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韓娛之影帝 作者:榴彈怕水(已完成)

 
Babcorn 2017-9-29 09:24: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3 328261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1
第110章黑夜薄霧

  PS:有時候吧,還是覺得自己可以搶救一下的。

  還有,上一章是給水晶公主的加更,這章回歸正題。不過不要緊,戲份接的上。

  ———————我是可以被搶救的分割線———————

  華燈初上,天氣清冷。

  光州距離首爾看起來很遠,但實際上韓國不過千里方圓,坐火車兩地也不過三四小時車程罷了,更兼兩地都在大白小白山脈之南,一般氣候都只是受黃海影響而已。

  所以,若是首爾天氣如此則光州天氣也應如此。

  當然了,光州這個地方被孔枝泳作家起了個霧津的別名倒也不是純粹用來諷刺的,畢竟此地和首爾相比一來少了漢江的調控作用,二來更加的依山傍海,所以一天到晚若是日光不足的話,那起霧幾乎就是家常便飯般的東西了。

  這個傍晚也是如此。

  不過,除了氣候這些東西,此時此刻兩地相似的地方其實還有很多,比如說由於片場設立在學校裡,所以金鐘銘在這邊竟然和Krystal一樣也理所當然的享受到了那種集中式供暖的福利。而且由於這裡是學校,所有暖氣都是國家付錢,所以遠處的電廠是努力再努力,總之就是要把源源不斷的暖氣往這裡送,反正送的越多國家給的補貼越多。不過,這就苦了想在這裡喝一杯酒放鬆一下的劇組眾人了,因為整個學校的建築群裡都瀰漫著一種讓人口乾舌燥的熱氣,甚至還有座位正對著暖氣片的人多坐一會都覺得像是被烤成肉乾了一樣。

  於是乎,在某個騰開的大教室裡將飯菜擺上去以後不久,劇組的諸位包括幾位老人家都有些撐不住了,最後大家竟然就把酒菜給挪到學校院中臨時搭建的影棚裡來了,這是寧願在外面吹冷風也不願意享受免費的暖氣。

  當然了,實際上外面雖然有些小風,但由於周圍的臨時建築本身就有擋風的效果,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倒也稱不上真冷。而且遠處光州市區的燈光透著最近晚間例行湧出來的霧氣,恍恍惚惚,五光十色,竟然別有一番風味。

  「說起來鐘銘你這部電影之後竟然要去演武俠,而且還是跟徐克導演合作……這真是……」導演黃東赫感嘆的搖了搖頭。「我去美國學電影前,正是香港武俠電影橫行東亞的時候,那時候徐克導演就是武俠導演中的大家了。」

  「說起這個,我記得我在上大學的時候也正是金庸古龍小說和漫畫一起橫掃東亞的時候,那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剛出來的《天龍八部》,天天上課捧著喬峰看。」接話的是張光,也是電影中反派男一號、二號這對雙胞胎校長、教務主任的扮演者,這位出生於1952年的老戲骨一開始只是一位普通的電影工作人員,後來理所當然的開始在片場跑龍套,再後來到了02年,也就是他五十多歲的時候才開始演配角,理論上來說這部電影算還是他第一次挑戰主角呢。

  「這麼一說的話說。」張恩赫也捏著鬍子拉碴的下巴感慨了起來。「不要說您了,到我這個年紀的人讀中文書籍都是沒問題的,所以我也曾迷過武俠小說,但是到了黃東赫導演這個年紀的人開始,恐怕就不大能讀的順中文小說了。」

  「是啊。」黃東赫信服的點了點頭。「我上大學的時候真的只能租有韓文字幕的光碟來看武俠電影了,因為韓文小說根本沒法看……而中文小說又著實吃力。」

  「去中國化嘛。」張恩赫冷笑了一聲。「我就不懂了,之前軍政府的時候都還中文韓文並舉,怎麼一到了皿煮選舉的時候就要去中文了?」

  「就是因為選舉才會去中文的。」扮演受賄警察的嚴孝燮也跟著冷笑了一聲,他是66年生人,對他而言那個時代的變革是最清楚不過的親身經歷了。「民族主義什麼的最容易拉選票了。」

  「選舉跟政治啊!」連老姑娘加老前輩金智英都有些感慨。

  「好了!」一直沒說話的金鐘銘突然舉杯笑道。「咱們就別說什麼武俠了,現在金庸先生到處在收版權,周星馳先生的《功夫》裡喊一次楊過和小龍女都要交一萬港幣的,咱們再這麼說下去這部小成本電影就要賠的精光了。要不……換個話?!」

  演員們當然知道金鐘銘的意思,於是一起打了個哈哈,然後酒桌上立即觥籌交錯了起來。但是這裡畢竟是韓國人忙完一天後的酒桌上,只要他們心裡裝著一些事情,那麼換話題這種手段注定就是沒有用的。只不過,這個時候還剛剛開席不久,大家還願意聽他的笑話罷了。而等幾杯酒下肚後,韓國人的酒場就一如既往朝著不受控制的地步滑了過去,談論的話題自然也就慢慢悠悠的回到了之前的軌道上。

  「今天拍戲的時候那群靈光會的信徒又來門口唱詩了。」嚴孝燮幾杯酒下肚後終於開始不受控制的發牢騷了,沒辦法,人到中年講的就是他這種人。「我從來沒有像這些日子這麼討厭這些天主教的信徒。」

  「哎……這個就不要擴大化了。」張光作為這裡兩個年紀最大的人幾乎是本能的扮演了規勸者的身份。「靈光會是靈光會,天主教是天主教,全韓國十分之一的人是天主教徒,難道都是壞人?就算是門口這些來唱詩的人也不過是被背後的那些人所鼓動罷了。」

  「但是問題在於……他們確實影響到我們拍戲了。」黃東赫作為導演這時候是唯一一個有資格下這個結論的。

  「是啊,前幾天他們來的時候我還鼓了一肚子氣,想要拍得更好一點,以後好證明給這些人看,但沒想到是……一個是天天來,搞得片場的人心煩意亂,另外一個則是……煩人的傢伙可不止他們。」有演員有些無奈的跟上了這個話題。

  「仁絮……」金鐘銘突然叫住了隔壁桌子上唯一一個還在的小演員。

  「是,oppa,有什麼事?」鄭仁絮嚼著什麼東西應道。

  「給你個任務。」金鐘銘從桌子上隨手端起了一盤什麼肉。「幫我喂下貝克……它應該是被賢秀和承煥給帶到哪兒玩去了。」

  「放心交給我!」雖然是三個孩子中最貪吃的,但是金鐘銘有吩咐,鄭仁絮還是二話不說接過盤子就去找貝克和自己的兩個小夥伴去了。

  「……是我不對。」嚴孝燮砸吧了下嘴。「當著孩子的面不該提這些事情的。」

  「孩子也走了。」金鐘銘不以為意的答道。「大家難得一起喝一杯,想說什麼就說吧!更何況,這些天確實讓諸位受委屈了。且不談天天有唱詩班過來打擾我們,外街封街的申請也沒批下來吧?」

  「何止啊,昨天這所什麼仁愛學校的校長還過來了呢!」黃東赫冷笑道。「說是要看看有沒有違規搭建。」

  「這我還真不知道。」金鐘銘給自己到了半杯燒酒。「你們怎麼處理的?」

  「我就沒讓他進門!」黃東赫繼續冷笑道。「幾位光人權委員會的朋友直接在門口堵住了他!」

  「看來大家都還是有情緒的啊?」金鐘銘不緊不慢的問道。

  「怎麼可能沒情緒?」老前輩金智英都按捺不住了。「我就不懂了,要是我們哪裡拍的不符合事實你過來說清楚啊?總是用這種法子要不要臉?就算是門口那群唱詩的,問他們哪兒拍得不對……竟然張口閉口『主的目視下不可能發生這樣的罪惡』……這算什麼理由?這種話誰聽了不來氣?!」

  「其實吧,這也怪我。」金鐘銘一杯燒酒下肚,有些難堪的解釋道。「我連續犯了兩個重大的錯誤。第一,不該將之前封閉式的片場開放的……」

  「這個不怪你。」黃東赫搖了搖頭。「作為導演我也有責任,當時封閉式的拍攝環境下又集中拍攝那種情節的戲份……大家的壓力都很大,包括我在內都產生了不好的心理反應,但是事情卻只能擠到你一個人身上,這種情況下,你選擇開放片場其實是情有可原的。實際上,剛開放片場那兩天,大家的情緒不是緩解了很多嗎?」

  這下子,連一直謹言慎行的劉仁娜都跟著點了點頭。

  「並不是這樣的。」金鐘銘也搖了搖頭。「我所說的錯誤不是指萬不得已下開放片場這件事情,而是說我在這件事情裡面存了一絲利用人心,也就是利用在座諸位的好心的那種不堪意圖。」

  說到這裡,金鐘銘低頭嘆了口氣,隔壁桌子上認真聽著的千昌明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跟著低下了頭。

  「這麼說吧,我當時是預見到了現在的一些困境。」一片沉默中,金鐘銘收拾好心情繼續說道。「是想適當的展示一下這些人的嘴臉,讓大家產生逆反心理,然後更加認真和負責投入到工作中,沒成想……玩脫了。」

  「這稱不上什麼利用。」張光搖了搖自己敗頂的腦袋。「我們半年前就接受了黃東赫導演的邀請,也詳細瞭解過這件事情。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三觀早就穩固了,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什麼是對什麼錯,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這些難道還需要你來教嗎?說到底,大家都確實從心底反感和噁心這些人。」

  幾乎所有人都跟著點了點頭,電影拍到現在,說句實際點的話,三觀不對或者怕事的當初就不會接這部電影,再受不了的這幾天也早就走了,而且還真的有這麼幾個還沒來得及出場的配角在見識到這邊的情形後選擇離開和放棄的,能留下來的最起碼在道德觀念上都是一致的人。

  「所以……這件事情你往少了說不過是個大膽一點的安排,畢竟你是製片人嘛。往多了說呢,最多也就稱得上是個善意的謊言,哪裡用得著『利用』這個詞?」張光繼續開口給金鐘銘的『錯誤』下了結論。

  「您這麼說我就好受多了。」金鐘銘起身敬了對方一杯酒,坐下後又給自己重新滿上了一杯。「不過,即便如此,接下來這個錯誤就純粹是我自找的了。正所謂過猶不及,我高估了這群人的底線……想在回過頭來想想,無論如何都不該把劇本給那個理事的,因為這無異於對整個光州示弱!而我之所以能夠讓這部電影成行,很大緣故就是我從接手小說以來一直展示出了一眾毅然決然的態度,現在一朝鬆懈,就讓一些人想多了。」

  眾人紛紛沉默了下來,良久,還是嚴孝燮這個中年大叔開了口:「誰能想到他們那麼沒有底線呢?」

  「是啊。」

  「沒錯。」

  很多人幹笑著附和了起來。

  「我能想到的。」金鐘銘搖了搖頭。「而且這些事情我其實都應該能想的到的。」

  攝影棚裡再度安靜了下來。

  「為什麼門口天天來唱詩班?」金鐘銘冷笑著搖了搖頭。「因為真要是這部電影引起了巨大反響,最起碼那所什麼仁和學校是辦不下去了吧?對不對?如果連這個目的都達不到,那咱們也沒必要拍攝這部電影了。可實際上,那所仁和學校運行至今,每年都還在享受著大量來自於政府的補貼……他們是辦慈善,是不收聾啞兒童家庭學費的,但是……國家和光州市政府會依照法律給他們更多的東西,甚至學校所有人還會在其他領域獲得更多的稅款減免之類的優惠,這也是那個小財團一直腆著臉抓住這所學校不願意鬆手真正原因,也是很多人願意做慈善的真正原因。大家得明白,在韓國……乃至於全世界,做慈善都是賺錢的。而回到靈光會身上,他們不但一直沒有放棄仁和中校的校董地位,而且,他們這個法人社團手裡在光州各地還擁有著其他不下十所以類似方式運行的慈善教育機構……這些看起來是慈善,可實際上卻都是真金白銀,他們怎麼可能會放棄?」

  「光州……可是韓國的教育之都啊!」不知道是誰輕聲感慨了一句。「教育類的補貼冠絕全國。」

  「所以……我當時只是想著反正唱詩班已經來了,那給個劇本什麼的其實就無所謂了,反正他們總會一直過來搗亂的,就當給大家提提勁嘛。」金鐘銘有些意興闌珊的解釋道。「但是誰成想,來的不只是一個靈光會啊!市政府、公安廳、教育廳、福利廳……這些看到我們劇本裡那些預設情節的人都來搗亂了,市政府不給我下封街批文,派出所一天三趟在片場周圍巡邏,教育廳總是提醒我們不得有兒童裸///露的戲份出現,福利廳還要查我們有沒有給諸位買保險……」

  一陣惡意的哄笑聲立即響了起來,算是活躍了一下僵硬的氣氛。

  「其實消防廳也下通知了。」張恩赫憋著笑接口道。「他們要在大年初一的時候過來查消防隱患,讓我們留人……」

  「其實吧!」導演黃東赫也跟著笑了出來。「我也給大家說件事情,昨天我之所以鼓動那幾位人權委員會的朋友攔住那位校長,還真不是嫌他無理取鬧……說起來讓大家笑話,咱們的浴室改造項目提前一週就申請了,可是今天才下來,而我們為了不耽誤明天的戲份,實際上早就暗地裡動工了……換句話說,昨天那個校長過來的時候我們還真是在違章改建他的學校,我那不是生氣,是心虛!」

  周圍又是一陣連氣帶笑的議論聲。

  「好了。」金鐘銘突然收起笑容站了起來,然後對周圍拍了拍巴掌。「其實今天我提議大家好好的在片場聚一聚,就是因為這些事情……首先第一個,還是要跟諸位道歉,我犯下的錯誤無須再說,這個責任我必須要擔著……給諸位致歉了。」

  說著,金鐘銘突然很正式的對周圍三個方向鞠躬致意。眾人反應不及,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竟然在沉默而又略帶驚慌的狀態下接受了他的鞠躬。

  「其次,第二件事情。」金鐘銘直起身後繼續嚴肅的說道。「過去的事情暫且放下,我們必須要想法子度過難關!所以,現在必須打起精神討論一下該如何應對這種被半個城市所敵視的現狀。」

  這下子,周圍原本剛剛泛起的一點聲音又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沒辦法,有些東西需要一個寬點的肩膀擔著,他們從基礎性的東西上就無能無力。

  「其實……我仔細想了一下,我們目前真正遇到的問題只有兩層。」金鐘銘言之鑿鑿。「首先一個是大量而繁複的騷擾,從政府到教會再到一些本地有能量的個人,這些人攪成一團,或是有心或者無意的都在給我們惹麻煩,而他們的這些行徑在短短一週內已經迅速超出了精神騷擾的範疇,就像剛才黃東赫導演說的那樣,這些破事真的已經影響到了正常的拍攝活動。其次一個問題,其實是指這些騷擾活動中比較突出的一個,那就是光州市教育廳提出的兒童裸露戲份的問題……我知道這話由他們說出來顯得很可笑,畢竟十年前面對著聾啞兒童被侵犯時踢皮球的就是他們,但是我們卻不能置之不理,因為這是一個異常嚴肅的問題……而我剛才把三個孩子攆走的真正緣故也是希望大家無所顧忌的討論一下這件事情。就是這樣……怎麼樣,大家都有什麼想法嗎?有的話請暢所欲言。」

  「其實……最簡單的一個方法。」有人或許根本就是早有打算,所以馬上開口了。「咱們可以換個城市來拍……那樣的話一切就都簡單了,什麼騷擾和刁難都沒有了,咱們想怎麼拍就怎麼拍!何必在這裡受這個氣?」

  「很實用的方法。」金鐘銘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這下子,攝影棚內的眾人也交頭接耳了起來。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確實一了百了,而且簡單有效。

  但是……

  「但是這樣的話不就是相當於向那些人低頭了嗎?」劇組中的一個年輕人果然也忍耐不住了,然後很自然的也引起了一群人的支持,他們這些人大多是年紀輕輕,而且在之前一個月的拍攝中和光州人權理事會的人走的很近。「咱們堅持了一個月,之前拍攝那麼艱難都熬過來了,結果現在他們一壓我們就走,那以後要是回首爾還有人壓是不是還要接著走?這種事情不能讓步,讓一步他們就會進一步!」

  「也有道理。」金鐘銘又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總之,學校大門已經鎖上了,至於什麼監控什麼的對咱們這群專業人士而言也沒什麼意義,大家放開了說!」

  這下子,爭論聲和商討聲此起彼伏,想走的人多一些,但是說起話來不夠硬氣,而堅持要留的人少一些,但架不住嗓門大,所以一時間真的僵持不下了起來。

  「我覺得,還是先從專業性的角度分析一下專業問題吧!」黃東赫作為導演總還是有二把手威信的,一句話說出來倒讓攝影棚裡安靜了不少。「這個問題太大,咱們先放一下,先討論一下光州市教育廳的要求。說實話,教育廳的那些話,雖然看起來可笑,但是正如鐘銘說的那樣,這是個非常嚴肅的東西,所以我想……不管是換場地或者不換場地,這個問題都必須要慎之又慎。」

  「確實。」金智英的眉頭緊鎖了起來。「但是電影籌備了很長時間,這個問題應該早就有嚴謹的預設吧?」

  「這是自然。」黃東赫趕緊轉過身子朝這位本身就有人權組織背景的劇組核心前輩解釋起來。「我們一開始在海選小演員之前,甚至在電影剛剛立項的時候,就已經邀請了不少了專門的法律專家和兒童心理健康專家幫忙檢討劇情。實際上,關於在學校內部發生的這些犯罪鏡頭,每一個鏡頭我們都提前很早畫好了專業的分鏡稿,然後又邀請了又專業人士進行檢查的……甚至我也不瞞大家,現在劇組裡都暗地中安排了心理醫生隨時觀察著三個孩子做心理狀態。」

  「那為什麼還要討論呢?」金智英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因為孩子的父母受到了一些不好傳聞的影響。」金鐘銘冷靜的插話解釋道。「尤其是兩個小女孩的父母……他們應該是從那些人身上感覺到了一些壓力。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劇組有合同,事情本身也問心無愧,但真正操作起來也總是難以施展手腳的。更重要的是……咱們這部電影性質特殊,在這種事情上需要慎之又慎,就算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也要防止那些人造謠。」

  「所以……兩個孩子的家長今天上午找我以後,我就跟鐘銘討論了一下這個問題。」黃東赫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就不要再這種問題上糾纏了,不如退後一步,畢竟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於敏感,出了半點差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我們。」

  「也是,而且其實也不是不可行。」一名輔助編劇扶了下眼鏡。「把一些原定於用鏡頭來講述的東西改成用語言描述,這些完全可以在庭審場面裡和媒體採訪鏡頭裡很自如的插入進來。」

  「而且聽兩位的意思,承煥的話應該沒太大顧忌,畢竟是個男孩子嘛……可以加一下他的戲份,那孩子性格爽快早熟,肯定不會反對的。」

  「沒錯。」

  「這樣也好。」

  「畢竟這部電影的真正精華在於後面庭審中揭露那些權貴的嘴臉,前面的劇情設置雖然必要,但不是不可以調整。」

  眾人議論紛紛,但大多傾向於做適當的調整,金鐘銘和黃東赫對視了一眼,這個情況其實早在他們的中午討論時的預料之中。畢竟嘛,這個話題一來太過敏感,誰也不敢作保證;二來,不要忘了大家一開始的壓力是從何而來的,不就是被這些鏡頭的集中拍攝搞得不堪重負嗎?這種情況下人心的趨向其實是不難猜的。

  「那就這樣吧。」金鐘銘一錘定音。「辛苦一下編劇組的各位,連夜修正一下劇情,然後不管多晚直接發給我。而且……不管如何,咱們過年前咱們務必要把承煥浴室裡被侵犯那場戲給拍完了……不能再拖了。」

  「放心吧!」扮演禽獸老師的演員舉手答道。「我看出來了,大家其實都很困難,現在情況又是這樣,那確實不能再拖了。明天吧!反正是室內戲,明天多NG幾次也要把那場戲給徹底解決掉,而且可以多留幾個鏡頭做預備。」

  「那就辛苦前輩了。」金鐘銘點了點頭。

  「這個問題是不是就算討論完了?」有人勉力笑道。「無論如何……還是要回到之前那個問題上,該怎麼應對這麼多糟心的事情,又或者說是走還是留?」

  又是一陣讓人不安的沉默。

  「這個問題其實也沒必要那麼著急討論。」張恩赫摸著臉上的鬍子突然開口了。「既然確定要把把性侵的鏡頭進行刪改,那麼仔細想想的話,過年前也就是明天這場戲了。而過完年呢?咱們怎麼說都已經拍攝一個月了,再往下走就要進行庭審、遊行這些戲份了,學校的場地也用不大多了……這樣的話……不如給鐘銘一個過年的時間,讓他試著在光州打開一個局面……說不定咱們回來以後事情就已經了結了呢!就算情況沒有改善,那到時候再討論這件事情也不遲嘛!」

  「那就這麼說吧!」金鐘銘不等眾人做出反應,突然直接應承了下來。「本來出現這個局面就是我的責任,況且,我也不是吃素,過年這段時間我會看著動用一些人脈,試試看能不能在過年期間就把事情給搞掂了。如果成了,也算是將功贖罪了,如果不成,咱們到時候再說……總之,過年這幾天大家全都放假吧!該和家人團聚就團聚,該休息就休息……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說完,金鐘伸手拿起面前的那杯燒酒,然後高高舉起:「祝我們電影大火,乾杯!」

  「乾杯!」甭管是誰,此刻都暫時收起心思,然後一起舉杯。

  「乾杯!」同時同刻,同在光州,也有一群人興奮的舉起了酒杯。

  年關將近,又是最後幾個工作日的夜晚,這種場合實在是太常見了。不過,和劇組那邊的寒風慼慼外加愁眉苦臉的樣子大有不同,這一邊的宴會規格和氣氛就完全是另一個檔次了,首先不說地點就是韓國富豪和名流最喜歡的高檔會所私人大包間裡面,然後也不提滿桌子高檔酒菜,光只是坐在上首中間位置的那個矮個子中年男人就足夠顯出這場宴會的水準了。

  尹壯賢,光州廣域市市長,這個城市真正意義上的一把手。

  兩場宴會幾乎同時開始,又幾乎是同時結束,就在這聲『乾杯』之後不久,尹壯賢就推說明天還要去市政府正常辦公,再多喝就要出醜了,然後就笑眯眯的晃悠出了包間,並在助理、司機、安保這些人的護送下回到了自己車內。

  「總覺的這趟不該來的。」車子剛一動,韓秘書就面帶憂色的扭頭盯住了自己身邊的這個上司兼發小。「咱們其實有點太冒失了。」

  「什麼意思?」尹壯賢還是那副酒色過度的破樣子,大晚上的,車外冷車內熱,再加上喝了幾杯,這才十點不到他竟然就打起了哈欠。

  「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懸……」韓秘書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不對勁的感覺!」

  「誰不對勁?」尹壯賢眯著眼睛躺在後座上問道。

  「都不對勁!」韓秘書嚴肅的答道。「靈光會的人不對勁,金鐘銘也不對勁,甚至咱們的反應在外人看起來也同樣顯得不對勁!」

  「我覺得吧。」尹壯賢長呼了一口氣,然後低頭揭開了西服扣子。「你說的都對,卻又都不對。」

  韓秘書皺了皺眉頭,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個發小是典型的小事糊塗大事精明,更重要的是雖然外面酒色財氣顯得粗陋不堪,可實際上這傢伙對人心事故這些東西卻自有著自己那一套經驗和方法,所以才能一路爬到現在這個份上。

  尤其是後一條,那是自己怎麼學都學不來的。

  「照咱們原來的理解來說。」尹壯賢再度打了個哈欠。「這件事情是這樣的。金鐘銘應該是想賣個破綻,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就啞火了,於是這群垃圾貨色立即就雞飛狗跳的搞了起來。而我們呢,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因為跟這群土包子的眼光不一樣的是,我們從更高的角度來看,金鐘銘目前落到這個境地實屬自己作死,是想要拿架子,結果反倒把自己手腳困住了,但實際上他咬咬牙不顧面子,想翻臉還是能翻的……那個,來之前你是怎麼跟我的說來著?」

  「我下午的時候說……反正只是過來鼓鼓勁,既不出手也不露臉,反正是唬著這群垃圾貨色往前衝就是了。」韓秘書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的這位市長,他心裡非常清楚,這廝不是在裝,而是真忘了自己下午那番話了。「然後最好的結果當然是目送他們在金鐘銘身上撞的頭破血流,然後咱們在出來收拾殘局,靈光會、教育廳、福利廳、消防、警察廳……這麼多這麼好的地方,隨便哪個被我們摟到了那都是大賺特賺。」

  「對對對!」尹壯賢連連點頭。「我就佩服你小子這股子急智,什麼事情刷到眼前都能立即想出來個一三五來,然後幫著我找到最好的處理方式。咱哥倆在一起,簡直就是呂布陪陳宮……」

  「陳宮最沒急智。」韓秘書無語的單手扶住了半張臉。「而且你這一米六五的身高也跟人呂布差太多了吧?」

  「開個玩笑而已。」尹壯賢打著哈哈笑了過去。「反正我不會傻到自比趙子龍的,不然朴女士一定覺得我是在調戲她……」

  「啊……」其實也喝了幾杯的韓秘書有些無奈的呻吟了一聲,然後繼續說了下去。「當時我還說,如果這群垃圾萬一真的走****運成了幾分事的話,那我們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去找文顧問表功。甚至,就算是最後架都沒打起來那也不礙事,因為再怎麼說咱們也能順便把之前金鐘銘打電話來辦公室威脅咱倆的那口惡氣給出了……」

  「哈!」尹壯賢輕笑了一聲。「老弟啊……你剛才說大家都不對勁,別的到也罷了,我這人腦子轉的慢,一時半會的也想不清楚。但是……你說我們的反應其實也不對勁,這倒是句大實話。」

