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韓娛之影帝 作者:榴彈怕水(已完成)

 
Babcorn 2017-9-29 09:24: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3 328599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0
第100章是病也都會好

  停頓了一個晚上後首爾又開始下雪了,這沒什麼不好的,最起碼能洗刷金鐘銘身上的一點冤屈,雖然……Krystal可能已經睡著了。

  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對於婉拒了很多人送行的要求,然後戴著兜帽徒步趕回家的金鐘銘和西卡而言,最起碼腳下的路變得酥軟了不少。畢竟,踩著雪和踩著冰溜子不是一回事。

  「想什麼呢?」

  金鐘銘突然的開口嚇了西卡一大跳。

  「沒什麼。」西卡一邊說一邊回頭仔細的打量起了對方。「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我覺得你有點奇怪。」金鐘銘坦然答道。「鬧了一晚上脾氣,又被我坑進廚房幹了這麼多活,說實話,一路上你竟然沒找我的茬……這實在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打了你一頓嗎?」西卡沒好氣的答道。

  「這麼說毛毛你已經不生氣了?」金鐘銘順桿子爬了上來。

  「那倒未必。」西卡停下腳步然後放下了外套的兜帽,這麼做或許能讓對方看到她嚴肅和不滿的表情,但是很顯然,她頭頂上冒出的熱氣在路燈的照射和雪花的映襯下卻更加顯眼。「或許是累到不行了,懶得再找你的茬了!」

  「那就好。」金鐘銘笑道。「不找茬就行……不過,還是先把帽子戴上去吧,小心感冒!」

  「要你管?!」西卡還是在努力裝出一副很凶惡的樣子。

  金鐘銘笑了笑,沒立即說話,而是直接走了過去,先幫對方理了一下頭髮,然後親手將對方的兜帽給戴了上去:「走吧,鬧了一晚上了,也該回家了!」

  西卡歪著腦袋仔細的打量起了對方的眼睛,似乎想看出點什麼,但是這雙她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眼睛一如既往,毫無波瀾。

  「怎麼了,為什麼不走?難道還想學小時候讓我背嗎?」金鐘銘朝對方眨了眨眼睛。

  「你願意背嗎?」西卡面色如常的反問道。「願意背的話就背我我回去,反正我是累壞了。」

  金鐘銘立即俯身蹲了下去,西卡反而猶豫了。

  「上來吧!」金鐘銘無奈的搖搖頭。「這有什麼好猶豫的?當年在洛杉磯那邊的海灘上是誰整個人掛我胳膊上的?那時候怎麼沒見你猶豫?」

  西卡立即一言不發的爬上了對方的背。

  就這樣,兩人一路沿著比較安靜的漢江北岸往東走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但是,眼瞅著熟悉的東湖公園就在眼前,西卡卻終於忍不住了:

  「伍德!」

  「嗯!」

  「我記得你說過的。」西卡把下巴磕在了對方的兜帽上。「很久以前帶我去醫院的那次,你把我給拎進去了……對不對?」

  「是。」

  「然後回來的路上還是回來以後我已經忘了,只記得我問你如果有一天大家都成年了,你還會這麼對我嗎?你說……」

  「我說要是Krystal的話我一定毫無壓力……但是你的話,我就要考慮影響了,因為我們年齡只差了那麼一點。」

  「是啊。」西卡伸手去嘗試接住空中飛舞的雪花,但是紛亂的雪花根本就不聽話,手心上是一點都沒落下,反倒是因為抬起了胳膊,使得衣袖上落了不少,白色的斑點映襯著暗紅色的衣袖,顯得格外顯眼。「那為什麼今天又敢把我背起來了呢,你就不怕什麼影響了?」

  「毛毛。」金鐘銘失笑了。「要是大白天的話,我一定會思索再三的,但是這麼晚了,哪來的什麼影響?」

  「是嗎?」西卡微微有些失望的收回了攤開的手心。

  「不過……」金鐘銘的語調突然變得認真了起來。「當妹妹需要自己哥哥後背的時候,又有哪個哥哥會拒絕呢?」

  西卡微微一怔,然後重新攤開了手掌。

  「毛毛……」金鐘銘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了。「我知道初瓏的出現讓你有些不適應。」

  「是嗎?」西卡隨意的反問道。「我表現的那麼明顯?」

  「不是明顯。」金鐘銘更正道。「是人心,有些事情看起來無緣無故甚至無跡可尋,但是對於特定的有心人而言簡直就像是黑夜中的路燈一樣明顯,抬頭看一眼,你就會知道現在我們頭頂上的燈光是多麼耀眼了。」

  西卡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果然,黑夜和飛舞的雪花將路燈的光線反襯的極為清晰,最中間的那片地方簡直有些刺眼,於是她再次把平攤著的手收了回來,轉而去遮擋這刺眼的燈光。

  「這麼說來……」收回目光後,西卡輕微的嘆了口氣。「不但你看出來了,她也看出來了,然後才會回去的?」

  「二毛應該也看出來了。」

  「二毛?」西卡有些發懵。「她……」

  「她沒有理由看不出來。」金鐘銘平靜的答道。「你、我、初瓏,她哪個不知根知底?」

  西卡為之默認。

  「毛毛……」金鐘銘輕聲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西卡重新把下巴磕在了自己哥哥的頭頂上。「本來準備在東湖這邊睡下的,現在改主意了……帶我去狎鷗亭那邊。」

  金鐘銘不再言語,只是徑直背著對方穿過了東湖公園和東湖小區,又走過了漢江上的東湖大橋,一直來到自己房子所在的小區前的時候,他才放下了對方。

  電梯也很快,幾乎是一瞬間,兩人就來到了自家門前。

  「毛毛……其實……」金鐘銘欲言又止。

  西卡看了對方一眼,但並沒有理會對方,而是伸手點開了密碼,並推門進去了。很顯然,她心裡清楚,初瓏一定是陪著Krystal回到了這裡,甚至有可能在等著金鐘銘。

  最先迎上來的是貝克,這一兩個月的相處使得它已經對這個女主人相當熟悉了,然後走上來的自然是初瓏。

  「歐尼!」初瓏似乎對西卡的出現早有準備,她很自然的回頭指了一下身後的沙發。「二毛在沙發上睡著了,我剛給她蓋了被子。」

  西卡點了點頭,然後直接坐了過去,隨即,金鐘銘也跟著走了進來。

  「下午被淋透了,我先去隨便沖個澡。」金鐘銘稍微想了一下後,轉身就帶著換洗衣服進了浴室,然後,浴室內就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於是乎,很快客廳裡就只剩下西卡和初瓏還有睡著的Krystal了。

  「今天的事情真是抱歉。」西卡低頭看了一眼Krystal,確認了小傢伙不是在裝睡,然後才開了口。「好好的一起出去吃飯,結果被我攪得一團糟。」

  「歐尼想多了。」初瓏認真的答道。「這種事情沒有必要道歉,我完全可以理解……聽說你們後來去了《英雄豪傑》的慈善餐廳?」

  「哎。」西卡語言中明顯流露出了幾分不自然,而這種不自然恰恰是因為她發現對方表現的太過於了自然了,這讓她很不適應,甚至有了一種落在人身後的感覺。

  「歐尼。」初瓏回頭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浴室門,似乎是準備說點什麼。「其實我確實應該跟你好好的說一些東西的。因為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們都是他最親近的人。而更重要的是,我是新加入的……」

  「其實我也想跟你說一些東西。」西卡也看了眼浴室的門。「不如我先說吧!」

  初瓏沒說話,而是選擇了先聽一聽對方的說法。

  「我有些太自私了。」西卡的話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我……從小就很霸道,所以說……我其實已經習慣了獨自佔據某些東西……其實,伍德也好,父母長輩們也好,他們向來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初瓏微微瞥了一眼兩人中間睡著的Krystal。

  「二毛……」西卡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向了Krystal。「沒錯,二毛這種情形是個最大的攪局者,但……她一開始也並不是和我並列的分享者,因為她比我小了那麼多,在相當一段時間裡她都是一個只會哭的醜丫頭而已。而從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我也只是抱著好奇心把她當做了一個父母買過來名義上給我和伍德一起玩的玩具而已……而且說點比較丟臉的事情,從小到大,向來是我負責玩玩具,伍德負責修玩具……」

  「二毛小時候也是這個待遇嗎?」初瓏實在是忍不住笑了,雖然她知道那時候西卡也沒多大。

  「沒錯。」西卡不自覺的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時候她經常遭受我沒輕沒重的修理。但是,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也感覺到了她的獨特,因為以往要是任性起來伍德最多轉身離開丟下我一個人哭……但是,唯獨因為這個小傢伙,我不知道被他教訓了多少次。」

  「幸虧二毛睡著了。」初瓏輕聲附和道。

  「是啊。」西卡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挪動了一下身子,好讓自己坐的離Krystal更近一些。「幸虧她睡著了,有些話我才能說出口。」

  初瓏心裡微微一動。

  「眼看著二毛她從一個嬰兒長大到現在,時間這種東西逐漸的就改變了一切……」西卡伸手隔空虛撫了一邊Krystal的大額頭。「慢慢的,她不僅不再是那個任我在手心搓來搓去的受氣包,還逐漸的在我心裡有了獨特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她甚至開始跟我一起分享了所有的一切,家裡的四位長輩,伍德,這些人突然間就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那段時間……也就是我開始進入S.M公司不久的事情,再加上青春期的緣故吧……做了很多很不好的事情……一直到現在,二毛跟她哥哥更親不是沒有緣故的……」

  「那麼……最後是怎麼解決的呢?」初瓏好奇的問道。「還是說時間抹平了一切?」

  「總是要有個變化過程的。」西卡尷尬的笑了笑。「時間是必要的東西。但是……那段時間裡,某一次實在忍無可忍的伍德曾經跟我說過一段話,雖然我當時充耳不聞,但後來,我竟然一直記到現在……有些時候心結就是那麼簡單,一句話說出來,記住了,即便當時心智不成熟,但是後來也會慢慢的理解。」

  初瓏的眼神顯得活潑不少,很顯然,這場談話比她想像中的要來的輕鬆。

  「當時是因為什麼事情已經忘了,總之伍德把我拉到陽台很嚴肅對我說教了起來。」西卡若有所思的回憶了起來,然後模仿著金鐘銘氣急敗壞的口吻複述了起來。「你們倆都是我最親近的人,身份也一樣,但是我活了十幾年,從兩歲開始的前十年卻幾乎就被你一個人佔據著,現在二毛來了,最多也是跟你平分後來的時間,你就算數學再差,難道不會算這個賬嗎?你已經佔了大便宜了!而且要說委屈,二毛才最委屈,因為她再粘著自己的哥哥,也根本搶不走自己出生前已經被你搶走的那六年時光!」

  初瓏微微低下了頭。

  「現在其實是一個道理。」西卡抬起頭認真打量起了面前的女孩。「你……你的加入其實並不算是很突然,但我依舊又犯了公主病。其實,還是句話,以後的伍德依舊可以是你的伍德,但也依然是我的伍德……當然也是二毛的伍德,我的那份其實是不會變的,而你,卻始終拿不走之前二十年我獨佔的伍德,我還是佔了大便宜了!」

  「歐尼說的很對。」初瓏迎上了對方的目光。「甭管怎麼樣,我是搶不走那個單獨屬於你的鐘銘oppa的……但是……」

  「但是?」西卡微微蹙眉問道。

  「有一點屬於自己的認識。」初瓏認真的答道。

  「你說。」西卡再度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

  「我覺得一個人的感情是不能來量化的,也是沒法來比較的。」初瓏抿著嘴唇,認認真真的答道。「我不否認西卡歐尼你說的那個道理,但是……簡單的用時間或者幾等份這種說法來衡量感情,對這其中的一個人甚至很多人其實是很不公平的……」

  「你是說?」西卡微微朝浴室方向瞥了一眼。「對他不公平嗎?」

  「是!」初瓏點了下頭。「其實,歐尼……你有這樣的看法是正常的,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有資格用獨佔二十年的字眼來描述他的,這一點別人想理直氣壯的說都不可能,二毛也不行……可是,有些東西對我而言卻不僅如此。」

  西卡的臉色再度緩和了不少。

  「oppa在我眼裡是一個做什麼都百分百投入的男人,這也是他吸引我的緣故。」初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因為她本來就是那種小奶音,但是語氣卻顯得格外堅定。「我覺得對他而言,電影也好,愛情也好,親情也好,都是那種一投入就要加上一個無窮大符號的男人!」

  西卡感覺到自己腦子裡打了個激靈。

  「其實在外人看來,oppa是個表面上很熱情實際上很冷淡的人。」初瓏繼續娓娓道來。「很多藝人私下裡都說你們三個是冷冰冰三兄妹,只不過歐尼你和二毛是外冷內熱,他是外熱內冷!」

  西卡稍微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有這種說法,金鐘銘對於交際上的行徑向來很克制,而且他還總是在刻意的控制交流的等級,從不越過底線。比如說一個生意上的夥伴從來只是生意上的夥伴,還比如私交如鄭俊河、劉在石、池石鎮等人,他也不會輕易的在朋友以外的領域介入,這跟其他人的交友方式大相逕庭!

  但是,對金鐘銘比誰都瞭解的西卡卻有些不解,因為這跟她直觀的認識行程了衝突。

  而果然,初瓏也否定了這種說法:「其實,這只是那些人不瞭解oppa而已,oppa實際上是個真正熱情的人,他之所以如此不是因為他討厭交朋友,而是朋友交多了對於他這種極度熱情的人而言會顯得很無力……」

  「是啊!」西卡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樣!這就好像一個總是拒絕不了別人借錢的人一樣,如果自己的錢有限了,那他只能控制可能向自己借錢人的數量……其實反過來說這也是他老有這麼多人惦記的緣故,好像每一個他已經熟悉了女孩發現自己和他都未婚後,就都想嘗試一些……」

  「確實如此……」初瓏再度忍不住笑了出來。「oppa確實對任何一種感情都是百分百投入的。不過回到正題上,我呢,我其實並沒有想像過跟歐尼你作什麼比較,最起碼現在是沒有那種心思的,因為我知道,他對你的感情注定是無限制的,是無窮大的……而無窮的東西再怎麼分也是無窮的……」

  西卡張了張嘴,很久才發出了聲音:「反過來說,他對你的感情也是無窮的嗎?」

  「我覺得是。」初瓏點了點頭。「而且……」

  「而且?」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為這種毫無保留的感情付出,對oppa而言,他的感情也注定是專一的!親情或許會受到客觀限制,可能會分開,但是愛情是可以控制對象的,所以他只會給一個人!」初瓏兩腮有些微微泛紅。「當初的我就是因為這個迷上oppa的,也是因為這個在看到他跟當初的恩靜歐尼在一起的事情而選擇等待的……那時候我不是沒想過放開一切問問他,願不願意同時接受我,我可以接受施捨……但是,一轉過頭我心裡就明白,如果真的問了,那我注定要失去他。因為……要麼被他永久性的拒絕,要麼被他接受,然後和一個不是我所喜歡的那個oppa在一起,而無論如何,我都會失去他……就是這個信念讓我撐著等著他,然後終於等到了,並且不願意再撒手。」

  西卡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語調溫柔滿臉幸福的女孩,心裡面只有一個念頭在不停的衝擊著自己,那就是『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為什麼自己潛意識裡會那麼肯定的要選擇壓抑住那份珍藏,為什麼恩靜也要抱著幫你壓制住念頭的目的來幫自己?那是因為哪怕兩人雖然無法理清頭緒,卻已經根據自己的經歷隱約中在心裡感覺到了這層東西。

  假設一旦放出那份心意,不僅是自己如何如何,更重要的是自己所珍視的伍德卻要因為自己的這份心意變得難以為繼。他該怎麼辦?難道要他扔下自己在初瓏身上的感情轉過頭來找自己嗎?不會的,自己在心裡其實很肯定,伍德不會那麼鬆手的,他確實是個願意為每個選定了的人投入無窮多感情的人。

  可是,如果懇求他妥協呢?就像初瓏說的那樣,那個接受了兩個人的伍德還是那個自己所珍視的伍德嗎?

  如果……如果非要不顧一切呢?還是不行!最起碼自己不行!之前自己跟伍德,跟初瓏說到二毛時為什麼會有一絲莫名的情緒?這是怎麼來的?其實這絲緊張的感覺來源很簡單,自己是守在伍德這份專一前的第一個人,是最大的威脅不錯,但反過來也是最大的保護。如果自己這麼不顧一切了,那麼二毛可不可以倣傚?她有什麼理由不會倣傚?自己又該如何面對這個除了伍德的妹妹以外更是自己親妹妹的人?

  而且這樣想下去,被自己擋住的Sunny會不會再來?忙內會不會再度嘗試?恩靜會不會再轉過身來?

  甚至不考慮伍德那種願意為每個人付出一切的熱情,就算是按照自己那種把感情分成份的方式來看,如果自己一旦伸出手來想獨佔伍德,卻只能讓自己原本該佔有的那份大大縮水,甚至少到可憐!

  這一點,自己絕對不允許!

  實際上……自己應該早早的在內心深處感覺到了這些,而之前面對sunny時自己的態度其實已經是在聽從內心的驅使了。

  只是,只是自己從小就習慣了讓伍德來為自己用明白的語言點開這一切,再加上心底那份難以描述的珍藏時時刻刻困惑著自己,所以,自己竟然沒有在自己向來看的最通透,瞭解最深的人身上理清這一切!

