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射天妖 作者:濱城小道(已完成)

 
Babcorn 2017-11-6 12:43: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1 31501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9 08:28
二百六十節 大風險

    第二日。

    蘇子昂才出現在京兆府,京兆尹許雅之當堂宣佈。

    蘇子昂和楚天抄剿胡姬酒肆,繳獲數百萬兩白銀大功一件,太子特詔,封兩人為從五品游擊將軍,紋銀三百兩,武六七和姚中天也有封賞,從七品致果校尉,紋銀二百兩。

    游擊將軍仍是武散官,手中無兵,但卻可以穿緋袍,束金帶。

    退堂後。

    許雅之在後堂將一張黑色符紙遞給蘇子昂。

    黑色符紙似吃飽了血豆腐,黑中透紫,古老的符文間隱隱充溢著一股神秘力量,游離不定,磅礴莫測。

    「謝許大人成交。」

    許雅之微微一笑,道:「你一名修道之人對古夏王朝忠心耿耿,殫精竭慮,幫幫你也屬應當。」

    他想了想,道:「靈石本官已托崔胖子轉給你姐姐,她說,一切安好,不必掛念她。」

    蘇子昂心頭一熱,道:「多謝許大人。」

    「奎南國使節團一行人數十人昨日也城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蘇將軍率王傑和劉維雲等捕快仔細查找一番,若能查出結果,又是功勞一件。」

    蘇子昂心頭一跳,這事他早已知道。

    昨晚青瑤返回蝴蝶園,立刻將雪谷中發生的事一一述說。

    「子昂哥哥,雪谷中一地血.....肥頭大耳男最後也讓知夏姐姐一劍殺了。」青瑤摸出一個黑木盅,道:「這是那化神巫士的本命法寶,上品靈器,盅內育有一個血蝙蝠,我先留著,以後拿出來玩......」

    他忽然想起知夏在城牆根下幽幽一劍,如鬼如魅,螭龍閣首領陳清一劍斃命,不禁嘆了一口氣,這丫頭手真黑!

    「蘇將軍,是否舊傷未癒?」許雅之見蘇子昂神情恍惚,關心詢問。

    「傷已痊癒,多謝許大人關心。」蘇子昂收回遐想,心想問一下奎南國情況,有備無患,問道:「許大人方才說的奎南國是處什麼所在?」

    「本朝域南一個邦國,境內林密多瘴氣,蚊子又大又多,打下三二隻可以炒著下酒。」許雅之微微一笑。

    蘇子昂心生好奇,問:「許大人,咱古夏王朝境外真有萬邦?」

    「萬邦有些誇大,但大大小小的王國,成千上百個總是有的。」許雅之想了想,道:「咱古夏王朝是一個大一統王朝,但他們各個王國內各不相同。」

    蘇子昂問:「區別在那?」

    「本朝老祖宗給子孫選的地兒好,四季分明,天災極少,百姓們漁獵農工,便能養家餬口。」許雅之略一沉吟,道:「域外邦國的老祖宗給他們子孫選的地兒不好,要麼常颳大風,要麼太冷,要麼太熱,要麼常常發生大地動,百姓們生活極苦,衣不遮體,食中果腹......」

    他想了想,笑說:「據說有些邦國的將軍,都不識數,點兵時用羊屎粒記人數,一下雨,米屎泡在一起,只能等天晴重新數。」

    「域外之邦真有這麼差?」蘇子昂心生嚮往,暗想待自己能嫻熟駕御飛劍時,一定四處逛逛,看看這天下到底有多大。

    「蘇將軍一定在想,以後有機會到天下四處逛逛。」許雅之看了蘇子昂一眼,隨後道:「修道以求長生,聽說古夏王朝境外尚有靈界,靈界之上更有仙界,你們的真人去過那裡嘛?」

    「靈界?」

    「仙界?」

    蘇子昂限於年紀和修為,長生不老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傳說,仙界太縹緲,靈界以前曾聽木桑子偶爾說起片言隻語。

    「聽木師伯曾略略講過,靈界好似需要御劍前往,但仙途漫漫,中間有罡風,晦雨,雷電重重危險。」

    「本朝武定天下,先祖們熱衷長生,聚傾國之物打造一艘偌大靈寶船器,欲飛渡靈界,以求長生,不過最後不了了之。許雅之談趣頗高,侃侃說道。

    「竟有此事?」蘇子昂一愣,道:「那這靈寶船器的下落呢?」

    「在雲先生手中。」許雅之道:「雲氏先祖是當世陣法大家,巧手妙奪天工,咱古夏王朝建國之初,雲氏一族當年居功甚偉,大戰之中,陣法成顯重要。」

    陣法是一件寶器,且不受等級限定,只是催動陣法效能,需海量消耗靈石,休說普通修士,便是普通宗派也消耗不起。

    「許大人,這靈寶船器叫什麼名字。」

    「扶搖。」許雅之一笑道:「也叫扶搖方舟。」

    「大鵬展翅,扶搖直上九萬里。」蘇子昂讀書雖不多,但對扶搖這名字卻耳熟能詳。

    「嗯,正是如此。」許雅之溫和一笑,道:「今日驛報,齒火羅國使節團明日午前抵達洛都,好似另有貴客與其同行。」

    「許大人的意思是?」

    「按慣例,外朝使節團進入洛都,需向本府報備人口,由本府派人維護安全和地址。」許雅之道:「拳頭幫和齒火羅國的關係說不清,道不白,甚至可能就是齒火羅國主使的,咱明兒一起去和這使節團中人朝個面,一探虛實。」

    「諾。」蘇子昂應了一聲,他心中對這齒火羅中也充滿好奇......

    京兆府外。

    洛都內人口明顯增多。

    人群中,出現一群群長相怪異的人,有的人渾身青灰色,能有二人多高,有的人一身綠鱗,脖子細長,像一群蛟人,有的人渾血焦黑......

    他們成群結夥,東張西望,對一切都特別好奇,不用問,也知道是域外邦國中人。

    十字大街,風寒如刀。

    蘇子昂在人群中穿行,行動頗為小心,對面路人個個顯得陌生,又略顯危險,給太多仇敵挖過坑,自己須事事小心,防著仇家偷襲,特別是仇敵中還有化神真君。

    他左手中靈力繚繞,暗自握緊青藤盾,隨時準備拋出禦敵。

    進入元嬰境後,身體各部位能力大大提升,便是在人群中,也能感觸到路邊店舖內夥計的腳步聲,掌櫃夫婦的爭吵聲......

    蘇子昂忽然明白境界不同的修士為何無話可談。

    元嬰修士眼中風景和感知是凝元修士不可想像的,反過來,凝元修士眼中風景在元嬰修士看來,味同嚼蠟......

    終於安全回到蝴蝶園。

    蘇子昂先給水鸞子問安,俏師尊只是略略點頭,修自顧看書,他轉到楚天房中。

    「楚師兄,情況如何?」

    楚天一臉鬱悶,道:「修為跌境,以前已到凝元中期,眼下只有凝元初期修為。」

    「楚師兄別急,你眼下只是跌境,事情也許另有機緣,可以大幅提升修為。」蘇子昂沉默片刻,道:「咱這仇,我已報了一半,剩下的需另找機會。」

    「什麼機緣?」楚天不在意仇怨,卻著急恢復修為,他入太華山修道比蘇子昂早,如今蘇子昂已晉境元嬰,心中自然心急如焚。

    「這機緣目前尚不確定,需耐心等等。」蘇子昂略一沉吟,龍小丫所托之事高深莫測,如今八字還沒一撇,絕不宜事先張揚,便勸慰道:「咱有大量靈石和靈晶,楚師兄可先用著。」

    「中士聞道,若存若亡。「楚天眸光一暗,嘆了一口氣,道:「看來只能如此。」

    ......

    二日後。

    蘇子昂和知夏在長生觀外出現,匿身一株大樹後,向觀內張望,長生觀面積頗大,院牆重疊,全是平房,沒有二層以上樓閣。

    整個道觀上空熱浪翻滾,與寒風不斷撞擊,形成一圈圈氣紋漣漪,一股丹藥香味四處瀰漫。

    「知夏,長生觀看來就是一個大丹房。」

    「嗯,長生門主要以煉丹養生立世,據說當今陛下和太子已得到延壽仙丹,正是觀中仙人所贈。」

    「長生觀中有仙人!」

    「長生觀中有仙人!」

    蘇子昂忽然意識到不妙,他悄然伸手摸了一下乾坤袋,袋中有一張塗抹人君之血的黑色符紙,一顆紫色血液,一張青色符紙。

    憑感覺。

    龍小丫之母肯定和這名仙人不是一夥的,甚至是敵對關係,黑色符紙和紫色血液多半要對這名仙人不利。

    青色符紙可匿氣息和提高遁速,催動咒語後,借助符力,只要不與長生門修士面對面,無人能發現行蹤。

    蘇子昂心中不停盤算,與一名仙人做對,雖不知長生觀內這仙人法力如何,但想來不會比問天神君差。

    「自己在化神真君手下抗不過數息,卻要去給一名仙人挖坑,這會不會在主動找死?」蘇子昂心中猶豫不決,不停自問......

    但是,富貴險中求。

    龍小丫以半滴血液塗抹過的珍珠便能令自己晉境元嬰,她母親有資格與一名仙人做對,實力絕對差不到那去,這天大機緣若不幫一把,會不會後悔一輩子?

