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韓娛之影帝 作者:榴彈怕水(已完成)

 
Babcorn 2017-9-29 09:24: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3 328783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40
第360章疑問

  外面挺熱鬧的,畢竟嘛,這裡本來就是夜場,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都有。而柳承莞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可能是覺得釜山那邊連拍了一週的夜戲挺累的,而回到首爾後的拍攝活動又挺順利的,再加上這場原本準備拍個通宵才能結束的群像戲竟然一次舊過,然後給這個夜晚留下了充足的時間……反正柳承莞破例讓劇組的人放縱了一次。

  而一個正常運作下的劇組,最起碼有導演、場記、場務、統籌、燈光師、攝像師、機械師、化妝師、服裝師、造型師、執行製片、商務製片、外聯製片、生活製片、財務等等等等……這些人,再加上明星藝人們和他們自己的各種私人助理,然後大家一起喝酒放鬆,要是不熱鬧就怪了!

  不過,之前那個用來作為主拍攝場地的豪華大包間裡此時此刻卻安靜的過了頭,與外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非但如此,整個房間都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什麼蛋糕水果酒瓶飲料的,早就消失不見了,更別說那些玻璃碴子和血糊糊了,偌大的桌面簡直可以當鏡子用!

  而且你還別說,金鐘銘此時就真的在看自己那隻左手在桌面上的倒影——纏了三層紗布和足足五六個創可貼,然後再微微一攥拳,從桌面上的倒影來看還真有點像是個白色的粽子。

  「oppa你剛才太過分了!」歇了一會後,臉上還帶著水珠的允兒終於再度憤怒的開口了,那應該是她之前去洗澡時頭髮沒來的及吹乾的緣故。「冰塊和蛋糕什麼的倒也算了,血那種東西是能往人臉上糊的嗎?你知不知道,剛才恩靜姐要是報警你都沒話說!」

  「允兒你都訓了我五分鐘不止了。」金鐘銘收起粽子般的左手,然後有些無奈的應道。「而且之前還把我當眾從酒桌上給揪了起來……態度這麼惡劣不說,從頭到尾也沒見你關心過一下我的手……我的手足足被劃開了9個口子,就算沒有傷筋動骨也挺瘆人的吧?」

  允兒將眼皮耷拉了下來:「事情總的一碼歸一碼,你手傷了還繼續演戲當然算是敬業,但要表示感謝的應該是整個劇組,不能把這件事情跟你傷害到我和恩靜姐混為一談吧?」

  「說的好像你們倆當時不算是劇組一員似的?」

  「我本來就只是客串。」允兒若無其事的瞥了一直沒說話的恩靜一眼。「一分工資沒有,現在也沒收到紅包,稀里糊塗的就被人糊了一臉……」

  「允兒前輩不用一直看我了。」恩靜突然面無表情的開了口。「我知道自己是劇組的正式成員,演員嘛,遇到這種事情誰都無話可說的,現在外面的人不就都在誇他嗎?說是這種滿手血還能繼續演下去的事情肯定能成為行業內敬業典範的,說不定還會被人寫到各種自傳裡。還有人說他是簡直像是真的嗑了藥一樣,嚇死個人……」

  允兒當即尷尬不已。

  話說,她在這裡咋咋呼呼了五六分鐘,看起來似乎是為自己被糊了一臉蛋糕而義憤填膺……可說到底,之前金鐘銘在揉她臉的時候雖然力度大了點,但怎麼說都是按照劇本來的,還真沒法子說什麼。實際上,真正讓允兒在這裡說個不停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金鐘銘剛才確實嚇到她了,她有一種想迫切看看眼前這人到底有沒有恢復正常的衝動,所以才不停的跟對方說話和互動;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從人心方面考量了,她其實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為金鐘銘開脫。

  從誰那裡開脫?肯定不是導演和黃政民,而是被糊了一臉血的恩靜!

  要知道,無論如何之前那個行為都是超出劇本範疇的,就像允兒說的那樣這簡直是可以報警的,而更重要的一點是,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恩靜心理上似乎確實受到了明顯的衝擊。且不說當時的情形了,就拿拍攝結束後去洗澡換衣服這件事來說吧,允兒花了五分鐘,出來了就能強打笑顏跟人說笑了,而漸漸發現金鐘銘還是平常那個金鐘銘以後更是中氣漸足。可恩靜呢?恩靜足足花了一刻鐘才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後卻依舊面無表情,見誰都不說話,好像魂還沒回來一樣……

  於是乎,這才有了允兒拽著恩靜過來找金鐘銘要公道的這一幕。

  「怎麼,真生氣了?」金鐘銘觀察了一下恩靜的表情,當即忍不住笑了起來。「不至於吧?我保證我當時沒嗑藥,而且糊上去之前我可是很小心的把手掌上的玻璃碴子都拿掉了的,一點毀容風險都沒有。」

  「我沒生氣。」恩靜深呼了一口氣。「我就是被你嚇到了……」

  「那不是一回事嗎?」金鐘銘繼續失笑道。

  「不是一回事。」恩靜低聲道。「最起碼不是被糊了一臉血的事情,而是你那種隨意而為不把人當人看的感覺太逼真了,當時你把手糊過來的時候,我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做人的尊嚴一樣,最起碼是在你面前,那感覺太糟糕了……」

  「以你的性格來說,這方面敏感一些也正常。」金鐘銘略顯感慨的應道。「對不住了!」

  恩靜再度沉默了下來。

  「其實剛才確實挺嚇人的。」允兒突然又插嘴道。「我記得oppa曾經在現實生活中當著我的面用皮帶抽過人的,但那個時候反而感覺挺解氣,這次明明是在演戲,卻也太滲人了!」

  金鐘銘微微一笑,儼然是隨著允兒的話想起了那件往事:「那都多少年了?不過都是一回事罷了,現在未必是在演戲,而當時也未必不是在演戲。只是那個時候我太年輕,演技比較差,所以只能用那種比較低檔次的方式來演繹而已。而如今嘛,怎麼說也在影視圈混了八九年了,已經懂得將真實的思想狀態帶入表演中了,所以顯得格外嚇人……」

  「oppa什麼意思?」允兒敏感的察覺到了一些什麼。「什麼叫做把真實的思想狀態帶入表演中?」

  「就是那個意思了。」金鐘銘面色如常的答道。「人無論做什麼事情心裡總是會從反面積攢一些陰暗想法和情緒的,再和氣和與人為善的人都會有暴虐和變態的一面,不然大城市裡怎麼會有那麼多虐狗虐貓的人存在?那就是典型的繃不住了。當然了,也可以換個好聽點的說法叫做釋放天性,不是經常有idol合約期一到就變的放浪形骸嗎?吸()毒()濫()交……其實都是一個意思。」

  「oppa也會在將來某一天釋放天性嗎?」允兒繼續蹙眉道。

  「那倒未必。」金鐘銘坦然答道。「我自問還算是個健康向上的人,也不覺得自己會有問題,而且這種表演也有助於我釋放這種東西。不過……」

  「不過?」

  「不過所謂『身懷利刃殺心自起』人一旦有了資本和條件,就難免會加大那种放縱的慾望和趨勢。」金鐘銘認真解釋道。「剛才大家嚇成那樣,真的是因為我的表演可以讓氣氛實質化嗎?又或者說真的是因為我受傷了嗎?我又沒糊他們的臉,一點皮外傷也不可能殘廢……說白了,是因為他們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到了現實中我依舊可以這麼幹,他們依舊沒轍,所以才個個膽顫心驚的,而當時他們的表現和我一樣,都是一種另類的本色出演。」

  允兒再度回頭看了眼重新沉默起來的恩靜,然後繼續問道:「所以呢,Oppa想說什麼?」

  「所以問題的關鍵其實在於兩點,一個是我本人回到現實中以後到底會不會那麼幹?還有一個是有些人心裡願不願意相信我會那麼幹?」說著,金鐘銘抱起懷來笑眯眯的將目光從允兒和恩靜臉上一次掃過,然後最終定格在了沉默的恩靜身上。「前者只有我自己才能回答,別人想太多也沒有。至於後者,我說太多好像也沒轍,還是要問他們自己的。」

  允兒先是盯著金鐘銘的臉怔了一下,但馬上就本能的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向了恩靜。而恩靜的反應也很有意思,她同樣抬起頭認真的看了看金鐘銘,並喘了口粗氣,似乎是放鬆了下來,但馬上她也近乎遵循於本能,將目光投向了正在看著自己的允兒。

  這兩個在之前拍攝中扮演一對爭風吃醋女明星的女明星,竟然再度對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你們忙,我先出去喝酒了。」金鐘銘滿意的點點頭,然後也不管這倆人如何『暗中觀察』對方,竟然就直接起身離開了這個包間。

  「嗯靜姐為什麼盯著我不放?」不知道過了多久,允兒率先開口。

  「跟允兒前輩你盯著我不放的理由大概是一樣的。」恩靜坦然答道,恢復了正常水準的她還是不懼對方的。

  「哦。」允兒面露恍然的點了頭,然後又忽然搖了下頭。「總體含義應該是大致一樣的,但是具體來講又有點相反的意思……」

  「確實。」恩靜繼續從容應道。「允兒前輩應該是在想,以我跟他曾經交往過那麼長時間的感情基礎,為什麼還會像剛才那樣一度不敢相信他?而我不明白的則是,你們又到底是什麼關係,竟然會讓你這麼信任他?」話到這裡,恩靜稍微停頓了一下。「當時你都被嚇哭了,可為什麼洗個澡換件衣服出來以後就立馬這麼維護他?好像從骨子裡願意信任他一樣?講實話,我有點不大明白。」

  「好像又繞回來了。」允兒眨了眨眼睛。「這其實就是一個問題,信任和感情。我最近因為一些事情恰好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所以可以很利索的回覆恩靜姐……在我看來,信任是感情的基礎,兩者之間並不是什麼絕對相等的東西,而是有著一種前後關係的事物。其中,信任是感情的基礎,沒有信任是不可能有感情的,但是沒有感情卻也能照樣擁有信任……總之,有些個人的私事我不想多說,但我信得過他就是了。」

  「我其實也信得過他。」恩靜有些失神的答道。「就像你說的,信任是感情的基礎,是一種前置條件,所以雖然感情破裂了,但這種人品上的信任還是不會丟失的,只是今天這件事情因為一些特殊的緣由對於我的衝擊特別大,所以難免想太多……不瞞你說,我跟他後面還有一場對手戲,我扮演的那個小明星勾搭上了他,然後懷了孕,所以想藉機嫁入豪門,結果卻差點被他一屍兩命……」

  「原來如此。」允兒面露恍然。「你是突然被他連帶著產生了代入感,難怪……他剛才怎麼說來著,某種另類的本色出演?」

  就在允兒和恩靜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難得相互吐露心聲的時候,外面的金鐘銘突然又遇到了一件事情。

  「拍攝場地?」剛坐下來,還沒來得及跟劉海鎮、黃政民、吳達洙三人一起碰一杯呢,金鐘銘就有些茫然的再度放下了酒杯。「哪個拍攝場地讓導演你為難?」

  「應該是最後一場戲。」黃政民頭都不抬的搶在柳承莞之前插嘴道,以他二人的關係自然可以隨意。「我記得原著漫畫裡很清楚的說明過,那場大結局的追逐戲是在明洞……」

  柳承莞連連點頭。

  「明洞?!」金鐘銘也當即無語。

  當然會無語……那尼瑪是明洞!是韓國最繁華的商業區!而且隨著朴大媽上來這幾個月跟中國的關係越走越近,那邊的旅遊購物不要太火爆!至於柳承莞和黃政民所說的那場戲金鐘銘自然也一清二楚,那是整部電影最後的決戰戲碼,足足五六分鐘全是打戲不說,更重要的還是群戲,不知道要動用多少群演……而這些因素加一塊則意味著長時間的封路,甚至可能要連續好幾晚封路!在明洞封路!

  「我其實剛接到政民哥電話去看漫畫的時候,也想著換個地方來著。」柳承莞倒也實誠。「東大門市場、仁川唐人街,甚至光華門廣場我覺得都比明洞要簡單……」

  「這是大實話。」吳達洙端著酒杯趁機說了個笑話。「說不定首爾市政府巴不得我們去光華門廣場封路呢,省的一天到晚那地方全被抗議示威的給佔著。」

  「話是如此了。」柳承莞繼續說道。「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現在是越想越不甘心,說到底,在明洞拍最後一場戲還是最合適最貼切的。」

  「這倒也是。」悶頭喝酒的劉海鎮也插了句嘴。「有些東西哪怕不去問朱老師咱們也能想到的,明洞不僅符合現實中從江南到金浦機場的逃跑路線,而且也應該是有典型象徵意義的,那些路人對財閥二代的態度,其實正體現了所謂中產階層對財閥的那種憤懣和屈服……換成了光華門和唐人街或者東大門市場,未免有失貼切。」

  「那我就試試吧。」金鐘銘略顯無奈的捏了鼻樑,戴上了放在一旁吧檯上的黑框眼鏡,然後毫不避諱的掏出手機往之前的包間裡走,竟然是要當場解決這件事情。

  不過,走到一半他又醒悟了過來,那邊包間裡還有兩個暗中觀察對方的女idol呢,於是又折返過來,去了通往衛生間的走廊裡。

  而這一去竟然就是足足一個多小時,等他回來以後才發現,很多等不及的人(主要是明天還要工作的劇組工作人員)都已經漸漸離開了,只有大部分存了交際和討好心思的藝人還帶著自己的助理繼續留在這邊喝酒交際。

  「怎麼樣?」看到金鐘銘回來,柳承莞迫不及待的迎上去問道。「有結果了嗎?」

  「有了。」金鐘銘乾笑了一聲,倒也沒藏著掖著。「首爾市政府那裡答應的很利索,區政府也挺痛快,明洞當地的商家們一開始挺麻煩的,但是通過中小企業協會那邊協調了一下,好說歹說也算是請朋友幫忙說通了,派出所也請檢查系統的人打了招呼……」

  但是……柳承莞看著金鐘銘的表情都能想到下個詞是什麼了。

  「但是……」金鐘銘稍微正色了一下。「交通部門那邊死活說不過去,對方嫌那邊封路太麻煩,最後逼急了,我親自打電話給首爾交警那邊的負責人聊了下,竟然被人家直接懟了回來,真是奇怪!」

  柳承莞面色微變,卻又無可奈何。

  所謂閻王未必好過,小鬼照樣難纏,這件事情的複雜是理所當然的,牽扯的太多搞不掂也是正常的。而如果能夠慢慢磨,或者再找人說和施壓,總還是有機會的。但是,電話裡當面被人直接懟回來,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雙方一起丟面子難以下台且不說,事情也有可能會就此徹底卡住。

  看來,金鐘銘今天應該是有些操之過急了。當然,自己的催促也顯得太過於著急了。

  「那還是換個地方吧?」旁邊聽得真切的黃政民趕緊出言補救道。「沒必要一棵樹上吊死,明洞是默認最後趙泰晤這個角色是從金浦機場逃走的,而如果設定為仁川機場的話,無論是仁川唐人街還是高陽那邊的日山市場就都顯得合理了……」

  「沒錯。」吳達洙等人也趕緊附和,他們當然明白黃政民的意思,金鐘銘既然跟首爾地區的交警部門的首腦鬧出了岔子,那就不好在首爾市內封路了,最起碼是暫時不好這麼幹了,而仁川和高陽都是屬於京畿道管轄,首爾交警部門根本搆不著,如今反而是最合適的了。

  「不用!」金鐘銘突然笑著搖了下頭,臉上已經沒了剛才說到問題時的尷尬。「這件事情交給我,咱們哪兒都不去,就在明洞拍!」

  「何必呢?」柳承莞心下一緊,然後趕緊勸了起來。「鐘銘你聽我說一句,這種事情不能硬頂!說句大家都明白的,真要是首爾市政府那邊不通融你怎麼罵都行,甚至直接開發布會給朴元淳扣帽子說他不支持文化事業都沒問題,因為誰都知道他比你大。可是交警部門……如果真要起了什麼事端,在外人看來只有你金鐘銘以大欺小的說法,甚至還有一種依仗著勢力不把執法部門放眼裡的那種意思!」

  「哪裡有無視執法部門的意思?」金鐘銘似笑非笑道。「派出所那邊不是同意了嗎?」

  這是一回事嗎?柳承莞馬上就有些心慌了,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金鐘銘這是要蠻幹了。可是真要蠻幹,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指不定會惹出什麼麻煩呢。

  「導演放心好了。」金鐘銘看到對方的反應後趕緊安慰了兩句。「我沒有跟交警部門擰著來的意思……一切有我。」

  怎麼可能放心?柳承莞無語至極,沒有交警部門協助就在明洞封路,這不胡扯嗎?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想再勸勸對方的柳大導演看了眼對方那笑眯眯的表情,心裡陡然一驚,竟然是又想起了對方剛才拍戲時的那種古怪笑意……這尼瑪下一秒不會就發作吧?

  想到這裡,柳承莞愣是把已經到了嗓子眼的那些話又給嚥了回去,而且非只是他,旁邊的幾個重要人物,黃政民、吳達洙、劉海鎮,竟然各自都閉上了嘴,理由嘛,大概是跟他一樣的。

  但是話又要說回來,作為電影的導演,現在又對這部電影報以了極大的期待,想要柳承莞就此閉嘴,然後放任金鐘銘胡鬧似乎又有些不甘,所以一時間他又頗為氣急……而就在這時,他左右一看卻是注意到了依舊等在這裡的其餘幾個演員,不由的心中一動。然後,柳大導演也不管人家是來客串還是準備繼續演下去的,反正直接就把眼色使了過去,很顯然是想要這些人出言相勸。而且你還別說,他這麼一動眼皮,不要說那幾個配角演員了,就算是剛從包間裡出來沒多久的允兒和恩靜都立即有了反應,然後各自圍攏過來七嘴八舌的勸了起來。

  畢竟,對於他們而言,柳承莞這樣的大導演總是一種天然的上級……君不見,當年林青霞去見徐克,竟然為了對方隨口一句玩笑話就仔細研究起了如何去芒果核,後來還專門寫文章記述,可見導演跟演員的這種生態關係真的而是天然而然。

  但是,金鐘銘似乎也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哪怕只是嘴上的一時服軟都不樂意,只是不停的擺著他那隻裹著紗布的手掌,任誰說都不願意鬆口。

  那副樣子,看起來是胸有成竹,卻又偏偏讓人放心不下。

  而終於,柳承莞也是漸漸沒轍了,再加上黃政民等人在旁勸和,他也不想倣傚金鐘銘跟人家交警那樣鬧翻了,所以終於決定暫且捏著鼻子回家,等對方酒醒了或者這股子氣過去了再來說和。

  至於那群演員,講實話,在失去了導演的支持後也馬上變得敷衍了起來,而隨著金鐘銘再度略顯不耐煩的一次催促,竟然就各自散場了。

  不過,現場還是有幾個人沒走,黃政民、吳達洙、劉海鎮三人說是難得機會準備繼續喝下去,讓金鐘銘不用管。而剩下的幾人則分別是恩靜、允兒,以及今天來客串的姜敏京……

  講實話,恩靜拖到現在當然是可以理解,她應該是準備表個態……比如說剛才抹我一臉血的事情我想通了,別在意之類的,或者說剛才的事情我根本沒想通,待會準備給你一巴掌之類的!而且這話也好,事也好,都只適合在人少的場合裡。

  允兒沒走更是合情合理,因為她和李勝基分道揚鑣後就舉家搬到了清潭洞,出了這個夜場的大門就是家門口,什麼都不用擔心。再說了,她今天本來就是來探班金鐘銘的,有始有終嘛。

  可是……姜敏京呢?金鐘銘看向對方的眼神難免糊裡糊塗的……好奇怪!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40
第361章跳不過去的……坑?!(10.5k)

  金鐘銘象徵性的陪著三個前輩喝了兩杯,就主動告辭了,而三個女孩子也一起跟了出來。

  「你們再跟下去,明早之前就得有什麼不堪的流言出來了。」來到外面的走廊還沒幾步呢,金鐘銘就忍不住回頭催促了一下。「有事就說,沒事就各回各家好了……」

  「那我先回家好了。」允兒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而且她也確實最無所謂。「我本來是怕oppa你喝多了,現在看起來應該沒事……」

  「那還真是多謝你關心了。」金鐘銘連連敷衍著點了下頭。

  當下,允兒也不理他,竟然是直接抽身離開了。

  「我……」

  恩靜本來確實是想說點什麼的,但是看到允兒和金鐘銘之間如此乾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而且再說了,她跟姜敏京終究是一直在同一個公司裡的同事,相互之間也算熟悉,所以早就看出來這位應該確實是有挺重要的事情想跟金鐘銘單獨講,這樣的話就更不好在這裡耽誤時間了。

  「之前的事情別在意。」然而,目送著允兒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夜場走廊裡,金鐘銘卻回頭對著恩靜正色了起來。「剛才那場戲覺得有壓力的不止是靜靜你一個人,整個劇組的人都帶了不少壓力,我不可能為了你一個人的考量而不顧及所有人的感受……總得在大家面前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才能讓更多的人安心。」

  恩靜有些糊塗了:「你之前還是在演戲?」

  「我之前就跟你說了,沒有攝像機未必不是演戲,有攝像機未必就是在演戲。」金鐘銘微微笑道。「關鍵是心存善意還是惡意,又或者說會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然後是好的影響還是壞的影響。」

  這一番大道理講的,恩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不過總體而言還算是溫言有嘉,她心裡確實跟著安穩了不少。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金鐘銘繼續囑咐道。「別想太多,就是一場戲而已。」

  這下子,恩靜終於放棄了說一些話的想法,微微點了下頭,然後也直接告辭離開了。

  於是乎,再往後,金鐘銘很自然的就看向了姜敏京,等著對方開口。

  然而,兩分鐘過去了,姜大小姐只是低頭卻並沒有開口,金鐘銘挑了下眉毛,轉身就走。然後,一直低著頭的姜大小姐竟然又低著頭跟了上去。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夜場,過了街道,在路口的時候金鐘銘再度停下身來盯住了對方,可是這位大小姐卻也再度低下了頭不說話……金鐘銘無語至極,只好轉身接著走,而姜大小姐也繼續低頭跟了下去。

  最後,兩人一個領路一個跟著,竟然轉悠到了cube公司大樓裡,然後還直接進了金鐘銘的辦公室。

  「喝酒了沒?」金鐘銘一邊單手搗鼓著咖啡機一邊沒好氣的問道。「要不要來點濃咖啡提提神?」

  「也沒喝多少。」姜敏京終於小心翼翼的開口了,卻全然沒有了平日裡那種大小姐的感覺。「無所謂的。」

  金鐘銘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單手用托盤端來了兩杯濃咖啡過來,並遞給了對方一杯,自己也端了一杯……一隻手被裹成粽子確實不方便。

  「這玩意其實不能解酒。」金鐘銘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左手說道。「只是讓你自以為自己是清醒的,然後敢說話了而已。比如說我現在左手還是沒知覺,這說明酒精還在發揮作用……」

  「是嗎?」

  「是,所以有事咱們盡快說,我再盡快處理,別耽誤我時間,現在整層樓就我們倆人,你還怕被人聽見嗎?」說著金鐘銘將輕啜了一口後的咖啡放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並順勢脫掉了外套……然後他就注意到,對方當即就有點受驚了的感覺,只是掩飾的很好,馬上又低下了頭而已。

  「到底怎麼回事?」金鐘銘徹底沒好氣了起來。「我剛才要是直接回家你是不是也要跟我一起去我家?怎麼現在來我辦公室裡脫個外套你還緊張了?!」

  「對不起……代表。」姜敏京終於微微振作了一點。「我確實有點緊張,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跟你開這個口……」

  「叫我聲oppa也不掉你大小姐價的。」金鐘銘無奈的擺了下粽子手。「算了,看你這樣子事情確實挺麻煩的,不然你這種平素不求人的大小姐也不至於這麼低聲下氣的。」

  「……」

  「既然躲不掉,不如趕緊說好了。」金鐘銘繼續催促道。「明天還有一場戲,我還準備回家好好休息呢!」

  「是這樣的。」姜敏京艱難的張口應道,但甫一開口眼淚就滾了下來。「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請oppa你救救我爸爸的……」

  「嘖嘖,多老掉牙的套路。」金鐘銘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看你剛才那反應,總不是還存著賣身救父的梗吧?」

  「我爸爸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姜敏京哭的更厲害了。「所以才讓我晚上再來找oppa你,我今天去片場客串就是為了這個……」

  金鐘銘又忍不住抽了下鼻子。

  「oppa別這樣,你抽鼻子的時候挺嚇人的。」姜敏京竟然還能注意到這點細節。

  「我又沒吸毒。」金鐘銘無可奈何的解釋道。「這是喝了幾杯酒後又吹了風的正常生理反應!你說正事就行了,趕緊的!」

  「是這樣的,我爸爸……」

  「你爸爸是不是拿了教會的錢去投資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賠了個精光?然後教會的人只能見錢進來不能見錢出去,要他賠錢?又或者只是被套牢了,但是什麼教會公開審計或者慈善基金納稅的日期快到了,瞞不過教眾了,所以要你爹頂缸?」

  「都有一點吧,我不大清楚,但是想來肯定是這樣。」姜敏京低頭應道,她父親借用自己外公的名頭給人當掮客的事情她當然一清二楚,而眼前的人知道底細自然也沒什麼,恐怕他們之間還有生意往來呢。「現在主要是教會那邊催的確實急,然後我爸爸實在是拿不出錢來,然後教會的人就說,要是不在短時間內把錢湊齊就要上法庭告我父親……oppa你也知道,他做那種事情一開始就是見不得光的,而且拿人的錢就要擔責任,教會裡的人肯定不管他的死活,所以他也是真沒法子了……」

  「所以讓你來找我肉貸?」反正辦公室裡就倆人,金鐘銘說話也懶得客氣。「這是當爹的該干的事嗎?」

  姜敏京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

  「其實來之前我爸爸跟我說……說oppa你其實是個挺有良心的人,而且那筆錢對我們而言是個大數字,對你而言只是一部點電影賺的錢而已,所以只要做足姿態,你未必就會接受……接受什麼肉償利息的。」

  「他……」金鐘銘張了張嘴,說出了半個音節,卻又重新閉上嘴,講實話,他真心不知道是該如何吐槽對方,是該謝謝姜大小姐她爹信任自己的人品呢,還是該罵一句那廝算盤打得精呢?