  「其實這些話……應該是伍德來跟我說的。」西卡終於艱難的開口了。「我……向來都是他來為我解答這些東西,但是唯獨在這個問題上,他根本沒法向我開口……今天……他是背我回來的,現在想想,他一路上都應該一直想跟我說這些東西卻無從開口吧?結果……結果,現在卻從你的嘴裡聽到了這一切……我真是……」

  「歐尼你沒必要自責!」初瓏微微笑道。「其實……我更像是在為oppa轉達這些話。歐尼,我也是人,也該有各種情緒的,但是歐尼你知道我今天是怎麼看清楚眼前這一切,甚至半點妒忌都沒有嗎?」

  西卡搖了搖頭。

  「那是我們在中國安吉的時候,。」說著,初瓏的臉頰再度微紅了起來。「我們當時躺在外面的山坡上看星星,他在那邊不停的說著歐尼你和二毛小時候看星星的事情,我就……我就有點妒忌了,然後就問他為什麼要對兩個妹妹都這麼好?尤其是……尤其是歐尼你,二毛私下裡就沒跟我說過你的好話……」

  「他……怎麼答?」西卡滿心期待了起來。

  「他說……世界總有那麼一些人讓你束手無策。即使她調皮搗蛋,即使她一無是處,即使她劣跡斑斑,你卻仍然非她不可,而且……無限循環。」初瓏歪著腦袋回憶道。「我當時緊張極了,這樣的西卡歐尼我以後該怎麼面對?」

  西卡忍不住捂嘴笑了。

  「然後他又說,這就是我金鐘銘的感情……對誰都一樣,不管是毛毛還是二毛,又或者是初瓏你,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甚至還有友情,有些東西一旦打下烙印就要一起走下去!唯一遺憾的是……有人不吃這一套……比如說我對恩靜就顯得太急切了,而且隱約中我們還錯誤的估計了感情的性質。可惜了,沒有把最好的自己展現給她。」

  「然後呢,你是什麼反應?」西卡追問道。

  「然後我……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咬完之後又問他,這算不算烙印?」

  「烙印是要放在心裡的。」西卡失笑道。「而且對於他而言,只要相互敞開了一些東西,烙印就自然而然的打上了。」

  「是!」初瓏微微笑著點了點頭,並未做任何反駁。

  浴室內的水聲恰到好處的停了下來,客廳裡的兩人立即停下來看向了浴室方向,而一會功夫後,金鐘銘果然推開門走了出來,而且已然換上了睡衣。

  「初瓏洗過了?」金鐘銘自然而然的問道。

  「嗯!」

  「那毛毛趕緊去洗澡睡覺吧!」金鐘銘打了個哈欠。「熱水澡一沖就更顯得累了。」

  「哦!」西卡沒說任何多餘的話,回自己房間找衣服去了,然後她就抱著自己的睡衣直接進了浴室,不過這次浴室內響起的是更低沉的放水的聲音,很顯然,累了一晚上的她想要泡一泡。

  看了一眼關上的浴室門,又看了一眼低頭觀察Krystal睡相的金鐘銘,初瓏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金鐘銘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oppa都聽到了吧?」初瓏歪著腦袋嘟嘴問道。「我耳朵很靈的,感覺中間每次我跟西卡姐姐說話的時候裡面的水聲就小了很多。」

  「我哪有心思聽你們閒扯?」金鐘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答道。「我剛回來,有太多事情要忙了,今天還差點感冒……更何況,我要是想偷聽你們說話為什麼要用淋浴,怎麼不泡澡?那不是更安靜嗎?」

  「或許oppa就是想告訴我們你用了淋浴,不用擔心我們的談話被你聽到……」

  「越說越離譜了!」金鐘銘沒好氣的伸手捏了一下對方的臉。「今天晚上她倆都在,我沒膽子讓你睡我房間……」

  「我知道。」初瓏低頭拿開了Krystal臉上的一縷頭髮。「我今天跟二毛一起睡,我們說好了的。」

  「那就請你去幫她鋪床,我現在把她給叫起來。」金鐘銘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初瓏沒有理會對方顧左右而言他的那種心虛,她稍微嘟了下嘴,就直接起身去Krystal的房間了。

  而等初瓏一走進鄭二毛的房間,金鐘銘就隔著被子狠狠的一掌拍在了某個人的胳膊彎上!

  於是……鄭秀晶小姐就一臉委屈的坐了起來。

  然後,她馬上就用一種更委屈,而且極度小聲的語調應道:「伍德,其實我什麼都沒聽到……」

  「滾回去睡覺!」金鐘銘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抬手一指,就徑直回房睡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0
第101章女主角(上)

  元旦當日,天剛濛濛亮,允兒就在宿舍裡親自對著鏡子化妝了。

  三百多平米的大宿舍早就不用為了上個廁所而排隊了,但是有錢為家人在江南地區買房子的成員也越來越多,所以,換成了偌大的宿舍後反而經常只剩下寥寥幾人常駐。

  但是年末並不在這個範圍內,一般來說,隨著12月的到來的,一直到春節以前,強如少女時代也必須要為各種頒獎典禮、各種年末匯演、各種高檔商演所勞心勞力。索性今年她們剛剛在日本完成了出道,不然的話按照S.M公司的習慣,恐怕少女時代還需要例行的在年底準備一張專輯的製作。

  不過……說了這麼多,允兒卻並不是在為了哪個典禮在做準備。

  「怎麼樣?」準備好一切,挎起了包的允兒扭頭對上了剛從臥室裡走出來的忙內。

  「什麼怎麼樣?」忙內大為不解。「歐尼要去幹嗎?」

  「試鏡!」允兒坦然答道。「今天cube公司的那個電影女主角的試鏡!」

  「歐尼還沒死心?」徐賢愣了幾秒鐘後才反應了過來。「何必呢?」

  「什麼叫不死心,搞得我一定失敗一樣?!」允兒立即不自覺的板起了臉,這裡也就忙內一個人可以讓她板臉了。

  「讓她去吧。」西卡懨懨的從房間裡推門出來。「昨天纏了我半天……怪可憐的……」

  允兒臉色更黑了。

  「倒是忙內你……」西卡扭頭抱住了徐賢。「就沒想過試試水?」

  「我……還是再等等吧!」徐賢猶豫了一下。「現在公司似乎對待影視劇有些膽怯的感覺……根本就沒有合適的資源。」

  「這是大實話!」允兒嘆了口氣。「之前影視劇市場差勁的時候公司砸了那麼多錢,結果卻搞成那個樣子,現在市場活躍了,那些電影公司根本就看不起我們公司了,這時候無論怎麼謹慎也是理所當然的……不然我也不會以個人身份去試鏡了……」

  「可是……允兒。」sunny也頂著黑眼圈打著哈欠出現了,不知道昨天晚上她是不是又在床上玩了一夜遊戲。「你想過沒有,這個角色真要是適合你,他應該老早跟你打招呼了吧?」

  「總得試試吧?」允兒更加愁眉苦臉了。「收視率毒藥的名頭已經掛上了,電影還是一張白紙,萬一成了呢?」

  「讓她試試吧。」西卡還是那副懨懨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準備回去睡個回籠覺。「不然她不甘心的。」

  「還是西卡歐尼瞭解我。」允兒說著就已經開始低頭換鞋了。「要是萬一成了的話我回來請你們吃飯……」

  沒人理會她。

  西卡回屋了,雖然從傍晚開始有連著三個演出任務,中午就要出發,但她向來喜歡在床上賴到不得不起的時候;sunny也回屋了,不知道是不是準備開電腦;就連忙內也去洗漱了,所有人都對允兒的成功不抱希望。

  允兒無奈的看著三人轉身的背影,但只是搖了搖頭,換上鞋子後她就直接推門離開了。話說,這麼長時間了,她自己都已經習慣了收視率毒藥的稱呼了,更何況是隊友?但是……林允兒終究是林允兒,認定了目標就不會輕易放棄的。

  呃……可是話說回來,當允兒跟自己的個人經紀人一起來到CUBE公司大樓9層的一個大會場的時候,她還是發現自己對自己做出的預判有些高了。

  「這是在開什麼女性電影節嗎?」別的倒也罷了,當允兒親眼看見河智苑坐在第一排那裡跟金泰熙有說有笑時,她難免感覺到有些眼暈。「人多我早就想到了,但是……難道要我跟這兩位競爭?」

  經紀人張了張嘴,卻也無話可說。

  其實,這也是難免的事情。要知道,自從《大叔》以後,金鐘銘已經徹頭徹尾的在演員層面上證明了自己。而CUBE公司經過了數年的發展後也基本上得到了韓國影壇的認可,甚至單從活躍度上來說,它和另一家新崛起的電影公司N.E.W再加上CJ以及showbox兩個老牌龍頭一起被業內認為是目前四個最活躍的電影製作公司。

  而在這種情況下,cube製作,熱銷小說改編,金鐘銘本人編劇,更重要的是男主角也是金鐘銘!甚至片場都已經搭建完備,只需要去集中拍攝數月……所以,某種意義上而言,只要應徵上了這個女主角,那基本上已經可以稱之為半隻腳踏入了成功的行列。

  更何況,這部小說本身意義非凡,看過小說再看cube這個架勢,大家都隱約的預感到了什麼……所以,難得元旦假期第一天,cube公司9層這裡卻門庭若市。

  「林允兒也來了。」

  看風景的人覺得別人在風景裡,實際上她本人也是別人眼中的風景……允兒確實被這幅情形嚇了一大跳,但殊不知,她的到來也讓很多人不自覺的警惕了起來。在韓國,使用人情或私交獲得機會和好處幾乎是公開且理所當然的,雖然看這樣子內定是不大可能,但是起碼在表現差不多的情況下她的機會更大一些不是?

  「感覺更沒希望了。」有人難免有些洩氣。「要實力有河智苑前輩,要臉蛋有金泰熙前輩,現在說到人情又多了個林允兒。」

  「總是有希望的。」也有人繼續保持著一份憧憬。「肯定是電影對女主角的要求是合適而不是這些……不然直接只叫這幾個人來就行了,何必大張旗鼓的公開對外發佈招募信息呢?」

  「這倒也是,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麼幸運了……」

  「允兒!」

  就在此時,一聲蠻熟悉的聲音把允兒從驚詫中拉了出來,她扭頭一看,赫然發現是同公司的李允熹和高雅拉,這倆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此刻正對著自己招手呢。

  允兒見狀趕緊跑了過去,而剛一坐下她就發現李允熹手上竟然還有一本《熔爐》小說。

  「怎麼樣,歐尼?」允兒指了指李允熹手裡的小說。「你跟我一樣根本就沒看嗎?」

  「哎!」李允熹有些無奈的樣子。「前天才發佈了信息……我才臨時去買了書,根本就沒來得及看。」

  「我倒是很早就看了。」旁邊的高雅拉對此有一些不同的意見。「但是……總感覺cube公司這麼晚才公佈信息招募女主角本身就有問題,我聽一些人說是因為劇本改動很大,金鐘銘似乎是不想讓演員受小說太大影響……」

  「這麼說有道理啊。」李允熹聞言收起了小說。「反正看這架勢不可能是缺女主角人選的,說不定真有可能是這樣。」

  「稍等一下。」看著自己的經紀人走出會場了,允兒突然迫不及待的朝先到的倆人打聽了起來。「歐尼,你們倆是公司指派過來的嗎?」

  「不是。」李允熹輕輕搖了搖頭。「我是聽李明世老師的建議過來的……雅拉就不知道了,我是在門口報名處輸入信息的時候遇到她的。」

  李明世,百想最佳電影導演獲得者,首爾藝術大學電影系教授,是李允熹正兒八經的恩師,也是她得以硬扛過S.M公司自帶的影視劇負面光環的根本所在。

  「我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自己直接過來的。」高雅拉看到允兒看向了自己,趕緊搖了搖頭。「這麼好的機會總得試試吧?萬一成功了呢?」

  允兒連連點頭。

  「不過來了之後就不抱希望了。」高雅拉話鋒一轉,讓允兒剛鼓起的那股氣又轉眼給放了出來。「倒是允熹歐尼……我覺得從角色的年齡、形象來看,還是有些成功概率的。」

  「聽天由命吧!」李允熹也有些無奈。「看看那邊的兩位,誰還敢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林允兒立即跟著點頭:「是啊,那兩位太嚇人了,也不知道全智賢前輩會不會也來……」

  高雅拉一如既往的對此類事情有些獨到的目光:「應該不至於,自己公司內部的演員應該已經過先濾掉了。」

  「這倒也是。」允兒再度信服的點了點頭。

  「孫藝珍前輩……還有鄭有美前輩也來了!」這時候,似乎又看到了誰的李允熹突然有些喪氣的樣子,語調也變得格外失望。「她們倆來了,我基本上就沒什麼希望了……」

  「為什麼這麼說?」瞥了一眼進來以後直接跟河智苑熱聊了起來的鄭有美、孫藝珍兩人,允兒有些不明所以。

  「按照老師的說法,這個角色對年齡還是有要求的。」李允熹低頭解釋道。「首先不能太大,因為要默認比有了孩子的男主角小,而且生活經歷簡單。但也不能太年輕,因為女主角的身份是人權組織幹事,最起碼是要些資歷的,所以,最好是二十四五到二十七八之間。之前面對著那兩位前輩,我最起碼還是有一點年齡上優勢的……但是,鄭有美和孫藝珍前輩不同,她們的年齡是在這個範圍以內的,她們倆一來,我的年齡優勢就沒有了,更不要說演技了……」

  高雅拉和允兒對視了一眼,紛紛有些心涼,這麼一說的話,且不說比演技了,自己這倆個九零後的年齡其實本身也是個大問題吧?

  「聽天由命吧!」想了半天,允兒無奈之下重複了一遍之前李允熹的那句話。

  「我也聽天由命吧!」與此同時,坐在離三人身後不遠處一直側耳聽著三人談話的劉仁娜,也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句話。

  說實話,在聽了李允熹的話以後,她其實比對方更加失望。

  因為真要是拿差一層的鄭有美做個比較的話,那或許人家李允熹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別的不說,單講剛才她自己提到的年齡問題,她們兩人終究還是差了四五歲的,二十四跟二十八到底不是一回事,或許金鐘銘跟導演就想突出角色的年輕和純潔呢?

  而回到自己跟鄭有美身上,兩人幹脆是同齡好不好?可是,做為同齡的藝人,人家一出道就是各種新人獎掃了一大圈,然後又是國際國內最佳女配掃了一大圈,而且剛剛過去的KBS演藝大賞她還拿了獨幕劇最佳女主角……可,還是那句話,自己呢?

  至於也勉強算是同齡的孫藝珍……劉仁娜根本就沒敢去比較,她怕自己一比較完就想離開。

  說到底,明明自己和對方那兩人年齡相當,容貌差距不大,但是自己卻幾乎是一無所有。

  「來了!」

  就在此時,隨著前面高雅拉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劉仁娜也立即察覺到了前排位置的騷動,抬眼看去,赫然發現金鐘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此刻正扶著桌子在跟孫藝珍還有河智苑在那裡笑談著什麼。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看到金鐘銘朝自己這邊笑了笑。

  自己終究算是半個走後門的吧?劉仁娜又多了一絲勇氣,不過,看到處在自己和對方連線中間的林允兒後,她馬上又意識到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首先感謝諸位前輩或者後輩們能親自過來。」等了一會,又看了看手錶,金鐘銘終於停止了和幾個大牌前輩的閒聊,他掃視了一圈會場後直接笑著拍了拍手。「但是……所有人的時間都很寶貴,所以咱們就不要玩那套虛的了,大家儘量往前坐,按座位順序挨個進去就可以了……」

  言罷,金鐘銘不再廢話,而是轉身推開了隔壁的一扇大門,隨後隨著他的手勢多名安保人員魚貫而入,在會場裡面開始維持秩序。

  而就在一眾韓國女演員們默契的按照人氣、年齡、出道時間前後集體往前移動排座時,很多面試評委也出現在了眾人眼前。不僅是一眾業內知名的副導演、攝像師走了進去,也不僅是之前主持了小演員海選的電影導演黃東赫快步走進了那扇門,更不只是大家都已經很熟悉的K-cube代表張恩赫摸著著自己那滿臉的絡腮鬍子走了進去,更讓所有人感到壓力山大的是,就在所有人坐定等待開始時,眼瞅著安聖基和崔岷植竟然也各自逸逸然的捧了一杯咖啡,然後說說笑笑的從眾人面前走了過去……

  看到這幅情形,連河智苑都不禁嘆了口氣,雖說都是熟人,但真失常了那就更丟臉了!

  「河智苑前輩……」數分鐘後,金鐘銘再度笑眯眯的出現了,他一邊扶著門把手一邊對坐在第一位置上的河智苑招了招手。「咱們開始吧!」

  河智苑微笑著站起了身,然後稍微了調整了一下心態,這才跟著金鐘銘走了進去,她剛一進去,金鐘銘就立即在後面帶上了門。而這個動作意味著,《熔爐》這部準備了太久的電影終於要在2011年的第一天正式開足馬力上路了。

  而且,這部注定要載入韓國電影史冊的影片,將會和CUBE公司同時開始製作的《斷箭》、《辯護人》一起,在2011年的年中給韓國社會掀起一場真正的風暴!

  誰都攔不住!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0
第102章女主角(中)

  河智苑……表現的無懈可擊。

  想想也是,要是這個韓國電影的當家女演員都把握不住角色要求的話……呃,那金鐘銘也只好降低要求了,因為韓國適齡女演員裡面真的沒有比她更好的了。

  毫無疑問,幾個人都直接在自己手上的寫字板上劃了個大大的圈,金鐘銘更是直言不諱,他直接邀請對方明早再過來一趟。

  然後是孫藝珍……說實話,孫藝珍的演技自然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怎麼說呢?明明是她更年輕一點,明明她的實際年齡跟女主角非常搭。可實際上,大家都隱約覺得,這位當年的『仙鶴』這幾年顯得有些老相了。

  當然了,這話是孫藝珍走之後眾人才說的,黃東赫也好金鐘銘也好,都沒有大大咧咧到因為這一點年齡上的感覺就把人家在第一輪就拒了的意思。真要是那麼幹了,那就不是為藝術考量的問題了,而是在刻意的侮辱這位影后。

  第三個進來的是金泰熙。

  說實話,表面上未動聲色,甚至還主動的堆上了笑容,但是金鐘銘在內心深處上來就已經給這位學姐判了死刑。

  不是說人家不行,實際上八零以後的韓國女演員本身非常稀缺,金泰熙能修煉出來一個成功花瓶的水平其實已經很了不得了,足夠她在韓國娛樂圈裡呼風喚雨了。

  但是很可惜,這部電影不需要花瓶,甚至可以說,先拋開演技不說,金泰熙本身那種太出色的光環和社會形象都是跟電影整體氛圍相對立的。

  「金泰熙學姐。」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嘴上怎麼說卻是另外一回事,實際上金鐘銘臉上絲毫沒有半分懈怠的樣子。「你所應徵的角色是一個年輕女性,職業是一個人權組織的幹事,樂天派,理性主義者,家境優渥不愁吃穿,生活中甚至簡單到只有正義本身存在,本人的形象更是近乎完美……這些我想你應該能從小說裡或者任何一個公開渠道瞭解過了?」

  「是。」金泰熙笑著點了點頭。「不過一天功夫來不及仔細閱讀小說,只能有個大致的印象。」

  「嗯,無所謂。」金鐘銘不動聲色的答道。「咱們直接開始吧,有這麼一段劇情,女主角前往市政府和公安廳舉報,但卻遭遇到了來自於基層官僚和警察最直接和最市儈的反擊……請你用自己的方式來表現一下女主角最後走出政府機構後的反應……我的要求只有一個,表現手法儘量貼近真實,甚至寫實,但同時要保留女主角本身那種純粹的感覺。」

  金泰熙稍微想了一下,然後拎起自己的跨包從門口重新走了一遍,當來到一眾人的正前方時,只見她有些憤憤然的將肩膀上的包取下,然後重重的往地上砸了下去……呃,再然後……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屋子裡沉默了一會,一時間大家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不過,在看到舉著寫字板的金鐘銘第三次往自己這邊打來眼色時,導演黃東赫終於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語調開口了:「很好,不錯。這樣吧……金泰熙小姐回去等我們劇組聯絡好了……」

  金泰熙也出道多少年了,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怎麼可能不清楚?感情自己第一輪就被直接淘汰了,甚至都懶得給留面子,而且想想之前孫藝珍和河智苑出去時的坦然自若,自己估摸著好像還是第一個被淘汰的?

