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韓娛之影帝 作者:榴彈怕水(已完成)

 
Babcorn 2017-9-29 09:24: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3 328267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28
第080章女為悅己者容

  初瓏拿著合同去樓上辦公室報到去了。

  但是,到來以後她才發現這裡的氣氛也有些詭異,尤其是老早在電梯口等著她的蘇小婭,這位對待她的態度竟然有些敵意……初瓏想了半天都沒搞懂這種敵意是怎麼來的,直到對方把自己帶到了張敏雅的辦公室,然後交給了她一大摞資料。

  「這次去中國並不輕鬆。」張敏雅如此一本正經的對初瓏交代道。「別的到也罷了,首先一條,我們跟中國的博納影業有大筆的事情要談,雖然說真正的大事情都是鐘銘跟對面的於總直接面對面商定,現在的通信手段也能讓我們這些人很快知曉詳情。但是!」

  話到這裡張敏雅突然盯著面前的初瓏停頓了一下,小姑娘茫然的張了張嘴,卻又老老實實的閉上了。

  「但是你要記住。」張敏雅收回目光後繼續交代道。「我們跟博納是戰略性的合作關係,雙方這次之後也肯定會進一步加深合作,相互之間的新東西肯定是少不了的,有些東西隨口說出來未必有用,但是也未必沒用。而你這次去了以後,以一個秘書的身份而言,別的到也罷了,首先要做到抓住主次,把事情條理化,然後拿回來交給後方的管理團隊再商議。有鑑於此,我告訴你一個方法,那就是萬事以電影為『單位』,這是因為我們都是電影公司,所以甭管他們怎麼談,只要以他們談到的每一部電影為核心和單位進行梳理,那就能抓住一切脈絡……」

  張敏雅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初瓏也終於反應過來為什麼蘇小婭要跟自己賭氣了。她應該是做了大量的準備,結果卻突然被告知她不用跟著去中國了,一切由新秘書朴初瓏來負責……估計還有立即移交資料之類的命令。

  都是熟人,她本來應該以為自己跟過去只是一起去玩玩的,但是分分鐘把人家的主職給擠掉了,這攤誰誰不來氣?

  不過,自己也有些懵啊,這畫風也有點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啊!難道真的要當秘書?

  張敏雅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天,然後又指著蘇小婭弄過來的資料詳詳細細的給初瓏濾了一遍,最後竟然讓對方抱著資料回去了。

  「總之,今天先回去看看我們之前的合作資料,把一些事情記在心裡,到時候在旁邊聽起來就有數了。還有,考慮到你很快還要跟崔代表那邊簽署專屬合同,所以這邊的合同只是個普通的聘用合同而非是無固定期限合同……算了,說這個幹什麼?」張敏雅突然也有些無奈的反應了過來,這算什麼事啊。「最後一句話,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別遲到了。」

  初瓏暈暈乎乎的抱著一摞東西走了出來,然後出了大樓一路回到宿舍,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連金鐘銘人影都沒見到呢……可是事到如今,除了認認真真的先看下這些東西她還能怎麼樣?

  但是,怎麼就真成秘書了呢?難道上次不是開玩笑嗎?

  不過,由於多年練習生生活外加事實上的隊長職責恰恰覆蓋了自己整個青春期的成長階段,初瓏早就逐漸養成了一副認真而穩重的性格。於是乎,雖然心頭雖然還有疑惑,但她仍然耐住性子,然後開始抱起了一堆資料看了起來……

  與此同時,金鐘銘也在對著一堆資料看的頭疼:

  「你確定我們這兩年跟博納搞了這麼多合作項目?」

  「是的代表,我確定。」金英碩站在金鐘銘面前肯定的點頭答道。

  「我知道倆家合作的東西很多。」金鐘銘有些煩躁的翻了翻面前的東西。「但是三十幾部電影是個什麼鬼?」

  「是這樣的代表。」金英碩不慌不忙的答道。「三十幾部電影聽起來嚇人,但實際上,這裡面有二十部以上都是可以歸納在一起的,那就是相互引進。這個東西是很早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公司初創的時候,是於總過來以後跟你達成的協議,從那以後我們再引進的時候就沒跟您再說明過,而是我和對面直接接洽……其實這都已經是一種正常的業務往來了。」

  「很有賺頭嗎?」金鐘銘疑惑的問道。

  「當然跟自己投資的電影不是一回事。」金英碩輕笑了一聲。「其實這種片子無論在哪邊票房都很差、收益都很低,只不過……成本更低罷了。一般而言就是一邊負責去買版權,沒有門路的製片方自然會以白菜價甩賣,然後送到對面後,另一邊就負責一下翻譯、配音,然後再剪輯一下去送審……送審過了再去聯繫院線……」

  「哦!」金鐘銘聞言恍然大悟。

  話說,金鐘銘又不是老年痴呆,他當然知道自己跟於冬的協議,也知道這種合作方式的盈利方向……呃,說白了,跟洪勝成一樣是撿垃圾而已,只不過洪勝成撿的是人,他和於冬撿的是電影。可即便如此他剛才心裡也是有疑惑的,那就是為什麼成本這麼低別人卻不干?CJ、showbox一個有自己的院線一個在中國有著自己的網絡,自己幹得了的話,那李在斌那些人也自然能把這個撿垃圾的產業幹成模式化,然後追求盈利啊?而且,萬一出了一個像當時《那些年》一樣的兩頭通吃的好電影,那豈不是直接賺翻了?

  那麼為什麼其他人不干呢?為什麼博納和CUBE又能幹呢?答案已經在金英碩的話裡了。

  很簡單,原因就在送審這兩個字上!

  甭管韓進周如何了,金鐘銘在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裡都是握著一筆政府扶持基金的,沒有那個審核的人會找他的麻煩……而另一邊,於冬也是韓三爺的心腹出身好不好?北影畢業、中影發家……苗紅根正到了極點,而且那邊什麼什麼協會也少不了這個40歲不到胖子的身影。這種情況下,他送去的電影能被刁難?

  所以,這個看起來像是無本買賣的撿破爛生意,說白了,其實真的就是一個無本買賣,不過,這種行為的真正的學名叫做以權謀私。

  但你還無話可說。

  「那算了吧。」想通了以後金鐘銘乾脆的讓金英碩把這二十多部電影的相關收益什麼的全都放一邊去了。「也不要把之前跟兩國文化部一起搞的那兩部什麼藝術片拿出來了,只留下今年的合作意向……你懂我的意思?」

  金英碩連連點頭,而且立即動手直接拿走了最少9成以上的資料,整個辦公桌的桌面立即就乾淨了。

  話說,這位CUEB電影部門的三駕馬車之一的人物當然懂的金鐘銘的心思,要是不懂得話他這個大學路出身的話劇後台也不至於一路爬到公司的最高層了。甚至,他在看到這些資料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先有些無語了。畢竟嘛,二道販子筐子裡的貨物,再有內涵也跟自己公司沒幹系的。真要是見面了,難道要兩個老闆討論上次我家那誰誰誰的親戚為咱倆賺了多少錢?人嘛,還是要往後看的,只看還能達成什麼樣的合作就足夠了。

  不過,饒是如此,金英碩也沒有先行處理,而是等到了金鐘銘不耐煩且發聲後,這才取走了大部分資料。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此刻其實是帶著一點額外小心思的,那就是這些資料都是張敏雅找來的,雖然沒指望著能用這種方式讓金鐘銘不信任自己的前經紀人……但是,展示一下女人視角的天然狹窄總是可以的吧?

  金鐘銘這下子是變得很輕鬆了,他中午之前就大致的瞭解了一下見到於冬後要說的事,然後就逸逸然的走人了。說白了,他一直都沒把跟於冬的見面當做一回事,中國此行是早就計畫好的事情,除了博納那邊以外還有大把的事情要辦呢……實際上,如果不是被流言給徹底惹毛了,想用提前出發的形式來傳遞下態度和信號,他甚至都想帶上金英碩然後自己當個甩手掌櫃呢!

  但是……就在回到家的金鐘銘開始優哉游哉的想著一肚子陰謀詭計的時候,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初瓏卻在翻閱著大量的繁瑣信息。而且不知道是張敏雅還是蘇小婭幹的好事,那麼一大摞東西里面甚至還有一本職員手冊……呃,這是真把她當成秘書來飼養的意思了。

  而照理說,如果這麼下去的話,兩人應該會在明天一早的公司中和隨行人員一起時再見面。所以說嘛,照理說而已……

  「去哪兒?」金鐘銘有些疑惑的朝電話那頭問道。「大晚上的你讓我去哪兒?」

  「買衣服。」電話那頭的Krystal語氣那叫一個理所當然。「我剛從釜山八婆那裡知道,你竟然把說好的旅行給人搞成了出差,出差還不給人整套職業裝,初瓏姐現在正發愁怎麼辦呢!所以說你趕緊按照我剛才說的地址過來,初瓏姐已經被我叫出來了,總不能讓她來到這裡以後見不到人吧?」

  直接掛上電話,金鐘銘有些無語的拿雙手搓了搓臉,但稍待片刻後,他然後老老實實的起身按照鄭二毛所說的地址去找那家商場了。

  而這時,Krystal才剛剛打通了初瓏的手機。

  「二毛。」初瓏還在看資料呢,只好用肩膀夾著手機。「什麼事啊?」

  「初瓏姐。」Krystal還是那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釜山八婆給伍德打電話了,說你沒有職業裝,伍德聽了以後要給你買兩套,他現在已經去換衣服了,你也趕緊出來吧,清潭2洞的那家店,我在門口等你們……我們在門口等你,等你。」

  電話被掛掉了,初瓏茫然的放下手裡的東西然後用手取下了肩膀上的手機……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面前的厚厚的一沓東西,雖然說還有很多東西沒看,但是事到如今還能怎麼樣?只能去了。

  於是乎,金鐘銘和初瓏還是在這家高檔的西裝店裡見了面。

  「O……代表。」初瓏臨時改變了稱呼。

  金鐘銘略微愣了一下,然後就不由的笑了出來:「很有做秘書的覺悟嘛,不錯!」

  看了一整天各種資料的初瓏本來是有些賭氣的感覺的,是想撒下嬌的,但是此刻卻被金鐘銘一笑給堵了回去,就連鼓起來的臉蛋也立即癟了下去。

  「其實,真正把我秘書的不就是oppa你嗎?」初瓏扭頭看了眼已經在盯著各種女士西裝發愣的Krystal,然後又迅速的回過了頭。「不然的話為什麼一定要我穿職業裝?我看小婭姐平時穿著都很家居的……」

  金鐘銘笑眯眯的也看了一眼那邊的Krystal,卻跟鄭二毛小姐正好對上了眼睛,不過,他並沒有拆穿這位的想法。

  「怎麼說呢?」金鐘銘又笑著回過來頭來居高臨下的看向了初瓏。「雖然確實沒有什麼必要,但是我還沒見過初瓏你穿職業裝的樣子呢,所以……特別想來看看。嗯,應該會很好看吧?」

  初瓏微紅著臉張了張嘴,但也沒說什麼話來,好在這個時候服務員適時的出現了。

  話說,這是一家真正的高檔西裝店,且不談面料、版型什麼的了,也不談什麼裁剪老師傅或者說專業量體人之類的,單只說半天一個進來的路人都沒有,這就已經可以從另一個層面說明問題了。很顯然,大部分客戶都是定做的老客戶,甚至可能是上門服務服務服務服務服務服務服務服務,而一般逛街的路人是不會輕易踏足這樣的店面的。

  不過,此刻更讓金鐘銘目瞪口呆的是,針對少見的女客戶這家門面窄而內裡深的店竟然還有專門的女性時尚顧問,而且是打電話約來的專家,據說還是某個時尚雜誌的編輯,同時還五分鐘內說到就到……

  此刻,初瓏和Krystal就已經在那邊跟一位女士聊到讓金鐘銘昏昏欲睡的程度了,然後這家店竟然還就給他提供了咖啡和平板電腦……你得明白,這是2010年,平板電腦市場剛剛被引爆不到數月,也不知道鄭二毛是從哪兒找到的這家店!

  那麼還是回到正題吧,很快的,初瓏的第一個新造型就出現了,而金鐘銘的精神也瞬間為之一振。

  無他,雖然他還是沒看出來顯得有些大的米色西裝外套那裡好看,但是這套衣服的裡面的襯衫和裙子卻很……性感,或者說很緊。

  於是乎,金鐘銘托著腮花了很長時間打量了一圈:「外套是不是有點大?而且裙口也有點宅?」

  「確實……」初瓏被金鐘銘看的有點尷尬。「感覺穿起來行動不太方便,不像是能好好工作的樣子。」

  旁邊的時尚顧問立即低下了頭,真要是追求方便幹嗎來這種店?這不是看金鐘銘和Krystal都在這裡才給你按照藝人的節奏來的嗎?

  「確實有點不太合身的樣子。」Krystal也搖了搖頭。「還是最起碼先考慮行動方便的問題……」

  「是啊。」金鐘銘扶著下巴有些依依不捨的給了定論。「那就換一套正常點的吧,低調卻又實用的那種。」

  「那就簡單了。」時尚顧問立即來了點精神。「直接來那種女士小西服配長褲和淡色線衣,這個正適合秋冬日穿,西裝可以讓量身材的專業人員負責,而我可以根據這位的身材為她提供幾種線衣和長褲方案供她本人選擇。」

  「那樣的話就可以了。」初瓏不安的跺了跺腳,這身衣服確實讓她很彆扭。

  「那就這樣吧。」金鐘銘也點了點頭。

  就這樣,這次不成功的試衣很快就結束了,而初瓏和Krystal以及那位顧問也很快進入了內堂,畢竟需要量身材,對於女客而言當然需要封閉式的進行。而金鐘銘,也繼續在外面對著平板前腦喝起了咖啡。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鐘銘突然感覺到有個單獨的女孩人影在身邊晃動,他本能的以為是先出來等初瓏換衣服的Krystal。

  「二毛你從哪兒找的這家店?」金鐘銘頭都沒抬起來,他正在平板上看Krystal和西卡之前九月份在上海的演唱會視頻呢。「你就這麼上心?」

  「Oppa……是我。」初瓏的聲音有點異樣。

  金鐘銘詫異的抬起頭來,然後……就愣住了。

  西裝店裡特有的射燈燈光下,初瓏穿著一襲米色的拖地晚禮服站在了自己面前,裊裊婷婷。

  一襲青絲如墨,顏如禍;雙頰微紅似花,人如畫。

  真正的美女既要穿的了家居常服,也要應付的住華麗禮服。說實話,金鐘銘知道自己身邊很多女孩子其實都能做得到這一點……但是,女為悅己者容,這些人又有幾個會像面前的這個女孩一樣專門把最美的一面展示自己看呢?這才是讓金鐘銘完全淪陷的真正緣故。

  「怎麼樣,oppa?」初瓏略顯緊張的轉了半圈。

  「很漂亮。」金鐘銘微笑著用短促的語氣答道。「漂亮的我都不能呼吸了。」

  「是嗎?」初瓏有點尷尬了,而且還有些慌張的意思。

  「但是還缺一樣東西。」金鐘銘微微轉動了一下眼珠。「如果再配上一個漂亮點的,帶著寶石的項鏈那就更完美了,你藏在禮服裡面的是十字架嗎?沒寶石的話,十字架意外的也覺得蠻合適的。」

  初瓏微微一怔,然後伸手按住了胸前禮服外面漏出來的紅色絲線,但猶豫了一下後,她還是拉出了藏在衣服裡面的東西。

  而看到了那樣東西后,金鐘銘又一次盯著面前的女孩失態了起來,那不是什麼十字架,也不是什麼項鏈,而是一個自己很熟悉的戒指,然後被穿在了絲線上,掛在了面前這個女孩的脖子上。而此刻,戒指上那海藍色的寶石在米色的禮服外面意外的顯得更加熠熠生輝……而這,或許是因為它的光澤被掩蓋了太長時間的緣故吧?

  「這樣……就完美了。」足足幾十秒鐘後,金鐘銘才認真對面前面露期待的女孩如此評價道。

  半個小時後,當金鐘銘離開這家店時,他為初瓏買下了兩套女士戲服套裝,還有這件米色的禮服。俗話說,浪漫是一襲美麗的晚禮服,但你不能一天到晚都穿著它。可是,如果連禮服都沒有準備的話,需要的浪漫的時候又該怎麼辦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28
第081章合格的秘書

  「走了?」

  「是啊,走了。」

  問話的泰妍,答話的是西卡,時間是十一月五日的中午,地點是樂天第二百貨商場。這裡馬上要舉行商場改建的開業儀式,做為樂天而言,這種大型的活動肯定要把韓國最火的偶像團體,也是自家免稅店的代言人給請過來。而對於現如今連進軍個日本都被隔壁CCTV13套給報導的少女時代而言,也沒有任何理由推辭這種看似低級的現場活動,因為這是樂天的商場……這其實是一種互利互惠的動作。

  「沒去送送他?」對著穿衣鏡,泰妍繼續用那種略顯疑惑的語氣問道。「昨天你也沒回去吧?好奇怪……」

  「都是成年人了。」西卡一邊認真的紮著頭髮一邊敷衍的答道。「難道還要像小時候那樣拉著他要他給我帶禮物?」

  金泰妍點了點頭,然後在背著西卡角度撇了撇嘴。話說,你真要是這麼的話那半年前他拍電影那麼辛苦的時候你怎麼還心急火燎的跑回去當陪護?不過,對方懶得說自己也懶得問罷了。

  換好衣服,金泰妍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找誰玩去了還是說履行隊長職責觀察舞台去了。

  而這時,sunny卻推開門走了進來,她也要換衣服。

  「走了?」sunny一邊套著舞台裝一邊若無其事的開口了。

  「是啊,走了。」西卡有些無語的停下來手上梳頭的動作。「為什麼問這個?」

  「我以為你會去送送他的……」

  「我為什麼要去送他?」

  Sunny微微撇過頭來:「因為他跟初瓏一起去的,要年底才回來……」

  「我知道。」西卡的語氣終於開始毫無遮掩的不耐煩了。「然後呢?」

  「然後等他回來說不定一切就塵埃落定了。」sunny極為惡劣的冷笑道。「初瓏這小姑娘,溫柔的跟水一樣,到時候有些人說不定就徹底的失去對他的控制權了……」

  「說的好像爭男人一樣。」西卡也冷笑了起來。「那是我哥哥……」

  「我蠻理解你的。」sunny突然把那副看起來就讓人想攥拳頭的表情收了起來。「你也真不容易,與其眼睜睜的看著,不如不去理會,然後順其自然……」

  「我想揍你。」西卡狠狠的捏了捏拳頭,但是她突然發現,好像很長時間沒去拳擊館的緣故,再加上平日裡一直懶散透頂,拳頭捏起來竟然也沒有以往的那種力量感。「算了……滾出去!」

  「換好衣服就走。」sunny語氣慌張的答道。

  實際上,sunny根本不知道西卡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也不注意到對方現在那種很虛的語氣,因為自從被對方打了兩頓以後她現在基本上對這位產生了一種類似於食物鏈式的畏懼感。

  Sunny急匆匆的跑了,而西卡依舊在慢悠悠的梳著頭、上著妝……

  然後,不到半分鐘,門又開了,而後一個女聲順勢響了起來:

  「那個……西卡小姐,能打擾您一下嗎?」

  背對著門還低著頭,西卡也聽不出來是誰。不過嘛,這裡畢竟是樂天商場,還是女藝人的換衣室,所以不大可能是什麼不認識的人,而聽這位的語氣,十有八九應該是公司的化妝師或者是女助理……

  那麼對方的目的不問自知了,肯定是為了之前沸沸揚揚的CUBE上市傳聞而來的,這些天不知道多少人來問過這些了,她還不好拉下臉……

  只不過,此刻的西卡是滿肚子怒氣,所以她決定幹脆裝死,讓對方知難而退。

  「那個……鄭秀妍小姐?」對方似乎有些尷尬,但是卻絲毫沒有退縮的覺悟,甚至還有點賭氣的感覺。

  西卡有些奇怪的回過了頭來,然後她也終於看清楚了對方到底是誰——張善允,韓國最高調的富三代,樂天集團的創始人的外孫女,樂天購物的常務理事,兩人曾經在一個酒會上見過一次……順便說一句,人家正是此地的真正主人。

  「抱歉……」這次輪到西卡有些尷尬了。「善允姐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哎……」張善允背靠著換衣室的門輕笑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麼,因為西卡你正好在這裡嘛,所以順便過來問件事情。」

  「您請說。」西卡趕緊調整好了狀態,然後微笑著站起了身。

  「是這樣的。」張善允也把剛才的不解按了下去,然後笑眯眯的迎了上來。「我聽人說,金鐘銘先生上午離開韓國去北京了?而且他在機場跟碰上的記者說要等到年底在回來……這是真的嗎?」

  西卡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失笑了。話說,怎麼人人都要問自己這個?