    「喂?」知夏伸手輕輕碰碰蘇子昂,以靈念詢問:「你心跳太快,在害怕什麼?」

    蘇子昂心中靈光一閃,雙目炯炯,忽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若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話問的十分突兀,且神情迫切。

    知夏見蘇子昂雙眸炯炯,眨也不眨,不敢敷衍,便以靈念應答:「我會把天捅破,替你報仇。」

    略一停頓,她又以靈念詢問:「你莫非想對長生門不利?」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6 08:52
二百六十一節 長生門

    “不,我想練習雙修仙術,咱倆雙修如何?”蘇子昂一臉嬉笑,伸手一把抓住知夏,道:“眼下就練習!”

    “你.......”知夏俏面一片羞紅,粉拳一握便要發怒,蘇子昂卻一指道觀,噓聲道:“周天師出觀了,他要進宮面聖。”

    龍小丫送來玉簡中清楚說明,周天師每月逢五,必須進宮輔導天子吳元宗修習長生之術。

    一輛青色王蓋馬車從觀中緩緩馳出,途經觀門口時略一停頓。

    馬車門一開,一名灰袍男子從馬車上跳下來,身形連著幾閃,竟自遠遁而去,卻是一名元嬰境大圓滿修士。

    “這人身材削瘦,有些熟悉,他是誰?”蘇子昂隱在樹後苦苦思索,暗暗懷疑:“難道他是彌勒佛?”

    青色王蓋馬車放下灰袍男子後,車輪滾滾,漸漸遠去。

    蘇子昂心中一會確定灰衣男子就是彌勒佛,一會又感覺不是......他吁了一口氣,先將灰衣男子身份問題壓下,開始琢磨如何完成龍小丫之母交辦的任務。

    任務是,將紫色血液打入丹房內一名藥童體內。

    “你會放火嘛?”蘇子昂看看知夏。

    “金鷹衛職責是守護洛都安全,你讓我在長生觀中放火?”知夏臉色一板,道:“你身為京兆府游擊將軍,執法犯法,這是大逆不道。”

    “周天師和你親,還是蘇哥哥和你親?”蘇子昂神情和武六七一般無恥,道:“以後學想不想好好騎大馬了?”

    “愣著幹啥?你在雪谷中連殺奎南國世子等數十口人,那時咋忘了你是金鷹衛?”

    “誰把你背出無間海?”

    “誰給你上樹摸鳥蛋吃?”

    “誰給你掏蜂蜜吃,螯一頭包?”

    “還不聽話?”任蘇子昂嘴皮磨破,知夏一直板著臉,不為所動,蘇子昂嘿嘿一笑,拋出殺招,大叫:“誰一直抱著你拉屎尿尿?”

    此話一出。

    知夏頓時暈生滿面,連耳朵根也一片赤紅,鳳眸羞意似能滴出水來,渾身一晃,便欲遁走......

    “別急。”蘇子昂一把拉住知夏,將半塊殘骨遞過去,道:“將這殘骨拋在觀中,給萬妖谷九嬰散人先挖個坑,黑鍋給他背著。”

    “無恥!”知夏靈念在蘇子昂靈海中響起,她身影一晃,遠遁而去,蘇子昂伏低身子,嘿嘿失笑。

    不久後。

    大火,燒起來了。

    大火越燒越濃,起火點還不至一處,而是三處,能看得出,知夏對放火也挺在行。

    時間不長,長生觀內人聲嘈雜,一起向起火處飛奔,大喊著救火。

    燕千戶在無間海傳的九宮遁步,原本用於登堂入室,順手牽羊,以蘇子昂元嬰境修為,加青色風行符紙加持的提速能力,翻牆進入長生觀,進退若神,如入無人之境。

    半盞茶後,找到丹房甲字號。

    丹房門外氣波紊亂,暗光閃爍,象燒開的水,滋滋生響,數道陰晦力量在氣波中隱隱出沒,竟是一座小型守護陣法。

    蘇子昂輕頌玉簡所授咒語,體外青光閃爍,從守護陣法中一掠而過。

    推開木門。

    丹房內藥香瀰漫,牆邊擺有十數尊大甕,甕下丹火熊熊,每個大甕內裝有一名赤身男童,男童膚色粉紅,宛如玉石般精緻。

    蘇子昂用靈識一掃,發現男童雖個個栩栩如生,但都沒有呼吸,伏身到大甕中一看,只見甕中灌滿黃色藥汁......

    “這長生門是人修還是妖修?”蘇子昂匆匆選了個位置靠前的男童,按玉簡傳授咒語,連打法訣,將紫色血液打進男童體內。

    噠噠.......

    一陣腳步聲中,四名白袍女子站在門口向丹房內張望,又匆匆離去,邊走邊說:“今日觀中這火起的蹊蹺,四下查查,可莫要進來賊,丟了玉露丹。”

    “隔壁丹房有玉露丹?”蘇子昂暗中笑的打跌。

    玉露丹在洛都太有名,堪稱仙丹。

    長生觀一直只為皇族和王侯煉丹,大部分均是養生增壽丹藥,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玉露丹,在洛都坊間傳說中,玉露丹也叫真仙丸,一粒萬金萬求,據說普能人吃了便能增壽十年。

    蘇子昂聽清玉露丹名字後,瞬間做下決斷,自己既然給仙人都挖下一個大坑,順手給周天師挖一個更大的坑,反正這老傢伙表看仙風道骨,卻不像個好人。

    隔壁丹房,四面牆根擺有一排排案几。

    案几上擺有一排排精緻玉盒,盒內存有一粒粒龍眼大小的丹藥,蘇子昂閃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直裝到乾坤袋滿,方才躥牆而出......翌日晨時。

    蘇子昂身穿緋袍,束金帶,早早趕到京兆府,和禮部官員一起趕赴齒火羅國使節團。

    從蝴蝶園出門前。

    他叫來機靈虎三人,拿出一張畫像,讓三人看明白,命令三人分成三個方向,在長生觀外遠遠盯著,盯緊畫像中人是否出現。

    畫像中人鼠目削瘦,正是彌勒佛。

    蘇子昂順利晉階元嬰,力量倍增,使他更加明確人生方向,一心問道,說不準將來能機會去那個傳說中的靈界走一走。

    齒火羅國使節團人數幾百名,帶有上百頭各色駱駝,將洛都青田車馬店整個包下,供使節團成員居住。

    禮部官員來青田車馬店,指導齒火羅國使者熟習各種禮儀規矩,防止大朝會期間不懂古夏禮儀,鬧出笑話。

    在古夏王朝官員心中,古夏王朝是上邦大田,其餘它國均是蠻邦小國,京兆府派蘇子昂前來青田車馬店,名義是提供保護,實則是清點人口和監視。

    古夏王朝周邊諸國中,唯有齒火羅國人口眾多,和古夏王朝人口數量不差上下,兩國關係十分惡劣。

    但在大明王和金門關大軍威懾下,雙方一直未發生大型戰爭。

    禮部官員名叫林二更,也是六品官,嘲諷道:“這伙齒火羅的蠻子又來我朝要好處了。”

    “林大人,此話何意?”蘇子昂不解。

    林二更笑道:“蘇將軍有所不知,這些域外番邦素來仰慕本朝文明繁榮,每次借助大朝會索要好處,已成慣例。”

    “大朝會就是萬邦來朝的意思?”

    “對,萬邦來朝俗稱大朝會。”林二更也許受過林尚書囑咐,對蘇子昂頗為客氣,道:“這些番子滑頭的很,蘇將軍一會要將使節團中人一一朝個相,免得出漏子。”

    “行。”蘇子昂一笑應答。

    青田車馬店中,蘇子昂傻了眼。

    眼前數百名齒火羅使節團成員,在他眼中,基本都一個模樣,又黑又瘦,頭頂上全纏一堆布條,只分有鬍子的和沒鬍子的。

    蘇子昂忽然想起青瑤,若青瑤在此,定然要誇齒火羅國中人長的異想天開。

    王傑拿出報關文書,帶領捕快們開始清點人數,一查,少了七個人,他晃著文書,大喊:

    “誰是烏摩國師?”

    “誰是尺素大人?”

    “誰是缽爾沙神父?”

    “誰是......”

    “你這無品小吏,竟敢直呼國師和大人名諱?”一名黑瘦男子站出來大叫,他頭頂一團布,一臉怒意,古夏口音比蘇子昂還清楚。

    王傑不解,反問:“啥?”

    “在我們齒火羅國,賤民直視國師和大人,是要被削鼻的。”

    “停,這是在古夏洛都。”林二更連忙替王傑撐腰,反擊道:“來我王朝帝都,必須遵守古夏律令,還把這七個人都喊出來朝面登記。”

    頓了頓,他加強語氣道:“且不准以羃籬遮面,若不遵令,全部逐出洛都。”羃籬是胡人常穿一種罩衣,以薄紗罩住全身,不露面目。

    “你們大膽!”黑瘦男子雙眼翻白,臉黑如鍋底,房內忽然一開,兩男五女從中走出。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6 08:52
二百六十二節 靈米

    先出來一名纖弱少女推著一輛輪車,輪車上坐著一名瘦削男子。

    少女身上沒有披胡人羃籬,而是帶了一頂古夏女子常用帷帽,從帽頂垂下一層金色薄紗,遮住面部,手帶一付金線紗質手套,只能看見一抹漆黑秀髮。

    瘦削男子小腿以下空空,不言不語,冷冷掃了王傑和林二更一眼,目光灼灼,充滿獸意暴戾。

    蘇子昂心頭大顫,瞬間想起一個人,無間海地下宮殿中關押的神秘黑色怪物,只不過當時他一直滿身毛髮,不辨模樣,無間海塌時,此人自斷雙足脫生。

    後出來一男四女,皆是白袍碧眸。

    男子鬚髮皆白,身上白袍雙襟立領,鑲一圈金邊,滿面紅光,除了碧眸和容貌,簡直和周天師一模一樣,四名女子身材高挑,一頭金發熠熠放光,肌膚雪白,碧綠雙眸正在東張西望。

    “我祝福古夏王朝國泰民安!”