  「怎麼說?」韓秘書坐直身子認真的問道。

  「就是你最後那句話啊!」尹壯賢不以為意的解釋道。「那口惡氣!老弟,別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嗎?我尹壯賢別的本事沒有,但是能屈能伸還是做到的,當初金鐘銘電話直接打到我辦公室的事情,我根本就沒有半點放在心上!」

  話到這裡,尹壯賢似笑非笑的盯住了自己的老搭檔:「所以你說……既然這口惡氣不是我的,那是誰的呢?」

  韓秘書終究是被人稱之為有急智的人,他立即就跟著笑了:「確實,覺得受了氣的不是你,而是我……到人家家裡被攆了出來,然後又被人追到光州堵回了市政府……要說沒有幾分氣那才真是胡扯,所以這才會一時上頭失了計較……倒是勞累你替我將就了……」

  「咱們倆之間說這話幹嗎?」尹壯賢隨手擺了一下。「你想出氣我陪你來一趟就是了。」

  「雖然很感激你的體貼……」韓秘書收起了笑容。「但是現在想來確實失了計較。因為既然沒有恩怨的話,那單從厲害上來說,考慮到金鐘銘翻盤的概率太大,我們今天就不應該來的。應該……應該隨便讓你辦公室裡的一個誰過來就行了,現在的話,真要是鬧得比較厲害的話,那日後再跟金鐘銘見面就不好說話了。」

  「沒錯。」尹壯賢連連點頭,似乎是聽進去了。「咱們顯得太惶急了一些……有心人是能感覺到的,你說的咱們自己不對勁應該就是這裡了。那……其餘兩撥人不對勁的在哪兒?」

  「靈光會那撥人……其實不對勁的地方跟我們一模一樣。」韓秘書認真的解釋道。「你看,就拿今天這場宴會來說吧,那幾個官場上的人天然被我們壓制,我們看不出來他們什麼,他們估計也看不出來我們什麼,可是……這就把靈光會這幾個人給襯托出來了……」

  「沒錯!」尹壯賢完全贊同。「他們蹦跶的太厲害,比我們表現的更惶急!而且仔細想想,宴會根本就是他們組織的,一開始去試探的也是他們,回頭串聯的還是他們。這個……我怎麼好像還記得現在靈光會上頭其實有點亂?」

  「不是現在,也不是有點。」韓秘書冷笑了一聲。「實際上,自從那個惹事的金校長出事以後靈光會上頭就一直亂著,這麼多會產,光拿出去放高利貸的利息就有多少錢?這麼一大塊肉誰不想吃?所以這些年,他們一直鬥過來鬥過去的,現任長老李長德兩年前才把對手打下去,到了今年內部竟然又亂了。嗯……就是那個姓張的執事,他以前一直是李長德的小弟,但是這兩年自家生意做的很不錯,而李長德和其他幾個執事自家的生意卻都不咋地,一枝獨秀之下,他就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了!」

  「真TM狗皮倒灶!」尹壯賢無語的拂了一把臉。「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不過……怎麼說這群人也算是人精,既然內裡亂著,那就算是理由再充分也不該蹦跶的那麼惶急吧?你說的對,確實有些不對勁!就是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別的東西。」

  「這個就甭管他們了。」韓秘書想了一下,卻也沒想到什麼,畢竟靈光會的這些破事他也只是當初像聽笑話一樣聽來的,並不是太清楚內裡的具體緣由。「畢竟影響不到我們身上。」

  「是啊,那就甭管他們了。」尹壯賢聞言再度鬆懈了下來,然後靠著車後座打了個哈欠。

  「還沒說完呢!」韓秘書無奈的提醒了對方一句。「金鐘銘也不對勁。」

  「我知道他不對勁。」尹壯賢這次倒是回應的足夠利索。「以他的人脈和財力,想抽回來隨時能抽回來,但是他竟然就是沒動手……鬼知道他想幹嗎?但是,老韓我說句實在話吧,既然咱們今晚上人都已經參加過那個宴會了,那多想也無益,以後最多就是見面難看了點罷了……對不對?而且老早咱不就說過了嗎,他反擊的越狠,對我們就越有利!最好把今晚上那群酒桌上的王八蛋逼得個個自交辭呈最好,我一個個的把位子拿走……」

  「道理是這個道理。」韓秘書蹙眉打斷了對方酒後上頭的囉嗦。「但是我是見過他這個人的……總覺的這是一個少見的關鍵時刻能狠下來的年輕人。」

  「有多狠?」尹壯賢嘆了口氣。「畢竟是小半個光州的大人物,最多也不過狠下心來暫且放下電影,然後一個個的把臉打過去……莫非還能狠到回手一巴掌連我們也抽進去?」

  「說不定呢!」

  「那就更不要多想了!」車子說話間已經停到了家門口,尹壯賢有些沒好氣的朝自己的這位親信加軍師再加發小的傢伙攤開了手。「他真要是狠到了那一步,按我的經驗,再多的方法都比不過臨門踹上去的那一腳!」

  韓秘書欲言又止,很顯然,他心裡還是有些放不下。

  「算了!」已經推開車門的尹壯賢無奈的放下了車把手,然後回頭朝自己的秘書再度嘆了口氣。「這樣吧,估計他要發力也就是過年放假的這段時間……你年前找機會去片場探探他口風!這行了吧?」

  「不是……」韓秘書還是那副欲言又止卻又指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樣子。

  「趕緊送他回家!」尹壯賢實在是熬不住了,他下車後隨意的吩咐了司機一句廢話,然後打著哈欠就進了自家別墅。

  「大過年的……心思怎麼還這麼重?」遠遠的,這位市長都走到門口了,他的聲音竟然還能被夜風給送過來。

  韓秘書不由的苦笑了一聲,他也覺得自己有些想多了。再說了,年關將至,市內圍繞著財務預算這些東西不知道要出多少幺蛾子,自己哪有時間和心思再想這種沒有根據的東西?有這個心思,不如想想明天怎麼幫著尹壯賢應付市議會吧!

  當然了,覺得金鐘銘不對勁的人還有很多,絕對不止韓秘書一個人。

  但是,這倒不是說像韓秘書這樣的心思重的聰明人天底下有很多,實際上,絕大多數感覺到了什麼的人其實還是這些天在片場和金鐘銘朝夕相處的那些人。他們或多或少心裡有些疑惑和不安,總覺的以金鐘銘的水準是不會這麼輕易被人欺上門的,這種情況確實不對勁。

  只不過話說回來,連韓秘書這種心思重的人都要因為年關的到來而不得不暫且放下這些事情,那些人又能怎麼樣呢?明天要拍戲,然後後天可能就要放假回家過年,自己的家人、明年的事業……就算是有些想法又能如何呢?更何況自己還端著人家的飯碗,甚至還有人隱約期待著金鐘銘能坐點什麼呢!

  所以,這個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晚飯後像尹壯賢和韓秘書一樣仔細的討論了這件事,然後……又同樣的不了了之。

  夜色漸晚,薄霧早就散開,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光州竟然起風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1
第111章熏風起

  ps1:週六了,今天會努力多更換昨天空位的債。

  ps2:下章《熔爐》做了結。

  一月三十日,這是個週日,就在這天下午,那段最艱難的男老師浴室中侵犯小男孩的戲份終於在全劇組的煎熬中給拍完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隨之鬆了一口氣。

  畢竟嘛,隨著這場戲的結束,那些令人作嘔卻又無奈的劇情終於算是徹底做出了一個了結。不過,更重要的一點是,今天已經是農曆庚寅年的臘月二十七了!沒錯,過年也就是眨眼間的事了……所以,金鐘銘理所當然的履行了前天晚上的承諾,他很直接給全劇組的人都放了假,讓大家提前回去,安心過年!

  千般心思萬般事物是沒錯啊,可是對於一個東方人而言,這是終究是要過年了啊?放高利貸的在年假期間可都不帶追債的,那劇組的事情再憂心其實也都是可以暫時放下的。更何況,今天作為年前最後一次正常上工,午飯後提前發下來的例行白包裡裝的錢可足足是平日裡的五倍……仔細想想,這簡直就是帶薪休假了,於是大家的心情難得徹底放鬆了下來。

  就這樣,心態不錯的劇組終於再次出現了只有剛集結那幾天才有的情形,忙碌而又歡愉。大家一邊說笑著,一邊將拍攝器材、電影道具全都歸門別類的收好,有還要用的,那就存在攝影棚離或者學校的房間裡,有的估計是用不著了,那就乾脆裝車拉回首爾。而器材歸納完了以後呢,還要再重新加固一遍攝影棚,因為天氣預報說過年期間很可能會下雪,這些臨時性建築真要是被雪壓塌了那就搞笑了。

  而這些天一直堅持過來唱詩的靈光會的信徒看到這幅情形後也沒有多話,反而是過來祝福了片場的人新年閤家安康後就轉身散去了……而這又反過來讓片場的眾人心情更加愉悅了起來。

  不過,這時候金鐘銘雖然也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但他的笑意中卻有一絲讓人感到古怪的感覺。

  「初瓏……你怎麼會過來?」金鐘銘有些詫異的朝自己的女友挑了挑眉毛。

  「想你了啊……」初瓏稍微歪著腦袋答道。「所以跟著保安公司的車隊過來了。」

  金鐘銘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似乎是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下,但是當著這麼多吃瓜群眾的面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只能勉強笑道:「行吧,來了就來了,不過今天可有的忙,我得核對清單,你……去幫著幾位女性前輩收拾一下東西吧!」

  初瓏不以為意,稍微嘟了下嘴就跑開了,這倒讓金鐘銘無可奈何了起來,有些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真的沒法說。不過,就如同他自己說的那樣,今天確實很忙,已經用了一個月的常駐片場要放假,保安公司的人要入駐執勤,這麼多人,這麼多設備,這麼多行禮和車輛……於是乎,金鐘銘馬上就放下這些古怪的心思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只見他帶著黑框眼鏡,抱著一份幾乎有三指厚的設備清單,或者清點,或是幫著搬運,很快就累得滿頭大汗起來。

  而就在這時,允兒和西卡又來了。不過這時候片場的忙碌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根本就沒人理會她們。當然了,手持清單的金鐘銘此刻是整個學校空地上最顯眼的一位,沒人理會這倆人也很快就找到了他。

  「這箱是懸臂式攝影機的摺疊支架,標記為z槓237,記得整件設備不要分開了,都存在一個攝影棚裡!那個……毛毛?」金鐘銘也抬眼看到了那倆人。「還有……允兒是吧?既然來了就隨便轉轉吧,我正忙著呢!」

  不過,也就是這一句話而已,說完了以後金鐘銘也沒做多餘的事情,甚至都沒和西卡再打聲招呼,而是繼續認真的安排和查驗著這些讓人頭疼的設備:「記住了……攝影設備都要集中堆放,然後讓張恩赫代表那裡也獨立設置一個清單,等過完年再啟封的時候要兩相對照……」

  西卡和允兒對視了一眼,卻又無可奈何,本來倆人沒打電話過來是為了給對方一個類似於新年驚喜的意思,但是誰成想一來就遇到這種事情?當然了,話說回來,這麼多女前輩都在忙碌著,兩人甭管是多麼不情願,也不得不按下多餘的心思去幫著幾位女性前輩搬起了東西。

  然後……西卡一眼就看到了初瓏!不過,她的表情卻在一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因為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是她一時間卻說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歐尼?」初瓏也看到了西卡和允兒,而且語氣中明顯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西卡定定的站在那裡,然後突然笑著點了點頭:「初瓏……你來的時候是自己偷偷過來的吧,沒跟伍德打聲招呼?」

  「嗯。」初瓏點了點頭。

  「那就干活吧。」不過,西卡聽完這個答案後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而笑了笑,就繼續忙碌了起來。

  就這樣,三人辛辛苦苦的幫著劇組的幾位女性工作人員搬起了東西,不過好在女孩子終究是要受到優待的,在最忙碌的那一波男女老少齊上陣以後,很快就有年輕體壯的男性過來把活接走了,而三人也得以趁機捉住了不知道之前在哪裡跟三個熊孩子玩捉迷藏的貝克,然後在教學樓前的某個花壇的水泥檯子上好好的休息了一下。

  不過,剛一坐下,貝克就搖著尾巴想要掙脫允兒手裡的狗鏈,而看到那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保姆車駛入學校大門並從裡面跳出來一個興奮的大額頭小姑娘的時候,初瓏已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倒是西卡,這位臉上的笑意卻非常明顯和古怪。

  不過,種種的情況對於聰明的允兒而言自然也有屬於自己的那份解讀:

  「初瓏是來找金鐘銘過二人世界的,但是被自己兩個人的到來以及剛剛下車的二毛給無意間破壞了!西卡歐尼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她不需要像自己這樣藏在心裡,所以直接笑了出來。至於二毛……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熊孩子根本不用搬東西了!」

  雖然就像允兒說的那樣,二毛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最繁重的體力勞動已經結束了,可即便如此,作為片場靈魂的金鐘銘卻不可能這麼簡單的結束工作。事實上,等他把手裡這幾乎可以稱之為一本書的清單給點驗完畢後,時間也已經來到了下午五點。

  「你們幾個都不該來的!」累得滿頭大汗的金鐘銘直接把外套一脫,然後就擠到了Krystal和貝克中間的位置上,好在這個花壇水泥檯子夠長的。「劇組正要放年假……下午拍完戲大家就在整理東西,來了有什麼用?」

  「我只想著跟oppa一個驚喜。」初瓏也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事到如今她也沒法說什麼了。

  「我們是沒辦法的事情。」允兒也有些無奈的開口了。「最近我們也確實很忙,好不容易今天有時間,所以就直接過來了。」

  「我是奉命而來的。」Krystal理直氣壯的抱著貝克的狗頭答道。「李秀滿老師專門放了我今天下午還有明天一天的假……讓我趕緊過來給伍德你送個口信。」

  「那就沒轍了。」金鐘銘緩過了一口氣,然後撩了一下濕漉漉的頭髮。

  「別這樣。」西卡隔著Krystal伸手拽了一下對方。「這麼冷的天,還刮著風,你這一身汗躺在這裡就不怕感冒?」

  「沒事的。」金鐘銘嗤笑了一聲。「你拿掉手套感受一下這裡的風就明白了。」

  懶到連脫手套都覺的麻煩的西卡當然沒有這麼幹,但是實踐的Krystal卻拿掉手套試探了一下。

  「哦!」Krystal兩個眼睛都猛的一亮。「這裡是熱風……為什麼啊?」

  「因為整個學校的所有樓房,從教室到宿舍,從禮堂到辦公區,暖氣都實在是太旺了,基本上每天早上片場的人起來以後都要先喝水,不然嘴唇就會乾裂。所以,一般像今天這樣有些風的時候我們就把所有的門都打開,這樣就能在學校裡面的開闊區形成一個獨立的熱島……」

  「還真是……長見識了。」西卡也試探性的拿掉了手套。「這裡竟然沒有用空調……還真是少見。」

  「裝什麼呀?」金鐘銘失笑道。「你剛出道的時候不也是在這種沒有空調只有集**暖的待機室裡呆著的嗎?這才幾年啊,成了大前輩就忘了這種熱浪了?」

  「說的也是。」西卡難得沒頂嘴。「辛苦了。」

  就這樣,五人並排坐在花壇的水泥檯子上又隨意的說了幾句閒話,而金鐘銘也終於像模像樣的問到了來意:

  「說吧,二毛講講李秀滿的口信是什麼玩意。而至於你們三個……我就當你們是來探班的好了。」

  「我本來就是過來探班的。」西卡的回答簡明扼要。「不過允兒之前說了好多遍是來道歉的……」

  允兒也有些尷尬的點了下頭。

  「一個個說……」金鐘銘擺了下手,示意Krystal先開口。「李秀滿讓你傳什麼話?這麼神神秘秘的?」

  「不是很神秘的事情。」Krystal搖搖頭。「李秀滿老師後天晚上要在青瓦台接受總統的授勳……他似乎是怕你不願意過去,就讓我過來一趟,說是能表達他的誠意。」

  「可以!」金鐘銘很隨意的點了點頭。「之前倒也罷了,現在劇組都要放年假了,我……後天晚上努力趕過去就是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錢才買到這個勛章的,我怎麼記得他下半年買這玩意的時候只是讓文化部來授勳……」

  「該我了。」聽到對方語氣開始變得散漫起來,允兒也察覺到了對方的那種不以為意,於是趁這個機會開口了。「那天沒有理解清楚oppa你的意思……還爆了粗口,確實很抱歉。」

  「行吧。」金鐘銘歪著腦袋打量了一下允兒,然後坐起身隨手拽住了搖著尾巴想要走掉的貝克。「感謝我們的水晶小公主過來送信,也感謝我們的小籠包小姐和冰公主小姐過來探班,同時,我也願意接受林允兒小姐為自己爆粗口而進行的道歉……行了吧?」

  「其實……也行了。」西卡有些悻悻的答道。「本來以為你在這裡會過得很苦……誰成想精神狀態竟然不錯。」

  「那就好。」金鐘銘沒有理會西卡的廢話,而是話鋒一轉,開始直接攆人了。「不過你們也看到了,這裡剛剛放了年假,大家都是要走的,只有十來個保安公司的人會在過年期間留在這裡做看守工作。而且……馬上車隊就要回首爾,你們要是完事了的話那也趕緊回去吧,跟著一起也安全些。」

  「也行!」西卡隨意的應了一口。

  Krystal也無所謂的點了下頭。

  不過,初瓏在稍微點了下頭以後,本來關注角度就更專一點的她突然反應了過來:「oppa這意思……怎麼感覺是說你並不準備跟我們一起走?」

  西卡等人聞言也探尋式的扭頭看向了金鐘銘。

  「沒錯。」從Krystal懷裡搶過貝克狗頭的金鐘銘立即換了一副無奈的口吻。「其實電影在光州拍攝的很艱難,遇到了很多麻煩事情……尤其是政治上的壓力,所以我要在過年的時候四處打點一下,然後才能回去。當然了,要是忙不完的話也有可能跟之前說的一樣,過年都不回去。」

  「又是政治嗎?」允兒的語調有些低沉,甚至接近於喃喃自語的地步。

  「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嗎?」金鐘銘輕輕的瞥了對方一眼。

  「沒什麼。」允兒有些壓抑的答道。「只是之前李秀滿老師找我談話跟我解釋這部電影的時候,感覺心思上受到了一點衝擊,本來就有找你問問的意思,現在又聽到水晶說到老師被總統授勳的事情,衝擊感就更強了。」

  「什麼衝擊?具體說來聽聽。」金鐘銘有些不以為意的往後靠在了初瓏的後背上,然後還伸出一隻腳壓住了無辜的貝克,因為體型漸大的緣故這些天貝克已經逐漸恢復了他的前輩們當墊腳板的這個功能。

  「其實也沒什麼。」允兒低頭解釋道。「只是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奮鬥了這麼長時間已經算是個人物了,但是這件事情還是讓我感覺頭頂上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遮蓋著……政治這個詞語的高度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接觸不到?而且我是不是應該一輩子都不應該去碰他。」

  金鐘銘嘴角稍微彎出了一個弧度,但並未開口。

  「然後就是oppa你和李秀滿老師了,可能是我這些年躥的也比較快的緣故,其實我一度覺得我和你們這樣的娛樂圈大人物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差距,最起碼差距並沒有大到質變的地步。可這一次……」

  「你想多了。」金鐘銘突然面色如常的開口了。「這個問題上,允兒你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允兒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金鐘銘,似乎是等待著對方的回答。實際上,她的這次『道歉』本身就是存著這種目的,長久以來,從小到大,對方始終扮演著那個願意一次次過來給自己做心理輔導的哥哥式的人物。

  這一次,當然也應該不會例外。不然,以她的縝密程度,肯定不會當著雖然稱得上熟人但其實卻相交不深的初瓏的面談論這個話題的。

  「所謂的政治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金鐘銘整個下午都在展示一種刻意的不以為意的形象,但是這一次他是發自內心的不以為意。「什麼是政治?立場問題而已;什麼叫政治鬥爭?黨同伐異而已。這種東西並不是什麼高大上的玩意,小學裡競選一個班長;網絡聊天室裡搶一個權限位置;未出道組合裡爭一個門面;公司裡兩個部門經理搶點經費;然後再到行業代表被推舉這去競選一個市議員……這些事情,本質是其實都是一回事,人多東西少,只要有人為了利益分配而選擇用某種方式參與競爭,那就都叫政治鬥爭。甚至再極端一點,人從出生以後要是有姐妹兄弟的話,那搶一個奶嘴也是政治鬥爭,甭管你是揮拳揍的你妹妹不敢動,還是故意在媽媽面前哭出聲,這些和今天的總統大選有什麼區別?」

  允兒有些恍惚,很顯然金鐘銘的話給她帶來了極大的衝擊感。而西卡和Krystal的眼神則有些飄忽,估計是揮拳揍妹妹這個說法和故意在媽媽面前哭出聲這種事情讓她們倆有些心虛。至於初瓏,金鐘銘背對著她,自然看不到什麼表情,不過考慮到對方並未停止幫自己整理漸漸變干的頭髮,她應該對這個不關注。

  「當然了。」金鐘銘侃侃而談,一副談性甚佳的樣子。「這是把政治往小了說的。這玩意其實同樣可以往大了說,那句名言怎麼說來著……『戰爭是政治的延續』,什麼意思?很簡單,這就是說戰爭其實就是對人類而言最大規模也是最極端的黨同伐異表現形式而已……」

  「這話我就不懂了……」允兒有些心慌了。

  「我的意思很簡單。」金鐘銘突然把腳從貝克身上抽了回來,然後用這只腳跺了跺地面。「這個世界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層次分明,最起碼是沒有你所想像的那種『薄膜』存在的。其實,只要你站直了身子再去看一些問題,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可視的,因為最起碼在韓國這破地方,是沒有絕對強權存在的,什麼政黨、什麼總統統統沒你想像的那麼嚴肅。我和李秀滿現在摻和這種事情又怎麼樣?實話跟你說,這就跟當年你們小時候我去摻和S.M公司裡練習生打架的破事是一樣一樣的。」

  允兒還是有些發懵的樣子,這讓金鐘銘有些不耐煩了,他再度跺了跺腳,然後有些煩躁的繼續開口道:

  「就拿這件事情來說吧,我當初之所以把你趕出去,說到底也不過還是在根本上覺得你能力不夠罷了……真要你來演,那又如何呢?」

  「可是……李秀滿老師……」允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李秀滿也真要是讓你來演又如何呢?」金鐘銘冷靜的繼續問道。

  「總是有些不同的吧?」允兒的腦子已經變成了一團漿糊。

  「當然有不同。」金鐘銘無所謂的答道。「不過這裡面只是一個簡單的數學成本問題罷了,我讓你來演會犧牲電影的質量,所以對我而言,選劉仁娜的成本比選你的成本要低,於是我選劉仁娜。李秀滿讓你來演,他會損失自己花巨資建立的保護殼,所以而對李秀滿而言,讓你來拍比不讓你來拍成本更高,於是他要專門嚇唬你一次。」

  「可是……這個成本高低的判定是由誰來控制的呢?」允兒敏銳的想到了一個問題。「是設置條件的人還是這些破解條件的人呢?」

  「真聰明!」金鐘銘嘴角微微一彎,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就是事情的真正關鍵了。同樣的事情,同樣的境遇,同樣的難題,有的人就可以去做一些事情,有的人卻不願意做一些事情,這倒不是說誰對誰錯,但是……對於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出題人而言,他所得到的答覆裡面其實永遠有一個完全不受控制的變量……那就是答題人的人心,而人心是怎麼樣的,另一個人心是永遠無法猜度的!有可能會一切順利,最後按照自己的推斷水到渠成,但也有可能是萬般不順,落得一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地步!」

  「所以。」金鐘銘突然不笑了。「這件事情……允兒你太小看自己了,也太高看別人了。其實呢,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毫無反抗之力,也沒有絕對的操縱生死大權,只有因為懦弱、謹慎、保守而選擇的屈從,以及因為貪婪、傲慢、自大導致的欺壓,而在這兩者的相互疊加下,經常會讓人產生一種強弱分明、上下有序的感覺……不過,凡事皆有度,一旦這裡面出現違背人心的東西,改變了人心裡對於事物取捨的標準,那麼有些事情就要逆轉了……」

  「什麼意思?」允兒又開始暈了。「前面說的好好的……這個逆轉又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金鐘銘突然意興闌珊的靠著初瓏的肩膀仰起了腦袋。「最後一句話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例然後偶感而發罷了,你可以當做我的一句廢話……但是,正所謂『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允兒同樣抬頭看了看,但是她確實是真不懂了,雖然對方的話一開始她原本以為是懂了的。

  「回去吧!」金鐘銘看著遠處漸漸西沉的太陽,然後指了指已經開始集合的車隊。「跟上車隊,讓人順路幫你們開車,也可以讓你們的經紀人也可以省省力氣,畢竟三個小時的車程,連續的來回可夠辛苦的。」

  「也好。」允兒有些疑惑又有些混亂的站了起來。「那我們就……」

  「允兒回去吧……」西卡突然發聲道。「我留下過一夜。」

  「哎!」金鐘銘的反應有些無語。「這是何必呢?這裡條件那麼差,就這暖氣,真要是吹一夜保管吹得你這位冰公主皮膚裂開……而且晚上只有保安公司的人會過來執勤的,加上我全都是大老爺們,你一個女孩子在這裡多不方便?」

  「呆一晚上又要不了你的命!」西卡的話裡有些聲色俱厲的味道,不過,馬上她就把語調放緩了不少。「況且……二毛和初瓏也可以留下來的,我們三個在一起住到那邊女生宿舍裡,哪裡會礙著你們的事情?」