  從首爾到北京的實在是很快……就在韓國那邊的各方人士還在因為金鐘銘的突然離開而感到不解的時候,CUBE一行人卻已然到達了北京首都機場。

  「呼!」金鐘銘一下飛機就有些感慨了起來,這不是他第一次來中國了,然而每次下飛機的那一刻卻都有著不一樣的感受。說到底,這麼長時間了,那種印記在骨子裡的經歷卻絲毫沒有抹去的跡象……或許是韓國這個國家實在是很難讓人產生歸屬感吧。

  「接我們的人在那邊。」一名隨隊的翻譯發現了對方幾個接機的人。

  「好像不是於總親自來的。」說話的是張承文,做為少有的懂中文的高層,再加上華裔身份,順便,金鐘銘也需要他施展自己的溝通能力去做一些別的事情,總之,他就跟過來了。

  「那站那邊的是誰?」金鐘銘邊走邊皺起了眉頭。

  一行人足足有二十幾號,不僅有張承文還有劉清玄,還有財務、安保、翻譯等等……這裡面甚至還有幾個跟博納從事過業務往來的人……但是一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沒有一個人認識對方帶隊的這個人的。

  金鐘銘更無語了。

  「是梁旭先生……美籍華裔。」這時候提醒金鐘銘的竟然是初瓏。「今年6月才加入的博納,是對方的首席財務官。」

  不要說金鐘銘了,其餘所有人也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了初瓏,他們真的以為這位是跟著來玩的……可沒成想人家的黑色小西服還真沒百穿!

  「我昨天看了很多資料。」初瓏略顯尷尬的解釋道,和別人不習慣她說出那麼符合秘書身份的話一樣,她也有些不習慣被公司裡這麼多高層注視著。

  「哦。」金鐘銘應了一聲,然後有些茫然的從對方身上收回了目光,轉而朝接機人那邊走了過去。

  「金先生,我……」伸出手來的梁旭用的是英語,而且似乎還想自我介紹。

  「梁先生。」略顯諷刺的是,握住了對方手的韓國棒子金鐘銘用的卻是漢語。

  不過,這幕怪異的場景並未持續太久,因為機場內部不是談話的地方,一行人立即快步走出來到了外面的停車場內。

  「哦……金先生。」出來以後樑旭趕緊換成了磕磕巴巴的漢語。「您一路辛苦了,酒店已經安排好了,就在總部旁邊,要不我們先去酒店吧?」

  金鐘銘疑惑的看了對方一眼:「短途飛機而已,還不如擠趟公交車累呢……現在去什麼酒店,咱們不直接去貴公司總部嗎?」

  梁旭有些勉強的笑道:「金總,是這樣的,此行事關重大,還是先休息一下再談吧?」

  金鐘銘這下子也笑了:「梁先生,如果不是事關重大,我也不至於要親自過來跟於總面對面吧?而既然事關重大的話,我和於總不先見個面恐怕也不合適吧?」

  梁旭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金鐘銘還在笑,單已經是皮笑肉不笑了,甚至語氣也不太客氣了:「梁先生,怎麼回事,你們於總不在北京?」

  「哎!」梁旭尷尬的答道。「他……有些事情,人在南京。」

  「他昨天晚上還跟我打電話呢……說事情事關重大,所以希望跟我先見面定下基調……」金鐘銘微微冷笑道。「結果我興師動眾的來了,他轉身走了?」

  梁旭無言以對。

  「錯非梁先生你是首席財務官,跟這次要談的事情對的上號,否則我肯定直接拂袖而去。」金鐘銘這次真的是有些生氣了。「你自己說,我親自帶著我的首席財務官和下屬公司的總裁一起過來,你們於總不來接機到也罷了,可是連見面的意思都沒有?這麼重要的事情,難道要我跟你談嗎?」

  金鐘銘並非是無的放矢或者無故找茬,要知道,他這次來不是來逛街的,實際上正如他和梁旭語言中透露的那樣,這一次博納是要跟CUBE徹底奠定合作基礎的。而甭管是哪個國家的企業,徹底的合作都不能是憑著老總私交來決定的,而是都要憑著錢來說話的……沒錯,cube暫時沒有上市的意思,可是博納有!梁旭這個普通話都說不利索的香蕉人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擔任首席財務官正是因為博納要在納斯達克上市,而於胖子邀請金鐘銘來也是想要在上市前和CUBE完成一定比例的換股!

  所以說,且不談大家開門做生意,我又是客人,光只說這件事情的嚴肅性,你丫臨陣玩失蹤……這架子,莫非你以為你是馬首富啊?

  梁旭尷尬萬分,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金鐘銘徹底生氣了,如果對方連解釋的誠意都沒有,這生意還談個屁?

  「那什麼?」一念至此,金鐘銘立即回過頭來盯住了一個男性助理。「博文去訂機票,咱們直接回去。」

  這次他用的是韓語,但是對面也肯定有韓文翻譯,所以梁旭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金總……」梁旭有些緊張的繞過去攔住了對方的去路,這事要辦不好他這個入職才三個月的人估計馬上就要被人攆出去。「不是我們刻意怠慢……真的是於總家裡出了點事情,他沒轍……」

  「哎!」金鐘銘嘆了口氣。「於總家裡出了事情?」

  「是!」

  「直說多好?」金鐘銘有些沒好氣的感覺。「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是長輩身體出了問題還是怎麼回事,我可以去南京探望一下……」

  梁旭又不說話了。

  金鐘銘沒有拂袖而去,因為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不是像剛才那樣裝的了,所以沒必要假裝走人……

  「那這樣吧。」金鐘銘的語氣冷淡了下來。「先去酒店吧,到時候再說,反正我還有一堆其他的事情要辦。」

  壞菜了,梁旭心裡一清二楚,對方沒有再拿捏,這說明是真生氣了。而這個,則意味著接下來的談判失敗的概率很可能會大大增加。雖然說大不了一拍兩散,但是兩個企業來到換股這個地步,這一路上的互信也不是白捱的……而這年頭企業想要發展真的是需要一起走的,真要是毀了大家也都會很可惜的。

  但是,梁旭偏偏是也有苦難言!他真不怪面前的這個韓國人難伺候,因為自己這方的誠意確實是差了那麼一層,但是老闆於胖子那檔子破事也實在是說不出口的……實際上,在自己看來,在整個博納影業的所有員工看來,這次的事情也是讓人無語至極,可偏偏又事關重大,於是乎,他也只能裝聾作啞了。

  非要他現在在心裡找個替罪羊,很簡單,誰都怪不了,就怪自家於胖子!

  機場外的不快讓金鐘銘極度不爽,來到酒店後,氣頭是過去了,但他也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了這次換股行為……

  是不是有些倉促了?雖然說自己也看好博納的前景,也看好博納的人脈關係,尤其是對方還很務實的選擇了納斯達克……可是話說回來,想要跟中國這邊合作從而完成自己的構想未必只有一個博納……

  說實話,可能人心大致如此,越是覺得什麼行什麼不行,那就越會自動來找理由……實際上,此刻的金鐘銘這麼一想的話甚至都覺的人華誼後來在A股市場登陸也是有一個天大好處的……股價虛高到博納的十倍……如果這時候拿錢強行去燒熱灶也是不怕虧本的。

  「oppa。」門外有人敲門,是初瓏。

  「進來吧。」金鐘銘隨口應道,同時心裡有些不解,這時候初瓏來幹嗎?

  「oppa……」初瓏推門進來,然後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那個……」

  「有什麼說什麼就成。」金鐘銘有些好笑。「不會是被我在機場嚇到了吧?那是生意場的手段的而已,我也好,那個梁旭也好,都是演出來的。」

  「那麼說……oppa沒真的生氣?」初瓏有些茫然。

  「也有一點吧。」金鐘銘沒有瞞著初瓏,要知道,對著剛才來詢問的劉清玄時他可是笑著說自己一切都是裝的,是為了談判多點氣勢……

  「那也行吧……」初瓏想了一下。「有件事情,我覺得……還是告訴你吧。」

  「你講。」金鐘銘並未在意。

  「我可能知道那位於總去幹嗎了……」初瓏背著手略顯古怪的解釋道。

  金鐘銘微微一怔,說實話,他一直以為於胖子此刻突然離開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找到了比自己更合適的合作對象,或者說更好的投資人。不過,此刻初瓏的意思,這事似乎好像是另有隱情?

  「那他是去幹嗎了?」金鐘銘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昨天看了下很多敏雅姐和小婭姐準備的資料。」初瓏絞著手指答道。「那個於總,似乎最近又出軌的傳聞,跟他妻子鬧得不是很愉快……而現在企業正在籌備上市……」

  金鐘銘愣在當場足足兩三分鐘,然後突然笑出了聲。

  「怎麼了?」初瓏還是有些緊張。「oppa,我說的這些其實沒用是嗎?」

  「nonono!」金鐘銘笑著朝搖了搖手指。「恰恰相反,初瓏你真是個……合格的秘書!Welldone!」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28
第082章京城的第一夜

  PS:今天竟然節操未失?以此劃線似乎欠了8更了。記賬記賬……呃,還是要感謝大家支持,大家的留言我都注意到了。

  這天晚上九點,當於胖子大汗淋漓的來到酒店找金鐘銘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正坐在自己的床邊和一個穿著西裝的漂亮小姑娘下象棋。這就讓他很尷尬了,總感覺自己在放了別人鴿子之後又打擾了別人的好事。

  不過,被打擾了好事的金鐘銘倒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他甚至對於胖子的來訪表現出了極高的熱情,這反過來更讓這位原本就焦頭爛額的於總無所適從起來。

  「實在是萬分抱歉。」無奈之下,於東只能連連道歉。「金總,今天的事情真的全都在我,我無話可說。但是,家裡也確實出了件急事,所以昨天半夜裡急匆匆的飛往南京,今天又急匆匆的飛回來……」

  「原來如此,事出有因嘛,我又不是不通情面的人。」金鐘銘的態度真的很不賴。「上午的事情就算了,但是難得見到老於你的人了,怎麼說也得盡下地主之誼,請我頓吃宵夜吧?」

  這要求當然合情合理,而且異常好辦,甚至本來都是題中應有之義,於是於東立即揮手要帶金鐘銘去王府井小吃街……呃,換個別的韓國人說不定就中招了,王府井加小吃街一聽就很有檔次是不是?實際上那裡也就是一專門忽悠外國人的地方。

  不過,金鐘銘也並未直接說破,反而是一臉輕鬆的帶著初瓏跟了出去……當然了,這不由的又讓於東對初瓏多看了兩眼,使得他心中認定了這倆人有姦情!

  就這樣,三人出了酒店坐上於東的車子,連著於東的一個司機,一行四人立即興致勃勃的出發了。看這樣子,似乎是要度過一個愉快的京城秋夜!

  但是!所以說但是!當車子剛剛行駛到東四的時候,金鐘銘卻突然開口了:

  「司機大哥,前面東四路口北轉,咱們去雍和宮。」

  司機和於冬二臉懵逼!當然了,司機最先反應了過來,因為他是需要開車的,所以他一邊嘴上含糊的應著另一邊竟然在一分鐘內往自己老闆這裡瞥了足足七八次……但可能是我們的於總今天著實有點心力交瘁,他竟然一直在茫然中,也沒想起來給司機個顏色。

  好在,能做司機的基本上都是老闆的心腹,所以那怕於冬沒開口,這位司機也明白這個年輕人是老闆的貴客,以常理度之,他還是應該聽這位的。

  於是乎,當車子來到東四路口時,司機熟練的一拐,直接往北開了過去。

  但是,事情還沒完!

  過了雍和宮上了北二環,隨著金鐘銘再次一聲令下,車子竟然又拐彎並直奔積水潭而去了。然後,真正恐怖的事情才發生了,金鐘銘這個韓國棒子竟然指揮著一個京城老司機從路況複雜的小西天裡硬生生的鑽了過去,然後又不偏不倚的找到了正對著北師、北郵中間的那條路的出口,最後車子一路向北越過了路況複雜的薊門橋來到了北三環附近。

  但還好,這場瘋狂的深夜出行總算是結束了,車子最後停在了一個陰暗的巷口,司機也好,於東也好,隨著車子停下都立馬鬆了一口氣。

  「老於。」金鐘銘似笑非笑的拽著對方的胳膊鑽出了車子。「王府井小吃街是人吃的地方嗎?你被忽悠了吧?」

  於東抿了抿嘴卻不敢搭話,話說,他都沒搞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呢好不好?但與此同時他還不真能露怯,因為他是北影畢業的,剛才過了薊門橋如果沒再繞的話那就應該來到北影門前了。

  所以說,眼前這破地方理論上還是他的地盤呢!

  「算了。」金鐘銘大概是也覺得沒意思,所以有些無聊的鬆開了對方的手臂,然後直接往巷口裡走去。「其實我也是隨便想到的地方,王府井肯定不能去,東大門夜市估計也來不及了。既然要好好敘下舊,你不是北影的人嗎?那咱就找個北影附近的路邊攤吃個燒烤之類的就好了……」

  「這地方有燒烤?」於東終於反應了過來,然後快步跟了上來,話說,也由不得他不信,黑漆漆的巷口連個車子都通不了,裡面更是半分燈光都沒有,你說這裡面有燒烤攤那最起碼也得有點火光啊?

  但實際上,此刻內心深處真不信這裡有燒烤攤的只有北影出身的於東一個人了。初瓏且不說,她根本聽不懂漢語,只是在亦步亦趨的跟著金鐘銘而已。但是,那邊那個司機竟然也相信這裡面有吃的了……

  你問為什麼?很簡單,這位司機一路上已經被金鐘銘給帶暈了!要知道,這可是大晚上的,對方一個外國人就那麼閉上眼睛然後張口什麼前面路口左拐,閉口什麼遇到護城河上橋的……你是司機我是司機?你在京城混我在京城混?

  但是,竟然全都對了!大半夜的自己竟然真的在對方的指引下從小西天的胡同裡鑽了出來……這尼瑪,從今天開始,北二環到三環的地理狀況老子就只服氣這位韓國來的金先生!所以,那怕眼前黑洞洞的,他說裡面有吃的,那就是真有吃的!

  就這樣,四人黑燈瞎火的走過了巷子,又在巷子的中間位置跟著金鐘銘轉過了一個只有兩人寬的人行柵欄。而就在穿過柵欄並轉過了一個彎後,突然間,四人面前就變得亮亮堂堂外加豁然開朗起來!

  在於東的目瞪口呆中,只見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個只有十幾家卻熱鬧非凡的夜市!

  燒烤、麻辣香鍋什麼的且不說了,什麼皖北板面、手抓餅、雲南過橋米線、西安肉夾饃、石鍋拌飯、骨菇湯、小龍蝦、晉豫羊湯……

  此時此刻,於東終於明白了,在上午失了禮貌後,連主場之利也不會起任何作用了。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對京城那麼熟悉的,是天生奇才看一眼地圖就忘不了,還是提前派人做了調查,又或者是其他的手段?這些其實統統不重要,關鍵是人家做到了,顯得比自己還熟悉自己的老窩……那麼就不能再用那些不誠實的手段忽悠人家了。

  而所謂談判嘛,一個是合作的誠意,另一個就是靠氣勢在心理底線周圍試探了。所以,這個時候顯露出必要的高深莫測是很有效果的……只不過,此刻在談判中顯得更高深莫測的卻是金鐘銘,而不是自己。

  就在於東還在一臉無奈的時候,那邊金鐘銘已經領頭坐了下來,然後還自作主張的開始點單了。

  什麼店面裡的烤魚,路邊攤的烤翅,對面的羊湯,隔壁的小龍蝦,他甚至還專門給初瓏要了一份肉夾饃嘗鮮,就是不知道地道不地道。

  「小金。」這邊於東坐下後已經不叫金總了,這其實才是應酬中真正的好節奏。「你倒是對這些東西蠻熟的?」

  「一般一般。」金鐘銘搖搖頭,他看對方不拿腔作勢了也就跟著坦誠了起來。「我也是在中國拍過戲的,大致記得點方位和東西。」

  於東恍然大悟:「《投名狀》?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你竟然還能記得這些東西?」

  「沒錯……」金鐘銘附和著點點頭,似乎是準備繼續說幾句應酬上的話。

  但就在此時,一陣夜風突然刮來,十一月了,雖然樹木常青,但是此刻被風一掃竟然紛紛揚揚的灑下很多落葉來,眾人躲閃不及,攤主們趕緊傾盡全力遮蓋住自己的攤子,食客們也忙不迭的伸手遮住桌上的食物。

  而看著周圍的熟悉的人物景象,金鐘銘的面色突然顯得有些恍惚了起來。

  風過去了,菜開始一樣樣的上,初瓏滿臉興奮中帶著一絲好奇,說白了,再穩重的人年紀還都擺在那裡。對面那個司機則在認真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先是一言不發的擺放著碗筷,然後幫忙開啤酒。

  至于于東,雖然沒有失禮的盯著金鐘銘,但心中對對方突然的失態卻也感到不解。

  「Oppa,有什麼不對勁的嗎?」初瓏發現自己的興奮的表達方式並未提醒到金鐘銘後終於忍耐不住了,她直接伸手偷偷拽了拽對方。「於總在看著你呢。」

  雖然說得是韓語,但是於東也知道對方應該是在提醒金鐘銘,所以他朝初瓏善意的笑了一下。

  「沒有什麼。」金鐘銘也趕緊笑著收回了神。「只是看著滿桌子菜,突然想到了一個當初在這裡吃燒烤時從《投名狀》劇組裡聽來的笑話……」

  「是嗎?」於東立即附和著跟上了。「說來聽聽?」

  「這笑話是這麼說的。」金鐘銘笑著指向了面前的烤魚。「所謂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說到這裡,於冬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司機已經笑出聲了,但金鐘銘還沒完,他接著又指向了那邊還在燒烤架上的烤翅。「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一個秘製,一個麻辣……」

  這下子,於東也忍不住噴了,畢竟這段子確實搞笑,而且聯繫著對方韓國棒子的身份那就有意思了。實際上,別說於東和司機了,這笑話在10年這個時候聽起來還是蠻新鮮的,所以,除了聽不懂的初瓏外,就連旁邊幾個桌子上的人也都跟著笑了。

  而氣氛被帶動了以後,場面終於有些正常京城夜市上的感覺了。話說,人家於東從體制內混到體制外,幾乎是從白手起家,然後一直發展到現在要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的地步,什麼應酬的手段不會?而金鐘銘也絲毫沒有外國人的覺悟,吃吃喝喝,笑笑談談,連帶著還時不時的飼養一下初瓏,氣氛真的很不錯。甚至到了最後,就連滴酒未沾的司機也能時不時的插進話來了。

  就這樣,話題從《投名狀》說到了隔壁北影,又從時政扯到中韓兩國的娛樂圈傳聞,最後又從創業的艱辛扯到了上市的艱難……到了此時,時間已經過了12點,周圍的客人也基本上喝的面色通紅了,而只喝了幾罐啤酒的兩人也明白,是時候趁這個機會進行一次所謂觸及靈魂深處的談話了。

