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 亂世獵人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2 3511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3:40
第八章邪刀傳說


  一縷冰寒的氣勁,使本來就極冷的虛空溫度再次驟降數倍。

  包向天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異,鮮于修禮的家傳絕學本就是以寒稱著,但眼前的蔡宗那形於外的寒勁似乎比鮮于修禮所發出的更為可怕,他禁不住想起赤尊者所說的“邪刀!”死者屍體冰裹三日,那是怎樣的一種極寒呢?

  碎天以刀槍不入見稱,一身銅皮鐵骨,可是卻無法抗拒那極寒之氣,可以想像,那種寒意是具有毀滅性的殺機。這當然不能全憑一刀而定,更需配合以絕寒的氣勁才能夠發揮至寒的作用。此刻,蔡家所用的只是一柄普通刀刃,而寒意卻仍是如斯之強,要是他配合那柄邪刀,又將會是怎樣一種結果呢?

  包向天並沒有來得及仔細分析。晏京便已經出手了,一出手就是一種不要命的打法。

  晏京的確準備豁盡全力,以完成包向天交給他艱鉅的任務。

  要想打敗蔡宗這樣的高手,的確應該算是一件極為艱鉅的任務。

  晏京的動作快,蔡宗的動作也同樣快,更且利落,甚至有一種炫目的精彩,那是蔡宗刀鋒所過之處,一道玄奇而優雅的弧跡,就像是一種完美的夢境。

  潔白的夢,慘烈的夢。

  晏京的兩根鐵棒似乎在剎那之間失去了所有抵御之力,在那神奇般的刀弧之下,顯得那股笨拙而無力。

  “叮!”刀鋒只聚擊於一點,玄奇而優雅的弧跡,其終結之處也便是一點。這一點,當然成了所有力道的中心。

  蔡宗的身形退,若秋燕,若浮葉,舒緩而灑脫,更有著無限靈巧的意境。

  晏京的身子禁不住一震,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甚至連他自己也無法形容那種感受,鐵棒之上傳至的並不是如潮氣勁,而是一絲銳若無形之針的熱氣,有若活物自鐵棒之上躥至手心,再躥入經脈。

  這居然是一股熱氣,在如此冰寒的刀氣之中,竟然送出熱勁,這的確出乎晏京的意料之外,更讓他意想不到的卻是這縷熱勁傳入體中之後,行至肩井穴時悠然轉為奇寒,兩種極為矛盾的氣勁竟可說變就變,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晏京忍不往一陣顫抖,心中驚怒不已。他出道數十年,也遇到不少高手,可是卻從來都未遇到這般古怪的氣勁,他本以為自己的“蝕日菩提”氣勁至少可以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卻沒想到自己根本沒有來得及吐勁就被對方破襲而入。

  “哼,還是先來嚐嚐我的兩極無情殺吧!”蔡宗的聲音極為冰冷,刀已隨身同行,捲起一道雪影,在暗色的光華之中,層層刀影,重疊成一種虛幻的彩芒。

  晏京驚怒之餘,雙腿一絞,手中的鐵棒竟以腿使用。

  晏京的腳,是豪華的腳,更是一雙靈巧的腳,正因為腳的靈巧,才會被晏京像寵物一般愛護。

  包向天不會否認晏京雙腳的豪華,但也不會否認晏京雙腳的靈活,絕對不輸於雙手的靈活。

  蔡宗似乎為晏京的以腿禦棒吃了一驚,這的確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至少在常規之下很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噹噹……”蔡宗不得不臨陣改切下路,若是他堅持攻擊晏京的上身,那麼晏京絕對會比他先擊中他的下盤,在那種情況下,他的攻勢也便變得潰不成軍,再無著力之處了。

  晏京勉強壓住那疾躥入體內的兩極真氣,但卻已痛得冷汗淋漓,經脈幾欲漲裂。

  經脈始終是人體內最為脆弱的一部分,在忽冷忽熱兩股勁氣的衝擊之下,再強的人也承受不了。

  晏京也同樣是人,他的整條手臂幾乎變得麻木,但外人卻並不明白其中的玄虛。

  包向天似乎隱隱猜到一些什麼,是以,他臉上的神色極為古怪。

  蔡宗的身形打橫,若一隻陀螺般旋起滿天雪霧,濃得像一道極厚的布簾,這次連包向天也無法看清蔡宗的身形究竟在何處。

  雪霧之中,一切都顯得那般詭謐,蔡宗就像是雪中的精靈,消失得無影無踪。

  晏京竟然感覺不到蔡宗的存在,猶如這個世上並不存在這麼一個人一般。

  “嘶!”雪破刀出。

  一柄雪亮的刀,雖然刃口捲曲了,但仍然未減其鋒銳。

  是蔡宗的刀,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刀。

  的確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這種意外並非指刀勢的兇猛,也非指刀法的玄奇,而是指那種出乎所有人想像的角度及方位。

  晏京吃了一驚,包向天也吃了一驚,包問亦不例外。除蔡宗之外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自然是因為這一刀的角度和方位。

  蔡宗的刀,包括蔡宗的人,竟然不是出自雪霧之中。

  人和刀,是自晏京身後掠出的,然後破雪而進,地上的雪層水就極厚,這裡更是如此。

  早在蔡宗與晏京第一個回合的交手中,蔡宗就已將周圍的積雪全都拉了過來,使得這一塊空間的積雪竟深達兩尺多。此刻蔡宗以他獨特的身法穿破雪層,給晏京出奇一擊並不是偶然。

  晏京和包向天都沒有料到蔡宗竟然如此狡猾,更如此可怕。

  蔡宗故意旋出一大片迷茫的雪霧,讓人虛實難測,更吸引他們所有的注意力,但真正的人卻並不在雪霧中。這招奇兵突出的確可以取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晏京雖然很快就已感覺到刀的逼近,可是回救已是不及,只得飛身前撲,反手揮棒,可是又怎能擋住蔡宗這刻意的一刀呢?

  “嚓!”一聲輕吟,刀身與鐵棒擦身而過,以一種擋無可擋的速度,在晏京的腰際拖開一道長長的血槽,更在那握棒的手上削下一大塊皮肉。

  “砰!”蔡宗的身子被踢得倒飛而出。

  晏京絕對不是一個甘心吃虧的人,他的腳比之手更為靈活,雖然蔡宗的刀傷了他,可是蔡宗亦避無可避地挨了晏京重重一腳。

  包問和包向天先是一驚,為晏京中了蔡宗這要命的一刀而驚,但見晏京也還了一腳.禁不住又緩緩鬆了口氣。

  兩敗俱傷的結局至少要比讓蔡宗勝了更好,這種可怕的對手,包向天的確不想面對,要讓這個敵人自世上消失的方法並不多,其中最簡單的一種就是讓對手死亡。

  包向天並不想落個不守信用的名聲,但如果對名聲無損又能擊殺對手,他還是願意的。

  正當包向天和包問暗鬆一口氣及晏京慘嚎之聲未盡之時,他們的臉色又變了,變得有些難看。

  的確有些難看,令他臉色大變的是一根繩子,抑或是一根鉤索。

  鉤索由蔡宗的手上射出,人在半空之中,由上而下仍有射索的能力。蔡宗並沒有受到眾人想像中那麼重的傷。

  這並不值得吃驚,值得吃驚的是另一根鉤索,像一條長長的活蛇,在虛空中一陣扭曲,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纏住蔡宗的那根鉤索。

  “嘶!”包向天再也忍不住出指了。

  “啪!”一顆石子在虛空中與包向天那深具摧毀力量的勁氣相撞,碎成了粉未,同時也阻住了包向天的隔空氣勁。

  包向天再出指之時,蔡宗的身形已經被扯至莊牆之外,柄若鋸齒般的刀,被隔空指勁擊成兩截。

  包問大怒,身形如電般射向莊牆之外的一棵大樹旁。

  那出手救走蔡宗的人正在那棵大樹之上。

  “希聿聿……”兩聲健馬的嘶鳴過處,蹄聲已經傳至莊外。

  “再見,各位!”傳來的卻是蔡宗中氣十足的聲音。

  “包問!”包向天輕喝道。

  包問不得不剎住身形他有些不明白包向天為什麼不起身追擊。

  “莊主?”包問的疑惑並未說出口,可是包向天卻很清楚他的意思。

  “你追不上他們,即使追上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包向天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包問愣了半晌,剛才那樹上的神秘人物以一顆石子擋住包向天的隔空指勁,那手法、那眼力、那功力的確不比他差,而蔡宗最後傳出的中氣十足的聲音更告訴他,若他追上去,所面對的卻是兩大可怕的高手。

  “呀……”莊外傳來數聲慘叫,顯然是阻截的弟子慘遭殺戳。

  “晏老,你傷得怎樣?”包向天迅速為晏京封住傷口周圍的穴道,急問道。

  “我沒事,只是有負莊主所望,實是慚愧!”晏京奧喪地道。

  “你不是也同樣還了他一腳嗎?你並沒有輸,只是這小子耍詭計得以溜掉而已。”包向天道。

  “他並沒有受傷,我那一腳雖踢在他的胸口上可那裡卻有一塊冰寒的硬物,抵消了我的腳勁,根本就不可能傷得了他。”晏京無可奈何地道。

  包問立刻想起與對方交手之時,蔡宗手臂上的硬物,竟然有金屬的響聲,只不知究竟為何物,但晏京所說肯定不假。

  “我並不要你勝,做到這個樣子是最好的收場。”包向天突然說出一句讓眾人為之愕然的話。

  包問不理解,晏京卻當這是在安慰他,不禁澀然一笑道;“莊主不必安慰我了……”

  “不,這小子雖然是個可怕的敵人,但其利用價值也隨著他的可怕程度而升高,此子一日不除,華輪和藍日便一日不能背棄我們的約定,這個人對我們只會有百利而無一害,否則,本莊主絕對不會讓他如此輕鬆走掉。但今後,面對這小子時,你們必須加倍小心,如果不是梅三和梅四兩人傷他在先,你們兩人絕對討不了好處!”包向天淡漠地道。

  包問和晏京一呆,立刻明白包向天的意思,不禁對包向天的老謀深算更為佩服,想到蔡宗的狡猾和那詭秘的武功,不由讓他們有些心寒。

  “唉,杰兒若在我身邊就好了。”包向天禁不住又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惆悵。

  “對了,莊主,這個人似乎與二公子有些關係。”晏京突然冒出一句讓包向天和包問吃驚的話。

  “你怎麼知道?”包向天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縷激動的幽光,問道。

  “就是那古怪的兩極無情殺很像二公子當年自創的陰陽博轉神功。”晏京肯定地道。

  “什麼?這是真的?”包向天的激動幾難自製。

  ※※※

  四十五年前,叔孫怒雷正值戰意高昂的熱血階段,二十七歲的叔孫怒雷,性情風流瀟灑,更不想為家室所累,是以並未曾娶妻。

  叔孫家族的長輩全都為他操心不已,更逼他成親。而此時邪宗和冥宗突然崛起江湖,釀就無情的風雨,這也正好成了叔孫怒雷的藉口,而在這場浩劫之中,他竟與冥宗的一名女弟子相識。

  冥宗的武學的確是世上最玄奇、最可怕的,他們不僅僅在武學之上有著驚人之處,同時還檀長奇門遁甲,機關巧器,更有著舉世無雙的毒功。

  在桃花源中,修習毒功的人極少,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傷人的念頭,過著一種與世無爭的生活,惟習好武功強身健體就行了。是以,不拜天自桃花源出來之時,並未帶出多少用毒的高手,但這名女子卻是少數幾名用毒高手中的一人,其最擅長的便是一種混毒。

  當初,以不拜天的武功,天下根本就無人能敵,不拜天其實只是冥宗的八大冥王之首,這是叔孫怒雷自那女子口中得知的情況。

  冥宗自秦以來,只有一次聚集了八大冥王,但都相繼老死,更後繼無人。在桃花源中,惟有憑藉自己的武學修為不斷攀升,才有可能躋身八大冥王之列。

  不拜天乃是武學奇才,他竟然可在短時間之內學精桃花源中最莫測高深的武學“幽冥卷”,更將其中精義修練到所有冥王都無法達到的境界,除始創“幽冥卷”的世祖之外,就數他成就最高,因此他便自然而然成為新一代冥王之首。而新一代冥王只有三人,也是三個在世外桃源身份最高的人。三大冥王分別為智慧、奇門遁甲、武功三項的最高代表。