  金鐘銘愣愣的看了西卡一眼,他知道,應該是自己情緒略顯興奮讓這丫頭看出了點什麼,不過,如果是這三個人的話,那也無所謂了。

  想到這裡,金鐘銘站起身來,然後走到一旁的一個攝影棚裡,再出來時手上就多出了那份厚厚的物資清單。

  「你們三個的話……只准看不準說。」言罷,金鐘銘隨手把清單扔在了西卡身上,再然後……就直接走了。

  「那我先走了。」允兒有些發懵的站了起來。「歐尼你們……」

  「我過一晚上。」西卡扭頭溫和的跟允兒說明道。「允兒你先回去吧……有些話不懂不要緊,過了年長大了就該懂了。」

  「那歐尼我先走了。」允兒站起身看著學校門口附近一家排好隊的車輛,確實覺得自己應該趁機離開,西卡三人有理由留在這裡過夜,自己卻是真沒法子多呆了。「水晶和初瓏也是。」

  「嗯。」

  「允兒歐尼再見。」

  「前輩再見。」

  一刻鐘後,西卡有些頭疼的合上了清單,然後隨即就不耐的扔給了Krystal,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麼認真的看一本書,但這本書竟然是一本物資清單。

  「伍德說只能看不能說的意思……是讓我們看這個嗎?」Krystal接過清單後也很快就翻了幾頁,她畢竟在數理方面比自己姐姐要強很多,但也馬上就跟著有些眼暈了,於是又趕緊遞給了初瓏。「我看不出來什麼啊」

  「我也看不出來。」初瓏畢竟是做過秘書的,對於這個東西她就看的更快一些更利索一些更深入一些,但是很顯然她也沒有什麼發現。「不過……我才知道,拍一部電影竟然要這麼多貴重的器材,片場搭建也需要那麼物資,還有演員的道具服裝也都好多……怪不得電影公司入門那麼高……」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1
第112章白煙飄

  ps:這章寫的很不穩定,本來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設定,是準備整章刪掉換個角度重寫的,但是怕讓大家失望,猶豫了一下還是發出來了……

  然後,晚上還有一章……是作為昨天的承諾的。不過,還是那句話,不要等,等的我有壓力。

  ———————我是七竅生煙的分割線—————————

  2011年一月份最後一天的清早,光州,冬日的陽光剛剛出現,向來喜歡賴床的西卡和Krystal這姐妹兩竟然就起床了。

  「我……早知道昨天就回去了。」套著紅色連帽衫的西卡一出來就毫無形象的蹲在了女生宿舍門口的花壇邊上,略顯沙啞的語調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

  「我也是。」Krystal同樣剛一出宿舍樓就跟著自家姐姐蹲了下去,而且聲音同樣顯得疲憊不堪。「熱的睡不著,可偏偏又困得受不了……我嘴唇都裂開了。」

  「搞得好像只有你一個人這樣似的。」西卡最終還是扶著花壇站了起來。「沒什麼變化啊……」

  「什麼沒什麼變化?」Krystal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西卡低頭瞥了一眼穿著一身褐色套頭衫的自己妹妹。「只是……初瓏呢,她比咱們先起來吧?」

  「歐尼,我在這裡呢。」從不遠處的攝影棚中走過來的初瓏聲音中同樣透著一絲沙啞,看來宿舍內乾熱的空氣誰也沒躲掉,不過,拎著兩杯飲料的她精神狀態倒是蠻不錯的,看樣子起床確實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喝點東西吧,你們應該渴的不行了。」

  「謝謝初瓏歐尼。」Krystal迫不及待的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飲料。

  「勞煩初瓏你用心了。」西卡注意到對方給自己的是一瓶紅茶飲料,而給二毛的赫然是一瓶芒果飲料。

  「不是我準備的。」初瓏攏了一下頭髮,然後也有些睏倦的坐到了一邊的花壇檯子上。「是oppa很早就預備下的,我剛才過去的時候就擺在了那裡。」

  「哦。」西卡灌了一氣紅茶後總算是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於是語氣也加快了不少。「那麼說初瓏你見到伍德了?你是什麼起來的?伍德他又什麼時候起來的?」

  「我其實剛起來不到半個小時。」聽到這個問題後初瓏微微皺起了眉頭。「熱的實在是不行了就爬起來了,當時天就已經很亮了。至於oppa什麼時候起來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那邊的攝影棚裡對著朝霞發呆,看樣子應該……應該是很早就起床了。」

  「是嗎?」西卡的眉毛不由自主的變成了倒八字。

  「是。」初瓏肯定的答道。「這樣的住宿條件,剛起床的樣子跟起床一段時間以後的樣子根本不是一回事,我看到oppa的時候他面色很清爽,雖然眼睛裡滿是血絲,但是精神頭意外的很足,他跟我說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閒話……都是關於朝霞是多麼漂亮的……」

  「哦!」西卡的眉毛更加往兩邊壓下去了。「那他現在人呢?」

  「就在那邊。」初瓏指了一下不遠處的一個臨時板材搭建的屋子。「在和張承文代表那些人說事呢。」

  「那……」西卡似乎是想再問些什麼。

  「歐尼。」就在這時,Krystal卻突然插嘴了。「你們昨天夜裡有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外面車來車往的,搞的我好長時間沒睡著……」

  「確實聽到一些車輛的聲音。」初瓏很自然的點點頭。「不過這應該沒什麼吧,很可能是新來的器材或者建築材料,裝卸起來會有些響動……不過這麼一說的話,oppa是一夜沒睡?」

  西卡看了一眼被雜物給堆積起來的教學樓前的空地,然後也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吧!」

  「也不能這麼說。」就在此時,金鐘銘突然從遠處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已經快不是猴子臉的貝克。「昨天還是睡了一段時間的,只是兩點多鐘的時候車子過來裝卸了一些東西,然後就起來了而已……怎麼樣,都很困嗎?」

  「伍德!」Krystal灌了半瓶飲料也算是緩過來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懶散的蹲在那裡。「不只是困的事情,這暖氣差點沒把我們熱死!」

  「可是二毛,之前劇組的諸位前輩,甚至包括那三個孩子都是這麼熬過來的,你們也是自己非要留下來的。」金鐘銘不以為意的邊走邊答道,當他走到Krystal身邊時還低頭伸出雙手拽了一下這丫頭褐色套頭衫帽子上的兩個熊耳朵,你還別說,就她這麼萎縮成一團擠在花壇角落裡的形象,還真像是一隻剛睡醒的小熊。「所以就不要再抱怨了!」

  對於自己哥哥一大清早的說教,Krystal的回應很簡單,她回過頭來,用右手手指巴住眼皮,然後同時吐了下舌頭……呃,很標準的鬼臉。

  「趕緊站起來!」金鐘銘被對方的鬼臉給逗笑了,輕輕一掌就拍到了對方的後腦勺上。「回去洗把臉收拾利索點,然後出來吃早飯,不然你又會犯困的。」

  西卡歪著頭看著這倆人這麼隨意的鬧了一番,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其實吧……昨天她在看到初瓏的身影后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當然了,這個不對勁的並不是指初瓏,實際上昨天初瓏見到自己和允兒以後的反應應該是非常正常的,就是要有那麼一絲不自然才對嘛,因為畢竟對方是花了很多心思過來找伍德過二人世界的,而自己和允兒的到來無疑會打擾到他們。

  可是,這樣兩相一比較的話,伍德一開始看到自己和允兒以後的反應倒是顯得極度不正常了,因為他的表現淡然到了極點。

  然而更古怪的還在後面,當允兒向他求教時,他所說的那些話雖然沒有問題,但是語氣中對對方的催促感卻是很明顯的,很顯然他希望允兒趕緊離開。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最後那段話,雖然看起來確實還像是對允兒的開導,但實際上更像是在對他自己做某些開導和心理暗示。

  於是乎,西卡幾乎是認定了對方昨天晚上要做些什麼,抱著一絲好奇,一絲擔心,外加一絲無聊的態度,她這才選擇留下來看看。

  但是……什麼都沒發生!除了變得乾燥的嘴唇和皮膚還有充滿了血絲兩隻眼睛外,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想到這裡,洗漱完畢又走出來吃早餐的西卡就有些意興闌珊了,難道自己想錯了,白白在這裡受了一夜罪?但是之前伍德告訴自己只准看不許說又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只是指那份清單……好吧,那玩意確實很重要。

  「毛毛……昨天給你那個清單呢?」可能是真的心意相同,這邊西卡還在想著清單的事情,那邊金鐘銘就問到了。

  「在床上的包裡。」西卡趕緊放下粥碗答道。

  「那是很重要的東西。」金鐘銘面色平靜的解釋道。「務必要小心,給你你就要隨身帶著。」

  「哦!」西卡立即點了下頭。「我吃完飯就去拎包。」

  「好。」金鐘銘立即就不再言語了。

  初瓏和Krystal對視了一眼,也都不再說話,而是不約而同的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很快,保安公司的工作人員從遠處早餐店裡開車買回來的簡單早餐就被幾人吃了個乾淨,而西卡也轉身拎出了自己的挎包。

  不過,吃完早餐以後金鐘銘既沒有說要送三人離開,也沒有說自己要幹什麼,竟然只是帶著三人外加貝克來到了教學樓前面的中軸線上,並隨手從旁邊的雜物堆裡拎出了一把椅子,然後就盯著眼前的主教學樓發起了呆。西卡三人不明所以,但是昨天畢竟說好了『只准看不準說』的,於是她們三人也都暫且按住了心頭的疑問,各自找了把椅子跟著金鐘銘枯坐在了這裡。

  而就這麼過了一會後,三人終於注意到了一點不尋常的情形——接二連三的,開始有保安公司的工作人員開著貨車從自己身邊駛了出去,然後卻沒有一個返回的。

  而很快的,大概只到了上午八點左右的時候,西卡等人在心裡算了一下,原來,眼前偌大的片場中竟然只剩下了寥寥幾個安保人員。然而,便是這幾個人,由於校園內的臨時建築繁多、物資堆積如山的緣故,也基本上很難看到他們的身影。

  一時間,昨天還人聲鼎沸的片場竟然顯得空寂了起來。這種情況下,除了感覺不到氣氛依舊在曬太陽的貝克外,其餘三個女孩都覺的有些壓抑了。

  「伍德。」終於,年紀最小Krystal最先沉不住氣了。「我們……到底是要干嗎?你昨天不是說要去找光州的那些人打點一下嗎?怎麼一動不動的在這裡曬太陽啊?」

  「沒什麼。」金鐘銘盯著頭頂的藍天繼續一動不動的答道。「我只是臨時改了主意,準備讓他們來找我罷了。」

  三人,更加不明所以了。

  「其實……」金鐘銘稍微嘆了口氣,然後終於回過了頭。「我是不大贊成你們幾個留下來的,雖然事情理論上沒多大風險,但我畢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沒有經驗。所以如果可以的話,現在我還能派個人開車送你們回首爾……你們走不走?」

  西卡立即站了起來。

  話說,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她還一度以為自己昨天想多了,但是現在看來不是想多了,只是估計錯了時間而已,對方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時間不是昨天晚上,應該是馬上到來的上午或者中午。不過,事到臨頭了西卡才發現,好奇心什麼的根本不能給膽小的自己增添什麼勇氣,她如今已經被眼前片場的氣氛給搞得心裡發毛了。

  那不如回去算了!

  「伍德,我……」西卡調整了一下心情,準備帶著其餘兩個人一起離開。

  「稍等一下。」金鐘銘突然看到了張承文從校門口的方向一路小跑著過來了,於是趕緊打斷了這邊的對話。「怎麼了,承文?」

  「有人來了。」張承文瞥了一眼三個女孩,然後用一種略顯古怪的語氣描述道。「對方自稱是光州市市長尹壯賢的常務秘書,問我你在不在,說是要拜會一下你。對方只有一個人,所以我告訴他……你在。」

  「你的答覆是對的!」金鐘銘忽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帶他出去到那邊居民區的咖啡廳裡坐著,這裡交給你了。」

  「好!」張承文言簡意賅。

  「你們跟我走。」金鐘銘扭頭對三個女孩吩咐道。「二毛和初瓏牽著貝克,毛毛帶著清單,都跟緊我……記住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儘量不要說多餘的話。」

  「哦!」

  「無論是什麼事情,萬全準備都躲不過臨門一腳。」金鐘銘搖了搖頭,說了兩句古怪的話。「注意隔離……」

  張承文再度點了下頭。

  隨即,金鐘銘就帶著三個女孩和一條狗走出了這所學校。而在校門口處的不遠處,一身正裝還拎著公文包的韓秘書則略顯詫異的看向了從敞開的校門中走出的這一行人。

  「怎麼了,韓秘書找我有什麼事嗎?」金鐘銘微微笑著迎了上去。「看這幅公事公辦的裝扮,不會是想告訴我市政府也發現我們劇組有哪個問題需要整改吧?」

  「怎麼會呢?」韓秘書失笑著搖了搖頭。「那些人自作主張而已,跟尹市長毫無關礙。實際上……怎麼說我和金鐘銘先生也算是半個舊識,可你來光州拍電影以後我一直都沒機會盡地主之誼,正好今天上班的路上聽說你們片場已經放假了,所以就直接請了假,然後轉過車頭過來看看有沒有機會請您喝一杯,沒成想……來的真巧,不止您在,兩位鄭小姐也在。」

  「你來的確實很巧。」金鐘銘咧嘴笑道。「明天晚上S.M公司的李秀滿總監要接受總統的授勳,Krystal和西卡都是過來來找我回首爾的,所以你要是晚來半天時間估計就看不到我了。」

  「原來如此。」

  「而且,你要是早來了其實也不行。」金鐘銘繼續笑道。「現在我們劇組幾乎跟半個光州都在對立,要是當著劇組成員的面我可不敢去跟你喝一杯……那樣的話說不定會被自己劇組的成員給唾棄的……也就是現在,整個片場只有寥寥幾個安保留下來看管器材而已。」

  「這個……金鐘銘先生還是對我們尹市長有誤解啊!」韓秘書低頭尷尬的笑了一下。「我們尹市長絕對沒有半分為難劇組的意思,實際上這次市政府內的各個廳室都是單獨行事,跟我們尹市長真的毫無關礙!」

  「喝一杯就免了。」金鐘銘收起笑容看了看天。「傳出去會很難跟同仇敵愾的劇組同僚們交代的。但是,韓秘書既然來了我也不能趕人,這樣吧,天氣這麼幹燥,一起去那邊的社區裡喝杯咖啡吧!三個小姑娘在這裡過了一夜,嘴唇都幹了……」

  「也好!」韓秘書點頭應許道。「現在也確實不適合正式的宴請,有機會尹市長一定會……」

  「帶路!」金鐘銘打斷了對方的話語,一隻手放在背後,另一隻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韓秘書轉身離開了片場。

  而大約十分鐘後,學校內的某處雜物堆裡,突然冒出了一絲白煙,這在這個哈氣成雲的冬日裡其實很不顯眼。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2
第113章大火燒

  時間回到五分鐘前,也就是金鐘銘一行人和韓秘書剛剛離開學校五分鐘以後的時間,五個人一條狗很自然的來到了附件一家很普通的社區咖啡廳裡。

  「還未請教這位小姐姓名……有些眼生啊。」剛一落座,韓秘書就理所當然的客套了起來。

  「朴初瓏……我女友。」金鐘銘的回答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今年就出道,還請韓秘書到時候多多照顧。」

  「原來如此。」韓秘書稍微一怔,然後立即仔細的打量起了這個面色稍紅的女孩,似乎是準備記下來這幅面孔。「有機會一定會盡力而為的。怪不得剛才一路上我就覺得兩位很親近的樣子……不過,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多少女粉絲都要傷心欲絕了。」

  「那倒未必。」金鐘銘端起咖啡吹了口氣。「我是個演員又不是個idol,平日裡極少經營粉絲這種東西。況且……我也不在乎。」

  「也是。」韓秘書點了下頭,但馬上就沒了下文。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不過,作為口口聲聲說要盡地主之誼的邀請者,他卻也不能不說下去。

  「那什麼……這是貝克吧?」韓秘書四下打量了一下,決定繞幾句廢話再提正事。「知名度真高……據說因為兩代貝克的緣故,如今韓國的大白熊犬飼養數量都在上升,我們光州也不例外。」

  「不管怎麼樣。」看著店主家的兩個孩子小心翼翼卻又滿帶希冀的去摸貝克身上的毛,金鐘銘也不由的嘆了口氣。「這座城市對我家的狗還算是很友好的。」

  韓秘書苦笑了一聲:「金鐘銘先生這話未免也太尖酸了些。」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而已。」金鐘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雖然一夜未睡,但咖啡卻給他一種寡淡無味的感覺。「我們劇組之前這十來天遭遇了什麼,別說你和你的尹市長對此毫不知情。」

  「確實……」韓秘書嚴肅了起來。「但是就如同我說的那樣,尹市長並未有參與進來的事實與意圖,那些人其實是自己串聯起來的,你像警察廳,你那個劇本中的警察很容易被人找到原型的,實際上當初負責當初那個案件的警察如今已經高昇到首爾了,他知道了……」

  「你是在為他開脫嗎?」金鐘銘反問道。

  「並沒有這個意思。」韓秘書嘆了口氣。「只是在為我自己和尹市長做開脫罷了,我們跟這些事情毫無關係。」

  「沒有意義。」金鐘銘微微皺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韓秘書有些不解了。

  「尹市長是市長。」金鐘銘瞥了一眼眼前的儒雅男性。「不管怎麼樣,他都是這些人共有的上司,就算只是保持曖昧態度,那所有的賬也都要拿出來一份算到他身上的……至於他萬一吃了虧又該找誰算賬的事情,你作為他的首席幕僚應該找他本人去說明,沒有必要跟我講。」

  韓秘書面色如常,心裡卻突的跳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出現了。實際上,他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想到了這個問題,那就是如果金鐘銘真的要下定決心找回場子的話,恐怕連目標都找不到,因為那些亂成一團麻的人物、社團根本自己都不知道誰是頭,這樣的話,揪住最大的人物狠狠的咬回來才是正理。

  而這種情況下,尹壯賢和靈光會一高一低,一後一前,都是最好的目標……

  「其實……事情的性質真的沒有金鐘銘先生您想像的那麼惡劣。」想了一下,韓秘書決定換個角度再勸勸對方。「一整座城市,怎麼可能會因為一件十年前的事情而對一群毫不相關的人敵視?」

  「是啊。」金鐘銘點點頭,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所以只有半座城市在敵視我們而已。」

  韓秘書:「……」

  「不對嗎?」金鐘銘盯著對方的眼睛開始反問了。「據我所知,只有半個城市在這十年裡傷害過那些孩子而已,剩下的半座城市還是保持著同情態度的,所以,如今敵視我們這些過來揭蓋子人的也只有半座城市罷了!」

  「這是什麼邏輯?」韓秘書一瞬間被金鐘銘撩的出了火氣。

  「憎恨自己所傷害過的人,這是人的本性。」金鐘銘毫不客氣的答道。

  「這話可笑到了極點。」韓秘書有些氣急敗壞的感覺了。「根本毫無邏輯可言。」

  「這話是古羅馬政治家說的。」金鐘銘爭鋒相對道。「他用這話在元老院中去煽動三次布匿戰爭的開打,然後還成功了!」

  韓秘書為之啞然。

  「不要跟一個歷史系的學生討論邏輯。」金鐘銘繼續嗤笑道。「歷史永遠比小說精彩,總有一些大人物會跳出來向你證明一些荒誕且不合邏輯的……真理。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我一點都沒恨你們這些人,因為我早有預料,只不過有些人的底線比我想像的要低得多罷了。然後,這讓我動了火氣!」

  「金鐘銘先生。」韓秘書深呼吸了一口氣。「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態,我今天過來肯定不是來找您吵架的……」

  「這點我信。」金鐘銘乾脆的點點頭。「你過來找我應該只是想放低姿態說和一下,但是你這個人的一切都紮根在光州,所以聽到我張嘴閉嘴把整座城市放到道德的低位時,自然會有些火氣,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韓秘書想過沒有?拋開當初案子剛出來時的那些事情,後來這些年,有多少光州的商政名流就是因為地域問題給扯進來的?半座城市都敵視我們,難道他們都是壞蛋嗎?不要說半座城市,就是半個社區裡,甚至一個地下社團裡你隨機抽出一半的人出來都肯定有沒幹過壞事的……說到底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金鐘銘先生……你終於承認是立場問題了!」韓秘書立即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您何必要為姓朴的那位女士這麼辛苦呢?火中取粟這個詞語講的就是現在的您!」

  「火中取粟嗎?」金鐘銘若有所思的放下了咖啡杯,但馬上就搖了搖頭。「我剛才的意思其實只是說你們這些人是因為立場站到了我的對面而已,卻沒說我是因為立場問題來趟這趟渾水的……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為了做人的底線!」

  韓秘書咧嘴笑了一下,他還是不大相信:「這年頭沒有這麼高尚的人!最起碼據我的瞭解,金鐘銘先生你不是!」

  「我也沒說自己有多麼高尚。」金鐘銘扭頭看向了透明玻璃牆外,有幾個結隊出行的中學生模樣的孩子正在對著這裡拍照,應該是路過這裡的時候發現了自己或者西卡。「說實話,韓秘書,你是個不錯的人,但是在電影上映前咱們什麼話沒必要說了……因為在真正見識到某些力量之前,你不可能懂我意思的……」

  「……」

  韓秘書張了張嘴,然後又合上了,他本來想質問對方一句,何必一意孤行呢?自己這次終究是帶來誠意的,他甚至已經想好了,願意立即代替尹壯賢做決定,幫金鐘銘把政府裡出頭的那些人全都給收攏一下,讓他們不再出來搗亂。然後再把靈光會的人拋出來,讓金鐘銘出氣!

  但是……對方竟然就這麼突然喪失了跟自己說話的興趣,就好像是半年前自己到對方家裡去勸說時表現的一樣!

  甚至,當時自己問出來的就是『何必一意孤行』這句話,這麼一想的話,看來事情真的跟當時一樣,已經毫無轉圜的機會了。

  而且,這才不到十幾分鐘而已,比上次的時間還要短。

  「那我就告辭了……」韓秘書想了一下後毫不拖泥帶水的站起來伸出了一隻手。

  「哎!」盯著窗外什麼地方出神的金鐘銘也回過頭來握住了對方的手。「辛苦韓秘書你又白跑一趟……替我問候一下尹市長,我這人還是很喜歡交朋友的,這部電影上映以後咱們有機會再聊!」

  「祝您的電影大賣!」一直到了這個地步,韓秘書都展現出了很好的教養,金鐘銘說他是個不錯的人絕非虛言,數次接觸,立場不同,對方都能在既放低姿態又保持立場,而且還知進退。

  這種人,在韓國這個什麼毛病都有的社會裡著實少見。

  「承您吉言。」金鐘銘也保持了克制。

  「三位小姐……也祝你們新年快樂。」韓秘書轉身前甚至沒忘了向三個一直低頭不言的女孩致意。

  而金鐘銘也立即坐回到了原地,然後手捧著咖啡杯,一動不動的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住了對方。

  眼看著韓秘書推回椅子,夾起公文包,又走到門口,拿起外套,然後又推開玻璃門來到門外,並本能的四處打量了一下,再本能的邁出了幾步,再然後……他忽然就抬起頭愣神的看向了遠方,表情也在一瞬間變得略顯呆滯和驚恐了起來——這個表情幾乎跟那幾個拿著手機往遠處拍著什麼的中學生是一模一樣的。

  韓秘書就保持著這樣詭異的姿態足足數秒鍾不止,然後他有些茫然又有些疑惑的回頭看向了金鐘銘,似乎是想問一些什麼,又似乎是想說一些什麼。

  但是,隔著一個玻璃牆,金鐘銘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只是低頭盯著自己手裡的咖啡杯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韓秘書只覺得自己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間根本無法思考是怎麼回事,他很想大聲對著金鐘銘喊一聲什麼,但卻不知道能喊什麼,最後只好面色呆滯的把頭轉了回去,並重新打量起了遠處的那股並不算很濃烈的黑色煙柱,似乎是想理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突然間,這位剛才還溫文爾雅的市長秘書竟然毫不猶豫的扔下自己的公文包,然後撒開腿就跑了出去!金鐘銘扭頭瞥了對方一眼,但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只是招呼老闆又點了一杯咖啡,就繼續呆坐在了這裡。

  從學校來到咖啡廳大概花了五分鐘,但是當一個成年人盡全力的跑過這段路程的時候大概只需要不到兩分鐘。

  學校大門敞開著,黑煙只是來自於教學樓前一處放置著建築板材和破舊桌椅所構成的雜物堆,火勢也並沒有到令人絕望的那種地步,最起碼在心慌意亂的韓秘書看來還不至於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因為這只是黑煙顯得很有氣勢,明火不過是水桶粗細罷了。於是他趕緊快步走上前去,還是順勢脫掉外套,似乎是想嘗試著撲滅一下。可是……剛往前走了幾步,那種迎面而來的熾烈溫度就讓這位先生清醒了過來!

  自己有些書生意氣了,水火無情,憑自己的力量已經來不及了!

  天乾物燥,還有一絲熏風,但更重要的是,那怕是韓秘書也清楚,此刻,整個學校裡都堆滿了各種易燃易爆的拍攝器材和道具,而且還全部都是用制式木箱給堆砌起來的。

  韓秘書往後退了幾步,一臉漠然的看著幾位匆匆跑過來的安保人員模樣的人擰開水龍頭準備救火,但是這邊剛一出水,那頭他就親眼的看到了一個火舌頭直接舔到了附近的一堆有著各種編號的木箱上面……

  再然後,正所謂一發不可收拾,剛剛肉眼看起來還覺得可以控制的火情徹底失控了,大火和濃煙吞噬著一切,而哪些箱子堆成的火炬中時不時的甚至還能傳出清晰的爆炸聲……

  不一會功夫,原本應該是最安全的教學樓前的空地上已經徹底燒成了一片,並形成了一個巨型的火炬。

  幾名安保人員這時候理所當然的放棄了那些可笑的水龍頭,並拖著發呆的韓秘書退到了校門外。

  火焰熾烈,隔著幾十米的距離都讓人難以忍受,被拖出校門外的韓秘書這時候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但是遠處終於傳來的那個三長一短的消防警笛聲還是讓他本能的產生了一絲希冀和奢望。而且,消防車到來以後處理的非常出色,在一名看起來就很有經驗的隊長的指揮下,最先趕到的兩輛消防車的水龍頭很明智的交叉射向了最中間的還未點燃的主教學樓前方位置,目標很明確,就是要隔絕這棟學校中最主要的建築,只要沒燒到主教學樓,一切的一切都將保留餘地。

  但是……這場火蛇與水龍的對抗在持續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就以水龍的失敗告終了。交叉水龍形成的水幕很強力,但大火並沒有選擇從正面突破,而是悄無聲息的在濃煙的掩護下侵入了附近的一棟三層附屬建築,然後又從那棟建築處燒到了主樓的側面。就這樣,大火聰明且成功的完成了一次偷襲行動,從側翼直接衝進了高達七層的主教學樓內!