  不過嘛,這場談話的主題似乎卻在不停的偏離著兩人之間的正事。

  「你那邊公司壓著不上市是對的。」於東點著桌子侃侃而談。「因為你不缺錢!但是我就不一樣了,做生意就是為了賺錢,上市本來就是終極目標!可是這年頭想賺錢也是真難,就說為了去納斯達克上市,我連公司人事權都差點沒保住,那群****的外國資本,之前投錢時說的好好的,一轉頭看到機會來了就想藉著公司整合的機會把我給吞了!這些天,我是真的焦頭爛額。甚至跟你們完成換股這件事,說實話,除了是為了公司以後的發展,很大一個原因還是希望你能過來幫我震懾一下那些什麼狗屁的風投人!」

  「原來如此。」金鐘銘連連點頭。「上市這件事情確實不容易的。但是,更大問題在於甭管有多難,當上市這個動作開始以後你就根本停不下來了,別的不說,那些創業的公司元老們都在眼巴巴的看著你等著分錢呢……」

  「誰說不是呢?!」於東一時間真的是感慨萬分。「這就是我想說的!在錢面前,什麼感情都沒了,誰都想跟你摻和一腳,小金你知道嗎?我這些天真的是看遍了世間百態……總之,一言難盡!」

  「既然一言難盡。」金鐘銘輕聲失笑道。「那就慢慢說。不過,我覺得吧,咱們為什麼不從老於你家裡葡萄架倒了這件事情開始說起呢?」

  這話來的太突然,剛才還在舉著啤酒杯的於東瞬間就僵在了那裡。

  「老於。」金鐘銘嘆了口氣。「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上市在即,你要是真的後院失火了,那抵得上十個紅杉資本的侵蝕!就連我們也得重新考慮此行的目的。」

  「我懂。」於東放下了就被,停頓了好長一會才重新開了口。「我懂這件事事關重大。而且我也知道你是在好意提醒,在這裡說總比明天在談判桌上再說要好的多……你已經給我留足面子了。」

  「那麼我只好再冒昧的問一句了。」金鐘銘重新拾起了筷子。「真的到了要離婚的地步嗎?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總得給我一句話吧?」

  飯桌上立即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金鐘銘在靜靜的吃飯,還順便給初瓏乘了一碗骨頭湯,但是對面的兩個人卻已經完全沒心思在這上面了。那個司機很顯然也是知情的,此刻卻也不得不立即起身躲到一邊去了,很顯然是要避開這個話題;至于于東,明明已經裝了一晚上的紳士,但此刻還是本性畢露了,理都沒理低頭喝湯的初瓏他就直接掏出了香菸,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支。

  一根菸抽完,又點了一根,於胖子這才正式的開了口:「我向你保證兩條。第一,我們不會離婚,最起碼上市前不會離婚!第二,我會傾盡一切努力換取一張離婚協議!怎麼樣?」

  「這就完美了!」金鐘銘舉起了杯子。「還是那句話,從我的角度,這話不說不行,千萬不要嫌我不近人情。」

  「關你什麼事?」於胖子舉杯跟金鐘銘碰了一下。「我也還是那句話,在錢面前,什麼感情都不要談,世間百態,枕邊人亦是如此,你能在這種場合先跟我談這事,我已經承你的道義了。」

  言罷,不顧11月的天氣,於胖子自嘲式的把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金鐘銘心知事情已經成了,於是也跟著奉陪到了底。

  而喝完這杯酒後,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幾分醉意還是心情放鬆之下想要宣洩壓力,再加上他本人也知道初瓏聽不懂漢語,所以於胖子開始大倒苦水:

  「當然了,這件事情作孽的是我……我認!我作為一個男人,我沒管住自己!」

  「尤其是孩子!兩個孩子!我最對不住。」

  「而且另一邊也有孩子了!」

  「但是你知道嗎?雖然身邊人全都說我是垃圾,我也當著所有長輩的面承認我是垃圾……可是我卻不覺得有什麼特別悔恨的地方……因為我們是政治婚姻。」

  「她爹是南影(南京電影)負責人,當時我還是中影的科長,去南京在她爹辦公室裡遇到了……我……無話可說,但是我們真的沒有感情!」

  「罵名我認,後果我擔著,代價我也願意付,但是面對這件事情,我的內心竟然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因為你知道嗎?她對我也沒感情,我們早就名存實亡了。而且這一次,她早不鬧晚不鬧,卻偏偏選在公司要上市的時候發難……難道她還存了什麼好心嗎?」

  「這就像是90年代跑發行的時候……那時候資歷小,只要一出去就天天被人逼著灌酒,喝完了還不得不強撐著辦事,有時候還需要開車,那時候查酒駕很鬆……於是我一邊開車一邊就想,真要是撞死人了怎麼辦?」

  「怎麼辦?」金鐘銘笑著反問道。

  「我肯定任打任罵,然後認賠認坐牢。」於胖子認真的答道。「但是想要我感到愧疚……那基本不可能!因為真正該愧疚的是那些逼著我不得不喝酒的人!所以……爺我不奉陪了,我跑出來了自己幹了!」

  「為此當浮一大白。」金鐘銘失笑著給對方滿上了一杯。「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離開體制內的。不過,我也不瞞你,我之所以選擇跟你們博納合作,看上的真不是什麼錢,真要是做生意我早就選華誼兄弟了。我看準你們博納其實因為你於科長當年在中影是韓三爺的左膀右臂,你的官方人脈以及這幾年對香江電影的遺產接收,在我眼裡遠勝於那點錢……」

  「夠坦誠!」於胖子連連點頭。「但是……當浮一大白?你這人說話跟姜文似的……以前幾次接觸都很短暫,但是今天的經歷讓我對你有了很深的認識……一個韓國人,能做到這份上還是有講究的。咱們這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金鐘銘準備再度奉陪到底。

  「忘了問你件事情。」於胖子突然按住了杯子。「我老婆要離婚這事你怎麼知道的?她很節制的沒往媒體上鬧啊?」

  「猜的。」金鐘銘也放下了杯子,然後指了指一臉茫然的初瓏。「我秘書找到了你之前鬧出來的一次緋聞,然後我順勢猜出來了……」

  「你秘書?」於胖子突然戲謔的笑了。「你確定。」

  「也不是很確定。」金鐘銘也笑了。「要不……童養媳?」

  「童養媳好啊!」於胖子立即由戲謔轉為敬佩了。「你們韓國人真會玩!佩服萬分!」

  「不敢當。」金鐘銘笑了笑。「聽了你的事,我愈發覺得童養媳是一個很先進的社會制度了。」

  言罷,兩人終於把這杯酒一飲而盡,而初瓏從頭到尾一直都不知道這倆人在說什麼。

  當夜,被公司上市和老婆離婚兩件事給搞得焦頭爛額的於胖子喝的大醉伶仃,看到這幅場景,金鐘銘則讓那位司機自己帶著自己老闆回去,他本人準備逛一逛,然後打車回去。對此,早就對他服氣的不得了那位老司機一個字都沒多說,點點頭就走了。

  但等對方離開後,金鐘銘卻帶著初瓏七拐八抹的來到了北影門前,然後沿著西土城路一路向南。

  他現在想吹吹風,所以不急著打車。

  「oppa,你們剛才到底都在說什麼?」初瓏一臉的鬱悶。「我一晚上都在發懵。」

  「總比留在酒店下棋強吧?」金鐘銘嗤笑了一聲,然後跟對方講了一下晚上的種種事情。

  但是,當聽到話題來到對方老婆鬧離婚這件事情上的時候,初瓏突然有些不解:「oppa,說這些……是為了聯絡感情嗎?怎麼總感覺有些不太合適的樣子?」

  「不是。」金鐘銘搖搖頭。「包括之前臨時改變吃宵夜的地方,一直到說道他老婆鬧離婚,我們其實都是在談判。」

  「完全不懂……」初瓏再度茫然了起來。

  「不懂就不懂好了。」金鐘銘笑著拍了拍對方的後腦勺。

  「不懂得話……就是突然感覺自己好沒用……明明做了那麼多準備,但是到了真正談判的時候竟然毫無發覺,而且還一直在吃東西……」初瓏慢悠悠的拉在了後面。

  「那又如何?」走在前面金鐘銘不解的問道。

  「可我是秘書啊!」初瓏往前快跑了幾步意圖追上對方,順便努力的申辯了起來。

  「No!」金鐘銘突然停下腳步,這讓初瓏差點撞到了他。

  「什麼?」初瓏被嚇了一大跳。

  「我改主意了。」金鐘銘突然間伸手捏了捏對方的臉蛋。「你是個合格的秘書不錯,但我更想讓你當我的童養媳。」

  說實話,初瓏被嚇了一大跳,一時間她竟然沒有反應過來。但是,更讓她沒有反應過來的還在後面——金鐘銘突然間低下了頭,然後慢慢的,認真的,輕輕的,在她的右側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個過程很緩慢,但全程初瓏都沒有動一下,實際上,當對方低下頭以後,那種略帶酒精味道的溫熱氣息讓初瓏徹底呆在了當場,一直到對方親上了去。

  「很抱歉……初瓏。」抬起頭後金鐘銘再度認真的盯住了對方的眼睛。「我還是沒忍住回來找你,這麼長時間,謝謝你一直為我敞開著門。」

  「我……一直在等著的。」初瓏抿著嘴唇輕聲應道,那熟悉的奶音今日顯得格外柔順。

  儘管有些人對此早有預料,但是,她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怕前一天在韓國還保持著矜持的兩個人,在一起到達京城後的第一個晚上就相互敞開了心扉。

  或者說,這倆人早有準備和默契,所以不需要鋪墊;又或者說,這兩人不需要準備和默契,實際上已經為此鋪墊了很長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28
第083章《龍門飛甲》!

  PS:竟然節操又未失……我好帥氣!帥氣如春哥!

  第二天的談判進行的很順利。

  或者乾脆說的實際一點吧,都21世紀了,只要不摻和著別的什麼東西,單獨兩個私企公平的談合作這個話題的時候那肯定是很順利的。為什麼?因為這年頭大家做生意圖的就是發財,而生意就是生意,合則兩利的事情在市場上總是會顯得極為單純跟合理的。

  更何況,兩個公司老闆在第一天的時候就定下了基調,合作是必須的,而且還需要盡快達成。那麼,剩下的自然就要看劉清玄和梁旭這兩個各個公司的最高財務官員的水準了——摸清對方的底線、提出對自己更有利的報價、然後再不停的相互妥協靠攏……

  順便說一句,初瓏被金鐘銘殘忍的扔進了談判團隊裡,用他的話說,談判桌上出現一個美女總不是什麼壞事。

  呃……那麼,當談判在錢這個最基本的問題上水深火熱的進行著的時候,金鐘銘跟於胖子這兩個真正的主角呢?

  於胖子……當然是繼續滾回南京滅火去了。說實話,不讓自己老婆寫出來一個離婚協議的話那上市的問題肯定會半路拋錨,到時候全公司都得跟著出問題。而考慮到他老婆這次下手時機的穩准狠,於胖子要是不淨身出戶外加罵名負身就怪了。

  至於金鐘銘,他則在博納首席運營官,也就是韓國所說的社長了,也就是陳永雄這個人的陪同下在優哉游哉的參觀著博納集團。上午,他是在對方的陪同下瞭解了博納的幾個影視基地的構想……這些個基地注定要投資大而且獨立運營,同時還要儘可能的多家合作分攤風險,而金鐘銘這個狗大戶大概也被人陳永雄給注意到了,所以很想宰他一筆的樣子。

  不過,金鐘銘似乎更對陳永雄本人更感興趣,也對陳永雄為代表的香江電影故事興致滿滿,從午飯以後,他就賴在了對方的辦公室裡跟這位陳先生侃起了關於香江往事的大山。

  話說,陳永雄這個人並不簡單。

  之前就說了,金鐘銘之所以選中博納做為中國這邊的電影合作對象就是看中了這家公司的兩個巨大優勢。

  第一個自然是於胖子本人的人脈了,這個胖子是中國電影改制前最年輕的國營電影企業科長,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中國電影官方一號人物韓三爺當年的左膀右臂,這個人脈真的是一筆無可估量的財富。

  另一個,金鐘銘其實也說出口了,那就是博納影業其實是大陸地區對香江電影遺產接手最多最好的一個。

  而香江電影的意義,無論怎麼評價都是不為過的。

  亞洲電影,包括日本、韓國的電影,都其實是廣受香江電影的啟蒙和影響。一直到現在,像劉在石那個年紀的人都能隨口唱出來《英雄本色》中的插曲,成龍、郭富城的花邊新聞照樣能上韓國娛樂媒體的頭條,宋承憲也因為能翻拍《英雄本色》興奮不已……這在公開而又普遍性排外的韓國簡直是奇蹟。而金鐘銘在《那些年》裡把原小說中關於主角們對日本文化的劇情全部改成香江那邊的文化描述,這可不是瞎改的,那個年代,香江的娛樂文化對於韓國正如日本文化之於彎彎。

  或者乾脆一點,香江電影的最繁盛時期,是有資格代表全部東方電影產業的。

  但是現在呢?現在那群黃金期的藝人們或許還在,但是產業已經實際上崩潰了。甚至,很多香江電影人自己都說,香江電影已死,02年的《無間道》正是它的迴光返照甚至輓歌。那麼死了之後呢?遺產歸誰呢?這可是一個時代的精華!

  首先自然是一批頂尖的人物帶著私人的班底前進到了好萊塢,李連杰、成龍、吳宇森……這些都是在好萊塢站穩了的人。

  但是這只是很少一部分,而且好萊塢終究不能讓這些人產生歸屬感,最後堅持留下去的人就更少了。

  而下一個選擇就是很自然而然的堅守了……但說實話,這批人基本上是在苦苦掙扎,因為那邊市場和產業已經養不活他們了,那怕堅守的人很少,也養不活了。

  而最後,一個看起來更理所當然的地方就出現了,那就是大陸。

  大陸有錢,大陸有市場,大陸有廣闊的前景……更重要的是大家本來就是同文同種同一個國家……從這個角度看來,大陸和香江聯合,然後重新復活香江電影,似乎就成為了一個必然的選項。

  而實際上,成龍、周潤發、周星馳……這香江電影代表性的二週一成都事實上依託著大陸重獲了一定的新生。

  其中,周星馳的《功夫》和《長江七號》其實都在很大程度上面向了大陸觀眾;周潤發更是剛剛姜文合作了《讓子彈飛》,那部電影金鐘銘可是投資了不少錢,而且馬上要藉著年底首映的這個機會刷一波臉的;至于成龍就更了不得了,這位亞洲公認的電影一哥正在執導一部名為《辛亥革命》的電影,你要明白,能在大陸執導這種電影已經不只是地位和成就的問題了,這是真的受到了國家對你地位的認可……做老大做到這份上你還是要服氣的。

  但是……實際情況真的如此嗎?這些頂尖的人確實可以大小通吃,但那只是頂尖人物的特權,你換了安聖基不照樣想跟劉天王合作就合作,想跟梁朝偉交朋友就交朋友?所以說,真實的情況永遠沒那麼簡單,甚至坦誠的說吧,在香江演藝人員北上大潮中,無論是電影還是電視劇(雖然大陸和香江在這方面沒有太多界限),兩地人員的隔閡問題都十分嚴重!

  這其中,第一個就是報酬的問題,香江那邊的演員導演實在跟大陸合作時拿的報酬是普遍性十倍於大陸這邊人員的。

  話說,當初金鐘銘拍攝《投名狀》時就冷眼旁觀過大陸和香江演員的片酬差異問題。而在整個大環境裡,因為香江演藝人對金錢的赤裸裸的追求和他們對大陸方面來源不明的鄙視,使得香江的導演和演員幾乎得到了大陸整個相關產業的普遍性厭惡。

  而更可怕的是,明明是以逃難難民身份過來的香江演員導演們,不僅對此覺得理所當然,甚至還普遍存在著看不起大陸方面的心態。

  且不說當初張衛鍵和謝廷峰的打人事件以及隨後引起的大陸影視人員的集體反彈,就說陳可辛……當初拍完了《十月圍城》就跟於東分手了。為什麼?陳可辛電影拍得不錯,確實是個成功的導演,但是他太貪了,或者說他對個人金錢那近乎赤裸裸的追求已經嚴重傷害到了投資人和產業鏈裡其他人的利益。而且這不僅是一個陳可辛或者一個張衛鍵,這是整個香江電影人的通病,他們普遍性的缺乏根本上的覺悟。

  要知道,現如今,資本也好,市場也好,甚至工業能力和拳頭都TM是大陸這邊大了,你們竟然還拿三捏四的……

  但是話說回來,一個昔日繁盛到極點的電影產業永遠不可能只是那群想要錢的演員和導演構成的,它是有著自己的先進運作模式、先進電影工業、先進幕後人員的……而金鐘銘之所以說博納在接手香江電影遺產這方面做得很好,那就是面前這個名為陳永雄的人的功勞了。

  陳永雄是著名香江電影製作公司寰亞的發售與銷售總經理,是亞視的電視節目總監,是《無間道》的發售人……說到這裡基本上你就明白了。在香江電影北上的浪潮中,雖然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摩擦,可是於東這個胖子還是咬著牙把最核心的人才給捏到了手。

  陳可辛是陳永雄剛當上首席運營官後拉來的,當時於東雄心勃勃號稱要十年十部電影。但是呢?上來的一個《十月圍城》這位大導演幾乎是把於東跟博納當傻子來坑到了死。而電影結束後,陳可辛是滾蛋了,可於東卻依舊把陳永雄這個首席運營官的位置給保的穩穩的,而且這次上市他還給陳永雄留下了2%的股權……

  拋開那些幕後的種種,能成事的人總是有他的理由的,中國電影人說到於胖子總是要承認他還是有這麼幾分能耐的,哪怕背後肯定還會偷偷說他是個在老婆懷孕時出軌的王八蛋。

  對應的,陳永雄雖然說不上士為知己者死,但是他也絕對沒有辜負於胖子。所以,陳可辛那邊一走,他這裡就立即動手為於胖子牽線拉橋,準備為公司上市備上另一個厚禮,算是用以酬謝自己老闆的知遇之恩了。

  呃,而且事情到了現在已經談成了九成。只是最近由于于胖子實在是焦頭爛額,估計不等後院的火按下去的話,他是真沒時間回來正式的接手這份厚禮的。

  但是……怎麼說呢,由於這份厚禮是個自己有思想還會動的大活人,所以這天下午人家突然間就動了心思主動找上門來了。

  於是,這就造成了於胖子還沒正式的這份禮物吃到嘴裡呢,反倒讓金鐘銘先見識到了,而且還先動手摸了。

  「徐克導演!」金鐘銘扭頭看到推門進來的一男一女後立即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而且先於旁邊的陳永雄笑眯眯的走過去拉住了人家的手。「這位是施南生女士?兩位真的是……久仰了。」

  徐克怔了不到半秒鐘,然後也興奮的笑了起來:「金鐘銘先生?我們夫婦二人也是久仰了。」

  「沒想到徐克導演竟然認得我?」金鐘銘真的是有些驚異,他知道徐克是理所當然的,對方怎麼就認識他呢?「真是受寵若驚了。」

  「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金鐘銘先生受寵若驚吧?」旁邊的施南生也跟著笑了。「說實話,安聖基先生的高徒,韓國電影年青一代的第一人,亞洲最富有的80後……這些話真要是說起來可就說不完了。」

  「沒錯。」徐克竟然拉著金鐘銘的手不放了。「且不說有咱們多少共同合作過的熟人,最近的《大叔》我也看了,電影最後臉上帶血的妖異殺氣看的我是心潮澎湃!太合適了!太合適了!太完美了!」

  「哪裡哪裡……」金鐘銘趕緊自謙了起來。「讓您見笑了。」

  「你可不要自謙。」孰料,施南生這邊竟然更加熱情了起來。「他說你合適其實已經是不善言辭了,你簡直是天作之選。」

  「沒錯。」徐克繼續熱情的抱著金鐘銘的雙臂說道。「之前於總在電話裡對我說他只安排一個演員,其餘都讓我自己挑,我當時就已經很滿意了!真沒想到,這安排的唯一一個演員竟然是新晉的大鐘影帝!這無論是商業上還是演技上又或者是形象上你都是一個完美的人選……這可真是個大大的驚喜啊!」

  金鐘銘老早的覺得這話的味道有點不對了,實際上這對夫婦太熱情了!這兩口子就算是真的從《投名狀》那批香港幕後人員那裡或者其他渠道知道了自己倒也尋常,只是,大家畢竟不是一個地方混飯的,見了面恭維幾句也就算了,用得著這麼熱情嗎?