  走出桃花源的卻只有不拜天所領的一宗人馬,但就只這一批人已經足夠讓江湖永無寧日。

  冥宗之女迷上了叔孫怒雷,可是叔孫怒雷被家族所迫,不得不與之虛以委蛇,在得到此女的身心之後,他慫恿她背叛不拜天,以惟有背叛不拜天才能與之結合為理由向對方施加壓力……

  叔孫怒雷禁不住嘆了口氣,心神再一次飛越四十五年前,神情顯得極為惆悵而痛苦……

  那是一個秋天,滿山楓葉火紅一片,景緻美到了極點,可是世事總會有那麼多的不如人意,那麼多的無奈……

  夕陽的餘輝為楓林渡上了一層金黃色調,不可否認,這是一片美麗如畫的天地。

  江湖的腥風血雨與這片天地似乎並無緣分。

  叔孫怒雷倚在樹於上,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怒雷,你有心事?”那嬌脆而甜美的聲音並未能使叔孫怒雷的眉頭得以舒展。

  叔孫怒雷抬起那張掛滿猶豫的俊臉,仰望著那一片火紅如雲的楓葉,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但這卻是最好的回答。任何人都可以知道叔孫怒雷的確藏有心事。

  “有什麼心事難道還不能對我說嗎?我已是你的人了。”說話的女子並不是很漂亮,但卻透著一股山川的靈氣,更有著讓人百看不厭的內涵,似乎可自她眼中捕捉到流雲的動感,那若籠上一層水氣的眼睛卻有一種異樣的藍色,像海水,像藍天,最讓人心動的卻是那兩片紅唇和修長而勻稱的身材。

  誰也想像不到,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曾是殺盡三門五派的魔女,更是不拜天屬下最信任的得力干將之一——瓊飛。

  從世外桃源中出來的人並沒有姓,他們早就已經淡忘了姓的涵義。是以,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姓名,瓊飛正是一個代號,在不拜天的四大殺手中排行第三,僅次於燕驚。不拜天座下的四大殺手以意絕最為可怕,鐵劍門中的四大高手聯手都無法讓其身死,這人也是讓鐵劍門元氣大傷之人。意絕自身武功的修為已經可達冥王之境,但因有不拜天,所以他便未被列入冥王之列,反而成了不拜天的無情殺手。燕驚以神出鬼沒的輕功見長,傳說三十年前的中原第一殺手無影子就是燕驚的弟子。殺手瓊飛在武功方面次於意絕和燕驚,可是她卻有一身無人能及的毒功,絕對沒有人敢輕視她。第四殺手名為煙滅,以暗器機關之學風長,這些叔孫怒雷全是自瓊飛的口中所知。

  當一個女子真正愛上一個男人之時,有些事情就已不再是秘密。甚至她的思維也會變得有些傻,瓊飛根本就未曾想到叔孫怒雷一直都是在利用她。

  叔孫怒雷望瞭望溫柔得若一頭小羊的瓊飛,心中湧起了一絲愧疚,可是為了家族和武林的利益,他不得不做一回卑鄙小人。是以,他顯得極為無可奈何地道:“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瓊飛一呆,在以前她一直都未曾考慮到這些,或許是被眼前的幸福所迷醉,可是叔孫怒雷一提起,又將她拉入了現實之中。

  瓊飛沉默了半晌,有些軟弱地偎入叔孫怒雷的懷中,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叔孫怒雷伸手輕撫瓊飛的秀發,吸了口氣,咬牙道:“在正邪兩道,你必須作出一個抉擇,我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家族,如果你棄邪歸正,我的家人會接納你的。”

  “你要我背叛宗主?”瓊飛駭然地望著叔孫怒雷,驚問道。

  “這是惟一的出路,我也沒有辦法。瓊,我愛你,但也同樣愛我的家人。如果我只是孤身一人,可以為你拋棄一切,包括名利、榮譽,甚至生命,可現實始終是殘酷的,我若走了,那我的家族將會毀於不拜天手中,我多想與你長相廝守。”叔孫怒雷雙手搭在瓊飛的肩頭,說到動情之處,卻抬首望天,似在夢囈般繼續道:“我們可以去一個無人的山間,或遙遠的海島之上,我耕你織,我們可以栽些花草,植些果樹,春播秋收,養養雞鴨,過著一種平靜而不戀紅塵的日子,將來你再為我生一堆孩子……”

  “唉,這也許只是一個夢,一個有些不太現實的夢!”叔孫怒雷語調一轉,顯得極為無奈地道,一種茫然若失的落寞又回到了臉上。

  瓊飛的心禁不住顫抖了一下,江湖中的殺戳也早已使她厭倦,讓她麻木,回想在世外桃源中的生活,那是何等的愜意和自在,此刻被叔孫怒雷一說,禁不住又對世外桃源的生活多了幾分嚮往。

  “我可以讓宗主不去傷害你們叔孫家族呀,到時我們便能放心地去過著平靜生活。”瓊飛有些怯生生地道。

  “那是不可能的,不拜天惡行太多,江湖中人的傷亡如此之慘,身為正義之門,叔孫家族又怎能獨善其身呢?那樣只會成為正道的敵人,更無法生存於世,何況不拜天既已破壞了江湖的平靜,又怎允許叔孫家族這個大敵留在世上呢?你也並非不明白不拜天的心性、”叔孫怒雷反對道。

  “可那怎麼辦呢?”瓊飛神情有些恍惚地道。

  “瓊,難道你就喜歡這种血腥的江湖嗎?”叔孫怒雷深沉地望著瓊飛,以一種迫切的語氣問道。

  瓊飛禁不住呆了半晌,她已經做了一年多的殺手。對於來自世外無爭之地的她,望著別人死去,並不是一種很好的滋味,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痛苦,禁不住有些軟弱地道:“你讓我考慮幾天好嗎?”

  叔孫怒雷也知道絕不能逼得太緊,其買他的心頭也湧起了一絲無奈,他並不希望造成這種局面。這種手段和作法似乎太過卑鄙,欺騙一個女子的感情對他來說,本身就是一種自甘墮落,奈何造化弄人,他所處的身份不允許他有太多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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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紅塵往事


  “那後來她答應了你?”蔡風忍不住問道,他看到叔孫怒雷那本紅潤的臉上竟在片刻間爬上了幾道皺紋,心頭禁不住一陣憐惜。

  叔孫怒雷苦澀地笑了笑端起地上的那碗酒,一飲而盡,痛苦地繼續道:“三天后,她來找我了。”

  “怒雷,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瓊飛的目光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憂鬱,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

  叔孫怒雷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憐惜,禁不住將瓊飛樓得更緊,良久才有些不忍心地道:

  “算了,這會讓你很為難的。”

  “怒雷,你說,我已是你的人了,為你做任何事都不怕,哪怕為你去死,我也願意!”

  瓊飛說這句話時,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是那樣認真,那樣真誠。叔孫怒雷禁不住為自己的虛偽而汗顏,愧疚更深,但他能有選擇嗎?

  “瓊,你對我太好了,要我如何感激你呢?”叔孫怒富這一句話卻並不假。

  “傻瓜,我們之間還用感激嗎?難道你對我還不夠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全力去做!”瓊飛顯然已經完全下定決心,為了愛,她甚至可以將不拜天出賣。

  “不拜天不除始終會是我們的心腹之患,他不可能會讓我們快快樂樂地過日子,我想你能向不拜天下一味可使其功力慢慢退化的藥物,至少不能讓他無人能製,這樣我們就可安安心心地去過寧靜生活了。”叔孫怒雷有些不忍心地道。

  瓊飛呆住了,她沒想到叔孫怒雷的要求卻是這個,在愛情與親情之間她的確太難取捨。

  “瓊,我知道這是一件很為難的事,也很危險,我不想你為我去冒險,我們還是另外想想別的辦法好了。”叔孫怒雷以退為進地道,他知道瓊飛處在一個矛盾之中。

  半晌,瓊飛終於咬了咬牙,道:“我去做,天下間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要想勝他必須使之功力變弱,否則一切都是枉然,但我不能保證自己的毒可使他功力盡失。”

  叔孫怒雷大喜,知道這一刻瓊飛已經完全背叛了不拜天,一心向著他,再無半分懷疑,但他卻並不敢顯出喜色,反而表現得極為無奈地道:“瓊,謝謝你,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讓你這樣去冒險?”

  瓊飛澀然一笑,有些落寞地道:“一切都是命,只要你日後不負我,我也便無悔了!”

  叔孫洛雷心頭一顫,卻不敢再作回答。

  “你再等我三天,三天之內,我一定辦好此事。然後我們再一起去過平靜的生活,找個沒有人更沒有血腥的地方好好過日於。”瓊飛悠然神往地道。

  “那她有沒有成功?”蔡風又問道。

  “她做到了,也成功了。”叔孫想雷苦笑道。

  “可是,據我所知,不拜天是敗在煩難大師的手下,兩人一戰拼鬥了五天五夜,這怎麼可能?”蔡風吃了一驚,問道。

  “不錯,不拜天最後的確是敗在煩難的手中,也是在第五天的第一萬零七十九招上敗陣的,但他確實中了瓊飛的毒,如果不拜天未曾中毒,功力不失去三成的話,敗的人只會是飯難,也許天癡與煩難聯手都不是不拜天的對手。沒有人能夠想像不拜天的可怕,那已經不再是人所能達到的境界。”叔孫怒雷並不似誇張地道。

  蔡風始終有些無法相信,雖然他並沒有親睹師祖出手,但自師祖空無的眼神之中可以捕捉到那通天的境界,他實在無法想像不拜天到底會可怕到怎樣一種程度。

  “你或許不信,但事實的確如此,傳說煩難和天癡在清明之際登入天道,也許這是事實,但這卻是四十多年後的煩難與天癡。四十多年的漫長歲月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包括讓年輕人變老,朝代更替,蒼海變成桑田,一個人的武功更能進展無限。四十多年前的煩難,武功並不比如今的你遜色,也絕不會輸給你爹,卻無法與遁入天道之時的煩難相比。”叔孫怒雷極為平靜地道。

  蔡風禁不住想起了石中天,四十多年前的不拜天是不是便像今日的石中天呢?抑或今日的石中天正是昔日不拜天的複活?

  石中天的可怕他是見識過的,兩父子聯手五擊竟然仍不能奪其性命,反而還使蔡傷回氣自傷,那種可怕是否正如叔孫怒雷所說的不拜天呢?

  “天下武功學無上境,一山更有一山高,誰能夠自稱武功天下無改呢?”叔孫怒雷慨然道。

  “這話倒不假,武功的高低只是相對而言,取決於機緣、悟性、資質等很多萬面,也許不拜天真的有那麼可怕。那後來瓊飛呢?”蔡風又將話題一轉,問道。

  叔孫怒雷禁不住再次嘆息了一聲。

  ※※※

  晏京深深吸了口氣,苦澀地笑了笑,張開握著鐵棒的右手.人人的目光駭然落在一點焦黑的印痕之上若針尖般大小,直透手闕陰心包經。

  “這就是他的兩極無惰殺所留下的,勁氣沖至肩井穴,即變成高寒刺骨之氣,怪異莫名。”晏京心中有些氣苦地道。

  包向天兩指扣緊晏京的脈門,只感一道冰寒之氣逆衝而出,禁不住“咦”了一聲,心神也為之大震。

  “二公子的陰陽博轉也是兩道真氣在體內互轉,難道那小子真的與二公子有關?”包問也禁不住懷疑道。

  “好奇怪的氣勁,這兩股氣勁比杰兒的邪惡多了,但'兩極無情殺'與'陰陽博轉神功'的確似是同出一轍。”包向天面上閃過希望之光道。

  “那我們派人去將那小子擒回,定可問出二公子的下落。”包問喜道。

  “這兩極無情殺雖然極似陰陽博轉,但並不一定就與杰兒有關。”包向天竟然語氣有些猶豫地道。

  包問似乎也有些明白包向天此刻的心境,就算找到了包傑又如何?關鳳娥會接受眼前的事實嗎?會原諒他殺害關漢平的罪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踪還好,若當真尋到包傑,能夠讓他閉目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那自然做不到,也會比不相見更痛苦。