  帶隊隊長繼續徒勞的要求隊員把水龍頭對準主樓,但與此同時,他卻親自帶領著絕大多數人員用第二批趕到的機械去挖掘學校周圍的隔離帶了,這……才是此時最明智的方案。

  時間來到上午九點多一些,消防隊員甚至已經不再把水龍用到主樓上去了,而是開始澆灌和潑濕學校周圍的院牆邊緣地帶,而得益於學校特有的獨立式環境和各種強力的機械設備,隔離帶也已經挖開了足足十幾米的寬度,還被澆滿了一層水,並且還在一圈圈的擴展著。而這時候,隔離帶中,火勢也終於把整個學校攏入了自己的懷抱中,幾乎每一棟建築都變成了一個紅色的烈焰地獄。

  周圍的民眾這時候也開始聚攏起來,這倒不是他們不敢來看熱鬧,而是因為這火燒的太快,很多人聽到警笛聲時才注意到這邊的火勢,而趕過來之後卻已經成了這個樣子。

  韓秘書有些垂頭喪氣的坐在學校門口,他的市長秘書身份讓他有資格呆在隔離線以內!當然了,這完全沒有意義,因為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了。

  不過,即便如此韓秘書也會時不時的忍不住抬起頭來,然後頂著那種炙烤的感覺看向前面的火海。尤其是正中間的那棟主教學大樓,現在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一樣吸引著他。對他而言,那棟樓上面的黑煙像是怪物的本體,肆意變化卻又生生不息,那種直衝雲霄的氣勢讓人肝膽俱裂;而大樓下面紅通通的窗戶和門框卻又像是怪物的眼睛和利齒一樣,肆意翻轉,明暗不定,讓人心生懼意;除此之外,火場中依舊時不時傳來的炸裂聲也像是怪物的喉嚨裡發出的怪異吼叫一般,讓人心驚肉跳;不過,最可怕的依舊是這個溫度,明明隔著那麼遠,這種溫度卻依舊像是怪物的威壓一樣讓人喘不過氣來!

  大火燒得很旺,也燒得很快,溫度和氧氣在這種火災中自然是不缺的,但是現代建築中的易燃物卻是有限的,燒完了,明火自然就轉移了,這個就是所謂的過火!而很顯然,這棟由現代建築承建的工程並不是什麼豆腐渣工程,一遍火燒過就很自然的轉移了。再往後,隨著光州市區的消防主力部隊的集中,耗盡了附近所有管道的十幾條水龍一起發威,也終於將所有的黑煙和明火給壓了下去。

  從開始燃燒到現在,大火其實只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但是韓秘書卻覺得自己像是過了半輩子一樣漫長。而當消防員拖著水龍、背著消防器材進入學校內部開始來回巡視以求撲滅暗火時,他也終於跟著鬆了一口氣。

  於是,韓秘書開始扶著路邊一棵跟自己一樣可憐巴巴的斷樹試圖站起來。話說,這顆種在綠化帶裡的小樹先是被火焰的溫度烤乾了葉子,然後又被推土機給攔腰鏟斷,最後又被水龍給撒了無數遍的水,現在又被韓秘書一個大活人給撐著……最後,它實在是撐不住了,嘎嘣一聲,就再次斷裂開來。

  韓秘書也隨之再度跌倒。

  不過,這一次韓秘書放棄了站立,他只是伸手抹了一把臉,然後就開始靠著斷樹開始喘氣。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的這張稱得上白淨的臉龐,在之前滿天飛舞的灰色飛屑作用下已經滿是灰色的乾枯斑點了,而持續性的熾烈溫度也讓他的汗水一出來就蒸發的乾乾淨淨,但是得益於樹苗上的水珠,他這麼一抹,自己的臉馬上就成了濃烈的黑色油彩風景畫。

  當然了,以他現在的心情,哪怕是知道了,估計也不會想太多。

  歇了一會,又挪動了幾步,韓秘書終於走出了泥濘的綠化帶,然後一屁股癱倒在了馬路牙子上。不過,馬上有人好心的把他給拉了起來,讓他坐穩,而且還貼心的遞上了一瓶冰鎮的拿鐵咖啡。

  韓秘書來不及道謝就直接擰開了蓋子,然後毫無形象的灌了下去,一氣灌完以後他終於覺的自己好像活了過來,然後,作為尹壯賢最敬業最出色的幕僚,他立即就開始閉著眼睛去想如何善後這件事情了。

  金鐘銘實在是太狠了,自己已經做出了最大限度的預估,但結果還是超出了自己的想像。這一把火到底燒了多少東西尚且不知,但是這棟學校整個就燒沒了好不好?對於光州市政府而言,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而且,這麼大的事情,又在年關,光州本地媒體到也罷了,估計很快就會有大量的全國性媒體圍攏過來,這樣的話,之前那群混蛋做出的事情在什麼三大報五大網站之類的強力媒體的圍觀下估計要漏的乾乾淨淨。

  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辦?向金鐘銘做出必要的妥協是必須的,但是另一方面這麼大的損失難道要政府平白無故的擔上?

  但不擔上又怎麼辦呢?難道向金鐘銘要錢?他會給嗎?這裡面他的損失似乎也不少,會不會一開始就存著比著燒錢的心思在這裡報復光州的官場?

  要不揭露他?直接說他縱火,把他送上法庭?且不談對方會不會留下可能的證據,就算是有,把這麼一個狠人送上被告席難道會這麼簡單嗎?對方有一萬種法子讓自己緩刑好不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今天他放了一次火,那明天他就敢放第二次!不是自己膽小,是真的被這個瘋子給嚇到了!

  一念至此,再想到剛才那一個小時的煎熬,韓秘書不由的悲從心來,竟然當場就為難的哭了出來。

  但就在此時,一個算得上是比較熟悉的聲音卻在韓秘書耳旁響了起來……不過,語調怎麼聽怎麼讓人心裡發寒。

  「韓秘書……你們也太狠了吧?這是要警告我呢還是要殺人滅口呢?想來應該只是警告吧,不然你也不會在火燒起來之前那幾分鐘專門把我叫出去喝咖啡……你說……我是不是該跪下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啊?」

  之前一個多小時一直在熔爐中被炙烤著的韓秘書此刻如墜冰窟。他到此時這才明白過來,這個小王八蛋竟然還沒完?!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2
第114章熔爐烤

  消防廳、警察廳、檢查廳和教育廳聯手,先是在學校外圍拉起了更廣闊的警戒線,然後還用一種看起來就是易燃物的臨時板材迅速搭建了一個比較寬敞亮堂的總指揮部。指揮部不僅擺著一個寬大的資料台,吊著亮堂堂的白熾燈,擺著十幾把椅子,甚至還有整箱的飲料、食品碼在這裡……也不知道是給誰用的。至於坐在正中央資料台後面的總指揮嘛,自然是光州廣域市的市長尹壯賢市長了,然後什麼各廳室的負責人一個都沒少,大家按照官場的職階左右排開,有人坐有人立!

  不過,隨著時間的繼續,指揮部的椅子幾乎是越加越多,因為,拋開這些有著組織性的政府機構人員,還有一些人也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跑了過來。而這些人都是大人物,無論如何都是要加把椅子的。

  比如靈光會的李長老和張王兩位執事,他們的到來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比如韓國光州教育大學的幾位教授,這個就不知道為什麼過來了;又比如說皿煮黨在光州地區最大的一位負責人,這位雖然來了,但椅子卻是空著的,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再比如說天主教光州總教區主教崔昌武……呃,這位老人家大概是長時間侍奉主的緣故,現在老年斑都快長滿整個臉了,所以坐在那裡只喘氣不說話;倒是助理主教(總教區繼承人)金熙中今年才五十多歲,精神矍鑠,身體倍棒,所以這位目前實際使用著靈光會捐建教堂的大人物一來到這裡就跑出去給圍觀群眾祈福去了,所以椅子也是空著的……嘖嘖,真是一位偉大的神父!

  不過,這麼多大人物一起來到這裡,卻並沒有任何一位站出來關心一下火場的調查進度,這倒不是這些光州本地的賢達們沒有良心,而是因為有一位先生一來就搶走了所有人的風頭,讓大家根本就沒法說話。

  安民進先生,就是眼前這所被燒得只剩幾處黑框框的聾啞兒童福利學校的校長,這位其實剛一進來就淚流滿面了,而看到來的大人物越來越多之後,他乾脆直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而且還時不時的拿拳頭砸地。瞅著樣子,不知情的人恐怕還以為這所被燒光的學校是他個人的私產呢!

  不過呢,這個板材棚子的裡人都是知情人,所以也就沒人理他,而是一起冷冷的看著他,任由這廝在這裡表演。當然了,這位也不是傻子,哭了一會後發現沒人理他就趕緊老老實實的躲在角落裡,然後繼續假裝抹眼淚,只不過這次一點聲響都不敢發出來了。

  「還是……請金鐘銘先生進來吧!」乾等了一會後,終究有人按捺不住了。「總是要聽聽他什麼意思的。」

  「要不要等消防隊和檢查廳的初步報告過來再說?」也有人不想這麼早見到金鐘銘。

  「不用了!」坐在正中間報告台後面的尹壯賢略顯頭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客觀的東西又跑不掉,但是時間有限,還是先讓他進來吧。」

  市長發了話,立即有人跑出去喊人了,但是……很快這位慇勤的警察廳官員又略顯驚恐的跑回來了。

  「人呢?」尹壯賢不滿的喝問道。

  「就在外面……」這位肩膀上帶著總警警銜的警察廳課長有些驚慌的答道。

  「不是讓你把他帶進來嗎?」身材矮小的尹壯賢說起話來卻顯得很宏亮,隨著他這聲質問,整個指揮部都安靜了下來。「說話!」

  「他說……他不跟縱火犯還有殺人犯見面。」這位總警官一臉沮喪的答道。「還說這個指揮部裡全都是犯罪嫌疑人,要我為民做主,把犯罪者繩之於法……」

  「王八蛋!」尹壯賢氣得腦門都發脹了。「這都敢倒打一耙?!」說到這裡他突然扭頭看向了身邊的一個助理。「你在幹嗎,給誰打電話呢?」

  「給……給韓秘書。」這位年輕的助理哆嗦著答道。「我想請他盡快過來。」

  「趕緊的。」尹壯賢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他這時候確實想聽一聽自己智囊的意見。

  但是……僅僅十幾秒鐘後這位年輕的市長助理就茫然的放下了手機:「對方拒接了!」

  尹壯賢如遭雷擊,一棟學校沒了就沒了,要是自己智囊再出事了那事情就大條了。實際上不只是尹壯賢,年輕助理的這句話讓半個指揮部的人都心裡哇涼哇涼了起來。話說,為什麼是半個指揮部的人呢?很簡單,因為剩下的那半個指揮部的人全都是認真辦事的小卒子,他們沒必要心驚肉跳的,認真辦事就行了。

  又這麼幹坐了兩分鐘後,光州地區的執法人員終於展現出了極佳的業務素質,一位檢察官、一位警正官,還有一位消防調查局的技術官員一起出現在了諸位大人物的面前。而簡易的現場調查報告的出現也讓所有人暫時轉移了注意力。

  最好能有確鑿證據確認是那廝自己放的火……不知道多少人心裡都是這麼期待的。

  「火源是來自於堆積在主教學樓正前方空地上的一處易燃雜物堆,主要是由木材、鋼鐵、塑料構成,應該是桌椅和包裝箱還有廢棄道具這些東西……」年輕的檢察官侃侃而談。「至於起火時間應該就是出警時間前的半個小時內,而考慮到附近有孩子拍攝到了一開始冒出來的白煙以及白煙轉變成黑煙的過程,那我們甚至可以把時間精確到上午八點十分到八點二十分左右……」

  「能不能直接告訴我們,這是人為縱火嗎?」靈光會的李長德長老突然忍不住問了出來。

  「應該可以確定這一點。」消防局的技術官員點頭肯定道。「因為火源是確定的,但是那裡卻沒有任何天然的或者遺漏的起火裝置的存在,沒有玻璃製品,沒有廢棄的化學物質,也沒有任何生發裝置……什麼都沒有!」

  「這說明什麼?」有人不解的追問道。

  「這說明有人過來點了火,然後帶著發生裝置從容離開。」檢察官冷靜的給出了解釋。「很可能就是這樣的,走過去,隨意的撿起一張紙,然後用打火機點著,收起來,再把著火的紙張塞進雜物堆裡,最後直接從校門離開……」

  「監控還在嗎?」尹壯賢突然開口問道。

  「沒有監控!」這次回答問題的是那位刑事警正。「什麼監控都沒有……之前學校的監控被劇組拆光了,而昨天劇組放假前把所有的拍攝裝置都裝箱封存了起來……然後剛剛也被燒光了……再加上這裡是封閉式的聾啞兒童福利學校,跟周圍的社區商店距離都比較遠,所以在監控方面幾乎可以稱之為空白!」

  「而且,另外一個最大的問題是……」檢察官繼續略顯為難的講述道。「火源的位置其實離校門很近,十幾米的距離,理論上任何一個路過此處的人都可以在數秒鐘之內迅速的走進去點火,然後再從容離開……」

  「換句話說……」尹壯賢有些惱怒的問道。「根本找不到誰是嫌疑人了?」

  「從證據上來說確實是這樣的。」檢察官低下頭用一種極為怪異的低沉語調應道。「除非有人承認或者有著多名人證存在,否則法庭斷然不會輕易判定責任的。但是……」

  「但是什麼?」尹壯賢察覺到了對方的一絲異樣。

  「作為火災受害人的金鐘銘先生剛剛向我們指認了一個可能的嫌疑人,他堅稱對方是從犯……當然了,他沒有任何證據。」

  「什麼意思?」尹壯賢冷笑了起來。「誰啊?說話!」

  「他說……在市政府工作的韓呈輝先生有重大嫌疑。」

  「韓呈輝啊?我認識,他怎麼有嫌疑的?」尹壯賢轉動了一下胳膊,然後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熟悉他的人都明白,這位平時很喜歡享受生活的廣域市市長是真生氣了。

  「是這樣的。」檢察官低著頭解釋道。「根據安保人員的一致描述,他們之所以忽略了對學校門口到主教學樓這塊區域的巡視,是因為當時他們的老闆金鐘銘先生帶著兩個妹妹還有他的女友正在那裡曬太陽……所以根本不需要巡視。」

  「曬太陽?」尹壯賢把自己的嘴角給『提』了起來。

  「而根據金鐘銘先生的講述,就在八點十來分的時候也就是著火之前,韓呈輝先生突然前來拜訪,還邀請他去喝咖啡,這才讓他和三位女性夥伴離開了事發地……這一點,已經得到了包括咖啡館老闆娘以及安保人員、周邊社區路過的中學生在內的等很多人證的肯定,甚至還有拍攝下來的照片……當然了,這也說明不了韓先生跟火災有關係,所以只是金先生的個人主觀推測,並沒有任何證據佐證……」

  「閉嘴!」尹壯賢平靜卻又不容置疑的打斷了對方的陳述。「韓秘書人在哪兒?」

  「就在門口和金鐘銘先生一起坐著。」檢察官尷尬的應道。「不過狀態不是很好,全身都是泥水和菸灰……所以,諸位剛才路過時應該沒注意到他,實際上我也是被告知之後才知道他是韓秘書的。」

  「請他進來!」尹市長繼續用那種不可置疑的口吻對這位跟自己毫無統屬關係的檢察官下了命令。

  「是!」檢察官放下了手裡的簡易火災現場報告,轉身退了出去。

  又過了一會,在幾位助理的攙扶下,像是個非洲人的韓秘書一瘸一拐的走進了指揮部裡,幾位兔死狐悲的廳長、長老、教授趕緊七手八腳的接過了對方,讓他坐到了離尹市長最近的一個位子上。

  「呈輝!」尹壯賢欲言又止。「你……」

  「別管我。」韓秘書擺了下手,然後接過了旁邊的一個年輕助理遞上來的手絹,並開始認真的擦著自己的眼鏡。

  看到自己的心腹只是面上慘了下,說話行事還算冷靜,尹壯賢不由的放下了心,不過回頭看到其他人以後他又有些惱怒了起來,因為這些個人模狗樣的高官名流,在他的目光所及之下,或是閉口不言,或是惶然失色,竟然沒有一個人挺著胸膛迎上來的。

  嘆了口氣,尹市長擺了下手,把所有的小卒子和正經辦事的人都攆了出去,這樣的話原本指揮救災的指揮所裡竟然只剩下一群不相干的人了。

  但是……依然沒人說話。

  尹市長這下子終於有些上火了:「諸位,不要裝瘋賣傻了,事情是因為什麼而起的,不要告訴我你們不知道。而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總得想出來個法子應對吧?誰都知道這火是怎麼回事,但是……沒有任何直接證據的話,等到一個小時後首爾的那些大媒體過來,金鐘銘只要把之前你們幹的那些破事一攤,然後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是該……我說了,都別躲了!說的就是你們,現在不是逃避責任的時候,都說話!告訴我該怎麼辦!李長德!」

  「我的意思是……」李長老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請金先生進來,聽聽他的意思吧。要是談得攏,今天的事情終究只是漏電導致的意外……」

  「總比沒說強。」尹市長點點頭。「其餘幾位的意思呢?」

  「先聽聽金先生的出價吧!」

  「大家終究都是文明人,說的來的話,何必一定要……一定要殺入放火呢?」

  「是啊,坐下來的話一切都有的談。」

  尹市長有些想笑,但終究沒笑出來,他有些隨意的擺了下手:「行吧,那個金……金熙中主教,麻煩您出去請一下金鐘銘先生,希望他能給你面子。」

  堂堂總教區助理主教的面子,金鐘銘當然要給,實際上拿著一塊燒黑了的金屬牌子的他馬上就出現在了指揮部裡,而且還帶著三個女伴。

  其中兩個女伴大部分人都還算是熟悉,一個是緊緊抱著包的少女時代成員鄭秀妍,一個是牽著狗的fx成員鄭秀晶,至於最後一個大家就都不認識了,不過,這位反而是最吸引眼球的,因為這位不認識的女孩手裡竟然拎著一把小錘子和幾根釘子。這實在是讓諸位大人物有些心驚肉跳。

  當然了,他們想多了。

  只見金鐘銘伸手拿袖子仔細的擦了一下這塊燒黑了一半的金屬牌子,然後竟然當眾字正腔圓的念起了一首唐詩。

  正所謂:

  「折戟沉沙鐵未銷,

  自當磨洗認前朝。

  東風不與周郎便,

  銅雀春深鎖二喬。」

  指揮所裡的可都是文化人,就連尹市長也是有著大學客座教授身份的,所以……那邊金鐘銘唸著詩,這邊所有人都皺起了眉毛,因為怎麼聽這詩怎麼覺得對方是賴死了認定這火是自己這些人放的。

  「二毛啊,明年就高考了,知道我念的這首詩什麼意思嗎?」金鐘銘回過頭來略顯輕佻的問道。

  Krystal轉了轉眼珠,沒說話。

  「果然還是要多花時間在學習上面。」金鐘銘嘆了口氣。「我這是在提醒你們幾個一定要懂得感恩,今天要不是韓秘書背後的尹市長臨時起了善念,在點火之前把我從那裡喊出去……想想看,我今天恐怕就要被燒死在了那裡……到時候你們啊……恐怕我這當哥哥的就再也沒法護著你們了!去吧,毛毛和二毛你們兩個跟尹市長鞠一躬。」

  西卡和Krystal對視了一眼,然後竟然真的過來跟這位市長鞠了一躬。而尹壯賢卻一言不發,他甚至看都沒看這兩個女孩一眼,只是死死的盯住了又有了新表演方式的金鐘銘。

  只見這位影帝轉身從剩下那個女孩手裡拿過了錘子和釘子,『噹噹噹』,就把這塊燒了一大半的牌子給釘在了原本顯示著『救災指揮所』這幾個字的臨時銘牌上。

  原來牌子是什麼內容已經看不清了,因為燒得太厲害了,但是,當金鐘銘轉過身來以後……剩下的兩個字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熔爐』。

  看過劇本的人都清楚,這正是那部引來了無數禍端電影的名字。

  「好了。」金鐘銘拍了拍滿是黑灰的手,再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毛毛把包給我,然後你們三個可以出去等著了……我要跟幾位救命恩人好好的表達一下感激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2
第115白雪飄

  Ps:有時候吧,真心覺得自己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金鐘銘!」那邊三個女孩一走開,尹市長就毫不客氣的拉下了臉。「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無憑無據的你就想污衊我一個大韓民國廣域市市長是縱火犯?!」

  「啊!」金鐘銘『恍然大悟』。「確實如此,無憑無據的我確實不該亂說。那……興許尹市長你只是一個純粹的好人,過來救我的命卻不圖報答,而放火的是……是金熙中主教?」

  四處打量了一圈後,金鐘銘突然拽住了剛剛坐下去的光州總教區助理主教金熙中。

  金熙中直接打了個哆嗦,然後趕緊在胸口畫起了十字架:「我是侍奉主的人,怎麼可能做這種罪孽深重的事情?」

  金鐘銘連連搖頭:「那可不一定,想當初隔壁的金校長,就是那個靈光會的金長老,他也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號稱要侍奉主的,可那是衣冠禽獸啊,他幹的事可比放火噁心多了。所以說,您一個主教過來放火也不是不可想像的,說不定您也是個衣冠禽獸呢……對不對?」

  金熙中為之一滯,他倒是很想說,老子07年才從首爾被調過來,之前教會中的那些醜事你該去找那邊的崔昌武……但是這種話怎麼他又怎麼可能說出口?

  「而且這麼一想的話……」金鐘銘繼續若有所思的拽著對方的胳膊『推測』了下去。「金主教你還是有動機的!你看啊,貴教這幾天很多信眾天天跑到我們劇組門口唱歌抗議,說是我們的電影影響了主的形象……你不會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然後因此對我懷恨在心吧?」

  「怎麼可能?」金熙中都要哭了,作為一個助理主教,將來的總教區主教,他走哪兒不是被人捧著,又何曾遇到這樣的流氓作風?而且更重要的是看這架勢對方似乎還真要跑出去跟媒體誣陷自己,這萬一要扯不清的話那自己之前四年的辛苦豈不是要泡湯?「真不是我幹的!」

  「什麼不是你幹的?」金鐘銘緊追不捨。「是這場火不是你幹的,還是之前鼓動信眾過來找我的茬不是你幹的?」

  「都不是我幹的!」金熙中欲哭無淚,這廝為什麼就釘死自己了?「我才來光州四年,怎麼可能鼓動起信眾?又怎麼可能做下放火燒學校這種事情?這可是天主教慈善學校!」

  「原來如此。」金鐘銘信服的點點頭。「理由很充分……跟尹市長的理由一樣充分。,那什麼更正一下啊,燒得不只是學校,實際上學校後面的操場根本就沒燒到……反倒是我的片場被徹底燒光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金熙中主教連連點頭。

  「那就好。」金鐘銘立即放下了對方的胳膊,轉而來到了崔昌武主教的面前。

  「崔主教?」金鐘銘俯下身子大聲的問道。「您老人家耳朵還靈便嗎?聽得到的話……麻煩告訴我一下,剛才金熙中主教說他沒那個威信鼓動教眾,可您老人家在光州呆了半輩子,大概是有這個威信的吧?是不是?」

  房內眾人目瞪口呆,這廝怎麼敢?之前嚇唬金熙中倒也罷了,畢竟那只是個助理主教,是個備胎!但人家崔昌武這可是韓國僅有的三個總教區主教,且不談他本人的威望和年紀,光是這個職務也能讓他老人家在教宗老人家跟前掛著號的!