  總之,真不愧是會計師出身!可是這種精細人到底是怎麼賠的錢呢?他平日裡賺的身價也該有不少吧?不過是一部電影……

  「你等等!」金鐘銘突然又反應了過來。「我一部電影賺的錢?那是多少?挺多的嗎?」

  「大概是挺多的吧?」姜敏京一邊抹眼淚一邊小心翼翼的答道。「真要是數字比較小的話,我爸爸也不至於被逼到這份上。」

  「這倒也是。」金鐘銘直接冷笑了一聲。「不說《雙面君王》那種現象級電影,現如今這個市場的話,一部差不多的電影,從院線和製作那裡把利潤加在一起,算起來也有百億韓元的規模了,確實挺多的,對不對?」

  「我爸爸沒跟我說具體數字。」姜敏京看到對方表情明顯不善,於是語氣再度變得小心了起來。「他說你只要答應了,那點數字是沒意義的,反正到時候他肯定還會過來直接說明情況,而且保證很快就能填上……」

  「問個事情。」金鐘銘再度抽了下鼻子,然後又把對方嚇了一跳。「你媽媽沒去找你外公幫忙嗎?」

  「我不知道。」姜敏京一臉的茫然。「或許是數字太大,爸爸不敢去找我外公……」

  「為什麼不敢?」金鐘銘一臉認真的問道,不過那張認真臉背後怎麼看怎麼覺得有點戲謔的感覺,這個表情配著那隻視覺效果顯著的傷手,又讓姜大小姐想到了今晚上那場讓她嚇得差點不敢過來的加料表演。

  「或許是怕我外公斥責他?」姜敏京再度緩了口氣,然後才艱難的解釋著。「最近韓進那邊越來越艱難,我外公最近身體也不是很好,大概是擔心他老人家身體吧?還有一個就是,我舅舅一家對我們家也越來越挺那什麼的……」

  「我明白。」金鐘銘『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所謂豪門是非多,老頭子身體不好,要繼承家業的兒子對嫁出去的姐姐提防著,所以你爸爸怕給你媽媽惹麻煩,萬一在小舅子那裡留了欠債的口實是一個說法,把老頭子的身體氣壞了那就更了不得,指不定就要有人借題發揮。」

  「應該是這樣。」姜大小姐連連點頭。

  「總之他不敢找自己的老岳父和小舅子,卻敢讓自己女兒找我這個外人,還尼瑪肉償,是不是?」金鐘銘突然歪著腦袋皺起眉頭盯住了對方。「他瘋了嗎?!」

  「他不是說你不一定……」

  姜敏京這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直接打了個寒顫,因為這位大小姐突然就從對方那奇怪的目光中反應了過來——是,以金鐘銘平素的人品來看確實不一定要她的肉來償,可人家萬一還真就是要了呢?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梨花帶雨不說,恐怕還氣血正盛吧?要知道,這段日子眼前這人好像一直在跟著劇組在釜山活動,而他的正牌女友此番回歸又意外的大火特火,雙方恐怕很長時間沒見面了吧?而且對方今晚上好像還喝了酒!還留了血!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還是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而且自己還主動說出了那種話!萬一眼前這人真的一個把持不住,那自己又能如何,還真能指望著對方的為人和操守?而且這還是對方一開始存了善意將自己帶到辦公室裡的結果,真要是去了他家,雙方在沙發上坐在一起,這時候恐怕都來不及想這些東西了吧?

  莫非自己親爹一開始就真存了把自己賣了的意思?!

  「哼!哈!哈哈哈哈……」看著對方的反應,金鐘銘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笑的差點岔了氣。

  而伴隨著這響徹了整個辦公室的放肆笑聲,姜大小姐卻再度忍不住抹起了眼淚,她現在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連親爹都沒法相信,她還能信誰?

  「打電話,當我面打電話!」金鐘銘笑完之後連續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勁來。「別給你爸打,直接打給你媽,替我問問我那位好阿姨知不知道這事……問她知不知道她丈夫欠了區區百億韓元的規模,就要逼著自己女兒去給人『肉貸』?然後再讓她去問問她那位好丈夫,知不知道那個金鐘銘是有正牌女友的,知不知道真要是肉貸,自己女兒被人上了也是白上?!」

  姜大小姐再度打了個哆嗦。

  「然後還要繼續問問你這個媽媽。」金鐘銘又忍不住抽了下鼻子。「一百億韓元的話,她那個給人當掮客的丈夫、她那個當明星藝人的女兒,還有她自己,拚一拚湊一湊,真湊不齊?實在不行拿房子抵押貸款肯定有了吧?再不行,為什麼不能讓她女兒去求那個向來最疼自己外孫女的韓進海運二股東呢?以那位的身份,去銀行貸款都能直接貸出來一千億吧?要是那些銀行不願意放這筆款子就來我們移動銀行,只要那位老爺子簽上自己的名字,我做主,一千億當天就給他!」

  「真的?」姜大小姐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我外公簽字就能從你的銀行貸一千億……」

  「這是真的假的問題嗎?!」金鐘銘猛的一砸桌子,竟然是勃然作色。「你替我問問你爹媽到底存的什麼心思,一個勁的非想把自己女兒送上我的床?是不是身上還帶了攝像機和錄音筆了?!」

  姜敏京嚇得臉色煞白,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

  隔了幾秒鐘,隨著對方的目光所及,金鐘銘注意到了開始滴血的左手……儼然他剛才那一下用力過猛了。

  「那什麼。」金鐘銘一邊試圖『修復』自己的左手一邊有些沒好氣的放鬆了語調。「我剛才確實是說氣話,以你的表現和智商來看,就算是有攝像機和錄音筆他們也肯定不敢告訴你……但總之你現在就得給我把手機掏出來打電話,當面打,我要跟你爹、跟你媽、給你外公好好聊幾句!」

  姜大小姐戰戰兢兢,一邊看著對方那白裡通紅的紗布,一邊老老實實的從包裡掏出了手機。

  話說,就在這邊孤男寡女漸入高潮,又是肉貸又是見血的時候,離這裡不遠的那家高檔夜場裡,黃政民三人其實也聊得挺嗨。

  「我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夜店包場的待遇。」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的吳達洙笑著打量著周圍的佈置。「就咱們三個人,這家夜場的老闆還照樣那麼給面子,還專門留了人給我們服務……」

  「哪是給我們三個面子啊?」劉海鎮也笑了笑。「這是人家給鐘銘面子,剛從釜山回來,打了聲招呼而已,整家店就空出來一整天給我們當片場……聽說這家店還有李秀滿會長的份子?」

  「哎。」黃政民點了下頭。「承莞跟我隨口提了一句,好像就是李秀滿會長的店,據說是前兩年見YG楊賢碩社長那邊夜場火爆,忍不住也辦了一家。」

  「什麼李秀滿楊賢碩的不關我們的事情。」吳達洙倒是看的開。「承認情記住是金鐘銘代表的人情就是了!」

  「哎!」劉海鎮聞言忽的就是一聲嘆氣。

  「別嘆氣了。」吳達洙忍不住笑道。「一晚上你一聽到金鐘銘這三個字就嘆氣,都嘆氣好幾十回了。」

  「這不是被逼的嗎?」劉海鎮無可奈何。「本來達洙哥你跟政民在釜山那邊表現的就好的過分了,搞得我這個壓力就挺大,沒成想鐘銘今天……這裡就我們三個,我說實話吧,要不是早就知道鐘銘的為人,我還真以為他今天是磕了藥才拍的呢,那種力度太……我偏偏還跟他有那麼多對手戲!」

  「這話少說為妙。」吳達洙趕緊又勸。「就算是我們三個人,這種話還是要少說,以金鐘銘如今的身份,這種嗑藥的說法只要一漏出去,肯定少不了一番風波,說不定這一句話帶來的麻煩還不如整部電影帶來的好處呢!」

  「也是。」黃政民肯定的點點頭。「他不是說只參加一次評獎嗎?那這一部電影就算是按照《雙面君王》那個收穫來,也無外乎一個影帝加個小幾百億的賺頭而已,這好處在我們是天一般大,在他那裡還真不一定有嗑藥這種傳聞的麻煩大!」

  「你們太小看鐘銘了。」劉海鎮也是有幾分醉意了,平素裡低調異常的他此時說話也顯得毫無顧忌了起來。「我跟他認識的早得多,有些事情比你們瞭解的也多的多……這件事情,之前剛接戲看漫畫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應該早有心理準備,今天這場戲以後再看他的反應,我基本上就能確定個八九不離十了,人家不在乎這點負面傳聞!」

  黃政民和吳達洙對視一眼,都有些半信半疑。

  「你們想想就知道了。」劉海鎮有些無力的解釋道。「之前拍攝《大叔》的時候,鐘銘其實就有過瞳孔放大用藥過量的前科,《恐怖直播》的時候,也有過他靠每天兩瓶酒壓住那股氣的傳聞,他都沒否認。所以,今天這場戲一出來,他肯定有自知之明……這場戲拍得有多好,他自己不知道?這場戲裡他演的是個毒癮發作的癮君子他不清楚?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不明白一定會有這種傳聞出來?」

  「也是啊。」吳達洙突然也想起了一個佐證。「而且今天那個拍他馬屁的蠢貨說他像是真吸了毒一樣的時候,滿桌子上懵住了,那個馬屁精也嚇到了,金鐘銘本人卻直接笑出了聲,連生氣都懶得生……現在想想未必是裝的,恐怕早有預料。」

  「可這人圖的什麼啊?」黃政民突然猛地灌了一口白酒。「這麼有錢,這麼有勢,這麼年輕,不去享受,不去耍自己的野心,怎麼就這麼玩命的拍戲呢?我當時在戲裡面沒多想,可拍完了看醫生給他包紮,看手上那個傷口七橫八豎的,從指尖到手腕,然後用雙氧水一泡他就疼直接就叫了出來,我當是也是猛地就嚇出了一身汗。憑良心講,這事輪到我身上的時候,我肯定不會那麼拼,他一個那麼……哎!」

  「說不定這電影就是人家的野心呢?」吳達洙笑眯眯的應道。「他這麼年輕,總不能去選總統吧?去跟SK或者三星搞商戰也不對頭吧?好像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裡熬資歷攢聲望了,這種社會性話題比較強的作品,天然是個攢聲望的好東西!要是票房有所突破,那就更了不得了……說起來,金鐘銘出名的作品大多十九禁吧?十九禁票房破紀錄兩三次了,這個總體票房上的突破還真沒有過吧?」

  「有道理。」黃政民細細一想,然後立即信服的點了下頭,同時趕緊給對方滿上了一杯。

  其實嘛,說是有道理,但反正就是三個四十多歲的韓國老男人一起喝酒而已,只要扯得通扯得順,勉強自圓其說,那什麼都是給對方倒酒的理由。

  「還有一種可能你們想過沒有?」劉海鎮也眯了眯自己的小眼睛。「那就是鐘銘演這種電影,本身也是一種享受……」

  黃政民和吳達洙齊齊愣了一下,然後又一起放下了剛剛端起的酒杯,因為這個說法確實挺新鮮的,而且咋一想還真有些道理……就憑金鐘銘飈戲時那跟磕了藥一般的表現和興奮勁,又是血又是酒的,還真有點變態在過癮頭的感覺。

  「要我說。」劉海鎮似乎來了勁一般繼續說道。「以我對他的認識,他今晚上這番表現,一半是在過癮,是在藉機宣洩,另一半實際上又是在本色出演!」

  「這話怎麼講?怎麼感覺有點自相矛盾?」吳達洙忍不住打了個酒咯。

  「現在外面都是怎麼說金鐘銘的?」劉海鎮帶著酒意捋了捋袖子。「說說看。」

  「能怎麼說?」黃政民搖頭晃腦的答道。「少年老成,大勢已定,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而最讓人佩服的是出淤泥而不染,身上根本沒有半點韓國富人的毛病,也沒有年輕得勢的那種張狂。《朝鮮日報》說他不愧是東方文化教導出來的典範,《東亞日報》說他不愧是美國長大的精英……」

  「哈!」劉海鎮忍不住咧嘴笑了出來。「大致意思還是一樣的,不過我今天就藉著酒勁擺個這位韓國前五富豪老相識的譜。據我所知,他其實跟很多年輕人一樣,還是經歷過不少事情以後慢慢才磨礪出來的,最起碼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性格還是挺幼稚的,然後剛得勢那幾年,那種狂勁和暴君脾氣,其實跟剛得勢的普通年輕人沒什麼兩樣……」

  「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方面的什麼例子?」吳達洙茫然的反駁道。「唯一一次聽到他公開發作的就是今天這個林允兒的事情,據說當時他脫了皮帶就把那個想佔便宜的廣告商給抽到桌子底下去了……咱們憑良心講,那個稱不上是什麼暴君脾氣,也不是狂不狂的。」

  「沒錯。」又是一杯酒下肚,黃政民也醉醺醺的附和了一下。「那是我也知道,不過我覺得叫保護弱小,而且瞅著今天那倆人的交情,真就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抽就抽了,值得鼓勵,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不是說那件事情。」劉海鎮酒意上湧,有些著急的說道。「金鐘銘多聰明一個人,真正有那個壞脾氣也肯定是在不好外傳的場合裡發作啊?我說的意思是,他那段時期,據說對著很多生意上的夥伴,還有一些當時圈子裡的大人物,才搞那種一言不合讓你難堪,一個不合我意就讓你混不下去的把戲!張東健、李秉憲,還有sidushq當時的車勝載代表、鄭勳拓代表,還有KEYEAST的裴勇俊代表,據說還有這家店的老闆李秀滿會長,還有那個什麼楊賢碩社長、朴振英會長等等……經常是一言不合就拿錢砸、借勢壓,把你玩的想哭……不要笑,是真哭!據說李秉憲當初就被弄哭過!裴勇俊偷偷哭過……」

  「裴瞎子偷偷哭過你怎麼知道?」黃政民一邊笑一邊忍不住當場反駁。

  「是啊,而且你說的這些人,現在大部分不都是金鐘銘他……他的外圍嗎?」吳達洙有些不服氣的繼續反駁道。「現在看他們相處挺不錯的啊,沒誰被整的哭哭啼啼的吧?」

  「那是關係轉變了!」劉海鎮繼續點著桌面解釋道。「以前是競爭對手,不服氣的,現在明著還是平等的,但實際上是上下級了,而且鐘銘本人也在不停的磨礪嘛,越混越好,越混越高,所以心態也好很多……我之前說他今天一半是藉機宣洩一半是本色出演就是這個意思,本色出演是他以前確實那麼狂過,而現在又確實是跟電影裡一樣肆無忌憚無人可制;藉機宣洩則是指他現在地位高了心態好了,很少那麼幹了,這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才……達洙哥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你還別說。」吳達洙微微點頭。「雖然稀里糊塗的,海鎮這個說法還是圓的過來的……來,喝酒!」

  「我還是覺得海鎮在瞎扯淡。」黃政民一點面子都不給,反正三個人也就吳達洙大兩歲,而他跟劉海鎮卻恰好同齡人,喝了酒誰也奈何不了誰。

  「瞎扯淡就瞎扯淡吧!」劉海鎮也懶得跟對方爭執。「反正喝酒!」

  「沒錯,喝酒!」

  「幹!」

  「嘖!」一杯酒下肚後,黃政民突然又來了一個問題。「先不說表演的事情,金鐘銘之前非要在明洞拍那場戲的事情你們怎麼看?」

  「不怎麼看。」吳達洙連連搖頭。「大人物之間的事情我們這種小演員摻和什麼?聽吩咐認真演戲就是了。」

  「沒錯。」劉海鎮也是頗為認可吳達洙的這種態度。

  「我其實是有點想法的。」黃政民一邊把玩著手裡的空杯子,一邊突然面色嚴肅了不少「不瞞你們說,我大概猜到了這件事是怎麼一回事……」

  「說來聽聽。」劉海鎮挑釁性的做了個手勢。「雖然可以不用管,但是就我們三個喝酒,說點酒話還是沒什麼的。」

  「是這樣的。」黃政民勉力正色道。「金鐘銘的這種氣勢你們這幾天也看到了,一個招呼釜山市政府就冒頭,讓韓進把碼頭給讓出來;又一個招呼,這麼大一家夜場立即無限期停業給我們拍戲;然後疏通明洞那件事情,市政府也是一個電話就給面子,那麼難纏的地方商戶他也有商會的門路,怎麼可能就在交通部門那裡出問題呢?而且還是直接跟那邊的負責人在電話裡懟起來?說句不好聽的,攤我是那個什麼交警部門負責人,聽說其他幾家來頭真正大的和難纏的早就點頭了,就算金鐘銘電話裡有些頤指氣使,那我也認了,何必因為這種小事跟這麼一個人物弄的不開心呢?更何況是直接撕掰起來?」

  「你想說什麼?」劉海鎮在醉意中依舊敏感的察覺到了對方的意思。「有人在後面指使?」

  「肯定的。」接口的竟然是吳達洙。「我剛才就說了,大人物之間的事情……所謂神仙打架!肯定的!政民這話基本等於沒說,罰酒!」

  「哎,我的意思是……」黃政民突然抱著酒杯壓低了聲音。「我可能猜到是哪位大人物,又是因為什麼才給鐘銘來的這個警告的。」

  吳達洙和李海珍齊齊眯了下自己的小眼睛。

  「這部戲,基本上是挪用了另外一部戲的物資、設備和人員……你們知道這事吧?」

  韓國最出色的兩個配角演員齊齊點頭。

  「那部被挪用的戲其實是頌揚前朴正熙總統的,是如今青瓦台那位親自交代下來,不瞞二位,我都是被金鐘銘從那部戲裡挪用過來的……所以我覺得應該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那位已經聽說了點什麼,有點來氣,所以交代下來給鐘銘點難堪,而之前我們又一直在釜山,那位搆不著……」

  「這個話題不用再說下去了。」年長兩歲的吳達洙突然擺了下手。

  「達洙哥,我有分寸的,我這不是擔心劇組嗎?」黃政民不以為然的辯解道。「你以為我想接那部什麼主旋律大製作嗎?我早知道這部電影這個水準,那部電影我老早就棄了!這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

  「你到底想說啥?」吳達洙直接打斷了對方。

  「我就是想問問海鎮。」黃政民扭頭看向了劉海鎮。「海鎮,我們都是知道的,你跟金鐘銘確實是真的老相識,確實對他更瞭解一點,所以你給我說句實話……假如說這件事情真的是青瓦台示意過來故意給金鐘銘難堪的,那他為什麼還說一定要在明洞拍?是真的胸有成竹,還說一時激憤?」

  「都有吧!」劉海鎮低頭認真思索了一下。「以我對他的瞭解,兩者肯定都有的,個人情緒肯定是有的,但他既然那麼保證了那也就一定有法子!又或者說,他其實是有把握那麼幹了以後,青瓦台那邊不會跟他真的翻臉……最起碼不會讓對方那種態度上的變化影響到劇組這裡來……這才是我認識的金鐘銘。」

  「那就好。」黃政民沉思片刻,然後稍微點了下頭。「那我就放心了。我跟他不熟,但跟你熟,你這麼說了,那就說明他真有把握……來,喝酒!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說得對,不說這些破事了,今晚上不醉不歸!」

  「來來來……」

  這邊酒場正酣,那邊金鐘銘終於也掛掉了手裡的電話……然後看向了面色呆滯的姜大小姐。

  「你怎麼看?」金鐘銘把手機扔了回去,結果對方根本沒有在意飛過來的手機,竟然任由手機砸在自己胸口,然後彈到了地上。

  「撿起來,趕緊的!」金鐘銘無可奈何的催促道。「這要是有人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真把你怎麼著了呢?!」

  姜敏京終於低下頭把手機撿起來放回到了包裡,卻依舊一言不發。

  「我知道你挺難過的。」金鐘銘略顯感慨道。「原以為是家裡山窮水盡,然後為父獻身義不容辭之類的,結果呢?卻是連著平素裡最疼愛自己的外公在內的一家人,想要借你的色相給家族謀後路罷了。而真要是謀後路倒也罷了,實際上只是病急亂投醫,正好因為之前一週我借了韓進的場地才想到了我。所以,他們其實明明都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卻還是要拼上你的身子來賭一把……估計你舅舅和你表哥也應該知道這事的,太過分了!大船將沉,一群人不想著自救,就只會想這種歪門邪道!他們就真不為你考慮一下嗎?」

  姜敏京一個忍不住,眼淚終於再度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說實話,韓進海運真的已經到這份上了嗎?」金鐘銘愈發感慨了。「頭號股東山窮水盡,竟然拿不出一點錢來;二號股東見到什麼都像是救命稻草,就只想著逃離這個巨輪;受政府指導的銀行也越來越敷衍,趙亮鎬就不管管?真是一個天坑,巨坑!」

  姜敏京依舊不搭話,就只是哭。

  「好了敏京。」金鐘銘看了眼這位平日裡好像總是沒有什麼煩心事的小公主,心裡也是一軟。「我今天也是喝了點酒,說話重了點,並沒有故意踐踏你尊嚴的意思,而且這事跟你無關,你本人對我也沒什麼……非分之想!我送你回去吧,回去睡一覺,醒了以後就好了……」