  說實話,這難免有些讓人有些不甘和洩氣。

  「是……剛才動作力度太大了嗎?」金泰熙有些尷尬的問道。

  「哎。」金鐘銘搶在所有人前面點了頭。「其實不僅是力度問題,學姐你那個動作的問題太多太嚴重了。不過話說回來,我能感覺的到,學姐你這是習慣了電視劇的拍攝方式,摔包時的站位、角度、動作幅度都是有電視劇那種痕跡,放在一般商業電影上倒也沒大問題,可是我們這部電影是衝著藝術張力來的,那這種表演方式恐怕就跟這部電影不大合拍了……」

  「原來如此。」金泰熙覺得自己是在自討沒趣。「耽誤導演和諸位前輩的時間了……告辭。」

  黃東赫乾笑著虛抬了下手,算是送對方離開。

  「你這個學姐怎麼回事?」那邊人剛一走,這邊崔岷植就放起了馬後炮。「最基本的一些技巧竟然都沒有,怎麼成名演員的?」

  「未必是沒有。」金鐘銘倒是有些理解。「她是路太順了……你看她成名的電視劇《天國的階梯》,那裡面的基本功還是很紮實的,可見那時候確實是用了心的。但是……架不住她個人條件太好,可以憑臉吃飯,憑形象圈粉,那幹嗎還要琢磨這個?」

  「現在的年輕人啊!」安聖基也嘆了口氣。「尤其是年輕女演員,像樣的越來越少,我為什麼老跟智苑合作,實在是也就她的表演力度能入眼……」

  「無所謂了。」倒是跟金泰熙毫無關係的黃東赫搖了搖頭,算是為對方說了幾句好話。「人家憑臉吃飯也是本事,說句不好聽的,她出門接個廣告就抵得上這部電影的預定片酬了……憑什麼一定要人家受這份罪?況且,活在當下都不容易,河智苑為拍電影裹著塑料薄膜跑步固然了不起,可這位在人後指不定也要遭咱們不懂的罪呢!」

  「是啊,個人有個人的路數和緣法。」一直沒說話的張恩赫打了個哈哈,算是終結了這場討論。

  而很快,看到這邊停下來以後,守在門口的一個助理出去繼續叫人了,而下一個進來的赫然是鄭有美。這下子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這可是一個實力派女演員!

  這裡多說一句,金鐘銘之所以讓這麼多女演員自己排順序其實就是這個目的,地位固然不一定跟實力劃等號,但是絕大多數情況下還是能劃上一個約等號的。而這種自我排序方式很自然的就能讓出色的演員儘量靠前出現,這樣的話,好演員可以不用多浪費時間,而負責審核的諸位也可以在精神頭最好的階段集中看到最出色的演員們。

  一舉兩得。

  而第四個進來的鄭有美確實沒讓這個安排白白浪費,有些東西真的是一眼就能感覺到的。和剛才金泰熙同樣的要求和設定,鄭有美就明顯拿捏到位,有張有弛。

  別的不講,單說是挎著包起步時的走路姿態,鄭有美就已經徹底的把剛才金鐘銘的那個學姐給壓下去了。要知道,她啟動的時候挎著包的那隻胳膊是保持一種下垂卻又緊張的狀態,但是偏偏又沒有把手握成拳頭,只是半握著然後緊緊貼在身體上的,而另一條胳膊則以極大的幅度隨著腳步擺動著,同時她腳下的步伐急促而有力……什麼叫演技?這就是演技!一上來,簡單至極的一個走路的姿態,基本上就高下立判了!

  至於剛才的金泰熙,說實話,金鐘銘說什麼摔包的動作太過用力,其實是在給她留面子。實際上,當她剛一起步的時候所有人就都給她判死刑了,這是因為它挎包的那個胳膊竟然還優雅的輕扶著單肩包帶子……這跟她臉上嚴肅的表情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甚至再退一步,那怕是沒有鄭有美這麼多出色的細節把握,只要金泰熙當時能把那種緊張感正常的表達出來,比如說握個拳頭,或者說抓挎包帶子的手是緊緊攥著的……那無論如何看在她的名頭上大家也都會把她放到第二輪再說的,可實際上呢?不要說這麼多出色細節了,她連一個有些憤怒和壓抑的年輕女人該怎麼走路都忘了!

  這個可就是所謂的基本功了吧?

  而這種基本功,學院派的話,自然有老師和書本告訴你;體驗派的話,也可以通過現場觀察和自我揣摩來獲得這些東西;那怕是野路子出身沒什麼想法的龍套,只要在片場的呆的時間一多,再加上有一點點心,那也能看著其他出色的演員跟著模仿和領悟吧?

  但是……所以說但是,也由不得黃東赫直接開口讓金泰熙回去了。

  不過,這一次可能是有了鮮明對比的緣故,導演黃東赫對鄭有美尤其感冒,在對方二分鐘的試鏡之後他竟然又接二連三的問了好多問題,什麼對角色的理解之類的話到也罷了,到最後,他竟然直接問對方能不能接受冬季的集中拍攝,怕不怕耽誤過年?

  這簡直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訴對方,這裡我最挺你!

  不過,黃東赫也知道自己最挺對方沒用,旁邊安聖基還最挺河智苑呢?金鐘銘到現在還都一言不發呢……所以,叮囑對方明天一早再過來並目送人家離開以後,他立即開始了遊說:

  「鄭有美很不錯。」

  「確實很不錯。」張恩赫也跟著點頭。

  「演技沒的說。」崔岷植也表達了看法。

  「不過最關鍵是氣質。」黃東赫言之鑿鑿。「我們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其實是一個用凡人姿態來演繹自己的天使,鐘銘你用這個失態的場景做試鏡的要求,不就是想看看這些女演員那個能在這種最俗氣的情形下依舊保持自己的那種純淨嗎?剛才鄭有美的表現就異常出色,她摔包踢桌子的時候就是用這種純粹的怒氣來遮蓋住了俗氣……毫無煙火氣息……」

  金鐘銘信服的點頭表示同意:「我明白,鄭有美前輩確實是目前表現最出色的一位,相比較下來,倒是河智苑前輩因為表演力度十足反倒失了靈氣……不過……」

  「不過什麼?」剛剛吃了顆定心丸的黃東赫又把心提了上去。

  「從剛才我就在想一件事情。」金鐘銘微微蹙眉應道。「媒體因為受到暗示沒有對我們的電影做應有的報導,我們為了讓女主角跳出小說的框架也是拖到現在才突然開始招募,所以現在來應徵的演員大部分應該對這部電影沒什麼太多的認識……那麼,有沒有想過,有些演員在瞭解了電影可能造成的政治影響後,會主動放棄這個機會?」

  「這種話今天先放著吧!」安聖基突然開口了。「安心做好今天的篩選,先從演技上和心態上放開範圍差不多的選一下,明天第二輪的時候主動講一下就是了,來去自由,隨她們便好了。」

  「就是。」崔岷植完全同意。「現在人太多,公開講出來只會讓造成騷動和不安,倒時候原本不在乎都要在乎了,明天人少,小氛圍講一下。」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今天確實需要先大範圍撒網了。」黃東赫也皺了皺眉頭。「省的明天尷尬。」

  「那今天第一輪就放開一點好了。」金鐘銘總結了一下眾人的意見,然後下了結論。「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

  就這樣,隨著眾人商定了放開第一輪的選定範圍以後,在隨後的大面積篩選中,一上午竟然選中了十五六個可以進入第二輪的演員。而考慮到每小時二十人左右的試鏡速度,這個比例明顯是有些高於常規水準的。

  「歐尼……怎麼樣?」李允熹剛一出來就被林允兒和高雅拉給攔住了。

  「應該過了。」李允熹明顯有些興奮。「張恩赫代表告訴我明早上過來。」

  「太羨慕你了。」高雅拉一臉神傷。「我剛才剛一表演完金鐘銘前輩就告訴我我被淘汰了……」

  「這麼直接?」允兒微微一愣。

  「換了別人肯定不會這麼直接的。」李允熹過了第一輪心情明顯變好了很多,心思也透亮了起來。「也就是因為雅拉你跟他算是熟人,所以沒留面子,其實這也是好事,最起碼房間坐著的那麼多副導演啊之類的人也都知道你是他熟人了,以後說不定會有好處呢……」

  高雅拉連連苦笑,李允熹是過了第一輪,什麼都能說出來,可自己怎麼可能會照這個思路來?說到底,自己還是有些不甘心罷了。

  「不過……」高雅拉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如果照允熹姐這麼說的話……那允兒會不會進去就被他指著鼻子攆出來?」

  李允熹啞然失笑。

  「那有這麼說話的?」允兒沒好氣的抓住了面前兩個人的胳膊。「你們應該預祝我過關!」

  「下一位……林允兒小姐!」說話間,守在門口的助理就喊到了林允兒。

  「加油吧!」李允熹收起笑容,認真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盡力而為吧!」允兒鬆開了抓著高雅拉胳膊的手,說實話,她……確實沒太大信心了。

  「諸位前輩好,我是少女時代的林允兒。」允兒進來第一件事就是低頭鞠躬行禮並做自我介紹,畢竟,她跟之前河智苑、金泰熙那些人可不同,在安聖基、崔岷植面前無論如何他都沒資格言笑晏晏的。

  「你被淘汰了,出去吧,別浪費時間!」金鐘銘低頭認真看著手上一上午收集來的名單,然後頭也不抬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指著允兒的鼻子就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呀!」允兒難得在那麼多超級大前輩面前怒了,而且還爆了粗口。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0
第103章女主角(下)

  一聲粗口爆出來以後允兒就恢復了神智,心情也變的複雜了起來。

  無論如何,人家安聖基、崔岷植這兩位就在前面坐著呢,導演也在,自己這一聲粗口實在是有些丟人現眼。可是話說回來,允兒也並未後悔,因為金鐘銘的行徑和口吻實在是太惡劣,太看不起人了!

  但是……現在什麼想法都不重要了,因為隨著這聲粗口,所有人都面色古怪的抬起了頭,金鐘銘也蹙眉看向了眼前氣呼呼的女孩,而允兒則鼓起勇氣跟他頂牛式的對視了起來,場面變得異常尷尬。

  「允兒啊,我這是為你好。」在堅持了數秒鐘後還是金鐘銘主動放下手裡的名單,算是先服了軟,不過,他說話時那種斯條慢理的語調和話裡的內容還是讓對面的女孩氣得不行。「你……注定跟這部電影沒有緣分的。」

  「我早就做好試鏡完就被攆出去的準備了!」允兒深呼吸了數次才穩住了情緒。「但是上來就把人攆走算是什麼意思?而且……沒有緣分又是算什麼理由?」

  「過會你就知道了。」金鐘銘單手搓了搓臉,一上午的,他覺得自己臉都僵了。「這部電影你不可能參與進來的,而我也只是不想讓你浪費時間而已。實際上,要不是早上門口人太多的話我當時就直接讓你走了……你要是非覺得我傷了你自尊心的話……那我給你道歉……但是……總之,今天就儘早回去吧!」

  允兒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說到底,事情來到這一步,再怎麼樣也沒戲了,回去就回去!

  「何必呢?」人走了以後安聖基有些無奈的勸道。「讓她花個兩分鐘試鏡,不行的話我們自然會開口……」

  「我只是……沒想到她自尊心那麼強而已。」金鐘銘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況且我又不是故意無視她,這部電影注定跟她無緣……毫無意義的事情沒必要浪費時間,剛才高雅拉的表現其實很不賴,不也被直接刷下去了嗎?」

  「隨你便吧。」安聖基點點頭。「反正是你的電影跟你的熟人。」

  「下一個吧!」金鐘銘揮手示意助理繼續叫人。

  與此同時,門外已經漸漸稀疏的會堂裡……等在外面的高雅拉和李允熹則目瞪口呆的看著允兒,她真的只進去了不到半分鐘就又出來了。

  「允兒……你……?」李允熹不解的看著面色通紅的允兒,她實在是一頭霧水。

  「不會真把你趕出來了吧?」高雅拉尷尬萬分。「還真讓我說中了?」

  「太過分了!」其實本來允兒是想哭的,但她最終還是勉力笑了出來,出道這麼長時間了,她實在是不想在這麼多女演員面前掉了價。「就像你說的那樣,剛進去就被人指著鼻子給攆出來了……」

  「難得聚一次……別管這些了,我們一起吃飯去吧!」年紀大一些的李允熹趕緊安慰道。

  「行吧!」允兒再度勉強笑道,雖然知道李允熹沒有惡意,但她還是不想露怯。

  而此刻的房間裡,金鐘銘正在用一種審慎的目光打量著劉仁娜,這是今天上午最後一個了。不過,說實話,雖然之前看在對方極為的懇切態度上給了這個老女孩一個劇本,但是,如果這個大齡出道的女演員在演技的基本功上面差太多,他也不準備怎麼樣。

  正所謂機會人給的,但能不能把握住是就看你自己了。

  「做下自我介紹吧。」金鐘銘黑著臉說道。

  「諸位老師、前輩們好。」劉仁娜低頭鞠了一躬。「我是YG公司的專屬演員劉仁娜,今年29歲……」

  除了金鐘銘外其餘所有人都面色古怪了起來,坦誠的說,就劉仁娜這副模樣,說二十四五歲都沒的說,這和跟她同齡,但在之前面試中卻顯出一絲老態的孫藝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對比更明顯的對比還在後面呢!

  「我應該算是剛出道一年……」劉仁娜有些尷尬的繼續介紹道。「表演經歷非常少……但是,我非常喜歡表演,希望各位老師和前輩能給我一次機會。」

  「這是劇本!」黃東赫愣了半響後才遞給了對方一張單片紙。「崔岷植前輩現在是那個不停敷衍著的老油條警察……你對他說下台詞……」

  台詞只有幾句,甚至劉仁娜這數月間年幾乎已經把金鐘銘給她的劇本整個背了下來,不過,這一次她依然用心的仔細再看了幾遍,然後才放下了劇本。

  而放下劇本後,劉仁娜也並未著急展示,而是先是從包裡取出了準備好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後又解開頭繩讓頭髮披散下來,最後才重新挎起包直立在了崔岷植的面前。

  「為什麼不進行調查?」劉仁娜醞釀了一絲情緒後語調急速的質問道,然後她在這句話以後主動頓了一下,臉上沒有動怒,但是嘴唇卻清晰的哆嗦了幾下,這是一個很出色的處理。

  「孩子們在學校……還被校長******!」這一次,語調明顯上升,而且憤怒的表情已經開始開始顯露在臉上了。

  「停!」面前黃東赫突然舉手道。「可以了,換這一張。」

  劉仁娜趕緊伸手接過了第二張劇本。

  「這是剛才那一幕之前的情形,女主角在質問不停推諉的政府官員……還是對崔岷植前輩說……你試試。」黃東赫扶著下巴解釋道。

  劉仁娜再度認真的看了兩遍,然後點點頭,這一次,她把頭髮稍微順了一下,然後竟然搬起自己的凳子坐到了崔岷植面前,同時還把挎著的包放到了腿上。

  「我已經去過市政廳了……市廳說這是在學校遭受的******,要我來找你們教育廳……」

  語調很迅速和急切,但是沒有太多額外的情緒。

  「可以了!」黃東赫又是一句話喊了停,不過這一次沒有再遞什麼新台詞了,而是扭頭看向了金鐘銘。

  這下子,劉仁娜終於緊張了。

  其實,劉仁娜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經通過了黃東赫這一關了,因為黃東赫這個導演在剛才的面試中所在意的是她完全無傷害的通過了自己的陷阱。

  沒錯,就是陷阱,黃東赫在剛才的面試中設置了一個小小的陷阱。

  要知道,這位導演自己說的很清楚,女主角去見政府官員是早於去見警察的。實際上,哪怕是沒去看過小說和劇本的人也應該能想得通,正是因為女主角被政府官員的推諉完全搞得無奈,才只能去找警察的,然後,才因為警察的再次不作為徹底感到憤怒。所以,女主角面對警察的態度是絕望然後變成忍耐不住的憤怒,因為她不知道還能怎麼樣。而面對政府官員時,女主角的情緒只是從急切轉到不解,憤怒這個情緒還是很少的……而黃東赫讓劉仁娜先表演面對警察時的情形再讓她表演面對政府官員時的情形,這就要求她必須把情緒及時的調整過來,而這……就有些考驗人了。

  然而,劉仁娜的表現很是不錯,她完全把握住了女主角應該有的心態,面對著警察她有了很出色的情緒爆發,然後面對著官員的時候她又恢復了角色該有的姿態,坐下來、抱著包,頭髮更整齊些,這些小細節很讓黃東赫異常滿意。

  不過,劉仁娜和黃東赫不清楚的是,此刻的金鐘銘卻有些疑惑。

  實際上,在剛才的試鏡中,金鐘銘所看重的並非是這些細節的把握。畢竟,劉仁娜手上有自己給出的劇本,她對劇情應該很熟悉,而且如果真的很上心的話,那她對人物心境的揣摩也應該到了一定的份上了。所以,更讓他感到驚異的其實是對方那些基礎性的表現——比如無論是站著的時候還是坐著的時候她的身形都很穩、很正,台詞在很急促說出來的狀態下依然吐字清晰、氣場充沛,表情一直很克制,沒有多餘的自我表現……這是很對的,而且不要小看這些東西,當你演一個妖嬈的女人一定要不停的擰巴著腰,而你演一個這樣角色的時候也一定要像劉仁娜這麼幹!

  而之前……金鐘銘之所以對劉仁娜不抱希望,甚至於機會都沒給就準備公開拒絕她,就是因為她沒有任何像這樣基礎性的東西在身……她甚至沒有任何一部正劇給自己墊身子。而僅僅一部搞笑式的日日劇和一個很辛苦的綜藝都是沒那個環境讓她鍛鍊出這種東西的,因為那裡沒什麼地方有必要讓她這麼認真的來演繹。

  但是,現在她竟然有了這些東西……自己去了一趟中國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這半年有什麼新作品嗎?」金鐘銘直接問了出來。

  「是……參演了SBS電視台《秘密花園》。」劉仁娜緊張的答道。「河智苑前輩給了我很多幫助……」

  「哦?」金鐘銘面色有些恍惚,他並不知道這才是原本劉仁娜真正起飛的作品,只是……一方面既覺得有了答案——劉仁娜之前這幾個月竟然在跟河智苑這種級別的人對戲,原來如此,果然如此;而另一方面,因為這部電視劇播放時他還正在中國,所以他對這部電視劇是真感覺到異常的茫然……當然了,名字不在此列,因為聽起來就很耳熟的感覺,指不定又是個典型的韓劇代表作呢。

  「《秘密花園》的話,應該是今年……哦不,去年,去年下半年韓國最好的電視劇了。」一名副導演看出了金鐘銘的不解,於是趕緊在旁邊多介紹了幾句。「玄彬和河智苑兩位主演的……我對這位劉仁娜小姐也有印象……好像有傳聞說,SBS要把她列為百想最佳女新人的候選……」

  「少不了YG公司的摻和……」金鐘銘面色冷漠的搖了搖頭,惹的劉仁娜一陣緊張。

  「問這些干嗎?都無所謂了。」崔岷植大大咧咧的打斷了金鐘銘,然後直接在自己的寫字板上畫了個圈。「單就一輪初選的這個規模和要求而言的話,她的演技應該沒任何問題。而且從你說的那個形象要求來看,她也很不錯,同時說到年齡……其實也很合適,完全看不出快30歲的樣子,很對的上女主角……」

  「同意!」黃東赫也點了點頭,並且直接吩咐了下去。「劉仁娜小姐是吧?明天早上還是今天這個時間麻煩你再來一趟……」

  「多謝諸位前輩。」劉仁娜勉強算是鬆了半口氣,不管怎麼樣,雖然一想到明天要跟河智苑做競爭自己就提不起勇氣,但是終歸是過了第一輪,就今天而言已經算是大成功了。

  就這樣,眼看著劉仁娜退了出去,金鐘銘卻依舊有些面色冷淡的樣子,周圍的人大多猜的到他是被林允兒的那聲粗口給弄的不爽,但也沒人多說什麼,反正沒耽誤事嘛。

  於是乎,在整個下午的面試中他始終保持著這樣的姿態,一直到今天的面試結束……甚至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第二輪面試。

  「考慮的怎麼樣?」

  當黃東赫一大清早來到昨天面試場地的時候,赫然發現金鐘銘已經早早等在這裡了,而問話的就是對方。

  「先不說了考慮的如何……」黃東赫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感覺不對勁啊。」

  「被攆出來了。」金鐘銘自嘲的笑了一聲。「昨天大半夜的就被我那個大點的妹妹給堵在家裡了……她昨天晚上三個演出,一個SBS、一個kbs,還有一個樂天的代言商演,可是聽說自己組合的妹妹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我指著鼻子攆出去了,她竟然在晚上兩點多回家踹他哥哥臥室的門……」

  「你就沒解釋一下?」黃東赫被逗笑了。

  「沒解釋。」金鐘銘堅定的搖了搖頭。「首先,她們遲早會明白的,其次……昨天先被爆了粗口,又被半夜堵門……實在是……實在是有些窩火……」

  美國派的黃東赫嘿嘿笑了起來。

  「不說這些了。」金鐘銘接過對方隨手遞過來的一杯咖啡。「你心裡有底了嗎?」

  「嘖嘖!」黃東赫砸吧了下嘴,然後立即認真了起來。「說實話,我還是對鄭有美最有感覺……」

  「然後呢?」金鐘銘面色如常的繼續問道。

  「然後自然是河智苑小姐……」黃東赫給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她的表演力度毋庸置疑,甚至說實話,雖然我個人更看重鄭有美,但是電影的話終究還是要考慮方方面面的……說句現實點的話,河智苑小姐的號召力抵得上十個鄭有美。」

  金鐘銘連連點頭,實際上他也是這麼想的,鄭有美是昨天表現最好的,而且形象很對頭,不過光憑河智苑這三個字就可以抵消這一切了。甚至可以多說一句,若非有河智苑在這裡,那孫藝珍就算是形象再顯老一點也是可以排在這裡的,因為影后這兩個字代表的東西太多了。

  「再往下呢……大概就是那個李允熹了。」黃東赫繼續慢慢的往下拍了下去。「這個女孩的形象非常之好,很得角色的那種『天使』特質。」

  金鐘銘再度點了下頭,他還是跟黃東赫觀點一致。

  話說,S.M公司的演員並非都是垃圾,如李允熹、高雅拉甚至崔始源其實都是不錯的,只不過這家公司自己相中的影視劇和本身的操作水準有種中邪的感覺,所以才給人以這家公司的演員都是垃圾的印象。

  但不說別的,如果李允熹真的很爛,那怎麼可能被她現在的老師一眼相中,然後還收為關門弟子?如果高雅拉真的很爛,那之前為什麼一出道就像坐火箭一樣,06年就百想最佳新人,07年就跟反町隆史一起合拍歷史大片《蒼狼》?就連崔始源沉下心演電視劇的時候,也是有模有樣的好不好?