    “我祝福古夏人民幸福安康!”

    “我祝福諸位大人身體健康......”男子笑意如春天般溫馨,在最後一句祝福時,他掐出一個玄奧法訣,法訣向古夏諸人連連彈指打出。

    一股藹藹靈力從空中降臨,將蘇子昂等人籠罩。

    蘇子昂一愣,對方這祝福分明是一種法術,一個祝福術下來,等於讓眾人無差別服下一粒四階丹丸。

    四階丹丸對蘇子昂已無效益,但對王傑和林二更等人卻效果非凡,一年之內,諸邪不親,百病不生。

    果然,林二更和王傑等捕快登時笑逐顏開。

    “你是缽爾沙神父?”林二更看看文書和通關驛報,又問:“這上面說你不是齒火羅人,而是金利西神國的人?”他略一停頓,問:“本官在禮部任職多年,第一次聽聞金利西神國,不知貴國位於何方?”

    “金利西神國和古夏王朝相距數萬里,只有乘大船順風方能到達。”缽爾沙神父古夏話說的清清楚楚,可見有備而來,道:“早聞古夏王朝地大物博,文明繁榮,我借大朝會之機,一來向貴國天子貢獻靈米,二來想在貴朝境內傳教。”

    “靈米和傳教?”林二更神色意外。

    缽爾沙主神和藹一笑,一個小袋出現在缽爾沙掌中,道:“這是金利西的國寶靈米,等於貴國靈石,但它有土便能種植,且不招蟲。”

    “就憑這麼一袋靈米便想上達天聽?”林二更只是一名文官,對靈米連看都沒看一眼,搖搖頭,直接拒絕道:“本官勸你不要異想天開。”

    缽爾沙一愣,不可置信的回頭望了輪椅車上的瘦削男子一眼,後者卻不言不語,恍若未聞,他只能回過頭來強調:“這位大人,普通人常常服食這靈米可提升修為,力大如虎,成為神的子民。”

    林二更道:“本朝乃天朝上國,國內地大物博,五穀豐登,當今天子日理萬機,本官實不能為這半斗米去上個摺子。”

    缽爾沙見林二更對自己視若寶貝的靈米不屑一顧,頓時面色訕訕,忽聽一人說道:“能將這靈米給本將軍瞧瞧麼?”

    “將軍請看。”缽爾沙連忙象見到救星一般將袋子遞給蘇子昂,蘇子昂心中劇震,若這缽爾沙這靈米效果真如靈石一般,那金利西神國豈非人人均是修士,他忙將袋中靈米倒出數粒。

    靈米細長,透明,光澤華貴,和古夏王朝的普通圓粒大米大不相同,上面竟洋溢著一股淡淡靈力,這種靈米在《六界異物錄》中竟無記載。

    王傑等捕快也伸過腦袋端詳,他道:“蘇將軍,這米粒中似真含有靈力,真是靈米?”

    蘇子昂不動聲色,心中思量,靈石需要挖礦和切割,要耗費大量人力,這靈米若真能在古夏王朝種植?那數十年後,豈非化神真君遍地走?

    “這位是蘇將軍?”缽爾沙神父和藹詢問。

    王傑連忙介紹:“蘇將軍乃京兆府游擊將軍,我們的頭兒,洛都街面上大大小小的事兒,全歸他管。”

    “蘇將軍,神的子民缽爾沙向你致敬。”缽爾沙道,蘇子昂皺皺眉,將靈米遞還缽爾沙,道:“本朝太子初掌權柄,日理萬機,對這種小事多半無意處置。”

    “蘇將軍,你是修道之人,真看不出這靈米的價值?”缽爾沙一臉無奈,苦笑不得,蘇子昂正色道:“本將軍沒說這靈米不好,但本朝太子殿下可不一定這將靈米看在眼裡。”

    他見缽爾沙一臉黑氣,沉吟道:“本將軍的師伯是千牛衛大將軍,也許他能和太子殿下說上話,只是我不知這靈米有沒有毛病,怕好心反爾做錯了事。”

    “蘇將軍,這靈米真假,你一嘗便知。”缽爾沙又將靈米遞了過來。

    “這點米太少了。”蘇子昂搖搖頭,說:“本將軍要先嘗一下效果和味道,若是好,還需請師尊和師伯一起嘗嘗,對了,我還有幾個饞嘴同門......”

    缽爾沙一臉捨不得,糾結半天后才摸出一個小袋子,道:“袋中有六斤靈米,已是我全部所藏,那便送給蘇將軍嘗嘗味道。”說完他換上一臉笑意,將米袋遞了過來。

    蘇子昂接過靈米袋子,道:“我盡力求師伯替神父美言幾句,有消息便及早告訴你。”

    “神會感謝蘇將軍的。”

    “齒火羅人也有這種靈米?”蘇子昂忽然問了一句,他忽然想起,若齒火羅人大面積種植這靈米,十年之後,齒火羅修士豈非人人最低凝元境大圓滿境修為。

    “蘇將軍有所不知,齒火羅國乃城主制,一個城的城主不能決定另一個城的賤民種植什麼。”他略一停頓,又解釋:“且每一個城的語言和文字全然不同,無法一一交流。”

    蘇子昂一時好奇,問:“齒火羅境內有多少個城主?”

    “這個連烏摩國師都不清楚,一千個城主總是有的。”缽爾沙向輪椅上的瘦削男子烏摩國師一笑,烏摩國師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宛如雕像,對缽爾沙的話似乎沒聽到一般。

    蘇子昂在無間海時身材瘦小,終日一臉污灰,如今身材高大,且緋袍金帶,他相信烏摩國師認不出自己,便問:“烏摩國師不會說話嘛?”

    “國師舌有殘疾,不方便說話。”缽爾沙代答。

    蘇子昂瞧瞧輪椅後的少女,問:“國師身後這位女道友是?”

    “她是尺素公主。”

    “公主?”

    “齒火羅國每一位城主的女兒均是公主。”體爾沙連忙解釋,尺素公主聽到自己名字時,只略向蘇子昂點點頭,倒自有一份無言的威嚴。

    “多謝缽爾沙道友惠贈,這是本將軍的一份回禮,請你收下。”蘇子昂手一翻,掌中多出一塊靈晶。

    缽爾沙收下靈晶,臉上神色明顯一愣,不禁多看了蘇子昂兩眼,卻見對方挨個盤問一番,然後打道回府。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9 08:45
二百六十三節 四方鎮

    蝴蝶園中。

    蘇子昂將靈米遞給水鸞子和木桑子兩位真人,並對靈米特點做了簡單說明。

    “師尊,此米若真能大規模種植,必將引起修真界一場紊亂,甚至引起古夏王朝一場混亂。”

    “竟有這麼嚴重?”水鸞子美目顧盼,有些不信。

    “師妹,子昂說的沒錯,若此靈米真能大規模種植,且種植出來的靈米中蘊含靈力不減,那以後古夏百姓人人最差皆是凝元修士。”木桑子解釋說:“靈米有地就能種,不需礦脈,不需礦工,產量逐年翻倍,堆也能堆到凝元境。”

    “都成為凝元修士是好事啊,人人不長病,不好麼?”水鸞子眨眨眼,問:“木師兄為何說會引起混亂呢?”

    “師妹,古夏王朝如果是一片森林,林中原來只有一頭老虎大王,猛然間多出一千頭老虎大王,森林還是原來那麼大,會怎麼樣?“木桑子笑問。

    “啊,要打架。”水鸞子美目一轉,頓時明白過來,道:“這靈米還真有些古怪,看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速將此事稟報掌教真人。”

    “師尊,木師伯,你們確定這靈米沒有任何不利之處?”蘇子昂心中隱隱不安。

    水鸞子將靈米握於手心,掌內靈光藹藹,片刻後道:“這米中除了蘊含部分靈力外,並無任何不妥感覺,若還不放心,等回到太華山,讓一目魚品品。”

    “子昂,你感覺這靈米有問題?”木桑子撫著小鬍子詢問。

    “稟師伯。”蘇子昂道:“弟子不信缽爾沙一名蠻邦異族中人,會萬里迢迢趕來古夏王朝奉獻愛心。”

    略一沉吟,他又說:“彌勒會在平原郡辦‘義舍’米鋪,初看對百姓也是一片愛心,最後卻要了百姓們的生命和鮮血,這次缽爾沙手筆更大,直接送靈米,弟子總有一絲不詳的感覺。”

    木桑子點頭笑道:“天下沒白拿的好處,有了這靈米,只怕古夏王朝太子也會隆重接待這缽爾沙神父。”

    “何以見得?”

    “缽爾沙和齒火羅國使節團一路同來,說明齒火羅國內已開始種植這種靈米,那麼數年後,整個齒火羅國軍中,多半人人皆是凝元境武修。”木桑子目光凝重,道:“古夏太子剛執掌皇權,肯定重視此事。”

    蘇子昂對軍國大事從不上心,便問:“木師伯,若這靈米可大規模栽種,靈石會怎麼樣?”

    “肯定越來越便宜,會便宜到什麼程度,本座可說不準。”木桑子話峰一轉,問:“你說在長生觀外好似看到彌勒佛,此事靠譜嗎?”

    “當年弟子在無影寨前見到彌勒佛時,雖動手過了數招,但他一直帶著面具,而長生觀門外的修士走的太快,弟子感覺他是彌勒佛......”