  要知道,這對夫婦從進門開始,愣生生的就站在陳永雄的辦公室門口一動不動,跟自己是從頭說到尾,然後一步沒往裡走……而且,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怎麼聽怎麼是覺得把自己當成、當成哪部電影的演員人選了。

  一念至此,金鐘銘立即回過頭來盯住了陳永雄。

  陳永雄無奈的乾笑了一聲,然後有些尷尬的走上前來拉住了徐克的一隻手:「徐老怪……你認錯人了。」

  「這位不是今年的韓國大鐘影帝金鐘銘先生?」徐克一聲嗤笑。「開什麼玩笑?人家都承認了,我眼瞎啊?」

  「他是金鐘銘先生。」陳永雄更加尷尬了。「不過,你也確實認錯人了。」

  徐克和施南生多聰明的人,他們略微瞅了瞅陳永雄尷尬的表情和金鐘銘的那種哭笑不得的樣子,馬上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是自己夫婦二人自作多情,擺了烏龍。

  相互告了句罪,四人重新坐定。不過,這次雖然大家都還很禮貌,可相互之間就沒有之前的那種熱情了。

  「這麼說……金鐘銘先生只是恰好來訪?」施南生一臉尷尬。

  「沒錯。」陳永雄搶在金鐘銘面前輕笑了一聲。「我們博納跟金鐘銘先生的韓國CUBE公司是多年的合作夥伴,相互之間的合作項目數不勝數……」

  徐克也略微尷尬的點了下頭:「金鐘銘先生在韓國的事業我也略有耳聞,安聖基先生、崔岷植先生、宋康昊先生、全智賢小姐……還跟李秉憲先生有合作關係,CUBE的名聲哪怕在咱們這邊也是日漸聲隆了……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孟浪了。」

  「這有什麼孟浪的?」金鐘銘趕緊給人家擺台階。「我本來就是個演員,徐導演見面把我當演員是理所當然的,甚至是榮幸……怎麼,看樣子賢伉儷要跟博納合作一部新電影?」

  徐克本能的看向了陳永雄。

  「儘管說吧。」陳永雄失笑道。「金鐘銘先生跟我們博納真的是很深度的合作,不要緊的。」

  徐克點了點了頭,想來也是,金鐘銘畢竟是韓國人,所以哪怕這部電影還在修改著劇本,甚至人選都還沒定下來,但也應該是無所謂的。

  想到這裡,徐克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我跟老陳談了很多次,這次準備在博納這塊寶地直接定個錨,做為合作的第一部電影我們準備來一部武俠片。」

  靠在沙發上的金鐘銘心裡卻微微一動,但面上卻還是那副笑臉:「您跟博納合作真的是天作之合……而以徐導的功力,執導武俠片一定會手到擒來的,您本來就是武俠片的宗師嘛。」

  「宗師不敢當。」徐克乾笑道。「做為一個導演總是要拍電影的,類型什麼的其實是外人的分類……」

  金鐘銘大為贊同。

  「《龍門飛甲》!」陳永雄已經直接跟金鐘銘透底了。「《新龍門客棧》的正統續作。還未正式立項,就等老徐簽過來以後立項了,不過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原來如此。」金鐘銘眼皮跳了一下。「《新龍門客棧》、《龍門飛甲》……讓我這個看著香江老電影長大的人有一種見證歷史的感覺啊……武俠片,真的是中國之獨有,唯獨這一點,韓國電影再怎麼學也學不來的。」

  徐克有些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施南生,他總感覺陳永雄對待金鐘銘的態度有些過於放得開了,有些東西大致的介紹一下倒也罷了,但什麼簽約的問題什麼電影的名字,怎麼說也都是正兒八經的商業機密,這麼直接好嗎?

  但是,陳永雄也不是什麼蠢貨啊,這可是寰亞和亞視一路走過來的老資格,他肯定不會犯這種錯的。

  陳永雄看了徐克一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徐啊,你馬上也要簽約我們博納了,有些事情沒必要瞞你,我們博納跟CUBE真的是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了,樓下的會議室裡正在談判著換股的金額了,初步的大致意向是金鐘銘先生以自己獨自的CUBE電影投資子公司跟我們博納達成10%到15%的股份交換。」

  徐克施南生夫婦恍然大悟,這就是博納的自己人了。

  「而且。」說到這裡陳永雄也笑了。「我是做電影銷售的,對錢向來很敏感,金鐘銘先生財力雄厚,我是想方設法的準備從他手裡討點小費一起發財……」

  「原來如此。」施南生也跟著笑了。「剛才還想把人演員僱傭過來,沒成想竟然是後台大老闆。」

  「既然如此的話。」金鐘銘突然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冒昧的問一句,兩位突然到訪是為了什麼?這部電影的籌備出了問題?」

  「那倒不是。」徐克搖了搖頭。「其實是我心急了。剛才我也說了,這部電影於總老早就在電話裡說他只要一個角色的演員名額,其餘的我來安排。而這幾天呆在家裡看劇本畫漫畫……基本上已經對演員有了大致的想法,所以就忍不住想來問問於總,他到底要哪個角色,又準備安排什麼人?我這邊也好盡快展開。」

  金鐘銘恍然大悟。

  但是,此時陳永雄卻苦笑了起來:「老徐,不是我推脫,我們於總現在人不在京城,而且我還不好跟他打電話……他那邊有些私人的麻煩。不過你放心,這邊還有金鐘銘先生的大合約要簽呢,他肯定很快就回來的。」

  徐克看了施南生一眼,兩人一起無奈的搖搖頭,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不近情理的人,於是兩人直接站了起來:「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金鐘銘突然插嘴道。「我來替陳總問問吧!我不怕老於給我甩臉色。」

  言罷,金鐘銘直接掏出手機撥通了於胖子的電話。然後,在30秒鐘之後他就愣在了當場,甚至連手機都忘了放下。

  「怎麼了?」徐克關心的問道。「沒問出來還是沒定論?」

  「都不是。」金鐘銘茫然的收回了手機。「老於雖然很煩,但還是直接告訴我了人選和角色……只是我對這位演員……感到有些震驚而已。」

  「咳!」陳永雄突然乾咳了一聲。「但說無妨嘛。」

  「是啊。」施南生也笑了。「但說無妨嘛。」

  「他想讓春哥來演女二號顧少棠……」金鐘銘還是有些懵逼。「顧少棠是誰?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春哥又是誰?」愣了半響,徐克突然也有些懵逼的問道。「總不能是陳小春吧?」

  金鐘銘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克,此刻他對這位徐老怪毫無尊敬之意,甚至還充滿了鄙視,連春哥都不知道你還來大陸混?!成不成神咱不知道,但是上過兩次時代週刊的中國女藝人你竟然不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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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演員問題

  徐克和施南生夫婦離開了位於朝陽這邊的博納總部,剛一坐進自己的車子,這對夫婦就沒了之前那種和氣甚至小心翼翼的感覺了,甚至表情都懶得擺了。

  換句話說,氣場都不一樣了。

  「你怎麼看……這個『春哥』?」施南生一臉的嘲諷。

  「嗯。」徐克連句話都懶得給出來了。

  「別老是哼哼哼嗯嗯嗯的,你不說誰知道你什麼意思?」施南生冷冰冰的質問道。「到底是個什麼看法?」

  「人家投資人只要一個女二號,還是這麼知名的藝人,上過兩次時代週刊的女藝人我還能說什麼?」徐克也有點不耐煩了。「我也只能嗯吧?更何況,人家男一號按照我的意思把李連杰都請到了吧?我能說什麼?」

  「我知道你不心甘!」施南生還是那副嘲諷式的撲克臉。

  「所以我只能嗯啊!」徐克還是滿肚子氣的感覺。「我現在是既不能說不行,也不能昧著自己一個導演的職責在這裡點頭,我只能嗯好不好?」

  夫婦二人語氣不善的吵了幾句,然後終於沉默了下來,前排的司機則手扶方向盤似睡非睡的眯著眼睛,似乎對這一幕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了。

  「說句實話。」過了很久徐克才掏出煙來重新開了口。「李宇春不是不行,我忍了,也認了,因為這是事先說好的角色歸屬。問題在於……今天見了金鐘銘,總覺的他非常適合雨化田的形象,那種面上文雅溫和內裡霸氣強大的感覺,天然的合適,是典型的周瑜和曹操的合體。」

  「不捨得?」施南生冷冰冰的問道。

  「沒錯,不捨得。」徐克點了點頭。「從天堂掉到地獄大概就是今天這樣。」

  「就算不捨得又怎麼樣?」施南生繼續打擊道。「人家這種一年捐一百億韓元的大富豪你請的來嗎?這種財力和做派怎麼想怎麼像咱們那位一百多歲的六叔吧?你什麼時候請得動六叔來拍電影什麼時候就能請到人家!」

  「未必!」徐克就在車內的菸灰缸裡按滅了菸頭。「電影人是懂電影人的,雖然他偽裝的很好,但是我能看的出來他是有些興趣的,只是應該是還有些顧慮。我的意思是,等咱們那位鬧離婚的於總回來了,找個機會跟他說一說,讓他去提一下,那樣的話未必沒有機會。」

  「咱們說好的。」施南生看著徐克又點了一支菸就有些不耐煩了。「這次來博納,儘量不耍脾氣!」

  「我知道。」徐克突然沒有抽菸的興致了,一整支菸被他按在了菸灰缸裡。「不行我就認了還不成嗎?」

  「那就好。」施南生點點頭,然後敲了敲前面的座椅。「阿亮,開車吧,咱們回家。」

  話說,從頭到尾這位女強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撲克臉,好像對什麼都感到厭煩一樣,包括自己的老公的徐克。而徐克感到厭煩的似乎也不只是演員人選的問題。

  就這樣,車子啟動離開,而在四層的陳永雄辦公室裡,之前那兩個人卻也在並肩盯著樓下遠去的汽車。

  話說,大家都不是蠢貨,就在樓下這對著名的圈內夫婦討論完金鐘銘並離開後的,金鐘銘和陳永雄也在樓上開始討論起了他們。

  「金總怎麼看這兩位?」從窗前回來後,陳永雄主動從秘書手裡給金鐘銘端過來了一杯咖啡。「拿鐵加奶……現在在中文網上都能搜到你的這個愛好了。」

  「時代不一樣了。」笑眯眯的金鐘銘一語雙關。「這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話雖如此。」陳永雄感慨的搖搖頭。「很多香江電影人其實是看不到這一點的,我現在都不理解為什麼還會有人有那種優越感?」

  「無所謂了。」金鐘銘輕笑道。「那些人會被淘汰的。」

  「這話在我聽來真是感慨萬千啊!」陳永雄再度搖了搖頭。「一方面,確實也嫌棄他們看不懂時勢變幻。另一方面,看到當初脾氣怪異,總是出乎人意料的徐老怪竟然也有裝傻充愣的一天,也真的是有一種悲涼的感覺。」

  「我其實也有著雙重的感慨。」金鐘銘端著咖啡杯在辦公室裡四處轉悠,然後站到了掛在牆上的一幅書法作品前。「一方面確實和你一樣,也在為像徐克這樣的人感到惋惜。他們非常出色,才氣縱橫,但是時代已經改變了,屬於他們的黃金時期也永遠回不去了,所以他們的才氣注定要時代所壓制。就以徐克而言,藝術性上,他永遠回不到當初的《青蛇》和《倩女幽魂》了;商業性上,他也永遠回不到昔日的《黃飛鴻系列》了。而這,幾乎是一個電影人最大的悲哀。」

  陳永雄沉默不語。

  「不過。」金鐘銘轉身放下了手裡的咖啡杯子。「從另一個角度而言,真正的電影人是永遠不死的,因為他們為了電影總是願意做出妥協。又或者說,為了電影願意妥協的人才是真正的電影人,因為他們可以存活下去。這些人,可以為了一部電影的完成去承受投資人、市場、媒體……甚至於政治的壓力。就連陳可辛導演我都覺得他吃了《投名狀》和《十月圍城》的虧以後會冷靜很多,因為說到底我還是覺得他靜下心來的時候是個好導演。當然了,還有我們的這位徐克導演,在我看來他有今天這樣的做派簡直是理所當然,因為他是徐老怪。」

  「這話我就不懂了。」陳永雄面無表情的看向了桌子上的咖啡杯。「徐老怪不該是恣意橫行的嗎?」

  「你們為什麼叫他徐老怪?」金鐘銘不答反問。

  「很簡單。」陳永雄淡淡的解釋道。「他總是會出乎我們的意料……」

  「那是創新。」金鐘銘更正了對方的說法。「很多人總是跟我一樣懷念他以往的作品,覺得那是如何如何的棒,他現在又是如何如何的回不去……但實際上那只是因為他在不停的推翻自己重來罷了,這樣的人恐怕恰恰是最能適應時代改變的。」

  「包括對著你我裝傻充愣,毫無銳氣?」

  「到了片場就不一樣了。」金鐘銘突然苦笑了半聲。「可惜了,其實還是蠻想見識一下這位著名導演水平的。」

  「那倒也不是不可能。」陳永雄也暫時放下了之前的話題。「怎麼樣?我也知道金總是萬事以演員為主業的,你有興趣,徐克導演也有那個意圖,要不要試著來一把?我知道你不演古裝劇,但武俠片應該不在此列吧?」

  「陳總的好意我心領了。」金鐘銘輕輕的擺了擺手。「我不演古裝是因為歷史題材的韓國作品問題多多,武俠片確實沒這個禁忌,只是韓國那邊還有一部電影,今年年底就要動作,哪裡能兩邊跑?」

  「如果是商業電影的話。」話雖如此,陳永雄還是勉力的勸了幾句。「還是可以兩邊跑的,不誤事。我這麼說不是說您要過來我就可以順手省下去一筆片酬,主要是……主要是我看徐克剛才確實跟你對上眼了,然後又對李宇春這個人選感到極度不滿。所以,哪怕是他再裝傻充愣,說不定到時候也會挺著脖子找於總要人的。與其如此,不如先跟你展示一下誠意,能接的話,還是希望金總您能考慮一下。」

  金鐘銘這次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是我推辭,你也說了,我跟徐導是對上眼了,只是那邊的電影不是一部普通的商業電影,甚至還有嚴肅的政治任務在裡面……電影不拍完我跟本不敢離開韓國。」

  「那真是可惜了。」陳永雄嘆了口氣。「看來我得另想法子安撫徐老怪了。」

  「既然如此,祝《龍門飛甲》和我的《熔爐》一起成功!」金鐘銘舉起咖啡杯給對方示意了一下。

  「也好。」陳永雄也舉起了自己的茶杯。

  就這樣,關於這部電影和香江影壇沒落的討論似乎要到此為止了,甚至很快這兩位就並肩走出了辦公室,而整個屋內也就只有一幅名為《隨波逐流》的書法作品還在靜靜的看著遺落在辦公桌上的兩個茶杯。

  事情似乎告以段落,而金鐘銘則在隨後的幾天裡就以東三環的博納總部為根據地四處出擊,到處開始刷臉。

  今天去拜會一次朱軍,明天又接受了朱軍的聯絡去參加一次電影頻道的訪談節目。到了後天呢,他又去拜訪了一次徐靜蕾,然後轉身到了晚間,徐靜蕾又請他吃飯,然後幫著介紹了一些京城的導演、編劇、作家。

  就這麼一來二往,所謂的知名度基本上就打開了,很快京城這邊很多人都知道韓國來的那個影帝普通話水準很好,也沒什麼架子,似乎在韓國國內混的很開。

  然後?然後就沒什麼。

  沒有什麼深交,也沒有什麼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大家就只是相互認個臉而已。不過,一旦以後真的有需要的時候,這些刷臉的動作就會起到真正的作用了。

  就這樣連續持續了三五天後,這邊談判也已經事實的達成了,cube三家子公司累計獲得博納15%的股權份額,而博納則獲取了cube三家影視子公司10%的份額,具體差價由現金補齊。當然了,實際過程中因為法律和收益的問題,中間是有著第三方地點註冊的皮包投資公司插一手的……但說實話,這個太繁瑣和複雜了,也就沒必要多提了。

  這裡面真正需要注意的是兩條。

  首先一個是換股的數字。15%是個有講究的數字,因為博納在發展過程中接受過紅杉資本的融資,這已經是於胖子現在的心病了。而其中,更有一位華裔隱性富豪通過紅杉資本個人直接獲取了15%左右的股權,說實話,這個就不只是心病的事情了,它已經讓掌控欲極強的於胖子萬萬不能忍了。而現在,通過換股的方式,這個富豪的份額成功被稀釋到了15%以下,而且淪落到第三的位置,取而代之的則是cube三個影視子公司全資持股的一個投資公司,或者說是金鐘銘。

  而第二條,就是換股的方式顯得極為安全,話句話說,也就是金鐘銘雖然持有15%的股權,卻比那些隱藏在紅杉資本背後的人顯得安全多了。因為這畢竟是換股,雙方互持只是為了企業的深度合作而已。而且兩家企業一個在韓一個在中,一般不會相互干渉。真到了必要的時候,只要雙方沒崩盤,也是可以輕易的收購回來的。

  於是乎皆大歡喜,尤其是於胖子一臉憔悴的拎著一紙離婚協議從南京跑回來以後,那就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其中,韓方到也罷了,就是不知道多少一心等著上市分錢的博納的員工在為自家老闆的家庭破碎而興奮歡呼了。

  協議簽訂儀式風光大辦,有鮮花有香檳,有記者有明星,博納的人脈在此次儀式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半個京城的演藝圈都來捧場了,金鐘銘甚至還在這裡第一次看到了韓三爺和馮小鋼。不過雙方也只是點頭相識,交換了一下聯絡方式而已,並未深聊。而且,金鐘銘也看的出來,在京城軍區混過的馮導似乎對他這位韓國棒子有些牴觸,而需要承擔文化交流責任的韓三爺對他更加熱絡一些……種種事端,不一而足。

  不過,這次儀式上卻有一件事情讓他有些始料未及——剛剛回來不到一天的於胖子帶著徐克,二人聯袂而來,正式的邀請他接下《龍門飛甲》的大反派男主角。

  「不是我推脫。」金鐘銘無可奈何,徐克在面前,他只能假裝於胖子還不知道他的理由,然後又把那些跟陳永雄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是這樣的。」於東率先開口。「既然咱們現在是一家人了,金總你得為大家一起考慮一下,這部電影投資有三千萬美金,公司上下就指望著這部電影能為上市取得開門紅……」

  金鐘銘點點頭,理由很好很強大,這邊上市大成功他也跟著大賺特賺,確實讓人無話可說。但是這並不足以打消他對韓國那邊的顧慮,他需要為了《熔爐》傾盡全力。

  於胖子一看到金鐘銘面上的敷衍就明白從自己的角度是說服不了對方了。

  所以,徐克馬上就接手了:「我是真心想和金鐘銘先生合作一把,人可能就是那麼奇怪,如果那天沒有把你一開始就當做是博納為我準備的演員的話,我恐怕不會有太多的念想。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印在腦子裡就很難再掙脫開了。」

  金鐘銘一聲苦笑,何止是徐克,陳永雄說他倆見面就對上眼了那是大實話,只是……千言萬語一句話——《熔爐》他是掙脫不開的。

  而既然對方這麼坦誠,金鐘銘也就沒有再做遮掩,而是把《熔爐》這部電影的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跟對方解釋了一遍。

  乍聞此事,饒是徐克和於東生活歷經生活百態也無言以對了。

  「所以說。」金鐘銘有些無奈的捧著酒杯又補充了幾句:「真不是我推辭,而是這件事情絕不僅僅只是牽扯到政治對壘的事情,這裡面還有一點是我無論如何放不下的,那就是這個案子裡從上到下,從前往後,根本沒有任何相關人士願意為那群說不了話的聾啞兒童說句話。而現如今,甭管他是因為什麼不單純的目的被這群政客所關注,但是如果能因此起到一點效果,那我總是要盡力而為的。畢竟,不管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也好,一點點良心仍在也好,履行電影人的職業道德也好,事關重大,我是不可能有任何分心舉動的。」

  金鐘銘的語氣剛開始還有些無奈的意味,那是裝出來的,因為他在拒絕別人的邀請,但是到了後來,他的語調已經異常的堅定了,《熔爐》是他投入心血最多的一樣東西,他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而且他也願意為之放棄一些其他的好機會。

  「原來如此。」於東最先從沉思中反應過來。「現在倒是顯得我們孟浪了……」

  金鐘銘恢復了酒宴上常見的那種溫和笑臉,還朝對方點了點頭:「哪裡……」

  「話雖如此。」徐克也突然開口了。「我倒是更加期待和您的合作了。」

  「徐導……」於東無語至極,他覺得徐克是腦子抽了。

  「如果……」徐克沒有理會於東,而是認真而誠懇的看向了金鐘銘。「我願意將您的戲份集中到明年開春以後呢?因為按照您的說法,那部電影應該會在冬日集中拍攝吧?這樣的話,豈不是兩全其美了?」

  於東目瞪口呆,商業電影,主角半路再拍?取景、排片……萬一完不成明年賀歲檔的準備,三千萬美金到哪裡去找?不過,金鐘銘和徐克二人都沒有理會於東的意思。

  實際上,此刻的金鐘銘一直在定定的盯住面前的這位著名導演,兩人對視良久,他才低頭喝了一口紅酒:「我就這麼值得徐導您期待?」

  徐克低頭用鞋子蹭了下地板,然後又抬起了頭來:「實在是……一見如故,執念益盛。」

  「原來如此。」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28
第085章校園演講

  PS:跪謝奶爸的打賞……

  當金鐘銘說出『原來如此』的時候,於胖子就有點崩潰了,大家都是明白人,這話裡面答應的意思不要太明顯。而這又意味著什麼呢?這就意味著《龍門飛甲》這部準備投資近三千萬美金的電影會因為這兩個人的兩句話而增加極大的商業風險!