  “十年離別,思量無限,惰仇恩怨催人老,明知相見苦,猶思相見時,哈哈哈……人呀,總會這般矛盾而痛苦。”包向天澀然低吟道。

  晏京微微一呆,知道包向天已自那兩極無情殺之中找出真氣的頭緒,而且定是與包傑有關,才會引出他這般感慨。

  “莊主,我們應該如何向黃尊者他們交代呢?”晏京提醒道。

  包向天平靜地道:“我們並沒有必要向他們交代,阿問迅速去封鎖眾弟子的口,該怎麼說,你定會清楚。

  包問一呆,他哪裡還會不明白包向天的意思,迅速退了開去。

  “救走蔡宗的那個老頭也絕對不能輕視,你們要小心提防,這小子的膽子很大,很有可能會去而復返。”包向天向一旁的幾人冷冷地道。

  “屬下立即去加強防範!”馬上有人回應包向天的話。

  “嗯,帶晏老去休息吧。”包向天說著轉身向莊內行去。

  ※※※

  瓊飛再來找叔孫怒雷時,已經身受重傷,是傷在意絕的殺手拳之下。

  以不拜天的武功,突然之間功力大減豈有不被他察覺之理?更且平時瓊飛與叔孫怒雷來往甚密,不拜天屬下奇人甚多,自然無法隱瞞,很快就查知是瓊飛下的毒,不拜天大怒之下,擒下瓊飛,以不拜天的性格,本來想殺瓊飛,可是大家同出世外桃源,乃同宗同系,是以下不了手,更當瓊飛是一時糊塗,受了叔孫怒雷的欺騙,竟然願意原諒瓊飛,但條件是瓊飛必須殺死叔孫怒雷。

  瓊飛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不拜天竟然仍念及親情,心中禁不住大為感動,更多了幾分愧悔,可不拜天讓她殺死叔孫怒雷,她卻絕對下不了手。

  不拜天極為生氣,就命意絕廢了瓊飛的七成功力,再趕出冥宗。

  不拜天的確給了瓊飛很多機會,甚至是一種變相地原諒她,這之中無非是念及一種親情。

  瓊飛百感交集,不拜天將她當女兒一般看待,而且對她格外開恩,但她卻夥同外人來暗算對方,頓時心頭湧起了無限的愧疚,也在此刻她才明白,不拜天雖然天生殘疾,可是卻仍存有很深的感情,可此刻後悔也是遲了。更且,她絕對下不了手殺叔孫怒雷。

  叔孫怒雷得知瓊飛所干的一切,不由得大喜,叔孫家族和武林各門派都為之大喜,倒也真的對瓊飛另眼相看。

  “怒雷,是我們該退出的時候了,我不想看那种血腥的殺戳。”瓊飛在養好傷的第一天,就向叔孫怒雷提出他們曾經退出江湖的計劃。

  此刻的瓊飛神情微微有些憔悴,但仍不減那種獨特的風韻。

  “瓊姑娘,你好了嗎?”叔孫怒雷的叔父叔孫華行了進來,歡快地道。

  瓊飛微微愕然,仍然行了一禮,她雖生於山野,但其修養絕對不輸給當時名門的大家閨秀。

  “謝大叔關心,瓊飛已無礙了。”瓊飛道。

  “無礙就好,怒雷,你還沒與瓊姑娘說嗎?”叔孫華向叔孫怒雷望了一眼,奇問道。

  “怒雷有話對我說嗎?”瓊飛反問道。

  叔孫怒雷微微尷尬地笑了笑,卻並沒有說什麼,倒是叔孫華搶著道:“是這樣的,眾位江湖朋友聞說瓊姑娘棄暗投明,都十分歡喜,這也是武林的大幸,更是天下蒼生的大幸。大家商議了數日,決定要將不拜天一干邪魔外道盡數剷除,但苦於無法找到他們的總壇,更破不了他們的機關,瓊姑娘既然曾是不拜天的得力干將,相信一定能為我們指點迷津。因此,大夥想推瓊姑娘為我們帶路,一起殺入他們的總壇。”

  瓊飛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如紙,目光禁不住移向叔孫怒雷。

  叔孫怒雷自然知道瓊飛的意思,喏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正邪不能兩立,瓊,你就幫我最後一次忙,好嗎?”

  瓊飛有感不拜天的情誼,更何況他們要對付的是與她同生共死的族人,要說背叛不拜天,還只是一個人,但要她做整個族人的罪人,她能答應叔孫怒雷嗎?她本以為只要為叔孫怒雷辦好暗算不拜天那件事後,就可與之長相廝守,過著一種平靜無爭的日子,可是她想錯了,事實也證明她的想法的確太過天真。

  “我好累,讓我休息一會兒好嗎?”瓊飛似乎真的有些頭痛,臉色發白地道。

  叔孫華和叔孫怒雷豈是傻於?叔孫華向叔孫怒雷暗自打了個眼色,極為客氣地道:“既然瓊姑娘要休息,那我就不多打擾了,還望瓊姑娘能夠考慮一下我剛才所提出的問題。”

  “叔父走好,我不送了。”叔孫怒雷拴上房門,望著神情有些落寞的瓊飛,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憐惜。

  上前將瓊飛緊擁在懷中,他無可奈何地道:“都怪我不好,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

  瓊飛的心中稍稍有了一絲暖意,就算她什麼都沒有,仍然會有一個溫暖的懷抱給她依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瓊飛有些動情地道。

  叔孫怒雷溫柔地吻了吻瓊飛,瓊飛的唇很涼很涼,若冰河中的流水。此李正值深秋,風涼、水涼,瓊飛的心更涼。

  瓊飛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生命的憑藉,拼命地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柔。

  良久,唇分,瓊飛有些黯然地問道:“怒雷,我可以拒絕他們的要求嗎?”

  叔孫怒雷不由一呆,有些發楞,此刻他竟然有些理解瓊飛的感受。

  “其實我與你又有什麼分別,我如果帶他們去冥宗總壇,便是將我的族人送入地獄,我愛我的族人就像我愛你一樣、我可以為你背叛不拜天,可以為你去死,但我不能出賣我的族人。怒雷,這個世上也許只有你才明白我的內心,你說,我該怎麼辦呢?”瓊飛淒然道,神情更顯得無比落寞。

  叔孫怒雷的確不知道該怎麼說,瓊飛自小生長在世外桃源,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根本就很難明白人世間的險惡,更無多少心機。不拜天的可悲之處也在於此,並非他們真的很邪惡,也非他們無情無義,只是他們的心計根本就鬥不過紅塵中人,他們以前生活在一個封閉的世界,有的只是和平共處,可是當他們涉足江湖時,那種勾心鬥角,陰謀陷阱,使他們根本無法立足,甚至族人不斷死去。與那些狡猾的老江湖相比,他們就像是心靈一片空白的嬰兒。因此,在無數次吃虧上當之後,他們惟有憑其最大的優勢——以武功來轉戰江湖,以無情的殺戳來回報那些心狠手辣之輩,但這也使他們一步步邁進了魔道。

  瓊飛也是這樣的一個人,是以,叔孫怒雷能夠極為輕鬆地利用她的感情,但這也使他心生愧疚,深深的愧疚。

  欺騙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的確是一種罪過,可這就是江湖的本質,也是世俗的無奈和世道的不公。

  叔孫怒雷惟有小心翼翼地道:“瓊,你不能前功盡棄,正道的同道們已經接受了你,如果我們不堅持下去,事情就會半途而廢。”

  “我不需要他們接受我,只要怒雷能夠理解我就行。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失去了很多,我不想再為那些虛幻的東西而失去更多。怒雷,你難道不明白我的性格嗎?我們去找個無人的地萬平靜過一輩子,你挑水,我做飯,你耕種,我織布。只要有你陪著我,我什麼都不怕,什麼苦都願意吃。”瓊飛滿懷期待地望著叔孫怒雷,似在盼著他做出回答。

  “瓊,等這檔子事之後再說好嗎?”叔孫怒雷仍想做些挽留道。

  瓊飛的眸子中顯出兩點晶瑩的淚花,語調有些淒然地道:“怒雷,不要逼我,好嗎?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去死,但我不會做叛族的罪人。人是有感情的,親情更不可泯滅,他們將我養大,教育我,教我武功,我沒有在他們危險之時去幫助他們,已是不孝不義,你難道還要我對他們不忠嗎?”

  叔孫怒霍心神再顫,瓊飛字字如針,直刺他的心間,卻又是那麼誠摯而熱切。

  瓊飛自小在世外桃源中長大,桃源中的人們除了耕織之外,也就是讀書習武、下棋、飲酒,那裡更保存著先秦的文化,焚書坑儒中所毀的百家奇著。是以,在世外桃源之中的人,無論老幼都有著極為豐富的知識,更有著獨立的思想,此刻瓊飛說出的話,頭頭是道,連叔孫怒雷都辯駁不過她。

  叔孫怒雷無語,他的確明白瓊飛那倔強的個性,一旦決定了某件事情。則很難令她改變,若再逼她,也是枉然,如此只會更傷瓊飛的心……

  “那次的計劃沒有成功,但瓊飛也在之後傷透了心。”叔孫怒雷似乎恨不能將整壇酒都喝下去道。

  蔡風禁不住嘆了口氣,他是個多情之人,可是從來都不曾想過去欺騙一個人的感情。

  “如果是我,我一定與她一起走,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過那平靜的生活。”蔡風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道。

  叔孫怒雷笑得很苦,道:“你的確比我強,至少比我年輕時候要有魄力得多,這也許是與一個人生長的環境有關吧。如果你生在我那種家族之中,一切就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了。”

  蔡風不置可否,不屑地道:“每個人都有選擇自由的權力,人就要痛痛快快地活,只要能夠開心,換一種活法又有何不可?”

  “可惜當時我並不是那樣想的,瓊飛也求我與她一起出走,可是我仍留戀繁華,捨不得放下名利,我乃堂堂世子,讓我過平民百姓的生活,的確很難。當初所說的找個地方過平靜的生活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在我的心底,總是隱隱覺得為這樣一個女人而放棄一切那是不值得的。因此,我拒絕了她,後來因為她不肯帶路,導致那次計劃取消,我的族人對她更是不冷不熱,甚至反對我與她在一起,我們鮮卑族的傳統絕不想讓一個來自邪門的女人成為 一個家族主婦。那一年,我父親為我定了一門親事,他對我開出一個條件:如果我不答應這門親事,再與瓊飛混在一起的話,叔孫家族的主人位置就會落到我弟弟手中;若想坐上叔孫家族家主的位置,就必須與瓊飛斷絕往來。我等這個位置已經等了很多年,自然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在情與權之間,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權,最終與一個小我十一歲的女人結合了。”

  叔孫怒霍說到這裡,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良久,叔孫怒雷才黯然而傷感地道:“那一天,下著很大的雪,天氣十分寒冷。叔孫家族賓客滿堂,包括孝文帝與皇太后,幾乎所有的達官貴人都聚集於一起,真的很風光,燭影搖曳,滿堂喜氣,而瓊飛卻在雪地之中站了一夜。她進不了大堂,那晚我們調用了一千名宗子羽林的好手,那種防備足可以阻住不拜天的入襲,我在眾人的視線中溜出去後,瓊飛的臉色已凍得發青,幾乎成了一團雪人。”

  叔孫怒雷緩了一口氣,語調變得更為低徊而沉鬱,似乎有著無盡的傷感和無奈:“雪依然在下,我竟然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寒意。是呀,那是當年冬天最冷的一天。瓊飛見到了我,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那藍若海水的眸子只有深沉的悲哀,更冒著一股寒氣。我當時突然覺得心好痛,像是有刀在絞,那是一種精神上的痛苦,為瓊飛而心痛,也為自己!更為這個世俗。我沒有說什麼,我實在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釋的話語,就連當初想好的滿肚子言語在這一刻也全都無影無踪。直到此時,我才感覺到,自己是多麼卑鄙,多麼無恥,多麼俗不可耐,多麼懦弱。瓊飛並沒有動,我看見她的睫毛結了霜,一層薄薄的,卻似乎可以將人心冰凍的霜。當時,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了……”

  叔孫怒雷的話在突然之間變得極為激動,是剎那間回到了很多年前,就連蔡風也深深感覺到那天的寒冷,更似乎看到了被雪裹往的瓊飛,雙眼禁不住有些濕潤,為一段淒美的感情而傷感。

  “我走了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腳是那麼沉重,積雪是那麼厚,天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冷。

  並沒有人知道我出來,因為那天叔孫家族的確太過熱鬧。我走到瓊飛的身前,幾乎花了半盞茶的時間,那其實是一段並不遠的距離,只有六丈。瓊飛一直都沒有說話,自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句話。我抱住她,像是抱住一塊冰,甚至比冰更冷。雪在我的雙臂之下融化她的衣服都結了冰,但她仍是那麼悲哀地望著我。那次,是我這一生之中惟—一次掉淚,包括我的雙親故去。我發現自己的眼淚很冷,像滾落的冰珠,不是砸在雪地上,而是砸在心頭中!瓊飛一直沒有說話,可在我落淚的一剎那,她眼角竟奇蹟般地也滑出兩顆淚珠,血紅血紅的淚珠,我從未見過這種顏色的淚水。那是第一次,也大概是最後一次。這時候,我才知道,她愛我有多深,而在那一刻,我也同時明 自己也不知不覺地愛上了她,而且比我想像中還要深很多。世俗總會有那麼多的無奈,總會有那麼多的痛苦。”叔孫怒雷頹然道。

  蔡風竟然有些理解叔孫怒雷當初的心境,正像他可以想像劉瑞平這次身不由己下嫁南梁一般,他們的命運完全不由自己做主。想到自己可自由自在地活著,那的確是一種神賜的幸運,更為瓊飛感到有些不值。

  “在那一刻,我竟想到了要與瓊飛一起走,一起走到天涯海角,到一個無人找到的地萬過平靜生活,可是我來不及說出口,她便已經暈倒在我的懷裡。我叔父和諸多前輩也在此時全都趕了出來,那可惡的世俗讓我失去了惟一解釋的機會,也是在那一次,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她的病況如何,更不知她的生死。安排瓊飛養病的那位叔父,在第二天死了,是中了一種奇怪的毒。我們在他的懷中發現了瓊飛的信,信上只寫了七個字:'我會回來找你的',短短的七個字還夾著一隻蝴蝶,很可愛的一隻翡翠蝴蝶,是我當初送給她那一對中的一隻。”叔孫怒雷的神情極為落寞,似乎己沉入了一種對往事無限感慨的意境之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3:44
第十章蝶兒幽恨


  蔡風惟有保持沉默,他能說什麼呢?似乎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叔孫怒雷所描述的,只是一個淒美的故事,一場愛的悲劇,還能夠代表什麼呢?他此刻並沒有忘記自己身中混毒,這混毒難道會與消失了四十多年的瓊飛有關?如果真是這樣,是不是讓人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一個再活了四十餘年的女人,一個被情害了數十年的女人,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時候出手?