  甚至可以說,握著這麼多好苗子,本身就是那段時間S.M瘋狂的投資影視行業的一個原因。

  而看完整個過程後也可以反過來說,坑的確實不是這些演員,但是S.M公司本身實在是坑到沒邊了,以至於這麼多優秀的年輕演員都填不上他們的坑!

  呃……回到正題上,李允熹,確實很合適。

  「而再往下……如果都不行的話,我覺得孫藝珍小姐其實也可以,化妝嘛。」黃東赫又數出來一個人選。

  金鐘銘再度點頭,影后終究是影后。不過,做為這部電影的製片人,他也有自己的為難之處:「再多說兩個吧……有備無患。」

  這次輪到黃東赫點頭了:「是啊……這部電影……有備無患,昨天下午過來的韓藝瑟和上午最後通過的那個劉仁娜怎麼樣?」

  「好!」金鐘銘點頭應許。「兩個都可以,但是咱們心裡都得清楚,韓藝瑟明顯稍微媚了一些,而劉仁娜的演技還是有些稚嫩。」

  「是!」黃東赫也很同意對方觀點。「咱們就按照這個順位來……」

  話音剛落,金鐘銘懷裡的手機就響了……是河智苑。

  「是河智苑前輩。」金鐘銘對黃東赫晃了一下手機才點了接通按鈕。「優博噻優……我是金鐘銘。」

  「鐘銘?我是河智苑。」一如既往的河智苑的那種語氣,直接而豪氣。

  「前輩直說吧,怎麼了?」金鐘銘自然也是蠻瞭解這位跟自己老師合作最多的女演員脾氣的。

  「是這樣的。」河智苑開門見山的說出了這時候打電話的緣由。「剛才藝珍打電話過來,問我知不知道這部電影有些特殊的關隘?她說自己公司那邊有人打了招呼,然後就問我該怎麼辦……我也讓公司的同事打聽了一下,據說果然是有些政治上的因素嗎?」

  「啊。」金鐘銘面無表情的應道。「是有這麼一點問題……河智苑前輩難道不知道嗎?我以為去年宋康昊前輩來我公司的時候就該傳開了呢!」

  「那件事是因為這個緣故?牽扯的這麼大嗎?」河智苑驚詫的問了出來。

  「沒錯。」

  「我怎麼感到你語氣有些不對啊?」河智苑性格直來直往,再加上有安聖基這層關係在,倒也沒必要避諱什麼。「不會是生氣了吧?你……覺得我會退縮嗎?」

  「前輩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金鐘銘也毫不避諱的反問了回去,他甚至還做了個手勢,示意旁邊的黃東赫不要插嘴。

  「不好說。」河智苑直白的答道。「畢竟我跟安聖基前輩的交情在這裡,如果你確實需要我來演這個角色的話,那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但是,問題在於……你恐怕不需要我吧?」

  這次輪到金鐘銘被動了起來。

  「我之前還疑惑這部電影為什麼在媒體上顯得格外安靜,這可是你的新作品……現在想想,這固然可以說明這部電影背後的問題很嚴肅,連向來隨意的娛樂媒體都不敢輕易置喙,但是……也可以側面看出來,你這個依舊有條不紊推動這部電影的人是如何的強力……像你們這種大人物玩著這種級別的遊戲,何必牽扯到我們這些人呢?」

  「既然如此前輩還有什麼擔心的呢?」金鐘銘語氣緩和了下來,但是仍然顯得很是費解。「我可以保證任何一個參與了這部電影的人不受額外因素的影響,而且還會保證電影本身儘量超脫出政治因素……」

  「但是代價呢?」河智苑反駁道。「宋康昊前輩這種級別的人物,不都要轉投你的公司之後才能睡得安穩嗎?我們這些人就算是被你保護起來不也是要生活做出變動,付出一定代價才行嗎?但是……你也知道,我們這樣的人身後都是有一群跟著自己吃飯的人存在的!這種變動會給他們帶來什麼?而且最關鍵的是……我為什麼要因為一些你其實很無所謂的事情而做這樣的變動?如果你確實不缺人選的話……我不參與不行嗎?」

  「你說服我了……」金鐘銘有些頭疼的扶著額頭答道。「那就這樣吧!」

  「如果……確實最後沒人演的話,就來找我。」河智苑終於也流露出了一絲解脫。「那樣的話反倒不用多想了。」

  「是我態度不對。」金鐘銘轉手揉了揉眼睛下方的四白穴,痠疼的淚水瞬間刺激了他的大腦。「前輩不要多想……我其實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狀況,所以有些精神過敏……就算你不打電話我們今天也是準備說一下這個問題的……」

  「那藝珍她們……」

  「來去自由……不會怪她們的。」

  「還是那句話……如果真的沒人演了,完全可以來找我,一定不會推辭的。」

  「不可能的。」金鐘銘瞥了眼坐在旁邊的黃東赫。「前輩安心,肯定會有人演的。」

  河智苑在電話那頭挑了挑眉毛,沒再說話,因為她知道,可能面子上大家還能很熟絡,但是芥蒂已經產生了。而原本,她是有機會徹底的跟電話那頭如日中天的金鐘銘師生走到一起的,但是,她也有屬於自己的處事原則……

  人嘛,萬物之靈,什麼的東西都能從人身上看到,所以,這個世界上最軟弱和最強硬的其實都是人。

  上午九點,規定時間到了,來到的人不多不少,正好十個,正是昨天預選出來的二十個人的一半。

  值得一提的是,如河智苑、孫藝珍這樣的人大多自己直接或者通過相熟的人提前打電話過來進行了致意,而那些名聲不顯的小演員反倒是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也不知道誰給她們的勇氣。除此之外,最讓人感到不爽的是,他們之前最看好的鄭有美竟然也打電話婉拒了這次機會……黃東赫是可惜,金鐘銘是心裡又陰沉了三分。

  但是,面對著鄭有美的坦誠他其實也是無話可說的,因為鄭有美打電話過來時完全是直言不諱,首先說她回去又看了小說,瞭解了這是真實事件改編後心裡壓力變得很重,然後早上又接到了幾位女演員的串聯,那就更加惴惴不安了……

  總之,金鐘銘對誰都稱不上生氣,但也都憋了半口氣,對誰都稱不上理解,但也都無話可說。

  不過上午的面整體而言試倒也能在其餘諸人的協助下繼續下去,其中黃東赫很自然的接替他主持了第二輪面試,而這次的面試也就更深入了一點,每個人都單獨花了近十幾分鐘……不過,最後的結果和兩人早上商定的差不多,主要是留下了三個依次排列的人選,李允熹、韓藝瑟,還有劉仁娜。

  「李允熹嗎?」安聖基的面色也有些陰沉,他也聽說了河智苑等人的事情,而他是跟河智苑真正的有交情。不過,他這副表情倒不是怕難做人,畢竟他是老師是長輩,難做人也輪不到他,他所不滿的其實是金鐘銘這部電影女主角的檔次變低了,這樣的話自己的那部電影到時候會不會顯得勝之不武?

  「也就是李允熹最合適了。」崔岷植點點頭。

  「讓韓藝瑟和劉仁娜回去吧。」黃東赫沉默了很久才下定了決心。

  「未必!」金鐘銘突然抬頭說道。「讓韓藝瑟和其他人一起回去吧,她畢竟太媚了點,不合適,讓劉仁娜和李允熹一起進來,我再問點事情。」

  眾人雖然不明所以,卻也當然沒有意見。

  就這樣,李允熹和劉仁娜忐忑不安的留了下來,說實話,兩人都對自己能走到這一步感到驚訝,而前面兩位影后還有鄭有美的離開,既讓她們感到驚喜,也實在是讓她們感到一絲不安……有些事情對於她們這兩個人而言還是有些遙遠的。

  「允熹啊,我們也是熟人了。」金鐘銘把名單隨手扔到了一邊。「有些話我就直接說了……咱們利索一點。」

  「當然。」正在興頭上的李允熹自然沒有問題。

  「你知道我為什麼讓高雅拉和允兒直接回去,而讓你留下嗎?」金鐘銘的第一個問題就讓對方有些發懵。「實際上允兒我跟本沒讓她試鏡,雅拉的水平首輪應該也是沒問題的,但是也被我直接劃掉了……卻唯獨留下了你,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李允熹其實很想反問對方,難道不是因為我最合適嗎?但是這話當著劉仁娜還有眼前的導演、前輩的面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那是因為她們都是S.M公司的藝人。」金鐘銘的自問回答讓對方更加懵了。

  「而你。」金鐘銘指著對方鼻子認真的說了下去。「不僅是S.m公司的藝人,還是李明世導演公開承認的學生……我想問你,那個身份更重要?」

  李允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麼再直接一點吧!」金鐘銘略顯鬱悶的嘆了口氣。「這部電影,你們公司肯定會持反對態度的,最起碼你們金英敏社長會堅決的、不顧一起的……反對……所以,我讓允兒和雅拉直接回去了,因為她們所能依仗只有你們公司而已……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如果還不明白,你可以現在跟金英敏打下電話……你這次來應該是只跟自己老師做了商量或者說受到了老師的鼓勵吧?總之,來之前,你沒跟你們公司交代清楚吧?」

  李允熹尷尬站了起來,雖然她沒有打電話,但是已經從金鐘銘的話裡明白了過來了一點什麼。然後,這個漂亮的年輕女演員有些結結巴巴的告訴金鐘銘,自己的老師非常疼愛自己……而社長是一個很『嚴肅』的人,這種情況下選擇懇求老師幫忙不是不行,但是社長那邊肯定無可挽回了,而如果向社長妥協的話……那自己的老師卻不會真的對自己生氣。

  黃東赫看著滿臉通紅的李允熹,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然後,他扭頭看向了面色反倒平靜下來的金鐘銘:「我還是不明白,我上部電影也是寫實的……也受到了一些團體的抗議,但是……也沒那麼多忌諱吧?」

  「你那部電影暗地裡是在跪舔美國人的。」金鐘銘毫不客氣的對這個美國派的導演諷刺道。「我這部電影則是暗地裡罵國內兩大政黨之一的……是一回事不?」

  這下子,白惹了一身毛的黃東赫倒也無言以對了。

  言罷,金鐘銘又再度看向了面前手足無措的李允熹:「回去吧,允熹……別多想,走了這麼多人,我就算是記仇也記不到你身上。」

  就這樣,連李允熹也千恩萬謝的離開了,整個場地裡最後竟然就只剩下劉仁娜一個候補女主角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金鐘銘開始板著臉對劉仁娜做起了交代:「我就不說什麼抓緊時間看劇本揣摩人物之類的廢話了……光州那邊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其餘演員也都就位了,場地也重新佈置好了,總之,從後天,也就是元旦假結束的第一天開始,仁娜姐你就要住到片場去,除了《英雄豪傑》外我不建議你亂出去,咱們爭取一個冬天拍完!合同我明天發給YG,現在……回去吧!」

  劉仁娜唯唯諾諾外加暈暈乎乎的離開了。

  「你就不怕她也跑了?!」眼看著劉仁娜也出去了,旁邊的崔大炮終於忍不住了。「對最後一個還黑著臉?」

  「首先!」金鐘銘已經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了。「她家裡背景很好,不會因為私人的畏懼而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坐在遠端的安聖基不知道因為什麼搖了搖頭。

  「其次。」金鐘銘繼續說道。「YG的楊賢碩現在恨不能跪著舔朴姓大媽的腳丫子……這個,跟S.M公司正好相反!」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安聖基再度搖了搖頭,然後率先拎起自己的東西走了出去,金鐘銘隨即頓在了那裡。

  「又怎麼了?」崔岷植突然有點心慌的感覺,今天這對師生的表現有些讓他摸不著門路。

  「老頭子走了,有些憋的難受的話才能說出來。」金鐘銘耷拉著眼皮答道。

  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裡。

  「你們說……老子都混到這份上了,怎麼就有人還敢跟我玩打臉的劇情?」金鐘銘冷笑著扔下了手裡的那一摞剛剛整理好的東西,各種資料散落成了一堆。「等年中電影上映了,我TM要挨個的興師問罪!」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0
第104章醒悟

  2011年的一月份,放寒假了,但允兒從東國大學剛一回來就近乎沮喪的躺在了沙發上,動作硬的像個殭屍一樣,半點都不想動!

  「這又是怎麼了?」sunny盤腿靠在一邊,這丫頭玩遊戲玩的正嗨呢。「早上去的時候不還蠻興奮的嗎?」

  允兒抬眼看了對方一下,但是沒說話。

  「喲,還挺嚴重。」sunny按了暫停鍵後放下了手裡的psp,然後直接摟著對方脖子靠了過去。「怎麼回事……誰又給你氣受了?莫非東國大學裡也被金鐘銘攻陷了?」

  允兒嘟了嘟嘴,眼圈一紅,看樣子是想哭,不過,向來強硬慣了的她終究還是沒有哭出來,眼淚幾乎是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Sunny這才明白,自己這個隊友估計是真的受委屈了。

  而就在此時,團隊裡另一個東國大學的學生徐珠賢同學也推門進來了,而且面色也有些不好看的樣子。

  「怎麼了這是?」sunny實在是無奈了。「一個個的?」

  「沒什麼。」徐賢有些為難的應道。「學校裡的一些事情而已。」

  「我當然知道是學校裡的事情……」sunny無語至極。「今天你們就沒幹別的事情!」

  「真沒什麼。」最後,反倒情緒最激烈的允兒開了口。「我被老師訓了而已……」

  「那你為什麼這麼生氣?」這下子sunny反而更不明所以了。「允兒……這裡是韓國……不對,這話應該你跟我說才是……在韓國,老師訓學生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又不丟臉?我記得含恩靜在我結裡跟金鐘銘去你們東國大,不是被老師當著攝影機的面點名說她成績最差嗎?人家當時也沒說什麼……」

  徐賢挑了挑眉毛,沒有搭話,倒是允兒仰著頭一言不發的盯著天花板,似乎情緒已經緩和了不少。

  「到底怎麼回事?」sunny黑了臉。

  「今天在學校裡遇到記者了。」忙內終究還是對這些當姐姐的比較尊重,看到sunny不爽了她就把事情的起因給說了出來。「應該是覺得期末我們肯定會去,所以早早的等在那裡專門候著我們的。然後,我們也不好拒絕他們的拍攝……」

  「再然後允兒未經老師允許把記者帶進教室了?」sunny順著這個節奏猜度道。

  「怎麼可能?」允兒無奈的應道。「我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這麼幹,那是那群記者自己擅作主張跟進去的,再加上要簽名的同學很多,我也沒機會去說什麼……」

  「那樣的話也不至於氣成這樣啊?」sunny有些沒好氣的重新拿起了遊戲機。「讓我猜猜……允兒你老師把那些記者當成是你帶進去的,然後發了脾氣?再然後說了些不好聽的話?」

  允兒沉默以對,忙內倒是點了點頭。

  「說實話允兒,我的話也不好聽。」sunny手裡的psp遊戲機已經重新發出了聲音。「從老師的角度來說呢,人家不爽其實是理所當然的。你想想,就算是忙內……她一有時間就去學校,態度那麼好,不也缺了一大半的課?更何況是你?遇到人家心情不好,多說了幾句,你老老實實聽著好了,誰叫人家是老師呢?等記者走了,你再誠懇一點的去解釋或者道下歉不就行了,何必在這裡自己給自己氣受?話說……誰給你的底氣和自己的老師賭氣?」

  「我沒跟李教授賭氣。」允兒嚴肅的更正道。「我沒那麼傻!」

  「那你到底在氣什麼?」sunny翻了個白眼。「都要哭出來了。」

  允兒又低頭坐回去了。

  「允兒歐尼……不是在生老師的氣。」忙內在旁邊略顯尷尬的解釋道。「記者離開後老師明顯有些生氣,說的話也有些難聽,我們聽了肯定不高興,但是……不至於去跟老師生氣。但是,我們課後去找老師解釋的時候,又被訓斥了一頓。」

  「那就訓唄!」sunny這次連頭都沒抬。「就算是人家語氣沖,你又能怎麼樣?生氣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允兒歐尼其實是因為李教授不停的拿鐘銘oppa當標竿才憋了一肚子氣的……」忙內終於說實話了。「不然的話允兒姐姐根本沒生氣的意思。」

  「喲!」sunny嗤笑著再度放下了手裡的遊戲機。「金鐘銘還真追殺到東國大學了?」

  「是啊。」允兒恨恨的答道。「人家還真就把東國大學給攻陷了,李教授前面的話還像模像樣的,說什麼趁著年輕多讀點書總是有好處的,現在的知識以後能換來更多的錢……」

  「是啊……挺有道理的。」sunny連連點頭。「我就想著要是當初不出道,轉而去上大學,那生活一定也不賴……」

  「可是他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扯到金鐘銘身上了。」允兒的語氣突然顯得憤憤然起來。「什麼金鐘銘準備繼續讀博士你知不知道?什麼明年或者後年就要給東國大學一百億建大樓你知不知道?什麼他經常說最後悔的就是沒讓自己的妹妹西卡來讀書你知不知道?而你想在有這個機會卻不珍惜他知不知道?」

  「是啊,他知不知道?」sunny哂笑著再度拿起了遊戲機。

  「搞得好像我是他什麼人似的!」允兒一肚子怨氣終於散出來了。「我還得低頭認真聽著!」

  「其實……」忙內終於又插了句嘴。「歐尼,那位李教授向來很嚴格,今天咱們能這麼快過關發而還是要感謝一些鐘銘oppa的。」

  允兒不怒反笑。

  這下子,sunny怎麼可能還不明白?允兒這真不是在跟自己老師賭氣,她也賭不起,她這是又被外人把之前對金鐘銘的怒氣給勾起來了。而,忙內呢?則是單純的在為允兒擔憂而已。

  「差不多就行了吧。」sunny想了一下後敷衍道。「他現在就是這個影響力,你也沒辦法,難道你還敢到哪個節目上公開宣佈自己,我林允兒和他金鐘銘已經絕交了,以後談論我的時候不許說他!」

  允兒撇了撇嘴。

  「而且歐尼。」忙內也小心翼翼外加認認真真的勸道。「最起碼跟受了教授的氣只能咽肚子裡不同,他的話,你還是能有機會把氣撒了的……前幾天西卡歐尼不是直接幫你出氣了嗎,怎麼還惦記著這件事?」

  「我就是心裡不爽……」被sunny和徐賢一左一右一硬一軟的勸下來,允兒也有些意興闌珊了。

  「有人在說我名字嗎?」西卡終於從臥室裡走出來了,然後又重新慵懶的躺到了沙發上。「給我讓點空!」

  忙內和允兒立即閉口不言了。

  「咦!霸道女總裁!」sunny倒是說了句話,但仍然老老實實的讓開了座位。

  就這樣,少女時代的宿舍裡恢復了往日下午到來之前那種一如既往的安靜。

  但是……這種安靜沒有持續太久,幾分鐘後,允兒懷裡的手機鈴聲就突兀的響了起來,甚至把接著在沙發上打瞌睡的霸道女總裁都給驚醒了!