  是,沒錯!那部什麼《熔爐》既不是古裝又不是戰爭片,照金鐘銘那個描述理論上一個半月的集中拍攝說不定就成了……但是!那是理論上,萬一要是耽誤了怎麼辦?到時候再臨時換主角?誰負責?三千萬美金啊!虧的是我!

  不過話說回來,於胖子心裡面崩潰的真正緣由在於他發現自己竟然反駁不得!這邊剛剛跟金鐘銘換了股不說,那邊更還沒來得及跟徐克正式簽約好不好?就算這倆人現在在這裡拿他的錢二一添作五的表演什麼『一見如故』,他也只能乾笑三聲,也只能無可奈何!不然,那就是更大的風險了!

  但是……怎麼說呢?於東這人一千條一萬條也好,總是個做事的人。於是乎,雖然心裡對這倆人萬般不爽,雖然剛剛事實上結束了婚姻,雖然被N多人背後指指點點說什麼『男人有錢就變壞』,但是,他始終能把公事安排的妥妥噹噹。

  別的不說,隨後的兩天,雖然說於胖子對金鐘銘已經討厭到肺裡面去了,但是他依舊認認真真的按照原定方案給對方安排了大量而高檔的刷臉活動。先是電影頻道的訪談,然後是直接有著廣電背景的會議,而最後,他竟然給金鐘銘安排了一次到自己的母校也就是北影的校園演講會。

  雖然只是一間大教室,雖然只是技術類的演講,但這依然是很有誠意的動作了。

  「Oppa……到了大學裡會不會被人扔鞋?」初瓏一邊幫金鐘銘稍微化著淡妝,一邊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

  「為什麼這麼說?」金鐘銘頓時失笑道。「我剛才只是開句玩笑而已……」

  「可是。」初瓏吞吞吐吐道。「我確實感覺的到,這裡的人提到韓國人聽到韓國話都有些……有些莫名的敵意。」

  金鐘銘微微嘆了口氣,這確實是個大實話,只要美國爹的軍隊還在京畿道擺著,那所謂的中韓友誼肯定會『萬古長青如松柏』的。

  「而且,你說那個大學校長去別的學校演講都被人扔鞋子……」初瓏繼續有些擔憂的講道。「既然是校長,肯定已經五六十歲了,他們照樣敢砸,那到時候萬一oppa你惹他們生氣了……」

  「初瓏啊。」看著對方幫自己收拾停當,金鐘銘站起身攬對方的肩膀來到了酒店的落地窗前。「首先一個,中國大學生的素質沒你想的那麼差,更何況校園演講本來就只是願者去,不願者不去,真正願意去聽我說話的人其實本身都是存著幾分善意的。而至於你所說的處心積慮砸鞋子的人……有沒有?我估計可能確實會有。但是你想想,真的遇到那種事情,被砸的人會在乎嗎?我想,那個被砸的校長只會為砸他的學生感到可惜吧?」

  初瓏若有所悟。

  「總之。」金鐘銘最後有些似是而非的做了結語。「今天跟我一塊去,純當是履行秘書的職責。」

  初瓏這才認真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時間微微一晃,就已經來到了上午十一點。北影的一間大教室裡,金鐘銘也已經成功結束了他的演講,演講的主題則是《3D技術的電影應用》。實際上,整個過程中不要說是砸鞋子的了,就是唱反調的都沒有,而且反倒是掌聲不少,就好像是一堂名人公開課一樣簡單而和諧。

  話說,台下坐的學生們就如同金鐘銘之前安慰初瓏時說的那樣,首先中國大學生素質沒那麼差,個別正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件只是孤立的。其次,那怕是反韓情緒普遍性存在於民間,可是真正願意來聽得人本身就已經篩選掉了惡意者,最終來這裡的人不說都是半個影迷,但最起碼也不會會藏個鞋子進來的那種人。

  這話真不是胡扯,就好像金鐘銘隱約記著得前生一次發生在巴西奧運會之後的事情。當時郎平郎指導要來北師排球部了,於是這邊周圍幾個大學論壇上立即爆棚!而與此同時,一個大家萬萬想不到的人物——劉建宏,竟然也要代表樂視來北師附近哪個地方做個演講……呃,沒錯,這位要說中國男足!於是乎,幾個論壇也是立即爆棚!好像當時所有人都想著要一分為二,一個要去北師遠遠的看一眼郎指導,以慰平生。然後另一個則想去看看劉建宏,不過是像看笑話一樣看看願意聽中國男足的大學生到底會有幾個人?

  但實際上呢?結果大出所有人的預料。去看郎指導的人確實很多,氣氛也很好,大家在北師排球場館裡玩的非常嗨。但是,去聽劉建宏講中國男足的竟然也不少,也是爆棚,氣氛也很好!

  為什麼?後來大家一討論,答案很簡單,那就是中國人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附近的大學生這麼多,肯定會有足夠多的有閒工夫的且關心中國男足的人!就算是這個數字只有佩服郎指導的人的1%,那也足夠塞滿一個會議廳,然後大家一起嗨了。

  金鐘銘遇到的情況也大概如此,雖然現在是10年,韓流演員在中國的知名度也真心不高,畢竟這跟idol不是一回事,實際上他這些天走在朝陽區的大街上也確實都沒人理會。但是,北影畢竟是北影,總有幾個看過他的電影的人,或許看的是《老千》,或許看的是《那些年》,或許正是《大叔》,所以零零碎碎的學生還是不少的。再加上陪著他來的於東、徐克的臉也很值錢,而且,這次活動還是打著中韓電影交流的旗號的,於是幾位校領導系領導還是很給面子的陪著兩個官員模樣的人過來了,再加上大家對於一個交流起來這麼舒暢的外國人也總是有兩分好感的……呃,這麼一看的話,也就難怪金鐘銘的演講中掌聲陣陣氣氛熱烈了。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一群人準備跟著金鐘銘結束這麼和諧的技術性演講,然後中午一起到附近的某大學『科技大廈』吃午飯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應該是經歷過稍許歷練的學生突然站了起來。

  然後,提了個問題。

  這沒什麼,本來演講之後的提問就是一種理所當然的環節。但是很顯然,這個學生的問題有些敏感了:

  「金鐘銘先生是怎麼看待兩國在電影審查上差異的?又或者說你覺得中國引入電影分級制度是不是勢在必行呢?」

  下面響起了不大的嘈雜聲,而坐在前排幾位校領導和幾位官員的眼睛卻立即就眯了起來。

  但是,他們卻也只是眯眼睛,並沒有多餘的話可說,因為這年頭早就今時不比往日了。

  一來,他們拿學生已經無可奈何。二來,單就這個問題而言似乎也已經在輿論上達成了統一,電影審查制度的惡名化都已經是個事實了,就連官員們自己面對著這樣的問題都只能用『眼前改革很困難』這樣的話來敷衍,而不敢直接否定。

  不過,這次事情還是讓前三排的這幾位很緊張,因為台上那人畢竟是外國人,同樣的話說出來更容易博眼球,然後按照這群大學生們無法無天的性格肯定會直接爆出去的。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別的不說,那些個純粹是來看熱鬧的學生們,此前因為各種拍攝場上的專業術語已經昏昏欲睡了,但此刻也都跟著興奮了起來。

  金鐘銘拿著話筒在台上愣了半響,但最終也只能苦笑了出來:「我還以為自己已經安全過關了呢!」

  台下的學生們哄堂大笑,他們沒想到金鐘銘竟然竟然連這個問題的敏感性都知道,可見是個真的中國通,而不是僅僅漢語好。

  「說實話。」等笑聲平靜下來以後,金鐘銘重新坐回到了講台上的椅子上,然後微笑著看向了這個學生。「這個問題為什麼要問我呢?這種問題不該你自己來回答嗎?畢竟中國電影的未來是你們的,而我……有心無力啊!」

  「挺知趣的。」一名官員扭頭朝身邊的人低聲評價道。「這樣的外國合作者其實多多益善。」

  其餘幾人紛紛點頭附和。

  「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了。」那名學生顯然是不想放過金鐘銘。「我只是想聽一聽你這個旁觀者的看法。」

  「為什麼一定要聽我的看法呢?」金鐘銘還在努力迴避。「你們有你們的看法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在意我一個韓國人的看法。」

  「很簡單。」這名學生看起來早有定見,所以顯得咄咄逼人。「中韓電影曾經共同陷入過低谷,而如今又一起抬頭。可是相較於低谷之前那個時代中國電影質量的不落下風,如今雙方市場雖然同時再次活躍了起來,可我們這邊電影的質量卻已經普遍性落後於韓方了,這裡面難道沒有審查制度的原因嗎?」

  這話說的太直,不要說幾位領導,就連於東和坐在他身邊的幾位知名的老師都有點眼神飄忽的意思。

  但是,那位站起來的學生還在繼續:「最起碼在題材上,你們可以拍光州事件,我們卻連那個年代都不能提;你們可以諷刺時政搞出來《孝子洞理髮師》,我們卻無可奈何;你們可以大膽的使用情色藝術,今年的《下女》和《方子傳》精美異常,我們卻根本無法觸碰……」

  金鐘銘早就不笑了,他算是看出來了,今天是躲不過這一遭了,真要是直接走人那才是更大的新聞呢,所以他面色如常的認真聽完了這個學生類似於發洩的說明,然後才重新拾起了話筒:

  「坦誠的說吧,我覺得同學你心裡早就帶著成見,所以你是希望我能給出一個符合你心意答案的,對不對?」

  「難道還需要討論嗎?」這個學生一臉的理所當然,甚至其餘的學生也大多如此表情。

  「我覺得是需要討論一下的。」金鐘銘從容答道。

  這下子,台下的所有人都來了興趣,聽這話的味道似乎是要逆潮流而行啊!尤其是對方還是個外國人,還沒聽說過哪個外國人是要為中國審查制度說幾句話的,甚至中國作品想要拿國外的獎項那也必須要罵政府罵國家罵制度才行的,這都是老規矩了……

  就在台下眾人心思百轉的時候,金鐘銘已經開始了:「你的一個重要論據就是中國電影比韓國電影差,而又因為中國多了審查制度,所以這個質量差距要算在審查制度頭上,對不對?」

  「沒錯。」

  「那我想問下你,莫非你以為韓國電影的審查就不嚴厲嗎?」金鐘銘不慌不忙的抬頭問道。「今天在這間教室裡,我藉著象牙塔的保護層說些廢話……你知道,哪怕是在分級制度之下,韓國每年也有大量的影片被強制裁剪,也有不少被幹脆的槍斃嗎?」

  「……」

  「我來告訴你吧。」看到對方卡了殼,金鐘銘才不緊不慢的解釋了起來。「舉一個在你們看來有些刷新三觀的例子——社會主義思想。每年,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都會槍斃掉不少他們認為是宣傳社會主義思想的影片。」

  台下一片大嘩。

  「這是因為朝韓對峙。」金鐘銘毫不避諱的解釋道。「所以韓國法律明確規定宣傳鼓動社會主義是違法行為!而且不僅是斃掉影片了,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還以此為根據直接抓過人……這些年好了一些,但那是因為韓國導演也好電影公司也好,自己就學會趨利避害了。你說我們拍了光州事件,那何嘗不是一種政治正確呢?你說《孝子洞理髮師》,那你知道電影上映後政客們用那部電影相互攻擊了多久嗎?所以我想告訴一下你,在防火牆和國家意識形態這個問題上,全世界的國家都是一樣的,這個真的是沒什麼好說的。」

  「那……」提問的學生已經有點懵了。「那……鬼片和情色片呢?」

  「先問你一個事情,你知道韓國04年以前****合法嗎?」金鐘銘舉著話筒反問道。「情色、鬼怪這些東西確實很有藝術探討的價值,但是這牽扯到社會風俗。就好像坐在那邊的徐克導演,他的《青蛇》我非常喜歡,但那只能在香江拍,因為那時候哪裡有一樓一鳳,在這邊這個時候就不能拍!這是理所當然的,不需要審查那條線,從市場開始就會自動的屏蔽這種題材的!甚至極端一點,你去中東看看,哪怕你是石油大亨,但你敢拍這些題材的片子,轉身就會被自己的保鏢給開槍打死,然後你的保鏢還是大英雄。在社會風俗的現實擺在那裡的時候,說這個話題是沒有意義的。電影很高尚,但是它來源於生活!」

  「那藝術就注定要向現實低頭嗎?」很顯然,這位還是很不服氣,就像所有人看到的那樣,他早有成見。

  「不是向現實低頭。」金鐘銘稍微搖了下頭。「而是藝術要有現實基礎,你當然可以做梵高,但是你得有承受那個痛苦的覺悟!甚至說句不好聽的,在座的的同學們既然來這個學校,那麼固然會有很多人是抱著『為中華電影之崛起』的理想而來的,但是又有哪一位是沒有抱著當明星當導演賺錢享受生活的目的而來的呢?有嗎?就算是在拍所謂藝術片和地下電影的人,難道不是在求名嗎?」

  有些話說出來不好聽,甚至有點惡毒,但是人心裡大多都是懂得,那些學生也無話可說,所以此刻的教室裡是一片寂靜。

  說實話,話說到這份上也算是過關了,沒讓於東和那幾位領導難堪就行了,剩下的該散了也就散,拍拍屁股走人也好。

  但是,金鐘銘不知道是吃錯了哪門子藥,他似乎是要把這個問題給討論完整:「剛才同學你說的那些,我們已經討論了審查制度……那麼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韓國電影真的很好嗎?或者說,中國電影真的很差嗎?」

  「這個不需要討論吧?」另一個按捺不住的學生接過話筒站了起來。「這幾年市場是好了不少,但是中國電影的下限卻在一次次的刷新,而韓國電影一次次刷新的卻是上限,這話總沒錯吧?《追擊者》、《大叔》……這些東西有目共睹。」

  金鐘銘想了很久,然後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這個論據我無話可說。但是,我仍然堅持兩國電影的質量,是不能這麼簡單就給出結論的。」

  「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金鐘銘無奈的攤開了一隻手。「兩國電影都有自己的大問題,在這些根本性問題不能解決之前,大哥不要說二哥……」

  台下的氣氛突然好了很多,甭管怎麼說,那怕是嘴上罵著中國電影,但是誰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心血被否定,能有人公允的說幾句話總是不錯的。

  「中國電影的問題很大,市場激增,同時保護力度強,所以爛片橫行……但是你莫非以為韓國電影就沒大問題了?」金鐘銘無奈的敘述道。「韓國電影有一個天大的敵人!就是階級問題……不要笑,我是在說實話,底層的演員和龍套去拍替身戲,連個保險都沒有。為什麼?劇組窮。劇組為什麼窮?被資本剝削。韓國的資本已經非常嚴重的干擾到了韓國電影的發展!」

  台下再度靜了下來。

  「舉例而言,一部成功的戲。」金鐘銘再度攤出了那個手掌。「稅務其實很少,因為國家會支持,但是院線良心點的也要拿走4成,心黑的甚至要6成,這就是一半了!然後,如果還有大牌演員簽了分成協議的話,那還要再度拿走一到兩成!那麼製作公司還想賺錢接著發展,怎麼辦呢?很簡單,壓縮成本。小演員在韓國沒人權的,摔殘廢了說不定都沒人理。而且不是不願意賠,實在是劇組賠不起。中國電影難道有這種可笑的問題嗎?而且我再告訴你們一個事實,韓國電影的院線基本上都是壟斷式的,他們也同時控制著韓國最大的製作公司……你們可以想像那種資本是用一種怎麼極端的方式在吸著韓國電影行業的血!」

  頓了一下,金鐘銘看向了那個已經坐下去的提問學生:「我說這個不是為了訴苦,而是想告訴一下諸位同學,你能看到中國電影的下限在不停的刷新,那是因為你這人就在中國電影裡面,而能看到韓國電影的上限,那是你因為在韓國電影的外面,在圍牆外你只能看到它的上限,這叫客觀規律。所以,這些東西未必真的代表著什麼絕對性的內涵!」

  「拿我們該怎麼辦呢?」有人來不及拿話筒,直接在後面雙手握成筒狀喊了出來。「按照韓國說法你是前輩,我們這些所謂『中國電影的未來』又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這些東西呢?」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金鐘銘笑著接口道。「首先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規則這種東西是要建立在社會全局的概念上的,我不認為可以輕易的否定或者支持,因為它真的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激烈的評論也只會讓它複雜化。至於……當自己還不能觸及這個層面的時候,更多的時候我個人認為還是要懂得妥協的。」

  「屈從於市場和資本嗎?」又有人起鬨道。「還是屈從於官僚和政府?」

  「未必是屈服。」金鐘銘苦笑著搖搖頭。「首先你得能拍電影,能生存下去,然後才改變和推動它……如果一開始連電影都拍不了又談何推著它進步呢?」

  台下的徐克突然眼皮一跳。

  「哈!」金鐘銘稍微自嘲般的嘆了口氣。「我聽出來了,從我的話像是說教一樣時,你們其實就已經聽不進去了。我也是年輕人,當然懂你們的心理,但我還是希望藉此多說一段話。諸位……」

  話到這裡,金鐘銘突然頓了幾秒鐘,掃視了一下坐的滿滿堂堂的大教室後,這才非常認真的繼續說了下去:「一個完整的電影生態環境裡,如果它還是活著,還在發展著,那說明它裡面一定是有一些光明和進步的東西存在著的。而且肯定是主導作用,否則早就崩塌了。當然了,陰暗和倒退的部分也肯定有,甚至更吸引目光。但是我想說,如果自己不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那該怎麼辦呢?很簡單,沒必要怨天尤人,也沒必要想著一鳴驚人天下動,只要拒絕退步和陰暗的東西,然後選擇光明和進步的東西就行了。但是,在這之前,你真的是需要妥協和忍讓,向市場、向資本、向官僚、向制度、甚至是向個人和身邊人的私慾和物慾做出一定的妥協和忍讓。然後,當你獲取了可以參與的機會以後,再從自己份內的部分去完成一點點進步……這就足夠了!至於進步的方向,制度不行就題材,題材不行就美學,美學都不行了我們還可以在技術上創新!說起來真的像是空洞的大道理,但大道理總是有道理的,更何況,這也確實是我拍了這麼多年戲的肺腑之言……總之,今天多謝大家了!」

  演講結束的有點倉促和無力,那是因為金鐘銘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立場來說這些話了!