  「睡一覺醒了以後我爸爸就不是我爸爸了嗎?我媽媽就不是我媽媽了嗎?」姜大小姐突然帶著哭腔插了句嘴。「難道我就能不認我外公了嗎?」

  「這肯定不行。」金鐘銘連連搖頭。「別說睡一覺了,睡十覺你親爹也是親爹,親媽也是親媽,改不了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今天晚上想賣你的事情也不可能睡一覺都當沒生過一樣……需要時間才能調理好心情的。」

  「oppa,你能不能別這麼溫柔?」

  「哪來的亂七八糟的說法?!」金鐘銘沒好氣的答道。「溫柔點吧,你就嫌我撩你;嚴肅點吧,你肯定又說我霸道總裁說,自己有點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是不是一定要賴上我?」

  姜敏京欲言又止。

  「所以說,既然兩種都不討好,不如溫柔點好了。」說著,金鐘銘站起身來,然後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些明顯痛覺的左手。「走吧敏京,你這是突然失去了對家庭的信任,迫切的想找個人依靠而已……聽我講敏京,你也成年了,得明白能依靠只有自己而已。不過我今天可以破例一次,也不顧及什麼名聲了,直接半夜送你回去好了……說起來你住哪兒我都不知道,好像這些年確實一直有些刻意的在避開你似的。」

  「oppa……」姜大小姐又要掉金豆子了。

  「走吧!」金鐘銘竟然有點膽怯了。「你這一晚上哭的比我家那兩個一年的量都多!」

  姜敏京不敢再說話,只好強抹著眼淚站起身來,然後低頭跟在了金鐘銘身後,宛如兩人來時的情形。

  一夜暫且不提。

  第二日上午,金鐘銘精神抖擻的來到了cube公司大樓自己的辦公室裡……不是他要偷懶或者要在這裡工作什麼的,而是新的片場已經轉移到了這裡。

  不過,讓他感到驚訝的是,昨晚上好說歹說才勸好了再送回去,然後還放了對方一週假的那個姜大小姐竟然又低著頭來了,而且指名要見他。

  「怎麼了?」在滿劇組人略顯古怪的目光下,金鐘銘帶著對方來到了空蕩蕩的樓梯這裡。「你知不知道昨晚上我帶你來辦公室然後又送你回去的事情全程被Beast的私生飯給拍照了?現在你頂著腫的跟桃子似的一雙眼睛來找我會產生多少閒話?」

  「我知道。」姜敏京一邊說一邊又落眼淚了。「我都知道。」

  「都知道還來?而且還哭?」金鐘銘無語至極。「昨晚上一路上不是好說歹說勸好了嗎?難道你爹又欠教會錢了?」

  「沒錯。」姜大小姐聞言眼淚變得愈發不可控了起來。「今天早上我爸爸打來電話,說是香江那邊傳來消息,他把從教會那裡拿來的錢全給賠了,不是一百億,是兩百億……而且這次是真的!家裡怎麼湊也只能湊到一百億的樣子,偏偏外公那裡現在又那麼困難,所以他是真沒轍了。而教會那邊聽到消息後也立即翻臉了,威脅說一週內錢不到位就要起訴他貪污教會公款!我爸爸就問我能不能也想想辦法!可我又實在是沒辦法……」

  金鐘銘愣在當場。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40
第362章交涉

  金鐘銘不覺得姜敏京會在這種情形下再來哄騙他,實際上,當天那場戲演完以後賈潮就把消息遞了過來……對方說的一點都沒錯,姜大小姐她爹前腳說了謊後腳就真坑進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

  不過,暫且不提那邊的事情,金鐘銘這邊卻對著這一百億韓元的借款卻有些為難了。

  怎麼講呢?為難的當然不是指這個數字。

  首先數字確實挺大的,但對於金鐘銘而言大概也就是一部四百萬觀影人次電影的正常利潤,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那種,不至於牽腸掛肚。

  其次,真的只是借給對方而已,又不是白送。想想也是,人家姜敏京家裡的底子怎麼看都還在的,怎麼想都是能轉圜過來的。就算是退一萬步講,他家裡準備賴賬金鐘銘也不在意,因為如今姜大小姐也算是半紅不火的一個准一線idol,拍廣告什麼的也是有人要的,實在不行讓她簽個一九分成的賣身契在自己這裡賣個二十年身也能雜七雜八的剝削回來了。

  實際上,真正讓金鐘銘感覺到為難的根本不在於錢本身,而在於這個要找他借錢的一家人的背景——誰都知道,這家人是韓進海運二號股東女兒一家,而韓進海運是世界第七大海運集團!更重要的一點是,此時此刻,這艘昔日的巨輪早已經是七瘡八孔了,所謂大廈將傾,巨輪將沉,講的就是眼前這幅場景。而此情此景,儼然不是人力,最起碼不是他金鐘銘這個小身板可以挽回的了。

  換言之,金鐘銘不是小氣,而是他一點都不想跟這家公司有什麼財務上的糾葛!說個極端點的可能性,萬一這錢到手了後沒被拿來還債,而是被姜大小姐的那個外公直接轉進了那個無底洞裡,還對外對內宣揚他金鐘銘看上了韓進那份產業,這就要下場了……怎麼辦?不說實際後果,一身騷是跑不掉的吧?!

  當然,話還得說回來,這種『可能性』終究只是金鐘銘惡意揣度人心的一種臆想罷了,本身概率極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那種,人家現在也終究只是以私人身份找自己借錢罷了。而單就借錢這事來講,且不說姜敏京昨天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了一晚上,然後今天又一早上的,看起來挺有誠意的樣子……其實還有一個關係是金鐘銘無法忽視的,那就是倆家長輩那邊的交情!所以再說一種『可能性』好了,真要是這家人在自己這裡湊不齊,然後情急之下去找他金鐘銘的親媽那邊求情,到時候你讓權珍淑女士的臉在她的人際圈子裡往哪裡擱?跟自己親媽的臉面相比,一身騷又如何呢?

  當然了,想到這裡以後,金鐘銘心裡當即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因為他呼啦啦的反應了過來,自己親媽還尼瑪是韓進那邊的正式員工呢!雖然是集團總部那裡,雖然是趙家人給面子擔任一種榮譽虛職,雖然……可甭管是如何,真要是有人想讓自己一身騷的話,人家犯不著從姜敏京這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大小姐入手吧?

  一念至此,金鐘銘這才恍然了起來,看來自己是演戲演的太投入,腦子都暈了。

  「行了。」大中午的,剛剛趁著卸妝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的金鐘銘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哭一上午了,眼淚不要錢嗎?你再這個樣子別人會說閒話的好不好?」

  話說,辦公室裡不僅有坐在那裡低頭等著金鐘銘出聲的姜敏京,還有好幾個還在收拾東西的場工、化妝師之類的人物,這而些正準備去樓下食堂吃午飯的劇組成員們聞言面不改色心不跳,依舊各忙各的,根本沒有像某人說的那樣說閒話……呃,就算是說閒話也不能在人家辦公室裡當著人家的面說閒話啊?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人家姜大小姐早就不哭了,甚至這一上午都沒在劇組這邊露面,人家只是老老實實的在樓下Davichi的練習室裡等消息而已,一直到剛才這場戲拍完了才被金鐘銘吩咐叫上來了而已……然而甭管如何了,現在剛一坐下被對方當著這麼多人面給一嗓子喊得,馬上真的就變得哭哭啼啼了起來。

  「什麼跟什麼啊……話都說不清。」金鐘銘一邊站起身一邊無奈的開了口。「跟我來吧,我只是讓人驗證了一下消息而已,又沒說不幫忙,我要是不幫忙我偶媽也不會放過我的……」

  姜敏京當即驚喜交加破涕為笑,畢竟這一上午等待和擔憂的滋味太煎熬了,她就算是對自己家人之前的作為再不滿,也不可能真的坐視自己父親被人告上法庭。因為真要是所謂過了堂,而且還是以貪污教會公款或者詐騙的罪名上去走這麼一遭,就算是事後把事情能夠了結,那他們全家什麼面子裡子也都沒了。更別說,她自己也是個公眾人物,也會被這個事情給牽累前途……自己一家都對自己那樣了,那自己的前途就更要小心把握了。

  就這樣,回過勁來的金鐘銘又稍微安慰了一下對方,然後就直接帶著這位大小姐走出了辦公室,準備去隔壁找劉清玄這個他的財務大管家把這個破事給迅速搞掂。

  然而剛一動身,身後辦公桌上的電話就突兀的響了起來。

  金鐘銘微微皺了皺眉頭,要知道,如今手機和社交網絡共存,這種電話其實很少有人用的,平日裡也就是公司內部聯絡而已,而因為這幾天要使用辦公室做拍攝場地的緣故,他早就跟公司裡的人發了通知,有事情直接跟張敏雅、蘇小婭、劉清玄這些人說就行……實際上,今天拍了一上午的戲也沒見誰違背命令打電話過來。

  所以,這是有什麼重要事務還是誰沒看到通知?

  不過不管如何了,電話總是要接的,於是一個眼色以後落在後面的賈潮立即拿起了電話,而在短短十幾秒鐘後又掛掉了電話。

  「怎麼回事?」金鐘銘又忍不住抽了下鼻子,他感覺自己這個毒癮男演的都要留後遺症了。「沒看到通知嗎?」

  「是公關部。」賈潮正色答道。「他們知道通知的事情,可是事情比較嚴肅,所以李部長還是決定要直接跟您聯絡一下……青瓦台那邊剛剛來了正式通知,讓您晚上去光華門的現代大廈參加一個振興文化產業的晚餐會,到時候青瓦台的經濟首席安鐘范秘書會傳達一些總統的相關政策指示。」

  金鐘銘點點頭,不置可否,心中的疑慮也瞬間去了大半。振興文化產業是韓國既定國策之一,這種正兒八經的會議是免不了的,而且算起來那位大媽都上台小半年了,也該有個這樣的政策吹風會了。

  然而,正當金鐘銘記下這件事準備折身繼續去找劉清玄時,他懷裡的手機卻又響了起來……姜敏京又快哭了,怎麼非得這個時候一個接一個的?晚兩分鐘,讓金鐘銘去和自己的財務主管說一句話再來不行嗎?

  金鐘銘掏出手機來,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卻忍不住嘆了口氣——無他,打電話的竟然是那位大媽心腹中的心腹鄭虎成,對方這儼然是要在正式的會議開始前跟自己這個文化產業界最大的資本家通好氣,省的晚上出什麼茬子。

  而接通電話後果然也不出他所料,對方約了他去某個會所吃頓便飯,然後晚上那個會議主持者安鐘范竟然也會去。考慮到那邊畢竟是在給面子,而如今那位大媽也足夠強勢,金鐘銘自然不會裝什麼清高,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當然,金鐘銘肯定也不允許什麼『陰差陽錯』之類的狗血破事在自己身上發生,這邊答應了鄭虎成以後,他馬上就帶著心情忐忑的姜敏京去見了劉清玄,然後還當著姜大小姐的面和她父親又通了一次電話,把借款的事情幹脆利索的全都安排好了,沒有留下什麼可供發揮或者失誤的死角以後這才抽身赴約。

  鄭虎成所約的會所在新村,由於獨自佔據了一個小山頭的緣故地方顯得很大也很幽靜,確實是個私下談事情的好地方。當然,這也就是在的鞍山才能圈這麼一大塊地當會所,真要是在位於首爾最核心的龍山那邊,也就是李健熙那棟宅子才能自己獨享一座小山頭。

  「我還以為會有美女相伴呢,結果卻是名士風範,兩位找的好地方。」當遠遠見到那兩位秘書從半山腰的亭子裡主動起身迎出來以後,金鐘銘馬上換上了一副和氣的笑臉。

  畢竟嘛,面子是相互給的,人家捧著你你難道要平白無故的給人臉色看?那叫中二病好不好,而金鐘銘眼瞅著都博士畢業了。

  「金鐘銘代表說笑了。」領頭的安鐘范一笑起來下巴上的肥肉都跟著滾了起來,果然雙下巴什麼的太破壞感官了。「不怕你笑話,我們這兩個胖子是因為怕熱才躲在這裡,可不是因為什麼風雅……至於什麼美女相伴之類的,當著你這位韓國藝人保護傘的面我可不敢犯忌諱。」

  「說的沒錯。」鄭虎成也是連連笑著催促道。「不過還是趕緊上來吧,這半山腰的亭子比什麼空調都舒坦……金代表手怎麼回事?」

  就這樣,三人只是稍微寒暄了幾句就在會所的亭子裡坐定了下來,然後也懶得客套,酒菜什麼的就直接端了上來,而由於三人都沒讓自己助理之類的人一起過來,說話也沒什麼忌諱,所以很快就來到了正題上。

  「要建立文化隆盛委員會和創造經濟推進團嗎?」金鐘銘蹙眉道。「然後我來當委員長和副團長?」

  「沒錯。」

  「那位的意思?」

  「沒錯!」

  「安首席、鄭秘書。」金鐘銘繼續皺眉道。「咱們講句實在話,你們不覺得韓國各種委員會之類的非正常團體太多了嗎?今天一個委員會明天一個委員會的,有什麼意思?又不是國務總理直屬的七大常設委員會那種正式的權力機構,搞這些真的有用嗎?」

  「是這樣的。」安鐘范不動聲色的和鄭虎成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稍微解釋了一下。「文化隆盛委員會是直接受命於總統的,而創造經濟推進團則是隸屬於青瓦台秘書室的半正式編制,換言之,這兩者將會是本屆政府執政期間對文化產業進行指導和幫助的核心權力部門。其中……其中,前者負責制定相應文化政策供總統參贊,而後者負責對各項已經決定的相關政策進行資金補助和利益協調……」

  「換句話說。」金鐘銘忽的一笑,卻是已經明白了過來。「那位的意思是讓我去出謀劃策的那個委員會裡擔任首腦,然後卻在掌握財政實權的推進團裡當個招牌,對不對?副團長,正團長應該是那位的心腹要員吧?」

  「呃……」對面二人尷尬萬分,但安鐘范職責所在,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解釋了一下。「金鐘銘代表,這也是沒轍的事情,資金審批這種東西總統無論如何都要用個體己人的。再說了,即便你只是副團長,預算審批的時候也應該是有足夠發言權的,再加上文化產業這邊無論是韓流還是電影您都已經在產業結構上把握住了大勢,那到時候他就算是再怎麼花樣百出,只要產業的振興總體方略擺在那裡,最後得益最多的不還是你金代表嗎?」

  「而且。」鄭虎成也趕緊勸了一句。「總統對你的任命其實也是很大度的,一方面在隆盛委員會裡擔任委員長制定政策,一方面又在推進團裡擔任副團長,一前一後的,只要中間總統那裡點了頭,整體路線其實也是把握在你手裡的,這說明總統在文化產業這方面還是對你非常重視和肯定的,團長不團長,一點虛名而已,金代表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金鐘銘當即哂笑:「這麼說來倒是顯得我小氣了。」

  「沒有這個意思。」

  「只是希望您能體諒總統和我們就是了。」

  「兩位說的其實還是很有道理的。」金鐘銘點點頭,繼續輕笑了一聲。「我又怎麼可能不體諒?」

  呃,金鐘銘這句話真不是在做戲,因為這倆人的這番理由是真的很有道理。當然,之前金鐘銘也不是沒有表演的時候,比如他剛才對自己在握有財政權力的推進團裡只擔任一個副團長的安排表示不滿就是在表演……說實話,他心裡明白的,自己和那位大媽若即若離,似友似敵,對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那麼重要的職務安排給自己的。實際上,那種作態,不過是為了讓眼前的兩人給出一點更明白的承諾而已。

  甚至再進一步,金鐘銘心裡暗自揣度,這兩位之前的緊張和尷尬恐怕也是裝的,就是為了趁機將那些帶有承諾性質的話給說出來而已。不過,現在看起來更緊張了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看著面前緊張萬分的二人,金鐘銘本意是想繼續問那個掌握真正財政權力的實權團長是誰的,但是剛一張嘴他卻是心中微微一動,猛地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錢是從哪來的?」

  金鐘銘這個問題問的很好,要知道,如果是財政預算撥款的話,那恐怕這兩個機構就不是直屬於總統的了,而今天來的恐怕也是總理或者文化體育觀光部部長的親信了。

  「這個嘛。」安鐘范稍微放鬆的挑了挑眉毛。「金鐘銘代表也不是外人,我直說好了,李在賢那廝在監獄撐不住勁了,已經有鬆口的意思了……」

  「哦。」金鐘銘悵然感慨道。「果然如此!不過,畢竟是一點四萬億韓元的巨款,這下子總統確實不缺錢了。」

  「還沒真正答應呢。」鄭虎成趕緊又加了一句。「只是有所鬆動而已,咱們這個文化隆盛委員會和創造經濟推進團也只是籌備階段而已,晚上也只是正式提出這個概念而已。」

  「我懂得。」金鐘銘曬笑道,想分錢當然要提前做好準備,這些政客們個個人精似的,真要是等到錢交上來了再搭架子恐怕就來不及了。「不過一點四萬億那麼多,文化產業大概能佔多少?」

  安鐘范再度和鄭虎成對視了一眼,然後才壓低聲音給出了一個答案:「這件事情給金代表你透個底也無妨,總統的意思好像是要把所有的這筆錢都拿過來當做文化產業基金……」

  金鐘銘微微怔了怔,卻半響都沒說出話來。

  「您這是怎麼了?」安鐘范不解其意的反問道。「都給文化產業不正好嗎?對你而言好這處可是天大的啊?」

  「話是這麼說了。」金鐘銘這才回過神來,但而且卻依舊響起了昨晚上在姜大小姐的『伴奏』下自己和她外公的那番通話。「道理我大致也是懂得,可是……可是製造業那邊,我就直說好了,別的什麼都不提,韓進海運那邊都要沉船了,總統難道不知道嗎?現在來了這麼一大筆錢,不該好好趁機運作一下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安鐘范聞言也是微微一怔,但馬上就顯出了一絲理解和無奈,而且還隱隱透著一絲疲態。「不瞞你說,我這個青瓦台首席經濟秘書從上任第一天開始,跟韓進海運這四個字相關的文案就基本上沒離開過我的辦公桌,每次開會也總是要說製造業低迷和韓進海運虧損的事情。可金代表,你難道不知道韓進海運的麻煩有多大嗎?那是世界第七大海運集團,而這件事情的背後是從08年金融危機以後一直延續下來的全球海航業的持續走低,都虧了五年了!哪裡是說能運作就能運作的?」

  「越是如此越得刮骨療傷吧?」金鐘銘蹙眉道。「這是韓國最大的海運企業,是支柱性產業,真要是有那麼一天,總統那邊也沒法跟全社會交代吧?」

  「我直說吧。」安鐘范嘆氣道。「照我的意思,真要是有那麼一天,寧可拼上被國民指責,被相關產業員工和他們的家屬怨恨,政府這邊都不要碰這艘破船!」

  「這話是怎麼說的?」金鐘銘越聽越糊塗。「這種事情再難,對於政府而言都是職責所在吧?躲不掉的吧?」

  「這件事,我們青瓦台既不是想躲,也不是不想救,更不是畏難……或者說,最起碼不是單純畏懼經濟上的困難。」安鐘范有些無力的解釋道。「舉個例子,就照金鐘銘代表你剛才說的那樣,現在有了一點四萬億韓元的巨款,然後砸過去……且不說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問你,這錢誰來指導使用?怎麼用?真的能用來救企業?真不會被姓趙的一家人給分了?誰來做這個保證?!」

  連續幾個問題之下,金鐘銘先是為之愕然,又旋即恍然。

  「韓進海運,終究是趙家人的私人企業!」安鐘范憤憤然的點了點桌子。「是一家典型的財閥家族企業,總不能因為它的體量大,就讓全國的納稅人為這他們趙家的無能買單吧?!公與私,這個東西不搞明白,政府是不可能對韓進海運有什麼實質性動作的!」

  「當然,政府也不會真的就那麼白看著的。」鄭虎成也插了句嘴。「據我所知,總理那邊已經跟釜山市政府施壓,要求他們減免韓進海運的各種租賃費用。然後這兩天總統還會親自跟趙亮鎬見面,逼迫他個人出錢救一下韓進海運。都是韓進集團的支柱產業,都姓趙,沒理由賺錢的航空業不給海運業輸血吧?況且他趙亮鎬終究是韓進集團的共主……」

  「從道理上講確實如此,趙家的產業趙家人去救,也只有趙亮鎬去救對其他人而言才會顯得公平。」金鐘銘信服的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可是趙亮鎬哪來的錢?他才多少身價?撐死幾千億韓元罷了,治標不治本……」

  「要的就是治標不治本。」鄭虎成冷笑一聲。「只求續命,拖下去罷了。」

  「明白了。」金鐘銘再度點了點頭,他這次是真明白了。

  其實,對於青瓦台的那位而言,所謂拖下去無外乎是在等兩個結果,一個是在等全球海航業的回暖,真有了那麼一天,那位大媽自然會審時度勢,來個『力挽狂瀾』的戲碼;還有一個結果就簡單多了,那就是學她的前任李牛肉先生一樣,拖夠五年就行,五年後愛誰誰來搞這件事情,反正責任不在她!

  當然了,還有一些話,金鐘銘沒問對方也沒講,但是雙方卻都心知肚明……那就是韓進海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跟青瓦台裡的那位大媽挨不上邊。

  這家世界第七大海運集團,首先是一家徹頭徹尾的財閥企業,天然的有著鄭夢准這個利益代言人,輪不到大媽著急;其次,即便是在財閥家族中,韓進趙家也是公認的韓版『美分』,靠的就是越戰時期舔美國人的腳底板發死人財起家的,而對於大媽這種夢想著要恢復自己親爹時期威信的人而言,這個背景太強烈了也著實有些礙眼,更別說跟她現在外交政策有些相悖了;最後,這家企業的菁華全都集中在了釜山這座韓國第二大城市裡,而釜山這個城市可以跟文場長有利害關係,跟金武星有利害關係,但偏偏就跟那位大媽沒有什麼厲害關係,她在那裡的影響力太小,不然選舉的時候為什麼一定要拉攏金武星?

  說句人心險惡的話,剛才安鐘范裝模作樣的說什麼企業員工和家屬怨恨……怨恨又如何?釜山那邊怨恨執政黨什麼的大媽不在乎啊,只要不是她的基本盤忠清兩道怨恨就行了!