  「李秀滿老師讓我去趟公司。」接完電話後允兒回頭解釋了一句,然後就直接出發了。「今天中午不用給我叫外賣了!」

  「哦,那歐尼下午見。」只有徐賢認真的應了一聲……說實話,允兒作為少女時代的門面,這種公司給予的單人約見實在是太常見了,所有人也都習慣了。

  但是……這一次李秀滿的約見卻似乎並不是在討論什麼工作上的問題。

  「老師!」允兒恭恭敬敬的低頭問好。

  「允兒來了?坐吧。」自從日本之行以後,這半年來李秀滿愈發的和氣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年紀到了還是性格變了,不過,甭管如何,談起正事的他依然會讓林允兒這些幾乎是從小在他面前長大的人感到畏懼並本能的服從。「問你件事情……你元旦那天上午去幹嗎了?」

  「去……面試了!」允兒有些不解,但仍然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CUBE公司的新電影《熔爐》。」

  「果然。」李秀滿嘆了口氣。「實際上允熹和雅拉也去了吧?」

  「是。」允兒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老師,這件事情有什麼問題嗎?」

  「不怪你們。」李秀滿皺了皺眉頭。「這部電影已經籌備了小半年了,誰也沒想到女主角竟然沒定下來,而且頭天招募女演員第二天上午就定了人選,大家也都沒來得及做反應……但是我想了一下,你既然是咱們公司的核心藝人,那有些東西還是要跟你提醒一下的。」

  「是!」允兒肅容以待。

  「允兒啊,電影不比音樂……韓國電影向來是一個是非之地,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觸碰的好。」李秀滿認真的叮囑道。「更重要的是在那個領域我們公司沒有話語權,出了事情我們根本沒法補救。」

  允兒有些暈暈乎乎的。

  「我直說吧。」李秀滿注意到了對方的不解和茫然。「這部電影牽扯到了政治,這裡面是有複雜的政治角力的。」

  允兒還是有些不解:「可是……老師,最後不是YG公司的劉仁娜小姐……她就不怕牽扯政治嗎?」

  「允兒啊。」李秀滿曬笑了一聲。「這裡就咱們兩個人,我給你補補課,你知道什麼是政治嗎?」

  允兒當然不知道。

  「政治就是立場!但卻是一種牽扯到方方面面,還有可能嚴肅到你死我活的立場!」

  「你剛才說劉仁娜……我告訴你吧,我們公司金社長姓金,他就是天然跟這部電影的立場對立的,而YG公司的楊賢碩先生的立場卻是跟這部電影完全站在一起的。」

  「而且你知不知道,政府文化部和電影振興委員會那裡,向來都是有一個大家心知肚明的黑名單的!名單上就是被本屆政府所封殺的演員,理由嘛,自然就是政治立場不同罷了。而這些東西,所有明白人都知道它的存在……」

  「你看,前兩年崔岷植先生不就很少碰電影嗎?那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上了名單,與其自討苦吃連累身邊人,不如去尼泊爾拜拜佛休息兩年。然後現在的政府式微,這才重新出來活躍的。」

  「再說一個小一點的立場問題,06年以後,張東健連著三年幾乎就沒碰電影,其實那也是立場問題,不過是電影圈子內部的立場問題罷了……這個具體情況我就不說了,有興趣你可以去問問金鐘銘。」

  「當然了……你也不用太害怕,政府也是沒法子一手遮天的,而且這麼幹明顯的沒有道理,所謂的封殺也只能暗地裡來,最多也就是讓官方卡你脖子罷了,而那些被封殺的演員也照樣活得好好的。」

  「不過……你想想我也是被通緝過的人,所以說咱們S.M再怎麼低調做生意那也是沒有資格逃避這個問題的。實際上,韓國的各行各業都是沒資格逃避的……不過允兒,公司是要納稅,是要賺錢的,逃不過就也算了,可對於你們這些年輕的藝人而言,能避免觸及這個問題還是要儘量避免的……不然真要是牽扯深了,哪怕是沒有立場也會變得有立場,因為其他有立場的人會自動的拉你或者推你……」

  「可我還沒面試就被他攆出來了。」越聽越心驚的允兒終於忍耐不住了。

  「哦,金鐘銘?」李秀滿愣了一下,然後嚴肅的點了點頭。「那他是在保護你,這是對的……有機會好好謝謝他……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在保護你們這個層面上,實際上他已經比公司還要有震懾力了……」

  「是嗎?」允兒有些後怕的感覺。

  「是!」李秀滿再度點了點頭。「現在想想,高雅拉也被他第一輪就攆出來了,允熹雖然有個好老師,但是他也在最後關頭放過了……這件事情我們公司確實要承他的情,因為如果他真的心一狠,把你們三個中的一個給拉走了,那我們公司也就真的付出極大的代價了。」

  允兒張了張嘴,然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好了,多餘的事情就不說了,最後給你一個提醒。」李秀滿準備結束這場談話了。「雖然你們現在自由度很高,但是以後想要去面試什麼影視劇的話,尤其是電影,務必要跟公司說一下……這是為你們好。」

  允兒心情極度複雜的離開了,只留下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李秀滿。

  而良久,李秀滿突然掏出手機,然後撥通一個電話。話說,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位在韓國本土上呼風喚雨的老狐狸突然有了一絲危機感,那怕是剛剛花了大價錢買了護身符也是如此……於是,他決定再多花點香油錢來買平安,省的在即將到來的漩渦中不能自拔。

  商人嘛,逃避這些東西的手段也就只有錢了,而且屢試不爽!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1
第105章千頭萬緒

  所以呢?」大中午的,西卡竟然還在『僵臥孤村不自哀,芙蓉榻上傾容顏』呢。「你什麼意思?」

  「歐尼,我的意思是說……要不要給他道個歉?」允兒小心翼翼的俯身問道。

  「那多沒面子?」西卡不滿的翻過了身。「從來都是他跟我道歉,可沒有我跟他道歉的時候!」

  Sunny:「……」

  「不是讓歐尼你去道歉……是我去道歉。」允兒有些無力的解釋道。「怎麼說那天晚上你去堵門都是因為我吧?」

  「那隨你便吧。」西卡打了個哈欠。「想去就去,沒必要跟我說啊?」

  允兒點點頭,然後捧著手機去陽台上了,看樣子是想先打個電話。

  不過,就在這時,西卡好像突然才反應過來似的,很突兀的就從沙發上翻身坐了起來。

  「怎麼了這是?」sunny不滿的呵斥道。「一驚一乍的!」

  「不是……」西卡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好像我確實應該給人家道個歉。」

  「剛才不還一副女王范嗎?」sunny覺得眼前這位隊友的腦子已經因為總是躺著而壞掉了。

  「我覺得她是腦子壞掉了。」和sunny只敢在心裡想著不同,孝淵是張口就來。

  「你們不懂!」西卡一臉鄙視,同時在手機上點掉了網頁,然後直接按了某個人的號碼。

  Sunny看了眼陽台上正在等著電話接通的允兒,又看了看正在同樣等著接通電話的西卡,說實話,她是真不懂了。

  但是……甭管她懂不懂了,那邊允兒明顯還沒接通呢,這邊後打電話的西卡竟然很快就愉悅的接通了電話:

  「優博噻優,初瓏啊,我是你西卡歐尼。」

  Sunny有些疑惑的盯住了眼前的西卡。

  「上次的事情有些抱歉……我不該沒輕沒重直接踹門的……我知道你沒生氣,但是如果事情的起因只是個誤會的話還是要道聲歉的……嗯,那好,就這樣。」

  Sunny低頭想了一下,然後突然間一臉惶恐的看向了西卡。

  不過,當西卡不屑的瞥了一眼sunny後,事情就沒有了下文。

  「歐尼。」允兒這時候也從陽台上走回來了。「為什麼沒人接電話?」

  「應該正忙著吧?」西卡不以為意的應道。「他整個人都搬去光州的片場裡住去了,連貝克都跟他去了,所以這時候指不定正在拍戲呢,沒時間理你也有可能。」

  「光州嗎?」允兒有些無奈的放下了手機。「他還真是說幹就幹。」

  「準備小半年了。」西卡搖了搖頭。「怎麼又變成說幹就幹了?」

  「不管怎麼樣,最近找時間去當面道聲謝吧。」允兒如此答道。「不過……得等年末這檔子事忙完再說。」

  「隨便。」西卡的回答依舊顯得有些無所謂。

  而就在同一時刻,大概直線距離只隔了一兩千米的地方,cube公司的食堂裡,初瓏也在跟恩地等人說著什麼。

  「怎麼了這是?」恩地一邊嚼著雞翅膀一邊詢問道。「電話誰打的?」

  「不是電話的事情。」初瓏百無聊賴的拿筷子搗了搗自己眼前的午餐。「電話是電話,現在想的事情是現在想的事情。」

  「那你現在想什麼呢?」普美探頭問了一句。

  「我在想……」初瓏欲言又止。

  「她在想漢子。」恩地啪的一聲把雞骨頭吐在了自己的托盤上。

  初瓏:「……」

  普美:「……」

  娜恩:「……」

  南珠:「夏榮幫我把牛奶遞一下。」

  夏榮看了眼五個姐姐,然後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罈子香蕉牛奶遞給了南珠。

  「我……這週末是不行了,太忙了,但是年前一定準備去光州去看下他。」初瓏想了下,然後毫不避諱揚起腦袋的對恩地等人說道。「我想他了。」

  「……不是我說你。」恩地擺出了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之前夜不歸宿倒也罷了,我們還可以勉強相信你是和Krystal睡在一起,現在竟然要追到片場去……女孩子的矜持呢?」

  對此,初瓏用一種讓恩地有些受傷的目光輕輕瞥了她一眼,然後才斯條慢理的說道:「嗯地……對於你的想法我還是理解的,我曾經也是個小孩子,我知道小孩子對大人的世界總是充滿著好奇和臆測……所以,你放心,晚上回宿舍我不會揍你的。」

  「能不能不要用這種憐憫的表情看我?」恩地愣了半響才給出了這麼一句話。「我又不是沒人要的女孩!」

  「隨便吧,反正我年前一定要過去一趟。」初瓏說話間已經下定了決心。

  但是……此時此刻的金鐘銘並不知道有人要來給自己道歉,也不知道自己女朋友要來探望自己。他還是那個被人好心當成驢肝肺然後還爆了粗口的傢伙;也還是那個半夜被人堵了門的倒霉蛋;更還是那個被一些不知輕重的女演員連個電話都不打就放棄了女主角位置的可憐電影製作人。

  甚至……有過之而不及,因為,隨著電影的開拍,金鐘銘在片場遇到了越來越多的麻煩!

  說到這裡,總是要多問一句的,那就是諸位以為,拍攝一部電影,最難的地方在哪裡?

  這個答案其實是五花八門的。

  首先,上來第一條,對於絕大部分電影而言應該是投資受到了限制,而這個問題在韓國是尤其突出!金鐘銘之前在北影對著那些學生說,韓國的龍套演員和片場的技術人員連個人身意外保險都沒有……那是標準的大實話!而且他的第一部電影《我愛你》,不就是有樣學樣,用香江那種每天每人一個小紅包的小手段輕易的就吊住了片場的人心嗎?

  不是片場的那些人天生小家子氣,而是整個行業就是那麼衰!

  但是……《熔爐》這部電影注定沒有錢這個問題的,這倒不是說金鐘銘多麼發善心,然後片場待遇韓國第一,畢竟他也是個想賺錢的資本家嘛,甚至可以說如果有一天他這麼幹了肯定是別有所圖。

  不過,說到底,這部電影都只是一個純粹的都市故事片,沒有大場面,沒有特效,甚至唯一一個大牌演員還是不需要花片酬的……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會讓片場因為錢的事情而鬧心呢?

  然後呢?第二多的問題在哪裡?那大概就是演員或者導演不給力了,這種情況也實在是太常見了。

  不過,一般而言這個問題是無解的,因為很少有電影都開機了再去換主演或者導演的,甚至在絕大部分情況下,導演和主演才是電影真正的組織人……呃,而且話說回來,這部《熔爐》確實也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實際上僅僅是在拍攝前幾天,金鐘銘就完全認可了黃東赫,因為對方的確拿出了之前自己期待的那個東西,也就是讓鏡頭保持極度的克制和冷靜!

  非但如此,黃東赫選中的幾個小演員也都非常有靈氣,他選來的幾位配角更是清一色的老戲骨,基本上都能做到拿捏到位,各具色彩。

  而且,在一個冬天,以一個封閉式的學校為拍攝基地的片場,再加上金鐘銘本人在這裡有著無上的權威,大家相處起來基本上也很和諧……

  可是……如果這麼算的話,投資到位、導演合格、演員出彩、設施完備、技術人員經驗豐富、劇本和原著更是沒得說……那麼哪來的問題呢?

  實際情況是……真正的問題永遠五花八門,讓人意想不到。

  比如今天這場戲之後,金鐘銘就被導演黃東赫給直接拉走了,然後還一直拉到了充當片場的學校圍牆的牆跟那裡。

  「鐘銘,再這麼下去恐怕不行……」黃東赫一開口就讓金鐘銘心裡有些膽顫心驚的感覺。「這次連金智英老前輩都有些異樣了。」

  「不開玩笑?」原本有些煩躁和膽怯並存的金鐘銘忽的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開玩笑。」黃東赫嚴肅的答道。「雖然金智英前輩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但是你要考慮到她本身的情況……」

  「金智英前輩又是什麼情況?」金鐘銘一臉茫然,他是真不知道!

  話說,在金鐘銘看來,金智英這位電影中扮演自己母親或者是岳母的老戲骨,性格豁達,做人爽快,在片場應該是公認的居委會婆婆式的人物,誰出問題都不應該是她出問題。

  「金智英前輩一輩子未婚。」黃東赫低聲解釋道。「沒什麼情殤之類的,就是她老人家本身就是戰後韓國第一批女性獨立代表人物……」

  金鐘銘恍然大悟。

  「這其實也是她老人家接這部戲接的那麼痛快的緣故。」黃東赫繼續解釋道。

  「我理解。」金鐘銘點點頭。「她應該有些婦女兒童人權組織的背景。」

  「沒錯。」黃東赫也乾脆的承認了。「但是現在問題在於……咱們在這裡說一下吧,一輩子未婚的女性在韓國實在是個另類,老人家有些異於常人的心態其實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所以……」

  「所以,她現在看到這種戲份,然後有些受不了,再然後心理上產生了一些問題也是可以理解的。」金鐘銘跟著對方的意思繼續說了出來。「這是第幾個了?」

  「光是這種讓我感覺看完一場戲就失態的演員就已經不下五個了。」黃東赫想了一下,然後從兜裡掏出了煙。「這還只是演員,還只是流於表面的人,但片場這麼多人,真正因為咱們電影的情節而產生心理問題的人絕對不止這些……更何況,真正更赤裸裸的鏡頭拍攝時眼前絕度只有技術人員而不是演員,只是技術人員的想法我們根本沒法,也沒時間和精力去瞭解。」

  金鐘銘為之默然。

  實際上,兩人所說的這個問題對於電影拍攝現場而言絕對是一個新問題,而且估摸著這輩子遇到的電影中也就這部《熔爐》才會出現這種問題,那就是……由於拍攝的太過於真實,很多人看到那些虐待、性侵的鏡頭後都不自覺的在心理上產生了反常的反應。

  最要命的三個孩子,也就是金賢秀、鄭仁絮、白承煥三個小演員,他們反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三個熊孩子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該鬧鬧,甚至還要苦著臉在自己父母的監督下在閒暇中寫寒假作業……說實話,這可能是因為全片場一開始就防著呢,三個小演員受到了完全足夠的呵護。

  可誰成想,千防萬防,大人們竟然是首先受不了的!

  先是幾位扮演學校校長、老師的演員。前兩天有一場很簡單的戲,那位喜歡*****男孩子的老師要在辦公室裡狠狠的毆打一頓那個受害者男孩,但是,扮演老師的演員在打到一半時竟然打不下去了,理由是雖然明知道白承煥身上的傷是化妝化出來的,但是他仍然有些下不去手……這孩子早上還幫自己端早餐呢!

  這種情況你能說什麼?只能所有人尷尬的一笑,然後重新來。

  然後,現在竟然發展到了連金智英這種老戲骨也有心理波動的情況了。

  甚至,雖然黃東赫自己沒說,但是作為導演,他現在竟然把事情如此急迫的推給自己,而且現在說完話以後,連他拿著煙的那隻手都在發抖的,這其實明顯暗示了他也有問題。

  因為就像黃東赫剛才自己說的那樣,真正殘忍的鏡頭並不是前兩天在辦公室裡毆打小男孩的鏡頭,也不是今天在宿舍裡把小女孩的腦袋按進水裡的鏡頭,那種更直接更噁心的鏡頭是都是在浴室或者密閉空間裡拍攝的,周圍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有可能只剩黃東赫和演員自己。

  這麼一說的話,黃東赫有些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把事情推給金鐘銘更是人之常情。

  可是……話說回來,對於金鐘銘而言,自己又能受得了嗎?這才短短幾天,他其實也已經發現了自己情緒上的問題。

  首先,金鐘銘是個有著正常三觀的年輕人,雖然之前親自寫了劇本,但是面對著文字的感覺永遠不及面對著畫面的感覺來的那麼富有衝擊力。甚至再降一層,有些噁心的事情寫出來容易,因為那是沉默的,但是如果讓你讀出來再聽一遍,很多人就已經難以接受了。

  而金鐘銘此刻就面對著這種情況,一想到那些描述性侵犯場景的台詞是自己寫出來的他就有些反胃,但是偏偏還要咬著牙硬撐著。

  其次,他扮演的這個角色本身就非常掙扎和無力,而隨著拍攝的進行,有些入戲的他再應對起這種情緒時是有著額外的觸動和為難的。

  但是……如果他不承擔起這些事情的話,又有誰來承擔呢?

