也是屋子外面那隻羊的名字來歷,但不是指那隻羊。」金鐘銘明顯有些無語。「你是在跟我故意逗樂子?」

  初瓏當即清脆的笑出了聲。

  笑聲平靜下來,又是一陣讓人無語的悶雷在屋外滾過,而等雷聲也停下來以後,初瓏繼續開口了:「oppa,今天我跟昭妍姐是不是表現的很爛?尤其是跟春分起名字的時候,表演的過了頭。」

  「對,就是那樣,很爛。」金鐘銘敷衍的答道。「具體緣由我已經說過了,不再重複了。」

  「那後面還好吧,我是說做飯的時候?」

  「確實不錯。」金鐘銘隨意的答道。「要的就是這種真實生活狀態,今天你抱著一堆鋸子還拎著一個南瓜的時候那種感覺基本就來了。」

  「真有意思……」

  「嗯,昭妍姐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咱們這麼說話會不會打擾到她?」金鐘銘突然問了一句。

  「沒有啊?」初瓏回覆的非常迅速。「昭妍歐尼剛才還一直睜著眼睛呢!不過現在我確實看不到……嗯,確實也沒睡啊?」

  金鐘銘再度有些無語了起來,初瓏這明顯是親自去驗證了一下昭妍的狀態,睡著了估計也給弄醒了……當然,如果剛才開口說話前對方確實睜著眼睛的話,那麼考慮到雷聲、地板什麼的,朴昭妍睡著的可能性也不會很大。

  「她這是害羞了嗎?」想到這裡,金鐘銘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想像中的嘴昭妍沒出現,但是今天她抱著半鍋夾生飯一聲不吭卻不撒手的樣子還是挺有趣的……」

  沒人理會金鐘銘,大概昭妍依舊在害臊,實際上,回答他的是又是一陣漫長到讓人無語的連綿雷聲。而這一次之後金鐘銘明顯察覺到落在屋簷上雨點聲密集了不少,這讓他當即鬆了口氣。要知道,春天的雨一旦下大了,那雷聲自然會慢慢變弱。

  雷聲雖然弱了下來,屋裡也再沒人說話了。

  不過,寂靜的夜晚裡,無論什麼聲音都挺明顯的,頭頂淅淅瀝瀝的雨聲也同樣讓人難以安眠,偶爾翻個身也會使得地板咚咚作響。

  而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聲音在金鐘銘聽起來似乎又不僅僅是一種聲音,因為它明顯是城市中你感覺不到的一種特殊東西,就好像是鄉野特有的一種屬性似的。

  孤獨而又讓人坦然;寒冷而又讓人平和。

  金鐘銘難免裹緊了被子,然後又翻騰了一下身子,最後乾脆將鋪蓋九十度橫移了過來,搞得他直接將腦袋頂在了身後的木製隔板上,而他這麼做是其實為了能將腳連著被子伸到貝克懷裡去。

  貝克大概是之前就真睡著了,而且平日裡估計也習慣了被家裡任何一個人當做腳墊,所以只是稍微做出了一點反應,就繼續趴在那裡安靜的睡下了。

  然而,這一頭,頭頂著木隔板,腳上感覺這貝克身上溫度的金鐘銘卻開始安靜的思考起了事情……從李勝基父子的命運,到張東健夫婦的貪婪,然後是羅英石、殷志源這些人在自己面前的或小心翼翼,或狡猾聰明,還有李秀滿當日和AM公司眾人續約後直接黑著臉宣佈三年內不會給這些人聯繫任何工作的事情,再然後,工作的事情、允兒的事情、Krystal前幾天入學報導的事情、西卡的事情、一些流言……種種事端,宛如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翻轉著。

  就這樣,一邊想一邊張開眼睛盯著漆黑的屋頂,金鐘銘反而越來越精神了……可慢慢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著想著,金鐘銘似乎在雷雨聲中聽到了一些別的聲音,急促而又雜亂……像是呼吸聲?就在木隔板的後面?

  金鐘銘有些無語,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你們竟然還沒睡嗎?」

  「睡不著。」初瓏的聲音馬上響了起來。「好像是有些不大適應……也不知道oppa你有沒有睡,所以也不好出聲。」

  聲音平穩,語氣正常,沒有任何雜亂和緊張的感覺。

  「那昭妍姐呢?」金鐘銘心中微微一動。「她睡著了嗎?而且你們倆誰睡在外面這一側的?」

  「昭妍姐,她睡在外面的,不過她應該也沒睡著。」初瓏頓了一下後才重新開口道。「但是好長時間沒說話,好像是有點害羞的樣子……其實剛才就想說了,自從夾生飯的事情出來以後,這歐尼就好像一直很害羞。」

  金鐘銘忍不住笑了一下,因為他明顯感覺到腦後的那個呼吸聲變得更急促和雜亂了起來,而在自己笑出來之後,這個聲音更明顯了……確實挺像是在害羞的。

  雨聲,被窩,一個簡單的木製隔板,一個害羞的女孩……關鍵是自己的正牌女友就在另一邊,還挺刺激的。於是,金鐘銘突然想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東西,很模糊,但是很貼切。

  「oppa?」感覺到這邊再度變的沉寂下來,初瓏忍不住再度開口問了一句。「睡了嗎?」

  「沒有。」金鐘銘笑道。「在想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呢。」

  「什麼?」

  「一首古漢詞,很符合我們現在的處境。」金鐘銘不以為意的答道。「但是怎麼都想不起來那首詞怎麼背的了。」

  「是嗎?」

  「是。」

  「那到底是講什麼的,怎麼就跟我們的處境契合了?」初瓏今天的情緒確實挺高漲的,看的出來,小鎮上出身的這個野孩子來到鄉村更多的是一種興奮。「記不起來詞就給我們講講大致意思唄。」

  「那詞的主要意思是這樣的……」金鐘銘沉吟了一下,然後給初瓏解釋了起來。「說是古時候有一位詩人,有一次和一個女性同伴一起乘船,晚上睡覺的時候正好下了雨,兩人隔著一層船艙木板各自縮在自己的被窩裡,然後你想著你的心事,我想著我的心事……」

  「嗯?」初瓏的聲音再度清晰的傳了過來。「確實跟我們的處境很像啊,不過聽起來怎麼有點像是情詩的背景,這倆人是戀人嗎?oppa怎麼會想不起來?」

  「你這麼一打岔,好像又想起來了。」又沉默了一會後,金鐘銘突然開口道。「記憶就這東西是這麼有意思。」

  「那就趕緊念一遍啊,讓我聽聽是什麼樣的情詩!」初瓏忍不住催促道,而讓金鐘銘感到好笑的是,昭妍的呼吸聲也明顯急促和雜亂了起來,而這倆人明明知道她們是不可能聽得懂漢語念出來的這首詞的。