    “長生觀?”木桑子目中精光灼灼,道:“此事由本座去盯著,若能擒著彌勒佛,算你首功。”

    “木師伯,若弟子這次看走了眼,你可休怪弟子無能。”

    “不會,不會。”木桑子呵呵一笑,蘇子昂水鸞子仍將靈米放在掌中看來看去,便問:“木師伯,咱太華派有懂種植的人員嘛?”

    “咱太華派號稱天下第一玄門大派,還是有些底蘊的,長春殿有二名厚土峰出身的長老精通種植一道,黃龍谷中更有大批弟子在打理靈材地寶,記得你曾在黃龍谷呆過。”

    蘇子昂道:“是啊,我在黃龍谷呆了半年多,但我從來沒種過地。”

    木桑子笑道:“放心吧,據本座所知,本派練有一種糞丹,專門用來種值催肥靈物的。”

    “什麼叫糞丹?”蘇子昂立刻詢問,木桑子道:“厚土峰歷代長老們根據各種糞便的五行屬性,配炒半熟碾碎的大豆渣,和洗米水加石砒細末後密封加熱煉出來的肥料。”

    蘇子昂目瞪口呆,道:“啊,糞便還有五行一說?”

    “當然有,比如牛屬土,其糞和緩,故用化剛土,羊屬金,其糞燥密,故治薄土,犬屬火,其性輕佻,故以化黏土。”木桑子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接下來數日,蘇子昂一直在等待。

    生命中常常充滿等待,等待的結果不同,或是黑暗!或是希望!或是光明!或是又進入另一個等待!

    蘇子昂已按照龍母在玉簡中所留法門,將自己取得人君之血的消息遞出,估計龍母早已收到,他在等待,他有企盼人生中第一個最大機緣快快降臨。

    三日後。

    洛都皇城仁安殿中。

    太子吳知民居中而坐,朝中三省六部等一些重要官員林立,在商議兩件事。

    一,齒火羅國使節團此次來洛都,請求古夏王朝將金門關外的四方小鎮劃給齒火羅國。

    二,亞利堅國缽爾沙神父請求在古夏境內傳教,並許諾免費贈送靈米種子一百斤。

    四方小鎮是古夏王朝的叫法,位於金門關外,屬於四不管地帶,域西諸國要進入金門關,必在四方小鎮落腳,報關通行。

    四方小鎮背倚大雪谷。

    大雪谷是齒火羅國通往古夏王朝的重要通道之一,其他地帶要麼高山惡嶺,要麼萬里黃沙,要麼需通過其他國家,比如奎南國。

    “四方小鎮自古以來便是本朝王土,憑啥劃給齒火羅國,萬萬不可。”二皇子岱王從太子監國開始,一直低調,此時聽說齒火羅國要分自家的地,忍不住發聲反對。

    刑部尚書田文林更直接,道:“一寸地也不能給他們,這些蠻邦異族充其量只是我古夏天朝的小妾,任啥要地?”

    岱王和田文林一表態,其餘官員大部分全是牆頭草,一起出聲附和,一片吵吵。

    “不給他們。”

    “一寸地也不給他們......”

    太子吳知民略一皺眉,擺擺手,問:“還有其他大人有不同意見嘛?”

    “稟太子殿下,下官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鴻臚寺太行令沙勝客出列奏道。

    沙勝客原為關中郡太守,後調進洛都任正四品雲議大夫,後來在王朝清欠時,積極將欠銀還清,太子執政後,如今竟爬上鴻臚寺太行令之職。

    鴻臚寺在古夏王朝主管外交,他出列奏事名正言順。

    “沙大人有話直說。”太子吳知民點點頭。

    “四方鎮原是不毛之處,位於金門關外一道小山谷中,冬天能凍掉鼻子,夏天曬禿嚕了皮,一不能種植,二不能打獵,只能避避寒風。“沙勝客看看吳知民臉色,道:”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交換,咱不如先問齒火羅國給啥處好?再議行不行。“

    “此事......”吳知民剛欲說什麼,三皇子奕王忽然站出來,道:“太子殿下,臣弟認為,四方小鎮位於金門關外,此事如何定奪,是否證求一下皇叔意見?”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9 08:45
二百六十四節 暗流

    奕王所說皇叔,便是金門關統帥大明王。

    “此事容後再議,先說下一件十萬火急的事。”一聽大明王名字,吳知民眼角一跳,臉色倏地一寒,他勉力笑了笑,道:“金利西國一名神父缽爾沙,不遠萬里來給本朝獻寶。”他一擺手,一名公公立刻奉上一個小口袋,復又退下。

    “袋中之物叫靈米,據說常年吃這靈米,普通人可百病不生,延年益壽。”吳知民道:“也可以這麼說,本朝子民若常食此米,人人最差也是凝元修士。”

    “啊,這是真的嘛?”

    “真有這種好事?”

    ......

    “諸位大人安靜。”湯太師擺手示意,道:“且聽太子殿下將話說完。”

    “這靈米由卓大將軍推薦,周天師也看過,品質絕無問題。”吳知民道:“有一事需說明一下,缽爾沙神父是隨著齒火羅國使節團一起來洛都的,也就是說,齒火羅國如今可能早已種植這種靈米了。”

    他目光炯炯環視群臣,道:“諸位大人也許只知道這靈米可以健身益壽,沒聽明白其中厲害之處,卓大將軍你向大夥說一下吧。”

    “這靈米會改變齒火羅國和本朝的力量對比。”卓鼎風面色凝重,進一步說道:“那若齒火羅國中若大量種植這種靈米,普通軍士可以隨意吃到,數年之後,兩國軍中力量將發生顛覆性對比,這是天大的事。”

    眾臣面色各異,有些大臣一臉不以為然,只聽卓鼎風道:“缽爾沙神父向本朝提出一個條件,在本朝設立神殿,收人傳教。”

    “稟太子殿下,這靈米絕不能收,也絕不可讓這神父在本朝境內傳教。”王御史立刻出列奏道:“這些蠻邦異族久久仰幕本朝境內土地肥沃,四季分明,風調雨順,他們絕不會對本朝無緣無故的好,其中一定包含禍心。”

    “王大人,不要嚇唬人行不行?”太行令沙勝客笑道:“你連缽爾沙的面都沒見過,就把人家列說成壞人了,咱能不能以事實說話?”

    “沙大人.......”王御史正要出言爭執,卻聽吳知民輕聲道:“諸位大人都別爭,先聽聽卓大將軍的意見?”

    卓鼎風道:“臣擔心看走眼,是否將此事通稟大明王九千歲?”

    又聽到大明王的名字,吳知民一臉無奈,說:“皇叔遠在金門關,此等小事不需勞煩皇叔費神,請狄大將軍和程大將軍看看吧。”

    “臣領旨。”金吾衛左右大將軍狄子黑和程陽節一起出列,在檢查一番後均說靈米勃勃生機,靈力清新,絕對沒假。

    “兩位大人,若想要靈米,缽爾沙提出要在本朝開神殿收人傳教,你們認為如何?”卓鼎風詢問。

    “若齒火羅國大面積種植此靈米,而本朝沒有,這事對本朝可大大不利。”程陽節分析道:“至於那個什麼缽爾沙要開神殿傳教,這也沒啥大不了,本朝境內如今已有道教和佛教,再多一二個也一樣,咱們只要握刀把子就成。”

    狄子黑施禮道:“臣認為程將軍此言有理,對方在本朝傳教,咱最多盯緊些便是,他們過來幾個人,絕翻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卓鼎內施禮道:“臣附議。”

    吳知民問:“三位大將軍,你們所說的凝元武修,他的力氣能頂幾名普能壯年男子?”

    “若只比力氣,最少十名以上吧。”卓鼎風解釋道:“可兩軍對陣,比的絕非只是力氣,氣勢上一輸,立刻兵敗如山倒,人數越多,輸的越慘。”

    “那修士所說的化神真君和問天神君在大戰中不頂事麼?”

    卓鼎風道:“太子殿下,大軍對陣和修士間單挑廝殺不是一回事兒,真到了兵倒如山倒時,敗方會被各個擊破,化神修士若被圍攻,一個不慎也會道殞,只有問天神君可安然脫身。”

    “真是這樣?”吳知民看向狄子黑和程知節,兩名武將一同回答:“確實如此。”

    “據聞齒火羅國人口眾多,但氣侯忽冷忽熱,百姓大多穿草衣,食野果度日,若他們有大量靈米可食,長了本事,對本朝絕對不利。”吳知民站起來,道:“若十年以後,齒火羅軍中人人均是凝元修士,他們列兵金門關,本朝如何應對?”

    大明王一直駐守金門關,殿中百官察顏觀色,見吳知民對大明王一字不提,頓時無人出聲應對,吳知民起身,笑道:“既然眾位大人都沒好主意,今天退朝,明日再議。”

    不久後,吳知民回到太子府,湯太師隨後而至。

    “太師對靈米和四方鎮之事怎麼看?”吳知民示意宮女奉茶,急不可耐的詢問。

    “四方鎮位於金門關外,與大明王千歲有關,靈米可以改變軍力對比,也與大明王千歲有關,當今陛下以往理政時,事事先問大明王九千歲的意見。”湯太師對問題本身不置可否,只是問:“太子殿下執政後,仍要事事先問大明王千歲嗎?”

    吳知民啜了口茶,品了品湯太師話中含意,對方沒說任何意見,卻似有了明確意見,問:“太師,若將四方鎮歸了齒火羅國,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朝堂諸臣均是文官,不論說好說壞,全部可聽可不聽。”湯太師慢慢說道:“大明王千歲或許會有意見,但這天下必竟以後是太子殿下你的,他不會因此鬧的叔侄反目。”

    吳知民瞬間有了主意,道:“民間會不會說本王割地求和?”