  就這樣,關於韓進海運的話題戛然而止,畢竟嘛,大家都不想理會這艘破船,自然也就不願意再提它,而且可以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果然,隨著午餐的繼續,三人兜兜轉轉,從最近流行於全世界的冰桶挑戰活動一路說到cube公司旗下apink的突然爆紅,然後又說到老金淇春上週家裡遭到的一次重大打擊——他唯一的兒子出了車禍,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總之,氣氛還是可以稱之為中正平和的。

  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越聊下去金鐘銘就越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但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不過,接下來鄭虎成主動提及的一件事情卻讓金鐘銘有這麼一點恍然的感覺了。

  「那個金鐘銘代表。」酒過三巡,鄭虎成突然間正色道。「其實剛才談的主要是安鐘范首席那邊的事情,他自己來說就行了,我本人來不來無所謂……只不過最近有一件事情,總統似乎有些敏感,所以托我問一問。」

  「你說。」金鐘銘心中一動,面色上卻依舊不以為意。

  「是這樣的。」鄭虎成深呼吸了一口氣。「總統很關心她拜託你的那部電影,可是最近卻有些不好的傳聞過來,說是那部電影毫無進展,而且你最近的心思似乎也沒在那上面……」

  「胡扯!」金鐘銘毫不客氣的答道。

  「是嗎?」鄭虎成這次到沒有什麼態度上的示弱,因為這不是從他的立場上來詢問這件事的,而是代替那位大媽來問話的。

  「我知道傳聞是怎麼一回事。」金鐘銘坦然解釋道。「有人說我截留那部電影的資金、人員,有人說我沒上心,但總體來說外乎是說我在拖進度而已……」

  「難道不是嗎?同樣是電影,那部電影這麼長時間都還沒有個名字,可是你現在拍得火熱朝天的那個什麼《老手》,據說從招募演員算起才不過區區半個月而已,卻已經開始預訂大結局需要的場地了!而且更讓人感到難以理解的是,明明黃政民先生是那部電影的原定男主角,卻也成了這個《老手》的男主角……這種事情任誰聽了都難免多想的!」

  「都是外行人說的一些自以為是的廢話而已!」金鐘銘依舊理直氣壯。「說這話的人懂什麼是電影嗎?聽了這些話多想的人更是沒見識!我聽過頭髮長見識短這句話,現在才知道只要是女人,頭髮短見識也短!」

  鄭虎成愣了一下,然後閉上了嘴,因為對方在嘲諷自己的恩主,除非現在站起來對罵,否則他沒法接。

  「鄭秘書知道現在CJ旗下一共有多少部電影在同時運作嗎?」金鐘銘自問自答一般的給對方解釋了下去。「十七部!市場大好,從立項這個階段到剪輯完畢準備上映這個階段算起,一共有十七部CJ投資、監製、參與的電影在同時運行著……」

  「我知道電影市場挺好的。」安鐘范捏著自己的雙下巴插了句嘴,算是緩和了一下氣氛。「不然總統也不會準備把那1.4萬億韓元都拿來當做文化產業的基金,如今這年頭想要經濟數據上好看,恐怕就只有從文化產業這邊入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勉強給面子等對方說完,金鐘銘就不耐的繼續跟鄭虎成講解了下去。「鄭秘書,這十七部電影裡面,也是分檔次的,有一些投資不過幾十億韓元,一百萬觀影人次就能回本;有一些投資逼近了百億韓元這個關口,多一點少一點無所謂,一般而言這就算是正兒八經主流製作規模了,這個級別的電影如果想要收回成本的話,損益點一般是在兩百到三百萬觀影人次,再低的話,最起碼製作方那邊就要虧本了!」

  鄭虎成和安鐘范稍微認真了一些,因為他們大概聽出來了一點味道。

  「再往上,如我現在正拍攝的這部《老手》。」金鐘銘繼續說道。「這種電影,上來就有一個很成功的漫畫原作,然後有黃政民、吳達洙、劉海鎮這樣的陣容擺在那裡,那兩位說,我還能把目標定在區區兩三百萬觀影人次這個檔次上嗎?」

  「當然不行,那樣是要虧本的。」安鐘范繼續裝和事老曬笑道。「漫畫版權是一大筆錢,幾個頂級演員的片酬又是一大筆錢,更別說還有你這個一分片酬都不要但實際上身價最高的人在裡面。」

  「確實如此。」金鐘銘嘴上應著安鐘范,眼睛卻是看著鄭虎成。「但是這話其實也可以反過來講的。咱們還說這部《老手》,這部電影是我金鐘銘要演的,所以上來我就先把目標定在了六百萬觀影人次這個很高的線上,否則就要丟面子的。而正是因為有這麼一個一開始就挺高的成功線,所以我需要去找知名漫畫來當劇本,去找黃政民前輩他們來加盟……因為有了這些保證,我才能有足夠的底氣去衝擊這個目標。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因為有了漫畫粉絲和演員粉絲打底,我才能確保這部電影再差也不會讓我達到丟臉的地步!」

  鄭虎成終於微微點了點頭,他已經稍微明白了一些對方的思路:「你是想說一分錢一分貨,總統交代過來的那部電影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一個很高的檔次,不能和其他的電影相提並論,更不能拿《老手》這種常規製作模式的電影來進行對比和討論?」

  「沒錯。」金鐘銘曬笑著點頭道。「鄭秘書,你捫心自問一下,總統當初當面給我交代的任務,我得把這部電影做到什麼份上才算及格?」

  「這個我說了不算。」鄭虎成略顯尷尬的答道。

  「這不是算不算的問題。」金鐘銘嗤笑道。「因為答案是很明顯的,韓國電影的極限就擺在那裡,而我金鐘銘和我旗下的cj也確實能代表了韓國電影的極限!所以我直說吧,一千萬觀影人次是及格,一千兩百萬觀影人次是良,一千四百萬觀影人次才算是拿到了優!」

  「確實如此。」鄭虎成認真的點了下頭。「也只有這個成績才能讓總統滿意。」

  「那麼咱們接著按照原來的思路想……六百萬觀影人次需要那種級別的劇本,需要那樣的演員的陣容,基本上就可以了,什麼大場面大特效長週期也就顯的浪費了!可一千兩百萬呢?是一回事嗎?而且越到極限越難這種道理正常人都知道吧?」

  「這倒也是。」鄭虎成感慨道。「道理我是明白了,回去以後一定認真轉達,但是你恐怕還得給我一個明確點的東西。不然等我下午回去見了總統,總不能跟她說這部電影特殊,你頭髮短見識也短吧?」

  「當然沒問題。」金鐘銘坦然應道。「咱們剛才說我們CJ影業現在同時有17部電影在運作,其實這裡面除了總統交代的那部以外,還有一部野心之作可以與之相提並論。換言之,那也是一部衝著極限去的電影。而這部則跟什麼誰的要求毫無關係,它完全代表了我們CJ自己的野心……嗯,它是一個多月前正式立項的,你二位知道我準備什麼時候把這部電影放出來嗎?不瞞二位說,一年後!換句話說,明年這個時候你們才會見到那部電影製作完成!」

  鄭虎成當即鬆了一口氣:「這就好辦了,其實具體多少時間多大投入,我們外行人很難說個一二三四五出來。不過,想來如果有另外一部同等級別的大作來當參照物的話,那總統那邊也無話可說的……冒昧問一句,另外那部電影是什麼主題?名字不會也沒定吧?」

  「這個倒是定了。」金鐘銘繼續坦然應道。「因為這部電影的劇本不需要從零開始,主題故事更是早幾百年就定下來了……電影叫《鳴梁》!」

  鄭虎成和安鐘范雙雙為之愕然,然後在相互對視了一眼後兩人卻都不再有半分對金鐘銘的懷疑了。畢竟對於韓國人而言,這個故事要是拍出來不去衝擊票房極限,那才叫自欺欺人呢!而金鐘銘拿總統交代的那部電影跟這個相提並論,想來總統那邊無論如何都是無話可說的。

  「既然如此的話。」金鐘銘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二人的表情,然後忍不住轉了轉眼珠。「鄭秘書也請容我問個問題,我昨晚上臨時起意才去找各方人士協調《老手》這部電影最後的拍攝場地,為什麼你會知道?而且聽你剛才那意思,總統似乎也知道,而且有些不滿?你們這訊息……來的夠快的!」

  鄭虎成尷尬萬分:「那個……是有點巧了,不過你昨天打電話聯絡的其中一位正好是我朋友……」

  「那就好辦了。」金鐘銘面色如常的點頭道。「鄭秘書那位在交通部門工作的朋友死活不同意幫忙,一事不煩二主,這件事情也拜託鄭秘書幫忙解決好了!」

  「好說!」鄭虎成如獲大赦。「好說。」

  話題說到這裡,金鐘銘也好,眼前的兩人也好,似乎都沒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致,然而,實際上三人卻依舊坐在原處沒有動彈,也沒有去動桌面上的酒菜。那兩人是怎麼想的金鐘銘不清楚,但是對於他而言,哪怕是交涉完了又一件掛在心頭上的事情,卻仍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忘記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

  「那個……」

  「對了……」

  鄭虎成和安鐘范突然齊聲開了口,但是相互聽到對方的聲音後卻又一起閉上了嘴,也不知道在打什麼機鋒。

  不過不要緊,金鐘銘也已經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了:「說起來,我們今天聊了這麼多,兩位是不是還沒告訴我這次的創造經濟推進團團長是哪位?不說這個的話,晚上的通氣會我怎麼協助安首席捧人?是忠清道出身的某位老資格,還是乾脆你們秘書室派出來的人?又或是圈子裡某位著名的教授、學者?」

  鄭虎成沒有說話,而是趕緊仰頭看起了涼亭上的繪畫……這倒是可以理解,反正金鐘銘已經問出來了,安鐘范職責所在,肯定是要回覆的,他自然可以躲得清閒。

  不過,職責所在的安鐘范張了張嘴,竟然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也不知道在顧慮什麼。

  「怎麼回事?」金鐘銘當然不傻,他馬上就敏感了起來。「莫非這個人選還跟我有些關礙?總不能是老金淇春秘書長不顧車禍的兒子回來了吧?」

  「那倒不至於。」安鐘范嚥了下口水,然後咬著牙給出了答覆。「其實,總統似乎是覺得車恩澤導演挺適合這個職位的。」

  「什麼玩意?」金鐘銘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哪個車恩澤?」

  「金鐘銘代表。」鄭虎成見勢不妙趕緊解釋了起來。「那個車恩澤導演也是跟你認識的,你們二位如果能精誠合作的話……」

  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金鐘銘直接黑著臉站起了身來,儼然是要拂袖而去。這下子,鄭虎成和安鐘范也只好趕緊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對方。

  「金先生,金代表,聽我一句勸吧!」安鐘范滿臉無奈。「我們也知道讓你屈居於這人之下對你而言有些尷尬,可是總統那邊無論如何你總得賣點面子吧?」

  「我倒是想賣點面子。」金鐘銘聞言突然莫名其妙的抽了下鼻子。「可是總統這麼一來,我哪還有半點面子可賣呢?兩位,我直說吧,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這麼一個癟三騎到自己頭上的,不然我就不要在文化產業這個圈子裡混了……」

  「癟三就過了!」鄭虎成也是無可奈何。「車恩澤先生終究是著名導演,更是總統的親信……」

  「如果說親信的話,你們怎麼不讓總統養的那兩條珍島犬來當這個團長?」說著,金鐘銘不顧自己還纏著紗布的左手,直接一甩袖子掙脫開了對方。「愛誰誰吧!反正士可殺不可辱,老子不干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5 11:27
第363章如釋重負


    「他是這麼說的?」大媽聞言微微一怔。「小癟三?還士可殺不可辱?」

    「哎。」鄭虎成躲無可躲,只能低頭應了一聲。

    「他跟車恩澤有什麼舊怨嗎?」大媽回過勁來後很是認真的詢問道。

    「那倒未必。」鄭虎成略顯無力的答道。「真沒聽過他們有什麼仇怨,金鐘銘也應該不是這個意思……」話到這裡,這位大媽的心腹稍微頓了頓,加重了一下語氣。「其實按照他們的身份差異來講,就算是有仇有怨那也應該是金鐘銘曾經欺負過車恩澤導演才對。」

    「那他做什麼怪?!」大媽勃然作色。「給他一個委員長和副團長了還想如何?難道要我把文化產業方面的事權財權都交給他?!是不是還要給他做文化部長?!」

    鄭虎成求救似的看向了身邊的安鐘范,而安鐘范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硬著頭皮解釋了一句:「總統,其實從人性的角度來思考的話,讓自己曾經欺負過的人爬到了自己頭上,恐怕比自己的仇人爬到自己頭上更難以接受的……」

    大媽再度怔了一下,然後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他是嫌車恩澤身份太低,反過來讓他丟臉,所以才說還不如讓我那兩隻狗去當團長?」

    「應該就是這個意思。」鄭虎成小心的嘆了口氣。「總統,據我觀察,金鐘銘這個人身上應該還是有一些知識分子的那種假清高的,而且畢竟是年輕氣盛不願意吃虧,對於這種面子問題還是很看重的……」

    大媽的臉色慢慢的變得陰沉了起來,這是跟之前那種突然的憤怒性質完全不同的一種情緒。

    之前那種憤怒,說白了,其實只是一種對外來刺激的應激反應而已,並不是源自於她的內心,所以未必就是真的生氣。但此時的這種陰沉就全然不同了,它雖然不至於失控,卻是來自於大媽內心的波動,是一種發自於肺腑的不滿和憤恨。

    畢竟嘛,這個時候她已經徹底聽懂了自己兩個親信秘書的意思。

    那兩位秘書是什麼意思?很簡單,金鐘銘反應如此激烈跟別的無關,跟什麼事權、財權都沒關係,實際上照兩個秘書之前的匯報來看,他還是願意接受這種大略上的人事安排的,自己交代他的事情他也好像認真在辦……而他突然不顧一切的說什麼『老子不干了』,其實僅僅是因為他看不起車恩澤而已,他骨子裡認為車恩澤的上位對他金鐘銘而言是一種侮辱。

    可這又為什麼會讓大媽覺得不滿和憤恨呢?因為大媽心裡非常清楚,車恩澤那個人真的就如同金鐘銘所想的那樣,和自己養的那兩條珍島犬沒什麼區別,這廝能夠上位完全就是因為他是自己的一條狗而已。

    於是乎,矛盾就再明顯不過了——大媽覺得,自己的一條狗去當這個掌控財權的團長應該是沒問題的,去壓在金鐘銘這群文化產業界實權人物上頭也是沒問題的,因為畢竟那是自己這個總統養的狗;而金鐘銘那群人覺得,你的狗還沒資格跟我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又或者說,你這個總統還沒資格讓自己的狗跟我們這些人坐在一起。

    說白了,有些人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絕對權威!

    「你們是怎麼想的?」大媽突然語氣平淡的開口問道。「就是這件事情,車恩澤擔任創造經濟推進團團長的事情……到底合不合適?」

    鄭虎成和安鐘范沉默了下來,而良久之後,後者才勉強開了口:「我其實也覺得車恩澤導演資歷和威望有些欠缺,更要命的是他還沒什麼名分,所以恐怕不止是金鐘銘,所有文化界的賢達們都會有一種……嗯,其實,總統您真的不缺年長或者有名望的心腹……」

    「我明白了。」大媽表情淡然的點了下頭。「鄭秘書怎麼看?」

    鄭虎成張了張嘴,嚥了下口水,但終於還是咬著牙搖了下頭:「我倒是覺得只要能代表總統您的意願,有沒有資歷和名分,其實,其實都無所謂……」

    大媽微微釋然,然後重重的點了下頭。

    十分鐘後,青瓦台主樓前的無窮花花園裡,在來到安保人員和遊客的某個視線死角後,安鐘范突然停下腳步,然後鐵青著臉回過了頭來。

    「鄭秘書,剛才你什麼意思?!」安鐘范毫不客氣的質問了起來。「今天去找金鐘銘的時候咱們倆怎麼說的?來的時候又怎麼說的?」

    「我也是沒辦法。」鄭虎成神色尷尬的躲過了對方的眼神。

    「你難道沒有覺得臉紅嗎?」安鐘范的肥臉顯得猙獰了起來。「金鐘銘覺得那種人爬到自己頭上是侮辱,你跟我兩個大學教授外加青瓦台秘書室首腦就不覺得那是一種侮辱嗎?車恩澤那種人是靠什麼爬上來的你不知道,不就是跟總統的閨蜜關係親密嗎?這跟古代的宦官專權有什麼區別,你還有沒有一點高級知識分子的尊嚴?!」

    鄭虎成面色尷尬,卻一言不發。

    「就算是退一萬步講。」安鐘范微微嘆了口氣,算是緩和了一下語氣。「咱們同樣是總統心腹,可以強行捏著鼻子不去說他來路正不正的問題,可一點四萬億韓元的巨款擺在那裡……」

    「一點四萬億只是個說法而已,怎麼可能真的全到手?」鄭虎成有些中氣不足的反駁了半句。「到手了也不可能全發出去,而且還是長期計畫……」

    「好,就按照你說的,咱們滿打滿算,就當被各路人馬分潤走了三分之一好不好?那也能剩下一萬億韓元來做正事吧?然後在總統剩下的任期裡平攤,那每年也有兩千五百億韓元吧?」話到這裡,安鐘范卻忍不住盯著對方冷笑了一聲。「鄭秘書莫非覺得兩千五百億韓元就是小數字嗎?我告訴你吧,趙亮鎬之前跟我這個青瓦台經濟首席透露過他的計畫,他準備拿去救韓進海運的資金也不過就是兩千五百億韓元而已!你鄭秘書比人家財閥還大方?」

    鄭虎成面色通紅,卻終究不敢反駁。

    「這麼一筆巨款,竟然要那麼一個靠著跟總統閨蜜私人關係上位的小癟三來掌握……還演藝界的皇太子?!」安鐘范有些氣急敗壞了。「這個皇太子他母后要是真龍我們認也就認了,可她母后只是個九千歲啊,你怎麼就能忍?!」

    「安首席。」話說到這份上,鄭虎成只能苦著臉認真回覆了。「不是我沒骨氣,也不是我願意認可總統的這種做法,而是我剛剛發現自己其實沒有那個立場去反對她!不瞞你說,剛才總統一生氣我就反應過來了,我跟你們這幾位看起來一樣但其實是不一樣的……你們這些人大部分是七八年前總統第一次準備登頂時圍攏起來的人才,再早一些也是她成為黨內派系首腦後才過來的,雖然親近,但某種程度上依然只算是幕僚,終究是可以諫言的,相互之間也終究是有臉面的。而我呢?我跟了總統近二十年,她出來選議員的時候我就是她親信了,真的是那種所謂家臣的感覺,所以萬事只能由她罷了!所以你們也別讓我為難了,好不好?!」

    「也罷!」盯著對方看了半響,倒是之前情緒激動的安鐘范先散了氣。「隨你便吧,反正總統心意已定了……」

    鄭虎成搖搖頭,直接越過了對方朝著青瓦台正門口走去。

    「你還要做什麼?」安鐘范不解的問道。

    「不管怎麼樣,之前答應人家的事情總得去辦吧?」鄭虎成頭也不回的答道。「金鐘銘不是要在明洞封場拍戲嗎,我去跟交通部門打招呼……」

    安鐘范搖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下午時分,金鐘銘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什麼事都沒做,只是安安靜靜的等消息而已。畢竟,晚上就要開通氣會,那位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今天下午肯定就能知道了。而果然,等到了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他確實接到了小金淇春秘書偷偷打來的一個電話,然後就什麼都明白了——大媽並沒有對這件事情直接表態,而是突然任命了一位主管文化產業和教育改革的首席秘書,此人叫做金尚律,資歷是有的,名望也是有的,然後最關鍵的是他還是車恩澤的親舅舅。

    講實話,這種沉默的人事變動比直接表態更加激烈,因為青瓦台的那位大媽不僅用這種方式展示了自己的態度,還嚴重警告了同樣隊車恩澤這個人選有些不滿的安鐘范。畢竟有了具體分管文化的首席秘書,那筆用來推進文化產業經濟的1.4萬億韓元巨款,由誰來負責就很難講了……你是分管經濟的青瓦台首席不錯,人家還是分管文化的青瓦台首席呢?!

    「哎!」掛上電話,在向眼前的一人介紹了一下情況後,金鐘銘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其實代表你也沒必要那麼憂心。」對面的那人強笑著勸道,赫然是cj影業的社長李在斌。「她再強勢也好,其實也拿你沒轍,畢竟您行事乾淨,根本沒什麼把柄落在外面……大不了也就是噁心您一下罷了,而且還是相互噁心,不會太落下風的。」

    「李社長誤會了。」金鐘銘搖頭笑道。「我可不是因為憂心才嘆氣的,恰恰相反,我這是長舒了一口氣……頗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我倒是有些聽不明白了。」李在斌聞言當即苦笑了起來。「不憂心還好說,可是如釋重負?」

    「你就不必理會這個了。」金鐘銘繼續笑道。「總之,李社長就按照咱們之前說好的去做就行了。」

    「我明白。」李在斌立即站起身來。「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去……」

    「晚上監獄也會開放?」金鐘銘詫異的問道。

    「之前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對我開放。」李在斌搖頭道。「可現在既然已經服軟了,那該有的待遇也應該有了,您放心吧!」

    金鐘銘點點頭,不置可否。

    隨即,李在斌轉身離開,而僅僅是數分鐘後,金鐘銘也跟著起身離開了辦公室……夜晚即將到來,他還要去光華門的現代大廈參加那個什麼晚餐會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5 11:27
第364章鬧劇(上)


    晚餐會進行的很詭異,而且前半段還很……急促。

    一大群人,全都是文化產業界的代表人物,有電影產業方面的企業家、韓流產業方面的藝人,有電視台負責人、相關民俗協會代表,有藝術家、作家、民俗文化家,然後竟然還有洋和尚和本地神甫們,當然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教授們。這麼一群人,照理說應該亂成一鍋粥,會因為執政者腦子一熱的想法而變得興奮而又扭曲,會因為利益分配而蠢蠢欲動。

    但實際上,會議的主持者安鐘范似乎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跟這些人互動,也沒有給這些人自由發揮的機會。他大致的說明了一下情況,宣讀了一下正式的政策文件,然後重中之重的給所有人介紹了一下那兩個機構的概念,竟然就率先離去了。

    接過並主持晚餐會的人叫金尚律,這位自我介紹據說是剛剛被任命為青瓦台文化與教育改革首席秘書的大學教授其實對所有人而言都不是什麼陌生人,因為很早之前他就在文化界揚名立萬了。怎麼出名的呢?話說,這位先生很早就推出了一個著名觀點,那就是早在2005年的時候他就在自己的書裡堅持認為9.11事件是美國人自導自演的一場節目,其目的是為了讓美國人團結起來,並藉此發動戰爭。

    換言之,這位可是韓國少有的看出了美帝國主義本質的進步文人!

    呃,怎麼說呢?好吧,不扯淡了,這其實是一位很典型的韓式出位文人罷了,而且這種『出位文人』的現象在韓國絕不少見。

    「下面,有請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第23號的保持者,伽倻琴散調與彈唱的專家,梨花女子大學音樂系文在淑教授上台……」

    雖然是臨時上馬,但很顯然金東律還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隨著安鐘范的離去,他接下來的安排倒是顯得有模有樣了起來,又是演講,又是詳細解讀政策文件,然後現在竟然還安排了文化界代表上台發言,似乎是想展示自己在文化界的根深蒂固一般。

    總之,閒話不多說,隨著金東律的介紹和台下各個餐桌上的熱烈掌聲,一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胖大媽笑眯眯的走上了台。

    「諸位聽我說。」出乎意料,這位之前還和藹可親的梨花女子大女教授甫一上台就變的表情嚴肅了起來,而且接下來的話頗有拍案驚奇震動人心的感覺。「關於韓國傳統文化的保護刻不容緩!」

    熱烈的掌聲再度響起,甭管如何,這時候鼓掌就對了。

    「就是上個月。」掌聲漸落,胖大媽表情嚴肅的講述了下去。「我參加了中國延邊大學舉行的伽倻琴音樂研討會,但是會上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名朝鮮族弟子,當時心情就已經很沉重了。然後當研討會結束,我問當時在場的伽倻琴演奏者們在準備什麼的時候,她們竟然告訴我,她們正在為一場將要打破吉尼斯紀錄的伽倻琴表演進行綵排,然後,我的心就已經不是沉重的地步了!諸位還記不記得,之前的長鼓舞和帽纓舞,中國人就已經搞出來了多達千人的吉尼斯表演記錄,而這一次……不瞞諸位,就在數天前,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中國那邊果然成功舉辦了多大854人的巨型伽倻琴同台表演,而且還趁機將伽倻琴指定為了中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我現在,或者說我當時,當時就有一種連伽倻琴這種樂器都要被中國人給搶走的悲壯心情!」

    話說到這裡,台上的大媽竟然哽嚥了起來,而金尚律首席還很紳士的遞上了手絹。與此同時,台下的餐桌上,嘈雜聲也漸漸弱化,很是襯托出了台上那位的悲壯。

    「長久以來,中國人就以『朝鮮文化是中國文化一部分』的邏輯,不停的在搶奪屬於我們韓國的代表性民俗文化,一次又一次,而我們卻根本無能為力。」胖大媽抹掉了眼淚,又朝著金尚律首席道了謝,然後繼續演講了起來,而且越說情緒越激動。「作為伽倻琴的保護者,我決不允許韓國連伽倻琴被搶走!而藉著這一次機會,我將會向青瓦台正式的提出建議,希望他們正視民怨,制定相應的政策,保護我們的傳統文化!」

    滿場先是寂靜無聲,然後突然間在站在台邊的金尚律首席的帶領下鼓起了掌,掌聲激烈,所有人都似乎被台上那位的愛國心給感染了。

    「首先第一個措施!」或許是發現自己的演講感染力非凡,胖大媽開始變得自信滿滿了起來。「我們要在中國遊客最多的明洞封路,然後舉行一次最少一千人同時參加的伽倻琴露天演奏,以此來宣示主權!」

    此言一出,嘈雜聲四起,而台邊的金尚律首席也變得面色難堪了起來。

    「咳!咳咳!」這種情形下,台下右手邊第一個桌子上,正在喝水的金鐘銘也當即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而且那隻包裹著紗布的左手還有些不受控的打翻了一個空杯子。

    「怎麼了鐘銘?」旁邊一名氣質優雅的美婦人一邊幫忙把杯子給扶正一邊關心的詢問了起來。

    「沒事。」還盯著台上的金鐘銘乾笑了一聲正。「一不留神被台上那位給嚇到了而已……」

    「別理她。」氣質美婦聞言低聲冷笑了一下。「我告訴你吧,文在淑教授這人真不是在賣蠢,而是太貪心,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金鐘銘雖然不明所以,卻也不好多言,只能乾笑著點了下頭……呃,眼前這位名為金銀珠的自來熟美婦人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卻是首爾大正兒八經的藝術類教授,也是廣告設計方面的名人,輩分擺在那裡,他也不好不給面子。

    另一邊,似乎是在給金教授的話做註腳,隨著金尚律難堪的面色和台下的嘈雜聲一起慢慢消失後,那位胖胖的文在淑教授則繼續闡述起了自己的『伽倻琴文化保護政策』,而且這一次,她還帶上了道具——兩名妙齡女郎和一個對金鐘銘而言頗有些眼熟的男士各自抱著一把伽倻琴走上了台!