  「思往事,渡江干,青蛾低映越山看……」

  聲音戛然而至。

  「怎麼了?挺好聽的啊,怎麼不念了?」初瓏不解的問道。

  「嗯?」一直沒開口的昭妍也忍不住輕哼了一聲,聲音透過隔板清晰的傳了過來。

  「我剛想到這詞有個地方好像有些不大對勁。」金鐘銘略顯尷尬的答道。「它是講秋雨的,而不是春雨,更沒打雷……挺尷尬的。」

  「是嗎?」初瓏有些失望的應道。

  「算了……這麼晚了趕緊睡覺吧!」金鐘銘略顯匆忙的催促道,似乎是想急著擺脫這種唸錯詩詞的尷尬。「明早還要起來做早飯呢!」

  「明白了。」初瓏有些無奈的應了一聲,然後就安靜了下來。

  倒是僅隔著一層木板的昭妍,呼吸依舊顯得雜亂和粗重……

  一夜無言,第二天一早三人就被節目組給叫起了床。

  話說,雖然說下了一夜雨,打了半夜的雷,金鐘銘和初瓏還好,基本的精神頭還在,但是昭妍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一雙熊貓眼,完全沒有來這個綜藝之前的那種話癆感……完全萎靡不振。

  「沒睡好嗎?」連進到裡屋叫人的節目組女作家都忍不住先低聲問了一聲。

  「我有點不太適應睡在外面。」昭妍兩腮通紅的低聲答道。「感覺來做節目以後什麼都搞不好……」

  「那就試著搞好一件事情吧。」已經洗漱完畢又回到外屋的金鐘銘毫不客氣的接上了話茬。「洗漱好了姐姐你就試著再去淘點米吧,我算是看出來了,不作出一頓像樣的飯來你是沒法回到正常狀態的……別這麼急……雨還沒停,小心點,衣服穿好再去。」

  「知道了。」已經和女作家一起來到外間的昭妍依舊顯得有些怯生生的感覺,這讓金鐘銘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雨還在下,早飯注定很難搞的特別複雜,而有了昨天晚上那頓多餘的南瓜粥打底,羅英石在節目份量這方面也不是很迫切的樣子,就只是安排了一個什麼蒸菜飯的任務……也就是將材料準備好,然後放在米飯上一起蒸,最後拌一拌就能吃。

  如此簡單,金鐘銘甚至都不知道有沒有這種菜式的專有名詞……於是,倆人在走廊那裡又懟上了。

  「我確定這不是我們瞎編出來的。」羅英石分外無語。「你不能什麼都懷疑我們節目組吧?」

  「不是懷疑你們。」金鐘銘毫不客氣的答道。「實際上我從昨天來到這裡以後,就一直是把你們當敵人的!」

  羅英石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這種說法太過分了……」

  周圍的一群作家pd也都紛紛譴責,大概是還記得昨晚上刷碗的事情。

  「不過分的。」金鐘銘依舊寸步不讓。「不說別的……我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想問了,你們在屋子裡有沒有安裝竊聽器和夜視攝像頭?」

  話音剛落,隨著『哐啷』一聲,正在淘米的昭妍直接連米帶盆打翻在地,然後連帶著旁邊給她打傘的初瓏都趕緊扔掉傘一起低頭收拾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走廊上正在對峙的金鐘銘和羅英石二人齊齊搖頭,然後……繼續互懟。

  「你就說到底有沒有吧?」

  「竊聽器是有的……但是夜視攝像頭只有外面有,裡面女士睡得地方是沒有的。」羅英石無奈的承認了。「講實話,做節目嘛……女士那邊不放攝像頭已經很尊重了。」

  「那要是人家說夢話呢?」金鐘銘緊追不捨。

  「說夢話怎麼了?」羅英石憤憤然反問道。「說夢話而已!」

  「說夢話的時候人家做的是春夢呢?」

  又是『哐啷』一聲,好不容易從壓水井下的青石板上大略收攏起來的大米再度被打翻在地,而這次大米直接落在了澆了一夜雨的泥地裡。

  「先不說那個話題……這個樣子。」金鐘銘伸手指了過去。「能給換盆新米嗎?」

  「不可能!」羅英石連連搖頭。「不能因為搞砸了就給重新來的機會……一粒米都不多給!」

  金鐘銘被氣笑了,但他依然放棄了和這廝互懟的機會,而是立即頂著雨線跑出去幫著收攏爛泥地裡的大米去了……再不去,早飯真沒得吃了。

  「oppa……怎麼辦?」初瓏也慌了。「真不給換嗎?」

  「不給換的。」金鐘銘看起來還算鎮定,好像早就料到了節目組的硬心腸。「瓏瓏你去把房子裡用來和面的大盆拿出來,我們得好好『淘淘米』了!」

  聽話的初瓏轉身就往屋內跑去,而由於事發突然,唯一一個在這邊拍攝淘米的節目組VJ不知道犯了什麼渾,竟然跟著初瓏跑進屋裡去了。

  一時間,只剩下金鐘銘和昭妍二人在泥地裡攏米。

  「昭妍姐。」金鐘銘攏了兩下後,看著手邊又是泥又是水又是米,實在是忍不住笑了。「你這是怎麼回事?一大早就狀況不斷,不會昨天真做春夢了?」

  「沒有的事情!」昭妍面色通紅的瞪了對方一眼,她知道,VJ雖然不在,可麥是開著的,這話不一定剪輯的了。

  「那是昨天沒睡好?」金鐘銘笑了笑,繼續調笑道。

  「其實……」昭妍抬頭看了下屋內,那邊傳來了叮叮噹噹的聲音,很顯然是初瓏搞出來的動靜,這引起了幾乎所有屋簷下工作人員的注意。「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下,昨天那個什麼詞你為什麼念一半就不念了?我怎麼想怎麼覺得應該不是因為什麼秋雨、春雨的緣故吧?」

  「就為這個想了一夜沒睡好?」金鐘銘哭笑不得的問道。

  「差不多有一點這個原因吧,因為那是我們最後說的話,所以一直記著。」

  「那我給你唸完好了。」金鐘銘抬頭似笑非笑的抬頭盯住了對方的臉。「唸完以後認真幹活!」

  昭妍不滿的嘟了下嘴。

  「思往事,渡江干,青蛾低映越山看。共眠一舸聽秋雨,小簟輕衾各自寒。你看,唸完了你也沒什麼反應……而且確實是秋雨和春雨不對路。」

  昭妍一邊努力攏住大米不讓雨水沖走,一邊低頭小聲說道:「反正我什麼都聽不懂……」

  「其實我也不瞞你。」金鐘銘再度笑了一下,然而低聲附到對方耳旁解釋道。「那首詞確實不合適念出來,尤其是我猜到屋裡有竊聽器和攝像頭的時候……」

  「為什麼?」

  「因為唸著唸著我突然想起來,這首詞確實是詩人寫給自己情人的情詩,只不過這個情人不是什麼合法的情人,而是他小姨子……那倆人其實是勾搭到一起的姦夫淫(防抽)婦。」

  昭妍目瞪口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5
第348章人性如此(上)

  春分第二日,《三時三餐》這個節目是在刷牙中結束的,沒錯,吃完午飯,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三人就開始不顧頭頂的細雨圍著壓水井仔仔細細的刷牙,反反覆覆的刷牙……無他,托朴昭妍小姐的福,三人這天吃的米飯全都是帶料的,早上沒吃完中午接著吃,那種磣牙的感覺簡直不要太酸爽,所以哪怕是圖個心安理得,也要去先刷為敬。

  刷完牙以後,三人當然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初瓏也好、昭妍也好都是有其他工作要忙的,idol可不是只是在回歸期間有活動,而金鐘銘也帶著貝克回到了CUBE公司大樓的辦公室裡。

  不過回來以後,這位辦公室的主人卻沒有什麼要工作的意思,而是在辦公桌後的觀景台那裡拿著毛巾梳子什麼的在給同樣辛苦了一整天的貝克『整理儀容』。

  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梳毛了!