  「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金鐘銘一個頭兩個大,但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應承下了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那就好。」黃東赫好像卸下了什麼負擔一樣,手裡的湮沒點有插了回去。「那就好……我去忙了。」

  然而,黃東赫是走了,那邊劉仁娜又眼圈紅紅外加小心翼翼往這邊來了。

  金鐘銘嘆了口氣,不知道從身上什麼地方摸出來了一包煙,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支。

  事到如今,他大概的明白了一點,這部電影最大的問題不是什麼政治立場問題,而是拍攝本身……但是,話說回來,如果能把電影順利的拍出來,那本身就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勝利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1
第106章兩相為難

  「怎麼了?」想了一下後,金鐘銘有些無力的把煙給掐了。「事先講好,咱們有事說事,而且要開門見山。」

  「我……我擔心自己演不好。」劉仁娜眼淚撲簌簌的就下來了,得虧這部電影要求她全程素顏,不然她整個臉都已經花了。

  「然後呢?」金鐘銘皺緊了眉毛問道。「覺得演不好又怎麼樣?」

  「然後……」本來梨花帶雨的劉仁娜頓時語塞。

  是啊,演不好又怎麼樣,難道這時候還要換人嗎?且不談自己願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甚至自己家人也好,公司也罷,都對自己能參與這部電影持有一種正面的鼓勵態度……這種情況下自己怎麼可能輕言放棄?

  但是話說回來,劉仁娜心裡還是有一種被什麼堵著的感覺……不說出來恐怕自己晚上睡覺都睡不著。

  「我只是怕自己演不好,到時候拉低了電影的水準,那我就成罪人了。」劉仁娜咬著牙抹著眼淚答道。

  「什麼狗屁罪人……這都誰跟你說的?」金鐘銘不由的有些煩躁了。

  「沒人跟我直接說這個。」劉仁娜低聲解釋道。「只是這幾天跟在劇組裡,有些人有些事接觸到以後總是容易讓人有些壓力的……」

  「有些事情這個說法我懂。」金鐘銘往後退了半步,然後靠在了學校的圍牆上。「因為這種情況大家普遍性都有,畢竟劇情中有些橋段的集中拍攝實在是讓我們這些正常生活著的人難以接受……但是有些人是什麼意思?我們劇組裡有什麼人讓你產生壓力了?」

  劉仁娜沒說話。

  但是,金鐘銘稍微想了一下後,卻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要知道,這裡畢竟是光州,就算是光州市市政府對這部電影的拍攝選擇了沉默,使得反對力量沒有了統一的組織者。但是,對於整座城市的各個具體領域而言,這個劇組仍然是個不受歡迎的群體,他們的態度究竟如何,會不會有意無意的阻擾?這個誰也不知道。

  於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接觸從而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劇組也相應的採用了封閉式的拍攝方式,反正目前有學校這個天然的封閉式片場的存在嘛!實際上,金鐘銘和黃東赫一開始就全都以身作則吃住在了這個學校裡,而絕大多數演員和工作人員看到這幅情形後也都是都是有樣學樣,準備集中拍攝。

  而在這種情況下,在原本事件中一直在努力著的那些光州本地的人權組織成員們,現在就成為了劇組和外面這座城市天然的溝通橋樑。架設設備時必要的司法程序、拍攝器械的日常維護……甚至具體到了訂購盒飯,這些事物統統有這些光州人權組織志願者的參與和幫助。而他們對這件事情的關注和這些人本來就有的熱情也確實為劇組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的熱情有些過度了!

  「仁娜姐。」金鐘銘想明白以後反而更加無奈了。「你要理解他們……對他們中的很多人而言,這個事件其實是個魔咒,甚至有人被糾纏了整整十年!這種情況下,在看到一個新的解決途徑後總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更何況,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你這個角色就是他們的化身,他們對你更加期待其實也是正常的。」

  「我理解……」劉仁娜低頭答道。

  「但是……還是覺得壓力很大對不對?」金鐘銘挑了挑眉毛。

  「沒錯。」劉仁娜低頭答道。「我知道這麼說可能有些丟臉,但是……他們對我越熱情越期待我就越擔心。我心裡很明白,這種注定要成為話題的電影要是演好了那是萬般好,可真要是演砸了,那我豈不是成了笑話?可偏偏我又是這裡演技最差經驗最少的一個人!」

  「這是大實話。」金鐘銘很坦誠的點了點頭。「但是仁娜姐你想過沒有,這種壓力包括我在內其實誰都有,你經驗少演技差是沒錯,可是我經驗豐富咖位最大難道不是有壓力的理由?所以你找我又有什麼用呢?難道我還能對你保證什麼嗎?」

  「我也知道找你沒用……可是,我又能去找誰說呢?」劉仁娜萬分為難的應道。「難道要我直接去跟那些人權組織的志願者們說,請你們不要對我這麼熱情了?」

  金鐘銘為之默認。

  「但是……你又是因為什麼哭出來的?」沉默了一會後,還是金鐘銘打起精神繼續開口問詢了起來。「總不能是因為人家給你遞盒飯的時候多加了個雞腿吧?」

  「那倒不至於。」劉仁娜還是那副萬分為難的表情。「其實剛才哭出來不是因為擔心演不好的事情,只是哭出來以後想到了這件事情而已……我其實是因為剛才在女生宿舍那邊看到賢秀被塞進了洗衣機裡……」

  「那是演戲……賢秀演完不還笑著跑出來跟仁絮搶零食來著?」金鐘銘不耐煩的打斷了對方。

  「可是……」劉仁娜抬起頭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覺。

  「可是什麼?」

  「可是……可是雖然我們拍的是戲,但這幕戲背後難道不是有著真正的原型存在嗎?」劉仁娜忍不住又掉了眼淚。「人權組織的那些人一來就告訴過我,劇本裡的這些情節都是真的事情,以前在那個學校裡聾啞兒童是真的遭遇過這些東西,我看小說的時候後面也標註著由真實事件改編……可是我當時並沒有感覺,甚至今天拍戲的時候在旁邊還能承受的了。但是等拍完了,當我們這些女演員都回到之前用來拍攝的女生宿舍的時候,我拿衣服想去洗一下的時候,看著洗衣機就受不了……那些人真的把這麼小的孩子浸在洗衣機裡嗎?還有那些更過分的事情?」

  「那就好好拍。」金鐘銘也只能如此說了。

  「可是我怕拍不好。」劉仁娜哭的更兇猛了。「要是因為我拍不好,這部電影沒有引起關注……那我以後還怎麼拍戲?」

  「第一!」金鐘銘黑著臉答道。「不許哭了,你讓那些小演員看到算怎麼一回事?就算不考慮他們,其他人看到女主角竟然情緒崩潰了,他們又會怎麼想?」

  劉仁娜勉力抹去了眼淚。

  「其次。」金鐘銘繼續板著臉說道。「這部電影一定會成功,你也不用擔心自己演不好,因為你是我選出來的演員,實在不行我就算是會手把手,也要把你給帶出來!聽明白了嗎?!」

  劉仁娜勉力的點了點頭。

  金鐘銘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自己這種連哄帶嚇的法子能起到幾分作用,但總算是臨時撐住了場面。

  「給你個任務吧!」又想了一下,腦瓜子疼到難受的金鐘銘再度開口了。

  「鐘銘你說。」劉仁娜算是恢復了理智。

  「你明天不是要去拍攝《英雄豪傑》嗎?」金鐘銘摸著自己褲兜裡的煙盒說道。「要回首爾吧?」

  「嗯!」

  「那現在就走吧,順便去我們CUBE一趟,到那裡替我見一個人……要隱蔽一些。」

  「誰?」

  「我們公司醫療室的心理諮詢師千昌明女士……找到她把你的情況跟她說說,看看她有沒有什麼法子。」

  「我……知道了。」劉仁娜猶豫了一下才答應。

  「那就好。」金鐘銘點點頭後就直接離開了,並未在意對方的猶豫,因為他知道對方是擔心看心理醫生這種事情傳出去以後對名聲不好,是怕面子上受損傷。實際上,要不是有著同一公司的職場文化在外貿罩著,恐怕連cube公司內部的藝人和工作人員都不會去找千昌明的。而同樣的道理,作為規矩、忌諱並不比香江電影圈少的韓國劇組而言,片場的人本身恐怕也很難接受心理醫生全面而大張旗鼓的入駐……甚至這還很有可能會對外界傳達出一些不好的信號。

  當然了,這也是金鐘銘沒有直接聯繫千昌明的緣由,哪怕他心裡隱約覺得,讓專業人士介入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然後……千昌明的到來比他想像的要快的多,實際上,當天晚上,外面還飄著細細的,說不清是凍雨還是雪粒的不明物呢,這位女心理諮詢師就直接自己開車過來了。

  「你這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一見面,這位御姐就如此給金鐘銘下了定論。

  「具體指哪一點?咱們到外面說。」金鐘銘一邊若無其事的應道,一邊推著對方來到了校門口的馬路牙子上。

  話說,因為突然飄起來的凍雨,滿學校到處都是幫著收拾、遮蓋器材的工作人員,而金鐘銘不併想讓自己和千昌明之間的這些話題被劇組的人所聽到。

  那會動搖軍心的。

  「我指的是三個孩子!」千昌明的理由非常正當而合理。「你讓他們拍這種戲份,竟然沒有安排專業的心理醫生來疏導?!我說的是正兒八經的心理醫生,是主動治療的那種,而不是像我這種被動的心理諮詢師。」

  「你說的很有道理。」金鐘銘點點頭,但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什麼波動。「但是……你要明白,如果我這麼幹了,孩子的父母將會是第一個反對的,他們不會想讓自己的孩子拍一部電影就被打上心理疾病這樣的標籤的。」

  千昌明為之一滯。

  「而且……接下來反對的將會是你所認識的那些自己公司裡的同事,他們會告訴你片場裡不需要心理醫生……」

  「所以說……哼!」千昌明難得冷笑一聲。「所以說,我為什麼在國外流浪了那麼長時間才回來……這個國家的人愛面子愛到了諱疾忌醫的地步!」

  「你以為這部電影是怎麼來的?」金鐘銘毫不客氣的反問道。「一個原本簡單到極點的案子,那怕是判決不公……但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大人物的愛面子,使得事情被一層層的遮蓋和掩飾起來,最後讓整個光州的上層都拖累了進來,那哪裡會形成今天這個荒唐的局面?」

  「那你到底準備怎麼辦?」千昌明稍微緩和了一下。

  「我要是知道怎麼辦,就不會專門讓劉仁娜去找你了。」金鐘銘苦笑一聲。「我自己都快被逼瘋了……這麼說吧,孩子們的狀態其實都還不錯,畢竟三個孩子一起玩著,時不時的還有一群從全羅南道拉過來當群演的孩子過來,再加上我們這些人對他們都還比較注意這方面的事情……甚至我都想好了,完全可以讓你以家庭老師的身份來劇組嘛,一個首爾大再到成均館的老師來輔導他們功課,孩子父母不但不會反對恐怕還會很高興……不過現在的問題是……」

  「現在的問題是什麼?」聽到金鐘銘有法子讓自己進去劇組照看孩子以後,千昌明的面色立即就恢復到了她一直以來給人的那種從容淡定的形象。

  「現在問題是……出問題不是孩子們,而是我們這些大人。」金鐘銘回頭看了看身後燈火通明的學校。「你有法子讓這些扮演性變態和虐待狂的男女演員們來接受你的疏導嗎?那怕是騙過來或者側面的疏導也行……」

  「不可能。」千昌明剛剛平靜下來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成年人的心智多成熟?我是來幹嗎的他們一接觸就一清二楚,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公司的同事認識我……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他們會很難接受你的疏導的,畢竟劇組這麼多人……所以說難啊!」金鐘銘無可奈何。「還是那句話,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讓劉仁娜去找你?」

  千昌明隨即沉默了下來,但是過了一會她又重新開口了:「可是這樣下去不行吧?如果劇組內部真的大面積出了問題,電影都沒法拍攝下去的。」

  「我知道。」金鐘銘掏出了褲兜裡的半包煙,然後在周圍到處撒著細細雪渣子的情況下又給自己點了一根。「我拍電影拍了那麼多年,那麼多部,從來沒想過一部電影最難的竟然是拍攝本身……沒有技術限制、沒有資金限制、沒有刷大牌的演員,甚至沒有任何一個理論上會導致電影中斷的情形出現……但是,竟然就要拍不下去了。說到底……影響一個事情進展最根本的東西,還是人心!」

  千昌明又沉默了下去,這一次她等著很久都沒有開口,而是靜靜的看著金鐘銘把手裡的一根菸抽完,然後又點了一根,又抽完,又一根。

  「實在不行的話就算了。」金鐘銘放下菸頭後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可以允許電影艱難一些,粗糙一些,允許演員一些情緒上的失常就是了,也允許刪改一些鏡頭……反正大家都盡力了。說到底,還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以為對這部電影有了充足的把握,實際上卻還是小看了它。」

  「你知道我一直不說話是在想什麼嗎?」千昌明突然開口了。

  「我哪知道?」

  「從心理諮詢師的角度而言,我的立場應該是很堅定的。」千昌明如此答道。「那就是不要管什麼電影,我都應該以人員的心理健康為第一目的,所以,照理說我應該同意你剛才的想法。但是,從那天你來我的辦公室找我做了那次諮詢以後,我對這部電影也有了自己的認識……那就是它一定要被認真而全力的給拍出來……拋開那些可笑的政治角力,這部電影本身幾乎是重新還那些聾啞兒童公道的唯一方法。」

  「我個人可以就做到。」金鐘銘有些煩躁的隨手拂去了羽絨服上的冰渣子。「一個光州本地的可笑小財團,我跟承文還有清玄打聲招呼就能讓他們破產。」

  「我說的是公道。」千昌明嚴肅的重複了一遍。

  金鐘銘立即不說話了,但是也沒有起身的意思了,正如千昌明說的那樣,再難也要把這部電影認真而又盡全力的拍下去,現在……對於自己而言這已經是個義務了。但是話說回來,就是這種責任感壓的包括自己在內的劇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就這樣,眼看著眼前的光州在說不清是雪還是雨的朦朧中亮起七彩的燈光,這一男一女兩個首爾大的高材生卻一直幹坐在這個學校前的馬路牙子上,然後盯著這座現實中叫做光州電影中被作家改成了霧津的城市發呆。而那些不知道是雨還是雪的東西落到兩人的衣服上後,很輕易地重新融化、結冰,給衣服套上了一層冰涼的冰制外殼,而這個薄薄的外殼是如此沉重,以至於兩人竟然一直都起不了身。

  晚上九點,當蘇小婭第三次來叫金鐘銘回去吃飯卻被他拒絕了以後,千昌明突然活動了一下身子,把自己外套上的冰殼給抖了下去。

  「我……回想了一下下午劉仁娜找我時的一些情況。」千昌明竟然開口了。「其實……雖然想不到一些直接有效的法子來應對這種情況,但如果是從側面切入,進行一定程度上緩解的話……還是有一些效果不明的手段的。」

  「你講。」金鐘銘臉上終於又有了一絲生氣。

  「環境是個對人心理影響巨大的東西。」千昌明頭也不回的指了指身後的學校。「你……選擇封閉式的拍攝理由固然讓人沒話說,但是,如果能有一個開放式的拍攝環境,並且讓劇組成員多和外界作交流的話,那一定會對大家的心理狀態有一定程度上的緩解……當然,這只是一個思路,具體舉措和效果要具體來看。」

  金鐘銘並沒有直接回應對方的建議,而是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城市:「前輩知道嗎?這座城市裡……教育界、司法界、宗教界、政府公務人員、當地企業、同城的名人、地方媒體……甚至是遍佈著整個城市的普通民眾,他們對我們這個劇組是個什麼態度?更何況……這部電影之所以在媒體上消失,不僅是有著光州地方上以及皿煮派陣營的刻意壓制,其實我本人也發動了力量讓相熟的媒體不要介入,同時還阻攔了保守派陣營的插手……因為我不想讓這部電影在還未完善的時候就成為政治對抗的武器……那樣就太可悲了!最起碼……得在藝術還原上做到問心無愧吧?你剛才說的……是公道這兩個字?」

  「我的意思是……」千昌明略顯艱難的答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把劇組敞開對外,但卻只接受這座城市的非難和無禮,而不讓你身後的政治力量介入呢?」

  「那樣會讓劇組陷入到另一種困境。」金鐘銘冷笑一聲。「有些人,僅僅是看到之前女主角選拔時遇到了一些問題,就迫不及待的想搞點事情……這個就不多說了,我只想說,有些人太過於愚蠢和短視,那怕是稍微傳遞出來一點軟弱的暗示,那他們就會上蹦下躥,更何況是單純放開手卻不反擊呢?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猜這所放寒假的學校到時候發生的事情一定會很精彩。」

  「鐘銘……你沒懂我的意思。」千昌明嘆了口氣。「從一個心理諮詢師的角度我不該對人心進行多餘的分析和……研究的。但是,以現在劇組的這種情況而言……如果他們又感覺到了來自於外界種種惡意的話,那說不定反而會因此更加強硬和認真起來,有些不必要的心理問題說不定就會被壓制下去……這是人之常情。」

  金鐘銘去掏煙的那隻手直接被定格在當場。

  「我進去吃飯了……餓了半天了。」千昌明艱難的站了起來。「希望你們片場的盒飯味道不錯。」

  「要是……情況失控了呢?」等到對方走到學校門口時,金鐘銘忽的一下回過了頭問道。「假如放開了……讓這座城市敵視我們,會不會反過來擊垮劇組的各位?」

  「這就要看你的水平了。」千昌明頭都沒回的走進了學校。「要是你有本事在適當的時候隨時終結這座城市的惡意攻擊……那想怎麼敞開大門就怎麼敞開大門。」

  金鐘銘回過頭來依舊坐在那裡,良久,他才有些哆嗦的把煙盒中最後一根菸給點著了。

  不過這次他一口都沒抽,而是盯著這支菸自己燃燒殆盡。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1
第107章鐵鎖橫江

  作為金鐘銘的經紀人外加實際上的秘書,蘇小婭在片場有著很特殊的位置。

  首先,她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上的工作,畢竟片場中的演員、技術團隊、管理團隊都是各安其職的,輪到她頭上時是沒有任何具體實物的。而和其他演員藝人的助理不同,由於金鐘銘吃住都在片場,她也是不需要忙活著那些額外行程的。再加上化妝之類的事情是由劇組內部專門的化妝師和服裝師來負責……呃,這麼咋一看的話蘇小婭真的是什麼工作都沒有。

  但實際上,由於影片是由cube公司投資和製作的,片場中很多專業人員根本就是來自於cube公司,這就導致了金鐘銘在片場內有著實際ceo的角色……而他又需要演戲又需要處理一些外部的事物,所以蘇小婭天然的就成為了片場的半個管家,屬於那種什麼都能管得著,但什麼又都管不深的角色。

  不過,恰恰就是因為處在這個位置上,蘇小婭敏感的察覺到了劇組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一些奇怪變化。呃,這種變化很細微和簡單,也顯得無足輕重,如果不是她方方面面都插的了手的話恐怕也不會在意的。而如果非要用一句話說明這個情況的話,那就是相比較於之前的那種封閉式的感覺,劇組逐漸在變得越來越開放和高調了。

  比如說,當需要人去當地區政府申請架設高架設備的時候,就不僅是只拜託那些光州本地的人權組織成員了,從首爾過來的公司內部人員也經常被派出去。

  再比如說,學校的大門現在變成了始終敞開著的狀態,而很多附近的小孩子或者青少年經常會成群結隊的過來看劉仁娜或者金鐘銘,甚至還有熊孩子專門帶著相機過來蹲點,希望能拍攝到前來探班的明星藝人。

  實際上,這就要接著說另一個事情了,這些天確實有不少藝人過來探班,這才吸引了這些追星的人。比如具荷拉就在三天內來了兩次,李起光也來了一次,bigbang的勝利也來過一次,這些人都是光州本地人,也都有充足的理由過來探班……對應的,那些熊孩子也有著充足的理由過來守坑……

  總之,種種事例不一而足。

  對此,蘇小婭是去問過金鐘銘的,她很想知道為什麼要放棄之前那種封閉式的環境,這麼做就不怕讓劇組陷入到原本擔心的那種被動中去嗎?