  那的確有些奇怪,更何況,這女人也許根本就無法活這麼長時間,此刻她至少有六十幾歲了,甚至更大,就算她仍活著,也是一個老嫗了。

  蔡風禁不住有些疑惑。

  “後來你就沒有找過她?”蔡風又問道。

  “找過,我命人暗中查訪,但並沒有她的消息,直到戰敗不拜天,我向冥宗之人詢問,也同樣沒有結果。我知道她恨我甚深,從來都不敢乞求她原諒,這些年來,我的心頭總留著這樣一分遺憾,一分愧疚。”

  蔡風心頭感到一絲異樣,一陣陣茉莉花的香味越來越濃,在他的視線中多了一條極為窈窕的身影,濃濃的茉莉花香也是傳自這個身影。

  風意有些寒冷,地上的積雪在風中輕輕翻捲,卻是因為那神秘人的出現。

  一朵紅艷豔的茉莉花,蔡風的確從未見過這種怪異的茉莉,白色的他倒是見過不少,但這种红色卻不多見,異香便是傳自茉莉,冬日里的茉莉。

  看不清臉面,一幕經紗將那本該暴露在風中的容顏深深掩蓋。

  “瓊!”叔孫怒雷忍不住低聲驚呼出來,語調中卻有著一分欣喜和期待。

  那突然而至的神秘人輕輕一震,語調極冷地道:

  “你還記得她嗎?”

  叔孫怒雷突然若焉了氣的皮球,聲音變得有些冷,問道:“她死了?”

  “你很希望她死嗎?”神秘人又冷冷地問道,聲音略帶滄桑,卻也不排除那稚嫩的餘韻,這顯然不是一個老嫗的聲音,但可以肯定是個女子。

  “是你下的毒?”蔡風終於找到了插嘴的機會,但那神秘人卻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對蔡風的話更是愛理不理。這讓蔡風心中大惱,也極為氣苦,怎麼說他在江湖中也是舉足輕重,紅極一時的人物,卻被對方這般輕視,怎不叫他為之怒氣難平?

  “你是她什麼人?”叔孫怒雷眸子之中再次閃過威霸之氣,雖然身上中毒,無法提氣,可是那不滅的氣勢依然存在。

  “啊,蝴蝶!”叔孫怒雷再次驚呼,因為他看到了一隻震翅欲飛的翡翠蝴蝶,綠茵茵的,似有一團靈雲流轉於其中,使之欲震翅而飛。

  蝴蝶在那神秘女人的手心,在寒風中起舞。

  “四十年滄桑,蝶兒幽恨,情似鏡花水月,西風涼薄,總叫癡情成落花。四十年回眸,蒼顏白髮,心如昨夜寒雷,歲月無倩,多少落花骨消融?…… ”那神秘女子的語調極為傷感,似乎在緬懷什麼,又似乎在訴說什麼,更似乎在發洩一種難以釋懷的情緒。

  “歲月無情,多少落花骨消融……”叔孫怒雷愴然地反复念著這兩句,面上的神情自然表露出一種難以抹去的痛苦。

  “你是瓊飛的女兒?”叔孫想雷有些頹然地問道。

  “這個你並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負心薄情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那神秘女子以最為冰冷的語調道。

  “那你想怎樣?”蔡風再次出言道,他的聲音中包含著怒意。

  那神秘女子似乎這一刻才發現蔡風的存在,輕蔑地掃視了他一眼,神態之中更多了幾絲不屑,差點沒把蔡風氣昏過去,他從出世到現在,對方還是第一個以這種眼光看他的人。就連破六韓拔陵這種裊雄,爾朱榮、叔孫怒雷這樣的高手,石中天和田新球這樣的魔頭,就連蕭衍這位身居皇位的人都不敢小看他,這叫他怎麼不氣?

  “哼,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你今日也別想活著離開此地!”那神秘女子滿身煞氣,語氣中更充滿了殺機。

  “今日你是來找我算賬的,又何必傷害無辜?”叔孫怒雷也冷冷地道。

  “我的事沒人可管,最討厭的就是花心的男人,一個接著一個,像他這種花心的男人死一百次也不為罪過!”神秘女子對著蔡風不屑地道。

  蔡風不由得大奇,這女子似乎對他的事情知道極多,禁不住調皮地道:“看來你挺注意本公子的哦?”

  “呸,誰注意你了?”神秘女子似乎並不那麼文雅,更有些氣惱地道。

  “哦,我知道了,姑娘定是暗中喜歡上我了,才會對我的花心如此在意,看你那不打自招的樣子,便知道對我注意了很久,也喝了很多醋…… ”

  “呼……啪!”蔡風臉上挨了一巴掌,一道紅紅的掌印清晰地烙在臉上。

  “哼滿口胡言,本姑娘不讓你吃點苦頭,你還當自己有多麼了不起呢!”神秘女子極為凶霸地道。

  叔孫怒雷也為之愕然,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潑辣,說打就打。心中更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想蔡風平時是如何張狂而不可一世,對任何人都從不賣賬,今天卻莫名其妙地被一個不知名的女子扇了一記耳光,也不知道蔡風心裡是怎麼想的。

  蔡風抬起左掌在臉上微腫的地方摸了一下,眼中閃過駭人的殺機,他的確是動了真怒,這神秘女子竟出手如此凶狠,雖然他曾被元葉媚打過一個耳光,但意義完全不同,那是他自己湊上去的,更是對方無心之過。事後元葉媚還向地道了歉,可這次對方不僅打了他,那話語更像利刃一般刺入了他的心,使他的自尊被切成碎片。

  “怎麼,很不服氣想報仇嗎?可惜你已沒有機會,因為你根本活不過今天!”神秘女子冷而不屑地道。

  “哼!”蔡風再沒說話,將那快要噴出火來的眸子緊緊閉上。

  叔孫怒雷也覺得面前這個神秘女子的確過分了一些,但此刻體內功力根本無法提聚,想反抗也是無能為力,只得裝作沒有看見。

  “哼哼,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原來也只不過如此而己。”神秘女子得寸進尺地羞辱道,她似乎從蔡風的屈辱中享受到了一種快感。

  蔡風陡地眸開眼睛,兩道目光如冰般射在神秘女子傾落的黑紗之上,冰冷而充滿殺氣地道:“你會後悔今日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更會為之付出代價!”

  “咯咯……”神秘女子笑得極為開心,似乎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膽敢如此口出狂言,大概男人都像你這樣死要面子。好哇,既然你死要面子,那我就讓你威風掃地,顏面無存!”說著神秘女子再次揚掌向蔡風扇到,但這次卻意外地落空了,不僅掌勢落空了,更讓人吃驚的是當神秘女子回過神來之時,一記重重的巴掌已印在她那黑紗遮掩的面上。

  “啪!”“呀!”神秘女子一聲悶哼,竟“哇”地噴出一口血水,將那被擊得飛舞的黑紗染得血紅一片。'

  出手的人竟是蔡風,神秘女子那扇向蔡風的手,被蔡風的左手鉗住,而蔡風的反擊動作更是快得超出她的想像。

  神秘女子做夢也沒有想到,蔡風竟然仍有還手之力,而且動作之利落,下手之重,比她猶有過之。當她想要再反擊之時,全身已經失去了力道。

  蔡風扣住了她的脈門,立起身來只比那神秘女子高出半個頭,但逼人的目光卻如刀一般刺射在對方黑紗之上。

  “我從來都沒有打女人的習慣,更不想打女人,可是有一種女人,我卻絕不會手下留情,那就是不像女人的女人!”蔡風語氣中充滿殺意,他的確是怒髮衝冠,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而且是如此兇惡,如此很辣,更且出自一個女人之手。這種辱及人格和尊嚴的舉動更讓他殺機暴現。

  神秘女子似乎此刻知道了驚懼,不僅是為蔡風突起發難而驚懼,更為蔡風那濃烈的殺機而驚懼。

  “吱吱!”兩聲細小的尖叫,卻是兩隻巨大的花蜘蛛墜地而亡,一看就知道劇毒無比。

  蜘蛛是被蔡風的真氣所震,更承受不了蔡風那雄渾的氣勁,竟被震斃。

  “這點小玩意最好別拿出未丟人現眼,沒有誰可以救得了你!”蔡風煞氣暴現,他的確被激怒了,神秘女子如此歹毒,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致人於死地怎會不讓他震怒呢?

  神秘女子此刻才真的知道什麼叫怕了,禁不住有些顫抖地問道:“你怎會沒有中毒?”

  “哼,這點毒性豈能奈我何?本以為你是瓊飛,是個可憐的女人,卻沒想到你竟是一個如此惡毒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你長得像不像蝎子!”蔡風說著伸手一拉對方的黑色斗蓬,剎時,他竟然呆住了,“呀,不要……”神秘女子一聲殺豬般的尖叫。

  這是一張蔡風有生以來見過的最醜陋的面孔,醜得連他看一眼都會做三天惡夢,想嘔出昨日的飯食。

  蔡風有些後悔掀開這個斗篷,的確有些後悔,但他什麼都看到了,斗篷也揭開了,這已經是一個無法挽回的結局。

  叔孫怒雷也呆住了,他在吐,剛剛吃進去的東西竟全都吐了出來,甚至連黃膽都給吐了出來。

  那不能算是一張臉,倒像是黑暗陰溝中一面骯髒的壁道,黃黃的膿水還滲合著血絲,破皮爛肉,似乎已經爬上了蛆蟲,有一點點白絲粘在其中,鼻子不像鼻子,嘴唇浮腫成烏青之色,臉上依然烙上了蔡風的掌印。剛才,蔡風打落了她一顆牙齒。

  任何人只看這張臉一眼,就絕不會想再看第二眼,包括傻子和瘋子,蔡風也如此。是以,蔡風雖然緊扣著對方的脈門,可目光已經移向了遙遠的天邊。

  這一刻,蔡風竟似乎能夠體會到這神秘女子的那種痛苦,那種需要發洩的情緒,更似乎能夠理解對方為什麼會有這種脾性的原因。任何一個人擁有這樣一張臉,心裡絕不會平衡,他們都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做一個正常人,他們所有的,只是對世人的恨,對世間的恨,因此,他們就定會形成一種極為古怪而偏激的性格……

  蔡風的殺意漸退,退得半點都不剩,心中有的只是同情和憐憫,要讓他殺這樣一個人,他絕對下不了手,他甚至後悔剛才不該扇對方一記耳光。

  神秘女子卻顯得格外平靜,像暴風雨後的天空,既然一切都己發生,就沒有必要迴避,絕對沒有必要。

  “你殺了我吧!”神秘女子冰冷地道。

  蔡風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吸了D氣,有茉莉花的香,也有那隱約的腐臭味,他的心顫了一下,低沉而飽含歉意地道出了連叔孫怒雷都有些意外的三個字——“對不起!”