  而就這樣梳著梳著,辦公室裡突然來人了。

  「代表。」來人是賈潮。「我聽說你回來了,就趕緊過來了。」

  「事情辦得怎麼樣?」金鐘銘頭都沒抬。

  「沒問題了。」賈潮認真答道。「昨天晚上讓李部長出面去應酬了一下,價碼談的很利索,當時就打點好了,然後今天他們又通過李部長跟我們做了保證,說是保證會三年以上……」

  金鐘銘點了點頭。

  話說,他們講的正是早就說爛了的那個案子,也就是李勝基父親的案子。要知道,雖然金鐘銘三月初就跟允兒保證了一些事情,而且以他的能量自然也不會出問題,但是凡事架不住一個官僚主義,從檢察官起訴到立案再到最後的宣判,各處都要一步步的走。而二十多天就進入起訴程序,說實話,這已經是金鐘銘不停的施壓和暗中疏通渠道才換來的結果了。就這,如果接下來那廝不願意認命接著上訴什麼的,你其實也沒轍,也得接著耗……

  當然了,既然是這麼費勁的東西,金鐘銘自然不可能一直盯著,所以實際上替金鐘銘盯著的是賈潮,而真正的經手人則是那位公司裡的李部長。

  呃,可能會有人奇怪……哪來的什麼李部長?

  其實,在日韓、歐美這些國家,大公司裡基本上會養一些特殊的人才,所謂特殊是指這些人基本上年紀很大,而且之前一般供職於政府部門、行業協會之類的實權部門,來到新公司以後干的活很少,卻享受很高的待遇。

  沒錯,就是那個意思,全世界的大企業都是這麼幹的,或者說這種事情本身就是你是否是個大企業的標誌。想當初,Facebook正規化的一個重要標誌就是馬克炒了之前的癮君子CEO,然後換成了某位前政府高官,金鐘銘這裡干的則是一樣一樣的事情,甚至他炒的人都是同一位癮君子!

  而且,這種隱性的官商勾結的文化在韓國和日本這裡其實更加突出,不僅效果更佳,甚至規模更大……韓國媒體有一個專有術語,叫做『痞』,就是講這一類人。比如說稅務部門和銀行出來的人幫著新東家做賬,那叫財痞;又比如說農會的元老幫著新東家跟農會扯皮,這叫農痞;再說一個最常見的,那就是有著前官禮遇的前高級檢察官幫著新東家打官司,這就叫法痞!

  沒錯,這位李部長就是CUBE延攬的一位法痞。甚至極端一點講,青瓦台的禹柄宇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個朴大媽招攬的高級法痞。

  講到這裡,一定要多說一句,那就是全韓國最著名、資格最老,當然也是最強大的一位法痞,其實也是一位熟人……老金淇春!沒錯,實際上,法痞這個詞就是《朝鮮日報》從他身上發明來的!所以千萬不要嘲笑那些在其他人面前牛皮哄哄,在金淇春面前慫的跟群兔子一樣的內廷秘書們。這實在是沒轍,在論資排輩的韓國,一個快八十歲還當過法務部長的法痞跟你在一個系統裡當老大,攤你你怕不怕?

  「這件事情讓李部長盯緊一點。」點完頭以後金鐘銘又叮囑了兩句。「而且順便讓對面把李勝基給看住了,他最近太活躍了,別讓他給我添麻煩!」

  「明白。」對面指的是街對面的舊cube大樓,那裡現在是安保公司的駐地,賈潮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

  說完這件事情,賈潮稍微停頓了一下,卻並沒有告辭離開,而是依舊立在當場,儼然是有話要說,可金鐘銘稍微等了一會後卻又一直沒等到對方開口……終於,後者稍微明悟了一下,然後他放下梳子和毛巾拍拍手站起了身來:

  「是不是西卡那邊差不多瞭解清楚了?」

  賈潮面色為難,但也還是點了下頭。

  金鐘銘當即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坐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後面,準備認真聽取匯報。

  其實,之前金鐘銘就安排了不少人去盯著西卡,省的對方鬧出什麼幺蛾子來,但是慢慢的,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同化了又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那些作為西卡司機、助理的人傳回來的消息是越來越少。可是另一邊,偏偏最近金鐘銘總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一些什麼。比如說之前允兒去找他的時候,話裡面突然就蹦出來一句明顯對西卡有怨氣的話。而同樣的道理,作為公關水平很高很迅速的S.M公司,竟然在少女時代回歸的黃金時期放任指責西卡在舞台上沒有敬業態度的新聞蹦出來而毫無反應……要知道,沒能力解決和不做反應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估計當時S.M公司也不是什麼疏忽。

  總之,種種不好的預兆,逼得金鐘銘讓賈潮親自去查探了一番……而現在,看著賈潮這個反應,估摸著打聽回來的訊息恐怕還真不是什麼正面的。

  「呃……」想到這裡,金鐘銘決定還是先寬寬對方的心為好。「無論好話壞話,你儘管說。你放心,就算是出了點岔子,以那丫頭的智商,給她十年都不會想明白到底是誰告訴我的。」

  賈潮忍不住苦笑了一聲,話說,鄭秀妍再折騰卻和自家老闆是兄妹,而他再受信任卻終究是個外人和下屬,所以怎麼可能不小心?但是,既然都問到這份上了,再加上自己這位老闆肯定有別的渠道去驗證,他又不能不說……怎麼講呢?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賈潮也不是當初那個剛畢業什麼都不懂的大學生了。

  「西卡小姐在S.M公司內部確實有些不好的風評。」終於,在金鐘銘催促的目光中,賈潮儘量作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匯報姿態。「少時裡面最近也有些對她不滿的聲音,而之所以沒有傳播開,主要是因為老闆您的存在和影響。不過,如果仔細從少時團隊管理人員那裡還有其他成員的助理那裡入手的話,還是很輕易就能夠察覺到的。」

  金鐘銘點了點頭:「是不夠敬業的問題嗎?」

  「現在S.M公司裡面普遍性傳言,都說是西卡小姐的心思好像已經不在這上面了。」賈潮從側面予以了肯定。

  「我明白了。」金鐘銘蹙眉道。「那丫頭確實需要提個醒,不過這種傳言到底又是從哪來兒的?如果毛毛真的不想幹這一行了,她直接跟我說就是了,何至於一聲不吭就先鬧出來流言呢?」

  「只是傳言罷了。」賈潮硬著頭皮的進一步解釋道。「在我看來西卡小姐從未想過離開或者退隊,這只是那些人從自己的角度揣測出的東西而已。他們應該也只是覺到西卡小姐越來越懶散,然後又將心比心,覺得西卡小姐是有足夠退路的,所以就瞎糟糟的自己做出來的一些推論……畢竟嘛,他們那些人也只是瞎猜,而李秀滿會長那種人也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來找您驗證,所以最後是上頭不好管,下面不好問,一來二去的,流言也就出來了。」