  不過,饒是如此,台下也幾乎是毫無間隙的就響起了一片掌聲。掌聲是從前三排的那些官員、校領導、老師那邊響起的,然後學生們則敷衍的在後面拍起了巴掌。

  說實話,這些學生很失望,他們本來以為年輕的金鐘銘會有更合他們心意的銳氣,但沒想到臨到最後卻聽到了這麼一番空洞的說教,這讓慕名而來的學生們大為失望……果然,這麼年輕就因為成為了體制的受益人而失去了藝術家的靈魂了。

  但是,也有人不這麼看。

  「這就是……徐導你之前說的『一見如故』?」於東邊拍巴掌邊看向了身邊的徐克。

  「不錯。」徐克沒有鼓掌,而是有些哆嗦著從兜裡掏出了一包煙,但發現沒帶打火機後卻只能無奈的塞了回去。

  「我記得你們沒多少深入的交流啊?」坐在另一邊的陳永雄卻有些疑惑。「難道最近私下見了面?」

  「沒有。」徐克看了眼正在跟那幾個官員熱情交談的金鐘銘,然後有些感慨的談了口氣。「不然就不是一見如故了……說實話,有些東西你們這些做生意的人是永遠不懂的,哪怕那天第一次見面我和他表現的都很虛偽,但是,說到電影時,我們倆眼神裡的熱情都是相互掩飾不住的。我懂,他也懂,你們不懂,不然也就不會有所謂的執念了。」

  「是因為李宇春的事情?」於東無語的搖了搖頭。「徐導你還是很不滿這個人選?」

  「就怕有對比。」徐克面無表情的答道。「如果不是有李宇春的話我又怎麼會盯著一個檔期有衝突的人,哪怕他是影帝?」

  「你在跟我賭氣。」於東認真而懇切的看著對方。「何必呢?」

  「我也不懂自己為什麼這樣。」徐克輕輕搖了搖頭。「我其實早就下定決心要在大陸生存下去了,所以也早就下定決心向你們做出姿態來……但是,可能就像是老陳說的那樣,對上眼了,就犟下去了。當然了,於總是老闆,還是你說了算。」

  於東乾笑了一聲:「說的我好像是大反派一樣,是阻礙中國電影發展的陰暗面一樣……」

  「你本來就是大反派!」徐克很認真的跟自己選定的簽約老闆說道。「全中國的電影人都知道的。」

  「但是你知道嗎?」於東突然有些不爽了,他指著金鐘銘說道。「他也是大反派,他在韓國不僅是資本的代表人物,而且連私人的安保公司都有!還有那部《熔爐》,他自己都承認那是政治任務,是競選需求……」

  「但是人家沒忘了電影。」徐克依然很認真。「他和我一樣,也跟他說的一樣,妥協,向各種各樣的東西妥協,但是妥協完之後他會認真的拍電影,我相信,他的電影出來後依然會有自己的那份純粹!也依然會有屬於電影的那份純粹!」

  於東抿了抿嘴:「你們都是好人,是好電影人,都在委曲求全,這我懂!可我也難啊,徐導?當導演很難,但是當老闆也很難!你得明白,我也不是什麼天生的萬惡資本家,我跟這些滿心傲氣的學生曾經是一模一樣的,我也是北影出來的學生!現在的問題上……我得賺錢,賺了錢才能做大,而李宇春真的是有市場號召力的!」

  「大家都很難!」陳永雄趕緊出言勸和。

  「沒錯。」徐克的語氣依舊很嚴肅。「大家都很難,所以我才會向你妥協,然後接受了李宇春。」

  言罷,徐克一言都不再發,只是靜靜的看著金鐘銘在台邊跟那些人笑談著什麼,也看著還在高談闊論著什麼的年輕學生們魚貫而出。

  而就在此時,突然間,眼前出現了一個打火機,是旁邊的於東遞過來的。

  「學生都走了,放心抽吧。」於東無力的解釋道。

  「多謝。」徐克結果打火機點燃了一支菸,然後繼續沉默著抽菸。

  然而,當一支菸抽完以後,他卻突然朝於東再度開口了:「於總……想問你個私人的事情。」

  「徐導有話就直說。」

  「離婚協議這種事情……有沒有好律師介紹給我?我要在電影拍攝前了無牽掛。」

  於東和另一邊的陳永雄一起目瞪口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28
第086章心定

  午飯過後,金鐘銘和初瓏一起走出了這棟某知名大學的『科技大廈』。

  說是科技大廈,實際上所有在中國學界廝混過的人都一清二楚,那是學校建立的高檔酒店,而且一般學生是不准進的,只能是外面來進行『學術交流』的貴賓才可以進來。同時,如果不是211或者985之類的大學,你都沒資格建的!不過嘛,按照金鐘銘的記憶,再過幾年某位腕子硬的老大上台以後,各大巡視組入駐各大高校,北三環這片的各種科技大廈基本上一抓一個准……呃,不能多想了,多想犯忌諱。

  「怎麼了oppa?」初瓏看著金鐘銘一臉奇怪的表情也跟著有些奇怪。

  「沒什麼。」金鐘銘笑著搖搖頭。「想到了一些往事。」

  「其實……」初瓏看著慢慢的往前踱步的金鐘銘,似乎是有些話想說。「之前就很好奇了,oppa你似乎對這邊意外的很熟悉……」

  「嗯!」金鐘銘肯定的點點頭。「非常熟悉,也很有興趣。」

  「不過這也沒什麼。」初瓏馬上就自我否定了這個話題。「問題的真正關鍵在於,我能感覺到oppa你對這邊某些事情的態度有些過於真摯了……」

  「人對於遙遠卻又看的很清的事情總是熱情滿滿。」金鐘銘說這些話時一直走在前面,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感覺每到了關鍵時刻你又會主動退縮。」初瓏繼續講道。「就好像上午的演講,雖然我聽不懂,可是最後時刻oppa你明顯有些半途而廢的感覺……就好像突然喪失了興趣或者突然膽怯了一樣。」

  「那是正常的。」金鐘銘的語氣依舊顯得不以為意。「因為哪怕是再瞭解,再清楚,再有感覺,等到事到臨頭的時候你才發現自己其實是沒有立場的。」

  「是距離的問題嗎?」

  「是。」金鐘銘點了點頭,初瓏的理解不能說是有問題,甚至還可以說是很準確的,不過那也只是歪打正著,而歪打正著的具體的原因又有些不好說罷了。

  初瓏沒再說話,她看的出金鐘銘心裡裝著一些事情。

  就這樣,兩人慢悠悠的從科技大廈正門繞過,然後走進了一條只能兩車並行的巷子,要去哪裡?金鐘銘沒說,初瓏也沒問,只是兩人就那麼安安靜靜的走著罷了。

  不過,這種伴隨著頭頂飛舞著落葉的沉默在路過一家韓式料理店的時候被打破了,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上面的韓文吸引了初瓏的目光,讓她稍微停滯了一下腳步,而金鐘銘也隨即停了下來,然後兩人一起搖了搖頭。

  「oppa也覺得這家店不地道?」初瓏扭頭問道。

  「是也不是。」金鐘銘輕笑道。「這家店確實不地道,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剛才的搖頭其實是在對你……話說初瓏,中午難道吃的不合口味嗎,為什麼還要這種店門口停下來?」

  初瓏張了張嘴,然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這麼多年的學校教育,身土不二這種洗腦已經滲入到骨髓裡了。實際上,別說是初瓏這種自然而然的停下腳步,甚至有韓國人全家出去旅遊,到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找韓式餐館,而且不地道還要抱怨。理由呢?自然是那些農會成員和利益方為了貿易保護而編出來的什麼身土不二原則!其實,在韓國以外的地方吃東西,哪怕是地道了那又怎麼樣?難道這邊的泡菜還是從韓國進口的?開玩笑!韓國自己的泡菜都是從中國進口的好不?

  一念至此,金鐘銘心裡更加覺得可笑起來:「身土不二啊……真是個笑話,把農產品賣到高價才是那些人唯一的目的……初瓏,我想我知道你為什麼覺得我有些奇怪了。」

  初瓏明顯是有些懵,她沒想到金鐘銘的話題轉移的那麼迅速和直接。

  「你其實是發現我陷入到了一種困境,對不對?」金鐘銘微笑著看向對方的臉頰。「你發現我這次來中國有一種乘興而來的感覺,但實際上卻只能落得無言以對的下場。」

  「不僅如此。」初瓏微微抬起頭來。「我還覺得oppa你有些迷茫……這不像是我認識的oppa,因為這是一種非常深切的迷茫,從根子裡對自己認同的那種。雖然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甚至不知道是好事是壞事,但是很顯然這讓你有些舉止失措……」

  「沒錯。」金鐘銘直接了當的點了點頭。「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是……確實如你所言,我這些天想了一些比較深邃的事情,人生啊,時間啊,立場啊……」

  「那你能跟我講講嗎?」初瓏有些急切的詢問道。「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吧?」

  「當然。」金鐘銘伸手拂過了對方的一側臉頰。「如果對你都不能說,還有什麼不能說呢?」

  「那麼,是怎麼一回事呢?」

  「說起來有些好笑。」金鐘銘四處打量了一下周圍的風景。「只是自己低估了一些東西的力量罷了。我……一度以為人生會很短暫和沉重,所以要抓緊一切來規劃和搏鬥;我也一度以為人生會很漫長和悠遠,所以可以放縱和任性;我還一度以為人生會很瀟灑,我可以無牽無掛,一心一意;我甚至還一度以為人生會很糾纏,你每走一步都會被各種東西所羈絆著,寸步難行……但實際上……」

  「實際上?」

  「實際上那些想法都是一個人對時間可笑的模擬和猜度罷了,是一個人在心情、經歷、狀態不同的時候所作產生的錯覺。說到底,人的一生終究只是被時間這個超出人想像的維度所控制,不緊不慢,不快不緩。在這條維度下,你以為很難的,其實也很簡單;你以為很輕鬆的,其實也很困難;你以為始終放不下的,其實也就是個樣子;而你以為早就可以的應對自如的,其實還有影像殘留在你的心裡……所以說,你自以為特殊的人生其實跟其他60億人的人生沒有任何區別,你以為複雜的心態其實只是你一個人的妄加猜想……你聽懂了嗎?」

  「大概的懂一點。」初瓏的回答總是讓金鐘銘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在oppa你身邊看的時間太長了,你說那些東西對我而言都是有跡可循的,我大概的可以想的到什麼時候你感覺到了哪種感悟。但是,我還是不太理解為什麼會是這個地方?為什麼會在這裡讓你想起這些事情?」

  「是身份的認同。」金鐘銘的回答坦誠而又直接。「我來到這裡以後對自己身份的認同感覺到了動搖……我出生在美國,卻從一開始就好像天生一樣有了中式的文化認同感,然後半路上又去韓國重新開始……而韓國這個國家著實讓人我難以產生認同感。所以這一次我是抱著期待而來的,只是呢……來到之後卻發現自己其實毫無立場面對這邊的一切。」

  「其實……這麼一想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初瓏張了張嘴。「但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因為和我在一起然後想起了誰呢?」

  金鐘銘稍微有些忍俊不禁,不過笑過之後他的表情卻又認真了不少,搖了搖頭,他抱住對方的肩膀,像是周圍常見的大學情侶一樣,繼續往前走了下去。

  「oppa……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帶你去北師看看……這個學校哪怕在韓國也很有知名度的。」

  「去看什麼?」

  「去看看他們的圖書館,有點像棺材……很有意思。然後……我們再去趟北郵我帶你看看他們的時光廣場……這個廣場的面積也很有意思。」

  「其實……對這些大學我一直有點膽怯。」

  「有什麼值得膽怯的呢?首爾大學也好,北師也好,雖然滿地精英,但是對我而言……這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也只有你罷了。」

  「oppa是在哄我開心嗎?」

  「哄你開心不是我的義務嗎?那天晚上在北門的薊門橋下面,我們已經相互宣佈要相互承擔責任了。」

  「……」

  金鐘銘瞥了一眼懷裡的女孩,他已然猜到了對方此刻心中所想:「放心吧初瓏,我是不會因為讓內心的動搖進一步擴大的,閱歷多了總是能夠做到『笑而不言,痛而不語』的。實際上這一次不就是只有一個人看到了我的問題嗎?其實如果能裝作表面上的淡定,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淡定就會很自然的變成真實的東西了。」

  初瓏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北師西門內,金鐘銘突然停下了腳步。「有件事情我覺得要跟初瓏你表白一下……這幾天,唯獨對你,我這一次是沒有任何猶豫和迷茫的。所以恰恰相反,這一次你其實是唯一一個站在我身邊幫我定住心的人。我不敢說你是唯一一個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但是此時此刻終究只有你在我身邊。你……懂我的意思?」

  「多謝。」初瓏歪著頭想了一下,沒有說懂不懂,而是鄭重的給出了一句道謝。

  「有什麼值得謝的呢?」金鐘銘不以為意。「珍惜過往吧,不過要更珍惜眼前的一切。不過,不說這些了,我們現在已經到北師西門了,我給你當導遊……話說,初瓏你手裡拿的那一摞是什麼?」

  「傳單。」初瓏略顯尷尬的答道。「你也知道我不擅長拒絕,剛才跟你一路說著話走過來,有好多人往我手裡塞,我就都順手接住了。」

  「時代在進步啊。」金鐘銘不以為意的接過這一摞傳單後打量了幾眼。「這些傳單後面竟然還有小禮物……藥店的傳單送了兩個創可貼,訂餐的傳單送了兩塊錢的抵價券,旅館的傳單送了……兩個避孕套?」

  「……」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29
第087章戀愛及鄭雨盛與貓及香山紅葉之關係

  初瓏眼睜睜的看著金鐘銘把兩個藍精靈裝進了兜裡,然後又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塞到了垃圾桶裡。說實話,一瞬間小姑娘就有點慌亂了。

  不過,金鐘銘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實際上他早感覺到了,那就是來到京城以後,自己的熱烈和進展的迅速讓對方在驚喜之餘還有些措手不及。當然,對自己而言也是如此。說白了,兩人雖然感情厚度上已經足夠了,但還是缺乏在某個方面的共同經歷和循循漸進……那麼既然如此,那藍精靈暫且裝著就是了,首先要做的還是要帶著她談一次真正的戀愛,不然呢?就算是金鐘銘本人有些蠢蠢欲動,不談就做那也太……急切了點。

  於是乎,從這天下午開始金鐘銘帶著初瓏就像是出來旅行的普通情侶一樣在京城裡開始一段真正的表白之旅。

  看電影,買禮物,喝咖啡,逛公園,這些名詞在金鐘銘的腦海中瞬間就冒了出來。

  首先是電影,當天下午參觀完時光廣場然後離開北郵後,金鐘銘就直接帶著初瓏來到了電影院前。而站在電影院前想了半天后,他才決定帶初瓏去看《劍雨》。毫無疑問,選擇這部電影不僅是因為它是目前最火熱的一部,更重要的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叫鄭雨盛。

  沒錯,就是那個《好傢伙、壞傢伙、怪傢伙》裡的韓國影星鄭雨盛,和別人不同,他早在06年的時候就憑藉著《雛菊》來中國闖蕩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中國這邊的片酬也好氛圍也好都比韓國那邊強的多,所以合作的越來越頻繁,基本上知名度什麼的也打開了。

  不過說實話,單就《劍雨》這部電影而言鄭雨盛表現的有些差強人意,雖然是商業片,但是很明顯他的力度不夠……不過,最起碼這位應該是京城影院裡初瓏唯一認識的一個電影主角了,不看這個看什麼?

  於是乎,兩人那坐在電影院後排,然後一邊看一邊金鐘銘還在給初瓏翻譯著……可翻譯翻譯著,這位大導演兼大影帝的職業病就犯了,他開始說人家鄭雨盛哪裡哪裡不好,哪裡哪裡不搭,哪裡哪裡明顯是漢語水平不到位導致配音失控……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雖然初瓏不生氣,可所謂看電影的效果就有些讓人無奈了。不過,時間還早,循循漸進嘛。

  其次就是喝咖啡?喝咖啡是第二天的事情了。這天在酒店裡吃過早飯,大上午的,金鐘銘就帶著初瓏去了北鑼鼓巷的貓小院咖啡廳。

  沒錯,就是那種滿屋子全都是貓大爺的那種。

  嘛,金鐘銘雖然因為那隻煤炭的緣故一直對貓咪無感,可話說回來,養著煤炭的初瓏對這些玩意還是很有感覺的,尤其是這裡的貓基本上乾乾淨淨老老實實的,被人抱被人摸都沒有任何抵抗的慾望,很招女孩子喜歡。所以,這家店是金鐘銘在昨天下午失敗的電影之旅後於網絡上搗鼓了半天才為初瓏精心找到的。

  而從目前來看,效果還不錯。

  比如說現在,初瓏懷裡抱著一隻小花貓還不算,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的櫃檯。剛開始金鐘銘還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但是後來隨著點單服務員的走開他才有些無語的發現,原來櫃檯上蹲著一隻胖到可笑,還偏偏擺出一副生無可戀模樣的貓叔。而這位生無可戀的貓叔呢,也正在直勾勾的盯著櫃檯後的一位正在洗咖啡杯的服務員發呆……

  金鐘銘一陣無語,他很難理解這種東西,貓看人洗碗,然後顧客又看著洗碗的貓,再然後這家店就能憑這個賺錢?!但是這種無稽的地方偏偏還是自己帶著自己女友來的!

  西餐和咖啡上來了,仔細嘗嘗,味道都還不錯,尤其是這裡的提拉米蘇確實很有感覺……但是,初瓏竟然還在盯著那隻胖到可笑的貓叔一動不動。

  這下子,金鐘銘是真有點吃醋了:「初瓏啊……」

  「嗯?」初瓏這才會過神來,這是進店之後第一次正眼看金鐘銘。

  「雖然很殘忍,但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金鐘銘一邊切著水果披薩一邊咬著牙解釋道。「這裡的貓其實都很可憐。」

  「不至於吧?」初瓏四處打量了一下。「應該不至於被虐待,這裡的貓怎麼說都有人給它們洗澡、喂食、檢查身體,還有這麼多人陪它們玩……」

  「我要說的就是後者。」金鐘銘大言不慚道。「你看看這裡的貓,個個無精打采逆來順受的,其實說白了,這裡的貓都是靠出賣色相為生的,已經懂得怎麼討客人開心了。」

  初瓏一臉古怪的看向了金鐘銘。

  「我說的不對嗎?」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反問道。

  「Oppa吃醋了嗎?」初瓏實在是忍不住笑了。「oppa幹嗎要吃幾隻貓的醋?」

  金鐘銘呼了一口氣,然後努力擺出了一副和善的笑臉:「其實吧……初瓏你要理解,都說吃醋不好,但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說沒資格吃醋的。最起碼……我還是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可以讓我吃醋,對不對?那怕是吃醋也要講究名分的。」

  初瓏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突然間有點羞澀,如果連這種話都不算告白的話,那什麼樣的話是告白呢?女人吃醋可能是性格,但是男人吃醋只能說明他真的用心了,而自己孜孜以求的,難道不就是這個嗎?