  不過,金鐘銘的回答讓蘇小婭也很無奈,由於身在學校裡,劇組需要集中拍攝發生在學校中的那些骯髒劇情,這給劇組成員帶來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而開放的環境有助於大家放鬆心情。

  兩相其害取其輕嘛!

  面對著這種情況蘇小婭當然無話可說,再加上劇組裡的工作依舊繁忙如昔,所以她很快就把這件事情給放下了。

  不過,很快現實就給了劇組一個巴掌,到了一月下旬某一天的時候,之前擔心的事情終於出現——一群教會信眾突然出現了,他們手持橫幅,唱著頌歌站到了學校門口的路邊上,唱了一會後又遞交給了劇組一封信,聲稱十年前的事情和靈光會沒有直接關係,要求劇組查明事實不要受那些人權組織謊言的矇蔽。

  這件事情其實並沒有什麼直接或者太大的影響,因為畢竟是信教的組織嘛,這群人唱完歌展示完橫幅就走人了,既沒有什麼展示暴力的意圖也沒有什麼要一賴到底的感覺,甚至由於大部分信眾本身就是附近的居民,熊孩子們都不敢拍照。

  不過,說到底,這件事情帶給劇組的衝擊感還是很大的,畢竟之前片場封閉著的時候大家都是用腦子想的,現在真正眼睜睜的看到有本地民眾集會反對這部電影,還是讓大家心裡發慌。更何況,作為跟這個教會對抗了十年的老對手,在劇組內幫忙的人權組織也都有些情緒激動的意味。兩種情緒相互交互,幾乎使當天的拍攝陷入到了停頓之中。

  再然後,也就是第二天,當金鐘銘接受一家之前預約過來的網絡媒體採訪時,事情進一步出現了一點小差錯。

  怎麼說呢?採訪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且不談無論如何電影都是要宣傳的,單就說如今劇組改為開放式的了,那有娛樂媒體過來採訪下金鐘銘,問下他對2011年的期待,再問問他對馬上要到來的百想藝術大賞的展望……說實話,這個誰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但是,可能是受到了前一天被教會團體堵門事件的影響,在採訪的時候金鐘銘流露出了很明顯的不安感和煩躁的情緒。更可怕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情緒失控了,金鐘銘在幾個普通問題上例行式的給出答案後,竟然主動的指責起了一些人。

  「群眾演員招募的很困難。」說實話,作為電影的製作人和主演,金鐘銘哪怕是說這樣的話也有些不應該的,不過更不應該的還在下面。「當地人應該是受到了本地某些宗教組織的暗示,不允許他們協助劇組!不要問我為什麼……咱們坦誠一點,我現在很討厭韓國各地這種多如牛毛的宗教組織,他們一方面用刻板的教條操縱民意,一方面又拿信眾的錢大肆投資和插手各種產業……在我看來,如靈光會這種宗教組織已經成為韓國社會基層的毒瘤!」

  好吧……這是大實話,心裡稍微明白點的韓國精英們大概都是這麼想的。但是……這不代表你就可以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吧?要知道,韓國的宗教信仰之深幾近瘋狂,世界範圍內活躍著的各種天主教NGO組織有相當一部分都是韓國人組織的,甚至前幾年還鬧出來這麼一檔子事,二十多個韓國人竟然跑到人家阿富汗那裡想去傳教!

  結果呢?二十多個人被當地民兵全都給就地槍決了!

  事後韓國人個個如喪考妣,質問美國大兵為什麼不保護天主的子民,只有李滄東很不爽的站出來問了一句:「你們不覺得韓國人這種傳教熱情本身就不正常嗎?」

  當然了,從李滄東這個事例來說,金鐘銘籠統的罵幾句教會也無所謂。反正韓國這個國家什麼毛病都有,什麼組織也都有,但卻偏偏沒有任何一個絕對的強權存在,而金鐘銘也不什麼任人揉搓的阿貓阿狗,所以只要不怕被罵回來,那他想罵誰都想!但是……你不該直接提人家靈光會的名字吧?

  你要拍電影我們沒幹涉吧?就算是劇組開放以後有信教的群眾去了,但是大家很講禮貌啊,唱完歌就回來了,甚至都沒要答覆好不好?至於群演的問題,如果你真覺得不爽,那就過來談談啊,怎麼就直接對媒體放炮了呢?

  更重要的是,小說和你的電影裡光州不都變成霧津了嗎?沒錯,你們在裡面拍戲,我們在學校門口是能聽到一些台詞的,霧津,不是光州!可這麼算的話怎麼到我們靈光會這兒就原封不動了啊?指名道姓不好吧?是不是接下來電影還要直接出現我們靈光會的專屬劇情啊?真要是這樣,叔叔能忍,上帝能忍,神父也忍不了啊?!

  於是乎,之前那位到金鐘銘辦公室裡干坐了一次的靈光會長老再度出發了,不過這一次他來的很快,畢竟就在光州本地嘛,上午打了個電話,然後半小時不到他人就出現在了金鐘銘面前。

  看著這位笑得跟彌勒佛……哦不,笑得跟聖母一樣的胖乎乎的老男人好不容易閉上了嘴,金鐘銘也終於略顯艱難的開了口:「長老請放心,那天情緒上確實有些失控……你知道的,這種擔負著太多責任的感覺向來是很勉強的,一不小心就承受不住壓力……以後再面對媒體的時候我會謹言慎行的……怎麼樣?」

  能怎麼樣?靈光會的這位長老面對著金鐘銘突然軟化的態度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唯唯諾諾的退下了。

  這件事情似乎是告一段落了。

  但是,回去以後這位靈光會的長老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因為不管是金鐘銘的態度有所軟化,還是覺得這個年輕人現在確實壓力過大導致心力交瘁,那自己都不應該就這麼回來的,因為有機可乘啊!

  於是乎,隔了一天,這位靈光會的長老竟然又來了,而且還帶著兩個同會的同事。當然了,個個大腹便便西裝革履的……呃,這也算是韓國教會的特產了,畢竟這些人本來就都是企業家或者官員。

  「這次又是什麼事情?」金鐘銘的語氣顯得很不耐煩。

  不過,聽到這樣的回答以後這位靈光會的長老卻是心裡一喜,因為結合著他所觀察到的劇組氣氛,以及面前這個人不對勁的情緒,他確實覺得金鐘銘應該是累得夠嗆然後壓力過大以至於失了方寸。

  要知道,小半年前對方剛接手電影準備籌拍時,自己去見過對方,那時候對方給自己的感覺完全是一種銳不可當來如自如的意味,而那種情況下,自己這些人除了服軟也沒有別的方法了。

  但是……所以說但是,事情總是在發生變化的,以這位長老精於世故的眼光來看,金鐘銘如今已經有些動搖和遲疑了,那麼,原本那些看起來不大可能的東西現在已經變得自然而然了起來。

  「金鐘銘先生,我們是代表靈光會過來展示誠意的。」一念至此,這位穿著西裝更像模像樣的教會長老說起話來很誠懇的樣子。「我們之間發生了太多誤會,既然上次您這麼痛快的就願意解決問題,那我們也不能不展示態度。請您放心,我們已經通過教會向信眾解釋了情況,我們向他們保證了這部電影得正當性以及您跟我們之間的和諧的關係,我想……現在他們應該不至於再對劇組的活動感到不安了。」

  「那還真是感謝……」金鐘銘明顯怔了一下,然後語氣也軟化了不少。

  「不用謝的。」長老笑眯眯的答道。「上帝愛世人,作為上帝的羔羊本來就不該相互起衝突。」

  「我不是誰的羔羊!」原本看起來半是萎頓半是躁動的金鐘銘立即警惕了起來。

  「只是打個比方。」長老不以為意的笑道。「您別在意。」

  「是嗎?」金鐘銘語氣中的警惕感依舊很充足。

  「本來就是順路說下這件事情。」長老回頭看了看周圍往這邊打量的片場工作人員,然後又看了看警惕心大作的金鐘銘。「既然已經說完,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言罷,這位長老帶著兩個教會高層竟然直接鞠躬離開了,片場這才重新恢復了活動。

  而看著對方就這麼離開,金鐘銘卻只是眯了眯眼睛,卻也沒說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1
第108章鐵索橫江(續)

  PS:上章標題標錯了,我竟然沒發現!可啪。道歉。

  「長老……」行駛中的寶馬車後座位置上,一名大腹便便的西裝禿頂男終於忍耐不住了,這位是光州靈光會的一位執事,姓王,而前排開車的則是另一位執事,姓張。「我們就這麼走了?」

  「王執事還想怎麼樣?」坐在一旁的靈光會的長老無奈的睜開眼睛反問道。

  「不是……」王執事低下頭有些喪氣的應道。「我只是覺得我們總得做點什麼吧?這都十年了,這件事情一直像魔咒一樣纏著我們……先是跟那群人權組織鬧了七八年,本來以為金校長那個王八蛋得了癌症死掉了,這件事情也該來個了斷了。但誰能想到又冒出來個孔枝泳作家?我們拼了老命,好不容易讓書籍出版後的影響不擴散到司法程序上,這又冒出來一個書籍改編的電影,而且還牽扯到總統大選的對壘……再這麼下去……你說我就不懂了,這些人為什麼就要死死盯著這件事?」

  這一番話說的,前面開車的那個教會執事和旁邊的長老都陷入到了沉默中。

  「外面又起霧了,咱們開慢點。」過了許久,還是前面開車的那位執事打破了這個窘境。

  「王執事。」長老終於也開口了。「我其實也在一直想著這件事情。」

  這下子,車內的兩位教會執事都立馬打起了精神。

  「先問你們個問題。」長老嘆了口氣。「你們說……死去的金校長或者說咱們靈光會的前金長老是個怎麼樣的人?」

  「那是個王八蛋。」前面開車的執事頭也不回的答道。「這點我同意王執事的說法。」

  「一點都沒錯。」長老點了點頭。「雖然侍奉天主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是……我真覺得他最後得了癌症是報應。」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弟弟怎麼還活得好好的?」前面的張執事冷笑了一聲。「叫他出力他就只是裝傻充愣的躲在家裡……之前幾年不是蹦跶的很猖狂嗎?」

  「哼,對上之前那些小人物他當然還有些膽量。」王執事也跟著冷笑了一聲。「這一次他敢吭聲嗎?據說他家裡的財團都準備看著首爾的情況扔下他了。」

  「咱們今天說的是金校長。」長老淡淡的說道。「別的事情暫且放下。」

  「是!」看的出來,這位長老得威信還是有的,因為兩位執事都異口同聲的答應了他。

  「首先,金校長這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王八蛋。」長老繼續平靜的講述著自己的看法。「他和他的親信對聾啞學生做的那些事情罪無可恕,任何一個還有著良心的正常人都會對他感到憤怒和厭憎的。王執事你問我為什麼那些人要死死盯著這件事情不放,其中一個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所謂的『物不平則鳴』,就是因為他死了都沒還那些學生公道,所以,那些人權組織的人才會十年如一日的盯著這件事情,所以,孔枝泳女士才會看到新聞後就想把這件事寫出來,所以,金鐘銘先生才會不惜代價的想要把它改編成電影。這一點誰也沒有辦法阻止,因為這是人之常情。」

  兩名執事一起點了點頭。

  「但是,金校長同時又是一個有能力的人。」長老說到這裡的本能的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回憶什麼。「他不僅把自己的財團經營的異常出色,還把咱們靈光會的產業也經營到了一定規模……這一點是他的功績,是無法抹殺的。不過,更重要的是他還在光州本地上上下下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人脈網絡,把自己融入到了整個光州的社會高層中。所以,當初審判時,那些無知的基層警察、檢察官、法官……甚至還有一些無知信眾都被他拖下了水……而且一層帶一層,慢慢的,半個光州都被他帶進了坑裡。這就是王執事你問的那個問題的第二個答案了,他用自己的能力和脈絡把自己綁在了半個光州身上,使得光州人不得不受他牽連,也使得光州的敵人注意到了他的醜事。而且事到如今,我想問一問兩位,就算是我們,難道真的是在維護那個王八蛋嗎?」

  兩位執事為之默然。

  「我們真正維護的是靈光會的榮譽!」這位靈光會的長老語調雖然還那麼平緩,但是面色已經漸漸變得潮紅了起來。「咱們靈光會在光州存在了近五十年,做了多少善事,指引了多少迷路的羔羊,拯救了多少墮落的靈魂,怎麼就能因為一個混蛋的個人作為就被人肆意詆毀,被人逼著毀棄掉屬於主的榮譽呢?十年了,咱們靈光會因為這件事情止步不前,多少其他教會社團趁機來到光州傳教?多少合作的產業把我們整個拋棄掉?」

  兩位執事齊齊為之惻然。

  「所以說,我並不想指責那些一心想要把這件醜事宣揚出去的那些人,他們是對的,但是我們……也是對的,只是雙方處理的方式產生了碰撞而已。但是甭管如何了……我在這裡仍然要多說一句,主的光輝不容玷污。」說到這裡這位長老突然握緊了胸前的十字架。「我李長德在這裡願意指著主來發誓,如果這件事情真能有個體面的結果,靈光會的榮譽能夠得到最大限度的維護,那哪怕是只有我一個人,我也願意傾盡全力去還那些當初的聾啞學生們一個公道!」

  「我們也是如此!」兩位執事也同時摀住了自己胸前的十字架。

  「那就好,那就好。」李長德長老連連點頭,看起來很是欣慰。「既然大家心意相同,那就讓我們放開了說吧,一切都是為了主的榮耀。」

  「一切都是為了主的榮耀。」兩位執事再度異口同聲的答應道。

  「事到如今,電影已經不可逆轉,所以不要想著阻止電影的拍攝了。」李長德長老定了定心神,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想要讓靈光會的榮譽不受玷污,想要讓主的榮耀不受影響還是有法子的,那就是在電影中展示出我們的真正立場,讓觀眾明白,罪人們那些作嘔的行為是在遠離主的視線下所犯下的。」

  「是要請金鐘銘先生設計對我們有力的劇情嗎?」開車的執事輕聲問道。「或者說請他徹底刪除電影中金校長跟我們靈光會的關係?」

  「前者不要想了。」李長德長老搖了搖頭。「主要目標還是放在後者上面,而且還只是要盡力而為,畢竟金鐘銘那個人算是一條強橫的過江龍。」

  「那麼……」王執事放下十字架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如果他是過江龍的話,真要是板起臉來一個字都不讓,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

  「沒辦法。」李長德長老再度搖了搖頭。「但是我想說,今天的情形確實讓我感覺到他可能會讓步。」

  旁邊二人再度豎起了耳朵。

  「話說……我剛才問你們金校長是個怎麼樣的人。」長老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又提起了剛才的事情。「其實,還有一句話我並沒有說出來。」

  「願聞其詳。」王執事很是知趣。

  「其實我跟金校長相交數十年。」李長德長老嚴肅的答道。「我今天認真而負責的說一句話,在我看來,年輕時的他是一個真正想要把一切奉獻給天主的好人。現在外面都說他當時是為了沽名釣譽,可實際上做慈善辦學校對於擁有著半個財團的他而言真的什麼都不是,可他就是放棄了家族財團的管理權然後來當了一個聾啞學校校長和一個教會的長老,那個時候他也是有著理想和信念的。」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理想呢?」開車的執事嘆了口氣。「我是相信長老說的這些話的,我也懂長老的意思,您是想說如今的金鐘銘先生這麼年輕,所以為了一點信念來做一些看起來得不償失的事情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沒錯。」長老點了點頭。「但是……我更想表達的是,信念、情懷、理想、正義感這些東西,雖然很正確很偉大,但是也很脆弱,它們不怕激烈的對抗,就怕在凡事中被消磨。什麼理想、情懷、正義感都是抵不過俗事磨礪的……金校長就是這樣從一個一心向善的人淪落為了那種令人作嘔的傢伙,因為他的信念和道德,甚至對主的敬重都在日復一日的繁雜諸事中被遺棄了。」

  「這個其實天底下共通的道理。」開車的那位執事再度贊同道。「就算是我們,不也要把絕大多數時間放在那些無聊的俗事上嗎?侍奉主的時間都需要提前計畫好……真是……」

  「長老。」王執事終於也聽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說……金鐘銘先生已經有些被這部電影搞得不耐煩了?」

  「我覺得他確實已經有些情緒失控的端倪了。」李長德長老平靜的挑了下自己的粗黑眉毛。「他的情緒明顯有些不對勁,之前對媒體放出的失控的語言已經說明他承受到了壓力。」

  「想想也是。」王執事贊同道。「一個二十多歲的影帝、億萬富翁,離開首爾那個花花世界跑到咱們光州這種小地方來拍一部怎麼想怎麼沒有前景的電影,然後整整二十天都沒離開片場半步,他受得了這個罪?而且先是封閉式的拍攝,然後又放開了片場,這本身就說明他有些受不了了。」

  「確實。」李長老點點頭。「我就是這麼想的。」

  「那我們具體該怎麼辦呢?」王執事急切的追問道。

  「我的意思很簡單,慢慢來,一步步的圍上去,再給他施加一些壓力。」長老平靜的答道。「明天我們先安排教會的人再到片場舉著橫幅唱一遍歌,然後就再以一種極低的姿態去找金鐘銘先生交涉一下,就說……我們光憑嘴上功夫是沒法說服********的信眾的,能不能請他把親手所寫的劇本跟我們印製一份,我們拿著劇本再去安撫信眾。」