  「原來如此。」金鐘銘點了點頭,這種說法還是很靠譜的。「這樣就說的過去了,但是毛毛最近確實很懶散也是沒得跑了?」

  「哎……」

  金鐘銘繼續蹙眉問道:「為什麼,是單純的犯懶還是另有原因?」

  「這就是我要跟您認真說的一件事情了。」賈潮終於徹底嚴肅了起來。「可能西卡小姐性格上確實有些懶散,但是敬業基本上還是稱得上的。可最近的這次回歸,背後卻有一件別的事情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最近好像在計畫著一些東西……」

  「說直接點。」

  「西卡小姐似乎被某些人說動,想合在一起搞一個潮牌還是什麼東西的,但現在好像又出了點問題。」

  金鐘銘微微挑了下眉毛:「某些人?是尹恩惠前輩還是金泰熙前輩,這兩個人之前就有些想法,跟西卡走的也近……」

  金鐘銘當然會想到這倆人,尹恩惠這些年一直在往時尚路上走,一直在學服裝設計,而金泰熙乾脆就是科班出身。實際上,當初西卡一開始有想法的時候就是天天和這倆人泡在一起。而考慮到這倆人的資歷和水準,西卡能下定決心,金鐘銘也說不定會真的搭一把手,放任她去玩完。

  「都不是。」賈潮眯著眼睛答道。「您一定想不到是誰,我當時知道以後也是挺驚訝的……」

  「直接說話。」金鐘銘催促了半句。

  「是崔秀英小姐。」賈潮點頭答道。

  金鐘銘當即怔在了那裡。

  「其實,秀英小姐的家裡一直在賣眼鏡。」賈潮給出了一個讓金鐘銘更加茫然的解釋。「通過她父親的眼疾慈善協會……」

  這下子,金鐘銘這才有了一些反應,所謂慈善的勾當他還是懂一些的……不能說慈善都是假的,不能說那些人都是騙子,但是在歐美日韓這裡,慈善基本上都摻和了一些資本投資的行為,從教會到各種慈善基金大致如此。

  舉個不恰當例子,金鐘銘自己就每年一百億韓元的大手筆捐給學校,是真金白銀嗎?當然是,所謂全國上下人人誇,就差一朵小紅花。但是另一方面,誰心裡也都明白,這還是一種隱性而又高檔次的投資行為,這個錢砸出去,這些大學的專家教授們自然而然會在關鍵時刻為金鐘銘搖旗吶喊,自然會在上什麼新聞的時候說幾句金鐘銘的好話。而Krystal分數不是高照樣輕鬆進首爾大,更是一個直接到極點的投資反饋。

  回到秀英這邊,她的父親眼睛出了問題,基本上是要瞎的……然後還因此失去了家族產業的繼承權。既然如此,搞個什麼慈善協會,一方面做點好事一方面當成事業賺點錢也無可厚非,人性如此嘛,富人窮人都一樣。想來,他的家族也會鼎力支持,而秀英作為他們家中最有品牌價值的人,為自己考慮,為父親考慮,跑過去發揮影響力宣傳一下當然也沒問題。

  金鐘銘對此其實早有一些瞭解。但此時聽賈潮說來,事情好像沒什麼簡單。

  「這個……我記得是什麼『失明防治運動本部』對吧?」

  「對。」

  「多大規模了?」

  「組織架構已經發展到國外了。」賈潮認真的答道。「崔家全力支持不說,慈善機構的實際控制人,也就是秀英小姐的父親又是個見慣了風浪的。有個數據,在北美大概累計已經有20萬人次的募捐……」

  「全都是少時的粉絲吧?」金鐘銘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秀英,這個什麼慈善組織有誰知道?」

  「沒錯,幾次引起關注義賣都是少時出動搞出來的。」

  「既然到這種規模了,那就跟泰妍家裡的眼鏡店可不是一個概念了。」金鐘銘突然蹙眉道。「少時這個品牌被如此大規模使用,李秀滿能忍?還是說他在顧忌秀英的爺爺?」

  「我覺得問題的關鍵不止在崔家的勢力,更重要的一點是,崔秀英小姐終究沒有公開打出一個品牌概念。」賈潮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而且慈善的幌子也終究能讓S.M公司面上過得去……再說了,慈善本身的利益鏈條太大,真要是撕扯開來李秀滿會長面對的恐怕不止是一個崔家。」話到這裡,賈潮稍微頓了一下。「說白了,兩邊都是聰明人,也都是這個社會的上層,所以他們一直相互試探底線,但又相互忌憚……」

  金鐘銘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他們在相互忌憚,李秀滿固然沒撕開臉,可秀英家裡也沒敢直接搞出來一個品牌來……不過,這大概也就是秀英去找毛毛聯手的緣故了,她家裡希望借我的威勢壓制住李秀滿,毛毛要搞個什麼眼鏡的牌子,李秀滿就算是不滿也不會翻臉,最多找我要些別的補償。」

  賈潮點了點頭。

  「但是又出了點問題是什麼意思?」金鐘銘忽的又揚聲問道。「毛毛拒絕了?」

  「差不多吧。」賈潮嚇了一跳。

  「你覺得毛毛大概是因為什麼才拒絕的?」金鐘銘緊盯著對方追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賈潮乾笑道。「但是S.M公司那裡普遍性傳言,說是西卡小姐看不上這點生意……單純的眼鏡似乎也確實賺不了多少錢。」

  「你覺得是這樣嗎?」

  「應該就是。」賈潮嚥了下口水,無可奈何的答道。「不過,據我打探來的消息,西卡小姐雖然對將來有些打算,但本身對生意什麼的沒什麼太直觀的認識,這些東西應該是她身邊的人告訴她的。」

  「這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金鐘銘說著,卻回頭看向了身後的觀景窗,外面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妹妹,所有人都知道跟著她能有個著落,所以他們巴不得毛毛能有個大鋪陳,自己也好水漲船高……是不是?」

  「當然。」賈潮無奈的答道。「說起這個,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情……之前那個關於西卡小姐舞台不敬業的報導,其實裡面確實有S.M公司高層警告的意思,但警告的未必是西卡小姐,恐怕也是針對她身邊那些人多一些……那些人上躥下跳,早就忘了自己還拿著S.M公司的工資了。」

  「人性如此。」金鐘銘沉默良久才開口說了一句。「你覺得如何,要換掉這些人嗎?」

  賈潮略顯猶疑的應道:「其實,李秀滿會長那裡應該也會對這些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不滿……」

  「我問你該不該換,沒問別的。」金鐘銘不以為然的強調了一遍。

  這下子,賈潮腦門上乾脆的冒出了汗:「我覺得倒也沒必要……」

  「為什麼?」

  「因為……就像您說的那樣,人性如此!換了別人也是一樣的,而且恐怕會更功利,效果也恐怕不如這些老人。再說了,如果突兀的換掉這些人,說不定反而會讓一些掮客之類的人找機會湊上去,那些人專業畫大餅忽悠人,到時候場面鋪陳的太大了,李秀滿會長那裡恐怕也會真動怒!」