    “太子殿下只要日後倡節儉,輕賦稅,自然萬民擁戴,對一塊化外之地,無人異議。“湯太師略一停頓,又道:“最多加個重視士子,讓書生們感覺受到重視,他們自會感恩頌德,妙詞如花的捧太子殿下英明無比。”

    他想了想,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了四個字:“事緩則圓。”

    吳知民似深明其意,道:“皇叔德高望重,手握內外兵權數十年,朝中一切太平,本王只是顧忌以後有變。”

    湯太師恩了一聲,打斷吳知民的話,道:“皇權安危,絕不能寄於一人品德之上,更不宜與人分享。”

    吳知民一笑頜首,兩人各自品著茶,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5-5 10:01
二百六十五節 聚魂棺

    一天,二天,三天......日起日落,大朝會過去了,洛都慢慢進入深冬,北風呼嘯,寒意逼人,大街上普通百姓均穿起棉衣,富家子弟多披起羽氅錦裘。

    蘇子昂一名六品武散官,論不到他參與朝堂中事,拳頭幫一直蟄伏不出。他便抓緊一切時間穩固修為。

    偶爾從許雅之口中聽到不少朝堂消息。

    太子吳知民力排眾議,恩准金利西國神父在古夏王朝境內傳教,金門關外的四方鎮劃給齒火羅國,據說有兩名大臣曾以死相諫,勸阻吳知民將四方鎮劃出,但吳知民不為所動。

    “許大人,那四方鎮很重要嘛?”

    “本官從未去過金門關,這事兒雲先生一定知道。”

    蘇子昂問:“雲先生去過金門關嘛?”

    “雲先生也多半沒去過金門關外,但云氏族中有一份大地圖,古夏王朝的山山水水上面都能看到。”許雅之笑道:“雲先生精通卜算和陣法,他是一名高人。”

    蘇子昂問:“雲先生這麼大學問,又有這般地位,卻為何一直致仕在家,不肯出來為官?”

    “雲先生以前做過刑部尚書,是個大清官,他不允許官員貪財,對貪財枉法的官員統統抄家滅族,死了的還要拉出來鞭屍。”許雅之臉色似笑非笑,道:“當今天子為朝局穩定,便只得免了他刑部尚書一職,他一氣之下永不為官。”

    蘇子昂道:“清官不好嘛?”

    “大清官對百姓來說是大好人,但在洛都卻不好使,若去當個郡府太守倒是不錯。”許雅之忽然改口說:“你知道嘛?吳知天率領金吾衛大軍橫掃萬妖谷和三妙殿,已大獲全勝。

    “啊,此事真不知道。”蘇子昂連忙詳細問了一下細節,他知道木桑子對這些消息一定喜歡聽......

    長生觀中,丹房內。

    牆角燃著一尊青銅炭爐,正在飄著裊裊輕煙,玉蝶趴伏在地上,曲膝翹臀,將臉深深埋在周天師兩腳之間。

    “師尊,據武六七說,蘇子昂曾在無間海外刺殺一個名叫花史一包的胡人,史一包頭頂長有一個大肉包......”

    周天師臉色一凜,問:“他沒說刑天箭的下落?”玉蝶微微搖頭,低聲道:“弟子沒敢直接詢問刑天箭的事兒,怕武六七生疑。”

    “刑天箭的下落,你必須打探明白。”周天師來回走了兩步,道:“不過史家老二應不會蠢到將刑天箭的下落告訴蘇子昂。”

    玉蝶忽然道:“師尊,如今天氣寒冷,能否將玉鳳先放出水牢?”

    “將玉鳳放出水牢?”周天師臉上忽然飄來一片烏雲,氣狠狠說道:“讓她帶隊在觀中巡邏,結果丹房一次丟了數百粒仙丸,光一百多粒玉露丸便價值百萬兩金子,把她賣上一萬次也不夠抵債的。”

    “師尊,弟子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從小便沒了爹娘,求你高抬貴手饒了她吧。”玉蝶苦苦哀求,道:“弟子日後願為師尊赴湯蹈火。”

    她抬起頭來,眼淚漣漣的說道:“何況盜賊道法高深,連元嬰師兄們都無發現,更別說她一名築基境小修士。”

    “大膽,你是不是在說為師罰錯了?”周天師驀然動怒,一腳將玉蝶踢了出去,叫道:“你只是一條小母狗,當年若非為師一時可憐,你姐倆早已成為狗食.......”

    見周天師勃然大怒,玉蝶躺在地上不敢稍動,渾身瑟瑟發抖,周天師望著梨花帶雨的玉蝶,體內驀然生出一片獸性的亢奮,他坐在躺椅上,叫道:“過來,好好服待為師,今晚賞玉鳳一塊肉吃。”

    玉蝶連忙手膝並用,向周天師爬去,這時一名男弟子忽然在房外叫道:“稟師尊,小師叔有急事求見。”

    “你去回他,為師立刻便到。”周天師起身,伸足將玉蝶向踢開,道:“去打聽清楚刑天箭的下落,為師便放了玉鳳。”

    玉蝶低低應了一聲,走出丹房,外面天氣有些陰沉,寒意襲人,也許是剛從溫暖丹房出來的原故,玉蝶打了個寒戰,向水牢走去。

    長生觀的水牢極為簡陋,煉丹的污水全部灌在水牢中,腥臭難聞,玉鳳等數名弟子被鎖在其中十數日。

    兩名男弟子在水牢門前把守,見玉蝶前來,一臉嘻笑,道:“玉蝶師妹來了,這麼冷的天,還穿的這麼少,剛從師尊房中出來吧?”

    “請師兄開門,我下去看看玉鳳。”

    “師尊可否有令?”

    “沒有,我只是個人忽然想來看看妹妹。”

    “不行,師尊正在氣頭上,若放你進去,我倆定被扔進水牢中,昨天老十五剛死了......”一名男弟子叨叨個沒完,老十五是一名負責觀中警衛的男弟子,在周天師詢問時辨駁了兩句,被當場打斷了腿。

    玉蝶心中一寒,眼淚“唰”的流了下來,哀求道:“兩位師兄,我只進去和玉鳳說二句話便上來,我這個月的靈石全讓給你們使用。”

    “好了,好了,給你五十息功夫,多了沒有,要進快進。”一名男弟子翻著白眼說道。

    玉蝶不也浪費一息時辰,快步衝進水牢,牢內十分陰暗,污水冰涼刺骨,泛出一股死亡氣息,玉鳳等二女三男全被鎖在中間鐵柱子上。

    “玉鳳?”

    “姐你來了。”玉鳳聲音十分微弱,令玉蝶心中一陣難受,她便摸出兩粒丹丸塞進玉鳳口中,玉鳳低聲道:“姐姐給她們幾粒丹丸吧,撐著也許能等著師尊消氣,饒了我們。”

    “小十九呢?”玉蝶連忙依言行事,她四下看了看,心中升起一股不詳感,玉鳳低聲道:“她被關進來後,身上恰好落紅,被寒氣一逼,連餓帶嚇,已然剛去了。”

    玉蝶心中又悲又怕,剛想說什麼,只聽水牢外面男弟子在喊:“玉蝶快出來,好似有人來了.......”玉蝶匆匆應了一聲,對玉鳳說道:“小妹你撐住,姐一定想法救你。”

    “嗯,我等你。”玉鳳應聲說道,玉蝶抹了一把淚水,向牢外衝去。

    一處面積寬大的丹房中,周天師紅光滿面,正在撫摸一口黑色棺材。

    棺材質地細膩,似玉似骨,通體泛出一圈淡淡溫潤光澤,外面縷雕一排排猙獰神獸圖案和古老咒文,觀之有圖有字,摸之卻無絲毫刀削斧鑿的凹凸感覺,瀰散著一股洪荒滄桑氣息。

    “陰陽聚魂棺,修羅鬼神嘯。”周天師赫赫大笑,道:“這聚魂棺乃靈界冥族聖器,能橫隔陰陽,聚魂不散,可催發修羅血煞之力,強行從三道六界搜魂,令白骨生肌,死而復生,今日終於得見真容。”

    “師兄,聚魂棺不可幻化大小,任何乾坤袋也裝不下,只能以馬車運輸,你可需小心使用,免得師尊動怒。”彌勒佛身邊的食指大人說道。

    周天師道:“史老大放心,八日後內便有血月遮天,到時三界震盪,只要施完大回魂術,兩位將聚魂棺運走便是。”

    “如此最好,老三咱走。”食指大人道,周天師呵呵一笑,只送到丹房門口,拱手道:“兩位師弟自便,恕不遠送。”

    食指大人和彌勒佛從長生觀後門出來,也不多言,急匆匆遠去。

    片刻後,空中氣波一顫,木桑子從空中一步遁出,望著兩人遠去背影,面露喜色,隨後他又一步遁走。
Babcorn 發表於 2018-5-5 10:02
二百六十六節 美人計

    玉蝶心急如焚,在金鳳閣一直苦苦侯了三天,望穿秋水,終於等到了武六七。

    “奴家見過武公子。”因心中慼然,玉蝶只得強顏歡笑,好在武六七情慾熾熱,也沒發現異常,只聽他色迷迷的笑道:“玉蝶姑娘,咱這次是睡還是玩?”