    「除此之外,我們還應該儘量推廣伽倻琴的商業化和娛樂化!」剛才還在哽咽的文在淑教授此時竟然是換成了一副彌勒佛一般的笑臉。「只有讓傳統民俗擁有足夠的商業渠道,才能夠讓文化傳統傳承下去!因此,我希望青瓦台能夠支持我和下一代伽倻琴的傳承者李瑟琪小姐,在韓國世宗文化會館舉行一場以伽倻琴為主題的民俗音樂會……」

    隨著胖大媽的話,那名獨自站在胖大媽右側的妙齡女郎當即抱著伽倻琴優雅的朝著台下屈了下膝,然後台下又泛起了一陣不怎麼對勁的騷動。與此同時,站在舞台邊上的金尚律首席臉色也更加難看了。種種事端,也讓正盯著台上那個男性出神的金鐘銘稍微回過了神來,不過,有些茫然的他一時間沒有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就連明洞路演和民俗音樂會的主持者我都已經聯絡好了。」說著,胖胖的文在淑教授又轉過身來拉住了自己另一邊一男一女。「韓國小姐出身的演員李荷妮小姐還有著名idol出身的演員尹啟相先生……」

    台下響起了一陣顯得很稀落的掌聲,而金鐘銘也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個男的看起來那麼眼熟,竟然是god出身的尹啟相。

    不過,這種詭異的氣氛到底是怎麼回事?

    「鐘銘還沒看出來嗎?」旁邊的金銀珠教授似乎察覺到了金鐘銘的不解,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你仔細看看那位李荷妮小姐跟李瑟琪小姐,然後再看看我們的文在淑教授,三個人的長相是不是很有意思?」

    金鐘銘聞言怔了怔,然後仔細看去……你還別說,雖然那位文在淑教授胖的不行,而且身材走樣,跟旁邊的那兩位相差甚遠。但是仔細看過去,她還有身邊兩個妙齡女郎的那細長眼睛、那高顴骨,簡直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這三位……?」金鐘銘是真無語了。

    「是親母女。」不待金銀珠教授答話,金鐘銘同桌的另一位什麼鬼教授就徹底揭開了謎團。「然後那個李荷妮還在跟尹啟相談戀愛,剛剛對外公佈的。兩女兒一女婿,人家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死活要把伽倻琴文化扶持的那份錢落在自己家裡!」

    「青瓦台怎麼可能就由著這位這麼胡鬧?」金鐘銘面色古怪了起來。

    「鐘銘還沒明白嗎?」金銀珠教授繼續冷笑道。「你覺得明洞千人路演的可操作性有多大?」

    金鐘銘微微一怔,然後猛地面露恍然,跟著笑了出來。

    「所以說啊,只要青瓦台辦不成明洞千人路演,就只好捏著鼻子搞那個民俗音樂會,然後十有**就得趁機默認伽倻琴的傳承者是她親女兒!」桌上又有人出言嘲諷道。「反正民族大義的帽子都扣上去了,金尚律總得捏著鼻子答應一個吧?就當是堵她嘴了……」

    「你們說青瓦台怎麼就選了這種人當做文化代表上去呢?」又一個人搖頭道。「文在淑的貪心可是出了名的……」

    「梨花女子大也墮落了啊!」

    眾人紛紛搖頭,金鐘銘笑而不語……怎麼說呢,還真挺有意思。

    就這樣,好不容易等台上那位胖教授演完了親情秀,金尚律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主持了下去:

    「剛才文在淑教授說的很有道理,青瓦台一定會認真考慮她的相關建議。嗯,下面我們有請首爾大的金銀珠教授上台,她將會為我們闡述現代商業廣告和文化宣傳的內涵關係!」

    話音剛落,金鐘銘身旁的金銀珠教授當即就換上了一副笑容滿臉的表情,然後姿態優雅的起身上台。同桌的金鐘銘趕緊起身為自己的母校教授鼓掌助威,而之前還在聲討青瓦台選文化代表不會選的那位也很熱情的起立鼓掌歡送……

    「今天我要講的是韓國飲食文化的宣傳誤區。」金銀珠教授開場就顯得比那個文在淑務實的多了。「首先我就要舉個青瓦台浪費納稅人資金的典型案例,之前宣傳全州拌飯的時候,青瓦台委託車恩澤導演製作了一個五彩拌飯的廣告,在我看來這是華而不實的,因為拌飯是要拌了才能吃的,你只要一拌,哪還有什麼五彩呢?」

    此番真知灼見,倒是讓金鐘銘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就這樣,晚餐會還在繼續,這個夜晚的精彩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而就在一位又一位韓國文化界精英們試圖在光華門現代大廈這個靚麗舞台上試圖展示出自己的大師風範時,另一邊,一個跟現代大廈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地方,一場私密的交談才剛剛開始。

    首爾龍山監獄,某開放性會客室。

    「他們還真是過分。」李在斌用一種毫不掩飾的憤恨眼神盯住了頭頂的攝像頭。「哥你都把家底子給他們掏出來了,可他們竟然連個專門的會客室都不給你,還要用這種公用的會客室。」

    「是我主動要求的。」坐在自己堂弟身邊,已經瘦的跟數月前恍若兩人的李在賢渾不在意的搖搖頭。「這讓我更有安全感,真要是換成那種會客室,反而會讓我不舒服……」

    「那這個呢?」李在斌忍不住指向了對方的手腕。「哥你來和自己的弟弟見面,還主動要求戴著手銬?」

    「這個……無所謂了。」李在賢微微嘆了口氣,小眼睛裡的血絲和灰白凌亂的頭髮似乎同時顫動了一下。「畢竟那筆文化產業基金還沒真的捐出去呢,在那之前恐怕這個都是免不了的。再說了,三星生命那邊也沒真正撤訴呢!」

    李在斌沉默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李在賢卻絲毫不以為意,他看了看自己堂弟,然後按部就班的開始了這場交談:「我父親怎麼樣了?」

    「癌細胞擴散了,中國那邊沒轍,所以送到了日本。」李在斌無奈答道。「不過日本那邊檢查完了以後也沒轍,現在只能勉強吊著,然後伯父清醒的時候說他想回中國那邊,他說他在中國那邊住習慣了……」

    「我就是聽大姐說了這件事情後才有些灰心的。」李在賢搖頭道。「硬撐著確實沒意義了。」

    李在斌再度沉默了下來,他受人之託過來找自己哥哥做交易,但此時,他卻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繼續交談下去的意義……要知道,眼前這個正在受罪的人,可是一手提攜了自己二十年的堂兄!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5 11:27
第365章鬧劇(下)


    金鐘銘真是長見識了!

    在金銀珠教授詳細闡述了拌飯的文化內涵在於拌而不在於飯的真諦,還順便抨擊了車恩澤的低劣文化水準後,又一位吸引目光的文化界代表人士上台了,這是一個洋和尚!

    標準的洋和尚,沒有金發(被剃光了),但有碧眼,穿著僧袍,單掌立於胸前,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這位是……?」金鐘銘好奇的問了一下。

    「美國的玄覺法師。」旁邊立即有人解惑道。「哈佛大學高材生,91年的時候東國大佛學院的曹溪宗崇山法師訪美,在哈佛講解經文,他當場皈依。雖然現在他人經常在慕尼黑運營他的不二禪院,但是也經常來韓國活動,很有名氣的。」

    金鐘銘連連點頭,講實話,這位聽起來看起來好像確實是個得道高僧的模樣。畢竟,這年頭洋和尚雖然不少見,可是二十年都能不還俗的洋和尚那還真的挺少見。

    果然,接下來這位得道高僧上台後的第一句話就讓滿堂驚愕,如遭棒喝!

    「趁著這個機會。」玄覺法師一臉淡然的開口了,不得不說他的韓語很贊。「告訴大家一個決定好了,我將正式離開掉進錢眼裡的韓國佛教,尤其是曹溪宗。」

    全場寂靜無聲,而金鐘銘在抽了一下鼻子後終於忍不住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怎麼不說話?」李在賢微微抬了一下戴著手銬的雙手。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李在斌微微嘆氣道。「心裡有點亂。」

    「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吧?」李在賢輕笑了一下。「既然是專程過來,肯定是有事想說,但是見到你哥我這個樣子,又有點可憐我了對不對?」

    李在斌無言以對。

    「既然來了,還是說來聽聽吧。」李在賢不以為意道。「我反正在這裡過得也無聊。當然,要是覺得事情比較嚴肅,那就先不提正事,先說點有意思的事情,也讓我樂呵一下。」

    李在斌停頓了片刻,但終於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從受到老師崇山法師感召,剃度出家的那個時候算起,我成為一名僧侶已經有二十二年了。」台上肅立的玄覺法師語氣淡然,似乎在說著什麼跟自己無關的話題。「是時候自然而然的離開這裡了。而之所以離開這裡,是因為在這裡越發的難以感覺到禪宗佛法的真諦,卻越來越多的被一些身外事物所打擾……」

    一陣零星的掌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引得台下剩餘的幾個和尚怒目而視,卻根本找不到是誰在鼓掌。不過,跟和尚同桌的那幾位神甫也同樣挺招人恨的,雖然安安靜靜的,但臉上的那明顯帶著笑意的表情也著實讓和尚們不爽。

    「在我看來,目前韓國曹溪宗有著如下明顯的缺憾……」台上的玄覺法師開始大鳴大放了。「首先就是我說的,明明是禪宗佛教,卻已經淪為了祈福儀式的附屬品,沒有人願意參禪,因為參禪沒有錢,但是各種祈福儀式卻有錢拿;其次,大量的鼓動和組織信徒參與跟宗教無謂的多人活動,甚至是商業活動;第三,儒教習慣的入侵,引發了跟佛教宗典完全不合的各種規矩,同輩之間的僧人竟然要根據入門時間早晚而形成階級,這簡直是對佛法的侮辱;第四,存在著大量的男女、國籍歧視。這個就拿我當例子好了,你們說我一個美國的和尚,在德國經營禪院,怎麼就成了你們韓國的宗教代表人物了呢?總之,就是因為這些理由,我將在明天前往華溪寺參拜我恩師崇山法師的浮屠塔,然後就此離開,不再和已經墜入金錢中的韓國佛教有任何瓜葛了!」

    「這有什麼說法嗎?」金鐘銘看著台上侃侃而談的洋和尚,忍不住低頭跟旁邊的人問了一下。「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怎麼一下子就在這種公開場合撕破臉了?」

    「有一點傳聞,但是宗教的事情我們也說不清楚。」同桌的一位教授略顯認真的答道。「之前就聽人說過,這位玄覺法師是因為老師崇山法師留下的崇山國際禪院和曹溪宗本宗發生了一些衝突,玄覺法師想獲取崇山國際禪院的經營權,但是曹溪宗本宗這裡覺得他已經有慕尼黑不二禪院了,就不想給他……當然,也有可能是曹溪宗發覺了他對韓式金錢宗教的這種厭惡情緒,就提前放出了那些不好的傳聞給他挖坑。」

    「這事不是當事人,誰都說不好的。」有人連連搖頭。

    「總之這年頭,連參禪的和尚也不得清靜!」也有人立即感慨了起來。

    「所以說,」李在賢眯著小眼睛看向了頭頂的監視器。「金鐘銘準備跟青瓦台那位撕破臉了?」

    「沒錯。」李在斌小心翼翼的點頭答道。

    話說,半輩子的兄弟了,李在斌能從自己堂兄的語氣裡察覺到一絲有意思的情緒,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很微弱但卻能給自己的兄長帶來一絲生氣的波動。

    「具體怎麼回事?」李在賢突然認真詢問道。「給我好好講講。」

    「事情倒是挺簡單。」李在斌無所謂的答道。「好像是個意外事件一樣。就是今天下午,突然間青瓦台那邊把他叫過去通氣,說是青瓦台不是定下了四個基本國策嗎,其中一個正是文化昌隆,而為了輔助這個政策將會成立兩個機構……總之,那位的意思是想讓他當文化昌隆委員會的委員長,以及創造經濟推進團的副團長……」

    「然後因為團長的位置過於敏感,就和青瓦台那邊發生了衝突?」

    「是。」

    「可以理解,那可是我掏的錢,每年最少兩三千億韓元的支出,跟掌握這麼一筆巨款的實權位置相比,其他的位置無足輕重……青瓦台那位中意的團長是哪個?」

    「是車恩澤。」

    「什麼玩意?」李在賢第一反應竟然和金鐘銘一模一樣,就是難以置信。「哪個車恩澤?」

    「就是那個拍廣告的車恩澤,而且在金鐘銘和青瓦台的秘書團隊一起表達出反對意見以後這個任命依然被堅持下來了。其實我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麼一個不入流的小癟三,怎麼就呼啦一下成了真正的文化界皇太子呢?以前這個外號只是調侃,是為了諷刺當時那位女士對李牛肉政府的實際操控權……」

    李在賢一邊認真聽著一邊仔細看著自己的堂弟,然後過了許久,他今天第一次笑了出來:「金鐘銘是不是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李在斌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覆了,因為他突然發覺自己好像有些跟不上眼前這位和身後那位的思路。

    「金鐘銘已經跟你說了這個詞?」李在賢似乎是看透了自己弟弟的想法。

    李在斌連連點頭,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就對了。」李在賢搖頭笑道。「你也別一頭霧水的樣子,道理其實很簡單……那位女士膨脹的太快,雖然我知道她遲早沒好下場,但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露出破綻!而金鐘銘跟她是有一些瓜葛的,似敵似友,利益糾葛不清,所以遲早要做切割的。只是他估計也沒想到,這種切割的機會會這麼早就送上門來,而且是一種這麼完美的方式呈現在自己面前,他要是不抓住這個機會大鬧一場做給全社會看,那他就不是金鐘銘了!」

    李在斌面露恍然,如果以遲早要和青瓦台那位做正式切割為前提的話,那金鐘銘今天的如釋重負就顯得理所當然了,天賜良機嘛。

    「看著吧,過了今晚上,全社會估計都會知道他們之間鬧崩了,而且所有人都還知道責任全在青瓦台那裡,這種位置任用這種小癟三,簡直是瘋了……在斌,你說人真的有天命嗎?」

    「哥你都說了,這是青瓦台那位膨脹過度,自己露出的破綻。」李在斌無可奈何。

    「這倒也是……」

    讓我們把視角轉回到金碧輝煌的現代大廈,在玄覺法師當眾和曹溪宗劃清界限,然後揚長而去以後,這邊的氣氛明顯有些不對勁。

    實際上,就在主持晚餐會的青瓦台文化與教育改革首席秘書金尚律準備中止這個文化代表發言環節時,又一場鬧劇出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玄覺法師喚醒了所有人內心的正義感,一位七八十歲顫巍巍的老先生在自己徒子徒孫的簇擁下突然上台,毫無徵兆的在舞台上指責起了一位著名文藝評論家,說對方因為私怨而報復自己,有意誤導大眾云云……

    而台下似乎是當事人的另一位老太太也毫不示弱,當時也顫巍巍站了起來,不僅以人格保證自己文藝評論的真實性和準確性,還指責對方混淆視聽!

    一時間,台上台下罵作一團,場面混亂不堪,急的剛上任的金尚律首席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偏偏兩位老人家怎麼看都是那種一碰就倒的類型,指不定一口氣沒捋順就要嚥氣……你說誰敢勸?!

    而且文人的事情嘛……說不好的!

    「台上那位老先生叫金九林,是著名攝影藝術家,今年77歲。台下那位呢,叫金美京,今年81歲,是著名文藝評論家。」這次給金鐘銘擔任解說人員的赫然變成了最開始上台的梨花女子大學的文在淑教授,而她兩個長得很像的女兒還有準女婿尹啟相則一臉笑意的陪在一旁(原來那個桌子捲入到了衝突,金鐘銘不得已換桌子了),至於那幾把伽倻琴嘛,早就放到桌子底下去了。

    「這把年紀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蹬腿了,怎麼就結怨了呢?」金鐘銘大為不解。

    「哎,說白了,還是名利動人心啊!」文在淑教授一臉看開一切的模樣。「金鐘銘代表可能不知道,但我們這個年紀的人都知道當初這件韓國文化界著名公案的。」

    「文教授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早在幾十年前,韓國的一群攝影藝術家突發奇想,然後決定一起製作一組攝影藝術作品,這就是著名的《二十四分之一秒》。」

    金鐘銘連連點頭,他聽名字就大概明白這應該是一件連續攝影的組類藝術作品。

    「由於年代久遠,而那個想法也非常超前,所以作品一出現就大獲成功。」胖胖的文在淑教授娓娓道來,聲音跟之前的金銀珠教授一樣好聽。「而且,這組由多位攝影藝術家共同完成的作品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聲名大噪。」

    「可以理解。」金鐘銘繼續點頭。「攝影藝術嘛,記錄時代的特色,自然越久價值越高。」

    「可問題就出在這裡。」文在淑教授一邊說一邊搖頭道。「時間越久價值越高,可與此同時,存世的老先生們也就越來越少了……如今,台上的金九林老先生作為當初作者中最年幼的那個,已經是唯一一位存世的作者了,而台下那位金美京女士,則是當初名望最高的那位老先生,也就是作品組織者的遺孀。」

    金鐘銘恍然大悟。

    「現在呢,金九林先生非說自己當初是作品的主要作者,而非是普通參與者,誰敢反對他就要告誰誹謗。而另外那位呢,非說金九林先生當初就是一個跑腿的,是貢獻最小的那個,是在貪天之功為己有!兩人爭執不下已經很多年了……偏偏兩位年紀那麼大,當事人也就他們倆了,所以誰也沒轍,誰也不敢摻和這件事情。」

    「文人的事情……嘖嘖!」金鐘銘連連搖頭,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混亂持續不下,不過,一男一女兩位老先生終於還是老了,相互罵了一陣子後力氣就跟不上了,然後被各自的晚輩給扶了回去……看這意思,大概只要是這兩位吵吵起來,也就只能靠這種法子來終結了。

    「哎,發生了很多讓人無奈的事情。」金尚律首席很明顯的在話筒前長舒了一口氣。「所以,雖然很對不住大家,接下來的文藝代表發言和一些其他的環節還是就此取消好了!」剛剛變得安靜下來的大會場裡又有些嘈雜了起來,但是很快,隨著金尚律首席接下來的話,場面竟然再度詭異的安靜了下來。「下面,我將直接宣佈文化昌隆委員會以及創造經濟推進團的主要籌備人員,這是青瓦台秘書室在總統的直接指導下提出的人選,希望大家以後能夠對這些人員的工作予以支持。」

    金鐘銘微微笑了起來,而旁邊的文在淑教授在看了一眼鎮定自若的金鐘銘一眼後,那原本就很細的眼睛則乾脆笑的眯成了一條線。

    「首先是文化昌隆委員會。」金尚律首席有些不安的掃視了一眼台下,直到發現了換了桌子的金鐘銘以後才松了一口氣。「眾所周知,文化昌隆是本屆政府的四大國策之一,文化昌隆委員會也將直接對總統負責,所以這將是文化界政策制定的最高委員會!而對於這麼一個異常緊要的組織而言,其籌備者不僅需要有足夠的聲望和人脈,還需要足夠的精力和執行力方能勝任!實際上,總統希望cube公司的執行代表金鐘銘先生、首爾大學多媒體設計專業的金銀珠教授、韓國文化院龍昊成院長、大韓民國歷史博物館觀眾朴……」

    金鐘銘側耳傾聽著這個籌備組委會的名單,而一直到名單結束他都沒有聽到車恩澤的名字,這讓他頗有些感慨。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按照安鐘范今天中午給他透的風,車恩澤跟他一樣,其實也是一個同時兼任文化隆盛委員會和創造經濟推進團職務的人。不過,既然中午自己已經直接諷刺了車恩澤,那除非這個廣告導演的名字一開始就出現在總統欽定的籌備委員會名單裡,否則被內定位委員會委員長的自己有一萬個法子不讓他進來……換言之,車恩澤應該是主動放棄了這個文化昌隆委員會的職務,又或者說,這應該是大媽對自己中午的發飆作出的一點正面回應。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對方應該是覺得她給自己終究留了一絲面子和餘地的吧?

    只是那位大媽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種僅存於面子上的餘地,對自己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侮辱呢?!

    一個這種不疼不癢的表示,就想換來自己的屈服?

    當然,金鐘銘自己心裡也明白,就算是那位大媽給了更大的面子,他本人也會放棄這麼好的一個切割機會的……一開始,自己就在等這種機會和對方分道揚鑣了!