  叔孫怒雷和神秘女子都愣住了,他們全都明白蔡風這三個字中所包含的意思。

  “我是無意的,我不知道會這樣,請你原諒!”蔡風將黑巾再次蓋在那神秘女子的頭頂,並鬆開了對方的脈門,歉疚地道。

  神秘女子並沒有半絲感激的表惰,依然以冷得結冰的聲音道:“本姑娘不需要任何人可憐,別假仁假義!”

  叔孫怒雷像是吃了有毛的老鼠一般,喉嚨發癢,這神秘女子並不是瓊飛,若瓊飛是這個樣子,他的確有些不敢想像應該去怎樣接受,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可能接受。

  叔孫怒雷似乎也能理解這可憐女子的心態,本來還以為對方的所作所為有些過分,但這一刻卻覺得理所當然,那種陰暗的心理定是與這張可怕的面孔有關。

  叔孫怒雷更明白蔡風的心情,蔡風竟然寧肯將怒氣忍下,將殺機滅去,也不施以無情的報復,反而可以放下一代高手的面子,低下高傲的頭,向一個污辱自己的人道歉,這種博大的同情心和憐憫之情的確讓叔孫怒雷感到意外。

  “請姑娘將叔孫前輩所中的毒解開。”蔡風深深籲了口氣,淡然道。望向那神秘女子的目光清澈得若兩泓清泉,不含半點鄙視和譏諷,便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那神秘女子也有些意外,不過,她似乎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卻極為固執,冷冷地道:

  “負心的男人都應該受到這種懲罰,你不是可以自己解開毒性嗎?”

  “我若是能夠解開你的混毒,也不會讓你解了。”蔡風極力使自己的語氣變得平和些。

  “那你的毒是怎麼解開的?”神秘女子冷冷地問道。

  “我不想說這些多餘的廢話,只想讓你解開叔孫前輩所中的毒。”蔡風還是忍不住有些火氣,畢竟他再怎麼大度,也還是年輕人,挨了別人的耳光和羞辱還是客客氣氣地說話,他這是第一次,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是你的敵人,如果解開他的毒,你就會死在他的手上,難道你不怕嗎?”神秘女子似乎對他們之間的事知道極多,問道。

  “他是我的敵人,那也應該由我來解決我們之間的事,至少此刻要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蔡風道。

  “這似乎不是你行事的習慣,你以前對敵從來都不會講究什麼手段,只要能擊倒對方就行,今天怎麼反而變得婆婆媽媽了?”神秘女子奇問道。

  “他還不能算是我的敵人,至少,他不是在與我對敵之時中毒,而是在一起喝酒、吃菜時中的毒,因此,他只能算是我的朋友,而非敵人.你解不解此毒?”蔡風不想說太多話。

  神秘女子望了叔孫怒雷一眼,想了想,堅決地搖頭道:“不解!”

  ※※※

  窗外的吵鬧聲驚醒了三子,他昨夜睡得很沉,可能是的確太過疲憊吧!

  財神莊一役,三子幾乎筋疲力竭,更是傷痕累累,失血頗多,所以這一晚竟睡得特別沉。

  伸個懶腰爬起身來,天色早已大亮,一絲淡淡的梅香幽幽透入,使滿室飄散著一種寧和而安詳的氣息。

  三於不緊不慢地穿好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推開窗子,做了一個深呼吸。

  “我們公子不在,你有事明天再來吧。”外面說話的是無名五。

  財神莊之役,無名五傷得最輕,只經過了兩天的休息便已恢復元氣。

  無名五是個很有規律的人,每天準時起床練劍,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不會放鬆自己,力圖在武學修為上步步攀升。其實無名三十六將全都是如此,這正是他們的優點。

  無名四死在爾朱兆的劍下,這是個遺憾,這也使無名三十六將明白自己與別人仍有很大的差距,他們不得不嚴格要求自己。

  “我一定要見蔡風,有事要告之於他,請問他在哪裡,我去找他!”說話之人竟是哈魯日贊。

  三子一呆,他也弄不清楚哈魯日贊怎會在這個時候闖入他們的住處,而蔡風呢,難道這麼一大早就出去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不成?正想之間,已有人送來洗漱之水。

  三子洗漱完畢後,整裝行了出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3:47
第二十八卷
第一章意絕九冥


  哈魯日贊並沒有帶多少人,只有那個高若鐵塔般的漢子與幾名隨從。

  “二王子好!”三子微微向哈魯日贊點了點頭,極為客氣地道。

  哈魯日贊自然認出了三子,更知道三子是蔡風的好兄弟,心中也極為看重這個武功比他高明的對手,不由得微微抱拳道:“你好,我想見蔡風蔡公子,而他們卻不讓我相見。”

  無名五並不怪哈魯日贊這種似告狀的語氣,事實上,哈魯日贊對漢語並不是極為精通,想要表達清楚這個意思,就只有揀這種簡單的語句來表達了,當然不是故意而為。

  三子自從知道哈魯日贊並沒有綁架元定芳後,對這人的印象並不是很壞。何況他們對蔡風這般尊敬,雖然那天在客棧中哈魯日贊看向元定芳和凌能麗的目光色瞇瞇的,但哪個男人在看到美女之時不是這般模

  樣?這點算是極為正常,何況這群人性格極為豪爽,交個朋友也不是一件很環的事,因此,三子對這人還是比較客氣的。

  “阿風什麼時候出去的?”三子向無名五問道,他弄不清楚蔡風怎會這麼早出去。

  “我也不知道,元姑娘說公子很早就出去了。只是在房中留下一張字條,說是去見一位老朋友。”無名五顯然並不是故意阻止哈魯日贊見蔡風,而是先去問過元定芳,才來回答哈魯日讚的。

  三子也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我相信這不是謊言!”

  哈魯日贊眉頭緊鎖,無奈地道:“那你們可知蔡公子去了哪裡?”

  “公子行事總是出乎人意料,我們也猜不准他的行踪。不如眾位先進來坐坐,喝幾杯熱茶,暖暖身子如何?”三子極為客氣地解釋道。

  哈魯日贊想了想,道:“既然蔡公子不在,找你也是一樣,我想問一下,你可曾看到舍妹哈鳳來過這裡?”

  “啊,哈姑娘失踪了嗎?”三於立刻明白哈魯日讚的來意,有些吃驚地問道。

  “不錯,那丫頭留下一封信就一個人偷偷溜了,說是前來找蔡公子,讓我們先回國,我還以為她會與你們在一起。”哈魯日贊有些氣惱,更有許多焦慮地道。

  三子與無名五等諸位葛家莊兄弟禁不住全都愕然,哪想到竟會出現這種情況,但卻不約而同地道:“哈姑娘真的沒有來過我們這裡。”

  哈魯日贊目光掃過眾人,知道這些人不會說謊,臉上霎時佈滿了陰雲,那股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三子也不禁暗怪哈鳳太過任性,同時對哈魯日贊這個做哥哥的不免多了幾分同情,不由得道:“中原我們比你們熟悉,若有什麼需要幫助,只要說一聲,我們定當全力以赴!”

  哈魯日贊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神色,道:“先謝謝你們的好意了。”

  “對了,不知如何與你們聯繫,只要一有哈姑娘的消息,我們就立刻通知你們,但要是哈姑娘真的來了我們這裡,你放心好了,無論是做為朋友還是什麼,我們都會確保哈姑娘的安全。若有其它的決定,待阿風回來後,相信他定會作更妥當的安排。”三子想到爾朱兆的陰險,暗自決定,定要把哈魯日贊這批

  人拉籠來,免得讓爾朱家族的人在域外又多了一批力量。因此,他才會說得這麼肯定和誠摯。

  哈魯日贊果然面顯感激之惰,此刻的他,的確有些麻煩,爾朱兆被蔡風敗得一塌糊塗,傷疲之下,自然無法親自招待哈魯日贊,只是讓爾朱家族的一些下人負責他們的起居食飲,出了問題,卻無法解決。葛家莊與哈魯日贊雖然沒有很深的關係,但蔡風那麼信任他,此刻三子又說出一番如此誠懇的話,倒的確將哈魯日贊當朋友看待了。

  “我這一路去找舍妹,大家都在行動,只怕想聯繫我不容易……”

  “哦,那沒關係,我相信一定會有方法跟你聯繫的,到時候我會找到你的。”三子打斷哈魯日讚的話道。

  “那樣最好。”哈魯日贊喜道。

  三子想了想,決定暫時不將爾朱兆嫁禍哈魯日贊劫持元定芳一事說出來,那樣便像是挑弄是非,哈魯日贊定然不悅。

  “那我們先告辭了,一切便拜託了。”哈魯日讚道。

  “好,恕不遠送!”三子客氣地道。

  ※※※

  蔡風禁不住再一次怒意橫生,雖然叔孫怒雷與他扯不上什麼關係,甚至是敵對的立場,可是,此刻卻仍忍不住向這不可理喻的女子動怒。

  叔孫怒雷心中也大為感慨,他沒有想到,蔡風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由忖道:“若換了長虹,相信他絕不會像蔡風這般胸懷博大,兩人的心性和胸懷的確難以同日而語,即使長虹面對這醜陋女子,也絕對不會像蔡風這般心生憐憫,這是一種不可能相比的差距。”

  “那我只好不客氣了。”蔡風聲音變冷,再次湧出一絲淡淡的殺機。

  神秘女子怪笑一聲,急退兩步,與蔡風冷冷對視,似乎並不怕蔡風對她採取什麼措施。

  蔡風眼角閃過一絲驚異,是因為這神秘女子身上透出一股邪異莫測的死氣,就像是自冥界逃出的冤鬼,沒有一點活氣。

  整個雪原,霎時籠罩了一層陰氣。灌木和樹頂上的雪團不知是因為寒風的掃過,抑或是被陰氣所逼

  竟然瑟瑟而落。

  叔孫怒雷卻禁不住有些吃驚地問道:“'意絕九冥'?意絕的獨門武學?!”

  “哼,算你還有眼光!”神秘女子笑了笑,微微有些得意地道。

  “瓊飛當年是被意絕所救?”叔孫怒雷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地問道。

  蔡風並沒有為神秘女子邪異的氣勢所懾,但暗自卻在想:“冥宗的武功真是邪異的緊,居然有人可以練出這等氣勢,的確難以想像。”

  神秘女子微微有些痛恨地道:“不錯,當年正是意絕師伯救了我師父,並以'意絕九冥'將我師父體內的寒意化去。那時候我師父失去了七成功力,在冰雪中受到寒風冷雪摧殘七個時辰,加之內心的痛苦煎熬不堪,整個人的心力已達油盡燈枯之境,而你的家人反而要趁我師父正在危難之時殺死她,好讓你這負心的男人去與那賤女人成雙成對。當時我師父毫無反抗之力,正在最危急之時,意絕師伯趕到,將你那沒有半點人性的叔父宰了,可是意絕師伯為了挽救我師父的性命,耗去三成功力,以'意絕九冥'真氣貫通我師父全身經脈。那時候,聖主已逐師父出了冥宗,即表明冥宗的任何人都不能再與我師父來往。可意絕師伯一 直深愛著我師父。”說到這裡,那神秘女子的語調轉為蒼涼:

  “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二十多年的相儒以沫,意絕師伯心中早已將師父做為他這一生的目標,可是蒼天不公,讓他擁有一張醜臉,一個崎形的身體,讓他所有的愛慕全都包藏在自卑的陰影之中。他從來不敢向師父說一個有逾禮義的字,更不敢表白出心中的愛意。可是他一直在默默地關心著師父,他也想讓自己從自卑的陰影之中走出來,所以拼命練功,總想有一天能躋身冥王寶座。終於,他創出了'意絕九冥'這門神奇的武學。這門武學足以媲美列代冥王所創的武學,按理他有機會成為新一代冥王之一,可是卻有聖主的出現,使他的名字進不了宗籍,也便使他的自卑始終佔著主導地位,聖主要走出桃園,師父跟著一起出來了,所以意絕師伯才會離開桃源.只要他不出桃源,那麼此刻定己成 了新一代冥王之一。可他放棄了冥王的位置,一直追隨在師父左右,成為聖主四大殺手之首。”

  說到這裡,神秘女子頓了頓,又道:“你的出現,便是另一場悲劇的開始。我師父竟然愛上了你這

  負心之人,從一開始,意絕師怕就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發展,但他沒有做出任何舉措,因為他認為,只要能夠讓我師父開心,那就已經足夠。可他心中的苦澀又有誰知道?又有誰能夠理解,你們的笑聲卻是他痛苦的根源。也就從那時候開始,他心中產生了殺戳,無窮無盡的殺戳,這或許就是他惟一能夠平息痛苦的方法。可是他在每一次殺人之後,都要嘔吐三天,然後再大醉一場。沒有人知道他這是為什麼,他也從來都不對人說起。所有的人都說他變了,我師父也不例外、他不作任何解釋,他也不想做任何解釋,那一切都似乎是多餘的。