    “只要公子開心,奴家做什麼都開心。”

    武六七想了想,道:“外面天冷風寒,你先唱個曲子解解悶兒如何?”說著又從壺中倒出一杯暖茶遞去,笑說:“潤潤嗓子。”

    “多謝武公子。”玉蝶口氣溫婉的接茶細品,心中卻翻江倒海,做為長生門的一個爐鼎,她從進門起便一直服食各種丹藥,等待給周天師採補,閒暇時練習如何取悅男子,並從沒一名男子肯給她倒過茶。

    武六七忽然問:“你是不是有甚心事?”

    “沒,奴家還是給公子唱曲兒吧。”玉蝶理理思緒,輕聲曼唱:“公子愛奴兒纖腰兒細,腳兒瘦,紅羅帳中,哎呀,初相會就把奴兒酥麻透,哎呀,奴兒顧不得害羞,只把身子向前湊......”

    武六七情慾原本亢奮,被歌詞一撩,忍不住上前將玉蝶三下五除二,剝了個芙蓉出水,翻身上馬力摧海棠,在玉體上恣意馳騁。

    玉蝶初時尚在強顏歡叫,兩人顛鸞倒鳳,片刻後漸入妙境,她忽然想起妹妹玉鳳此時正在冰冷水牢中煎熬,一時悲由心生,竟嚶嚶嚎啕大哭起來。

    “咋了,玉蝶你哭啥?”武六七一驚下馬,手無足措。

    玉蝶心中焦急,她怕水牢之中,玉鳳撐不了幾天,索性一咬銀牙,雙膝跪倒,叫道:“武公子救命!”

    “快起來,到底咋了?”

    “奴家其實受命來金鳳閣伺機接近公子,奴家有個妹妹叫玉鳳,如今被鎖在水牢中,只等公子一句話才能活命。”玉蝶一連串說道。

    武六七一驚,下意識的伸手召來巨闕劍,隨後他又坦然問道:“你別急,先起來,且將事情始末說清楚。”

    “事情是這樣的......”玉蝶穩了穩心神,將事情始末一一告知,然後靜等武六七判決,她打定主意,若救不了妹妹,大不了以死相陪。

    “這個容我想想。”武六七有些頭大,他仰面躺在床上想了片刻,問:“就問一個刑天箭下落便可以了?”

    “嗯。”

    “本人義氣為先,素來為兄弟兩脅插刀,絕不會出賣兄弟。”武六七一臉正氣,玉蝶腦袋“嗡”一聲,身體晃了兩晃,卻又聽武六七又在說:“但本人對女人更講義氣,為女人常插兄弟兩刀。”

    玉蝶腦袋又是“嗡”一聲轟鳴,她大喜若狂,追問:“武公子答應幫奴家了?”

    “對,蘇子昂和我一起長大,我問啥,他自會竹筒倒豆子一樣告訴我。”武六七跳下床,道:“這就回去給你問清楚。”

    玉蝶按捺不住狂喜,心中有些愧疚,羞澀說道:“奴家接近公子,一直心存不軌,今天蒙公子不棄,以後願一心服待公子,要不......”

    “別,別發誓,我心中有事,它也耍不起威風了。”武六七指指**,嘿嘿笑道:“你且在此等一個時辰,我去去便來。”說著匆匆穿衣而去。

    玉蝶耳聽武六七出了金鳳閣,鬆了一口氣,纖掌一張,掌心露出一根烏黑鐵簪,簪尖泛出一圈淡淡褐色寒芒,竟是一件下品法器。

    “他會不會耍我呢?”

    武六七一路狂奔,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回到蝴蝶園,徑直找到蘇子昂。

    “壞了,壞了,差點回不來了。”

    蘇子昂莫名其妙,道:“六七別急,慢慢說。”

    “嘿嘿,哥哥人生志向還記得不?”

    “武定江山,干翻嬌娘?”

    “對,事情是這樣的,我幹翻一個嬌娘......”武六七便將玉蝶的事兒一一述說清楚,說的蘇子昂目瞪口呆之餘,連豎大拇指,道:“六七,我誰也不服,就服你。”

    “這事咋辦?”武六七撓撓頭,道:“那小娘們可浪了,浪的我一想起她的小嘴,骨頭就酥了。”

    “容我仔細想想。”蘇子昂沉吟許久,忽然笑道:“六七,這是一件大功勞,但不便和師門說清楚。”

    武六七忙道:“功勞歸你,我只要玉蝶,你有啥招兒?”

    “長生門對你使美人計,咱索性將計就計,利用對方急於尋找刑天箭的心理,給他們挖個大坑。”蘇子昂道。

    武六七大嘴一裂,道:“好,好,哥哥沒白誇你聰明,快說說咋辦.......”

    兩個時辰後,玉蝶回到長生觀,面見周天師。

    “師尊,據武六七說,刑天箭藏在河漢沼澤一個山洞中,但因蘇子昂以前不會御劍,便一直沒去尋找。”

    “哦,難道這小子想獨吞仙器?此子野心不小,這很符合他的性情。”周天師目光閃爍,以已度人,大笑說:“玉蝶兒你立大功了,盯緊武六七這個草包,摸清蝴蝶園中情況。”

    “諾,弟子遵命。”玉蝶嫣然一笑,懇求道:“師尊,能不能放出玉鳳?”

    周天師和藹說道:“為師一直將你和玉鳳當成女兒,對她只是略做懲戒,你去將玉鳳接出療傷吧。”

    玉蝶想起周天師三日前打罵自己的嘴臉,心中仍是驚懼不已,當下低低應了一聲,低眉順眼的出了丹房。

    一盞茶後,玉蝶將玉鳳帶到自己寢室,見玉鳳原本白嫩結實的小腿已經一片烏黑,她俯身摸了摸,問:“痛嘛?”

    “不痛,只是發麻。”玉鳳淚水漣漣,道:“姐姐能不能將十六她們全救出來,在水牢中時辰長了,這雙腿怕是要廢了。”做為長生門爐鼎,若腿廢了,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能救出妹妹,已是僥倖,小十六她們還需多受幾日苦。”玉蝶摸出一個瓷瓶,道:“數日後將有血月噬天的異象,那時長生觀或有巨變,你將瓶中藥丸給十六她們按日服下,希望她們能撐到那一天。”

    “嗯。”玉鳳低低應了一聲,接過瓷瓶。

    當天暮時,周天師召集門中弟子,宣佈他將閉關數日,長生觀開啟防禦陣法,眾弟子需提高警惕,日夜巡邏。

    子夜時分,寒星漫天。

    周天師身披鶴羽大氅,手持拂塵出現在丹房中,聚魂棺靜靜躺在黑暗中,地面玉光熠熠,隱約形成一個二十八星宿陣法。
Babcorn 發表於 2018-5-5 10:02
二百六十七節 血月夜

    丹房內沒有燃燈,也沒有懸掛夜明珠照明,漆黑而陰森,一股血腥味在黑暗中瀰漫,使丹房顯的神秘莫測。

    “大道根本分陰陽,四象五行主乾坤......”周天師揮舞拂塵,象黑暗中的幽靈,拖著鶴羽大氅圍著聚魂棺緩緩繞走,口中吟誦著一段古老咒語,一股潺潺水流聲聚魂棺中詭秘響起.......

    此後三天,天生異兆。

    天上月亮顏色越來越來紅,象被蓋上一塊紅紗布,洛都城中頓時謠言四起,說乾坤顛倒,陰陽易位,血月出,妖孽現......

    長生觀閉門謝客,道觀上空日夜金光閃爍,寶相莊嚴,彰顯一份仙家氣度。

    這一日,蘇子昂和木桑子出現在長生觀外,風拂錦袍,兩人向觀中仔細打量。

    木桑子道:“道觀內的防禦陣法蘊含一份浩瀚靈力,周天師確有二把神沙,絕不可小覷。”

    “木師伯,你說彌勒佛會不會躲在觀內某個角落?”

    “感覺不會,他應在城內某處居住,來長生觀只為辦某件事情,那個玉蝶的話從側面也證明了這一點。”

    “彌勒佛滑的泥鰍一樣,這次可千萬不要讓他跑了。”蘇子昂興奮的說道,太華派弟子來洛都最主要任務便是抓捕彌勒佛,如今總算有了少許眉目。

    “放心,只要確定是彌勒佛,他絕對跑不了。”木桑子負手而立,口氣從容自信,這點上蘇子昂相信,在古夏王朝境內,能與太華派並肩的宗派不多,而彌勒佛再滑頭,必竟只是一名元嬰境大圓滿修士,境界如此,概不可逾。

    “木師伯,你知道嗎?”蘇子昂道:“如今洛都城中謠言四起,比如小豬仔長二個頭,黃皮子白天上街不怕人,洛水中的魚紛紛跳上水面......”

    “那是和血月有關吧?”木桑子笑道:“不要聽信鄉民間的謠言,你晉境化神後,壽元悠長,到時見到的異象會更多,什麼月與太白合,天下將兵亂大起,什麼辰星之精,散為枉矢等等,大部分真正原因全是術士說出蒙人的。”

    “師伯是說卜算之術全是無稽之談?”

    “卜算之術應當有,可天下精通者鳳毛麟角,且能卜算未來之事者少,所謂洩露天機,必遭表天譴。“木桑子笑道:“洛都雲飛揚精通卜算之術,喜讀百家之術,可他樣樣通,樣樣松,至今未晉化神境。”

    蘇子昂問:“師伯說的雲飛揚可是本朝雲侯,旗揚茶館的雲先生?”