  不過,人家老神父倒是很配合,老爺子抬起頭和藹的笑了一下,然後又搖了搖頭:「不是我。金先生……找錯人了。」

  「原來如此。」金鐘銘再度恍然大悟。「主教這個職務在身就是好啊,一句話就可以撇的乾乾淨淨,你看那位掛著兩朵花的警察先生(治安監,一般為副廳長或者署長)聽了以後想都沒想就連連點頭,那您說我要是當了您這個主教豈不是可以兼職殺人放火?反正沒人敢管?」

  「金鐘銘你夠了!」尹壯賢直接拍了桌子。「想說什麼就說,去騷擾人家崔主教幹嗎?」

  「不可以騷擾嗎?」金鐘銘嗤笑一聲,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且不談多少經濟損失了,我本人差一點都被燒死在那邊……憑什麼不可以騷擾?市長和主教就不會殺人放火嗎?!我覺得那個金長老的例子難道是假的嗎?!誰敢說是假的,現在就站起來!」

  指揮部裡安靜的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準確的說,是安靜到金鐘銘呼一口氣都能聽得見,因為其他人都不敢喘氣。

  「就因為那麼一個垃圾……你們這些市長、廳長、副廳長、署長、主教、長老、執事就對我們一個拍電影的劇組百般阻撓!你們說自己是好人,那就把那個垃圾干的事情和你們千方百計維護他的行徑擺在一起,讓全國人一起來猜一猜你們是不是好人,也讓全國人一起替我分析一下你們這群好人為什麼要這麼維護這麼一個垃圾……大家說好不好?」

  「怎麼沒人說話?我就不懂了……你們這麼聰明的人不知道把自己和一個垃圾綁在一起是在自尋死路嗎?」

  「你們不是害怕曝光,害怕被人戳開這件事情嗎?現在有一個比拍電影還要驚悚的方式就在眼前,一個小時以後什麼三大報五大網站的一個都不會少……他們會把你們的底褲都挖出來給全國人民看的!」

  「行了!」尹壯賢終於陰沉著臉開口了。「你狠,我們栽,就是這麼簡單,現在把你的條件提出來……」

  金鐘銘沒理他。

  「哦!」尹壯賢反應了過來。「那什麼……金鐘銘先生受到了這樣的損失,假如說就是我尹壯賢放的火,那可不可以私了呢?行了吧?沒錄音筆的!」

  「當然可以。」金鐘銘咧嘴笑了。「我這人向來講究與人為善,得饒人處且饒人……」

  很多人立即鬆了一口氣。

  「首先是物質損失……這點沒得談。」說著,金鐘銘拉開了西卡的挎包,然後摸出了那本厚厚的清單。「全燒光了……雖然我可以找相熟的電影公司,比如CJ和showbox啊臨時借設備,但是,燒了多少就得給我按市價賠多少……這是清單,一式多份,除了我隨身帶著的這個總清單以外,還有各個分類的清單分別在已經放假回家的劇組各個分組長手裡,你們可以兩相對照一下……」

  「到底需要多少錢?」有人問話的同時本能的瞥了眼靈光會的李長老,毫無疑問,羊毛出在羊身上,財務上的事情必須要財大氣粗的教會負責。

  「具體不知道……但所有設備的市價你們都可以在網上查到,自己拿計算器算算就行了。」金鐘銘毫不在意的應道。「不過不用擔心,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數字,也就是兩百億韓元不到的樣子,還不如我今年捐給首爾大的那棟樓值錢……」

  「兩百億?!」李長老直接喊出了聲,其餘所有人也都面有慍色。

  「這是最基本的一條。」金鐘銘拿起清單在報告台上拍了幾下。「這個都談不來的話,還有什麼可說的?」

  「金鐘銘先生……」李長老有些近乎悲憤的應道。「對於您來說兩百億韓元可能只是一年之內捐出去的錢,可對於我們來講,兩百億幾乎是全部身家……」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放火?」金鐘銘面無表情的質問道。

  「沒人放火!」尹壯賢沒好氣的插嘴道。

  「哦!」金鐘銘抬了一下眉毛。「那換個說法,李長德,兩百億都沒有,誰給你的膽子找我的茬?」

  李長德頓時蔫了下去。

  「無論如何……兩百億還是太多了。」尹壯賢看了一眼耷拉著眼皮的崔昌武主教,也出言相勸了起來,他心裡非常清楚,數字到了這個級別,只可能是教會出,而且還必須要拿教產,而這樣的話,崔昌武主教的態度才是關鍵。

  「既然尹市長開口了。」金鐘銘冷哼了一聲。「減一億!」

  這下子,尹壯賢也被憋了回去。

  「能不能容我們商量一下?」一名五十來歲的男性突然開口道。

  「這位是誰?」金鐘銘看著尹壯賢朝那人努了下嘴。

  「光州教育大學的王副校長。」尹壯賢無力的解釋道。「十年前的光州教育廳廳長。」

  「好大的官。」金鐘銘點了點頭。「那就看在這位前廳長的面子上給諸位五分鐘……我出去到門口蹲著,保證隨叫隨到。」

  言罷,金鐘銘真的背著手出去了,連自己妹妹的私人挎包都沒拿。

  「大家都說說吧!」尹壯賢如此講道,但眼睛卻死死盯住了宛如睡著了的崔主教。

  「諸位。」金熙中看了一眼旁邊的主教,也終於恢復了往日淡定的形象。「靈光會這一次做的確實有些過分,為了主的榮耀,有些責任我們也願意負擔起來,一百億……」

  「不可能!」尹壯賢不客氣的答道。「要麼你就不出,然後大家一起難看,要麼你們教會負責所有的財務!咱們別說這些廢話,也別以為大家是傻子,韓國的高利貸公司三成是曹溪宗的,三成是你們的,拔一根毛的事,還在這裡跟我們玩什麼花樣?」

  金熙中苦笑了一聲:「尹市長……這是要走賬的!財務是要公開的!教產又不是我們教區隨意挪用的……而且我說的一百億還是指靈光會掏出來一半,我們主教區再掏出來一半……這已經是極限了……」

  「一邊一百億不就得了?」尹壯賢絲毫沒有放過對方的意思。「說到底,這件事情還是要算在死掉的那位金長老身上,他是你們教會的人,而且這次正好也是你們先挑起事端的!你們必須要負責!」

  「尹市長。」李長德突然也開口了。「其實,金鐘銘並沒有什麼關鍵性的東西在手,他所依仗的無外乎是自己有錢,所以就燒了自己那麼多東西陪葬,好引導輿論。而這其中……恕我直言,我們教會這邊固然有推脫不開的責任,但是,今天韓秘書恰到好處的出現也是他手上一個重要砝碼吧?說到底,這只是個生意……誰抽的錢誰就要負責把賬抹平……韓秘書……」

  李長德越說越慢,因為尹壯賢的臉色隨著他的話已經越來越黑了。

  「李長德。」尹壯賢陰冷的質問道。「你害怕金鐘銘,害怕教會,就不怕我?」

  李長老登時就閉口不言了。

  「要不就撕破臉吧!」警察廳的那位副廳長倒是一了百了的感覺。「無論怎麼算我們大部分政府職能部門還算是師出有名的,難道之前教眾過來示威我們派人巡邏還有錯了?教育廳的同事要求他保證影片不越線還出錯了?放火的確是個天大的帽子……但是大家一起扛,未必抗不下!反正他除了個韓秘書其餘的也只是無憑無據的……」

  「你是不是還想說讓我現在就把呈輝給開了,這樣就萬事大吉了?」尹壯賢立即又把炮火對準了這個副廳長。「我告訴你,姓柳的,我想廢了你文在寅也攔不住!」

  副廳長嘿嘿一笑,不過也沒敢再多說話。

  「市長……何必呢?」警察廳的人停了下來,那邊福利廳的人又開口了。「我們又不是不知道韓秘書的委屈,這樣吧,你今天開了他,過完年,咱們找機會讓他去全羅南道選個道議員如何?大家一起出力,讓他閉著眼睛選上去……」

  「你想死嗎?」尹壯賢氣得臉都發青了,因為福利廳的廳長是他自己的人!「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市長,我這也是為了您好!」對方絲毫不懼,反而侃侃而談。「大家願意以您為首,看中就是您能帶領大家一起進步對不對?要是您本人被牽累了,那我們自然義不容辭,甚至願意為您擋槍……可既然如此的話,現在韓秘書不該為了您和所有的諸位出來承擔責任嗎?又不是要他的命……」

  「你們想多了……」就在此時,一直沒說話的韓秘書忽然而然的開口了,不過語氣非常平靜。「今天誰都跑不掉……你們真的以為金鐘銘只有這點準備?」

  「韓秘書這是什麼意思?」剛才那位警察廳柳副廳長語帶嘲諷的問道。「是我們想多了還是你想多了,今天要不是因為你發什麼神經跑過來,我們何至於這麼被動?」

  「你也知道我是發神經才跑過來的?」韓秘書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

  「鬼才……」這位柳副廳長突然卡在了那裡,他不是傻瓜,傻瓜當不上副廳長。實際上對方這麼一說他立即就反應了過來,韓秘書不可能是真的為了救金鐘銘一命過來找對方的,換句話說他的到來對於金鐘銘而言應該只是個意外,可既然如此的話,那原本金鐘銘的牽制自己這些人的後手在哪兒?他傻了嗎,什麼都不準備就直接放火?韓秘書今天要不來他難道還能臨時把清單改成二十億?這麼厚的清單,一條條一件件,根本就是早準備好的!甚至這位副廳長都不用去看,火場裡但凡有倖存的箱子那也肯定能跟這個清單對的上號!

  這下子,所有的聰明人都有些慌了,就連崔主教也微微睜開了眼睛。

  「讓金鐘銘進來!」尹壯賢嚥了一口口水,他現在顧不得生氣了,只是隱約覺得事情要大條。「讓他露底!」

  「外面下雪了!」金鐘銘一進來就煞有介事的指著外面介紹道。「我覺得這是有冤情!光州人權理事會的那些朋友們已經來了,他們也覺得這裡面有冤情,所以很憤怒……不過我已經把他們勸下去了,但是過一會劇組的成員們再聚過來以後我估計就控制不住場面了,到時候再加上首爾的媒體,化學反應應該會很有意思……」

  「撂底吧!」尹壯賢無力的擺了下手。

  「撂什麼底?」金鐘銘顧左右而失笑。

  「不要做什麼掩飾了。」尹市長點了點周圍的人。「能聚在這裡的其實都是當事人,我直說吧……如果你沒有什麼新東西的話……我會立即開除韓秘書,然後我們所有人一起咬著牙硬頂下去,兩百億實在是太過分了。」

  金鐘銘看了一眼還是烏七八黑的韓秘書,但是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說話!」尹壯賢不耐煩了。

  「其實吧!」金鐘銘回過神來笑道。「我也不瞞你們,也沒什麼……一根錄音筆而已。」

  「別說你是剛才錄的。」福利廳廳長黑著臉道。「你要是那麼幹,以後黑的白的恐怕都混不下去……壞了規矩可不好!當然了,你這個年紀的人喜歡叫它遊戲規則……」

  「我當然沒那麼low……」金鐘銘撇了撇嘴。「我說的是前幾天晚上的事情……光州華美達廣場東面,某個名為米索利的高級會所的二層,最西面的大包間裡……諸位想起來沒有?」

  除了崔主教、尹市長還有韓秘書外,幾乎所有人都驚恐的抬起了頭。

  「我記得是李長老請的客……在座的諸位除了崔主教以外,基本上都在吧?」金鐘銘四處打量了一下。「要不諸位說幾句話,我看看能不能聽音識人?」

  有內鬼!這是所有人心裡的念頭。

  「其中……柳副廳長似乎有些放浪形骸了,尹市長一走就在那裡拍著胸脯說自己跟文顧問當年在釜山是何等的交情,根本不需要看尹市長的臉色……過分了啊,文顧問這種潔身自好的人怎麼可能跟你這種口口聲聲要讓別人好看的垃圾有交情呢?」

  尹壯賢回頭看了一眼這位柳副廳長,心裡竟然升起了一種莫名的快意。

  而這位警察廳副廳長聽到這話後雖然哆嗦了一下嘴唇,但卻半個音節都沒敢發出來,因為他知道金鐘銘的這話並非無的放矢,以文在寅的那種脾氣,真要是聽到了那些話的錄音,估計先要把自己整個半死,然後再說別的事情。

  「還有李長老。」金鐘銘繼續回憶道。「你也蠻過分的,之前在我面前老實的跟哈巴狗一樣,怎麼轉身就上躥下跳的?」

  李長德低頭不語。

  「不過最讓我感到不理解的是那兩位。」金鐘銘皺了皺眉頭。「安校長……咱們之間有衝突?」

  「他們讓我去……我不敢不去!」一進來就痛哭流涕,然後又隱身不見的安民進校長現在兩個腿都在打顫。

  「還有金熙中主教……」金鐘銘根本沒在安民進身上浪費時間,而是看向了金熙中。「我上來懷疑你放火可不是白扯的……就你那天晚上對我展示出的義憤填膺,別說放火燒片場和學校了,把我綁在十字架上做燒烤也是有可能的吧?」

  「別說了!」看著金熙中當縮頭烏龜,尹壯賢終究展示了自己作為市長的擔當。「誰自己說的話誰還能不清楚嗎?告訴我們你所有的條件……然後我們再仔細的談一談。」

  三分鐘後……場面再次陷入到了尷尬中。

  「這不可能!」尹壯賢頭疼欲裂。「配合你拍電影倒也罷了,最後那個條件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

  「不不不不!」金鐘銘連連搖頭。「我這是算好了的,咱們量力而為就可以了……」

  「怎麼可能算是量力而為?」尹壯賢憤怒的拍著桌子質問道。「且不談國會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我本人的影響力也只能侷限於光州好不好?在黨內我也就算是根蔥罷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金鐘銘指了指身後掛著棉布簾子的出口處。「秋美愛女士不就正在那邊的咖啡廳裡坐著嗎?應該是在等著金武星委員過來吧?這事讓他們倆辦就行!」

  「秋美愛女士95年就離開光州司法系統了!」尹壯賢一身冷汗都冒出來了。「這件事情跟她沒關係!」

  「我覺得有關係。」金鐘銘攤攤手。「她95年就是光州司法系統的一把手了,但是當時性侵事件就已經出現了。更何況,整個光州的司法系統一直到現在都聽她的好不好?不然上次你們聚會為什麼偏偏一個檢察官都沒有去?還有今天她又為什麼會過來?莫非要視察火災對環境造成的影響嗎?(秋美愛此時擔任過會環境對策委員會委員長)她脫不了干係的!」

  「就算是她……」尹壯賢有些崩潰了。

  「還有金武星委員嘛。」金鐘銘繼續施壓道。「放心去做,您老人家在這邊怎麼說也是一棵超級大蔥,對不對?更何況,金武星委員終究不是朴女士,而秋美愛女士也終究不是文顧問對不對?」

  尹壯賢咬咬牙沒說話,周圍人也默認不語,金鐘銘最後一個條件他們根本插不了嘴,場面也隨之再度尷尬了起來。

  「那先談別的。」金鐘銘回頭看向了教會這邊的人。「兩百億,看在尹市長面子上減去一個億,一百九十九億韓元,一個子不能少……如何?」

  「教會願意出一百億。」金熙中主教面色蒼白的答道。

  「靈光會是不會出另外一百億的!」李長德卻給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答案。「那些都是教眾捐出來的錢……我不能這麼無端的揮霍!而且……」說到這裡,李長德咬了咬牙,再不復以往那種慈眉善目的形象。「這把火指不定就是金鐘銘先生你放的,然後反倒一耙誣賴我們!如果媒體要追查,我也只是為了主的榮光,我問心無愧!些許污名,我願意為了主承擔!」

  所有人都像是見了鬼一樣看向了李長德,這TM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必呢?」金鐘銘扶著桌子瞅向了別處,他甚至都懶得看對方一眼。

  話音未落,突發情況又出現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突然站了起來,赫然是靈光會兩位執事中的張執事,只見這位儀表非凡,一看就讓人覺得值得信任的執事直接伸手指向了自家長老的鼻子:

  「我要舉報,李長老根本就是為了一己私利才把這件事情給攪渾的!他才是萬惡之源!」

  「胡說什麼?」李長老趕緊站起來抓住了對方指向自己的手指。「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主的榮光!」

  「別胡扯了,好幾年了,你自己的生意虧空,就拿咱們靈光會的會產資金填窟窿!現在金鐘銘先生要拍電影,之前崔主教就找你談過話,建議在電影出來前就放棄掉咱們靈光會經營的那十幾所慈善學校,藉以保全名聲。可你呢?嘴上答應的好好的,轉身就找了金主教,攛掇著他不要放棄那些收入!不過你這樣做根本不是為了教會,而是因為如果丟掉了這筆按月獲得的收入,咱們靈光會的資金鏈就會出問題,你的生意也要跟著垮掉!所以你才會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搞這些事情!而現在你堅持不願意掏錢,其實也只是怕這一百億拿出來以後你自家的生意先崩潰掉!」

  金鐘銘面色如常的看著頭頂的白熾燈,連頭都沒回,而尹壯賢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李長德和義憤填膺的張執事以後又看了眼金鐘銘,他怎麼可能還不明白,靈光會內訌,金鐘銘瞅準時機把這個張執事拉了過來……估計之前的聚會錄音就是這廝搞出來的!

  不過……好肥的膽!

  兩位靈光會上層的鬧劇在繼續,而且幾句話以後就越吵越難堪,到最後已經到了相互人身攻訐的程度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張執事突然咬了咬牙。「今天這火指不定還真是你放的呢!」

  此言一出,就連忍耐了近一個小時的崔主教也面色嚴肅的盯住了吵架的兩人,不過很顯然,他的嚴肅應該是對亂說話的張執事多一些。

  就像尹壯賢上來嚇唬金鐘銘時的那句話一樣,飯可以亂吃,話是可以亂說的嗎?

  「我有證據!」張執事語不驚人死不休。「今天早上,他說要去找金熙中主教做告解,但實際上他卻開車直接往這裡來了!」

  「哎呀呀!」金鐘銘終於配合了半句。「想不到真兇在這兒,之前還真冤枉了尹市長!」

  「金熙中主教!」尹壯賢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聲的喝向了對方。「今天李長老找你做告解了嗎?」

  「沒……沒有。」金熙中在眾人逼視的目光在頭皮發麻的說了實話。「我是到這裡才見到的李長老。」

  眾人一片嘩然,就連崔昌武主教也開始若有所思了起來。

  「我是沒做告解!」李長老渾身冰冷。「也確實是往這邊來了……」

  「你來這裡幹嗎?」尹壯賢冷冷的問道。

  「我來的目的跟韓秘書一樣,是怕金鐘銘先生真生氣鬧得大家臉上難堪,所以想來找他談談的……不過我有證人的,我真沒放火!」李長老急切的想先把放火的嫌疑給扔掉。

  「證人是誰?」尹壯賢繼續追問道。

  「王執事啊!」李長老說出這句話後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他轉身抓住了大腹便便的王執事的外套。「我們倆一起來的!王執事開的車,但是就在兩三百米外的一個路口的時候,王執事突然接了個電話,我們就停下來了……然後就看到這邊冒煙了……王……你?」

  大腹便便的王執事突然冷冷的打掉了李長老抓著自己衣服那隻手:「你說謊!」

  「真精彩!」金鐘銘仰天長嘆!「天可憐見,我還真是被尹市長和韓秘書救了一命!」

  「我有話說,我不能讓這傢伙害死所有人!」王執事一臉嚴肅的挺著肚子站在那裡,時不時的還有力的揮舞一下手臂,說實話,這幅很可笑的樣子卻沒有讓任何一個人露出笑意,相反,所有人都黑了臉!

  此刻屋子裡的少數聰明人怎麼可能還不明白?金鐘銘這廝的內應不是一個,是兩個!正所謂當初周公瑾火燒赤壁,那送詐降書的闞澤和獻連環計龐統怎麼可能是不一個陣營的?!好嘛,一個順順利利的拿到了劇本,另一個上躥下跳的把大家用鐵鎖鎖在了一起,最後一把火把大家一起做了羊肉串!

  倒是李長德這個蠢貨!自以為是,破綻百出,現在害死了所有人!

  「來到路口之前的敘述都是真的!」王執事還在那裡言之鑿鑿的解釋著。「但是我停下來接電話以後,李長老突然說是遠遠的好像看到了金先生和誰一起出校門了,所以等不及就下車追了過去,我讓他先去,然後打完電話再去追他……但是才過了三分鐘不到,那邊就看到學校裡冒白煙了……然後他又跑回來告訴我說是沒追到,讓我開車送他回去,可是車子開了不到一分鐘後視鏡裡的白煙就變成了黑煙,我就不敢開了……」

  「原來是臨時起意的衝動犯罪!」金鐘銘轉身拍了下巴掌,算是下了結論。「這麼說還是怪韓秘書了……要不是韓秘書把我請出去,說不定他就不會放火了。」

  「我真沒有……王執事在說謊……」李長老的語氣顫抖而模糊。

  「閉嘴!」尹壯賢輕聲呵斥道。「一個個的都不要表演了!」

  指揮所裡立即變得安靜了起來,大家或是糊裡糊塗,或是心驚膽顫,不過,崔主教和尹市長這兩位主心骨還都是清醒的。

  「崔主教……你也別裝睡了。」尹壯賢輕聲朝崔昌武主教說道。「現在你們總教區最大的教會組織長老被兩位執事指認挪用公款,還疑似縱火,這個醜聞在我看來是值兩百億的!所以哪怕是靈光會已經掏不出錢來了,你們總教區也要盡到責任!」

  「沒有問題。」崔昌武主教低頭捏住了自己的十字架。「靈光會李長老辭職……張執事接任長老,還有王執事……也請辭職吧,當然了,你應該也不在乎了。至於那兩百億就由總教區以捐款的名義拿出來……所謂錢財身外之物嘛,貪慾過盛,遲早要迷失本心的。」

  最後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李長老聽得還是說給金鐘銘聽的,又或者是說給所有人聽的,當然了,還有可能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錢的問題不是問題了。」尹壯賢搖了搖頭,然後又看向了金鐘銘。「至於你剛才說的那件事情,我現在就去找秋美愛女士……要是金武星委員真來了的話,那我一定盡力而為!」

  「金武星委員一定會來的!」金鐘銘咧嘴笑道。「而只要您盡力而為了,那事情一定辦得到!」

  「至於其他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條件,我現在就可以替身後這群不成器的下屬一概擔下來……如何?」尹壯賢繼續討論了下去。

  「這就好,這就好!」金鐘銘連連點頭,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位置。「我就說為什麼下雪,原來不是有冤情,而是在說今晚之後,天地白茫茫一片真乾淨……既然如此,這事情到此為止!我現在就可以去約束那些人權理事會的人。」

  「那就拜託了。」尹壯賢平靜的點點頭。「至於起火的原因嘛……嗯,就是學校電路老化……是安校長貪污了政府撥款……如何?」

  「一切聽您的。」金鐘銘收起清單塞入西卡的挎包裡,然後轉身離開。

  安民進校長茫然若失,他其實很想說句話,很想問問為什麼要自己背鍋?但是,看完周圍一圈的人之後他卻立即明白了過來,這裡自己最小,他不背鍋誰背?一念至此,想到自己的財源無緣無故就少了一大塊,安校長突然以頭搶地,痛哭流涕!

  這次……是真哭!

  「做好報告,統一口徑。」尹市長理都沒理地上哭著的那個人。「各安其職,處理好善後,幾位教授先送兩位主教回去,順便完善一下捐款的流程……我去找秋女士……」

  「我也去。」剛擦乾淨臉的韓秘書也站了起來。

  「好!」尹市長心裡微微一動。

  隨後,這對老搭檔一前一後面色如常走出了板材房。

  厚重棉布做成的門簾外,果然如同金鐘銘之前說的那樣……雪花漫天飛舞,之前剛來時還黑漆漆的火災現場,竟然真的就有白茫茫一片真乾淨的趨勢了!

  「這樣也好。」稍微走出了幾十米,韓秘書突然駐足在了一片空地上。「把什麼都遮掩乾淨了……壯賢哥,你估計很難想像上午我在大火面前是個什麼感受……」

  「辛苦呈輝你了。」尹壯賢頭都沒敢回。

  「你……還不死心?竟然又找到了秋女士?」韓秘書突兀的問道。

  「男人嘛,無論什麼時候出現野心都是理所當然的。」尹壯賢停下了腳步。

  「我想明天就給你遞辭職。」韓秘書突兀的說道。

  「原來如此。」

  「你不驚訝嗎?」韓秘書不解的問道。

  「你說要跟我出來的時候我大概就想到了,那時候挺驚訝的……但是沒表現出來,現在已經不驚訝了。」尹市長終究還是回過頭來直面了自己的頭號智囊。「有什麼想法沒?」

  「四月份是國會選舉。」韓秘書抿著嘴唇應道。「還來得及。我想去釜山,以獨立身份選舉國會議員。」

  「黨內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的……釜山那邊我也有些關係……不過你應該都知道……還有……」

  「你不想問問為什麼嗎?」

  「唯獨這個問題……不用問。」尹市長盯著遠處火災現場還活動著的身影,竟然有些傷感。「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一個男人無論什麼時候突然有了野心,不都是正常的嗎?更何況剛才在指揮部裡,那些混蛋,包括我在內,應該都給了你不少刺激吧?」

  「更大的刺激來自於那場火!」韓秘書也有些傷感。「對我而言不可逆轉的東西,只是一些大人物的遊戲……太無力了!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男人的野心才是根本的原因,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觸發點罷了。」

  「不說這些了。」尹市長搖了搖頭。「以你的聰明才智和對官場的熟稔還有我的幫助,去哪裡都應該沒大問題,但是……獨立選舉的話,你還差一樣東西。」

  「錢嘛!」韓秘書轉過身來看向了遠處正在跟一群人說著什麼的一個人。「金鐘銘今天早上告訴過我,他說我是個不錯的人……而他也應該正需要屬於自己的政治支持力量,我去找他……應該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作之合!」尹市長連連點頭。「以我的政治經驗來看,你們倆會是好搭檔的……就像二十年前你跟我一起踏入政壇時那樣。」

  「去見秋女士吧!」韓秘書率先邁開了腳步。「明天之前我還是你的秘書……」

  是夜,大雪紛飛……天地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2
第116章長見識了(上)

  青瓦台是韓國總統官邸,在韓國它當然有很多的指代意義,所以是不能把它當做一個單純地理概念的。而實際上世宗路一號的那個總統府也沒多大面積,除了禮儀性的使用外還有大量地點是要免費對外開放的,所以,那破地方本身並不能承擔起太多的大型活動。

  那麼……李秀滿先生口口聲聲說他要在青瓦台授勳,其實只是在緊挨著青瓦台的錦湖藝術博物館的大型會場裡接受授勳罷了。

  當然了,人家錦湖集團在青瓦台邊上蓋這麼大的建築群,本身就是為了免費提供給國家使用的,根本就是青瓦台的附屬建築。再說了,當韓國總統李明博、總理金滉植,以及文化體育觀光部部長鄭柄國一起出現在會場以後,那青瓦台這個詞彙立即就會變得理所當然了。畢竟,青瓦台的特殊在於住在裡面的人,而不是那十五萬塊青瓦!