    「真是恭喜金鐘銘代表了。」旁邊文在淑教授的話語將金鐘銘從思考中拉了回來,而此時台上的金尚律還在大談特談這個委員會的意義。「雖然是籌備委員會,但名字排在第一位,這說明委員長的職務大概也是逃不出你的手心了。」

    「委員長又如何?」金鐘銘聞言冷笑了一聲。「就今天看到這個文化界亂象,做這個位子勞心勞力還落不得好,最重要的是還沒有真正的財權,還不如在下面當個委員做個花瓶舒坦!」

    文在淑教授嚥了下口水,將想拜託對方照應自己女兒女婿的話給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對了,車恩澤導演怎麼沒來?」金鐘銘四處打量了一下。「我之前聽說今晚上有他的重頭戲……」

    「不至於吧?」文在淑教授聞言微微一怔。「車恩澤導演可是金尚律首席的親外甥,這種裙帶關係……總得避嫌的吧?」

    金鐘銘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位梨花女子大學教授,心中卻是微微一動。

    「哎!」文在淑教授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竟然趕緊解釋了起來。「金代表,我將我女兒瑟琪培養成伽倻琴傳人可不是搞裙帶關係,而是因為作為一個學生,她從出生以後不久就因為我的緣故接觸到了伽倻琴,天然的比其他的學生更有天賦和底子,我對其他學生向來也是很公正的……」

    「先不說這個。」金鐘銘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很是認真的問道。「文教授知道車恩澤導演的綽號嗎?」

    「文化界皇太子?」文在淑教授聞言微微一怔。

    「哎,你知道這個綽號是怎麼來的嗎?」金鐘銘認真問道。

    「我以前也不知道。」文在淑教授有些恍惚的搖了搖頭。「甚至一直很奇怪這個外號的來由,但是那些知道很多內幕的企業家還有廣告代理商都這麼叫他,也就跟著叫了。不過,看今天這個架勢……莫非是因為他舅舅很早就在總統那邊有巨大影響力?」

    「或許吧!」金鐘銘微微笑了起來。「大概就是因為這個……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文在淑教授坦然應道。

    兩人的談話很快就終結了,因為台上那位據說是車恩澤靠山的青瓦台文化與教育改革首席金尚律先生已經在催促和邀請被點到名字的籌備委員會成員上台致謝了。而金鐘銘則在這位首席期待而又忐忑的目光中從容站了起來,第一個走上台和對方握手,並帶領一群韓國文化界的高層們朝著台下滿滿噹噹的一眾韓國文化界精英們鞠躬致意。

    這下子,金尚律的心跳立即從三擋調回到了二擋……雖然最危險的階段還沒有過去,但是從目前對方表露出這個意思來看,今晚上似乎還是能撐下去的,總統的面子和強硬的態度終究還是有用的。

    「接下來是創造經濟推進團的籌備委員會名單。」相比較於之前對文化昌隆委員會重要性的強調,這一次,金尚律顯得有些急促和敷衍。「創造經濟推進團主要是對一些文化政策從經濟角度進行審議和覆核,主要籌備者有……有金鐘銘先生、安鐘范首席、李……以及車恩澤導演。」

    自作主張的調整了名單順序然後又小心的念出來以後,金尚律本能的停頓了幾秒鐘,並豎起耳朵去聽身旁的動靜,但直到敷衍的掌聲響起來他都沒有聽到那個讓他萬分擔心的聲音……講實話,作為一名文化界出身的人,他是真的不想和金鐘銘鬧翻臉,這倒不是因為對方在這個圈子如何根深蒂固之類的,而是因為作為一名從這種滿是****的圈子裡打拚出來的人,他很清楚這件事情背後的深層矛盾!

    首先,青瓦台那位不是要馴服金鐘銘,而是要樹立和延續自己的絕對權威,金鐘銘只是適逢其會,成了個靶子而已;其次,金鐘銘真正看不起的也從來不是自己的外甥,而是在反抗青瓦台那位以為是的權力慾,而自己甥舅二人也只是適逢其會的成為了無辜的靶子而已!

    大家都是權力的無辜受害者,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呢?!

    當然,現在看起來還好,安鐘范在自己這個職務的任命面前向總統屈服了,而金鐘銘也在自己外甥的名字前向總統屈服了……大家和和氣氣發財多好?

    「下面,有請創造經濟推進團的籌備委員會上台致謝。」想到這裡以後金尚律徹底放鬆了下來,這是最後一個環節了,只要待會一鞠躬,就算是之後金鐘銘立即甩手走人,或者以後再和自己甥舅二人在背地裡撕破臉,他都認了。

    金鐘銘不以為意的背著手立在一旁,然後笑眯眯的看著人數要少得多,而且還少了個安鐘范的創造經濟推進團的籌委會成員們挨個上台,而這個時候他終於看到了帶著棒球帽低著頭的車恩澤……也不知道這廝之前躲到哪裡去了。

    「金鐘銘先生?」人都到齊了以後金尚律再度緊張了起來,於是趕緊示意金鐘銘領頭向台下眾人致意。

    「稍等一下。」金鐘銘突然伸出那個裹著紗布的手,蹭了下眼前的麥克風,赫然是在金尚律幾乎冰凍的心跳中出言打亂了安排。「我有個問題想冒昧的問一下車恩澤導演……」

    車恩澤聞言猛地抬起頭來,和他舅舅的還算平靜的表情不同,他現在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聽人說你之前已經被內定為創造經濟推進團的團長了。」金鐘銘大聲對著話筒質問道。「既然如此的話,那這個籌備委員會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台下原本已經有不少人準備起身離去了,然而眼看著竟然還有餘興節目,而且還是金鐘銘針對團長這個位置挑起來的,哪裡還能就此離開?於是乎,無論是和尚還是教授,竟然又都個個興奮的坐穩了身子,然後屏聲靜氣看著台上的反應。

    「怎麼會呢?」車恩澤強做鎮定的從自己舅舅手裡搶過了舞台上的另一個話筒。「從委員會到推進團,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內定的說法。」

    「那金首席和車恩澤導演敢當著台下這麼多文化界精英的面作出保證嗎?」金鐘銘不以為意的追問道。「保證車恩澤導演不是內定的團長?」

    沒人答話。

    車恩澤有些憤怒的盯住了金鐘銘,卻沒有答話。

    而就在一旁,和已經陷入了慌張和憤怒的車恩澤不同,他的舅舅金尚律從頭到尾都抿住了嘴唇……他是個明白人,他知道自己舅甥二人陷入了金鐘銘的陷阱,來到了一個天然的公開對峙的舞台上;他還知道這件事情自己舅甥二人根本不能保證,因為車恩澤的任命是總統親自指定的,哪怕他自己不想當都不行;他更知道,自己外甥一開始就有些想當然,將根本不屬於他的權力當成了自己的東西,為了這個任命沾沾自喜,然後自己廢了好大力氣才迫使他低調下來;而最後,他最清楚的一點是,當金鐘銘下定決心要撕破臉皮時,自己舅甥二人的所作所為都將沒有了意義……撕破臉就撕破臉了,有什麼可辯解的?實際上作為一名事件中下位者,唯一要做的,就是站直了身子,坦然為自己後面的上位者擋住髒水罷了!這才是一個典型韓國****的生存之道!

    果然,隨著金尚律、車恩澤二人的沉默,台下變得嘈雜和熱鬧了起來,文化界的破事看來又要多出來一件了。

    「金鐘銘先生。」聲音越來越大,車恩澤終於忍不住了,他更年輕一點,雖然內心深處明白這件事情的大概,但對於這種忽然而然的地位躥升卻同樣存在著一種竊喜和期待,因此此時也就更有些不耐和憤然。「今天晚上我們已經一退再退了,也給你留夠面子了,你非但不領情……你就不怕這件事情鬧大以後失去控制嗎?真的把人惹急了,你就不怕嗎?」

    金鐘銘笑了笑……怕不怕是個問題,怕誰又是一個問題。

    「不過,真要是徹底鬧崩的話,金鐘銘就不怕報復嗎?」監獄的會客室裡,李在斌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哥,我來之前還覺得這件事情最多就是金鐘銘和青瓦台那位相互噁心一下而已,但是聽你這個意思,金鐘銘應該存著徹底決裂的想法的,可如果這樣的話,他就不怕招來最直接了當的報復嗎?」

    「你是想說他會落到我這個下場?」李在賢又一次抬起了戴著手銬的雙手。

    「是……」

    「怎麼可能?」李在賢冷笑道。「我落到這個下場終究還是有咎由自取成分的,逃稅、貪污……哪個是在冤枉我?」

    李在斌苦笑一聲。

    「可人家金鐘銘呢,這麼年輕一小夥子,哪來那麼多破綻?莫非我在局子裡這半年金鐘銘突然吸毒玩女人,而且還在自己辦公室裡虐狗了?」

    「他倒是在拍這麼一部電影。」

    「那不就得了,真要是立身正,青瓦台能幹的極限也就是裝模作樣的讓稅務機關去查個賬什麼的。」李在賢繼續笑道。「根本沒有什麼實質法子。就像你說的那樣,最多噁心一下人家而已,而且還是相互噁心的那種。」

    「萬一呢?」李在斌一邊瞥了眼頭頂的監視器,一邊低頭認真問道。「既然青瓦台那位女士連任用這種小癟三的事情都幹得出來,誰知道她會不會真的死盯上金鐘銘,咬定青山不放鬆那種,直接指示司法機關玩黑的,畢竟是一國總統……」

    「你自己都說了。」李在賢表情微微收斂了一些。「那位女士畢竟是一國之總統!雖然聽你今天的講述,她好像在任用親信方面展示了一下下限,但是目前來看,什麼四大國策,什麼外交轉向,什麼修改勞動法之類的燙手山芋都還沒有丟,總體看來還是在做事情的。換言之,她的政治家本性還是在的,而一個政治家在面對著一個有著很強社會價值的優秀企業家以及相關產業領域的領頭人的時候,是不可能為了這種權力上的紛爭而無下限到底的!她既然想做事,就必須要懂得計較厲害!」

    「是。」

    「再說了,金鐘銘也不蠢,他不會把靶子對準總統的,他一定會找一個看起來很虎,實際上很面的靶子來玩這一局的。」

    「這倒也是。」李在斌微微頷首。

    「我憑什麼會怕你?」現代大廈那邊,金鐘銘毫不客氣的冷笑了起來,甚至還舉起了自己被紗布包裹著的左手攥了下拳頭,微微的刺痛感讓他有些興奮了起來。「就因為你是金尚律首席的外甥?」

    台下呼啦一下變得騷亂了起來。

    車恩澤目瞪口呆,而一直很穩當的金尚律也張大了嘴,好像真的是因為被揭穿了這層關係而感到失控一樣……然而,前者是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後者則是驚訝於金鐘銘的無恥!明明是自己仗著自己外甥的勢力得到了這個位置,怎麼聽起來好像是自己外甥靠自己才拿到了這個團長的職位呢?但是……偏偏他又反駁不了,實際上就算是今天他當眾對著所有人說出了實情,那大家恐怕也都不會相信的,因為2013年的夏天,誰又能相信,一個總統的閨蜜竟然能從總統那裡借走那麼大的政治能量?將四大國策之一的文化政策裡的人事權、財政權全都捏到手裡?!

    車恩澤也面色青紅不定了起來……因為他也發現了這件事情的尷尬之處,對方咬定了自己是靠著自己舅舅上位,而和這個結論相比的話,真正的實情反而更加不可信也不可言了起來,他好像只能承認這個無法反駁的『事實』!

    而另一邊,讓人感到荒謬的是,金鐘銘也好,自己也好,自己舅舅也好,幾乎所有當事人都知道這個事實是tm假的。

    「諸位。」剛剛揭露了某個殘酷現實的金鐘銘突然抽了下鼻子,然後對著騷動的台下嘆了口氣。「講實話,金尚律秘書是青瓦台新貴,是總統在文化與教育改革的方面首席秘書,這個位置的權力堪比文化部部長,一個掌握著財政審批權的團長位置而已,照理說我該忍下來的,實際上來之前我的確是準備忍下來的!但是,來到這裡後,我的心態發生了變化,因為從敢於直言曹溪宗墮入錢眼的玄覺法師那裡,從敢於直言車恩澤此人是個繡花枕頭的金銀珠教授那裡,從剛才在台下直接告訴我車恩澤就是靠著他舅舅上位的文在淑教授那裡,感覺到了韓國文化界的銳氣,感受到了我們韓國文化精英們的骨氣!」

    玄覺法師已經走人了,而台下的文在淑教授和台上的金銀珠教授則齊齊面帶笑意,做足了有骨氣的表情……沒骨氣也不行啊,一個女兒女婿在娛樂圈混,要指著金鐘銘吃飯呢!另外一個是首爾大的教授,和金鐘銘天然有聯盟關係。再說了,之前她確實抨擊過了車恩澤的,不過當時她也死活沒想到車恩澤這廝能當上手握審批權的推進團團長啊?!

    「總之,在從諸位前輩那裡汲取到了道德力量以後,我認識到了自己之前心態的可笑。」說著,金鐘銘突然又抽了下鼻子,然後站直身子,再度加大了音量。「所以,作為一名韓國文化及的後輩,我在這裡向大家作出正式而公開的保證!只要車恩澤這種不學無術的癟三還在這個什麼推進團裡,我就不會參加任何青瓦台建立起來的官方組織!什麼文化昌隆委員會委員長,什麼創造經濟推進團副團長,就請金尚律首席把自己家的狗塞進去當吧!我反正,不會伺候這個什麼文化界的皇太子!」

    台下沉寂了一下,然後響起了零星的掌聲,再然後掌聲越來越大,宛如雷鳴一般!沒錯,韓國的文化精英們都是很有骨氣的!而且再說了,且不提什麼看熱鬧不嫌事大,真要這件事最後搞得稀爛,台上那群籌委會的人指不定能剩幾個呢?而到時候指不定自己也能補進去當個什麼委員呢!

    那可是據說每年好幾千億韓元的文化基金啊,稍微**搞個伽倻琴音樂會之類的不過分吧?

    此時此刻,最尷尬的並不是車恩澤和金尚律,而是那群站在一旁的籌備委員會委員們,他們個個面色呆滯……不知道是在心裡暗罵金鐘銘多事呢,還是在罵金尚律濫用私權呢?

    當然,也不是沒有真正洞悉內情的人物,實際上,在文化界精英們充滿骨氣的掌聲中,已經有人被氣笑了。

    「咱們就事論事。」掌聲中,文化院院長龍昊成突然拽了下身旁大韓民國歷史博物館館長朴基范。「朴館長覺得這一波誰能贏?」

    「鬼知道?!」朴館長無語至極。「你還有心情想這個?」

    「而且,我幾乎肯定,金鐘銘應該還有一些底牌,或攻或守咱們就不清楚了。」李在賢依舊在跟自己的堂弟聊著這件事情。

    「應該是這樣。」李在斌信服的點點頭。「我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按照哥你說的那個意思,這種底牌應該不至於在這次事件裡使出來,因為聽你的意思這次應該會就事論事,雙方會圍繞這個什麼團長的職務展開,然後不會超出文化界的範疇。」

    「沒錯。」李在賢突然笑了起來。「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金鐘銘不就已經掌握了最後的絕對主動權嗎?他這次應該是贏定了。」

    李在斌聞言茫然了起來,前面的那些討論都還好,這次他是真糊塗了。

    「你這腦子。」李在賢嗤笑著搖搖頭。「怪不得他這麼放心你,我聽說那裡大姐都快被他排擠的不行了……」

    李在斌面色漲紅,卻依然滿頭霧水。

    「笨蛋!」李在賢終於有些沒好氣了起來。「他讓你來找我是干嗎的?敘舊嗎?!」

    「他……」李在斌恍然大悟,自己竟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所在了。

    「他是不是讓你來告訴我,如果我能把那筆錢給拖一陣子,將來必有厚報?」李在斌戲謔的詢問道。

    「是!」李在斌趕緊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怎麼個報法,他說了嗎?」

    「他說三星那邊肯定要靠姑姑們幫忙調解,但是政府這邊他可以盡全力,務必會盡快把你給撈出去……這一條其實我覺得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東西。」

    「還行吧,看眼前這個局勢,我不交錢是不行的,不然我那位好叔叔都不會放過我……但是就沖那位女士如此放縱私人的趨勢,說不定那一天很快就會過來,有這份承諾總比沒有好。然後呢,不止這一條吧?」

    「然後還有一個條件,我覺的更有意義一些。」李在斌面色嚴肅了起來。「他讓我轉告你,如果哥你能把這筆錢拖到2014年以後再交出來,他就會在理事會裡放開限制,允許我和大姐在不影響他控制權的前提下向先皓(李在賢小兒子)或者任何一個咱們家族的第三代出售或者轉讓一些cj影業以及的股權。金鐘銘很直白的告訴我,考慮到cj集團那邊沒了娛樂產業,不是我們家族控制的遊戲產業明顯有些尾大不掉,這將非常不利於先皓他們繼承cj集團那邊的整體控制權。」

    「這就值了!」李在賢毫不掩飾的笑了出來,那雙小眼睛裡也難得泛起了一絲光彩。「我反正是廢了,能給先皓稍微拓開一點空隙的話,就算是接著再吃半年豆芽也值了……在斌!」

    「是!」

    「難得你過來陪我說話,我挺高興的,不過我要你現在就給我走,今天晚上就把我的答覆帶給金鐘銘……你告訴他,2014年1月1號到來之前,除非他金鐘銘點頭,否則青瓦台不會從我李在賢手裡拿到一分錢!」

    「是!」

    「但是也要告訴他,再晚了我就不負責了,因為我在監獄裡確實很苦……我怕到時候我就撐不住了。」

    「……」

    「怎麼?」

    「沒什麼,我明白了!」

    「那就好,早點回去吧。」

    「是。」

    就在監獄中的兄弟二人上演兄弟情深時,另一邊,金鐘銘卻已然走出現代大廈,並突破了聞訊趕來的記者們的包圍圈。然後,他對著滿城燈火深呼吸了一口氣,直接拉開車門揚長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5 11:27
第366章好戲(上)


    無論是李在斌還是李在賢,都覺的青瓦台惱羞成怒以後的第一反應是派檢察官查稅。樂文小說|而實際上,他們猜的一點都沒錯,前一天晚上的晚餐會鬧出幺蛾子以後,第二天上午查稅的檢察官就去cube公司貼封條搬箱子去了!

    其實,這倒不是說那兄弟二人神機妙算什麼的,而是作為老牌財閥子弟,他們對於政府和商人之間的那些手段異常瞭解……所謂查稅,幾乎是握有權力的行政機關面對不老實或者太老實商人時的第一反應和不二手段。

    具體原因嘛,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全世界範圍內稍微有些社會經驗的人都明白的:對於企業而言,哪怕是不想惡意偷稅,但為了盈利也必須要進行合理避稅;而對於政府而言,那些合理避稅手段是不是合理,裁定權永遠在政府這一邊。

    換言之,政府認可你這家企業的時候,不合理避稅手段的也能合理的,而政府想要找你麻煩的時候,合理的也能變成不合理的。君不見,很多跨國大企業一開始來一個國家投資時那真的是萬般順利,可是一旦和政府發生衝突,想要整你,多少罰款都是有理有據的。

    那麼反過來問一句,政府這種行徑是不是典型的兩面三刀呢?

    是。

    那是不是應該譴責呢?

    不是。

    為什麼?

    因為政府機構和商業機構從來都不需要為道德負責任,前者追求的第一要務是秩序,後者追求的第一要務是企業家利益。嗯,這麼一看的話好像企業又活該被玩……而行政的難處就在於此了,鬼知道政府的某次執法行徑究竟是不是為了人民?

    當然,這種深入的探討在此時顯得毫無意義。回到眼前,當金鐘銘看到查賬的檢察官們魚貫而入的時候,其實心裡是蠻放鬆的,因為對方終究只是來cube這個文化產業範疇內的公司裡查賬,查的也都是什麼韓流對外輸出的退稅和補貼之類的東西。而金鐘銘旗下的其他眾多企業,無論是釜山淘寶還是手機移動銀行,又或者是院線那邊、電影製作那邊、電視台那邊,甚至是唱片發行和音源網站那邊,其實全都沒有被觸及……這說明對方終究是保持了理智的,又或者說,在韓國這種特殊的經濟模式下,青瓦台那邊不得不保持理智。

    是啊,誰讓自己的那些企業全都是能影響到整個行業存續的壟斷性企業呢?誰讓自己在韓國這種社會裡混成了一個大資本家呢?某種意義上金鐘銘倒是很好奇,如果查完稅,罰了一筆款子以後,自己依舊要梗著脖子展現『文化人的骨氣』,那對方到底還能有什麼手段?

    「韓國的執法機構已經淪為了權貴政治報復的工具?」

    電視畫面裡,金鐘銘正一臉嚴肅的對著鏡頭重複著記者之前的問題,而他周邊就是一大堆來來往往的制服人員,幾名稅務檢察官乾脆就背著身站在他身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幾位的表情如何了。「我不這麼認為!雖然說昨天剛剛得罪了青瓦台的文化首席,今天自己旗下相關的文化產業就被查稅,但我依然不認為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關係!因為我不覺得我們國家倚之為最後根本的檢察機構會淪為權力的走狗……我相信這只是一個偶然問題,眾所周知,韓國的文化產業對外政策經常變動,指不定確實是我們的疏忽導致一些稅金沒有到位呢!如果是這樣,我在這裡提前向公眾道歉……」

    畫面微微偏轉,舉著話筒的jtbc電視台和mbc電視台的新聞記者聞言連連點頭,一副我們真的很能理解你難處的樣子……沒轍,這時候你讓kbs電視台的人過來他們也不敢來啊?

    「金鐘銘先生,拋開查稅的問題暫且不談,你知道今天早上有報紙爆料你吸毒嗎?」好不容易等金鐘銘結束了稅務方面的申辯,jtbc電視台的新聞記者突然又主動開口了,而且問了一個讓周圍人猝不及防的問題。

    「已經……無恥到這種程度了嗎?」金鐘銘面露驚愕。「這次不用你說我也覺得是車恩澤搞出來的事情,因為除了這個癟三之外我想想不到其他人會這麼下作!應該是跟昨晚上的事情有關聯吧?」

    「這個還真是,他們說你昨天晚上上台斥責青瓦台金尚律首席和他外甥搞裙帶關係的時候,不經意間多次抽鼻子,那應該是典型的吸毒者反應。」jtbc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那家報社甚至專門請了刑偵專家對當時的錄像做了分析,說你好像確實有吸毒的症狀,對此,您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他們說的是這個樣子嗎?」金鐘銘很隨意的吸了下鼻子。「這很像吸毒嗎?」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記者乾笑了一聲。

    「替我感謝一下那位刑偵專家的肯定。」鏡頭中的金鐘銘微微一笑,繼續淡定的答道,同時指了指周邊很多棄置在一旁的器械。「如你們所見,我其實正在拍攝一部電影,主要扮演的就是一位吸毒、虐狗的財閥二代。而為了尋求表演的感覺,我確實用了一些心思來表現這麼一個癲狂吸毒者的形象。不過我也得承認,最近確實有些入戲過度的感覺,你們看我的手……現在還沒好,估計到拍攝結束都要一直裹著紗布了,這就是我第一場戲有力過度的結果……不過,就是不知道這次查賬什麼時候能結束,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部電影的正好最近在借用cube公司大樓做主片場,所以他們在這裡每耽誤一天我們劇組就要損失幾百萬韓元,公司也沒法辦公……沒什麼想法,如果他們連吸毒這種髒水都能潑上來的話,那明天你們看到我虐狗的新聞也請一定不要驚訝……沒什麼立場的變動,正如我會以一個公民的自覺來無條件支持執法部門的行動一樣,我依然會以一個文化界後進的自覺來和那對癟三舅甥對抗到底……絕不屈服!」

    「最後來一句總結陳述吧!」mbc的記者總算逮到機會插句嘴了。

    「怎麼說呢……試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金鐘銘微微轉身來對準了鏡頭。「我其實特別想問問總統,您真的就不管管這些敗壞您名聲的癟三嗎?」

    大媽氣急而笑,立即按了下遙控器把辦公室裡電視給關了:「這《討武氏檄》背的,真是把我當武則天了嗎?可武則天會像我這麼窩囊嗎?!」

    辦公室裡一群西裝革履衣裝整潔的官員們束手而立,卻沒有一個人主動答話。

    「說話!」大媽第二次被氣笑了。「這算怎麼回事?吸毒是怎麼回事,這麼有創造力的新聞是誰想出來的?接下來是不是真有虐狗的新聞?還有,稅務檢察官突擊檢查的現場為什麼會有電視台的記者老早候著,誰透的風?還有昨天晚上,怎麼就能讓他一直到翻臉才發現端倪?!你們一個個怎麼不說話?!為什麼青瓦台會被一個商人奪走輿論陣地?!」

    大媽越說越氣,光聽聲音還以為她接下來要摔東西呢!當然,這位的氣度還是有的,饒是氣成這樣也依舊安坐不動,倒是那些助理和秘書們,開始變得愈加不安了起來。

    「安首席。」大媽突然點了個人名。「你昨天晚上怎麼直接走人了?留下來幫金首席控制一下局面,未必就會出事吧?」

    安鐘范停頓了片刻,然後搖了下頭,卻並沒有說話,說話的是金尚律。

    「總統,我覺得昨天晚上真的不關安首席的事情。」金尚律小心翼翼的答道。「金鐘銘明顯是有備而來,早就下定了決心的事情,躲不掉的……」

    大媽看了看自己新任命的文化首席,忍不住笑了一下:「所以說,我們只是猝不及防嗎?金首席,我現在把事情交給你,你能把事情穩下來嗎?」

    金尚律連連搖頭。

    「這又是怎麼回事?」大媽面露嘲諷道。

    「總統。」鄭虎成上前一步道。「恕我直言,雖然一開始可能確實只是猝不及防,但現在對方已經憑著這一波猝不及防的輿論攻勢確立了輿論導向,再想做出改變就不能只依仗著戰術上的改變了,最少要從一個更深層面處著手。」