  「說的很有道理。」金鐘銘嘆了口氣。「人性如此……說的太對了!但既然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總得做些姿態吧?」

  賈潮沉默以對。

  「你先回去吧,讓我好好想想。」金鐘銘也頗有些無奈,只好擺了下手,讓對方先出去了。

  這下子,賈潮反倒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人性如此,這句話總是沒說錯的,而且放誰身上都是合適的。

  那邊人一走,金鐘銘就繼續回過神來給貝克梳毛,可梳著梳著他就開始犯愁了……

  話說,人性如此,少時裡面心思浮動的何止是西卡,她們每個人幾乎都在為將來做打算。只不過,這裡面TTS也好,允兒侑莉也好,她們的道路依然還是在藝人這方面,唱歌也罷演戲也好,這種選擇終究是和S.M公司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顯得『聽話』且和諧。而另一邊,sunny的『隱士』生活,以及孝淵只求儘量在合同期內多賺一點錢的方式,其實也是讓S.M公司和組合感到放心和認可的……沒野心自然不會生事嘛,大家一起維護著少時的牌子賺錢多好?

  總而言之,公用的東西大家儘量不要揮霍太多,那基本的和諧還是沒問題的,稍微一點衝突也跟寢室女孩拌嘴一樣無關大局。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裡面還是有兩個特例的,那就是秀英和西卡……她們倆背景深厚,真要是亂拿多拿到過分的程度恐怕其他人也沒辦法。實際上,秀英已經多拿了,而西卡雖然還沒拿,可看她那樣子,怎麼感覺到時候拿的都會是最多的。

  那麼回到金鐘銘身上,作為要負責給妹妹照顧好首尾的哥哥,他不得不考慮周全……李秀滿那裡倒也罷了,毛毛真有一日拿的太多,他自然可以從別的地方給S.M公司補償,可是秀英和其他少時成員呢?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公共資源擺在那裡,西卡、秀英、其他人、公司四者之間該如何分配?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學問題,這裡面有很多微妙的心態。

  就拿秀英來講,她現在最先賣起了眼鏡,當然是她先虧欠了所有人,但是如果從私情上來說,金鐘銘也無法指責這個女孩,父親瞎了,想留條後路總是說的過去的。而且,如果有朝一日西卡干的場面更大,那她就更可以堂而皇之的挺直腰桿在金鐘銘面前保持一種道德上的優勢。而如果金鐘銘給予了所有人補償,那反過來就會使秀英陷入到一種極端惡劣的狀態中,但金鐘銘又不可能不管,因為現在西卡的處境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產生的……說句蛋疼一點的話,沒有自己的存在,西卡看到秀英的眼鏡,估計只會羨慕,而不是看不上眼吧?

  可如果順著這個思路去想的話,那從孝淵的角度來看這些又算些什麼呢?要知道,為了多攢點錢孝淵甚至不惜爬一天山路去參加一次景區的商演。講實話,那種商演,如今少時成員都不樂意去碰,也只有她不捨得這種機會了。

  利益、私情、道德、責任、家庭、朋友、個人、團隊……人性複雜如此,哪裡是一句話就能解釋的通,一次行動就能擺平的呢?

  但是,不作回應的話,恐怕事情會往更糟糕的局面發展下去。

  「優博噻優。」一念至此,金鐘銘突然放下手裡的梳子然後起身從身後的桌子上拿起了手機。「前輩,李會長……是我……聽說我家毛毛身邊的那些助理最近有些過分?」

  「違約金你來掏。」李秀滿一下子就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工會那裡也由你來擺平!」

  金鐘銘不置可否,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5
第349章人性如此(下)(2合1)

  「oppa怎麼會想到請我喝咖啡?」三月下旬的一個上午,清潭洞某咖啡廳,剛剛放下雨傘的徐賢第一句話就充滿了警惕性。

  「想到了就想到了。」金鐘銘笑眯眯的答道。「我又不是你們李秀滿老師,莫非還擔心我叫你喝咖啡是想開除你?」

  話說,韓國的咖啡廳多如牛毛,咖啡文化大行其道,但是這裡面有個很有意思的亞文化,那就是在職場之中,如果上級突兀叫你去喝咖啡而不是下班後一起去喝燒酒的話,那十之八九是沒好事,甚至有很大可能是為了通知你被開除了。

  忙內當然也懂這個笑話的意思,更是知道最近公司開除了好多人,還都是西卡身邊的助理,所以她歪著頭仔細看了看金鐘銘,遲遲不肯坐下,似乎是想這個笑話裡的真正含義。

  「坐吧。」金鐘銘催促了一句。「最近在忙什麼?」

  「喝咖啡。」徐賢似乎也有開玩笑的意思,甫一坐下就順著趟來了。「各種跟人喝咖啡。Oppa信嗎?」

  「我信。」金鐘銘連連點頭。「天天都能在各種狗仔雜誌上看你喝咖啡……」

  「我也不知道那些記者幹嗎老盯著我不放。」徐賢失笑道。「但我跟泰妍姐是相反的那種人,她除了公司人員和組合成員以外基本上沒朋友,我是很努力的像個普通人那樣到處找朋友,所以她偷偷摸摸出來一定有料,我偷偷摸摸出來十之八九隻是跟同學喝咖啡……當然了,也主要是大學同學,蛞蝓嘛,也只能在蛞蝓大學裡找朋友了。」

  「這都多長時間了,你怎麼還能記著這件事?」金鐘銘登時尷尬萬分。

  「才一年而已。」徐賢理直氣壯。「oppa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那句話的緣故,現在網絡上一說起我們東國大的就直接是蛞蝓大學,同學還都誤會我,說我在外面抹黑學校……」

  「電視劇出來以後不是專門給你發文解釋了嗎?」金鐘銘乾笑道。「黑東國大的只有我一個,你是真情流露,直接走人,典型的愛校如愛家……」

  「要是沒解釋的話,oppa以為我今天會來?」

  金鐘銘怔了一下:「你就因為這個,所以快一年的時間都不理我?」

  「oppa以為呢?」

  「我以為你挺忙的。」

  徐賢不滿的翻了個白眼。

  「這麼一說的話。」金鐘銘所有所思。「下個月我還有一個東國大教學樓捐贈儀式,雖然說是去送錢,可真要是去了會不會被扔鞋子?」

  「誰知道呢?」徐賢不以為然的答道。「說不定會有人找你要簽名,可能除了我特別喜歡較真外,其它人未必在意吧……蛞蝓什麼的,其實大家也是自我調侃著說的,至於我,大概因為是當事人,所以才唸唸不忘的。」

  金鐘銘無言以對。

  「所以呢,oppa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徐賢一邊給身旁的服務員指了下飲料單,一邊算是進入了正題。