  那次師父向聖主下毒,自一開始,意絕師伯便知道,因此,聖主才會只消減了三成功力,否則,任憑聖主功力再高,也無計可施。聖主沒有殺我師父,不僅僅是聖主顧及舊情,更因為意絕師伯,可師父最後選擇投向你,讓他們傷透了心,他們多想原諒師父,可是根本找不到半點藉口,只好忍痛逐師父出冥宗,廢其七成功力。這已經是做了最大的寬容,意絕師伯在向師父行刑之時,沒有人看見他滑落的眼淚,那帶著微鹹的熱淚卻滴在了我師父臉上,那一刻,我師父似乎隱隱明白了些什麼,但卻沒有了回頭之路。師父的武功廢了七成,其實意絕師伯已手下留情,那七成功力完全可以通過修練'意絕九冥'恢復。他用心之良苦,師父終於也明白了,是以她斷然拒絕再做一次對不起冥宗的事。”說到這裡,神秘女子深深呼了口氣冷冷地望著叔孫怒雷。

  叔孫怒雷臉上的肌肉似乎在扭曲,萬般痛苦地喃喃道:“難怪自她回到我身邊後,神情就一返往常,總是恍惚不定,我以為是她功力失去了七成留下的後遺症,原來卻是這樣……”

  蔡風不禁有些慨然,這又是一段無法彌補的淒美愛情,抑或根本不叫愛情,只是一個悲劇,一個讓人傷感的悲劇。一切的一切卻只為了一個情字,也不知是誰的悲哀。

  “意絕師伯再也不想去找師父,他是不想再去承擔那分痛苦,雖然他的武功蓋世,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脆弱之處,像聖主趕走花如夢那樣,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那段時間師伯每天都要醉一次,後來江湖之中傳說你要結婚了,師伯那天意外地沒有喝酒,雖然他極力讓自己忘掉師父,可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因此他決定再去看師父最後一眼,哪怕真的只是最後一眼。他以為你的新娘是我師父,還準備了一個禮物。他無法給師父幸福,但只要師父

  能夠真正獲得幸福,他也就心滿意足了。他的行動是瞞著聖主的,可是他想錯了,那個新娘竟是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女人。那時候,你並不在大廳之中,否則,他一定會出手,要問你這是怎麼回事?當時,他頭腦一片混亂,也找不到你的人,當他發現你的時候,師父已經昏倒在你的懷 中,而你也被人拉開,師伯沒有時間找你算賬,他只能跟在你那位叔父身後,等他避過重重關卡時,卻發現你那叔父正要擊殺我師父,因此他便出手殺了你叔父,而救走我師父。”

  頓了頓,又望著叔孫怒雷,她接著道:“後來師伯將我師父安頓在一個農戶的家中,傳她'意絕九冥',想讓師父恢復功力,而他卻要回到冥宗。在那半個月中,師伯每天都花七八個時辰守在師父身邊,那也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日子。我師父如何還會不明白師伯的情意?

  可是她被你這負心之人害得心若死灰,也無法接受師伯那一分情感。後來等師父身體有了好轉,開始學習'意絕九冥',也開始接受師伯之時,又趕上了天下最可怕的一役。師伯敗在天癡尊者的劍下,而聖主因損失三成功力,也敗在煩難的手中。師伯臨終前讓天癡將一封信轉交給我師父,這是一封很長很長的信,竟 然密密麻麻寫了一百三十七頁。上面記載著的全都是師伯心中痛苦的印跡,他直到臨終前的那一刻方表達對我師父的情意。天癡尊者依言將信交給了我師父……”神秘女子說到這裡,語調中顯出深沉的悲切。

  “我師父看完這封信之後,竟立刻昏死過去。天癡當時便在屋外,後來是他救醒師父的,自信中,他得知了師父昏死的原因,那就是一個字——情。師伯的死,對師父的打擊太大,竟使師父體內真氣走岔,錯亂不堪,雖然天癡挽救及時,仍免不了落個下身偏癱。天癡有感這般真情,他將師父送至長城之畔的白於山,讓師父住在他的一位道友道觀中,以治療傷勢。

  後來,師父便在白於山的一家尼姑庵中出家,可是此刻她卻發現自己竟懷有身孕,而這個孩子卻是你的!”

  “什麼?瓊飛懷有身孕?是我的孩子?”叔孫怒雷如被雷擊,竟然奇蹟般地站起身來。

  “撲通!”雖然站了起來,但又不支地跌坐於地,神情變得呆痴。

  蔡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像吃下了千萬隻毛蟲,心中特別不舒服,他不明白,為何命運會如此不公,讓一個弱女子遭遇如此悲慘的命運,蒼天也的確太過刻薄了。

  “師父這一生之中,只有一個男人,一個讓她傷透了心的男人,那個男人就是你這負心的傢伙叔孫怒雷!師父因為受了那晚寒意的侵襲,又以'意絕九冥'功力療傷,更習練過'意絕九冥'同時又受過天癡尊者那道家正宗的'太乙天罡'通脈,竟影響了腹中的胎兒,使師父懷胎達兩年之久。這兩年之中,庵中的師太專門為她搭了一間草房,並安排兩人照顧師父,終於在懷胎二十二個月之後,師父產下一個男孩,這男孩竟比普通嬰兒重一倍。這其中,若非天癡尊者再次重遊白於山,只怕師父早在產嬰時就已死去。在生死的邊緣,是天癡尊者以道家聖藥保住了師父的心脈和元氣,再以道家正氣為師父調理身體,竟然就這樣保住了師父的性命。而那男嬰因無法在庵中照料,也便被天癡尊者帶走……”

  “你是說這個嬰兒後來成了天癡尊者的弟子?”蔡風驚詫莫名地 打斷神秘女子的話道。

  “是不是天癡尊者的弟子我不知道,也可能是。後來師父便再也沒有見過她的兒子,但她始終記得那嬰兒的肚臍邊有三塊梅花紅痣,那是天生就有的,天下間大概也不會再有人能夠長出此等奇痣!”神秘女子淡漠地道。

  叔孫怒雷的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但那本來無比深邃銳利的目光竟變得渾濁一片,眸子之中更隱顯淚光。只是他一句話也未曾說出,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說起,也無話可說。想到瓊飛這一生的淒苦,卻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交到瓊飛的手中,可是瓊飛能夠知道,能夠原諒他嗎?

  蔡風的臉色更顯得無比陰冷,也像是隱藏有無限的心事,那神秘女子的話就像是一柄柄鐵鎚錘在他的心頭。

  “你師父可還活在世上?”叔孫怒雷有些軟弱地問道,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年。

  神秘女子冷冷地望了叔孫怒雷一眼,以極為冰冷的聲音道:“這次,我就是要挖出你這負心人的心肝,以祭我師父在天之靈!”

  天地似乎在這一剎那間完全靜止,但很快便被一聲悲愴而淒慘的笑聲給撕裂。

  叔孫怒雷竟然笑了,沙啞的笑聲,比哭還難聽,雖然是在笑,可那聲音中的異樣情感,便像刀子一般將蔡風的心絞得粉碎。

  神秘女子也禁不住為之震撼,那死一般的氣焰竟然弱了下來。

  笑聲轉低,迴盪於天地之間,卻成了幽幽的哭聲。

  不,是嚎陶!淚水自叔孫怒雷的眼角大串大串地滴落。

  突然,哭聲一停,叔孫怒雷雙眼一閉,切斷眼簾中滑落的淚珠,竟以平靜得出奇的聲音道:“我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為我辦到。”

  蔡風一愕,禁不住問道:“是我?”

  “不,是她!”叔孫怒雷沒有睜開眼睛,平靜地道。

  “我?你有什麼要求?”神秘女子似乎極為意外地問道。

  “我希望你能在挖出我的心肝之後,將我的殘軀火化,然後把我的骨灰埋在瓊的墓邊,或者是撒在瓊的墳墓周圍。”叔孫怒雷無比平靜地道。

  “啊!”神秘女子和蔡風一樣,掩飾不住內心的驚愕,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蔡風對這垂暮的老人竟多了一分同情和憐憫,這種感情的確是一種悲哀。

  “好,我答應你!受死吧!”神秘女子似乎是個脾氣極躁之人,說著探手向叔孫怒雷的胸口抓去。

  “砰!”兩道勁氣猶如颶風狂捲而起,神秘女子禁不住連退三大步——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3:47
第二章風刀怒嘯


  出手之人是蔡風!

  “哼,我還沒有答應,你幹嘛這麼急?”蔡風冷冷地道,那深邃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不經意的狡黠之色,更多了幾分冰冷的戰意。

  “你想阻止我?”神秘女於怒問道。

  “我不是想,而是一定要!事實證明我正在進行著我的決定。”蔡風的話沒有半絲猶豫。

  “蔡公子,多謝你的好意,但我心意已決,瓊既已死,對我來說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了,背負幾十年的歉疚,也該找一個償還的機會了。 ”叔孫怒雷平靜地道,此刻他似乎一下子看破了所有的一切,對死亡根本渾不在意。

  “我也並非存心救你,只是我看不慣有些人那囂張的氣焰,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場決鬥,如果你就這樣死了,我又到哪裡去找你這樣的對手呢?”蔡風並不想領會叔孫怒雷的意思,更不買神秘女子的賬。

  “好你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別以為自己的武功就是天下無敵了,哼!本姑娘就讓你見識見識'意絕九冥'的威力吧!”說完,神秘女於雙臂一張,竟有一團混燉般的黑氣在兩臂之間產生,並形成一個球狀。

  “想不到你的'意絕九冥'竟能達到七成火候,真是難得。”叔孫怒雷讚道。

  神秘女子一震,瞪了叔孫怒雷一眼,顯然證實叔孫怒雷沒有說錯。

  “還以為你老眼昏花,想不到竟然這般敏銳!”神秘女子叱道。

  蔡風還是第一次聽說過“意絕九冥”這種武功,雖然四十多年前意絕曾與天癡尊者決鬥,他知道這武功的可怕,但正道人物真正接觸過“意絕九冥”的人卻並不多,而這些人不是死在意絕手中,就是己經病死,天癡更白日飛升榮登仙界,自然無法向別人陳述這一切。叔孫怒雷是經過當初那一役活下來的少數高手之一,又自瓊飛口中聽說過意絕的獨門功夫。此刻他的武功已深不可測,自然一眼就可看出對方的火候。

  蔡風依然氣定神閒地道:“你打不過我的,就算你的'意絕九宗'練至十成!”

  “哼,本姑娘要讓你親眼看到,你所說的全是狗屁! ”神秘女子怒叱道。

  “女人不應該說這些粗話,你讓我很難想像是瓊飛前輩的弟子。”蔡風毫不避諱地道。

  “你!”