    「不至於吧?」大媽蹙眉問道。「小毛孩子折騰的歡而已,還真要傷筋動骨?」

    「總統。」又一人上前束手而立,赫然是之前沒開口的安鐘范。「現在的局勢是我們在道德層面已經落入到了完全的下風,就算偏向於我們的媒體也只能緘口不言……」

    「你什麼意思?」大媽的眉毛皺的更緊了。

    安鐘范的小眼睛微微一縮,沒有再說什麼。

    「什麼叫做我們在道德層面上落入到了完全的下風?你是說我對車恩澤導演和金尚律首席任命已經激起民憤了嗎?」大媽不依不饒的問道。「什麼又叫做傾向於我們的媒體?媒體不該都天然聽我們青瓦台的指示嗎?」

    安鐘范面色蒼白,不再發一言,而金尚律則偷眼看了下這個秘書室的前輩,經濟界的泰斗級人物,然後也緊緊閉嘴不言。

    「為什麼不說話了?」大媽怒極反笑。「我猜猜,你們這些人是不是覺得只要金鐘銘不倒,金淇春秘書長就沒臉回歸,所以一個個的都存了小心思不願意辦事?」

    此言一出,滿辦公室的人都面色突變,只是有人面色漲紅,似有憤懣之意,有人面色蒼白,滿心無力都到了臉上。

    「總統。」這時候,作為最心腹之人的鄭虎成終於無可奈何的開口了。「這不是致氣說這些舊事的時候,連mbc的記者都去了,這說明我們最起碼又失去對那家電視台的控制了。連三大電視台之一都失去控制,又何談什麼媒體都應該聽我們指示呢?再說了,我們對社交網絡那邊向來只能監控……」

    「你去!」大媽黑著臉打斷了對方。「你親自去和金鐘國講,要是mbc再敢跟進這個新聞,他這輩子都不要想著再進一步了!」

    鄭虎成目瞪口呆,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卻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只能默默轉身離開……無他,這位跟隨了大媽近二十年的心腹已經反應了過來,金鐘銘如何下場他不知道,mbc那邊有沒有效果他也不知道,但等自己回來的時候,這間辦公室裡那些不服氣大媽用人方式的同僚們恐怕是要被大媽鐵了心的給扔出青瓦台了。

    這算是剛愎還是昏悖呢?走出主樓,鄭虎成心境已亂。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10 11:25
第367章好戲(下)


    「劇組內部有什麼不穩的動向嗎?」這天上午剛一來到公司大樓,金鐘銘就再次主動朝柳承莞提及了這個問題。「我最近應該給劇組招惹了不少的麻煩……」

    「沒有的事情。」柳承莞絲毫沒有什麼不爽的意思。「別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沒惹事之前咱們明洞的封街沒被批下來,你惹完事這封街的事情反而被批下來了。」

    「鄭秘書這人還是講義氣的。」金鐘銘略微感慨道。「只是可惜跟錯了人。」

    「其實呢……」柳承莞突然向前一步低聲道。「這件事情上劇組裡的人對你還是普遍性看好的,昨天查稅的時候我們幾個人曾經稍微聊了一下,都覺得車恩澤那種人對你而言確實就是個小癟三而已,他舅舅什麼的你也肯定不虛,對不對?懟一個青瓦台首席而已,又不是對上總統!」

    「是,柳導演所言甚是。」金鐘銘當即轉換表情笑眯眯的答道。「一個青瓦台首席秘書而已,又不是總統本人,我虛什麼?」

    柳承莞連連點頭,然後又忍不住向前半步,道:「不過鐘銘,既然你勝券在握,那有什麼具體想法嗎?我是說你準備怎麼了結這件事,什麼時候了結?」

    「沒什麼具體想法。」金鐘銘趕緊搖了下頭。「他們那邊除了查稅還能有什麼手段?現在稅查完了,我就等著他們罰款,等款子也交上去了,我就接著跟他們耗下去,看誰先撐不住!」

    「這倒也是。」柳承莞聞言恍然。「畢竟剩下的就是在輿論上爭個高低而已,那本來就是你的基本盤,反而就能穩操勝券了!」

    金鐘銘笑了笑,不置可否。

    柳承莞知機的點點頭,不再在此事上多言,然後話題又轉回到了電影上面,雙方討論了一下今天要拍攝的劇情和準備工作,然後就準備分開了。

    不過,臨走前柳承莞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又扭頭問了一句:

    「對了鐘銘,今天跟你一起來的那幾個記者是怎麼回事,一大早的從哪兒開始纏住你的?」

    「哦。」金鐘銘當即不以為意的答道。「這個沒什麼,早上我去龍山那邊的禁毒檢察廳抽血化驗去了,這群人都是從那邊跟過來的……以後吧,或者說咱們這部電影的拍攝期間,我會堅持每天驗血的。」

    柳承莞聞言當即愕然。

    就在金鐘銘這邊放輕鬆一切準備繼續拍攝電影的時候,另一邊,青瓦台的秘書室內卻已經變得氣氛慘然了起來……無他,一日之內,七名秘書被掃地出門,其中甚至還有像安鐘范這種之前權力堪比實權部長的經濟首席,說撤就撤,毫不留情。

    「安首席。」

    「安秘書!」

    「前輩……」

    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安鐘范的離職引發了秘書室的騷動和普遍性的同情……歸根到底,這位經濟首席並沒有什麼工作上的失誤,也沒有什麼私德上的把柄被曝光,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只是那位大媽貫徹自己在青瓦台的絕對權威時的一個無辜犧牲品而已。

    相比較而言,倒是那位被大媽力保的新任文化首席金尚律隱隱有些被眾人排斥的意味。

    「安首席。」當安鐘范根同僚一一告辭,來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上了滿眼血絲的鄭虎成趕來送行,他張口就問了一個關鍵問題。「總統對你有什麼後續安排嗎?」

    此言一出,幾個抱著整理箱的隨員和後輩立即主動後退,給這兩位留出了私下說話的空間。

    「有的。」安鐘范此時情緒倒是很穩妥的樣子。「正好是國會改選,總統給我安排了一個國會議員的位置(韓國國會議員一半直選,一半由相應黨派按比例任命),讓我負責國會裡面的經濟政策檢討工作,也算不錯了。」

    「確實不錯了。」鄭虎成聞言也禁不住鬆了一口氣,這個安排怎麼看都給安鐘范留夠了面子,而且還有一種以觀後效的感覺。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從這個安排可以看得出來,那位總統終究是沒有昏了頭,她應該只是想要貫徹自己的權威而已,手腕和理智都還在。

    「既然遇到了鄭秘書,那正好有件事情一起說了點了。」說著,安鐘范回頭瞥了眼身後的秘書室大樓。

    「咱們誰跟誰,有事情直說好了。」鄭虎成趕緊正色答道。

    「是金尚律首席。」安鐘范平靜的應道。「我想請你替我照顧一下他。」

    鄭虎成怔了一下,一下子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因為他根本就沒能理解對方的意思。

    「哪種照顧?」稍微頓了一下後,鄭虎成壓低聲音問道。

    「就是正兒八經的照顧。」安鐘范似乎早就預料到對方會有這種誤解。「因為我的離職,秘書室的同僚們似乎都有些情緒,然後他們中不少人都把金首席視為罪魁禍首……這不對!本來秘書室就已經很動盪了,這時候怎麼還能出亂子?不過這話我本人不適合開口,而且馬上還要走人。倒是鄭秘書你,不僅是秘書室的元老,還是公認的總統心腹,大家還都知道你我關係匪淺,你出面協調效果總還是有的。」

    「這真是……」鄭虎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安秘書真是以直報怨。」

    「稱不上的。」安鐘范連連搖頭。「其實我也是昨晚上突然想明白了而已……我們這些人,你也好我也好還有金首席也好,外人看起來手握重權光鮮無比,可實際上這一切都是那位總統賦予的,因為我們的所有權力是她給的!換言之,你對總統有用自然就會有權,你對總統沒用自然就會沒權,所以鄭秘書,你說我為什麼要怨恨金首席?他今日起明日落也罷,我昨日風光今日落魄也好,全都是總統一念之間罷了!」

    鄭虎成哆嗦了一下嘴唇,再一次陷入到了茫然中……他總感覺對方哪裡好像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

    「我現在只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明白這個道理。」安鐘范微微感嘆道。「倒是鄭秘書你,二十年心腹,這種道理早就融入到了你的日常行為中去了,著實難得,可不要辜負了這份機緣。」

    鄭虎成愈加不知所措了起來。

    「安心吧!」安鐘范見狀有些驢頭不對馬嘴的安慰道。「少則一年多則兩年,我安鐘范遲早會回來的,到時候咱們二人必然還有合作的機會!」

    鄭虎成微微收斂心神點了下頭,然後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那到底是一年還是兩年,安首席有什麼思路沒?」

    「這就要看金尚律首席能不能坐穩了。」安鐘范坦然答到。「他能坐穩的話,那我只要在國會熬完一年就行,可他要坐不穩,或者乾脆這一波就被金鐘銘那廝給推下去了,我恐怕就要多等一年了。」

    這是在嘲諷總統小心眼嗎?鄭虎成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可聯想到對方之前那種詭異的覺悟,他似乎又覺得對方這番話還是很認真的。

    「還有金鐘銘的這件事情。」安鐘范繼續說道。「既然說到了這個,我其實有個想法……你注意到沒有,那傢伙真的是非常精明,他從頭到尾都把靶子定在了金尚律首席上,這就避免了跟總統的直接對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

    「這意味著這廝內心深處其實很明白,他根本無法和總統的威勢相提並論,所以一開始就留下了足夠的餘地和台階。當然,這種餘地和台階是針對總統的,對於金尚律首席和車恩澤導演而言那就是比直接殺了還痛苦的處刑了,他這是要那對舅甥身敗名裂,踩著他們的身體……這其實也就是我要你幫我照顧金尚律首席的另一個原因了,他現在的處境未必就比我好,而且下場更堪憂。」

    鄭虎成緩緩的點了下頭:「是啊,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一波下去,就算是總統保住了這兩位,他們在文化界也混不下去了,聽說車恩澤導演的廣告公司已經開始被業內半推半就的封殺了……」

    「不說這個了,其實還有一條我是想不明白的。」安鐘范繼續說道。「那就是金鐘銘為什麼要挑這場是非!之前你我都以為他是年輕人氣盛,實在是不堪被車恩澤這種文化小流氓給壓在頭上,可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很明白自己和青瓦台之間不成比例的,如果只是一個戰術上的勝利,代價卻是讓全國人都知道他跟總統分道揚鑣……這也太詭異了吧?除非他的本意的就是讓所有人都覺的他跟總統不是一路人,否則我怎麼都想不通他這麼幹有什麼意義!」

    鄭虎成聞言心裡猛地一個激靈,卻又最終沒有接下這個話茬。

    不過不管如何了,兩人聊了一大通後,終於還是結束了這場談話,然後鄭虎成招呼了一下躲在一邊的那些後輩和助手們,準備將安鐘范送到青瓦台外面的停車場……不過,就在這時,秘書室內突然跑過來一位氣喘吁吁的年輕助理,然後直奔鄭虎成而來。

    「怎麼了?」鄭虎成一眼就認出來對方是自己辦公室裡的助手。

    「出事了,鄭秘書!」年輕的助手面色蒼白,甚至顧不上用什麼敬語。「mbc電視台的金鐘國台長打電話過來,說是他今天開會下新聞禁令的時候跟電視台的新聞pd鬧出了衝突,那群憤青說他妨礙新聞自由,然後現在正在搞串聯,說是要拉著三大電視台的所有pd一起搞罷工!sbs還好,kbs那邊已經騷動起來了!」

    鄭虎成目瞪口呆,半響無語……他當然清楚,這事肯定跟金鐘銘無關,純屬天災,畢竟mbc那群人又雙叒叕罷工簡直不要太理所當然。

    當然,事情大條了也是事實。

    「完蛋了!」一旁的安鐘范倒是反應的最快。「這下子我真得兩年才能回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10 11:26
第368章可惜!


    事實證明,無論是知曉各種厲害的政客還是自以為算計好了一切的資本家,在面對一腔熱血的憤青時都會恐懼……這尼瑪簡直就像是天敵一樣的東西!

    往近了說,在mbc那群媒體公知們於電視上造謠之前,剛剛上任的李牛肉怎麼也想不到一個牛肉進口協議會毀了自己所有的政治抱負;往遠了說,在光州那群學生商量著要上街散步的時候,維護了經濟高速發展,而且還剛剛申請到漢城奧運會舉辦權的全斗煥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馬上就要下台然後進大獄;再遠一點,當1919年一群女學生於大街上唱起老掉牙的韓國國歌時,已經通過正式條約吞併了朝鮮半島的大日本帝**部頭頭們死活也想不到,當了幾十年奴隸的朝鮮人竟然會正式掀起此起彼伏長達二十多年的獨立運動!

    不過講真,真要是一切都在社會精英們計畫中的話,那人類應該還在幾乎完美的奴隸社會制度下呢。

    然後呢?然後你我中的絕大部分人當然是餓著肚子蹲在豬圈裡,等著祭祀們認真研究著下一個青銅器鑄造時,到底是扔進去六十個像自己這樣的奴隸好呢,還是八十個這樣的奴隸好?

    所以吧,事實就是這麼荒誕,群體**件的意義永遠是超出了事件本身的,任何有點政治常識的人都應該能明白這個。

    再說個極端點的例子,攻佔巴士底獄的時候,裡面只有7個囚犯,一個性上癮的侯爵,兩個精神病人,四個造價販子,最後沒辦法,革命群眾們只好把正在照顧精神病人的可憐典獄長給當成**典型給毆死了!

    荒誕不荒誕?

    當然荒誕!但荒誕的不是事情本身,畢竟這種鬧劇無時無刻都在發生,真正讓人感到荒誕的是,偏偏所謂的現代社會制度基本上就是來源於法國大革命,而法國大革命的意義不是你想黑就能黑的!

    換言之,我們現在享受到的社會制度有tm相當多的一部分功勞都要算在那場鬧劇頭上!這才是最荒誕的!

    那麼回到眼前,這些道理路邊社的人懂,作為一國權貴的極致,大媽和她的智囊們只要沒暈了頭也肯定會懂,而金鐘銘再傻叉也是一學歷史的,當然沒理由不懂……於是兩邊瞬間就都傻眼了!

    怎麼就三大電視台中的兩家一起要罷工了呢?知不知道這是朝野震動的事情?一個資本家和一個官僚權貴之間的可笑內鬥而已,沒有什麼社會公義的,沒有什麼正義邪惡的,你們摻和什麼啊?!

    實際上,正在拍戲的金鐘銘聽完這個消息後都tm想哭真不要你們幫忙好不好?因為相比較於青瓦台,老子更怕的是你們好不好?!可憐自己算計來算計去,又是李代桃僵又是釜底抽薪的,到底有什麼意義?萬一事情搞大了,自己的小算盤小動作還有之前和大媽合夥干的那些事情被扒媒體得乾乾淨淨,那還要不要在韓國混下去了?

    當然,金鐘銘心慌,另一邊肯定更慌,因為他們首當其衝。

    「一切都是我的責任。」鄭虎成此刻正面色蒼白的跟大媽說著什麼。「是我太操切了,昨天跟金鐘國社長說事情的時候態度也草率了一些……」

    大媽一邊聽一邊表情淡然的點著頭,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不過真要是有人細心留意的話,還是會發現她中間還是這麼一絲尷尬之意從臉上一晃而過的。畢竟嘛,昨天真正草率的誰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嚷嚷著mbc不停下就要斷送金鐘國前程的不就是她自己嗎?而鄭虎成又為什麼會操切,還不是因為在自己這裡挨了訓?

    只不過,領導是不能有錯誤的,尤其是總統這種最頂級的領導就更不能犯錯誤了,所以,錯誤一般都是手下人犯得,更別說智囊這種職業自古以來就有背鍋傳統了。

    「追究責任這種事情暫且不提。」等著心腹秘書將責任全部攬走以後,大媽這才正式開了口。「現在的問題是該如何了結這件事情?」

    「那關於解決方案,您有什麼原則上的指示嗎?」鄭虎成當然聽出來自家總統這是要服軟了,所以立馬開口問條件。

    「首先,還是要盡快平息罷工。」大媽微微蹙眉道。「不管如何,我才剛上任半年,施政方略剛剛起步,這就鬧出來針對青瓦台的新聞從業者聯合罷工,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他們要求停止內部新聞審查,罷免mbc電視台台長金鐘國和kbs電視台台長金時君,還要求金尚律首席出面澄清自己外甥推進團團長的任命問題……」等在一旁邊的禹柄宇趕緊將罷工一方的條件給列了出來。

    「沒了?」大媽聽到對方說完以後竟然有些疑惑。「就這些,沒提車恩澤?」

    「可能他們覺得車恩澤什麼的只是個小癟三吧?一個無官無職的導演,肯定是靠著自己舅舅才上檯面的。」禹柄宇面色如常的答道。「實際上他們好像還搞出了一個口號,就叫做罷免三金運動,說是這三位金姓官員是政府對文化界進行**統治的代表性人物。」

    「罷免文化界三金!」大媽忍不住眼角抽動了一下。「這三金可都是我親手任命的!」

    「總統。」禹柄宇瞥了對方一眼,微微壓低聲音道。「kbs的金時君早就是個廢人了,而mbc的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個電視台九個委員天然三分,然後中堅的pd們又都是這個樣的,台長什麼的根本就是個擺設……」

    「那也是我親手任命的!」大媽有些憤然的打斷了對方。「就連金尚律首席也是我親手任命的,而且這個首席才當了三天不到!」

    禹柄宇當即閉嘴不言,似乎是被大媽所震懾住了。可實際上,眼看著大媽有些氣憤的把頭扭開以後,這位老金淇春離開後的青瓦台頭號司法流氓卻突然冷冷的朝自己的右側瞪了過去站在禹首席右側的不是別人,正是秘書室剛剛火箭般躥起的紅人,也就是這次事件中的當事人之一,青瓦台文化首席金尚律。

    金尚律面不改色心不跳,根本沒有理會對方。

    然而,事情不可能到此為止,緊隨著禹柄宇的白眼之後,總統辦公室裡,一位又一位高級幕僚竟然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這位上任還不到三天青瓦台新貴那眼神,或是冷漠或者憤然,又或是憐憫。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裡,竟然只有大媽本人還有鄭虎成沒有去看金尚律。其中,前者只是側著頭,一副生氣的樣子,而後者則是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饒是如此,金尚律依舊不為所動,他從頭到尾只是盯著自己前方的總統而已。但是,很可惜,一秒鐘、五秒鐘、十秒鐘……半分鐘過去了,總統似乎還是側著頭在生氣。

    終於,金尚律苦笑一聲,滿心悲涼,卻依舊穩穩的超前邁了一步:「總統,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金首席這話說的。」大媽這才好像回過神來一樣。「好像我堂堂一個總統都還不能保住你似的,所謂清者自清……」

    「是啊,清者自清。」金尚律眼角微微一動,表情更加苦楚了起來。「總統的一番愛護之心我當然感激涕零,可越是如此我越是良心不安……總統,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您了,關於推進團團長任命這件事情,我確實接受了我外甥的請託。沒辦法,我妹妹親自來找的,我當時也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啊!」大媽略微感慨的點了下頭。「這可真沒想到,我還以為外面都是瞎說而已。」

    「心存僥倖嘛!」金尚律搖頭苦笑道。「我一個區區大學教授,首爾一座城裡怎麼也得好幾千,可得到您賞識以後,搖身一變就成了青瓦台首席秘書,位高權重的心態馬上就不穩了,然後就想著,只是提攜一下外甥而已,未必就會出問題……只是萬萬沒想到,一上來就得罪了金鐘銘這種在文化界頗有影響力的大人物;然後還激起了文化界的公憤;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我這種私人的不檢點,竟然連累著敗壞了青瓦台的名聲,這才是真正死不足惜!」

    「金教授這話就過了!」大媽趕緊安慰道。「說到底,就算是上了法庭你都是無罪的,創造經濟推進團都還在紙面上呢,更別說什麼任用私人搞裙帶關係這種罪名了,說破大天他們也不能壞了你以後前途的。」

    「我知道了。」金尚律趕緊醒悟般的點點頭。「這樣好了,我請辭……不對!我懇請青瓦台秘書室正式的開除我,以儆傚尤!」

    大媽明顯因為惜才猶豫了一下,但她最終還是將目光對準了一群沉默了很久的其他高級秘書:「這是秘書室的內部事務,你們都有發言權,怎麼看?」

    「我覺得沒問題。」禹柄宇首席迅速且毫無壓力的答道。「其實不瞞總統,我們秘書室也不是什麼酒囊飯袋。實際上,前天晚上事情爆出來以後,本著對民眾和文化界負責任的態度,我們秘書室很快就開始了內部自查,作為前輩我甚至還主動找金尚律教授談過幾次話。不過很顯然,效果遠不如總統您親自出馬來的好……而既然現在事情已經清楚,風波又確實是金尚律教授任用私人亂扯裙帶關係引起的,那我個人的意見,秘書室決不能坐視不理,應當立即開除,讓他離開秘書室,而且還要對外公佈這項人事變更,並作出相應說明。」

    「贊同!」

    「早該如此!」

    「一人做事一人當嘛!」

    「同意!」

    零星的聲音在辦公室裡響了起來,幾乎所有聲音都是對禹柄宇的附和,而站在前排的鄭虎成猶豫了一下,雖然沒說話,卻也跟著重重的點了下頭。

    於是乎,大媽這下子也跟著下定了決心:「那這件事情就交給秘書室來處理吧!」

    「如果這樣的話。」就在這時,鄭虎成不失時機的插了句嘴。「金時君台長的事情就可以緩一緩了,金鐘國台長也能對mbc那群pd們有所交代了,說不定事情就能解決了。」

    大媽面色恍然的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道理,說到底,事情的導火索就是這件事情,而既然這件事情自己已經給出了一個交代,那還沒起勢的火苗說不定就能滅了……當然,她心裡很清楚,自己這位心腹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只要那群憤青不往青瓦台拱,不把矛頭隱隱對準自己,那就算這群人在mbc鬧翻天,罷工罷個三年自己都不需要在意。

    不過,這件事情想要了結的話還需要一個人配合。

    想到這裡,大媽立即朝禹柄宇和鄭虎成打了個眼色,前者立即會意的帶著秘書室的絕大多數人,還有那位已經降格為普通教授的金尚律,一起離開了辦公室,而後者也心有靈犀的低頭不語,選擇靜靜的留了下來。

    兵貴神速,更何況誰也不知道剛剛出現的群體**件會怎麼發展,然後發展速度又如何,所以中午到來之前,雖然累得不行,鄭虎成卻依然出現在了cube公司大樓裡。

    沒辦法,有些事情想要有個首尾,就必須要面談。

    「鄭秘書請稍等一下。」ube公司的大會議室門口人來人往,金鐘銘全套高級商務西裝,三七分的頭髮亮的跟皮鞋一樣,卻在整理著自己腰帶,而且還在有些不雅的當眾往自己褲襠裡摸索著什麼。「等我把這玩意給掏出來咱們再說話!」

    此言一出,周邊眾人立即哄笑著一哄而散,也就是周邊幾個因為鄭虎成到來而動身躲開的女孩子貌似是幾個很有名氣的女idol,才敢一邊走一邊偷偷的回頭髮笑。

    鄭虎成不明所以,不過馬上他就明白了,眼前的金鐘銘竟然一邊說話一邊從他的褲襠裡掏出來一個大號尿不濕!而且更讓人無語的是,這廝好不容易掏出來以後一手束起腰帶,一手卻不知道該把這玩意丟哪兒!