  「這個問題稍等一下。」金鐘銘也隨意的點了杯咖啡。「我還有個客人……讓我跟他說完事情。」

  「工作上的事情?」徐賢面露詫異。

  「差不多吧。」金鐘銘點了下頭。

  「工作上的事情我旁觀是不是不太好?」徐賢更加疑惑了起來。

  咖啡送上了,金鐘銘拍了拍自己這邊的座位:「先不說這個,你先坐過來,給人家騰個位子……」

  忙內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過來,不是金鐘銘刻意讓她聽一些東西,而應該是那個客人來早了,已經到了!果然,她一邊端起咖啡起身坐到金鐘銘那一側去,一邊朝咖啡廳門口望去,正好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冒雨進入到了咖啡廳……外面的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是在工作日的大上午,進來一個人還是很明顯的。

  「金鐘銘代表!」來人不顧自己濕漉漉的外套,卻先笑眯眯的朝金鐘銘鞠躬行了一禮,然後又本能的眯眼覷向了徐賢。「沒想到徐賢小姐也在?」

  「小賢算是我的新秘書。」金鐘銘大言不慚道。「我有意讓她在幾個委員會裡處理一些公益事物……」

  徐賢無語至極,只是外人在眼前她也不好拆了對方的台……而且,這邊剛剛和客人行禮坐下,她也是突然想起了一些舊事,於是更加不好多言了。

  來人很是事故,幾乎立馬就從徐賢的神態裡明白過來金鐘銘在瞎胡扯……但怎麼說呢,人家瞎胡扯就瞎胡扯了,徐賢留在這兒也就留了,你還想如何?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找自己來是什麼事呢!

  「給小賢你介紹一下。」金鐘銘隨意的指了下來人。「D社社長李明九先生……」

  之前一秒徐賢的眼睛還帶著笑意,下一秒竟然騰地一下就睜開了。

  金鐘銘當即失笑:「李社長的威名還真是……」

  李明九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徐賢小姐和允兒小姐相比,這性格還真的另有千秋。」

  徐賢也明白自己失態,於是趕緊尷尬的低頭抱歉。

  「小賢的性格確實很有意思。」金鐘銘繼續跟著笑了一下。

  「無妨。」李明九擺擺手,卻是主動收斂了笑容。「金鐘銘代表,趁著下雨沒人,咱們有事就說事吧……我這麼講吧,您吩咐的事情但凡能給你辦了的我一定盡力而已,畢竟我也想多跟您這種人物結個善緣。」

  「未必……」金鐘銘臉上笑容未褪。「有些事情雖然對你而言沒什麼壞處,但如果不跟你講透了,恐怕你也未必就樂意去做。」

  李明九當即肅容。

  「行吧,我先說吧。」金鐘銘微微嘆了口氣。「你這個D社是干什麼的我一清二楚,所以,我要你把你的生意往來都在我這裡報個備……」

  李明九隻覺得自己眉心猛地一跳:「什麼生意往來?」

  「就是你想的那種。」金鐘銘端起咖啡杯輕啜了一口。「什麼人要遮蓋什麼亂子,又準備用什麼樣的料來遮掩,然後什麼時候發出去……你總不會以為我想要看你公司稅務單吧?總之,我的意思是,我不耽誤你接生意,但是接進來之後和發出去之前總是要來跟我的人知會一聲的。」

  李明九一聲苦笑:「金代表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其實,我也知道靠娛樂圈吃飯,尤其是用這種傷害性極大的方式吃飯,總是要給金代表您這個地主一些表示的,種地的都還得給農會會費呢,對不對?這樣吧,只要是牽扯到CUBE那幾位還有兩位鄭小姐周邊的事情,我一定碰都不碰,甚至一開始就不會讓人去碰她們的料……您看如何?」

  一旁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忙內似乎有些明悟,話說,她剛才還有些雲裡霧裡的感覺,但現在話說到這份上,本身又是一個idol,她怎麼可能還不明白這位D社社長的真正生意是干嗎的?

  無外乎就是收集藝人緋聞、醜聞攢在手裡,然後,如果有政商大佬出醜聞就找會他遮掩,那他就會把藝人的新聞放出去,這樣才是賺的最多的。而如果沒人需要他遮掩,他應該就只能作價賣給藝人本人或者是他們的經紀公司了。可要是連經紀公司也不要,或者消息本身新聞度足夠高,這位李明九才會像個真正的狗仔那樣在新聞失效期前主動把東西放出去。

  這種人比單純的狗仔更可惡!

  金鐘銘似笑非笑的瞥了身旁的忙內一眼,然後才回頭繼續盯住了李明九:「李社長這意思,說的好像我今天不提這一茬,你就敢碰似的?是這意思嗎?」

  「不敢。」李明九趕緊搖頭。「您要是有想法,我這碗飯肯定吃不下去。但是金代表,這個行當終究是我立身的根本,我是砸掉了所有的老本,蹬開了老公司才開起來的,甚至為了這個名聲都臭了!您知道嗎,以前雖然是道上的,但我在娛樂圈的名聲還是有的,比白昌洙強到不知道哪裡去,幾個合作的藝人都是稱兄道妹的,結果這邊一開張,就一個宋慧喬和元彬給我面子寫了祝詞。」說著,李明九還擺手制止了服務員上前遞飲料單子的意圖,他現在是真的沒什麼心情點咖啡。「所以說,如果這裡面有什麼講頭,還是要請金代表跟我『講透』的……」

  金鐘銘笑了笑,卻並未直接答話,而扭頭是看向了店外:「李社長,你這生意應該是跟古董店一樣,典型的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吧?」

  「一個說法而已。」李明九明顯有些心浮氣躁了起來。

  「倒也未必,我就覺得半年之內你恐怕很難進什麼大生意……」

  「為什麼?」

  「因為我不許。」

  「這就是金代表的『說透』嗎?」李明九面色發青了起來。「金代表,何至於此?且不說林允兒小姐的事情我給足了您面子……」

  忙內突然想起來,之前對方就說過允兒和自己性格不同,儼然這位跟允兒歐尼有過足夠的接觸,而且還是透過金鐘銘,再加上允兒前些天和李勝基的斷然分手,以及李勝基父親的案子……想著想著,忙內就不由自主的仔細盯住了身邊的這位oppa,只是並未吭聲罷了。

  「就算是不說人情,只講道理,這個行當也不是沒了李明九就沒了的!」李明九繼續懇求道,而且言辭懇切。「多少年了,拿娛樂圈的新聞用來遮掩政商醜聞都是一種慣例,有我在反而會讓事情更有條理一些,更可控一些,您何必趕盡殺絕呢?您打了招呼,我固然真的會半年不開張,可其他人照樣會開張的!」

  「不是這樣的。」金鐘銘連連搖頭。「我說半年不開張就是半年不開張,而且不僅是你,其他人也開不了張……」

  「我真不信您有這個能耐!」李明九也連連搖頭。「不是不信您的實力,而是韓國這破地方真沒人能一手遮天,就連總統和李健熙會長聯手不都沒法讓李在賢會長認慫嗎?他現在都被批捕了,結果還是咬著牙不認輸,兩邊官司一起打……」