  「再然後呢?」開車的張執事認真的問道。

  「再然後就看他的反應了。」長老平靜的應道。「如果他暴怒的話是那是最好的……」

  「可是……」張執事對這種情況並不看好。「長老,人家這麼年輕就有這種成就,恐怕再失控也不會到這種程度的。」

  「我想也是。」長老點點頭。「那就看他給不給劇本了,如果直接趕人然後重新封上片場的話,那我們就也只好聽天由命了。說到底,咱們只是光州小地方的人物,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夠看。不過……如果他給了我們劇本的話……那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沒錯。」王執事連連點頭。「他給劇本就是一個態度的轉變,然後咱們慢慢來,軟的硬的一起上,今天指著劇本裡的一出跟事實不符,明天說信眾對劇本的另一出不滿,不指望磨死他本人,只求磨的他心煩意亂,說不定就被我們磨的哪天一揮手把跟我們靈光會相關的劇情直接一刀切了!」

  「沒錯。」李長老微微頷首。「就是這樣。」

  「不過。」開車的張執事依然有些憂慮的感覺。「長老,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如果金鐘銘先生看穿我們的想法,將計就計呢?人家可是影帝,演戲這種東西不要太輕鬆。」

  「那就認命吧!」長老眯了眯眼睛。「人家畢竟是條過江龍。」

  「那也只好如此了。」張執事無奈的嘆了口氣。

  就這樣,寶馬車在冬日下午的霧氣中一路行駛到了靈光會在光州市區的教堂,教堂坐落於光州最繁華的地段,它的高大和富麗堂皇和周圍的的商業建築相得益彰。

  實際上,不到韓國的話普通人恐怕很難理解韓國天主教勢力之強大。別的不說,單單只拿教堂說話,這個國家實際上擁有著世界上前十個最大教堂中的五座。再加上小小的地方更是有著四個總教區,而光州正是其中一個,而靈光會作為光州本地的著名教會組織,出資修建這麼一座教堂對他們而言實在是一個小kiss。

  「我……這些天生意上有很多事情,再加上剛才的謀劃。」下車後的李長老握著十字架回頭對兩位執事說道。「所以準備找神父做下懺悔。還有,剛才說組織信眾的事情就拜託張執事來做吧!」

  「明白了。」張執事手握十字架點頭應許。

  「我也趁機做下懺悔吧!」大腹便便的王執事摸著自己的肚子也感慨的插嘴道。「去跟金鐘銘先生交涉的事情由我來做……不過,長老你得教教我怎麼說話。」

  「也好……一起進來吧!」李長老面色安詳的像個聖母。

  「那我……也就直接回片場所在的教區聯絡信眾去了。」張執事倒也盡心盡責。

  「那就拜託了。」李長老依舊面色端正。

  就這樣,眼看著寶馬車消失在冬霧中,李長老才跟王執事並肩轉過身來走進了教堂。看的出來,兩人在這裡很得信眾和教堂人員的信任,一路走過去很多人都低聲問好。

  不過,兩人並沒有按照之前的說法前去告解,也沒有去找神父,而是熟門熟路的來到了教堂附屬的教育中心的辦公室內。

  「我信不過張執事。」李長老一坐下就面色嚴峻了起來。「所以有些話不想跟他講。」

  「長老,我還是那句話,張執事也只平時行事是太急迫了點。」王執事再次摸了摸自己胖胖的肚子。「未必是對長老您本人有意見。」

  「你說的沒錯,他是太急迫了點。」李長老嘆了口氣。「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這麼多年順風順水,在咱們靈光會內也享有盛譽……不過太急迫了也不好,這種性格的人怎麼能把靈光會下一任的重擔託付給他呢?倒是王執事你,對什麼事情都看的開……說不定是個好人選!」

  「您別開玩笑了。」王執事苦笑著坐下。「我連自己家的生意都經營的很艱難,哪來的精力和能力帶領會眾呢?所以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和張執事消除分歧,一起帶領咱們靈光會重振聲望。」

  「不說這些了。」李長老再度挑了挑自己的粗眉毛。「我有件事情吩咐你……」

  「您請說。」

  「我剛才也說了,人家金鐘銘是條過江龍,而如果他是過江龍我們靈光會的幾個人只不過是一條可笑的橫江鐵索,你剛才說去磨他,那簡直是在開玩笑,因為真要剌得他肉疼泛起凶性來我們其實是沒有任何辦法的。打個比方,他要是直接打擊我們私人的產業呢,那又該如何?」

  「那?」

  「你聽我說完。」李長老伸手制止了對方的詢問。「所以,我要劇本並不是要拿著劇本進一步跟他對抗,他是每年都能拿出一百億蓋樓送人的主,這種人咱們靈光會自己是對抗不起的。不過……對付這種過江龍還是有專門的方法的。」

  「您請說。」

  「還是鐵索橫江。」李長老微微一笑。「就是你的法子,用鐵索磨他,硬生生的剌到他肉疼。」

  「我……有點不懂了。」王執事再度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李長老略帶得意的答道。「同樣的方法,但不只是我們靈光會一條鐵索,而是十條八條,乃至二十條三十條!我要劇本只是想拿著它去告訴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金鐘銘的態度有機可乘,我們靈光會已經橫在這裡了,你們來不來?金校長那個王八蛋最招人恨的其實就是他把半個光州都拉下了水,司法系統、教育系統、社會福利系統,不知道有多少高官一個帶一個的被他扯進了這件事情裡,不然朴女士為什麼要看中這件案子?之前金鐘銘態度強硬,行事作風無懈可擊,那些人自然也只好幹看著,但是機會來了他們就不會坐視不管了。你要知道,十年前、八年前、五年前,當時牽扯到這些事情裡的人如今有些人退休了有些人甚至死了,但是更多的人卻越爬越高,他們不想讓身上帶著這麼一個明顯污點的。」

  「所以……只要半個光州都動了起來,那怕是激起了這條過江龍的凶性,那也掙脫不開了!」王執事已經反應了過來。「因為他再強大也沒法跟半個光州作對,幾十條鐵索橫在江裡纏得他動彈不得!不過……要是朴女士那邊來援呢?」

  「那就更好了!」李長老繼續笑道。「那就請文在寅顧問出場吧!到時候還關我們什麼事情?」

  「妙啊!」王執事大為讚歎。「長老您真是……我知道了,你是想讓我拿到劇本後負責去聯絡那些個之前參與過此事的現在又有能量的人物?」

  「辛苦了。」李長老再度挑了挑他的粗眉毛。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4:31
第109章採訪(晚一天也要祝賀水晶生快)

  ps1:水晶生日快樂。

  Ps2:上一章的十大教堂專指天主教教堂,且只從建築規模排列。舉例而言,韓國寸土寸金的汝矣島上有一棟一次性能容納兩萬五千人做禮拜的教堂,而且跟國會大廈面對面,這就是韓國最富有的教會組織自己籌資建起來的。

  可啪不?

  ———————我是可啪的分割線———————

  「FX的五位小姐,歡迎你們接受我們雜誌的採訪。」

  S.M公司內部某個簡陋的攝影棚裡,一個標滿了某時尚雜誌標示的背景板下面,某個時尚雜誌下屬的一名女記者正準備開始今天這個活動的最後一項工作——採訪。

  「謝謝你們給我們FX這次機會。」Victoria帶頭問好,剛剛拍攝完畫報,累了一整天,五個人都蓋著毛毯坐在那裡,雪莉還努力的壓下了一個哈欠。

  嘛,這種採訪的問題五花八門,不過大多是一些粉絲向的東西,比如你們五個人分別覺得fx是個什麼樣的組合了?你們各自的角色是什麼?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數字和星座了?一般還會引導性的提到一些時尚小物件,比如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手機鏈了?這都是跟雜誌的商業廣告活動聯繫在一起的。

  總之,全都是寫在雜誌彩頁邊緣的小文字,是配合著畫報的一些文字素材,大部分答案S.M公司都已經給設計好了照著背就行了。

  不過,這次活動的時間倒是值得一提。要知道,以往年底到春節這個女團市場的黃金時間一般都是要讓給少女時代的。不過,這一次少女時代剛剛完成在日本出道,再讓她們接著來就有些太操之過急了。而由於S.M公司剛剛跟韓庚完成了正式和解,所以這一次她們的師兄SJ的新專輯也臨時改成了華語製作,沒錯,新華語專輯《太完美》馬上就完成了,這是為了趕緊攏住差不多要散了的中國市場。當然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在fx自己身上,這個S.M公司最苦逼的組合出道一年多一個一位都還沒到手,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再加上Krystal明年就要高考,考慮到某個人的態度,明年就算是想發力也要事先調整好時間,哪有像這次機會可以準備的那麼充足……

  於是乎,李秀滿和金英敏終於下定了決心,2011年上半年的韓國市場要先讓給fx,什麼時候拿到一位什麼時候再讓sj出新韓語專輯!而這樣的活動則是回歸前的預熱,估計要持續很久,而與此同時進行著的,則是她們新專輯的歌曲製作。

  不過,就在這邊進行著這種零零碎碎的採訪時,李秀滿卻很意外的出現在了房間裡,說實話,這種小場合他實在是不應該過來的。

  「總監!」

  從燈光下眾人的角度而言,打光板背後的位置一點都看不清,但是對於坐在這裡的人而言這裡其實並不算多黑,所以李柱英馬上就看到了來人,然後趕緊站了起來。

  「沒事,你坐下好了。」李秀滿趕緊小聲的擺了下手。「我沒大事……這是快結束了吧?」

  「哎。」

  「那就好。」李秀滿隨意的坐到了李柱英所坐的長椅上,然後翹起腿神態輕鬆的看向了打光燈下面的五個人。「我等著好了。」

  李柱英不明所以,但也只好彆扭的坐直身子,然後等著五人接受完採訪。

  「下面該輪到……Krystal小姐了。」女主持人伸手的翻了下放在自己面前的卡片。「Krystal小姐,身上有沒有絕對性的可以稱之為『寶物一號』的隨身物品呢?」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Krystal有些尷尬的笑道。「但應該是手機。」

  「為什麼呢?」女主持人隨意的追問道。

  「因為手機裡面有很多寶貴的照片,還有隨手寫下的類似於日記的文檔……這要是丟了或者壞了的話就會很難受了。」

  「原來如此。」

  「這是跟她姐姐學來的習慣。」李秀滿輕聲嗤笑道。「什麼都往手機裡裝。」

  「哎!」李柱英其實很想問問李秀滿,您老是在跟我說話?不過很顯然他沒這個勇氣,所以只好含糊的應了半句。

  「那麼累到不行的時候一般會用什麼方法回覆血量呢?」背對著李柱英和李秀滿的女主持人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個一般是睡覺了。」Krystal這次倒是答的很順口的樣子。「不過有時候帶著貝克在漢江邊上溜躂一圈也會讓心情變好。」

  「啊……遛狗倒是一個意外的好方法啊!而且確實能在網上看到不少你小時候和金鐘銘先生一起出來遛狗的照片……」

  「睡覺還是跟她姐姐學的。」李秀滿繼續嗤笑道。「遛狗是跟金鐘銘學的。」

  「沒錯。」李柱英又是含含糊糊的應了半句。

  「一個新問題。」女主持人捧著話筒問道。「我注意到你之前半年好像明顯胖了不少的,但是現在又恢復了那種令人眼前一亮的身材,這是怎麼做到的?有什麼秘訣嗎?」

  「這個沒有秘訣,因為我實在很喜歡吃。」Krystal微微笑道。「看到吃的東西就走不動的那種程度,但是吃太多身材變胖幾乎是必然的,而身上的贅肉也都確確實實的那種……所以想要瘦下來就只有盡全力做運動了,不過好在我對運動很有感覺,做那些東西並不是很為難的樣子。」

  「那可真是可惜了。」女主持人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你能告訴我們的讀者一點小秘訣呢。」

  「這點……是她少有跟她姐姐不搭界的。」李秀滿再度感慨了起來。「西卡是從小不喜歡運動……不過,金鐘銘這方面還行,想來也是受他的影響!」

  李柱英這次沒搭話,他實在是摸不準自己老闆的心思,也想不通對方是來幹嗎的,既然如此,那就乾脆不哼唧了。

  「說到吃的話。」女主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這一次並沒有翻面前的卡片。「我記得Krystal小姐一出道就因為跟自己的哥哥姐姐一起啃豬蹄而上了娛樂頭條是不是?」

  Krystal立即不好意思的捂嘴笑了。

  「很喜歡吃豬蹄嗎?」女主持人追問道。「據我所知,很多女idol對豬蹄、蠶蛹、雞爪之類的食物都不能接受,Krystal小姐倒是很例外啊。」

  「其實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喜歡吃這些東西的。」Krystal放下手認真解釋道。「剛來韓國的時候對於這些東西我其實全都難以接受……但是……」說到這裡,Krystal再次忍不住捂嘴笑了。「但是如果你有一個每週都會帶你吃一頓豬蹄的哥哥的話,那我想無論是誰都能接受這個了!」

  「原來如此。」女主持人點頭笑道。「我能想像,從小到大,周復一週,確實什麼習慣都能扭過來。」

  「然後蠶蛹則是反過來的。」Krystal稍微回想了一下後繼續說道。「由於剛來的時候還是跟著父母的,他們對蠶蛹很能接受,我也很早就吃習慣了,但是後來再帶我吃飯的就是伍德了,他根本就不吃那個東西……我也漸漸地就很少吃了,雖然能接受,但是真的很少吃了。至於雞爪嘛……這個情況比較特殊,我上來就特別難以接受,所以伍德雖然自己很喜歡吃,但也會將就著我……可是,後來又認識了一位很喜歡吃這個的小姐姐……我現在竟然也跟著慢慢動搖了……」

  「果然啊。」女主持人感慨道。「看來飲食習慣這種東西很大程度上還是受家人朋友影響的,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喜歡啃豬蹄果然是有原因的,想來西卡小姐也應該是這個原因,那麼你說的小姐姐是Victoria小姐吧?Victoria小姐對於韓國的這些特色飲食能接受嗎?中國那邊也吃這些嗎?」

  Victoria:「……」

  打光板外,李柱英扭頭看向了自己的老闆,他本來以為對方又會嘰歪點什麼呢,但是……很顯然,這一次李秀滿卻只是微微蹙眉而已,而那張嘴卻一直沒有張開,也不知道又在想什麼。

  就這樣,如此輕鬆的採訪自然也很輕鬆的就結束了,fx五人趕緊站起來跟女主持人道謝,然後又跟周圍舉著打光燈打光板的這些工作人員鞠躬致意,而等她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李秀滿終於出現在了她們五人面前。

  「李秀滿老師!」周圍還有媒體的人在這裡,五個人趕緊用上了這個稱呼,同時不由的在心裡緊張了起來,外面的天色都已經黑了,這時候對方突然出現難道是專輯計畫除了問題?

  「辛苦諸位了。」李秀滿先沒有著急理會fx五人,而是先笑眯眯的跟時尚雜誌的人道了聲乏。

  「李秀滿總監也辛苦了。」女記者趕緊帶頭應了一聲,然後就毫不客氣的繼續收拾東西了,這倒不是她失禮,而是她也看出來對方是有事情要找自家藝人,這時候還是趕緊走人最好。

  「都收拾一下準備休息吧。」李秀滿點了點頭,這才回頭迎上fx五人。「我找Krystal說幾句話而已。」

  Krystal立即有些不解的歪起了腦袋,然後還眨巴了一下眼睛,說實話,她是真不懂對方找自己有什麼事情。

  而旁邊的Victoria等人也沒有太在意,甚至因為一直跟Krystal位置重疊而產生了競爭意識的雪莉也沒有想太多,因為所有人都太累了。

  要知道,一整天的畫報拍攝可不是照幾張照片那麼簡單,實際上每張照片背後都最少有一次完整的卸妝上妝,而且為了一張照片多次調整也是經常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天這麼冷,S.M這種老式大型建築內的暖氣又都是集中的那種天然氣供暖。

  這溫度實在是太熱了……熏得幾個人早就昏昏欲睡了,要不是李秀滿在這裡站著,逼得幾個女孩老老實實收拾東西,估計像小A那樣脾氣的人早就直接打著哈欠趴下來賴皮了。

  「有件事情想拜託下水晶你。」李秀滿微微笑著跟Krystal說道。「是這樣的,我想讓你去一趟光州找一下你哥哥,替我請他回來一趟。」

  「可是……伍德說是要封閉式拍戲,連貝克都被他帶走了……而且他走之前發了話,連過年都不許去找他。」Krystal有些為難。「所以……他應該不會輕易回首爾的。」

  「這個我早就聽說了。」李秀滿稍微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想讓你去替我正式的邀請一下的,畢竟你們倆感情那麼好,除了你我也想不到誰能把他拉來……哦,是這樣的,我過年前會在青瓦台接受總統的授勳,這種重要的事情實在是希望他能過來給我捧捧場。」

  「那還要恭喜老師你了!」Krystal稍微一愣。「老師只是要我去告訴一下伍德這件事情,然後任由他拿主意嗎?」

  「是的。」李秀滿肯定的點了點頭。「告訴他就行了,你去也算是盡最大程度的努力表明我的誠意了……說實話,要是我個人打電話的話估計他都不一定接,你去最好。而且,你不是說他過年都不準備回來嗎?趁機去看一下他也好,聽說他在光州……也是很辛苦的。」

  「那……老師我什麼時候去呢?」Krystal稍微想了一下後就拿定了注意,甭管如何,趁機去看一下伍德和貝克總是好的。「最近組合的行程幾乎是滿的。」

  「隨便。」李秀滿又一次笑到眯起眼的程度。「你隨時可以請假,反正陰曆臘月28,也就是陽曆這個月的月底31號之前一定要去一趟,因為我2月1號那天晚上授勳,晚了就來不及了。」

  「我知道了。」Krystal精神大振。「老師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按時把話帶到,還會勸他過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說著,李秀滿低頭擦了下眼鏡。「以你們兄妹的感情說不定他真能聽你的勸……話說你哥哥也蠻想你的,光州那邊……最近實在是……算了,盡快吧!」

  言罷,李秀滿戴上眼鏡就轉身離開了。

  「話說……」旁邊收拾東西的時尚雜誌的女主持人突然低聲問了下幫著自己忙的S.M公司員工。「問你個事。」

  「您說。」

  「你們李總監的眼睛難道是天生的眯眯眼嗎?」女主持人輕聲問道。「我怎麼覺得他侄女雖然跟他眼睛很像,但卻沒有這種眯眯眼的感覺呢?」

  S.M公司的員工抬頭打量了一下攝影棚裡,發現上司和藝人都已經走的一乾二淨了,只剩下幾個相熟的同事和雜誌社的人,所以也就沒了顧忌:「不是這樣的,其實我們公司的人都知道,總監和sunny小姐的眼睛其實是一樣的,雖然形狀很特殊,但是完全跟眯眯眼沒關係。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女主持人幾乎是本能的追問道。

  「只不過總監這個人只要一見到外人就會笑到眯起眼睛的程度。」這名員工撇著嘴低聲解釋道。「所以外人對他的印象就是這個人一直是眯著眼睛的,最後搞得不熟悉他人都以為他就是個天生的眯眯眼呢。其實呢……你要是見到一次他發脾氣的樣子,就再也不會覺得他是個眯眯眼了!」

  「原來如此,還真是了不起啊!」女主持人也撇著嘴搖了搖頭,然後直接拎起了所有的東西。「辛苦了諸位,難得一起工作了一整天,要不把東西塞到車裡,然後大家一起出去喝一杯吧!」

  眾人自然不無不可,韓國職場人辛苦了一天要是不去一起喝一杯的話,那才叫不正常呢。訴訴苦,罵罵人,表表忠心,這才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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