  至於這個錦湖博物館的附屬大會場嘛,金鐘銘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因為這裡是總統授勳、表彰一些人的特定場所!只不過,好像他次次都只是個配角罷了,也就是說一般是別人在台上領獎授勳,他在下面像傻子一樣鼓掌……大概就是這意思。

  呃……這麼一想的話,雖然還沒公佈獲獎名單,可金鐘銘也不覺得他會在這個第二屆韓國大眾文化藝術賞拿走哪怕是一個四等勛章。於是,他老早的和洪勝成坐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準備看人家風風光光的授勳。

  說起眼前的這個韓國大眾文化藝術賞,聽起來挺虎,規格似乎也蠻高的,但這玩意今年其實才是第二屆,根本是李牛肉總統發明出來的一個獎項……

  當然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說人家搞這個獎項純粹是為了撈錢(雖然這個話題是繞不開的),因為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這個獎項是有著屬於自己的積極社會意義的。最明顯的一個,它的存在極大的提高韓國文化領域中那群弱勢群體的社會地位!

  這個看看去年第一屆得獎人的職業就知道了。首先當然有演員、idol、作家這樣本來就很強勢也躲不開的群體存在,但是,諸如作曲家、錄音工程師、偏門音樂組合、樂隊、聲優、DJ、編劇……等等等等這些偏門職業,都是能在領獎台上看到的。

  大概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整個授勳儀式的前半部分結束,發了足足幾十個三等、四等勛章以後,金鐘銘竟然只看到了7組自己認識的人。要知道,這可是文化藝術賞啊!

  首先是幾個流行組合,beast、CNBlue、帝國之子、Afterschool,這四個組合拿到了四個四等勛章,考慮到SJ和bigbang去年也能拿了兩個四等勛章,這個分蛋糕的感覺可不要太刻意!

  而少女時代拿到了一個三等寶冠勛章,也就是總理勛章,這倒是顯出了她們的江湖地位,畢竟去年SJ和bigbang都只是四等部長勛章罷了。不過……西卡前天竟然沒跟自己說,也不知道是神經大條忘了還是覺得拿了金唱片大賞以後什麼獎項都無所謂了。

  至於宋一國先生和張根碩小姐分別拿了一個總理、部長勛章的事情……怎麼說呢?金鐘銘非但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不過……接下來是正餐了,再往上就是二等銀冠總統勛章和一等金冠文化勛章了,而這些都是需要李明博親自授勳的……意義就很非凡了。

  「洪尚秀、南哲、陶信宇、金建模。」金鐘銘在台下唸唸有詞。「一個導演、一個搞笑藝人、一個模特、一個歌手……還是蠻公平的,沒什麼企業老闆上去充數……」

  話音剛落,打臉的就來了。

  「著名音樂製作人朴振英先生!」

  隨著女主持人快速而簡單的說明,朴猩猩一臉喜色的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然後人五人六的登上了台,並和之前四位各行各業的文化人物並肩站在了一起。

  「朴振英還算是一個比較認真的音樂製作人。」金鐘銘略顯尷尬的跟身邊的洪勝成說道。

  洪勝成看了金鐘銘一眼,沒說話。

  「著名演員……李秉憲先生!請登台!」

  金鐘銘立即也不說話了。

  「著名音樂製作人……楊賢碩先生……一共七位,請接受總統銀冠勛章!」

  隨著主持人幾乎毫無感情的朗誦完畢,台上出現了七位身著盛裝的禮賓小姐,每人都捧著一個小禮盤,而禮盤上面則擺著一個小小的銀白色勛章,然後……李明博也笑眯眯的登台了。

  這下子,金鐘銘終於忍不住了:「不是……這怎麼算的,老洪你怎麼沒搞一個?」

  「這個月你人一直在光州。」趁著台上的銀冠勛章代表洪尚秀在那裡講話,洪勝成忍不住輕嘆了口氣。「根本不知道首爾這邊鬧了怎麼一齣好戲!可惜了,被你錯過去了,你要是在估計會更精彩。」

  「光州那邊也蠻精彩的。」金鐘銘想了半天也只能這麼說了。「不過,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實話跟你說吧!」洪勝成伸手遮掩了一下嘴型。「這次的勛章了是強買強賣的那種類型,你不買都不行!」

  金鐘銘一臉茫然。

  「大概的事情是這樣的。」洪勝成毫不在意的給金鐘銘科普了起來。「最開始只聽說李秀滿想藉機買張保命符……」

  原來,按照洪勝成的說法,現在台上站著的那三位熟人也好,甚至beast那些人也好,本來都是沒在獲獎名單內的!因為按照去年第一屆給這個獎項定下的基調,這種本來就很強勢的個人或者職業是天然不受這個獎項待見的……所有,一開始據說只有兩個組合入圍了這個獎項,分別是CNBlue這個發展很好的樂隊,還有剛剛日本出道大獲成功的少女時代,分別是四等部長勛章和三等總理勛章……這個自然很合理。

  而很早很早之前呢,李秀滿大概是想藉機往李明博這裡送點錢,算是在接下來愈演愈烈的選舉角力中求張保命符……對於一個商人而言這種手段實在是太常見了,大家也沒在意,而且當時他所預定的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部長勛章,以他的身份和對娛樂圈的功績,誰也說不出話來。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也就是這個月初的時候,李秀滿突然就加大了砝碼,也不知道多給了多少錢,然後直接買到了一個總統銀冠勛章!

  「你等等。」金鐘銘有些糊塗了。「他買勛章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這種事情向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懂我懂大家懂就行了,怎麼還有人嚷嚷出來?」

  「所以說精彩至極啊。」洪勝成捂著嘴苦笑道。「你根本想不到是誰透露的……我告訴你吧,是台上那位的親哥哥,李相得!」

  金鐘銘目瞪口呆:「他瘋了?!」

  「窮瘋了!」洪勝成一語道破。「也不知道李秀滿突然加價換更高勛章的事情觸動了那位的哪根商業神經,他竟然主動出擊,明碼標價……總之,先是那幾個組合的公司被他派人找到,說是跟CNBlue一樣的四等勛章需要多少錢,然後又找我、楊賢碩、朴振英、李秉憲、裴勇俊等等等等這些人,說是跟李秀滿一個等級的總統勛章又是多少錢,還說勛章有限,先到先得……」

  「你是怎麼躲過去的?」金鐘銘好奇了起來。

  「我拿你躲過去的。」洪勝成的回答讓金鐘銘無語至極。「我說你才是大老闆,我拿勛章你不拿……像什麼樣子?但是聽說你在光州拍戲不好聯絡以後他派來的那個人還是堅持讓我買個四等勛章,beast的勛章就這麼來的!」

  金鐘銘:「還真是長見識了……那後來呢?」

  「後來你也看到了。」洪勝成朝台上努了一下嘴。「有人懶得理他,也有人愛熱鬧,還有人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甚至也有人跟李秀滿打的一個主意。反正……除了李秀滿最後就是這幾位了。」

  「那李秀滿呢?」金鐘銘若有所思了起來。「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他要接受授勳,前天他讓Krystal去找我時也只是說總統要給他授勳……呃,莫非他又加價了?最高的文化勛章對不對?那也是總統授勳。」

  「沒錯。」洪勝成點點頭。「最高的文化勛章。」

  「怪不得他還專門讓我家二毛去叫我過來觀禮……原來是想顯擺。」金鐘銘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確實值的顯擺。」

  「是啊。」洪勝成稍微想了一下後答道。「去年最高的文化勛章就三個,而且每一位都是身份、輩分、水準都到了的真正代表性人物,我記得是演員中的申久老前輩,聲優中的高恩廷前輩,搞笑藝人中的林熙春前輩,這都是開創性的人物,所以甭管送沒送錢,以李秀滿本人的水準再配上這個勛章,那確實有資格出來長長臉。」

  「確實,那個跟眼前的這個不是一回事。」金鐘銘毫不客氣的指著台上正在接受李明博授勳的七個人點評道。「從今天以後,這個獎項中銀冠勛章的含金量後,恐怕就要徹底被他們這三個當老闆的給廢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李秀滿本人的成就並沒有太玷污這個獎項。」

  「或許吧!」洪勝成半是認可半是想入非非的點了點頭。

  而很快,接到勛章後的七個人或是面無表情或是擠眉弄眼,又或是無可奈何的從台上走了下來。換句話說,萬眾期待的最高文化勛章的頒布終於要開始了。

  而一如剛才那些獎項獲得者死板的介紹一樣,台上的主持人依舊顯得很不專業,但是同樣的語氣,在描述不同人的事情卻給人以不一樣的感覺。或許,這就是人的力量吧。

  「著名音樂製作人人李秀滿先生。」

  簡單而又類似的一句話,引起的掌聲卻顯得比剛才的朴振英、楊賢碩要宏亮的多,這是因為李秀滿要比朴振英更有份量,如此而已。

  「著名歌手何春花。」

  台上還在繼續。

  「著名演員申榮均。」

  果然還有演員,很多人如此想到。

  「著名作家劉浩……」台上的主持人頓了一下,不過還是繼續往下念了下去。

  金鐘銘已經開始皺眉毛了,比上次多一個的話,那麼起伏不定的人數本身就會降低含金量。

  「著名音樂家申重鉉先生!」

  台下已經有些竊竊私語了,從三個變成五個實在有些……過分了。但是……

  「著名聲優吳勝龍先生……」

  雖然坐在角落裡,但是金鐘銘清晰的看到了台上李秀滿那面色不愉的表情,好傢伙,二等銀質勛章7個人,金冠勛章竟然有6個,做批發呢?

  實際上,金鐘銘隱約中已經有些想笑了……而等第七個金冠勛章獲得者羅文姬前輩出現以後,金鐘銘真的笑出了聲。

  但是……馬上他的笑聲就戛然而止……

  「著名電影製作人……金鐘銘先生!」

  「還真是長見識了!」洪勝成側過身子,若有所思的點評道。

  「金鐘銘先生……金鐘銘先生?」

  「我也是長見識了!」金鐘銘嘆了口氣。「金冠勛章竟然比銀冠還要多!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言罷,金鐘銘長身而起。

  最高勛章畢竟是最高,是由總統專門進行點評的。

  「李秀滿先生是韓流文化當之無愧的開創者,甚至可以說,是他成就了韓國娛樂圈。而他對韓國社會做出的最大貢獻,就是將明星娛樂變成了一種具有產業特點的科學體系形態!回顧往昔,我們今天完全可以說,李秀滿創立的韓流文化經營模式已經在韓國範圍內成為了一種標準!甚至,在不遠的將來,他創立的經營模式還有可能成為全亞洲文化產業的一種標準……」

  表彰稿唸到這地方,台上的金鐘銘突然發自內心的鼓起掌來,而下面坐著的其他同行也紛紛效仿,大家馬上就用自己的熱情洋溢打斷了李明博總統的發言……這當然不是在說反話!實際上,金鐘銘打心底覺得,李明博對李秀滿的這段評價是沒有任何誇大其詞的,真的就是這樣,這就是事實。

  而且,這麼想的絕不止金鐘銘一個人,很多過來觀禮的同行們都是這麼認為的,在他們看來李明博這根本不是在誇讚李秀滿,而是在拿出做學問的水平在那裡總結著李秀滿!而正如他總結的那樣,這個始終笑成眯眯眼的老傢伙對於韓流文化而言就是這麼一個開創者、革命者、規則制定者,外加如今所有人在收益領域共同的最大競爭者!

  所以說,拋開利益紛爭,還有觀念、信念上的分歧,在場的所有娛樂圈同行都覺的李秀滿拿這個勛章是政府的本分。

  所以,金鐘銘不吝掌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2
第117章長見識了(下)(萬字搶救節操)

  李牛肉先生不是個蠢貨,雖然如今的他在韓國的名聲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雖然因為任期來到最後兩年使得他行事愈發荒謬且放縱親信,但是那些都只是權力和私心作祟的結果,而這位從一個打工仔一路奮鬥到總統的人物本身肯定沒有糊塗到某種程度。

  就拿這個大眾文化藝術賞來說好了,好好的一個有利於文化事業發展的獎項被自己哥哥搗鼓成這樣,他心裡怎麼可能不清楚?實際上,這個腦袋和腰一樣粗的獲獎名單就是他親自審核的,他難道不知道這有多荒謬,難道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

  可是那又怎麼辦呢?那畢竟是自己長兄如父的親哥哥啊,而且自己哥哥今年已經76歲了,又是為了自己的總統職務才從國會副議長的位置上退了下來,眼看著自己就剩兩年任期了,他現在想要撈點錢,自己又能如何呢?也只好捏著鼻子為自己哥哥擦屁股。

  呃……具體怎麼擦的呢?

  很簡單,不是一堆公司老闆擠了進來,七個總統勛章被他們佔了三個嗎?那最大的隱患就是要防止原本應該得獎的人士發出異議,於是李大總統親自動手,把那些原本應該拿總統勛章的人又捏著鼻子給挪到最高的文化勛章名單裡,所以……才搞成了眼前這幅情形。

  沒錯,其實這個奇葩的獲獎名單沒那麼複雜,就是一堆花錢的人佔了名額,而為了封住那些受害者的嘴,於是就把那些被搶了名額的原方案文化人士給一級級的往上抬,最後才搞成了金冠勛章不比銀冠勛章少的奇葩情形。

  至於金鐘銘?這真的只是個意外,跟李大總統毫無關礙,他也只是臨時受人之託罷了。而加上金鐘銘以後,金冠竟然比銀冠還多一個的事情,那自然也就不關他的事了,請你們該找誰找誰去!

  反正,從今天開始,不用說大家也會明白,這個大眾文化藝術賞既跟大眾沒了關係,也跟文化藝術沒了關係了!就是一個勛章市場!

  而自己下台後這玩意還留不留又或者還有多少含金量,那……反正自己也下台了不是?

  「金鐘銘先生……他雖然年紀尚輕,但其對韓國電影的理解和付出卻使得他廣為社會認可,尤其是在之前數年間,韓國電影陷入低潮時,正是以他為代表一系列韓國新生代電影人的不懈付出,使得韓國電影重新煥發出了生機,並且再次邁入了高潮!有鑑於此,為了表彰他的突出貢獻,經韓國文化體育觀光部認真的思索和商討之後,決定授予他代表著韓國文化屆最高榮譽的文化成就金冠勛章!並由本人代表韓國政府為其頒發此次榮譽!」

  不得不承認,甭管李明博的執政力如何扯淡,但是這話說的還都是很有水平的,從一開始的李秀滿一直到最後的金鐘銘,八個獲獎人士的表彰理由基本上都說到了點子上,任誰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所以,台下坐著的觀禮的各位文化界人士雖然還是對八個文化金冠勛章的事情感到無語,但是……最終還都是很給面子的沒有搗亂,該鼓掌鼓掌,該歡呼該歡呼,使得這次授勳儀式終於有驚無險的成功閉幕了。

  而那邊剛一結束,李牛肉總統立即就在青瓦台侍從的環繞下飛速的離開了,絲毫不像人家總理金滉植,都結束了還在那裡留下來跟幾位前輩溫和的噓寒問暖。

  金鐘銘也沒想多留,他只是隨意的打量了一下那位總理,然後就取下胸前的勛章裝進兜裡,準備離開。只是他想走,有人卻想拽住他。

  「鐘銘,劉仁娜的角色還沒謝過你呢,難得的機會,要不一起去喝一杯吧?」楊賢碩的邀請顯得極為自然,周圍路過的眾人文藝圈人士聽到他話的後都沒有任何反應。

  「是啊,鐘銘,得有小半年沒見了,一起去喝一杯吧!」朴振英也打著哈哈湊了過來。

  金鐘銘略作思考,最後還是點了下頭。誠如朴振英所言,從之前動身去中國算起,其實他在首爾呆的時間屈指可數,而且這次的大眾文藝藝術賞也確實讓他覺得自己和首爾的娛樂圈脫節了,去喝一杯聽聽八卦也是好的。

  就這樣,三人呼朋喚友的,再加上這次由於是總統、總理、部長親自過來授勳,那幾個獲獎組合的老闆因為不放心都跟了過來,而大家本來就是委員會的熟人嘛,所以眾人紛紛打著哈哈響應,一時間竟然很快就湊齊了一二十號人物,然後一起說說笑笑的就往外走了出去。

  不過,就在門口的位置,尷尬的事情說出現就出現了。一行人從會場的側門走出來,然後剛剛轉過彎來,而迎面的主出口處,黑著臉的李秀滿卻也正好帶著少女時代還有一大堆S.M公司專門過來觀禮的大小相關人員走了出來。

  要知道,李秀滿可是跟這邊的好多人都是不說話的,再加上好好的文化勛章成了注水豬肉,那估計他現在心情更是不咋地的。

  「前輩,一起去喝一杯不?」金鐘銘大概是唯一一個不覺得尷尬的了,他立即笑眯眯的主動迎了上去。「就算是慶祝您拿下最高文化勛章!」

  李秀滿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金鐘銘那空蕩蕩的胸口,然後又看了看對方那張臉,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就點了下頭。

  「那好。」金鐘銘笑著拍了拍手。「咱們一起走吧!」

  言罷,金鐘銘拉上李秀滿,也不顧西卡在身後面無表情的瞅著他,竟然就直接和這麼一群娛樂行業的老闆一起走了出去。

  「你跟我說實話,這次花了多少錢?」而五分鐘後,就在世宗路本地的一家高檔中餐館包間內,剛一坐下,李秀滿就黑著臉問了一個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兩百億!」金鐘銘稍微想了一下,然後伸手比劃出了兩根手指頭。

  說實話,他這是看在李總監心情比較糟糕的份上才決定不瞞著對方的。

  「開什麼玩笑?!」李秀滿氣急敗壞。

  「不開玩笑。」金鐘銘拎起面前茶壺先給自己慢騰騰的倒了一杯溫開水。「諸位應該知道我光州片場著火的事情吧?」

  「正想問下你這事呢!」楊賢碩乾笑了一聲。「聽新聞上說是線路老化,漏電起火,連那個校長都出面承認是自己貪污了政府的撥款,沒有更新電力設備……可是,這才一天的功夫,小道消息就滿天飛了,有人說是天主教會放的火,還有人說是光州市消防廳放的火,更可怕的是還有人說是你自己放的火,是用來騙保的……」

  「你這都聽誰說的?」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嚥了口溫開水。「這才一天功夫,是怎麼聽到這麼多種說法的?不會是專門去打聽了吧?」

  「嘿嘿!」楊菊花笑著把腦袋埋了下去。「劉仁娜那邊都快嚇壞了,那邊新聞一出來,她這邊就哭哭啼啼的找到我,要不是你很快發短信過來告訴她一切照舊,估計她過完年就不敢去了……所以,我才去打聽了一下。」

  「楊社長打聽到的這些說法不能說全是瞎胡扯。」金鐘銘放下杯子後又捏了兩個瓜子磕了起來。「我在光州拍電影的時候,跟當地的天主教會還有政府都起了很大衝突……這把火確實有些來歷不明。我剛才說自己這個勛章花了兩百億,不是瞎扯的,因為這把火確實燒掉了我近兩百億的各種貴重設備……至於今天這個勛章,說實話,要不是李秀滿前輩讓我家二毛去找我來出席,我根本都不會來的……所以,剛才我才反應過來,這個勛章應該是咱們那位當過光州地區法院法官的金滉植總理發現我來了以後臨時給我的補償。」

  話說到這裡,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和交頭接耳,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位認真嗑瓜子的年輕人。一時間,整個包間裡也就只有金鐘銘嗑瓜子的聲音了。

  而等了一會後,最終還是李秀滿撐住勁開了口:「那你現在怎麼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那前輩您說,我該怎麼辦?哭天搶地嗎?」金鐘銘完全不以為意。「反正要過年了,哭喪著臉是過年,放寬了心也是過年……這不是還有一個最高文化金冠勛章做補償嗎?」

  「真燒了兩百億?」洪勝成也臉色嚴峻的開口了。

  「千真萬確。」金鐘銘坦然應道。「不過老洪你放心……這兩百億的設備我會自己出錢買的,從公司的角度而言你就當我那邊只是燒了一個兩百萬韓元的攝影機好了。」

  洪勝成面色不愉的嘆了口氣。

  「實際上吧,我也不瞞你們這些人。」金鐘銘把手裡的瓜子灑在了跟前的小盤子裡。「這兩百億的設備有相當多的是我自己往火海裡送的……當時,我提前已經知道他們要放火了,所以乾脆把設備都留在了那裡……算是另類的花錢買平安吧!」

  「原來如此。」楊賢碩終於有種明悟的感覺。「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那是自然。」金鐘銘嗤笑道。「兩百億的東西燒給他們看,誰也說不出話來,更何況他們還被我抓了點把柄在手。」

  「不管怎麼說,祝你電影大發吧!」李秉憲本來只是恰逢其會,實際上除了金鐘銘以外他在這群人中間稱不上熟悉,但是既然談到了電影,他還是忍不住的加入了談話。「以鐘銘你以往的水準,兩百億的話,電影上映了也應該能賺回來。更何況,這部電影本身就很特殊,光州那邊既然放了火,這邊說不定還會有表示……」

  「隨便吧!」金鐘銘回答的很是乾脆利落。「給我就接著,不給就算了,就當是提前上繳明年的貢金好了。」

  這話一出口,在座的所有人又都有些面色陰沉。

  「咱們這些生意人……是真難啊。」韓成洙忍不住直接抱怨了出來。「什麼人都想在我們身上撈一筆!什麼事也都躲不掉!鐘銘你畢竟比我們地位高一層,只要盯著總統大選就好了,不像我們,明年總統大選躲不掉,今年的國會選舉也躲不掉……甚至老家的市長選舉他們也能找到你要錢,你還不敢不給!」

  「說到這個。」金鐘銘決定避開這個大話題,因為現在說這個還是太早,他轉而好奇的伸手撩了一下李秀滿胸前的勛章。「前輩你這個又花了多少錢?」

  「你的十分之一。」李秀滿也沒藏著掖著。

  「你們幾個的二等勛章呢?」金鐘銘轉手點了一下楊賢碩三人。

  「我是五億。」李秉憲直接報了數字。

  「我也是五億。」朴振英稍微點了下頭。

  「都一樣。」楊賢碩則是搖了搖頭。

  「咱們這位『隱相』還蠻講究公平買賣的。」金鐘銘想起了強買強賣的李相得,忍不住又笑了。

  「其實吧。」楊賢碩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鐘銘你也不要嘲笑那位,你這個隨隨便便燒了兩百億都不心疼的人是不懂我們這些人苦衷的。最起碼,這位李相得先生收了錢還是肯定能給你辦事的,說讓總統給你發個牌子,那就能看到牌子。不像有些人,錢收了一大堆,關鍵時候求他辦事的時候卻根本見不到人……」

  「你那還算好的。」朴振英也不知道是被觸動了哪根弦,竟然也有些懨懨的了。「最讓人無奈的情況是什麼?是你想把錢送出去,結果都沒人接……真正的閻王根本就不見你,而下面的小鬼一層層扒你的皮,卻半點用沒有!」

  「看來我還是太年輕,見識不足!」金鐘銘無語的拿起紙巾擦了下手。「這麼說起來李相得先生還是個大好人了?」

  「好人不好人不好說。」今晚上被坑死了的李秀滿竟然也為這位說起了好話。「但是最起碼打起交道的時候不累心!」

  「甭管怎麼樣了。」洪勝成決定把關注點從這個坑爹的話題中拉出來。「大過年的……說這個做什麼?讓服務員上菜吧!」

  「上菜是上菜,過年是過年,可是老洪……」韓成洙似乎是在有些不爽。「你這幾年過得那麼痛快,其實是因為有金鐘銘先生在頭上替你頂著呢,所以才能不去想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可我們這些人命苦,不說這個說什麼?」

  「搞得跟我沒命苦過似的。」洪勝成倒也不客氣。

  「老韓是泛酸了。」有人笑著調侃道。「他的pledis雖然07年就成立了,但是當初cube剛出來的時候,他那邊其實也在剛起步而已,估計是後悔當時沒遇到金鐘銘先生……」

  韓成洙搖了搖頭,卻也沒否認這個說法。

  「你們當著朴社長的面這麼說就不怕他懷恨在心?」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韓勝浩這下子也忍不住了,他直接指著面無表情聽著這話的朴振英調笑了起來。

  「懷什麼恨啊?」朴振英也無奈的搖了搖頭。「多少年了,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而且今天再看看cube的氣勢,其實跟當年我們JYP沒多大關係,至於你說生誰的氣……老洪如今我是氣不起來,鐘銘如今我是不敢氣。而且,非要說懷恨在心的話,我還是對李秀滿前輩你最放不下。想當初,我拿著自己寫的歌去找他,他說我的歌很不錯,一個勁的問我多少錢賣……我說我的歌不賣,我只想出道,可他非得說我人長得醜,不適合出道……」

  眾人隨即哄堂大笑,連李秀滿也不得不苦笑連連,這引得上菜的服務員不明所以。

  「也是!」金鐘銘端起酒杯稍微示意了一下。「大過年的難得聚一次,沒什麼規矩,大家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咱們連總統的親哥哥都點評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眾人群起響應,酒會正式開始,你別說,難得這群平日裡此人不吐骨頭的老闆還真擺出了一副哥倆好的氣勢,從電視台的內部鬥爭到某個知名藝人的花邊新聞,從伊拉克汽車炸彈到哪個新式的白酒炸彈,還真有些暢所欲言的感覺。

  而就這麼聊著聊著,眾人的話題在轉了一圈後突然又回到了金鐘銘在光州的事情上。

  「說起來……鐘銘你膽子還真肥。」一鍋熱騰騰的牛骨湯被鬆了上來,楊賢碩趁著攪著面前的熱湯的時機煞有介事的聊了起來。「光州那地方可不止是一個廣域市那麼簡單,那是皿煮派的大本營,多少年了,你自己掰開手指頭算算,多少大人物是從光州出來的?就好像今天的金滉植總理一樣,你說自己的勛章是他臨時加上去我立馬就信,因為他就是光州地區法院法官出身嘛……但是,成天被這麼一群大人物惦記著,你真不怕哪天黑燈瞎火的被人順手抽一巴掌?」