  「別假裝自己很有骨氣的樣子。」金鐘銘被對方給逗笑了。「我又沒說要把你怎麼樣。」

  「金代表,您想想,真要是那些實權人物出了醜聞,情急之下想要遮掩,誰又能攔的住?」李明九根本沒聽進去對方的話,而是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著金鐘銘高抬貴手。「就算是您手眼通天,攔住了一次,那也攔不住第二次……三五次下來,你就會得罪一大批真正的大人物……」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金鐘銘嗤笑道。「我也沒說自己有那個能耐攔住那些人,但是我依然可以告訴你,我會讓你們這個行當半年內開不了張!這不是針對你一個人,我找你來只是額外的看得起你!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半年內雖然很難開張,可半年之後你的生意說不定就會好轉,甚至會逐漸進入一個業務井噴期……而那時候,我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再去搞什麼限制的。」

  李明九面露詫異,他是真糊塗了,而隨即,這個敏感的聰明人就忍不住試探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金代表,為什麼會是半年,有什麼……」

  「好了。」金鐘銘伸手制止了對方。「層次不同,說給你聽你也不懂,你記住我今天的話就行,半年時間我且容你看著,可真要是到時候如我所言,你們整個這個偏門行業都萬馬齊喑,那你再以後就得給我老實點了……」

  「我確實不懂。」話到這份上李明九反而放鬆了起來。「可如果事情真要是如金代表所言,您成竹在胸我糊裡糊塗,那說明我們層次差距確實太大,老老實實按您吩咐辦事也不丟臉。」

  「這話『說透』了吧?」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反問道。

  「確實『說透』了。」李明九站起身來告辭道。「一言為定,半年而已我等著就是,今天就先回去了……徐賢小姐也再見,耽誤二位聊天,你可以坐回來了。」

  徐賢忙不迭的點了下頭,卻沒有像一開始那樣起身鞠躬。而等對方人一走,忙內也沒端起咖啡回到對面,而是直接就扭頭問了出來:

  「oppa,為什麼?」

  「哪一點為什麼?」金鐘銘托著腮坦然反問道。

  「為什麼oppa這麼有自信半年內能不讓那些人用藝人的事情遮掩醜聞?」徐賢認真的問道。「雖然很討厭這個李社長,但是他說的道理還是對的,這種事情太普遍了,防不勝防不說,而且如果一個人能動用知名藝人遮掩醜聞,最起碼說明那個人能夠無視那些藝人本身和藝人身後的經紀公司,這種人根本不是oppa你能輕視的……」

  「你跟那個李明九一樣……」

  「層次不夠我知道,可為什麼?」徐賢緊追不捨。「oppa你跟他裝神秘就算了,跟我說這種話幹嗎?東國大的學生蛞蝓腦袋說了也聽不懂?」

  「怎麼又是蛞蝓那事?」金鐘銘萬分無奈。「其實我沒說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你就不能換個思路?如果這半年不會出什麼大的政商醜聞呢?如果這半年我還有幫手主動維持娛樂圈的秩序呢?如果這半年,全韓國有權有勢的人都不想讓韓國娛樂圈出問題呢?」

  忙內更加疑惑了起來。

  「這個東西要從經濟和時局同時入手分析。」金鐘銘無奈的解釋道。「不過經濟是主因,是一切,時局則大部分是依附於經濟形勢的……這東西很枯燥的。」

  「說來聽聽。」徐賢不厭反喜。「oppa找我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吧,先說這個再說那個……」

  金鐘銘看了看對方,心裡一陣無力,他還真有事求著對方呢,這時候反而不好拒絕了:「這麼說吧,首先半年內時局應該很穩定,這就使得政治醜聞和經濟犯罪醜聞本身很少出現……」

  「新總統上台嗎?」徐賢猛地醒悟過來。「對吧?」

  「沒錯。」金鐘銘點點頭。「新總統和前總統是一路人,雙方有默契,所以不會出現以往那種大規模清算上屆權貴的場景;而且,新政府上台,無論如何,最起碼第一年肯定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把柄,就算有把柄在野黨也不會蠢到對方根基深厚的時候扔出來;最後,現有的幾個案子,李在賢也好,還有政府最近有盯上的SK會長崔泰源也好,其實都是大局已定的案子,兩家都不會蠢到以為自己還有希望,然後去擾亂視線……所謂擾亂視線,必然是覺得自己還有翻身的機會,李在賢是沒機會了,崔泰源進監獄就是例行點卯,根本就不在乎了。」

  徐賢這下子更是連連點頭。

  「還有財閥那邊……那邊正好相反,那邊是鬧得太過了。」金鐘銘繼續解釋道。「首先,李健熙和李在賢這對叔侄一日不做個了斷,其他各家的事情就根本不會入大家的眼。可是,這對叔侄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手段盡出,什麼招都用了出來,所有人都早就厭倦了,而且一邊已經是底牌盡出,再無還手之力,另一邊勝券在握卻也沒必要做的太過分以至於丟人現眼……現在,只是李在賢一個人耗時間展示自己的骨氣罷了。」

  「所以,oppa其實是覺得李在賢會長能撐過半年嗎?」

  「差不多吧!」金鐘銘沉默了片刻方才答道。「那人也是被逼到了牆角,意志力想來還是有的,他父親的身體也應該最少能撐半年……」

  「原來如此……可經濟呢?」徐賢真的像是個好奇寶寶。「經濟又是怎麼一回事?」

  「經濟不是怎麼一回事。」金鐘銘感慨的答道。「經濟是一切!」

  「什麼意思?」

  「這個話題太複雜了,一時間真說不清楚。不過籠統的講,如果經濟形勢好,那時局的容錯率就會足夠大,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而如果經濟形勢差,時局的容錯率就自然會小,一切問題都能變成大問題!」

  「我明白了。」徐賢恍然大悟。「經濟形勢好,大家都在忙著發財,就沒人會在意那些什麼醜聞不醜聞的,可是經濟形勢差,社會問題多,醜聞也就容易出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我懂得。所以,oppa是覺得今年韓國下半年經濟形勢會很好了?」

  「我可沒那麼說。」金鐘銘搖頭笑道。「實際上,我覺得往後兩年韓國經濟形勢會越來越差,畢竟全球製造業和運輸業都在凋敝!」

  「那oppa你還?!」

  「但是反過來說,製造業凋敝,資本就會湧入其他產業,這兩年,無論是韓國電影市場的急速復興繁榮,還是韓流產業的越發膨脹,都是有深層原因的。」金鐘銘繼續似笑非笑的答道。「說不定政府也會和這些資本一樣,通過投資和扶持韓流產業來索求回報,畢竟,他們也需要一個經濟上的遮羞布……人性如此,趨利避害,而財團和政府也都是人組成的。」

  忙內這次真正的恍然大悟了……經濟搞不起來,只有文化產業獨樹一幟,那新政府自然會把這個當成遮羞布,而且說不定還會跟市場上的資本一樣趨利避害,反過來加大這方面的投資!而既然政府和商人們都把錢砸在了韓流市場,那自然也會儘量保護這個行業的穩定和繁榮。

  那麼對應的,想要利用藝人的緋聞去遮掩什麼就會成本劇增,再加上時局穩定,就算是有少許個案出現,金鐘銘也能對付的了,這才是他面對李明九時信心十足的真正原因。

  只不過……

  「這種局面也只能維持半年嗎?」忙內突然面色蒼白了起來。

  「是啊。」金鐘銘點點頭。「總體經濟形勢越來越差,反過來導致韓流市場繁榮,但社會也肯定會越來越不穩定。所以總有一個讓權貴們撐不住場面的時候。當然了,這個實際時間可能是一年甚至更久,而零星亂象卻會很早就爆發……而所謂半年時間,其實是我對這屆政府執政力的一個最低估量。」