    “正是他。”木桑子呵呵一笑。

    入夜三更時分,蒼穹空曠,北風凜冽,一輪血月孤懸中天,像一雙巨大的滴血瞳仁,詭奇的注視著洛都城。

    城中一片靜謐,百姓們關門閉戶私下相傳;

    血月出現代表冥間鬼門大開,戾鬼遊蕩人間,家家戶戶都將狗嘴巴綁上,任何人不得大聲喧嘩,所有青樓酒館關門,禁止****。

    二更天后,天地俱靜。

    一輛神秘馬車在洛都大街上穿行,車輪一路隆隆碾過地面青石,卻聽不到任何馬蹄落地聲,巡夜的金吾衛士兵對馬車視示不見,顯然事先得到某種關照,

    馬車七拐八拐,一直奔到太子府後門方才停了下來,片刻後,太子府後門緩緩大開,馬車徑直馳到後花園拱門前。

    血月下的後花園詭譎萬分,陰寒森森。鬼氣衝天,黑色鐵亭孤零零矗立在花園中。

    四名黑衣人從馬車中跳下來,一言不發,從車上抬下一口黑色棺材,徑直抬到花園中黑色鐵亭邊,然後又退到馬車上。

    “太子殿下,請打開噬血大陣的禁錮。”周天仙幽靈般從黑暗中閃出,低聲說道,話音剛落,黑色鐵亭在一陣嘎嘎聲中緩緩移開,地面出現一個巨大黑洞。

    一股煞氣從洞口中噴薄而出,人影一晃,吳知民從洞中走了上來,低聲道:“天師隨我來。”

    周天師低聲頌唸咒語,伸掌竟將聚魂棺一人擎起,跟在吳知民身後,一步步走進地洞......

    太子府外,萬簌無聲。

    一個人影靜靜掩身陰影中,一動不動,仿與黑暗溶為一色,許久後,只聽黑影喃喃說道:“你若真想讓她不滅,只有飛渡靈界才有可能,可你偏偏迷戀權勢,其實你只是忘不掉過去而不自知,誤已誤國!”

    一盞茶後,周天師從地洞中擎著聚魂棺奔出,徑直上了馬車,車輪滾滾,直奔長生觀。

    馬車甫一離開太子府,黑暗中有三雙眼晴在不同位置看了片刻,然後全悄然隱在夜色中,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翌日太和殿上,百官紛紛上摺,說的全與血月有關,請求太子出詔安撫民心,吳知民心不在焉的應付兩句,然後退朝,在金吾衛保護下直奔長生觀。

    周天師率弟子在門前迎接,遠遠施禮道:“恭迎太子殿下駕臨長生觀。”

    “天師免禮,眾位免禮。”吳知民略一擺手,當眾說道:“如今天生異兆,民心惶惶,本王欲請天師登壇施法,為百姓祈福。”

    “太子殿下且放寬心,長生觀中一切已準備妥當。”周天師聲音洪亮,語帶雙關,道:“太子殿下請在丹房裡面小憩,天師法場已布好,貧道這便登壇為百姓祈福。”

    吳知民略略點頭,緩步進了丹房,身後八百名金吾衛四下散開,將長生道觀團團拱衛,刀槍林立,長生觀立刻佛涂金裝,有了一份無上威嚴。

    太子出行前,京兆府奉命淨街,蘇子昂奉命率京兆府一群捕快幹活,時辰一點一點過去,長生觀中沒絲毫動靜。

    捕快王傑詢問:“蘇將軍,看這意思,太子殿下今夜不走了?”

    “噓,莫議朝事,免得惹禍上身。”蘇子昂面上氣定神閒,心中卻萬分興奮,二日前龍小丫曾送來一份玉筒,得知長生門中的真仙叫“顓”,真身是洛水中一頭萬年鱉精,嗜食冬至日出生的童男童女。

    眾捕快臉色一變,各自裹緊衣衫,在寒風中捱到日暮宵禁後,才被放回了家。

    蘇子昂疾步衝回蝴蝶園,在自己居室中檢查乾坤袋內物品後,便閉目打坐,等待子時到來。

    龍母在玉筒中說明。

    今夜子時,血月力量達到巔峰,陰氣最盛,“顓”的真身將離開困龍潭,在長生觀中現身施術,蘇子昂必須掐准這一時機,將黑色符紙貼在捆龍樁上,解除困龍潭陣法禁錮,助龍母脫困。

    蘇子昂私下揣度,這也許是一份天大機緣,也許是一份殺身之禍,必竟龍母是異族真龍,性情莫測。

    但他決心捨命拼一下,富貴險中求,不然難以超越同門,何時才能晉境化神。

    居室外風聲呼嘯,天更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5-5 10:05
二百六十八節 大回魂術

  二更時分,長生觀一間道觀中。

  “太子殿下,聚魂棺不是人界之物,乃靈界神器。”周天師身披鶴羽大氅,面色凝重,道:“經貧道以咒語催動激活後,血煞戾氣籠罩天地,會影響太子殿下貴體氣運。”

  他略一停頓,嚴肅說道:“因此請太子殿下遠離法壇,免得影響了以後龍威運勢。”

  吳知民面色一凜,道:“一切聽天師吩咐。”

  周天師掐指一算,道:“天時已到,貧道這便登壇施術,施展大回魂術助雲妃回魂。”隨後他轉身步出丹房,鶴羽大氅在地面緩緩拖曳,盡顯仙師氣度。

  “有勞天師。”吳知民起身送到丹房門前,回首時臉色凝重,目光糾結,在房中獨自踱起步來,口中自語:“汝愛我心,我憐汝情,此是因緣,經百千劫,仍在我心......”

  蒼穹空曠,血月淒迷。

  洛都上方,一團血色漩渦像一個巨大陀螺,上衝牛斗,下罩長生觀。

  聚魂棺靜靜臥在後院中心,地面按二十八星宿位置,佈滿條條凹槽,一股股血水在凹槽中無聲無息的緩緩流動,像一條條黑蛇在田壟中穿行,夜色中腥味嗆鼻。

  數名長生觀弟子像一群幽靈,只將一桶桶血水倒進凹槽中,一切情形和彌勒佛在青牛廟中一模一樣。

  周天師站在院角一張供案前,倏地祭出一柄黑色骨劍,猛地戳進案上一個血盆中,將血向空中一灑,口中大聲吟唱。

  “尊敬的聖祖大人,今夜血月浸天,弟子為你奉上最新鮮的美食,請你賜弟子無上法力,以召喚修羅之力。”隨著咒語聲,地面血水急促流動起來,發出一片詭異響聲,嗚嗚咽咽,仿如厲鬼在奈何橋邊發出絕望的哀唱。

  咔嚓!

  聚棺中忽然傳出一道骨裂聲,清脆刺耳,於靜夜中尤顯驚棘。

  正在傾倒血水的長生觀弟子們一愣,一起握緊手中血桶,支愣著耳內傾聽棺中動靜。

  咔嚓!咔嚓!咔嚓.......

  一連串急促而密集的異響聲從聚魂棺中傳出,彷彿有一頭洪荒妖獸正在從夢魘中醒來,用力掙扎,正要揭棺而出。

  長生觀一名弟子“啊”的發出一聲驚恐尖叫,甩掉手中血桶,連滾帶爬向院外奔去。

  周天師手中拂塵一抖,數百根拂塵絲飛出,將逃跑弟子一卷帶回,黑色骨劍幽芒一閃,弟子人頭滾落,一腔熱血“噗”的噴了出來。

  其餘弟子嚇的冷汗浹背,拚命向凹槽中輪流倒血。

  一股濃鬱血氣直衝牛斗,盤旋天空的血色漩渦轟然一動,“嗡”一聲,一絲血紅光芒從漩渦中落下,居高臨下,像一雙滴血瞳仁凝視聚魂棺。

  聚魂棺驀然有了響應!

  棺外縷雕的神獸圖案一閃一閃飄浮起來,栩栩如生,似一塊黑色血玉愈發赤黑透明,和天空中血紅光芒相互輝映。

  轟隆一聲!一道桀驁力量從天空血色漩渦中轟然降臨,睥睨蒼穹,直直貫入聚魂棺中,棺蓋“嘭”一聲飛出,一片厲嘯聲透棺飛出,似百鬼夜行。

  一支慘白骨手從聚魂棺中伸出,手指微微屈伸。

  “修羅噬血,三界回魂。”周天師鶴羽大氅無風自舞,他掐訣大喊:“仙翁,借你一口仙氣,助其回魂!”

  朦朧月色波紋一顫,一道綠濛濛身影從虛無間幻化成形,鬚髮皆白,正是顓仙,他張口向聚魂棺中一吹,一片瀅瀅碧霧將慘白手骨包圍。

  一片幽幽冥音在夜色中詭異響起,慘白手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生出血肉,並向手腕處延伸。

  周天師大喜,叫道:“仙翁,再來六口仙氣即可。”呼聲中,他踏罡布斗,口中唸唸有詞,揮舞黑色骨劍,召喚修羅之力降世。

   忽然,一道靈識破空而來,強悍無儔,將聚魂棺牢牢鎖定。

  周天師心中一驚,長生觀的防禦陣法乃一件靈器品質的法寶,填滿靈石後,便是化神真君也無可奈何,這道靈識肆無忌憚,非問天神君莫屬。

  但周天師心中不懼,因有顓仙在,他抬頭向顓仙看去,卻驚詫發現,顓仙竟懸浮空中一動不動......