    「伍德,要我幫你扔尿布嗎?」看到金大影帝把尿不濕掏出來卻沒地方放,之前偷笑的那幾個女孩中的一個都快樂瘋了,然後還停下腳步回頭戲弄對方。「勞務費起步十萬!」

    而這個時候,鄭虎成才從稱呼中反應過來,這個女孩子貌似就是那個剛剛考上首爾大的鄭秀晶。

    「十萬就十萬。」金鐘銘不知道是嫌棄尿不濕還是嫌棄自己妹妹還留在此處,直接抬手用力一扔,竟然恰好把那玩意扔到了遠處的樓梯口旁。「趕緊給我扔掉!」

    krystal跑過去一臉嫌棄的單手將尿不濕捻了起來,然後又和一起來的那幾個女孩一起飛奔著下樓而去,聽那聲音,似乎差點沒笑岔了氣!

    「鄭秘書別在意。」眼看著走廊裡就剩倆人了,還在拎著褲子的金鐘銘尷尬的朝鄭虎成笑了下。「我這個妹妹從小被我慣壞了。」

    「不要緊。」鄭虎成這時候才算是恢復了智商。「金代表這是剛拍完戲,要用尿不濕的戲?」

    「哎。」金鐘銘一邊整理腰帶一邊繼續有些尷尬的答道。「確實是剛拍了一場戲,穿尿不濕開會的戲份……好像嘲諷李健熙的段子?」

    「不是段子。」鄭虎成搖了搖頭。「我親耳聽一個當事人說過的。上世紀九十年代三星在李健熙手裡首次超越了現代,然後一路騰飛,再加上他當時身體健康精力旺盛,稱得上是人生最巔峰和最狂妄的時候。而那時候只要他主持開的會必然會持續好幾個小時,然後除了他自己不准任何人去上廁所,逼得全公司管理層無論男女老幼都穿尿不濕,拉都得拉在褲襠裡!」

    「是了,那個時候的李健熙確實狂的沒邊。」扣好腰帶的金鐘銘突然醒悟般的笑了一下。「我記得他當時還有句很有名的話,是評論當時金泳三總統的,對不對?那話怎麼說來著?」

    「金泳三是個癟三,他的政府也是個癟三政府。」鄭虎成肅容答道。「金代表是指這句話吧?」

    「是。」金鐘銘也不請對方去辦公室,而是直接往後面的牆面上一靠,竟然就準備在這個地方說話了。「就是這話……鄭秘書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鄭虎成斜眼看著對方問道。「金代表是問癟三總統和癟三政府的評價怎麼樣,還是問李健熙怎麼樣?」

    「都問。」

    「我一個大學教授,然後混了半輩子也不過是一個秘書。」鄭虎成蹙眉答道。「所以金泳三總統也好,他的那屆政府也好,還有李健熙會長,都是沒資格評價的。倒是金代表年輕有為,學識淵博,那就請你說說自己的想法唄!」

    「好說。」金鐘銘坦然的點點頭。「癟三總統和癟三政府這個評價,我認為是中肯的。」

    鄭虎成當即黑了臉。

    「鄭秘書。」金鐘銘抱著懷笑道。「不要為尊者諱嘛,別說金泳三和他的政府如何,就是朴正熙和他的政府如何,我也敢用一些你接受不了的詞彙的來評價!為什麼?不是我狂妄自大,而是那些人早就成了歷史,他們的行為和施政方略也被記錄在案成為了歷史,而我作為一個即將畢業的歷史專業人士,怎麼評價他們是我的自由!所以我直說吧,金泳三和他的政府在我看來確實是個癟三總統加癟三政府!你看他任內搞得兩件大事,一個是反貪污,前期全民支持,結果後來發現他自己兒子才是政府中最頂級的貪污犯,而且從監獄出來以後還能繼續貪,也正是奇葩一個;還有一個是搞經濟,前期靠著無節制放任家族企業擴張增加gdp,全民擁護,然後呢?然後到了98年金融海嘯一來,竟然淪落到找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貸款度日的地步,這事一直到現在都被視為國民之恥!我說他和他的政府是癟三,誰能反駁?自己堂堂一個總統,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些破事來,難道還不讓人說嗎?!」

    鄭虎成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終究是沒有開口。

    「還有李健熙的評價,對不對?」金鐘銘微微笑道。「照理說李健熙還活得好好的,還是韓國的經濟皇帝,就如同鄭秘書你這個從政的不願意評價一個總統一樣,我一個做生意的好像也應該為尊者諱的……但是沒必要!」

    鄭虎成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那就說來聽聽吧!」

    李健熙確實狂的沒邊了!」金鐘銘稍微正色了起來。「一個商人,可以看不起金泳三,但是卻不能看不起總統,可以看不起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員,卻不能看不起政府!癟三這種評價,私底下跟信得過的人交心的時候說出來就行了,哪裡能堂而皇之的喊出來?」

    鄭虎成微微一愣。

    「想當年,李健熙是真把自己當經濟皇帝了,監視自己的侄子、公開辱罵總統、搞封建制的企業文化,聽說還串聯大企業要挾政府……然後呢?我印象中就是90年代吧,有一個現代集團的高級管理人員,在公開場合朝他九十度鞠躬行禮,他看都不帶看的,結果隔了區區十幾年而已,那個朝他鞠躬的人成了總統,轉手就告訴他什麼叫做破家的縣官滅門的令尹,就算是經濟皇帝在總統面前也得低頭……那段時間,他兒子外逃,他自己在法庭一遍又一遍的像個小丑一樣背誦繼承法,好不容易事情有個了結,自己兒媳婦還跑了!果然是報應不爽!」

    鄭虎成欲言又止。

    「鄭秘書。」金鐘銘微微嘆了口氣。「說實話,剛剛看到是你來,我是鬆了一大口氣的,因為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人,跟明白人說話簡單的多!您應該聽懂我的意思了吧?」

    「大致懂了點。」鄭虎成面色無奈的點了點頭,絲毫沒因為對方的誇讚而有什麼多餘的反應。「最起碼稍微明白了一點你的態度。」

    「那就好,那咱們就開誠布公吧!」金鐘銘坦然說道。「我不請你去辦公室是不想耽誤時間,你和我,在這裡達成共識就行!對不對?講個段子試探一下,然後直接擺明車馬!」

    「秘書室會開除金尚律首席!」鄭虎成眯著眼睛說道。「車恩澤也不會在文化界礙你的眼了,但你不能繼續再搞人身報復,而且你還必須要配合青瓦台一起對外了結這個事情,最起碼先讓mbc那群憤青將矛頭挪開。」

    「我要文化昌隆委員會的委員長職務。」金鐘銘沒有回答對方,而是毫不猶豫的提了個要求。「讓我老師去當。」

    「這個簡單!」鄭虎成也毫不猶豫的予以了回覆,不過言語中卻有了一些疑惑。「這個位子本來就是許給你的。只是金代表為什麼不自己當?你當時也只是以金尚律舅甥二人為前提放棄這個的,現在金尚律坐了三天首席就被開除,車恩澤就算是有人保著在文化界也成廢人了,你不應該趁機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去拿回自己的東西嗎?」

    「當然要拿。」金鐘銘咧嘴笑道。「但是文化昌隆委員會這種只有虛名的東西真的算是勝利者的獎品嗎?」

    鄭虎成面色一僵,儼然是想到了什麼。

    「我還要創造經濟推進團團長的位子!」金鐘銘面色突然一肅。

    「這……」鄭虎成連連搖頭。「這太過了一些,每年幾千億的預算,必須要操之於總統之手。」

    「鄭秘書。」金鐘銘見狀忽的又嗤笑了一聲。「你不知道嗎?前天晚上我翻臉之前就已經釜底抽薪了,現在的情況是沒我點頭,李在賢會長是一分錢都不會掏的!所以說,你們文化昌隆的什麼國策,不經過我同意根本就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你真不知道嗎?」

    鄭虎成目瞪口呆。

    「我忘了。」金鐘銘似乎面露恍然。「錢的事情本來應該是安鐘范首席管著的,但他前兩天日子也不好過,今天更是一早就被攆出門去了,你不知道也不怪你……對了,安鐘范首席的事情你應該偷偷求情了吧?沒求回來?」

    鄭虎成張了張嘴,又咬了咬牙:「不說這些了,我來之前接受了總統全權的託付,明白的告訴你好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個條件我做主答應下來就是!」

    「那好。」金鐘銘當即失笑道。「我就說跟明白人說話簡單的多!那麼,這個位子就給裴勇俊去做吧,等他一上任我立即就讓李在賢鬆口……」

    「你等等!」鄭虎成突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不是你自己當嗎?」

    金鐘銘笑了笑,沒說話。

    「你就這麼不看好我們總統?這麼早就急著跟她切割?」鄭虎成忽的既羞且怒了起來。「你認定了她很快就要失勢?!還是說你覺得她將來卸任後會跟全斗煥一樣萬劫不復?!」

    金鐘銘笑了笑,依舊沒說話……但心裡卻忍不住愈發感慨了起來,眼前這個人真是難得!

    可惜,跟錯了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10 11:26
第369章波折(上)


    在車恩澤、金尚律舅甥二人引發的這一波文化界衝突事件中,從面子上看,金鐘銘贏了公道丟了實利。而從裡子上來講,他其實是獲得了理論上的最大收益,而且速戰速決,堪稱完美。

    當然了,雖然過程看起來很犀利,但實際上卻沒那麼輕易,因為這裡面有著兩個突發因素或者說事件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首先一個就是大媽的自廢武功,誰能想到事情出來以後她第一時間不是去搞金鐘銘,而是選擇在自己的權力核心圈子裡玩清洗呢?原本直接負責這個事情的安鐘范甚至都打包滾蛋去了國會當議員,而另一個對這件事情有著巨大發言權的智囊鄭虎成卻被她的動作嚇得根本不敢多言。

    講真,大媽這表現,簡直就跟劇本裡昏君的典型似的!

    其次一個,自然就是突然跳出來的大罷工了。事情才過去三天不到,一場跟這個事件貌似有著因果關係,實際上更有可能是mbc那群憤青每年一次例假導致的罷工呼啦啦就鬧起來了,而且他們還呼朋喚友貌似想搞個大新聞……這一波折騰的,直接嚇得金鐘銘和青瓦台那邊立即默契的一起投子終局,然後數子定勝負!

    換言之,從頭到尾,毫無準備的大媽一點手段都沒來得及用出來,而早有算計的金鐘銘則靠著開局三板斧贏下了一個巨大的份額。

    所以,這一局勝負展現出棋力差距純屬意外,並不能代表兩位棋手的真正水平。

    當然了,甭管如何,金鐘銘終究是勝利者,他贏了……純當是主角光環在眷顧自己也贏了。

    「那……伍德最近這麼張揚嗎?」公司社長辦公室裡,西卡有些面色糾結的放下了從辦公桌上隨手拿起來的報紙,和金鐘銘鬧騰了這麼長時間,她慢慢的也裝不下去了,只是對方不給她台階下,她也懶得去專門服軟罷了。「之前鬧了個冰桶挑戰就算了,然後不是去拍電影了嗎?他那人一拍電影就應該不問外面事情吧,怎麼就又跟總統鬧翻臉了?」

    「他那不叫張揚,」一旁從包裡掏出了遊戲機的sunny撇嘴道。「叫人來瘋,感覺有种放飛天性的意思。前幾天允兒難得回宿舍,還跟我說她探班電影那次遇到了一個特別無語的事情,你們猜是什麼?」

    周圍幾人的好奇心登時被吊了起來,但是sunny小姐卻馬上安靜了下來,而遊戲機裡隨即響起的遊戲啟動聲音也搞得其餘幾人愈發無語,這廝還真是宅到死了。

    「不說這些了。」泰妍有些無奈的打了個圓場。「誰知道社長叫我們來是要干嗎?」

    「泰妍你是隊長,你都不知道,我們也沒理由知道吧?」之前一直坐在沙發上畫著口紅,也是唯一還沒開口的帕尼終於也張嘴了。

    「肯定是有些什麼工作選中了我們四個人,只是不知具體情況而已。」西卡似模似樣的做出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判斷。

    「好像是美國那邊有什麼活動……」sunny倒是突然放下遊戲機爆出了點有意思的料。

    「怎麼不玩遊戲了?」西卡撇嘴質問道,相較於什麼活動她更在意跟許久未見的sunny拌嘴。

    「一開局就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指不定下一秒社長就推門進來了。」sunny不以為意答道。「那多不好意思?」

    「你也會因為這個不好意思?」

    「什麼不好意思?」話音未落,已經很有些老成氣息的金英敏果然就推門進來了。「都說什麼呢?」

    「沒事。」

    「瞎聊而已。」

    泰妍等人趕緊起身迎接,sunny也趕緊藏好遊戲機,西卡也趕緊放下了報紙。

    「都是大孩子了,還都有自己的事情,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金英敏隨意的擺擺手,然後直接捧著一個茶杯坐回到了辦公桌後。「今天叫你們來是有一個重要的工作安排給你們,這個月底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要開賽,你們要去開球。」

    意料之中的事情,同時意料之外的事情。

    意料之中指的是被叫來的時候大家就早有心理準備,肯定是有什麼重要工作要安排;而意料之外則是工作的具體內容,美職棒開球這種事情貌似比想像的格調要高一些,而且以前也沒有先例。

    不過,稍一回味四人也就安心了,畢竟這種活動也沒什麼好說的,慶典活動而已,開球而已,就連史上最糟糕的開球者鄭秀妍如今都身經百戰了,再加上少女時代如今的地位也不同以往了,所以這四人馬上就恢復了平靜。

    「不要不以為意。」金英敏見狀語氣不由的變得嚴肅了起來。「這個工作雖然簡單,但背後的東西比較嚴肅,你們都得給我拿出來最好的態度來!」

    「社長放心。」泰妍當然趕緊點頭。「去美職棒開球確實是一個很榮幸的事情,我們一定盡力。」

    「哎!」看到除了泰妍以外其餘幾人還是一副散漫的樣子,金英敏頗有些無可奈何,不得不再度加重了語氣。「我直說吧,這個工作根本就不是公司安排的,實際上活動期間你們的私事也好,公司之前作出的安排也好,全都要主動的停下來讓路!開球只要幾分鐘,但是你們最少要提前三天去美國適應場地、訓練投球,千萬不要出現西卡之前開球出醜的那個樣子!」

    「社長。」西卡難得臉紅的同時忍不住岔開了話題。「不是公司運作的是誰運作的?」

    「是青瓦台。」金英敏表情古怪的盯住了西卡。「總統要訪美,現場除了開球還要奏韓美兩國國歌,可能還有真正的大人物到場,而地點選在了洛杉磯道奇隊的主場,這主要是因為洛杉磯韓裔多……」

    眾人這才變得凜然起來,她們都是成年人,當然知道這種任務根本不能和一般的工作相提並論,確實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

    「所以社長,人選就是我們四個嗎?」等到自家社長長篇大段的說完,泰妍卻突然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她總是有這麼一點點難以名狀的自卑感。「照理說不該是有美國背景的人去嗎?西卡和帕尼本來就是洛杉磯那邊的人,sunny跟在那邊應該也有些關聯,她們三個一起去當然沒問題,我是怎麼回……」

    「咳!」聽到這裡,金英敏原本就有些古怪的面色變得更加難以名狀了起來。「都是自己人,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其實一開始確實是西卡、sunny、帕尼三個人選,但是就在之前準備通知你們的時候又突然出了點小意外,人選又有些波折了,所以我跟李會長商量了一下,暫時把你通知進來當替補。」

    「哦!」泰妍連忙點頭,明智的沒有問是什麼意外。「那現在是四個人一起去嗎?」

    「不是。」金英敏稍微頓了一下,然後一邊搖頭一邊又奇怪的看向了西卡。「既然是替補,那就是說名額就是三個人而已,你要去肯定有人要下來……說起來,西卡你看到我放在辦公桌上的報紙了嗎?」

    「哎?!」西卡心裡突地一跳,自家社長這話題轉的實在是出人意料,登時就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過,算是基於本能吧,她依舊回頭看了眼被自己隨手放到了茶几上的報紙,而sunny也趕緊將報紙遞了過來。

    「看來是看到了。」金英敏有些尷尬的按了下眼角。「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西卡你就是那個有可能被頂替掉的人選,而事情的原委其實就在報紙上,我專門留下來的,你再翻一翻,心裡有個底。」

    「我剛才還想是不是因為我以前開球時出過醜。」其餘三人都是一臉尷尬,別說西卡本人了,畢竟嘛,無論什麼時候這種上佳的機會被隊友頂替掉都難免會多想。「實在是沒……」

    「好了西卡,不要往後翻了,就是頭版頭條那個新聞。」金英敏稍微提醒了一句。「你哥哥跟總統翻臉的事情……真的都是大孩子了,我也不瞞你,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

    原來,公司立即朝青瓦台報上了西卡、帕尼、sunny這三個最能體現『韓美偉大友誼』的名字,但是話剛說出來,青瓦台那邊的基層工作人員就在電話裡直接沉默了一下,然後就表達出了一個有些意外但卻可以理解的觀點,那就是在金鐘銘和青瓦台不睦的氣氛下,鄭秀妍這個名字顯得有些讓人不安。

    於是乎,老謀深算的李秀滿當即把泰妍的名字加了上去,變成了任由青瓦台那邊四選三的操作,這才讓那邊的人變得滿意了起來。而在對方還在玩官僚主義那一套層層上報的時候,方則把四人一起通知到了。

    「按照對方的意思,這個名單會在今天上午十點送到有決定權的人那裡,所以最終答覆應該很快就到。」金英敏指了指牆上的掛鐘正色道。「而我叫你們來就是先給你們透個底,省的待會有什麼不好的想法,這件事情公司也好,你們也好,其實都沒有任何發言權……」

    「我理解的。」西卡趕緊點頭表態。

    「那就好。」金英敏繼續苦笑道。「其實我之前和李會長討論了一下這個問題,你要說總統本人這麼小氣是根本不可能的,這麼小心眼的人也根本當不成總統。可怎麼說呢?官場這個地方畢竟不同於我們的生意場,生意場講究的是再大仇再大怨,只要有的賺都能捏著鼻子搞合作。而官場向來講究的就是一個政治,而政治的本質就是站隊表態!所以,哪怕是這件事情的所有經手人內心都覺得無所謂,也沒人覺得欺負你一個女孩子多麼光榮,可哪怕是不想給官場上的其他人留口實,這些基層、中層的辦事人員也會本能的想抹掉你這個不安定因素……西卡,我這麼說既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也是想你讓你明白,真的誰都不要怨,因為這個東西是官場文化決定的,沒人針對你的,就算是你把氣撒到青瓦台那裡,恐怕都找不到一個具體的責任人……我這麼講,你真能懂我的意思嗎?」

    「明白的。」西卡還能如何,只能強做笑臉連連點頭。「這種事情誰都怪不上的,社長你放心。」

    「意思領會到了就好!」金英敏一聲長嘆,然後仰頭躺在了座椅上。「年紀越大我才越明白,有些時候,相比較於來自於個人和團體的惡意,這些來自於體制習慣和社會風氣等等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的惡意才是最麻煩的……不說了!都坐吧,反正還要等消息,sunny你想玩遊戲都行,不用顧及我……」

    sunny:「……」

    當然,話是這麼說了,可最終sunny也沒有敢在社長辦公室掏出遊戲機來。而消息嘛,也按時傳了過來,果然就如同金英敏和李秀滿猜度的那樣,西卡被涮掉了,而泰妍則被順勢補入。

    「既然得到答覆了,就都去忙吧。」金英敏終於擰開了放在一旁的茶杯,然後攆人了。「至於泰妍你們三個,現在開始有空就要練習下投球……」

    四人見狀趕緊微笑告辭。

    不過,甫一出門,四個少女時代成員的臉色就齊刷刷的變得難看了起來……講實話,遇到這種事情,西卡本人當然會殘念,其餘三人難道就會高興到忘乎所以?更何況,金英敏和未露面的李秀滿的這番迷之操作著實讓四個熟悉他們的女孩有些額外的不安。

    「有點不對勁。」才走到二樓而已,sunny就已經將遊戲機兩次放了回去。「社長跟我叔叔有點不對頭。」

    「具體哪裡不對勁?」帕尼趕緊插嘴問道,她這麼急切其實是擔心西卡和泰妍之間會有心結,怕前者會遷怒於後者,也怕後者心思多會亂想。

    「其實……」sunny微微抽了下鼻子。「你們想想,公司明明不需要這麼麻煩的,換成我是社長,等消息出來直接通知我們三個不就行了嗎?至於西卡那邊,公司完全可以說事情重大,而之前她開球出過糗讓人不放心就是了,何必要跟我們講這麼透徹呢?而且又是讓西卡看報紙,又是仔仔細細解釋官場文化什麼的。」

    「也挺有道理的啊……」西卡倒是反應了過來。「那你覺得社長和你叔叔是想幹嗎呢?」

    「或許是擔心青瓦台那些當官還會繼續多事吧?」泰妍隨口插了句嘴。「那些人的想法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樣的,前幾天回家,聽我爸爸說了一個我們全州的之前新聞,說是剛選上來的市長春天換季的時候感冒了,然後開會的時候嫌冷讓人關門,結果第二天足足收到了十幾件名牌風衣……我的意思是,既然他們幹了這麼一件事情,就說不定會有第二件事情,以後官方的活動西卡應該會受不少委屈吧?所以提前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西卡聞言先是愕然,然後就是信服的點點頭。

    「大概也確實有忌諱青瓦台那些人的想法吧。」sunny有些無奈的答道。「但是我覺得社長應該還有一層意思,他應該是還在忌諱著另一邊的什麼人。」

    泰妍和帕尼齊齊一怔,卻是瞬間明白了過來。

    「什麼意思?」只有西卡依舊不明所以,對於這些事情,她總是需要別人跟她講清楚才能搞明白,智商低加知識面窄不是病,沒法治的。

    「我覺得金英敏社長的意思應該是希望你把事情說給那個你半年都沒怎麼說話的人聽。」sunny說了一句很饒舌的話。「公司的意思應該是兩邊都不想得罪,所以才把事情攤開告訴你,然後希望借你的口跟他解釋一下,這樣就算是他有所不滿也不會衝著公司來的……換句話說,公司是在同時擔心著兩邊,青瓦台也好,他也好,都在提防著!你想想,萬一兩邊圍繞著你升級了矛盾,鬧作一團,公司怎麼辦?神仙打架嗎,凡人遭殃……」

    「挺有道理的啊。」泰妍立即信服的點點頭。「依照著他對西卡的護短,肯定不會放過這件事的。」

    「鄭大小姐,你還是去跟你的好哥哥說一聲吧!」帕尼也忍不住插了句嘴。「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懶得跟他說話,」不知道怎麼回事,西卡突然又傲嬌了起來。「而且我又不去什麼洛杉磯!倒是你們,你們一個個的想的的那麼透徹,又是隊長又是會長的侄女的,還跟他那麼心意相同的,那就請你們去說唄?!反正社長的話你們都聽到了!」

    言罷,鄭毛毛小姐直接一甩挎包,竟然率先跑下樓去了。

    「還是生氣了!」首當其衝的帕尼不滿的撇撇嘴。「她越來越嬌氣了。」

    「算了。」泰妍小聲勸了一句。「換成誰少掉這麼一個機會都不會心情好的,這麼一次開球,在國內的影響力抵得上一個專屬綜藝的效果,倒是鐘銘oppa那裡……誰去?」

    帕尼和sunny一起沉默了下來,這讓樓下那幾個之前躲在一旁假裝聊天的練習生們愈發肯定了起來正如前輩們所言,少時又內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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