  “我什麼?瓊飛前輩當初雖然有過血腥的殺戳,但本性卻溫柔善良。可對於你,我卻根本找不到與溫柔善良相近的詞來形容。更何況,你既然說瓊飛前輩後來在白於山削髮為尼,能夠在那種環境之中呆上數十年,又怎會有不被佛性感化之理?既然瓊飛前輩心存佛念,就不可能教出你這種只知殺戳,脾性暴桀的弟子。在你的身上,能找的只有陰暗與死亡,儘管上蒼給你的待遇有些不公,可這不是你變成魔鬼的理由!”蔡風娓娓道來,竟自有一種不可辯駁的道理。

  叔孫怒雷也禁不住有點動搖,心道:“難道這個女子真的不是瓊的弟子?但對於我們之間的事,她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而且,那隻翡翠蝴蝶也在她的手中,這的確讓人有些難解。”

  “哼,多管閒事,你去死吧!”神秘女子雙手一推,那個黑色氣團若隕石般朝蔡風飛撞而至。

  地上的雪狂舞而動,若被一條巨龍牽引而起,織成一道狂野無倫的旋風。

  本來尚有些耀眼的天空,在剎那間,竟變得十分昏暗,像是被烏雲籠罩,吞吐明滅之間,更幻化出兩頭兇惡至極的凶獸。

  蔡風心頭大愕,暗忖道:“這是什麼武功?世間哪有這種打法的道理。”不禁大感奇怪,但他卻沒有什麼考慮的時間,因為那兩頭兇惡的厲獸己經迎頭撲到。

  蔡風沒有出刀,也沒有動劍,那似乎沒有什麼必要,他只是出指了。

  若萬點蘭花在燦爛的群星中綻放,繽紛而內含難以解說的玄機。

  縷縷透明的氣勁帶著撕毀性的力量竄入烏雲之中,直擊兩頭惡獸。

  “轟轟轟……”一串炸響,烏雲未散,卻暴成昏暗陰沉的濃霧,緊罩著蔡風所在的空間,那神秘女子也完全消失於菸霧之中。

  一道滑膩的東西竟纏上了蔡風的手腕,冰涼冰涼的,悄無聲息,竟嚇了蔡風一跳。

  “嘶!”蔡風手腕上的真氣一發,竟將那滑膩冰涼的活物震成數截。

  “吟!”一聲龍嘯風吟,天空之中陡然一亮,若一道奪目的彩虹橫空而出,破開迷霧,破開黑暗,以森寒霸烈的氣勁割破那沉悶的死亡氣息。

  蔡風出劍,確有驚天動地之感。

  身化蒼龍,破霄而出,裂雲破霧,長嘯聲中,滿天星雨灑落而下。

  森森劍氣,縷縷寒芒,激揚飛雪,蔡風再次被吞沒,像沉淪的劫數。

  “叮叮叮……”細碎而密集的交擊聲過後,霧散雲消,天開雪映,整個天地除了那微微揚起的薄薄雪花,一切都變得那麼寧靜,那麼安詳,死氣、殺氣若過眼煙雲,隨風而逝,隨風而散。

  蔡風靜立著,直若標槍,整個身形透著劍的鋒芒,但又是那麼安詳而恬靜,像是一柄沉睡的劍。

  蔡風的劍不在手中,不在背上,沒有人看見它去向何方,就像沒有人知道它來自何方一樣,這是一種無法理喻的神秘。

  神秘女子頭上的頭篷黑紗依然是那麼自然地在風中輕擺,惟有劇烈起伏的胸部,讓人知道剛才狂風暴雨般的殺機是多麼沉重和可怕。

  “你能逼我出劍,應該感到自豪了。”蔡風狂傲地道,他對這個狠毒的女人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恨意,或許是因為對方那傷了他自尊的話語在他心中產生的作用吧。

  雪地之上,竟有數十截火紅的蛇屍,蛇血、白雪相映成一種噁心的淒慘。

  神秘女子心中怒極,蔡風如此輕蔑的語調,似乎說她根本就不配讓他拔劍一般,這的確讓她心生殺機。

  “哼,你的劍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又能將本姑娘如何?”神秘女子反唇相譏道。

  蔡風心頭暗暗吃驚,剛才對方竟可趁亂將毒蛇纏在他的手腕之上,若非出劍,應該算是輸了一招,可見對方的“意絕九冥”的確可怕得緊,更何況對方只不過才練到七成,若是大功告成,那還了得?

  “哼,只要你能接下我十劍,今日之事,我就袖手不管,也再不會為難你。”蔡風充滿自信地道,神態之間,那狂傲的本性展露無遺。

  叔孫怒雷心中暗驚,面前兩人的武功的確可以說是江湖中少有,更都列入了頂級高手之流,剛才神秘女子可能是因為大意,毫無防備之下,才被蔡風扣住脈門而失去反抗之力,此刻她己加強戒備,小心謹

  慎,要擒住她倒也不是件容易之事。何況這女子的武功傳於冥宗,極雜極詭,對付起來並不會如想像那麼簡單。

  蔡風也知道眼前這神秘女子絕對不好纏,再加那層出不窮的毒物!但值得慶幸的,就是蔡風現在的身體已根本就不懼任何毒物。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這麼狂的人,大言不慚!”神秘女子的聲音極為陰冷地淡然道,她似乎完全有信心蔡風在十招之內根本就不可能勝得了她。

  要知道“意絕九冥”的可伯已經達到了冥宗冥王之境,可以和列代冥王所創的絕世武功相媲美,在四十多年前就可挑戰天癡尊者,可謂江湖中的一大奇功,即使以叔孫怒雷之高明,也不敢自誇擁有比這更為玄奇的武學,這神秘女子能夠修至七重“意絕九冥”的確已經不錯了。

  蔡風也反唇相譏道:“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狠毒的女人,今天我們各自長了一點見識,難道你不覺得是這樣嗎?”

  神秘女於大怒,但就在此刻,她看見了一點亮星,似從遙遠的天際緩緩游弋而至,又像是遊星衝破雲霧,擦亮虛空,向她的面門衝至。

  那是一個生命,更是一個活物,一點點亮星似乎充盈著異樣的邪異,竟然越來越大。

  神秘女子竟發現自己似乎無法移開目光,視線顯得呆滯而朦朧。

  亮星擴散、狂漲,霎時竟亮成一幕璀璨的煙花,輝耀天空。

  在吞噬整個虛空的一剎那,神秘女子驟然驚醒,像是受傷的野貓般狂嚎一聲,以一種奇快無比的速度疾退。

  蔡風的表情全被煙花所籠罩。

  煙花,並非煙花,叔孫怒雷作為一個旁觀者,更作為一個絕頂高手,他的目光可將這漫天煙花剖析為一柄柄致命的劍。

  劍,蔡風的劍!

  快捷無倫,狠辣無比,劍氣飛旋,空氣撕裂的聲音是那麼刺耳,劍光之中更凝聚著一種讓世人驚悚的震撼。所以,這一劍就成了一個活物,一個可以讓你著魔的物體。

  神秘女子的心神出現了瞬間的呆痴,也是被這充滿異樣魔力的一劍所吸引,但是她很快自震撼中驚醒過來,並以最快的速度疾退。

  蔡風的劍光再綻,若整個春天的花朵一齊在虛空中綻放,佔據了神秘女子所有的視線。

  “叮叮……”那神秘女子一退再退,當她袖口中的兩柄短刃擊出之時,身形不免有些狼狽,蔡風的功力之強橫的確勝過她許多,她無法抗拒地一退再退。而蔡風的劍絕對沒有半絲間竭,更步步緊逼。純粹是以快制快的手法和攻勢,絕對不給神秘女子半點喘息的機會。

  劍網出現破綻之時,是在第七招,也正是蔡風體內的經脈抽搐之時,一種被抽空了血液的感覺,使蔡風差點昏眩過去。

  他用勁過猛,體內的隱患卻在這要命的時刻發作,甚至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蔡風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但事實上卻不容他考慮太多。

  神秘女子似乎呆了一呆,她並沒有抓住這個破綻進擊,自然也不明白蔡風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異況。剛才那麼兇猛無可匹敵的攻勢,在剎那之間竟然出現這樣一個破綻,她以為蔡風故布陷阱,自然不敢貿然出擊,更何況她對蔡風早有先入為主的看法,哪裡會當這是個破綻?

  蔡風差點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對方趁機進襲,那將會是怎樣一種後果呢?他有些不敢想像,這幾次體內經脈紊亂,似乎一次比一次強烈,他本以為自己克制一下功力,應該沒事。

  可是,在這一次所發出的功力比上次弱時,仍然無法控制地產生痛苦,那就是說,體內的隱患對他的功力限制越來越死,若這樣下去,他的戰鬥力只怕會消耗乾淨。

  “難道這是毒人留下的後遺症?為什麼會這樣?”蔡風不得不如此思索。

  蔡風突然撤招,整個身軀如一株枯樹般靜立著,四周旋動的風也跟著一斂,在他周圍十丈空間,呈現出一種死寂的寧靜。

  在雪光的映射下,蔡風的臉色有些蒼白,額角微微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眸子中的神光竟有些散亂,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神秘女子和叔孫怒雷同時吃了一驚,神秘女子也跟著停下手來,根本就不敢貿然進攻,在沒有弄清楚對方虛實之前,惟有採取靜觀其變的方式來對付這個比她想像中更為可怕的人。

  叔孫怒雷在剛才蔡風的劍式中出現一個破綻時,便覺有些不對勁。做為一個旁觀者,他已將那個破綻

  分析得極為清楚,因為他根本就不必有任何顧忌。

  蔡風的那個破綻出現得太過突然,更不合常理,若此時是自己與蔡風交手,他完全有把握以五成功力將蔡風擊成重傷。而那個破綻之中並無很可怕的後守殺招,也就說明那並不是蔡風故意留下的破綻,而此刻蔡風突然收招,表現出這般狀態,自然與那個突然而生的破綻有關。

  “難道蔡風也中了毒,只是一直強以功力壓制著?”叔孫怒雷暗自忖道。

  “哼,還有三招,看你如何敗我!”神秘女子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意外,出言相激道。

  蔡風沒有回答,只是在深深地喘息著,那蒼白的臉上更隱隱泛出一絲一縷的紫氣,若隱若現。

  “你中了毒?”叔孫怒雷再無懷疑地驚問道。

  蔡風沒有回答,他只做了一件事情,一件讓眼前二人感到極為意外的事情。

  蔡風退,退得有些愴惶,他不再理會叔孫怒雷的生死,身形若飛一般向他來時的方向狂掠,但卻好像是折了翼的鳥兒,身形有些踉蹌。

  “想逃?”神秘女子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在叔孫怒雷驚呼出聲的一剎那間,她就已經清楚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了,但蔡風轉身就逃,倒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蔡風後掠之勢的確很快,只可惜神秘女子比他更快。畢竟,蔡風有傷在身,輕功自然無法與神秘女子相比。

  叔孫怒雷也感到驚訝,蔡風竟然想到逃走,這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心中暗想:“難道是我看錯了人?”

  蔡風掠出三丈遠的時候,神秘女子已經到了他的背後,兩柄短刃直刺向蔡風的背門大穴,招式之狠辣,根本就不留任何餘地。她絕不能讓蔡風活著離開此地,如果蔡風沒有中毒,抑或沒有打她一個耳光和掀開面紗的話,那還有可能會放過他。

  可這三件事偏偏在蔡風與她之間發生了,中毒的蔡風,她根本就不會怕。她甚至有些後悔剛才那個破綻為什麼不把握住。

  正思忖間,蔡風突然剎住身子,似乎根本就未曾動過一般,顯得十分突然,更出乎人的意料,那是一種超出慣性概念的剎身。

  這種剎身方式,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故意為之。

  蔡風的確是故意的,的確是!

  他的動作其實不僅僅在於此,在剎住身形的同時,他驀然轉身!

  一道殘虹拖起耀眼的亮芒,以玄奇而絕美的弧跡劃出。

  刀!破開虛空的刀,是蔡風的!

  神秘女子大驚,連叔孫怒雷都感到有些驚訝。

  這似簡卻繁的一刀,竟然可對所有人的思維能夠想像到的方位進行攻擊,天地之間的精華完完全全凝於這一刀上。

  破空、劈風、碎氣,暴射的殺機帶著火熱的氣勁奇蹟般地與那兩柄短刀相擊。

  這,並不是讓神秘女子大驚的原因,讓神秘女子大驚的原因,是蔡風那已換至左手的長劍!

  在刀的神芒之中,劍破空,若一點魅影,刺穿了一切可以刺穿的氣網,以一種無法想像的速度刺向神秘女子的咽喉。

  “當……當……不可!”叔孫怒雷的呼聲幾乎與兵刃相擊之聲一起傳到。

  神秘女子身形暴退,借蔡風刀身的震力如一縷輕風般倒翻,在虛空中捲起一團虛幻的迷霧。

  叔孫怒雷長長吁了口氣,神秘女子並沒有死,蔡風沒有殺她,但是她敗了。

  她敗了!

  待一切都恢復平靜的時候,蔡風說了一句話:“你敗了!”