  「想抽我也得手夠硬啊。」金鐘銘也在低頭攪著眼前的牛骨湯。「我怕他們啊?而且……說句不好聽的,這是楊社長你層次太低導致自己的想法也變的太幼稚了一些。你仔細想想,哪來的那麼多黑燈瞎火抽人臉的橋段?但凡能成為真正大人物的,本身這種事情就不能干太多,干的太多他就成不了大人物。實際上,這次如果不是被逼急眼了,我也不想耍這種小手段,怎麼說呢……可一可二不可三!當然了,這次是光州那邊自己先把層次降下去的,找誰我也能說出話來……不過……」

  「不過什麼?」李秀滿端起湯碗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很在意。」金鐘銘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這次得罪了一位天主教總教區主教,不會出問題吧?」

  「這能出什麼問題?!」話音未落,韓勝浩就忍不住接上了口。「在韓國,天主教這玩意就是一個紙老虎!」

  一屋子人都停下了動作,然後或是戲謔,或是冷笑的盯住了這位用聖經典故做公司名稱的虔誠天主教徒。

  「我不是對主怎麼樣……」韓勝浩冷笑一聲。「我只是就事論事的說一下韓國的天主教會而已。」

  「那就說出來讓我見識一下唄!」金鐘銘攤了攤手,引得周圍的各位老闆連連點頭附和。「誰不知道在座的就數你韓勝浩社長在這方面比誰都熟,你不還兼任著某個天主教會法人財團的執事嗎?」

  「那我就說說吧。」韓勝浩搖搖頭。「不過事先說明,我只是在陳述我個人的認識,而且說得又是宗教,你們聽了也就聽了,出門就我就不認了。」

  「也沒指望你認。」金鐘銘失笑道。「別廢話了,讓我長長見識安安心好過年。」

  「是這樣的。」韓勝浩低頭啜了一口熱湯,然後仰身靠在了座椅上。「說起天主教會,大家第一反應就是這是韓國最大的宗教,而且組織嚴密、社會影響巨大,我們有著從建築面積上來說的天主教十大教堂的五座,韓國人在世界範圍內也是外出傳教的NGO組織中的主力……所以,一般而言,咋一看過去,好像天主教在韓國強大到沒邊了。但實際上,你們想過沒有,這個所謂最大的宗教在韓國卻只有百分之十幾的人在信奉,而這種熱情的背後其實也只是組織嚴密的各類教會財團組織多之又多罷了!非要給韓國的天主教一個定義,那就是……除了錢和熱情以外一無所有!」

  「光有錢怎麼可能在國會大廈對面蓋那麼大一棟教堂?」有人對韓勝浩的說法不以為然。「難道不需要政治影響力嗎?」

  「你想多了。」韓勝浩聞言失笑道。「汝矣島國會大廈對面的純福音教會大教堂的存在恰恰是天主教為了爭取政治影響力而搞出來的……鐘銘,你知道為什麼光州要專門設立一個總教區嗎?我告訴你吧,就是因為當初皿煮運動興起時,光州的崔昌武主教押對了寶,成功的在當地獲取了政治影響力,所以教廷才會專門為他設立一個主教區。換句話說,光州那邊已經是天主教會政治力最強的地方了……你連他們都硬抗了過去,還擔心什麼?」

  「可是這麼一說的話……韓國政治力最大的宗教是哪個?」有人犯起了糊塗。

  「這還用說嗎?」韓勝浩又一次忍不住想笑。「當然是從美國那邊繞過來的新教了!就拿今晚的******來說好了,外面的人批評他只用自己教會的教友……實際上那個教會就是一個新教教會。在韓國,絕大多數政治人物信奉的都是美國爹的新教!所以說,剛才鐘銘說他怕被天主教惦記著,我一聽就想笑。你擔心個什麼?你一個美國長大的人,明天隨便找一個人多的新教教堂坐個告解,多捐點錢,天主教會就算是有心想找你茬也得把這口氣給嚥下去……在政治層面上,他們真的沒有太大的力量!」

  「還真是長見識了!」金鐘銘若有所思。

  「長見識的還在後面呢。」韓勝浩難得談性上來了。「我在首爾擔任教會法人組織的執事得有十來年了……這方面的經驗比你們多得多!韓國一方面講究宗教自由,而另一方面國家淪為殖民地上百年,民間信仰普遍缺失……所以大大小小的各種教會層出不窮,天主教真的只是擋在最前面的一個招牌罷了。不說別的,禪宗曹溪宗的影響力誰敢忽視?東國大學的存在我們演藝圈的人能無視嗎?」

  「這倒也是,曹溪宗畢竟是本土老牌宗教。」金鐘銘點點頭。「你這麼一說的話我就豁然開朗了,原來韓國的宗教是三國鼎立,這樣的話我確實不用太怵哪個……」

  「你還是沒懂。」韓勝浩有些無語。「哪來的三國鼎立,這叫百家爭鳴!」

  「百家……?」這下子年輕的金鐘銘是真的茫然了。

  「我也來說一個吧!」李秀滿放下了手裡的湯碗,難得擺出了一副教育後輩的姿態。「鐘銘你是學歷史的,你告訴我你聽過薩滿教嗎?」

  「薩……滿?」金鐘銘突然有些心虛了。

  「在江原道的最北方地區。」李秀滿略作回憶後就介紹起了這個還在韓國活躍著的宗教。「怎麼來的就不用說了,薩滿教從史前文明開始就在整個北亞活躍,後來在中國的東北還有蒙古地區行成了完整的傳承……再後來蒙古、滿清統治時期,他們順勢往外傳播了一下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的,江原道那個地區大概就是這麼來的……」

  「但是這種這種原始宗教在現代社會裡怎麼可能還有市場?」金鐘銘忍不住反問了一句。「薩滿教在朝鮮半島有留存固然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如果沒了現存活躍的教團那最多算個文化遺產吧?」

  「這就是我要說的。」李秀滿不急不緩的答道。「原本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個在東北角山區裡活躍著的教團在朴正熙時代已經要淪為『文化遺產』了,可是……這不是皿煮了嗎?」

  「皿煮還能復活薩滿教?」金鐘銘是真覺得自己三觀受到了洗刷。

  「薩滿教會招魂的!」大概是難得看到金鐘銘有些茫然的時候,楊賢碩竟然也笑眯眯的出言解釋了一句,你還別說,他一下子就點到了關鍵之處。「還會詛咒!皿煮了,這樣的需求自然就變多了,而且還都是有錢人才有這樣的需求。」

  「我果然還是太年輕!」金鐘銘總覺的自己今晚上被這群社會上的老油條給領著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據我所知,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理由。」洪勝成也開口了。「而且鐘銘你肯定一想就通……元代是韓國在歷史上近千年來國際地位最高的時候,甚至還出過朝鮮族的元朝皇后,所以無論是從官方角度還是民間角度而言,咱們一直是把蒙古人當親戚的……那薩滿教自然也可以從官方角度那裡獲得一定支持……」

  可蒙古人把你們當親戚嗎?金鐘銘無語至極。

  「有了市場,又有了官方從文化層面上的背書,薩滿教的幾個教會這些年發展的確實很不錯。」李秀滿最後做了總結。「不過……這個教還存在著一個最麻煩的問題,那就是經常有瘋子改頭換面,打著耶穌基督上帝之類的作為名號,然後用招魂、詛咒、血祭這些東西作為手段,拉著幾個人就跑到山林裡哪個村子裡搞******的邪教!實際上,近些年取締的邪教十之八九都是上帝和薩滿的合體……」

  「上帝和薩滿都能合體了。」金鐘銘難得失態的揉了揉眼窩。「不過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想起來一些案例……還有什麼,我年紀輕見識少,諸位前輩今天務必讓我再見識一下!不過這種薩滿和上帝合體的而且只在一個村子裡傳教的奇葩宗教就別跟我一個個介紹了。」

  「還有一個大的……很大的很正規的宗教。」李秉憲似乎也想起了什麼。「我有個親叔叔就是信那個的,鐘銘你也應該只是燈下黑,一時間沒想到而已……你記得東學起義的事情嗎?」

  「東學道!」金鐘銘苦澀的應道。「現如今的天道教!果然是燈下黑,我這學歷史的都能把東學道的發展大事表給背出來!」

  「是啊。」韓勝浩嘆了口氣,接過了這個話題。「東學道是朝鮮本地的儒釋道三學合一後建立的宗教,一開始就是為了反對天主教在朝鮮半島的傳播而建立的,天道教這三個字也是在跟天主教針鋒相對。韓國死掉的天主教徒,十個有八個是被他們殺的……但是怎麼說呢,架不住他們勢力大啊,誰敢說韓國不受儒家、道家、佛家文化影響?就連北面……不也得捏著鼻子給他們搞一個皿煮黨派嗎?」

  「現在……他們的勢力還很強大嗎?」金鐘銘有些頭疼的問道。

  「韓國總理一般下屬六個常設理事會。」李秀滿侃侃而言。「國務總理室、公平貿易委員會、金融委員會、國民權利委員會、規制改革委員會……這些就不說了,哪個不是代表著這個國家最高等級的力量?而最後那個,不是別的,正是『東學農民革命參與者名譽回覆審議委員會』……誰敢說這群人勢力小?」

  「我直說吧。」韓勝浩再度接口道。「我在教會這些年沒少跟這些人打交道,他們光在首爾就有二十萬正式信眾,還有上百個以儒傢俬塾、學堂為名義的教堂,更可怕的是他們在民間和學界有著眾多的天然半信徒……但是最恐怖的一點還是他們在朝鮮半島的歷史上起過屬於自己的獨特作用,誰也沒法抹殺他們的功績……所以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這群天主教會的人見到新教的牧師和曹溪宗的和尚雖然牙癢癢,但是總歸還是能坐下來喝一杯的……」

  和尚喝一杯?金鐘銘已經有些麻木了。

  「但是……如果遇到了這些人,基本上要退避三舍,惹都不敢惹!」

  「是啊。」一直沒說話的朴振英也開口了。「所以說,背靠著天主教會,缺錢了,確實是可以幫你解燃眉之急。韓國天主教各種大小教會別的不多,就是資金多之又多,而且專營放貸業務,如果教會裡有自己人且操作得當的話,那搞一筆類似於無息貸款的資金其實問題不大。但是話說回來……想要使用的他們的錢就要做好被他們給纏上的準備……說到底,鐘銘你可以一萬個放心,因為你不缺錢!而只要你不缺錢,天主教會在你面前就是一個紙老虎……不像我……當初為了公司的運作一世情急從相熟的教會熟人那裡搞了筆錢,現在還沒把那些人拉扯清楚!」

  金鐘銘立即看向了韓勝浩。

  「不要看我。」韓勝浩渾不在意的答道。「我當年就是為了借貸才入的會,天主教從聖殿騎士團開始就專營金融業務了,而在現在社會的韓國,他們自然也要兼職銀行,所以不知道多少小企業老闆為了獲取資金支持選擇入教,而等他們成功了以後又會對上帝感恩戴德,會再把更多的錢放到教會裡放貸……這就是韓國天主教有錢的根本所在了。」

  「這個世界上,真正信奉宗教的人或許不少,但是大多數信教的人信的不是宗教本身,而是信奉宗教給自己帶來的利益和好處。」楊菊花慢慢騰騰的說出了一番很有哲理的話。「最起碼韓國是這樣。」

  「我現在也信古龍先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了。」金鐘銘信服的點點頭。「世上最多人信奉的宗教既不是基督教,也不是佛教,更不是note7教,而是「名利教」。」

  「這話精闢!」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金鐘銘端起酒杯站起身來終結了這個話題。「今天受教了。祝諸位前輩春節萬福!」

  就這樣,八點鐘開始的酒宴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一點左右才正式結束,一眾訴了一晚上苦的老闆們紛紛在自己助理的扶持下踉蹌離開。而走廊昏暗的燈光下,金鐘銘伸手拽住了作為年紀最大而需要去結賬的李秀滿。

  「怎麼了?」李秀滿不解的問道。

  「呃……沒什麼。」瞥了一眼對方胸前依舊閃亮的勛章後,金鐘銘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一笑就鬆開了手。「今天是前輩你大喜的日子,我就不錦上添花了。」

  「莫名其妙!」李秀滿甩甩袖子,然後轉身去結賬了。

  而等李秀滿來到賬台這裡結完賬以後準備離開時,卻迎面撞上了站在停車場角門處的楊賢碩。不過,看到對方以後李秀滿似乎並不顯得很驚訝。

  「前輩。」楊賢碩還是那副黏黏糊糊的菊花表情。「您覺得……他說的是實話嗎?」

  「半真半假吧!」李秀滿想了一下,卻也只能如此答覆。「不過……有一點應該是真的。」

  「那個兩百億?」楊賢碩皺了皺眉頭。「我也覺得不管光州那邊事情的真相如何,這個數字確實應該是真的。」

  「問題就在這裡。」李秀滿低頭戲謔的彈了彈自己胸前的金冠勛章。「既然我們能想的到,那些傢伙也應該能想的到,可是那群傢伙個個幹大事而惜身,指不定就被金鐘銘這張口閉口的兩百億、總理、放火什麼的給嚇到了。」

  「那……」楊賢碩欲言又止,說實話,他也有點被嚇到了。

  「等等看好了。」李秀滿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他倒是看的開。「金鐘銘過完年就要回光州繼續拍電影,光州忙完了還要立即出發去中國接著拍另一部電影。實際上,這麼算起來的話,11年上半年跟10年年下半年一樣,他人都不在首爾這裡,這樣的話我們有的是時間繼續拉人。」

  「這倒也是!」楊賢碩點了點頭。「他人不在首爾,總是可以從長計較的。」

  話說到這裡,就在這時,李秀滿本來應該等在車內的助理卻突然面色惶急的迎面跑了過來,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說,李秀滿瞥了楊賢碩一眼,對方立即會意的點點頭,然後直接轉身離開了。

  同一時刻,停車場的另一頭,金鐘銘和洪勝成也在並肩而行。

  「他們在試探你……」已經來到車前,就在兩人準備分開的時候,洪勝成突然而然的開口道。

  「早看出來了。」金鐘銘不假思索的應道。

  「那就好。」洪勝成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隨即,兩人各自迎上了自己的助理,拉開車門,然後啟程離開。

  話說,要過年了,總不能老是盯著這種破事,就如同金鐘銘在酒宴開始時說的那樣,哭喪著臉也是過年,放寬心也是過年,何必要自找沒趣呢?

  「你等等……」當金鐘銘的現代車在賈潮的駕駛下離開停車場的同時,李秀滿卻在停車場的入口處死死的盯住了自己的助理。「專輯沒法在中國賣是個什麼意思?大陸不行……香江和台海呢?」

  「總監。」這個助理有些無力的嚥了口口水。「都不行……寰亞和我們在台海的那邊的代理人一起告訴我們的……說是……」

  「說是什麼?」李秀滿黑著臉追問道。

  「說是不僅是這次SJ的中文專輯,也不僅是專輯的問題,實際上從今天開始我們S.M公司和他們所有的合作都要暫時中止……直到……」

  「直到什麼?」李秀滿有些氣急敗壞了,事情比他想像的要嚴重的多。「一次說完!」

  「直到……咱們S.M公司的商業行為得到了某位金先生的許可。」助理有些茫然的答道。「而且他們還說我們就沒必要試著再去找其他人接手了……收人錢財與人消災,請……請李總監你自己解決!」

  李秀滿覺得自己的腦子如同剛才的牛骨湯一般在不停的翻滾著,但是……當他低頭無意間看到自己前那個金閃閃的玩意的時候,卻好像一下子全都豁然開朗了。

  「你稍微等一下……這個消息是什麼時候來的?」李秀滿強做鎮定的問道。

  「就是剛剛。」助理無奈的答道。「對方突然直接打電話給我們在中國那幾個分部負責人的……大家都感到很奇怪,且不提這種事情來得那麼突兀,為什麼還要在過年前的大晚上才通知這件事情……」

  「活了這麼久,還真是長見識了。」李秀滿自嘲般的笑了起來,但旋即他就變了臉色,並直接將胸口的勛章撕下來狠狠的摜在了地面上。

  「總監?!」助理嚇得直接哆嗦了一下。

  「沒事。」李秀滿像是發神經病一樣又把勛章撿了起來,還小心翼翼的重新佩戴好。「大喜的日子的,就不錦上添花了……你開車,咱們去金鐘銘家。」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2
第118章胡了!(7k再度挽救節操)

  PS:諸位,這個月前四天22k算是按約定把節操撈回來了吧?

  順便,今天把作家客戶端設置了消息顯示,結果一天八百多個提示……推薦票、月票、打賞……一個個的讓我無地自如!謝謝大家的理解,週末我再努力一把!

  —————————我是慚愧的分割線—————————

  大年三十,上午,清原郡鄉下某個僻靜村莊的外圍,一輛常見的半新不舊現代車停在了雪後的田野空地上,很久都沒有移動。

  而不知道過了多久,金鐘銘才從車內走了下來,並給自己點了一支菸。

  「oppa……你是什麼時候有的菸癮?」初瓏一邊整理著頭髮一邊也從車內走了下來。

  「其實也不是菸癮。」金鐘銘立即把煙按滅在了腳下的雪堆上。「只是之前一段時間在光州確實過得比較艱難,經常需要給劇組裡面那些老菸槍圍在一起商量事情……那時候受他們的影響,不自覺的就有了拿根菸在手的習慣。」

  「那……劇組的事情現在應該不會再有麻煩了吧?」看著金鐘銘聽話的按滅了煙,初瓏也就不再糾纏這個事情,不過對方的話又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天的事情,面上也露出了一絲憂慮。

  「不會了。」金鐘銘回身攬住了女孩的腰,然後抱著對方一起倚在了車子上。「他們已經服軟了。不過最重要的是……既然已經起了一次火,那麼就沒有理由再起一次火,勝負已定,他們也是要講規矩的。」

  「是嗎?」初瓏稍微想了一下。「那……以後呢,是不是要在其他的事情上再難為oppa你?」

  「或許吧。」金鐘銘也不想讓對方白白為自己擔心,便差不多的多說了幾句。「不過我也有後手……更何況,等電影出來以後我有信心把這件事情做個了斷。」

  「那就好。」初瓏放鬆了下來,然後一邊應著一邊偎著對方的身子打了個哈欠。

  「大白天的……怎麼就困了。」金鐘銘有些哭笑不得。「剛才不是還挺精神的?」

  「不是。」初瓏隨意的把腦袋埋到了對方的胸口處。「外面這麼冷,人身上又暖和的話,那就很容易發軟,讓人打不起精神……」

  「既然如此,我們再進車裡好好提提神如何?」金鐘銘笑眯眯的側過頭問道,與此同時他的手也立即跟著不老實了。

  正如某位對恩地情有獨鍾的門房唐大爺所言,年輕男女之間談及愛情,更多的日常行為都是以肉體的慾望為推動力的,這是年齡和生理共同作用的結果,是天性。而等到你結了婚,那時候才有的是無窮無盡的麻煩讓你真正的體驗什麼叫做相敬如賓。

  「算了吧!」初瓏稍微嘟起了嘴。「咱們耽擱太長時間了,這都快中午了……無論如何也要在午飯前趕到我家吧?」

  「說的也是。」金鐘銘抬頭看了下日頭,發現時間緊迫後也不再廢話,而是趕緊拉開車門把對方往裡推。「沒注意時間……趕緊吧!總不能讓伯父伯父等著我們,那成什麼樣子?」

  就這樣,初瓏順從的被金鐘銘塞進了車內,然後現代車再次啟動,在雪地上輕輕打了滑,就立即向著初瓏家的方向駛了過去。

  沒錯,今年的大年三十,金鐘銘準備去拜訪初瓏的父母。

  其實,金鐘銘這次選擇來正式拜訪初瓏的家庭並不是興致到了隨便過來的,而是有著無奈苦衷的。

  原因嘛,其實說來也簡單,那就是初瓏終於要出道了。過完這個年,她們這組人就會簽合同,然後就會開始錄製出道實錄,甚至連組合名字崔振浩都有了方案,那就是——網絡征名,讓粉絲自己來起!

  而如果看這個趨勢的話,等過完年金鐘銘把光州、中國這圈戲拍完再回來的時候,初瓏恐怕就已經是個公眾人物了。到時候,金鐘銘再想像現在這樣輕車簡從,直接開車到初瓏家中……就顯得不大現實了。而且,初瓏那邊估計也要忙的不行,新組合出道總是要一萬個辛苦的。

  所以這麼一合計的話,今天趁著過年去一趟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oppa!」既然出道在即,初瓏的心思掛在這件事情上面也顯得理所當然。「雖然我也很想出道,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感覺……崔代表的步伐顯得太過於著急了。」

  「啊。」開著車的金鐘銘隨意的應了半聲。「或許吧,不過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只是感覺而已。」初瓏曬微想了一下後答道。「我……崔代表這人本來就有些性格暴躁,跟我們還有其他的員工前輩們經常發脾氣甩臉色,但是……最近幾天我感覺他明顯發脾氣的次數更多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發脾氣?」金鐘銘微微皺起了眉頭。「會打人嗎?我聽Narsha姐姐說過一些他的舊事……」

  「這倒是沒見過。」初瓏搖了搖頭。「應該是孩子們太小,而其他工作的前輩們年紀有比較大,所以他……沒人可打。」

  「這麼一說的話。」金鐘銘似笑非笑道。「你豈不是正合適?」

  初瓏無語至極。

  「好了,不開玩笑。」金鐘銘咧開嘴笑道。「其實……也不能說你這個感覺有錯誤。但是呢,說他著急也未必……應該只是被壓制的太久了,所以等你們真的要出道了老崔就顯得有些失態了而已。」

  「被……壓制?」初瓏微微愣了一下,但由於跟著金鐘銘,對公司內部事務有些瞭解的她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其實想想也是,公司組建了這麼長時間了,從崔振浩的角度而言,且不談業務關係有區分的金鐘銘如何如何,光是洪勝成那邊一直以來給他帶來的壓力就應該有些讓他受不了了。

  想當初,公司初建的時候,崔振浩為什麼要堅持獨佔一個獨立運行的子公司?還不是心高氣傲的準備要走自己獨立製作的路線?可是呢,走這條路首先是要耐得住寂寞的,因為你一方面需要長時間享受著總公司各方面的資源支持,另一方面卻無法給公司帶來任何盈利……這樣的話公司內部會如何看你?開會的時候你有沒有發言權?甚至說句不團結的話,在如今日顯龐大的cube公司內部,acube的員工恐怕都有些抬不起頭的感覺吧?

  這種情況下,崔振浩怎麼可能不上火?

  而相比之下,洪勝成這個被戲稱為撿破爛的傢伙,左撿一個淘汰品,又撿一個落選者,七湊八拼的搞出來了beast和4minute這兩個組合不說,到最後他甚至整隊的接手了kara,破爛王之名引得業內人士紛紛側目……但是,所以說但是!如今beast、4minute、kara這三個組合又如何呢?你甭管有沒有登頂之類的廢話,可健康發展和盈利他們是做得到的吧?韓流代表性組合是稱得上的吧?你崔振浩的ACUBE是被洪勝成幫著養起來的沒錯吧?