  「不至於吧?不說半年,就算是一年,哪有一年就喪失執政力的新政府?」忙內突然顯得有些憤慨,也不知道是針對誰的。「朴總統還是挺出色的……」

  「誰知道呢?」金鐘銘不以為然的答道。「朴總統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韓國人的耐性從上到下可都是不大好的,上一位總統一百天就因為牛肉而讓農會失去了耐性,然後喪失執政力了;上上一任總統上任一年半就因為反貪使得執政黨內部失去了耐性,然後內亂分裂失去執政力……現在的這位已經上台五十天了,我再加上一年,已經很了不得了!」

  忙內登時氣餒。

  「你怎麼還是這麼富有社會責任心?」看到對方這個樣子,金鐘銘忍不住想笑。「不想著多拍幾個廣告賺錢,怎麼盡關心這些事情?」

  「大概是家庭教育的緣故吧。」忙內有些興致不高的答道。「oppa又不是不知道,我父親是軍官,他從小就跟我灌輸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來oppa說的社會責任感這種東西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既然如此的話。」金鐘銘稍微想了一下。「就按照之前還有剛才的說法,來藝人權利互助委員會幫幫忙吧,如何?我現在管的攤子越來越大,各方面有的時候只能聽聽反饋……挺無奈的,你來當我的耳目,也算是為社會做貢獻了。」

  忙內沉吟了片刻,明顯有些意動,不過她卻並沒有直接答應:「oppa叫我來就是為這件事情?讓我來當耳目?」

  「是。」金鐘銘低頭彈了下咖啡杯子。「但不止是在委員會裡當我的耳目,其實我還希望你在別的方面充當一下我的耳目……」

  「什麼意思?」

  「毛毛最近不怎麼理我了。」金鐘銘忍不住嘆了口氣。

  「什麼?」徐賢忍不住愣在了那裡。「什麼叫毛毛不理我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金鐘銘毫不知恥的應道。

  「為什麼?」徐賢一臉警惕,甚至往後靠了靠。「oppa你幹什麼了?」

  「大概是因為她所有的助理都被我踢走的事情吧?」金鐘銘突然有些尷尬了。「可能是她覺得我做的有些過分……」

  「是挺過分的。」徐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我知道有這回事,可還以為是李秀滿老師受不了那些人然後狠下心來做的呢,沒想到是oppa你……可為什麼啊?」

  「事情很複雜。」金鐘銘終於認真了起來。「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反正你好奇心足……」

  十幾分鐘過去了,徐賢依舊緊鎖眉頭:「我大概理解oppa你的意思了,西卡歐尼身邊的那些人心思早不在自己的正常工作上了,然後還在一些敏感問題上插手,於是觸怒你了。而另一邊,oppa你雖然覺得情況非常複雜,也想到過這麼做可能會有更壞的後果,但很多事情……總之,oppa你還是攆人了,可最後也果然出事了,西卡歐尼跟你翻臉了!是這意思嗎?」

  「是,也不是!」金鐘銘搖頭道。

  「我又糊塗了。」徐賢茫然的搖了下頭。「跟oppa你說話真累,難道我真是蛞蝓腦袋嗎?」

  「是這樣的,這件事情確實可能會有嚴重的後果。」金鐘銘假裝沒聽到後面那句。「但這個後果卻不是指毛毛跟我翻臉……」

  徐賢更加疑惑的打量起了近在咫尺的這個熟悉的oppa。

  「毛毛現在不是真翻臉。」金鐘銘無奈的解釋道。「況且她翻臉又如何,從小到大她跟我翻臉的次數還少嗎?就連你,不也跟我置了一年的氣嗎?可現在叫你來不還是來了?」

  徐賢當即被氣笑了:「oppa信不信我馬上就走?」

  「沒有開你玩笑的意思,就是打個比方。」金鐘銘趕緊安撫道。「說白了,是咱們感情基礎深厚,這點小事不至於傷筋動骨……」

  徐賢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笑了。

  「我這麼跟你說吧。」金鐘銘擺擺手,終於算是正經了一點。「我擔心的從不是這種問題,而是一些所謂的大問題……當然了,咱們剛才就說了,半年以內,韓國娛樂市場會很繁榮很太平,最多也就是資本併購這些事情,我所想的局面應該也不會這麼早出現,說不定要一年甚至更久。」

  一聽到半年一年這個說法徐賢就有些無力:「這樣好了,oppa直接告訴我,你找我當耳目到底是想幹什麼,然後咱們再慢慢聊……」

  「替我盯著毛毛和秀英!」金鐘銘倒也乾脆。「先別說話,先聽我講……我這也是沒辦法,毛毛不是跟我翻臉了嗎,有些事情我就不好直接問了,所以想請你幫下忙,什麼時候她不鬧騰了自然就不用你幫忙了。而且這不是常理上的監視,只是希望忙內你替我留意她們的一些特殊事項!」

  「比如呢?」徐賢不解的問道。

  「比如賣眼鏡啊,搞潮牌啊,投資啊,肖像權啊,續約啊……之類的。」

  忙內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當然懂得對方的意思,這些東西全都是一個idol的根本利益所在,也是最容易出分歧問題的地方,更何況她本身就在其中,甚至秀英賣眼鏡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而團隊裡也因為這個已經有些怨言了……所謂經濟就是一切,這話哪裡都適用。而趨利避害,人性如此,也同樣是哪裡都適用。

  「這種事情,oppa打聽了是想幹嗎?」沉默了很久後,忙內方才開口。

  「簡單地說。」金鐘銘認真答道。「只是希望有一天在這個問題上少犯錯誤而已……」

  「這又是什麼意思?」

  「從我的角度來說,肯定會插手的,而且肯定會以毛毛的利益為先。」金鐘銘毫不避諱的答道。「而且我一旦插手,說句不好聽的,所有人都要靠邊站,只能我說了算。但如果可能的話,我依然希望盡力給所有人一個公平交代……不過這個公平有一個最起碼的前提,那就是我得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徐賢沉默了下來,對方說的很直接,很殘酷,但卻意外的很真誠。

  「如何?」金鐘銘追問了一句。

  「為什麼是我呢?」忙內忍不住嘆了口氣。「對oppa你而言,sunny歐尼、允兒歐尼、侑莉歐尼,應該全都是可以無條件信任的……為什麼會找到我?就因為我曾經答應過oppa你加入委員會,然後方便傳遞信息嗎?」

  「因為責任感!」金鐘銘毫不避諱的當著不遠處服務員的面攬住了對方的肩膀,然後低聲答道。「趨利避害,人性如此,這種事情事關所有人的共同利益和私人利益,就連sunny也要額外佔一條李秀滿侄女的身份,你當然也跟其他八個人一樣有著自己的利益導向……但是,我依然願意相信你是那個最能夠從公平角度描述事實的人。這還不夠嗎?」

  再度沉默良久之後,徐賢終於緩緩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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