  心裡如此想著,合氣道的底子加上堅持不斷的鍛鍊,初瓏手上不由的有些力道失控了,而最直接的一個結果就是她懷裡的那隻小貓被她捏的一聲哀嚎,然後自己主動飛了出去。

  這個突發事件不僅打斷了兩人的含情脈脈,也乾脆的引起了咖啡廳內的一陣騷動,初瓏又尷尬又無奈,偏偏她的漢語也只能是說幾句諸如『你好』、『謝謝』之類的,想解釋都沒門。

  不得已之下,金鐘銘趕緊站了起來,義正言辭的跟服務員聲明了一下。原來,是那隻貓很沒有職業道德的把自己的尾巴放在椅子腿旁邊,結果害的自己的女友想給它喂食的時候擠到了它,擠到了就擠到了,明明是咎由自取,但它竟然還很不懂事的叫了一聲,搞得跟受刑一樣……

  服務員當然沒話說了,這家店裡貓尾巴引發的事故已經不算是事故了,以前還有客人專門帶著熊孩子上門抓貓尾巴……況且,這麼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姑娘,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對那隻貓做了什麼壞事的樣子。

  但是……交涉完畢,看著微微嘟著嘴顯著有點失望的初瓏,金鐘銘又不忍心了。無奈之下,他四處打量了一圈,決定再抱一隻貓過去給自己女朋友出氣……然後他就看到了在櫃檯上的那隻貓叔,這位貓大爺已經不再盯著女服務員刷盤子了,而是在櫃檯上研究自己的兩隻前爪。

  說實話,這麼胖的話,無論初瓏怎麼捏都應該沒問題了吧?

  一念至此,金鐘銘毫不客氣的就往那隻看起來像是胖到動都動不了的肥貓走了過去。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只看起來毫無行動力的肥貓扭頭看到他後卻直接一個縱身,先是從櫃檯跳到了地上,又從地上竄到了窗檯上。然後就在窗檯上,這位貓叔還對金鐘銘很惡劣的扭了扭屁股,扭完之後這才翻身竄到了院子裡的樹上,優哉游哉的曬屁股去了。

  金鐘銘尷尬的對初瓏笑了一下,然後又把目標訂在了角落裡一隻狸花貓,這隻貓從他們一進門的時候就在睡覺了,現在還在打呼嚕,這個總不會跑了吧?

  ……但是,還沒等金鐘銘走過去,這種睡著了的貓竟然突兀的睜開眼睛,然後一溜煙的沿著牆角溜進了後廚!

  當著初瓏和服務員的面,金鐘銘大為尷尬!而服務員們也有點不好意思,大上午的就這麼幾個客人,這麼多貓竟然都不能拎一隻回去,這貓咖啡廳是怎麼開的?於是,幾個服務員相互打了個眼色……其中一個很隨意的找了一下,很快就從櫃檯下面又抱出來一隻波斯貓,然後來想遞給金鐘銘。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群接慣了客的貓見了他個個像是見了仇人一樣,這只波斯貓也不例外,它就在服務員的手上一個扭腰,然後就掙脫出去,順便逃的遠遠的!

  金鐘銘氣得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悻悻然的回到了座位上。

  「算了吧,oppa。」初瓏不想因為幾隻貓惹的金鐘銘又不開心了。「回去宿舍裡還有煤炭呢!雖然……恩地和普美經常霸佔著它……」

  「這個跟煤炭無關。」金鐘銘一邊拿叉子插著面前的披薩一邊憤憤的答道。「這是職業道德問題!這群貓就是靠出賣色相生活的,我們消費了……它們就應該逆來順受……真是一群毫無職業道德的婊砸貓……」

  但是,就在這句用韓語說出來的發洩之語話音未落之時,金鐘銘一個激靈就定在了那裡,然後半句廢話都不敢多說了。因為,就在兩人桌子一側,也就是一個玻璃牆之隔的院子裡,有一隻不知道是獵豹還是貓的半人多高的生物正在用看獵物的眼光審視著他……總之,盯得他脊背發涼。

  「服、服務員!」和初瓏一臉興奮的跟這隻貓隔牆對視不同,金鐘銘喊救兵的時候都帶打顫的。「這、這隻貓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大個?」

  服務員看到金鐘銘這麼跟貓不投緣估計心裡想笑,但是怎麼說呢?服務員畢竟是高等生命,是人,比這群貓有職業道德多了!於是,她很快就給介紹了起來。

  原來,這只長得像獵豹多餘貓的傢伙還真是隻貓,而且還是這家店裡的鎮店之貓!它的學名叫做藪貓,原種是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的,平時生活習性啊什麼的也很像獵豹,最讓人嘖嘖稱奇的是這種貓雖然平時只吃老鼠、螞蚱之類的,但是餓極了它會跟獵豹一樣抓羚羊吃……

  話說到這裡,金鐘銘已經不是脊背發涼的地步了,實際上一邊聽著介紹一邊他後背上的冷汗就真的出來了……你怎麼不直接說它就是獵豹呢?還抓羚羊?更可怕的是服務員介紹的時候,牆外面的那隻藪貓竟然對著自己舔爪子……不就是說你們是****貓嗎?又沒像對付煤炭那樣閹了你?!難道煤炭的怨念能隔著黃海跟渤海直接傳達到這邊的喵星人組織群體裡?

  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心涼,尤其是這麼一個玩意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盯著自己……金鐘銘實在是坐不下去了!於是,他也不顧初瓏還在興致勃勃的對那隻『獵豹』拍照,竟然直接慌慌張張拽著對方起身結了賬,然後逃一般的離開了這家貓咪咖啡館,而且發誓絕對不會再來!

  「oppa,我們接著去哪兒?」一路逃出胡洞口,初瓏竟然還有一絲戀戀不捨。「剛才那隻貓好帥氣!」

  「那叫殺氣!」金鐘銘沒好氣的答道。「貓之咖啡館也失敗了,那咱們就去香山!我帶你陶冶下情操,順便去去殺氣。」

  呃……十一月來京城,如果不去香山那豈不是白來了?

  實際上,下午的香山之行總算沒出岔子,而且初瓏和金鐘銘這兩人真的是心情舒暢,什麼貓啊狗啊鄭雨盛啊之類的全都給忘了。

  十五塊錢一張票,倆人三十,然後漫山的紅葉隨你看!

  而此時此刻,正是香山紅葉秋意最濃的時候,漫山遍野全都是紅葉,在陽光的投射下紅的讓人心醉!而風一起,幾乎是落英繽紛……所謂霜葉紅於二月花絕非虛言。

  說實話,自幼在韓國那一畝三分地上長大的初瓏,什麼時候見過這個?韓國那破地方一個兩畝大的石頭山都能算是著名景點……而在爬上了半山亭後的兩人面前,一百二十頃地,七種紅葉木,而其中光是黃櫨樹就有近十萬株!如此盛景出現在眼前,誰又能不心馳神搖呢?

  「香山……好香啊!」扶著路邊的欄杆,全身上下全是白衣的初瓏對著面前的紅葉樹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青絲白衣紅葉藍天,煞是好看。

  「要麼是樹木的清香,要麼是你的錯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夾克衫的金鐘銘輕笑著在旁邊解釋道。「香山的香可不是這個意思。」

  「但還是很香。」初瓏有些堅持己見的意思,她伸手接住了被風捲起來的一片落葉,然後像個小狗一樣又往樹葉上聞了聞,聞了幾下後還微微舉了起來。「不信oppa你也聞聞?」

  金鐘銘從善如流,他扶住對方肩膀,似乎是要從後門湊過去聞下這個樹葉,但是鼻子伸過去後卻貼在了對方後頸上,然後還稍微聞了一下:

  「你說的對,確實很香!」

  「oppa……這裡人好多的。」初瓏真的是面紅耳赤了,面色變得和樹葉一樣紅不說,連攥住那片樹葉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其實,這幾天兩人的進展很快,之所以如此主要還是金鐘銘的這次襲擊有些讓她措手不及。

  「沒人聽得懂我們倆說什麼。」金鐘銘從身後抱著對方的腰說道。「也就是在這邊,我們還能這樣。回到韓國後,且不說你就要準備出道了,就算是有空閒我們也不敢在陽光下和美景前這麼做……對不對?」

  初瓏歪著頭想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

  「不過你說的也對。」金鐘銘又有些自嘲和喪氣的看了眼周圍。「正值紅葉旺季,那怕是不在假期裡,這人也太多了,指不定還有韓國遊客呢!」

  「所以oppa沒有帶我去爬長城和看故宮嗎?」初瓏似乎是明白了一點什麼。

  「是啊,那邊已經不僅是人多的問題了,遇到韓國遊客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金鐘銘有些無可奈何。「所以,只能帶你來這些地方玩一玩、看一看……真的沒有盡到一個男友的義務。」

  「我其實已經很滿意了。」初瓏感覺對方把下巴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就扭過頭把臉貼了過去。「這麼多年的練習生生活,再加上看著oppa你還有二毛她們……其實我對當藝人的事情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不過……」

  「不過?」

  「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而且很希望能這麼一直下去。」初瓏如此說著,然後大著膽子轉過臉來往對方嘴邊輕輕的啄了一下,隨即兩人幾乎是面貼著面的站著。「oppa,這次來京城,雖然早有預料,但我還是有些措手不及……感覺這些東西甚至有些虛幻……而且……你還拋下那麼多事情和公司裡的前輩們……」

  「我知道。」金鐘銘打斷了對方。「但是初瓏……這些是你應得的,也是我應得的,兩個人的事情不該如此計較,感情就應該是相互虧欠。所以……這種話就等我們離開中國以後再說吧,這時候……儘量享受就可以了!」

  初瓏看著眼前的男人,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隨即,兩人不再多言,就是這麼靜靜的相擁在一起,然後握著紅葉,聞著香風,看著紅樹,聽著這百頃樹海的波濤聲……不由自主的人就跟著醉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29
第088章禮物

  說實話,京城這地方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要是只看著名景點的話,那個什麼京城一日遊的倒也貼切。所謂四種路線嘛,長城、奧運、古都、文化。而粗略算來無外乎天安門、八達嶺、故宮、十三陵、頤和園、天壇、王府井、鳥巢、水立方……

  但是,這些地方金鐘銘和初瓏統統沒敢去,因為人太多了,遇到韓國遊客根本就不是什麼概率問題,到時候真正要討論的是遇到了多少,然後又被人拿手機拍了多少張照片。至於化妝去?又玩的不爽快……

  那他們去玩什麼呢?很簡單,京城這地方怎麼說都是世界級的大都市,元明清以來的正統帝都,被上面說到的那些大景點蓋著的東西太多了!從什剎海到鐘樓,從平谷到陶然亭,甚至西土城路中間的元大都城牆遺址他們都沒放過!而這種知名卻又被時間倉促的外地遊客所忽略的地方,其實在京城多的數都數不完……

  於是乎,即便是只去這些地方,即便是每次去都故意卡在不上不下的時間去,兩人這些天也依然算是玩嗨了。他們白天玩到晚上,從週一玩到週日,又從週日玩到週一……玩的樂不思韓!

  但是,這一天,金鐘銘終於停住了自己秋遊的腳步,因為有正事找到他了,或者說是之前安排的事情有了結果——一到北京不久,就被他派到上海的張承文回來了,還帶回了一位客人。

  「這次要談的事情比較複雜和棘手。」酒店房間裡的玄關處,金鐘銘停下腳步微笑著跟身跟初瓏輕聲解釋了一下。「所以不知道會拖多久,指不定半夜才回來,你要是想玩的話可以自己隨便出去逛逛……總之,別憋在酒店裡悶著。」

  「放心吧。」半個月的形影不離讓初瓏跟金鐘銘相處起來隨意了很多。「不用管我了,你安心去談事情吧。」

  說著,她還嘟嘴親了下對方的下巴。

  「那就好。」金鐘銘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專門推開了門。

  說實話,半個月的放縱讓金鐘銘有種難以進入狀態的感覺,明明是在搞陰謀詭計,但是推開門見到被自己請過來的陳永雄的時候,他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好了。

  但是,人陳永雄從香江混到京城,從寰亞混到亞視又混到博納,那可是步步高陞,他什麼事情沒經歷過,幾乎是一瞬間這位人精就反應了過來,甚至還有心思調笑:「怎麼,金總這是溫柔鄉里呆的時間太長,一時間站不起來了?」

  金鐘銘尷尬萬分,卻又不得不認真的回應道:「待會還要拜託陳總了。」

  「兩邊都算是自家人,搭個橋而已。」陳永雄倒是心思透亮。「更何況我們香江人多是生意人,金總財力過人,這件事情我看十有八九能成的。」

  「承你吉言。」金鐘銘收斂心神,微微朝對方笑了一下,算是恢復了之前那個虛偽的生意人身份。

  「萬事好說。」陳永雄看了看金鐘銘,又看了看房門內正用溫柔似水般眼神盯著面前這個年輕人的女孩,明面上點了點頭,算是給這個女孩打了聲招呼,但心裡也默默的點了一下頭,這是為門前的年輕人能這麼快能定下心來而感到認可。

  談這麼陰私的事情,說好聽點叫市場交易明碼出價,說難聽點叫挖人牆角絕人生路!不收回心來可是容易被人宰一刀的!

  金鐘銘和陳永雄一起出發去找張承文陪著的那位客人了,而初瓏則留在了自己的房間裡。

  話說,本來初瓏以為自己是可以安安靜靜的宅在房間裡的,玩玩遊戲,給家人打個電話,或者看看漫畫,以往她有閒工夫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是這一次她明顯失算了,因為甭管是怎麼想,她都沒能找到平時的那種感覺,實際上現在的她發現自己做什麼都不專心,做什麼都能想到那個人身上去……是因為戀愛中的女人過於敏感所以想的多嗎?是因為有了戀人就變的牽掛無常嗎?

  這種感覺,就好像無時無刻都該為對方做點什麼似的,否則就是在浪費人生!

  初瓏不是戀愛專家,她不懂得這是什麼緣故,所以她開始用自己的腦袋去想,想來想去,她還真的似乎找到了答案。原來,這是自己是暗戀了對方太長時間的緣故。

  要知道,暗戀跟戀愛是不同的,因為暗戀時自己是要懂得迴避的,所以那怕是有心,也無法放開了卻為對方做一些事情。而恰恰因為如此,所以現在一旦戀愛後自己總想為對方做點什麼……去表達一些什麼,去銘刻一些什麼……可到底該用什麼方式來表達,又用什麼材料來銘刻呢?這麼美好的半個月,說不定很快……甚至馬上就要結束了吧?

  從上午想到了中午,從中午想到了下午,初瓏沒有去吃午飯,甚至根本就沒有出房門,不是她想不出,而是想法太多太雜,一時間竟然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但是,時間來到下午兩點鐘得時候,初瓏突然抱著肩膀從床上坐了起來。而就是這個抱肩的動作讓她注意到了什麼,然後她的目光就落在了自己的右臂外側上——那是小時候打疫苗時留下的一點點小疤痕。

  其實,初瓏曾經當面聽過崔振浩代表和功夫熊貓討論過這個疤痕,因為牽扯到疫苗,誰也不敢冒險除掉,但是如果出道後穿漏肩服裝的話又會引起媒體和歌迷的無關討論……最後,是公司的形象設計師提出了一個很好卻又簡單無比的方案,那就是貼上一個創可貼或者膠帶。這樣的話,既能在歌迷面前遮住疤痕,又沒做掩飾,而且女孩子裸肩貼創可貼的話或許還有還意外的附和她合氣道少女的形象!

  而既然如此的話……初瓏的心理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一個符合戀愛中女性變態而又白痴那種心理的想法。

  下午三點,金鐘銘跟寰亞的這位名為陳志光的執行董事聊的已然入巷。

  誠如寰亞的前電影行銷部部長陳永雄所言,香江的生意人們還真是……呃,見利忘義!沒錯,他們比日本人好對付多了,更何況這邊的引薦人還是陳永雄,是屬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那種知根知底的傢伙……所以,雙方的討論已經開始扔開上午和中午飯局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試探和虛偽的推脫,然後逐漸進入到了實質階段。

  而與此同時的酒店內,下定決心的初瓏則敲開了一個同事的房門。

  說起來,自從換股的大事談成以後,劉清玄就帶著一眾財務人員飛回了首爾。但是,之前大張旗鼓過來的隨行人員中剩下的人卻都留了下來,主要是以翻譯和安保人員為主……可說句不好聽的,金鐘銘和初瓏這半個月天天外出,天天很晚才回來,而這群安保跟翻譯連自家老總的影子都見不著,也不知道要保護誰或者給誰做翻譯,難道天天在酒店裡兼職?不是沒有人問過金鐘銘或者打電話問首爾那邊的頂頭上司張敏雅,但是得到的回應都很一致,那就是安心等著就好……那也只能等著就好了。

  於是乎,抱著反正帶薪度假的心思,這群人也就在京城這邊安心住下了,有翻譯有安保,金鐘銘跟初瓏在玩,他們也玩的不亦樂乎。可是,今天卻很例外,因為金鐘銘沒出去玩,而是留下來去談了正事,可偏偏又沒讓他們參與……那他們也就只好老老實實的呆在房間裡數腳趾頭玩了。

  而這時候,一位曾留學過北師的高材生女翻譯正在自己房間裡無聊的數腳趾頭呢……呃,直到門鈴咋響。

  「朴初瓏小姐!」這位女翻譯笑得眼睛都花了,誰都知道自家老闆金鐘銘是個在男女之事上謹慎小心到極點的人,結果呢?當著公司這麼多人的面他卻對這個朴初瓏親暱到毫無避諱之意,這都半個月了,出出入入卿卿我我的……呃,換句話說,這位馬上要出道,據說很早之前就跟自家老總認識的小練習生指不定就是以後自己的老闆娘!