  三更前,蘇子昂跳了起來,將黑色符紙檢查一遍,一晃遁出蝴蝶園,向困龍潭奔去。

  天空血月模糊赤紅,困龍潭水寒意徹骨。

  蘇子昂摸出一顆避水珠,向珠內連打幾道法訣,然後緩步向潭中走去,潭水翻滾,驀然分出一條水道,兩邊水牆卻立而不塌,魚蝦在水牆中游來游去,探頭探腦。

  一個低矮身影從前方奔來,遠遠叫道:“子昂哥哥,你來了。”

  “小丫快帶我去洞府,顓仙可千萬不要突然回來了。”蘇子昂心中砰砰直跳,雖不知顓仙修為如何,但既然能在吳元宗等皇族面前冒充真仙,想來絕非一介元嬰修士可以面對。

  龍小丫伸出小胖手,緊緊攢住蘇子昂手掌,小腿挪動如飛,口中說道:“子昂哥哥別怕,那隻老鱉精只是我娘以前的老僕人,它如今正在長生觀中等著吃小孩呢,不會有事的。”

  蘇子昂可不信“沒事”這句話,他捏碎一張風行符,沿著水道大步向前奔去,半盞茶後一個洞府出現在面前。

  洞府白玉為牆,牆體上有千百根水苔隨水飄浮,盡顯荒蕪光陰,洞府外水中竟一株翠意濃郁的茶樹,參天而立,每一片茶葉均有茶碗大小,泛出熠熠靈力。

  蘇子昂仰天端詳,極想攀上去收集一些茶葉下來帶走,龍小丫聲音焦急,催促道:“子昂哥哥,快將黑色符紙貼在茶樹上,快,快!”說著,小胖手指向樹上一個位置。

  “貼這?”

  “對,對,快啊。”

  蘇子昂恍然大悟,原來這茶樹便是困龍樁,他取出黑色符紙,依著龍小丫指的茶樹位置,用力將符紙貼了上去。

  “子昂哥哥快閃開,這樹要發脾氣了。”龍小丫伸出小胖手,扯著蘇子昂向遠處急遁,身後驀然傳來一聲巨響,整個困龍潭中的水,圍著茶樹瘋狂旋轉起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9-6 12:0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3:18
二百六十九節 龍母

  蘇子昂大驚,一邊飛遁,一邊向後查看。

  只見茶樹顏色由綠變黃,由黃變灰,由灰變黑,茶葉慢慢枯萎縮小,最終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根黑黝黝的樹桿刺向夜空。

  “子昂哥哥,那個老鱉精片刻便回,咱倆快躲起來。”龍小丫低聲催促。

  蘇子昂問:“你娘能應付的了它嗎?”他鼓鼓膽子,說:“要不要我幫幫你娘?”

  “算了吧,老鱉精伸個小手指也能按死咱倆。”龍小丫話音剛落,一團白光已在茶樹前徐徐幻化成形,鬚髮皆白的顓仙一步走出。

  他扭動短短的脖頸,一眼看到蘇子昂和龍小丫,一道磅礴威壓驀然如巨浪般湧來,這道威壓念力太重,蘇子昂拼盡全力一掙,渾身卻如泥牛入海,絲毫動彈不得。

  “敢瞪小丫?大膽!”一聲嗔喝,如天簌天音,蘇子昂身上威壓束縛瞬間全無,只見一個紫衣婦人已出現在顓仙面前,她前額高高隆起,雙眸幽幽碧綠,自帶一種高山仰止的神聖威嚴。

  顓仙脖子一縮,哈了哈腰,嘶聲道:“老奴不是娘娘對手,但自信能逃走保命。”

  紫衣婦人一聲輕哼,道:“你不肯歸順?”

  “老奴背叛過娘娘,更知娘娘手段毒辣。”顓仙身體一晃,一陣晶瑩五彩光芒閃爍,身影漸漸淡化,似要消失在虛無中。

  紫衣婦人向空中伸手虛虛一抓,平淡無奇,掌中驀然血光迸裂,顓仙淡化的身體從半空中“啪”的跌落,胸口多出一個血洞,他驚詫叫道:“龍之詛咒,我何時中了龍之詛咒?”

   一股紫血從顓仙身上血洞中噴出,他軟軟跪下,喘息道:“娘娘饒老奴一命,老奴......”

  “你認為龜甲厚,治不了你?”紫衣婦人玉掌一攤,掌心出現一個純白色小鱉,她目蘊殺氣,道:“晚了。”說著將白色小鱉扔進嘴中,狠狠一咬,顓仙一聲大叫撲地而亡,白芒一閃,面前出現一頭小山般的巨鱉屍體。

  “娘,這老鱉精死透了嗎?”龍小丫撲過去詢問,紫衣婦人龍母點點頭,道:“它內丹被娘吞了,當然死透了。”

  她碧綠瞳仁看看蘇子昂,問:“人修,你有何願?”

  “在下一心問道,只想飛渡靈界,以求長生。”蘇子昂在龍母面有,不多說一句廢話,龍母碧眸一陣閃爍,忽然掐指向顓仙打出一道法訣,顓仙屍體迅速縮小成一個盤子大小。

  “這老鱉乃水中萬年之精,對本宮無用,你正好修習水系功法,留著可用,切記虛不受補之理。”龍母玉掌中忽然多出一卷玉筒,道:“筒中記有食用法則,你好好揣度。”

  “娘,不公平。”龍小丫連聲大叫:“子昂哥哥冒死救你脫困,你用一個老鱉精就打發了他,太摳門,我不依。”

  “小丫閉嘴,你想怎地?”

  “你要將太衍劍術教給子昂哥哥。”

  “小丫你瘋了?”龍母碧眸中戾氣一閃,龍小丫忽然一仰身,身子向後勾成一張弓,滿地打滾,連叫:“太欺負人了,我不依,我不依。”

  “小丫別鬧,顓的記憶中出現一個冥族仙器。”龍母伸手將龍小丫拎了起來,碧眸森森閃爍,道:“一群人族打的正熱鬧,在爭奪冥族仙器,那個想害你的妖人也在其中!”

  “打死他,打死他。”龍小丫扭著小屁股,小胖手指向潭外方向,小腿又蹦又跳......

  長生道觀中,周天師心中充滿驚悚和震撼,他發現十餘道強悍靈識正對長生觀虎視眈眈。

  一個男子聲音破空而落:“三妙道友,這個仙器歸你還是歸我?”

  一名女子聲音嫵媚應道:“先到誰手就歸誰。”

  兩道磅礴如山的力量從天轟然而降,狠狠擊在長生觀外的防禦陣法上,嘭、嘭兩聲巨響,長生觀院牆在黑暗中劇烈搖晃,似要崩潰。

  未等周天師反應過來,又是轟然兩擊磅礴砸下,防禦光罩一陣幻散,數間丹房隆隆倒地,長生觀的弟子在院內亂竄。

  “快加靈晶,向凹槽中填加靈晶。”周天師棄了聚魂棺,拔腿向陣眼奔去,揚聲瘋狂大喊,太子吳知民還在長生觀中,若他稍有閃失,整個長生門怕是要萬劫不復。

  周天師離開星宿陣法數丈後,地面凹槽中的血液停止流動,地面陣法和天空漩渦之間的血色光柱緩緩暗淡,聚魂棺伸出的慘白骨掌剛長出一絲血肉,在失去陣法靈力維護後,頓時慢慢風乾,一動不動。

  長生觀弟子像一只只瘋狂兔子,從庫房中抱起一塊塊靈晶,投直防禦陣法的陣眼中,靈光一顫,防禦陣法瞬間又堅挺如初。

  周天師聽到觀外男女修士的對答後,已判明說話男修應是萬妖谷主申天烈,女修應是三妙仙子戚彩雲,二人全是問天境修士。

  “萬妖谷和三妙宗的妖孽,竟敢來洛都撒野,殺!”數道劍氣直衝雲霄,看模樣應是保衛太子吳知民的金鷹衛出手反擊。

   只聽萬妖谷主斥罵:“小輩快滾!”半空中術法光華閃爍,“嘭”一聲轟然巨響,數道飛起的劍氣驀然被擊的四散。

  “長古一夜,萬鬼噬月。”萬妖谷主在夜空中長聲吟唱。

  長生觀外忽然浮現一片無邊黑暗,血月消失不見,黑暗中凝成一個巨大鬼臉,張開巨口,向長生觀防禦光罩狠狠一咬,一股威壓宛如天劫般磅礴擊下。

  轟隆一聲!

  長生觀外的防禦光罩裂成一張漁網,一片黑暗影子從網眼中鑽進觀內,幻化成一個個骷髏鬼臉,四處飛舞,它們對聚魂棺似是頗為忌憚,均避而遠之。

  “聖祖大人保佑弟子逢凶化吉!”周天師疾步躥到聚魂棺前,伸掌向胸口一拍,一口精血“噗”的噴向聚魂棺。

  “嗡”一聲巨響,半空中蕩出一圈圈氣波漣漪,一團血氣從聚魂棺中衝入防禦光罩之內,正欲崩潰的防禦光罩又連成一片。

   只見空中巨大鬼臉張開巨口,口中鬼氣翻騰,一口向防罩狠狠一擊,轟隆一聲,防禦光罩又是一陣搖晃,裂出數道裂縫口子,周天師臉上剛露出一絲笑臉,立刻變成一臉驚懼。

  “咯咯......”一道嫵媚淺笑聲從光罩裂縫口子中透出長生觀,聲音極低,確在周天師耳邊輕輕縈繞,周天師道心確轟然一跳,彷彿有人在他心頭狠狠打了一錘。

  一道耀眼鏡光從天空悍然擊下,黃芒燦爛,一路宛如沸湯潑雪,將沿途所有黑暗鬼臉和殘存防禦光罩一掃而光。

   鏡光一凝,光芒中心出現一名風姿綽約的中年婦人,身上散發出一團浩瀚威壓,她一抬腕,掌中現出一面銅鏡。

  鏡面光景一變,濛濛黃芒變成一片青光四射,如一片青雪,將防禦光罩擊的粉碎,長生觀完全露出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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