  這種強烈對比下,再加上之前公司改組後洪勝成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穩固和凸顯出來的地位,以及眾多新子公司的出現,種種壓力之下,哪怕只是為了不在公司內********,崔振浩也不得不出手了。說一千道一萬,你最起碼不能靠著總公司輸血來養著了,

  所以,且不談這種心思在崔振浩的日常行為中起到了多大作用,但是它肯定是存在。那麼初瓏作為跟崔振浩直接聯絡的隊長,再加上她自身那種細緻入微的性格,感覺到這些不易察覺的東西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就這樣,兩人說著閒話,不一會功夫車子就從鎮外來到了鎮內。不過,看著熟悉的鎮子的輪廓就出現在眼前,初瓏反倒有些緊張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金鐘銘一下子就看到了身邊女孩抓緊拳頭的古怪樣子。

  「有些緊張。」初瓏毫不猶豫的開口答道。

  「這倒是怪了……我跟你家裡人不算陌生吧?」金鐘銘顯得有些無語。「而且跟你爸爸還算是熟悉。還是說……女孩子對於這種程序上的事情感覺到特別敏感?」

  「或許吧。」初瓏有些忐忑的答道。「oppa想過沒有,今天這次拜訪大概是往後幾年我唯一可以仰仗的東西了……」

  「要不我們現在掉頭,直接去那邊清原市裡註冊結婚好了?」金鐘銘笑著打趣道,同時輕輕放慢了車速。「政府機構明天才是正式年假。」

  「oppa……」初瓏半是撒嬌半是埋怨的發出了一聲嬌嗔。

  「其實……程序上的這些東西有什麼可仰仗或者不可仰仗的?」金鐘銘突然認真了起來。「感情這種東西真正可以依靠的還是我們自己。只要能做到相互包容和理解,並對對方報以信任……那有些東西注定是堅不可破的。」

  初瓏把腦袋斜靠在座位上,微微轉了下眼珠,不過卻並沒有開口。

  「到底想什麼呢?」金鐘銘瞥了一眼身邊的女孩,同時再次放慢了車速。

  大年三十,韓國也有屬於自己特色的春運,只不過這個國家太小,所以那種盛景最多持續一個上午而已,然後下午下班後應該還會有一波,不過僅此而已。而此時已經臨近中午,由於午飯時間已到,小鎮內唯一一條街道上就出現了一種特殊情形,那就是所有的店門緊閉,道路上幾乎一個人也沒有,不過街道卻變成了臨時的停車場,很多掛著首爾或者清州本地牌照的各式車輛沿著街道兩旁依次排開,使得原本就不寬敞的道路變得愈加狹窄起來。金鐘銘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形,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起來,車速也幾乎被壓低到了極致。

  「沒想什麼……或者說想到了不知道該不該說。」初瓏看著對方小心開車的樣子再次轉動了一下眼珠。

  「話都到這份上了……」金鐘銘恍然失笑。

  「我是想說……oppa你這是經驗之談嗎?」初瓏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或許吧。」金鐘銘倒也沒有避開這個話題。「你這陣子見過恩靜嗎?我是說我們從中國回來以後……」

  初瓏搖了搖頭:「沒有那個機會……她的那個組合天天都很忙的樣子,而我又沒出道。」

  「也是。」金鐘銘點點頭。「不過我見過,在《英雄豪傑》裡面。之前……想過很多遍再見了該怎麼說之類之類的鏡頭,但是……真的見面了,點點頭笑一笑也就過去了。所以說有些事情沒什麼可避諱的,也沒必要把它當做負擔。你問我是不是經驗之談……當然是了。還記得大半年前我的謹慎嗎?人嘛,所謂成熟就是過段時間可以跳出之前所處的圈子,換個角度再回頭看看過往……」

  初瓏點了點頭。

  「其實,過完年你馬上也要出道了……見到她的時候……要有個好心態。」

  「oppa想多了。」初瓏連連晃了晃腦袋,但是馬上她又笑出了聲。

  「又怎麼了?」金鐘銘有些無語。

  「oppa你看。」初瓏滿含笑意的答道。「一開始是我緊張你安慰我,然後變成我擔心你,現在你又反過來擔心我……再這麼下去咱們倆就沒完了!」

  「也是,想的太多未必是好事。」金鐘銘失笑著搖搖頭,然後突然間提高了車速,車子很敏捷的就從滿是車輛的街道中突圍出來,絲毫沒有剛才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

  初瓏看到這幅情形,忍不住又笑了出來,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原來對方剛才放慢車速是裝的,是為了有時間讓自己放鬆下來。

  「不要笑!」金鐘銘瞥了一眼對方,同時熟練的把車子給甩到了道館門口的一個不大的空地上——這應該是初瓏家人專門給自己留下來的。「你也該找時間弄本駕照了,毛毛那麼笨的人都能輕鬆拿駕照,二毛偷偷開車也不止一次了,哪像你,這個年齡的人對汽車竟然一竅不通……」

  大概是來到家門口有些興奮的緣故,面對金鐘銘的說教初瓏竟然吐了下舌頭,然後拎起手邊的幾袋東西就推開了車門。金鐘銘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趕緊跟著下了車。兩人急匆匆的從後備箱裡把昨天下午倉促買的禮物給取了出來,大包小包的,得虧初瓏也是個女漢子,抗包也不虛……所以他們倆可以一下子就把所有大包小包的東西都給帶上。

  「還記得這裡嗎?」頂開虛掩的大門,走過正意堂的牌匾時,金鐘銘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他放下包指向了門旁的牆頭。「我記得我第一次來到時候,當時正好有個小胖妞端著飯盒坐在牆頭上……」

  「oppa!」羞憤交加的初瓏難得大聲喊了出來。「大過年的說那些干什麼?」

  「你們也知道過年了?」話音未落,解圍的就來了,這邊剛有點動靜,一身家居服裝的朴館長就出現在了庭院內。「我知道路上堵,可是別人從首爾過來只要兩個小時,來的早點甚至只要一個小時,你們倆早上七點就跟我打電話,為什麼現在才到?」

  「阿爸!」初瓏忍不住跺了跺腳。「都來了還說這些干什麼?」

  「是這樣的伯父。」金鐘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舉了舉手裡的大包小包。「昨天才從光州回來,晚上又去青瓦台參加了一個授勳儀式,今天早上來之前才反應過來竟然忘了買禮物,所以,我們剛出發就停下來去買東西了……」

  「是這樣的嗎?」朴館長臉色緩和了不少。

  「是!」初瓏一口咬定。

  「難為你們了。」朴館長語氣變得更加和藹了。「鐘銘不好出面,買東西估計只能初瓏一個人去……確實很麻煩……不說了,趕緊吃飯吧,菜已經熱過一次了。」

  金鐘銘和初瓏對視了一眼,趕緊都不再廢話,而是低頭往道館後面走去。朴館長插著袖子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先是回身將道館大門從裡面封了上去,然後才亦步亦趨的往家裡走了過去。

  午飯很豐盛,甚至可以說豐盛的過了頭,看的出,初瓏的媽媽用了很多的心思。而更看出來的是,初瓏媽媽對待自己的態度比之她的丈夫要好很多,或許丈母娘看女婿的角度跟岳父看女婿的角度是不一樣的。

  實際上,一頓飯下來,初瓏的媽媽都在不停的用自己的方式來展示善意。

  而吃完午飯以後,當然不可能說讓女婿直接回去,而單純的看電視也是很尷尬的,於是乎,由於家中難得出現了四個成年人,一種名為麻將的餐後娛樂活動就很自然的出現在了桌子上。

  但是……剛一圈下來以後,金鐘銘就已經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跟丈母娘打麻將?!你是胡呢還是不胡呢?你要是全程都輸那也太假了吧?可你要是適當贏一些的話又該贏多少?三七分還是四六分?而且麻將這玩意的輸贏多少是能控制的住嗎?甚至就算是下定決心要適當贏一把,那你又該贏誰的?贏丈母娘是個大麻煩,可是你當著她的面贏她閨女是不是也是個大麻煩?贏她丈夫同樣是不是個大麻煩?

  於是乎,金鐘銘這麻將打的真是殫精竭慮,說比算計光州那群土豹子要辛苦都不是假話!

  而且,光是打麻將本身到也罷了,關鍵是什麼,關鍵是丈母娘的問題自從麻將架上桌以後就沒斷過!

  剛開始的問題還好一些,比如說初瓏要出道簽約的話……那崔振浩這人怎麼樣啊?

  你們公司的人有多少知道你們兩個事情的?

  劉在石經常在你們公司裡面出現嗎?

  初瓏管的住那群比她小不少的妹妹嗎?

  前幾天片場起火的事情有多大損失?

  這些問題……金鐘銘不說早有準備吧,但最起碼應付起來還都算是輕輕鬆鬆。但是,慢慢的,丈母娘的問題就開始變得尖銳了起來,或者說朝著對金鐘銘而言有些失控的方向滑過去了!

  「鐘銘啊。」該丈母娘打牌了,她卻拿著一張牌在那裡猶豫了起來。「說實話,對將來有沒有一些計畫啊?我的意思是說,雖然藝人結婚都比較晚,但是從結婚到要孩子這些事情有沒有提前思考過啊?如果要孩子的話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一連串的問題讓正思考這眼前牌局的金鐘銘有些發懵,他求助式的看向了初瓏,卻發現這丫頭抱著自己的小妹妹世熙早早就假裝自己與世界隔絕了,好像她現在除了喂自己妹妹零食外就是隨手扔一張牌的人生意義了。

  至於朴館長?說實話,一看對方沉默不語的樣子就知道應該是被老婆警告過了……這時候還能指望他?

  於是乎,金鐘銘心裡立即明白了過來,現在不是含糊的時候!於是他暫時放棄掉眼前的牌局,開始認真應付起丈母娘的問題來。而轉了一下腦筋後,還好,只能說還好,因為這樣大的人生大問題自己還是有過認真思考的,再加上家裡那兩位長輩平日裡也不知道問過多少遍了……於是,金鐘銘立即對著丈母娘認真的申明了一遍自己的真實想法。

  「這一點上伯母可以完全放心。」金鐘銘信心十足的答道。「我絕不會讓演藝事業影響到自己私人生活的,所以……三十週歲前務必結婚,結婚後也要盡快要孩子,至於孩子本身嘛,說實話,這個沒必要多想……要看上帝旨意的……三條!」

  這個經過稍許思考後回答起來顯得很堅決利索的答案讓朴媽媽很滿意,不過話說回來,當媽媽的對自己女兒的關心並不可能在這樣的問題之後就停下來的。

  於是……丈母娘接著又問了:「那……你們將來結婚的話準備住在什麼地方?你看啊,你也是個公認的有錢人,還是雙重國籍,以後結了婚是要住在韓國還是美國啊?韓國的話是去濟州島呢還是留在首爾啊?美國的話是洛杉磯還是什麼別的地方?

  這下子,金鐘銘徹底放棄之前對於牌局的思考了!他恍恍惚惚的硬著頭皮告訴丈母娘,說自己其實更想留在首爾經營公司,並且還想繼續一定的演員事業……呃,這倒也沒什麼,丈母娘對此並沒有太多的指評,不過接下來對方就徹底發威了,數個敏感的問題被連續拋出,搞得金鐘銘狼狽不堪。

  但是,等聽到丈母娘最新的一個問題後,金鐘銘還是發現自己太幼稚了一些。

  「想來你的公司應該會上市吧?那上市的話應該會簽訂專業的婚前協議的吧?可那樣的話,你準備怎麼在協議中怎麼安排初瓏呢?」這幾個問題丈母娘問得合情合理,而且直指自己女兒的核心利益,實在是讓人無法迴避。「而且據我所知,當然初瓏也跟我說過,鄭家的兩個丫頭是你從小帶大的,既然如此的話將來公司真正上市的時候你也一定會有所安排的……這樣的話,加上初瓏,你都想過怎麼安排嗎?」

  金鐘銘這下子徹底蒙圈了,他是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一系列問題!

  當然了,以前想肯定是想過的,但是一來這個問題太敏感,二來……說實話,對方問得太突然,搞得自己著實有些猝不及防。

  看著自己這位依舊在整理手裡麻將牌的丈母娘,金鐘銘心裡其實很清楚,初瓏的這位廚藝精湛的母親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家庭主婦,雖然現在她是,但是年輕時的這位可是跟著梁正模學過音樂的,那年頭學專業音樂的人會簡單?而按照初瓏父親朴館長的自述,他老人家年輕時也是放浪過得,那麼放浪的朴館長當初娶到又是怎麼一位人物?甚至初瓏也曾經對說過,她希望在在她自己最好的年華裡到舞台上去綻放一下光彩,但是也並不反對到了一定時間去當一個家庭主婦……這種價值觀又是從哪來的?

  那麼,幾相一對照的話,金鐘銘幾乎可以想像初瓏的母親大概是個怎麼樣的人。最起碼,這應該是個很有見識的人,跟得上潮流,並不古板,同時卻又一心為自己女兒考慮的人。但是很顯然,這種並不古板的性格和有見識的水準再加上一個母親的敏感,給自己帶來了大麻煩。

  「我……並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最起碼我現在沒有一個可以鄭重表達出來的方案。」思索再三,金鐘銘也不準備糊弄對方。

  「是嗎?」朴媽媽輕輕抬眼看了一下金鐘銘。「其實……也可以理解的,怎麼可能事事都有所準備?真要是那樣反倒說明你在糊弄我。也好,反正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可以思考這些問題,關鍵是要相互信任,懂得細水長流。」

  「您說的是。」

  「其實……今天倒是我顯得太過於急切了。」初瓏媽媽再度將目光從眼前的麻將上轉移了開來,這一次她先是看了一眼低著頭不說話的女兒,然後才又看向了金鐘銘。「別在意……咱們不聊這些了。」

  對方……竟然就這麼放過了自己?金鐘銘立即覺得渾身上下少了兩百斤的負重!

  「是!」甭管怎樣,先點頭為上。

  「嗯。」朴媽媽滿意的點點頭。「五萬!」

  「胡了!」金鐘銘渾身輕鬆的攤開了自己的牌。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3
第119章往說

  甭管是有多難熬,大年三十終究是過去了,而從當夜開始,淅淅瀝瀝的小雪花又開始飄了起來,並且一直飄到了大年初一的白日都未有停止的跡象。

  不過,大概是由於雪花實在太小的緣故,交通卻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這一點,開著車行駛在清州本地空寂街道上的金鐘銘應該最有發言權,實際上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連昨天春運開始前被路政部門清掃過的路面都沒有被雪花重新遮蓋住,只是微微顯露出薄薄的白裡透著黑的奇怪態勢,這和路邊綠化帶裡的白色皚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然了,金鐘銘在大年初一這個時間專門開車跑出來,可不是為了賞雪……呃,當然也不是為了躲丈母娘,而是他過完年後立即又要忙碌起來,甚至可能又要連續數月不能呆在首爾,那麼趁著年假的當口儘量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情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更何況,今天金鐘銘要拜訪的這位恰巧還就是清州本地人,那麼把拜訪他的日程提到今天也就可以理解了。

  就這樣,現代車離身後的清原郡大清湖原來越遠,而在中途仔細研究了幾次GPS導航以後,上午九點多的時候,金鐘銘終於在著名的清州蟾蜍生態公園附近把車子停了下來。的接下來,他捧著一盆從初瓏家裡隨便拿過來的蘭花從車內走了出來,並向著眼前的一棟舊式住宅樓走了過去。

  「我真沒想到你這時候會過來……」一個穿著厚厚羽絨服的小眼睛男人早早的站在住宅樓前等著對方了。

  「難得今年的春節是在清原過的。」金鐘銘不以為意的笑著回答道。「而一想到我們的羅pd好像就住在這裡,所以趕緊過來拜個年……這麼冷的天,還下著雪,希望pd大人能看在我一片忠心的份上多賞我幾口熱飯吃。」

  羅英石忍不住笑了出來:「現在的我可受不起你的馬屁了,而且今天就算你不拍我馬屁熱飯也是管夠的!說真的……怎麼來到清原過年了?你早上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在開玩笑呢,哪有大年初一過來的?」

  「來見丈母娘。」金鐘銘的臉色立即變得很差。「其實今天這麼早就過來不是沒理由的……」

  剛剛接過蘭花的羅pd隨即哈哈大笑,差點沒把蘭花盆給摔了。

  就這樣,很長時間沒有見面的兩個熟人在樓下隨意的閒談了幾句,然後就一起上了樓。這裡其實並不是羅pd自己的家,而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也就是他父母的所在,正是正月初一,因此不大的房子裡擠滿了羅英石和他弟弟兩家人。不過,對於金鐘銘的到來這些人都表現了很好的涵養,在金鐘銘跟兩位老人家拜過年以後,大家知機的聚集到了客廳中並打開了電視機,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打擾留在書房裡的羅英石和金鐘銘。

  「說吧……找我來幹嗎?」羅英石端著兩杯熱橙汁進來坐下後就直接開門見山了。「我可不覺得你現在有時間富裕到到處給人拜年……」

  「就算是有事情要跟你說,但拜年的心思總是有的。」金鐘銘笑著搖搖頭。「羅pd你不要把所有人想的太功利了。」

  「話裡有話啊!」羅英石隨即嘆了口氣。「但是……之前一個月的經歷,確實讓我覺得所有人都很功利。一個2級次長的晉陞而已,就引得同事反目,朋友背離……有意思嗎?」

  羅英石pd說的這件事情不是什麼職場上的秘密。首先,今年元旦期間他被破格晉陞為2級次長以後,各大娛樂媒體甚至有些非娛樂媒體都直接報導了這件事情。

  而原因嘛,當然是羅英石本人對韓國娛樂圈的巨大影響力。要知道,雖然現在《兩天一夜》是在艱難中前行,但是之前《兩天一夜》最高峰時那集平均50%、瞬間57%的神蹟收視率,已經徹底奠定了他的江湖地位。這就好像人家科比拿了81分以後,那怕是以後某個賽季湖人打的再掙扎,那也沒人可以說老科是垃圾……道理是一樣的。

  不過,晉陞本身的事情並不是兩人談話中意有所指的地方,他們所說的其實是隨後kbs內部因為此事而產生的一系列反應和動盪。

  實際上,就在晉陞之後還沒幾個小時,晉陞的驚喜還未徹底離開時,羅英石就察覺到了kbs內部的暗流——很多同事都轉變了對他的態度,但這種態度的轉變方向卻並不都是朝著善意一方來的。

  而且很快,一些不合時宜的風言風語也開始出現了。

  什麼破格提拔是對其他辛苦工作pd的不公平了。

  什麼打破職場規矩會造成kbs內部的人心浮動了。

  什麼羅英石pd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成績,當初《兩天一夜》的輝煌還是主要靠著一群MC們的努力,反倒是現在《兩天一夜》搞成半死不活的樣子跟他有莫大的關係。

  總之,之類之類的小道消息透過《兩天一夜》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一條條的傳到了羅英石那裡。

  其實,羅英石也並不是不懂職場上的這些東西,畢竟他也是從助理pd一路上爬上來的。只不過,在接手了《兩天一夜》以後,這個小眼睛男人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到了工作上,而且工作中的大部分時間也都還是在外景地進行考察、拍攝,這就使得他忘卻了一些職場上的生物本能。於是面對著這種情況,他最終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應對方式,那就是埋起腦袋,假裝沒聽到這些話。他這麼做,其實還是寄希望於時間,是希望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能夠自我的自然消散。

  但是很顯然,長時間脫離辦公室的羅英石失算了,他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被人誤以為軟弱可欺。竟然有一些之前同行政級別的前輩們聯合了起來,然後直接要求kbs電視台撤銷這個破格提拔。

  而……KBS高層的反應卻意外的迅速而堅決,一個專門針對這個事件說明迅速的在kbs內部被公佈了出來:

  「不合理的晉陞這種說法並不正確。

  《兩條一夜》是kbs電視台主打性的大型野外綜藝,而羅英石pd可以說是捍衛了這個節目後期的一切,長時間以來他都在毫無怨言的默默堅守自己的位置。而在這期間,貝克的去世、金鐘銘的下車、mc夢的下車,還有主MC姜虎東的謝罪退隱,種種事端都在侵擾著這個節目。但是,至此為止,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卻也沒有絲毫動搖過羅英石pd,一直到現在,《兩天一夜》依然保持了一個穩定的收視率,並保持著觀眾們的喜愛。

  因此,此次晉陞是他的功勞和苦勞在kbs得到共同認可的結果。」

  坦誠的說,這個說法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可以說回應的有理有據。但是,真正的問題出在這個聲明傳播方式上,因為這玩意是通過在kbs內部渠道進行社內公開傳達的,每一個KBS職員都能看得到它!而這也意味著每一個娛樂圈中想知情的人都能知道這件事情。

  於是,那些聯名的綜藝局前輩們一下就陷入到了極端的被動中,偷雞不成蝕把米,非但沒搞掉羅英石的晉陞,反而搞得全娛樂圈的同仁都用鄙視的眼光看你……那麼反過來說,他們再次面對羅英石時,那怕是在公開場合也不得不板起臉來了。

  所以,這一個月一來,羅英石在kbs內部,尤其是綜藝局中陷入到了極為嚴肅的孤立狀態中。

  而這,也是羅英石對人心的感慨真正的由來了。

  「我原本還想再忍一忍的。」羅英石搖了搖頭。「畢竟晉陞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而我又經常不在電視台裡帶著,更何況KBS的底層職員們還有《兩天一夜》的諸位還都普遍性的對我表達了支持的態度……但是那些人越來越過分!」

  「過分到什麼程度?」金鐘銘曬笑了一聲。「難道還能在給你們節目組的盒飯裡下毒,還能在給你們的設備裡放炸藥?」

  「我倒寧願是那樣!」羅英石的的表情突然變得冷峻了起來。「你知道嗎?我原本也以為他們會給你幾塊壞掉的攝影機電池,會少批一些資金,或者在某些事情上出工不出力……但是這些小把戲他們都沒玩。」

  「那他們到底幹什麼了?」金鐘銘是真的有些不解。

  「他們正在集中力量鼓動讓《兩天一夜》下車!」羅英石面露嘲諷的答道。「還有幾個人在鼓動把我調離《兩天一夜》!」

  「人心啊!」金鐘銘仰天長嘆。「羅pd,你知道嗎?前幾天我妹妹Krystal因為一件事情還問過我,為什麼人活著就要相互爭鬥?」

  「你怎麼回答的?」羅英石低頭抿了一口熱橙汁。

  「我告訴她……這是天性。」金鐘銘晃了晃手裡的杯子,杯子裡的橙汁隨著這個動作立即釋放出了一股白色的水蒸氣。「而且,這種天性會隨著人的地位和階級的提升變得愈發明顯。這是因為越往上,權力就越集中,但是不停冒出來的人會不停的佔據著原本屬於一些其他人的權力配額,所以,哪怕是沒有野心,可是天然的導火索到處都是,也就由不得你了!實際上,我回答完Krystal之後就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古代貴族的爭鬥應該是天經地義的,而絕大多數的貴族文化也都應該是建立在相互之間爭鬥之上的……我正準備拿這個當我的碩士答辯論文的主題。」

  「好主題!」羅英石點了點頭。「而且確實就像你說的那樣,仔細想想,幾乎所有的古典貴族文化都是以權力鬥爭為基礎塑造出來的……這麼一想的話,反倒是我有些幼稚了,那些資歷比我老的前輩們其實未必都有什麼功利心,但是當我的突然晉陞佔據了原本屬於他們的份額後……真是讓人感到無奈!」

  「是啊。」金鐘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kbs是有規矩的,轉成正式pd後是以4級的行政級別開始的,然後每五年會獲得一次晉陞機會,再然後還要通過三比一的競爭才可以成功升職,換句話說想成為2級次長的話,最少要成為pd後十年才行……但羅pd你呢?你07年接手《兩天一夜》後才是正式的pd吧?09年的那次晉陞應該已經是破格了,但以是當時《兩天一夜》的成績所有人都是無話可說的……對不對?」

  「對!多謝鐘銘你專程過來幫我解開心結……」話雖如此,但羅英石反倒顯得有些喪氣了起來。

  「其實吧,哪個電視台都有這樣的毛病。」金鐘銘搖了搖頭。「KBS是官本位的習氣太重,升職太難,而且基本靠資歷;SBS是裙帶關係太重,私企控股太多導致各種職位充斥著無能之輩,提拔反而顯得太輕浮;MBC咋一看是沒有這些問題的,但他們那種每年投票來晉陞的方式其實是最容易引起人事鬥爭的,所以MBC那裡的人個個都是想咬人的紅眼兔子……」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羅英石心情更加灰敗了起來。「不要說電視台了,在韓國職場上,哪裡沒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整個國家都是如此,每五年選一次總統,卻不許連任,然後再加上四年一次的國會選舉,搞得整個國家的精力都在各種無聊的政治鬥爭上,真正做事的人反倒沒有幾個!天下之大……竟然是躲不掉這些東西嗎?」

  「羅pd。」金鐘銘低下頭再度晃了晃手裡的橙汁,不過此時的橙汁已經釋放不出多少熱量了。「我說件事情,你儘量不要生氣……」

  「講。」羅英石皺了下眉頭,不過也並沒在意,他大概還以為金鐘銘要勸導他如何如何振作呢,但是對方接下來的話卻真的讓他有些冒火的感覺。

  「羅pd你元旦期間被破格晉陞為2級次長的事情,其實有我的推波助瀾在裡面。」金鐘銘面色如常的陳述道。「據我所知,雖然綜藝局和kbs的高層對你的功勞和苦勞早有應對方案,但是他們所預設的升職時間要等到12年甚至更晚。不過,很早之前吧,你們kbs台長李炳淳欠了我一個人情,我就順便拿來用了。至於這麼做的原因……其實是我想把你從kbs挖走,然後去一個新的娛樂有線電視台裡負責綜藝。」

  金鐘銘慢慢悠悠的說著,羅pd則在咕嘟咕嘟的灌著自己的溫熱橙汁,而等金鐘銘話說完了,他也一口氣把橙汁都給喝完了。

  嘛,一開始的時候羅英石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如果不喝下去的話他害怕自己直接把橙汁潑到對方臉上——枉自己把對方當做是兄弟、是自己人,可對方卻對自己耍這種陰謀詭計?!

  但是……前兩口橙汁壓下了那股最猛烈的火氣後,羅pd卻發現自己竟然就無力生氣了,後大半杯橙汁是用一種機械的動作來吞嚥的,更像是在給自己找點事幹,省的自己不知道幹什麼。

  放下空蕩蕩的杯子,羅英石往後倚在了椅子上,但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而金鐘銘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讓人無語的是……他開始用一種類似於接力的方式喝自己的這半杯橙汁。

  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喝的很慢。

  而等他終於喝完以後,羅英石重新開口了:「那個……那個說明的公開的傳達也是你幹的嗎?」

  「不是。」金鐘銘搖搖頭。「我只是讓你提前一年獲得晉陞機會而已,別的什麼都沒幹,後續所有的事情都是KBS內部自然而然發展出來的。」

  「原來如此。」羅英石有些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

  「而且羅pd你繼續看著吧。」金鐘銘毫不客氣的繼續說道。「再往下還會有更精彩的事情發生呢!我閉上眼睛都能想像的到,再往下越鬧越烈,不要說我,應該還會有其他電視台主動過來接觸你,然後KBS再發聲明估計就要往媒體上直接發了……」

  「別說了。」羅英石挪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姿勢繼續坐了下來。「我理解你的苦心,你是想告訴我kbs真的不是一個適合我的地方,我這個人對待綜藝總是希望用真誠的態度盡全力發掘人的本性……但是,他們卻連我這個pd本人展示本性的舞台都不能賦予,又何談其他的東西呢?」說到這裡,羅pd表情有些黯淡了起來,很顯然是回憶起了一些事情。「之前一切順利的時候,自然有最高層無條件的支持我們,你和虎東哥還有志源也為這個節目撐起了一個足夠的空間……這個我一直都懂。而現在……鐘銘你說,是《兩天一夜》撐不起我了還是我撐不起《兩天一夜》了?」

  「都有吧。」金鐘銘也陷入到了回憶中。「所以說……這時候把《兩天一夜》交給一個放心的人,其實對所有人都好。而羅pd你……真的沒必要把自己栓死在那裡的。」

  羅英石沉默了許久,但金鐘銘也沒有逼他,兩人就那麼在書房中對坐了下去。

  而良久,羅pd終於開口:「你剛才說了那麼多三大電視台的弊端……那你又讓我去哪兒呢?到那裡又要怎麼開始呢?首先說好,jtbc那種站在政治鬥爭前沿的地方我可不會去!」

  金鐘銘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掩飾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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