  「崔姐姐。」初瓏先是微笑著行了一禮,起身後卻咬了咬牙。「我有件事情想請姐姐幫下忙……」

  「儘管說!」崔翻譯眼皮都不帶眨的,估計心裡已經樂開花了。

  「我想……出去一趟。」初瓏有些忐忑的答道。「還要找一家比較特殊的店……可是我的漢語只能勉強說一點口頭上的常用語……」

  「等我五分鐘!」剛才還在摳腳的崔翻譯毫不猶豫的答道。「我換好衣服咱們一起出去!」

  時間來到下午五點,一整天的交談和勾心鬥角已經讓金鐘銘有些乏乏的感覺了,不過,事情總算是有了結果。

  「那麼,事情就按照咱們今天說的定下來吧。」眯了半天眼睛的陳永雄也終於睜開了眼睛。「志光你也別裝那副樣子了,咱們認識這麼久我早看出來你已經動心了,再斤斤計較小心人家金總不想談了!」

  明顯比陳永雄要小上兩三歲的陳志光乾笑了一聲:「既然永雄哥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多扯了,金總,咱們就按你說的來,等第一筆生意到手且做成了以後我自然會立即停了那邊的生意!」

  「不用什麼保證嗎?」金鐘銘抬了下眉毛。「我可以真金白銀。」

  「永雄哥做中人,金總又是這麼年輕有為,還要什麼保證?」陳志光失笑道。「之前百般說法,不過是求個好價錢罷了,又不是信不過你金總。」

  「永雄哥的為人大家自然都信得過。」金鐘銘打了個哈欠。「可我不知道年輕有為還能當真金白銀使,不是越年輕越不穩當嗎?」

  「話雖如此。」陳志光輕笑著搖了搖頭。「過了一定限度就要反過來看了,能在金總這年紀來到這份上的人,要麼本來就是根基深厚到深不可測的,要麼就是大毅力加大運氣,前者我不怕你反悔,後者我太怕……所以,口頭約定就行。」

  金鐘銘為之失笑:「這說法倒是新鮮。」

  「其實不新鮮。」陳永雄跟著搖了搖頭。「金總你是不知道啊,我和志光年輕時一方面固然是香江娛樂圈的黃金時代,但另一方面也正是香江治安轉好,然後各色梟雄狗熊龍蛇起陸的時候,聽得見的都實在是太多了!所以說,比起發財的本事我們兩個姓陳的恐怕拍馬也比不過金總你,可是說起這些看人氣運的水準,那就是我們這些老油子的看家本事了。既然生意談成了,我這個中人說句閒話,志光其實來的時候就已經實際上答應金總你了,或者說,金總你既然開口了,志光其實沒法子拒絕你的!」

  「這話怎麼說?」金鐘銘再度失笑道。

  「你想想啊,且不談你年紀多大,就說對方年紀多大了?」陳永雄的話讓金鐘銘為之一愣。「跟我差不多大吧?這個年紀,就算是水準高超,手段了得,那還能有幾年活蹦亂跳的日子?你比方我,我就準備過個五六年立即滾蛋,然後在香江京城這兩個地方養老到死,還要讓一群唸著我手裡遺產的龜孫子們把我伺候的舒舒坦坦的!」

  「是啊。」旁邊的陳志光也跟著笑了。「永雄哥到也罷了,咱們今天說的那位也好,我這個滿頭皺紋加白頭髮的人也好,其實三五年估計就都要精神不濟了,五七年估計就思維跟不上了,想當年香江娛樂圈多少豪傑……誰又逃得過時間這個東西?倒是金總你……太過於小心了。」

  「難怪永雄哥換了三次東家卻一直能步步高陞。」金鐘銘聳聳肩,不置可否。「而陳志光董事又能滴水不漏!」

  「問句不該問的話……」陳志光突然抬頭認真的看了下金鐘銘。「一件小事,純屬好奇,金總不想說就算了。」

  「請講。」

  「我……既然負責韓國那邊的事物,對於金總還有那些個人物的關係還是很清楚的,別的到也罷了,可是唯獨是今天說的這位和金先生你的關係倒讓我看不透。照理說,其實應該有點有些像是當初鄒文懷先生和六叔的關係……可實際上,韓國電影界和歌謠界差距極大,以您在電影屆的威勢和個人的財力,何必一定要對這位斤斤計較呢?還專門親自過來談這些事情?」

  「心存敬意罷了。」金鐘銘搖了搖頭,然後低頭擺弄了一下西裝。「聽說年底政府要給他授勳,所以就親自過來拔了他的一隻爪子當禮物,聊表敬意……咱們,吃飯去?」

  「真是個好禮物啊!」陳志光乾笑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不再提此事。「話說最近一直在滬上晃悠,難得來京城一趟,中午吃的喝的都不夠盡興……永雄哥你接著做東?」

  「理所當然!」陳永雄也笑著站了起來。

  自此之後,金鐘銘和二陳等人都沒再提這件事情,但是當晚,金鐘銘卻是帶著三分醉意回到了酒店,然後他看到了等在自己房間裡的初瓏。

  「在等我?」金鐘銘的三分醉意恰到好處,神智尚在,腳步也穩,但是語調卻已經有些輕佻了。

  初瓏點了點頭:「有件禮物要向oppa你展示。」

  「今天去逛街了?」金鐘銘看著穿著連衣裙卻披著一件外套的初瓏有所明悟。

  「嗯。」初瓏的語調有些刻意壓制的平靜,她甚至還走過來幫金鐘銘接過了外套。

  金鐘銘沉沉的跌坐在了床沿上,然後突然拉住了對方的手:「禮物呢?」

  初瓏突然有些慌亂,她本能的拉了一下外套。

  金鐘銘微微一笑,然後輕輕拽下了對方的外套,還翻了下口袋,當然了,必然是一無所獲:

  「外套裡有什麼?除了你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嘛。」

  初瓏有些心跳過度,一方面她的禮物已經出現了,生怕下一秒對方就會看到,但是另一方面她隱約感覺到了對方的調笑和……暗示!

  「我……」初瓏本來想說些什麼,但是對方卻突然拉著她的胳膊讓自己跌坐到了他的腿上,男性的氣息身邊溫熱的體溫讓她完全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這些天,兩人耳鬢廝磨飛速進展,不能說沒有更親暱的接觸,甚至該摸得都摸了,該碰的也都碰了,但是雙方當時都很清楚,那也只能是摸,是親……不然呢,總不能在香山的半山亭上或者西土城遺址下面就直接叩關吧?

  可是這次……初瓏心裡非常清楚,雙方是沒有阻礙的!甚至藍精靈都能在金鐘銘房間裡找到,那兩個他肯定沒扔!

  所以,初瓏是真慌了,真的不知所措了。

  金鐘銘聞了聞初瓏的後頸:「好香。」

  「謝謝……」鬼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初瓏心裡完全對自己無語。

  「但是……可惜了。」金鐘銘突然眼神迷醉的答道。「我身上卻是一股酒氣。」

  「所、所以呢?」初瓏真的不明所以。

  「那兩隻藍精靈我隨身帶著呢。」金鐘銘把臉埋到了對方的右肩膀上。「我可是賊心不死。但是……你跟我……如果可以的話,最起碼要精神清明,你情我願……對不對?」

  初瓏不知所措,她甚至說不清是不是有點輕鬆還是有點失望。

  「但是你放心。」金鐘銘扶在對方耳垂邊接著說道。「離開中國前,我一定吃了你!乾乾淨淨,你情我願,最好陽光燦爛!」

  初瓏被最好一個詞語又搞暈了。

  「不過……咱們回到你的『禮物』上。」金鐘銘撫摸著對方的右肩膀處有些心疼的問道。「說實話,紋身的時候不疼嗎?」

  「疼!」本來準備好了很多說辭,甚至還演練了很多次的初瓏一張口就是一個讓她自己都無語的字眼。

  「以後不許糟踐自己的身體。」金鐘銘斜眼盯著對方肩膀上的紋身,那是銘刻在疤痕上面的一個漢字『銘』,是銘記的銘,也是自己名字的銘。「好嗎?」

  初瓏本來在想對方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了自己的『禮物』,但是對方的反應卻讓她措手不及,既羞愧又感激還有些傷心的狀態下,回答也變的額外簡單:

  「嗯!」

  「你的這個表現很傻!」金鐘銘把臉貼了過去。「還讓我有些生氣,但是……我卻依然願意接受這份禮物,因為我懂你,我知道戀愛中的人都如你我一樣,既變態還瘋狂,還總喜歡犯傻!」

  「謝謝。」初瓏今天晚上真的是惜字如金。

  「下次我會讓我們倆在心裡徹底銘記這次旅行的。」金鐘銘認真的聽著對方手臂中血管的跳動聲,因為他知道這跳動聲來自於心底。「下次要跟這次一樣乖……好嗎?」

  「好。」初瓏的回答細如蚊喃。

  「回去休息吧!」金鐘銘笑著鬆開了手。「明天我們要去上海……然後還要立即再回來,再然後……我就帶你去找一個陽光燦爛的地方!」

  「好!」初瓏的回答還是細如蚊喃。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29
第089章跪著賺錢的電影

  九月初,金鐘銘啟程去了滬上,在上影寰亞這個電影合資企業中盤桓了半日,簽了一個合作項目,然後立即就又趕回了京城。

  說到底,甭管是廣府的票房向來是各大城市之首,還是說滬上的金融業務更加發達,但是中國電影的根本始終在京城。

  呃,那麼一看的話,金鐘銘去滬上跟上影寰亞再去搞合作就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意思了。其實,他去這邊真的不是搞什麼電影合作,畢竟貪多嚼不爛,攤子鋪太大沒意義。其實吧,他來這邊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趁機吃掉S.M公司在中國的主要商業通道。

  話說,S.M公司也好,JYP、YG這些其他的歌謠公司也好,向來很難在中國市場立足。不是他們不想,而是實在是力有未逮,這一點,看看他們不停招收的華裔練習生就知道了。所以說在10年這個時候,就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一方面誰都明白中國市場的體量和發展前途,但是另一方面韓國的娛樂經紀公司卻總是在實際運作中處處碰壁……呃,這個東西可以專門寫一篇論文,裡面的情況複雜到當事人都說不清楚。

  但是……沒必要,只說兩條就行了。一個是目前中國市場還沒達到五六年後的那種地步,韓式的運作盈利方式在中國根本行不通;另外一個就很好理解了,那就是韓國人根本不懂中國這邊的遊戲規則,尤其是各種各樣的企業、機構後面都有官方背景,如果你沒有那種體制內的深度合作夥伴,那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可是,此時此刻,礙於兩國的外交大環境,如果你沒有眼光、魄力和實力的話,又偏偏是不敢搞這種合作的!當然了,肯定是有人有這種能力和水準的,你看人什麼CJ、好麗友之類的在中國都快紮下根了,但是就搞韓流的那群歌謠經紀公司而言,目前還真沒人亂動彈。

  於是乎,面對著偌大的中國內地市場,韓流idol們能做的實在是有限,不要說跟隔壁日本那種直接出道的地步相比了,甚至連東南亞那種深度都達不到,也就只能是通過開個演唱會之類的圈下錢罷了。不過,即便如此,在沒有韓國政府官方背書的情況下,強如S.M公司想要在內地伸開手腳租個體育場之類的那也是無能為力,他們的虛弱和不受待見在之前數年的嘗試中幾乎是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那怎麼辦呢?只好請人搭橋了……沒錯,實際上S.M公司這個唯一還在中國保持存在感的韓國歌謠公司目前只能通過兩個途徑來展現商業價值,一個是官方牽頭的東西,那個就不用考慮了,至於另一個,自然就是屁股在香江而身體在大陸的寰亞了。

  而金鐘銘這次來滬上就是干了這麼一件很陰損的事情——和日本之行一樣,他順手又把人家S.M公司跟寰亞的聯繫給切斷了。

  這裡順便說一句閒話,香江人做生意很現實,跟日本的那次大費周章不同,這次幾乎是跟對方一談就妥,先是讓張承文走陳永雄的路子去試探了一下,然後那位寰亞在滬上的負責人陳志光董事就來京城跟金鐘銘見了面,大家談談別的生意,比較一下收益,這為全權負責S.M公司那邊生意的執行董事就直接點了頭。

  再往後,就是金鐘銘去滬上直接簽了一些合作上的合約,事情就算是談成了。

  「金總放心吧。」還是那個陳志光董事,不過此刻這位面色潮紅滿身喜氣,看來剛才的合同讓他很滿意。「孰輕孰重大家看的很清楚,跟金總您的生意相比那邊實在是不值一提……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們會等到下次他們家族巡演前再抽梯子的,肯定會讓你滿意……」

  「陳董事辦事我還是放心的。」金鐘銘自然也是笑吟吟的,這就是香江生意人的作風,毫不避諱自己趨利的本性,就是誰錢多跟誰走。

  「我們林總很欣賞您。」陳志光繼續客氣道。「托我代為致意,希望您有時間務必去香江看看,他一定會掃榻相迎的……」

  「銘記在心。」

  客套完畢,金鐘銘抽身就走,絲毫沒有留念的意思,他這次跟寰亞來這麼一出純粹是為了砍李秀滿的爪子,想要分享日後盛大的中國內地韓流市場還是要走內地的套路,寰亞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

  所以,還是要回京城。

  實際上,此刻的京城,中國影壇的大腕們因為一件事情已經開始紛紛擾擾了起來,很多人車馬奔勞,從香江、廣府、滬上……甚至是國外飛回到了京城,只是為了參加一場電影的首映慶典。無他,姜文、周潤發、葛優,這三位一起合作的電影《讓子彈飛》馬上將於6日在京城奧體中心舉行首映慶典,沒人願意錯過這麼一場盛會,京城在中國電影的心臟地位彰顯無遺。

  而金鐘銘作為《讓子彈飛》的主要投資人之一,去那裡刷臉天經地義。

  不過,剛一上飛機,金鐘銘就有些昏昏欲睡了,隨行的翻譯和安保也大多如此,這個實在是……誰也怪不了,主要是太倉促了,今天一大早飛過來,上午又審視合約之類的,現在臨到晚上了還要飛回去,再加上飛機內部舒適的溫度……

  當然凡事皆有例外,恢復了一身職業裝的初瓏此刻就完全沒有倦意。實際上,她從昨晚上到現在一直都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別說打盹了,把她扔床上都睡不著,這個當然是來源於昨晚上身邊這個男人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了……而且話說回來,在飛機上,雖然大家都精神不振,可當著這麼多公司前輩的面她也沒心思去跟金鐘銘做親暱的動作,更不想打擾身邊的這個男人休息。於是乎,這個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前瞅瞅後瞅瞅,雖然不能徹底靜下心來,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幹點什麼……

  而這個時候,坐在側前方的一個絡腮鬍子、形象很惡劣的胖男人卻突然起身跟初瓏身邊的一位女士換了下座位,然後笑著跟她搭起了訕:

  「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

  初瓏茫然不知所措!

  雖然聽不大懂對方的話,可是光看這幅情形初瓏也明白對方是在搭訕。於是乎,小姑娘張了張嘴,然後本能的想回身叫醒金鐘銘,畢竟這裡是中國不是韓國,就懂幾句話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態度,難道還能一腳踢過去?但是,剛一回頭她又立即反應了過來,雖然對方長得很惡劣,但這裡是飛機上,人家應該說的不是什麼失禮的話,甚至從周圍其他人坦然自若的表情來看應該還只是正常的搭訕,自己這麼冒冒失失的叫醒男友又算是怎麼回事?不是反過來激化矛盾嗎?

  「窩……漢語……吧是很耗……」初瓏勉勉強強的解釋了一下。

  「原來是外國人。」對方明顯有些失望。

  而與此同時,坐在初瓏邊上還一直閉著眼睛的金鐘銘卻突然噗嗤一笑,然後睜開了眼睛。很顯然,他根本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但卻一言不發,反而任由初瓏展示自己那蹩腳的漢語發音。

  初瓏滿臉通紅,不用想她也知道身邊人是在笑什麼,但是此刻卻也只能沒好氣的用手掌推了一下對方的胳膊。

  「這位先生懂漢語?」絡腮鬍子男也立即從笑聲中明白了一點什麼。

  「是啊,我漢語比較順溜一點。」金鐘銘笑著攥過了初瓏的手並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先生貴姓啊,我注意到您好像從上飛機以後一直在打量我們一行人?」

  「原來您早有察覺……」絡腮鬍子男打量了一下這兩人的形象,又瞥了一眼雙方攥在一起的手。「其實是我有些冒昧了,鄙人姓鄧,鄧勇星……先生從哪邊來的?普通話真好,比我的都好……」

  「我從韓國來。」金鐘銘言簡意賅。「聽你的口音似乎是香江或者台海那邊的人?」

  「沒錯,台海人。」對方點了下頭,然後低頭想了一下。「其實我是看到了先生你上午在上影寰亞那裡出現過,然後又覺得你面熟,所以一直想問一下你的來由……沒想到是韓國來的……韓國的話……到底是哪位?」

  「鄧先生是電影人?」金鐘銘若有所思。

  「廣告導演罷了。」絡腮鬍子男雖然如此說道,但語氣中卻不乏自豪之意。「但是拍過一部正式的電影。」

  「原來如此。」金鐘銘點了點頭。「怪不得會在上影寰亞那邊遇見……自我介紹一下,鄙人金鐘銘,是個演員。」

  鄧勇星:「……」

  金鐘銘:「……」

  「我……有點尷尬了。」鄧勇星有些不安的撓了撓鬍子。「有點班門弄斧的感覺……怪不得那麼眼熟,之前《那些年》在就台海引起過轟動,前幾天我還看過網上盜版的《大叔》……你還剛拿了大鐘影帝,還跟博納換了股……」

  「這有什麼?」金鐘銘有些無所謂的掏出黑框眼鏡戴了上去。「傾蓋之交,何必在意這些事情?況且我本來就不想讓別人認出來的。」

  「原來如此。」

  「鄧導有什麼想法嗎?」金鐘銘輕笑道。「我可不覺得你一個導演這麼跟我侃就是為了搭訕我秘書。」

  「實不相瞞。」鄧勇星突然坐直了身子。「我準備拍一部電影,所以在到處化緣!既然遇到了財神爺,就不能不多說幾句了!」

  「化緣還能這麼理直氣壯?」金鐘銘失笑問道。「剛才見我面熟不會就存了化緣的心思吧?」

  「當然。」鄧勇星攤攤手。「有何不可嗎?正正經經的想拍電影,然後用自己的本事去籌投資,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至於是死纏爛打也好,酒桌上忽悠也罷,現在這樣侃大山也好,只要人家願意投錢,那些都無所謂,在商言商嘛,關鍵是我不是個騙子,拿到錢我就拍電影,又不是捲走跑了……金先生,這是我名片。」

  金鐘銘再度失笑了:「台海那邊的廣告導演都是像你這種作風嗎?」

  「不是。」鄧勇星渾不在意的搖了搖頭。「我是從台海混到滬上的,風格與別人不同。」

  「原來如此。」金鐘銘看初瓏遞過來的這張名片。「鄧導,從名片上看你應該是個著名的廣告導演吧?在滬上混到這份上的廣告導演應該不缺錢吧?」

  「不缺錢。」鄧勇星搖搖頭。「最起碼這部電影對我個人而言還是操持的下的……不過嘛,若果能減輕風險何必要自己把身家搭進去呢?」

  「還真是您的風格……」

  「廣告導演都是跪著賺錢的。」鄧勇星再度搖了搖頭。「我個人早就習慣了。但金先生感覺不適應也是正常的。怎麼,現在還有興趣看看我的劇本嗎?就在我包裡,我還是想找你化個緣。」

  「反正沒事幹。」金鐘銘想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跟初瓏換了下座位來到了鄧勇星身邊,然後看下這部電影的劇本。

  說實話,他倒不是一見如故之類的,之前的傾蓋之交的說法也純屬客套,而看劇本的理由也是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反正沒事幹』……甚至這其中還有一絲讓初瓏躲到自己裡邊,離這位形象惡劣的絡腮鬍子大叔遠點的那種意思。

  總之,金鐘銘是對這位跪著賺錢的導演沒有任何感覺的,甚至他都還沒把對方當做是個導演。而表面上的這種虛偽的客套跟之前見到徐克後的那種虛偽的客套恰恰相反,後者是刻意壓制那種心底尊重的感覺,前者這是純粹的不想無故得罪人,其實他對這人的輕佻作風是很輕視的。

  而看了一眼劇本名字以後,這種心底的輕視更重了——《到阜陽六百里》。

  沒聽過,沒看過,沒感覺,莫非是講滬上對安徽人的歧視?除此之外金鐘銘很難將身邊這位在滬上生活的導演跟這個劇本名字聯繫到一塊。

  然而,從滬上到京城飛行距離一千公里,耗時不過兩個小時多一點,臨下飛機的時候,金鐘銘卻已經被這個跪著賺錢的導演給征服了。

  「很多缺點。」金鐘銘言之鑿鑿。「你劇本中的皖北方言差錯太多,而且你想讓秦海露來演的話我覺得反而有失於藝術性……」

  「可如果不讓秦海露來演的話我賺不了錢。」鄧勇星言之鑿鑿。「那樣的話還不如回到一開始的想法拍個紀錄片……」

  金鐘銘:「……」

  「我想賺錢。」鄧勇星依舊言之鑿鑿。「沒有明星藝術性雖好,可我不能賠本啊?我求了幾十個女明星,只有秦海露願意接這部戲,她還投了錢,我得伺候好人家!」

  「差多少?」

  「兩百萬就行了。」

  「軟妹幣還是美元?」

  「……軟妹幣……不過你要是給我美元我也接著。」

  「你覺得呢?」金鐘銘瞥了對方一眼。

  「那算了。」

  「田園將蕪胡不歸?」思考了幾秒鐘後,金鐘銘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明天上午鄧導來博納吧,找陳永雄先生,我讓他給你兩百萬。」

  「不用找金總你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想看到你。」金鐘銘的回答言簡意賅。「而且,明天我要去參加一個站著賺錢的電影的首映慶典……抽不開身。」

  「有錢就行……你是投資人,你說了算。」鄧勇星心態依舊好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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