  神秘女子沒有動,她也不敢動。

  動!那是對生命的一種挑戰,也是對蔡風的一種挑釁,說得直接一些應該是對劍的一種挑釁。

  她不敢,人有情,劍卻無情。

  劍,輕輕地抵在她的咽喉處,另一頭卻握於蔡風手中。

  她回飛的動作的確夠快,可是蔡風比她更快,而且絕對沒有剛才那若鳥兒折翅般的表現。

  蔡風額角的汗珠已經變乾,那蒼白的臉上轉顯淡淡的紅潤,再無大口喘息的癆病之狀。

  剛才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你卑鄙!”神秘女子極為不服氣地道。

  “如果你是個小孩,可以這麼說。但兵不厭詐,武學之道,不僅要講究武技的高低,更要鬥智。我說過,要在十劍之中敗你,但我並沒有說不可以用詐。 ”蔡風以勝利者的姿態,優雅地道。

  “你……”

  “哎,不要亂動,雖然叔孫前輩讓我不要殺你,但如果是你自己找死的我就沒有辦法負這個責任嘍。”

  蔡風有些頑皮地道,劍尖也隨手挑了挑,更似是在向神秘女子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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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紅塵絕才


  叔孫怒雷心頭釋然,暗責自己剛才小看了蔡風。江湖中曾傳說蔡風只為幾個戰友,數次單身殺入敵人的軍營之中,浴血連場,這種人豈會捨棄自己的原則而獨自偷生呢?那的確是對他的一種污辱。同時也暗讚蔡風心計之高,難怪他年紀輕輕,於短短的時間內使名聲在江湖上卻如日中天,更屢戰不敗,那麼多的厲害人物都一個個敗在他的手中。更暗自嘆息道:

  “長虹與此子相比的確是難以相提並論,也許都怪我太過放縱他了。”但也值得欣慰,那便是此刻蔡風至少將他當成了朋友,而非敵人,如果擁有這樣一個敵人的確是個隱患。想到此處,叔孫怒雷心中暗做決定:“一定要與此子的關係調整過來,不能再讓他成為自己家族的敵人。”

  叔孫怒雷哪裡知道蔡風的苦處,蔡風若非到了不得已之時,絕對不會對一個女流之輩用這種詭計。他是實在沒辦法,才不得不如此。叔孫怒雷卻將蔡風所露的破綻當成了是他故意引敵上當,從而一舉挫敗對方的佈局。

  其實,剛才的一段戲,蔡風也並不全是裝出來的,如果那神秘女子在他露出破綻之時便果斷進攻,那敗的只可能是蔡風。可是神秘女子對蔡風心存顧忌,不敢貿然進攻。蔡風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賭上一賭,他甚至算準對方不敢進攻。而他便利用這一點空檔回氣平復體內錯亂的經脈,是以,剛開始他的確滲出了一排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

  蔡風知道,若不以奇兵制勝,只怕今日會落個慘死的下場,他並不是武功比對方差,而是體內那潛伏的隱患在作祟。否則,就是兩個與對方同樣的高手,他都懶得在意。但此一時彼一時,今日的形式不同於尋常,他不得不用詭計。

  叔孫怒雷也微感有些奇怪,他不清楚今日的蔡風怎會需要施展詭計來挫敗對方,以眼前這神秘女子的武功,與當日的絕情相比,那之間的距離便不是一兩籌的問題了。雖然眼前神秘女子的武功絕對可以在江湖上拔尖,但充其量也不過是個一流高手,而蔡風的武功早已越過宗師之級,達到意和神相結合的境界,又豈是這神秘女子所能比擬的?雖然他感到奇怪,卻想到蔡風可能也中了與自己一樣的混毒,才使他的功力大打折扣,根本就無法發揮出平日的威力。

  “要殺就殺,哼!本姑娘不受任何威脅!”神秘女子極為倔強地道。

  “真想不通,你的脾氣怎麼比山賊強盜還火爆,開口就是殺呀殺的,一听就知道不是個好人,來世最好投抬做個男人,男人說點粗話還無傷大雅,而女人粗聲粗氣的,便顯得有失臉面了。你連這點都不明白,不知你師父是怎麼教你的,真想代你師父教訓你一頓.”蔡風譏諷道。

  神秘女子氣得全身打顫,但卻拿蔡風無可奈何,只得怒道:“今日本姑娘若是不死,他日一定會讓你後悔,要你生不如死!”

  蔡風哂然一笑,道:“哎喲,這個風水可也轉得真快,剛才我說的話,轉眼就被你揀去了,真是有趣,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我這麼幸運,這麼快便將我給予你的'好處'還給我!”

  神秘女子扭過頭去不再理會蔡風,卻也無可奈何。

  蔡風指勁一透,連封神秘女子身上數大穴位,這才收劍而立,極為悠閒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神秘女子不答。

  蔡風邪邪一笑,道:“哦,我知道了,定叫雞不叫,狗不跳,或阿貓阿鼠之類,所以才不敢說出來。”

  “你才是雞不叫,狗不跳呢!”神秘女子怒道。

  蔡風似乎終於勝了一局似的,這才轉入正題問道:“你是不是將藥物下在了菜中?”

  “是又怎麼樣?”神秘女子愛理不理地道。她根本就不相信蔡風能夠解開她所下的混毒,是以也不怕告訴蔡風將藥下於何處。

  叔孫怒雷一驚,這菜可是他命人親自下廚做的怎會被下了這種可怕的混毒?那就是說不是那炒菜人幹的,而是這女子對他的行踪了若指掌。這的確有些可怕,以他的武功和警覺,被人跟踪了竟盲然不知,那這跟踪之人的確有些手段。

  蔡風悠然一笑,伸手一招,卻招來那油膩的乳豬屁股,邪邪地笑道:“算你走運,讓你吃到乳豬屁股。本想給你兩根骨頭啃啃,但想到你乃一介女流,雖不怎麼像個女人,但總還算沾了點女人的腥氣,就不羞辱你好了。”說著準確無比地隔著頭篷點中神秘女子的斷交穴,將乳豬那已冷且沾滿油膩的屁股塞進對方嘴中。

  “嗚嗚……”神秘女子咽得直翻白眼,但卻怎麼也無法嚥下乳豬屁股,且因斷交穴被點,嘴一直張著,又不能活動,如何可以吞下乳豬屁股?只差點沒氣昏過去。

  “實在不好意思,我本不想用這種粗野的方法來對付你,可是你這張嘴巴實在太可惡,怎麼都不肯老實交代,只好將它堵住了。”蔡風似乎有些陰謀得逞的感覺,再次露出那邪邪的笑容。

  “嗚嗚嗚……”

  蔡風冷冷地望了那神秘女子一眼,淡淡地道:“除非你肯解毒,否則,你就在這裡慢慢消化好了!”

  叔孫怒雷倒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逼刑的方法,雖然他心中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是卻知道,若要自這個女人口中問出東西來,簡直是拿磨子出氣。而自這女人那張恐怖的臉上更看不出什麼端倪,惟一有效之法,就是想辦法逼對方開口。

  讓蔡風用別的殘酷刑法,他大概不會,否則,蔡風也不會去揭開對方面紗之後殺意大減,這個方法也只有蔡風想得出來,神秘女子死也死不了,咽也咽不下,嘴巴里總包著個冰冷的東西,的確有些不好受,這樣雖然十分恐怖,但卻有些像小孩子在玩遊戲。

  蔡風轉身向叔孫怒雷道:“我來助你運功逼毒。”

  “謝謝蔡公子美意,老朽乃一具殘軀,已失去了生存的意義,你不用廢心了。”叔孫怒雷拒絕道。

  “如你這樣的人,我本也懶得救你,你的確是個薄情的傢伙,你們家族中沒有一人是有情有義的,頑固不化的腦子,什麼狗屁門當戶對,什麼狗屁高人一等,什麼狗屁正與邪……

  奶奶個兒子,要是我蔡風,早就不理一切世俗淺薄的倫理,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男子漢大丈夫,做事只須無愧于心……唉,不說了,越說越氣,說也是白說!”蔡風倒似乎有些極為惱火,他本是個十分灑脫的人,敢愛敢恨,我行我素,直到聞聽叔孫怒雷、瓊飛和意絕三人的情感悲劇時,心中的感慨更多,更為這些悲劇性的人物而惋惜。

  “蔡公子說得好,老朽的確是該死,這一生七十多年來算是白活了。”叔孫怒雷深深呼了口氣,傷感地道。

  蔡風也拿他沒辦法,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聚氣,我來為你逼毒。”

  “蔡公子,不必了,我心已死,惟一未了之心願就是無法讓我死在瓊的墓前……”

  “難道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想見上一見嗎?”蔡風有些不耐地道。

  “你知道我兒子在哪裡?”叔孫怒雷一驚,喜問道。

  蔡風微微黯然,吸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他現在何方,但我想應該還活在這個世上。”

  “你一定知道他是誰,快告訴我,他是誰?”叔孫怒雷拉著蔡風的手,顫微微地立了起來,急切地問道。

  “告訴你又有何用,你不是要死嗎?難道你想變鬼去找他?”蔡風並不說出對方是誰,但心中卻在盤算著,自己所知道的惰況應不應該說出來,但他自己也不敢肯定所知之人就是叔孫怒雷的兒子。

  叔孫怒雷聽說與瓊飛所生的兒子仍活在世上,整個人的精神立刻大振。這些年來,他的幾個兒子相繼陣亡,惟留下侄子和孫子,叔孫長虹便是他親生兒子所生之子,所以最得他鍾愛。哪裡想到,在這垂暮之年,竟然得知與自己一生最愛的人還有一子存留於世,這種欣喜,又豈是外人所能形容的?雖然心中對愛人充滿愧悔之意,但那種身為人父的情懷卻更使他感到激動。

  神秘女子仍在“嗚嗚嗚……”地叫個不停,蔡風不理叔孫怒雷,向神秘女子笑道:“想來你是胃口大開,一塊不夠吃。”

  “嗚嗚嗚… …”神秘女子的身子不能動彈,腦袋也無法搖擺,眼睛更掩在黑巾之中,想表達什麼意思,全然不可能。

  蔡風大感好笑,隔空解開對方的斷交穴。

  “噗!”那女子忙吐出那塊豬屁股,氣得大罵。

  “你再罵,我將那塊東西撿起來,再塞到你嘴中,信不信?”蔡風威脅道。

  神秘女子果然不敢再罵,但卻極為不服氣地道:“欺負一個女流之輩算什麼好漢?”“我有說過自己是好漢嗎?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蔡風淡然道。

  神秘女子本不想回答,但看了看蔡風那邪邪的笑意,而且目光又落在乳豬屁股上,不由得慌忙答道:“哼,告訴你也無妨,本姑娘姓唐名艷!”“唐艷,這個名字似乎不是很壞,馬馬虎虎,將就著過得去。”蔡風調偕道。

  “我再問你,這毒怎麼個解法?”蔡風問道。

  “你殺了我也沒有用,因為解藥我也沒有。”唐艷有些懼意地道。

  “你騙人!難道這毒不是你下的?”蔡風厲聲道。

  “不錯,毒是我下的,解藥也有,可是這些解藥並不在我身上,你信也罷不信也罷,總之我現在是解不了他身上的毒!”唐艷道。

  “奶奶個兒子,豈有此理,那解藥在誰手中?”蔡風惱問道。

  “要想知道解藥在哪裡,倒不如問問我。”一聲平和而冷傲的聲音傳了過來。蔡風和叔孫怒雷同時吃了一驚,這人竟然在他們毫不知覺中進入了警戒範圍之內,更自那平和而冷峻的聲音中聽出了那種超然的氣派。

  蔡風目光扭了過去,與對方四目相對,竟然在虛空中交纏起來。

  蔡風吃了一驚,心道:“好可怕的眼神!好深厚的功力!”

  “剛入中原,便聽說中原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要數蔡風,今日一見,果然沒讓我失望!”

  來人以一種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語氣緩和地道。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像是一個長輩在訓叱晚輩一般。

  蔡風更驚,在他的印像中的確不存在這個不速之客,但來者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透著讓人難以揣測的神秘。就連蔡風如此自信的人,面對這個年齡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也禁不住心中沒有底。

  “你是什麼人?”蔡風冷冷地望著那一身寶氣,俊雅無比卻又透著一種粗獷氣息的年輕人,淡漠地問道。

  “若不告訴你我的名字,大概是對你的不敬,這樣吧,你就叫我葉虛,樹葉的葉,虛偽的虛。”那年輕人手中捏著一柄描金玉扇,有種道不盡的瀟灑,連蔡風也不能否認。

  “葉虛?”蔡風微微皺眉,口中叨唸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你是吐谷渾人?”叔孫怒雷突然道。

  葉虛眸子中射出一縷淡淡的訝然之色,笑了笑道:“你的眼力真好。”

  蔡風神色再變,卻並非因為葉虛是吐谷渾人,而是因為葉虛的身後竟又出現了一個人,那人居然是哈鳳。

  “哈鳳什麼時候與葉虛在一起的?那哈魯日贊與巴顏古呢?他們是不是也與葉虛在一起?”蔡風心中想著。

  哈鳳有些怯生生地向蔡風望了一眼,卻避開蔡風的目光,似乎害怕蔡風責備一般,神情極為不自然。

  “長虹!”叔孫怒雷更驚,他竟然看見了被綁成粽子一般的叔孫長虹,正被葉虛身後一名高大的漢子如提小雞一般提著,面無人色。

  蔡風卻為另一個人而駭異,更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那人竟然是爾朱兆!

  爾朱兆竟然也和叔孫長虹享受著同等待遇,被捆成了粽子,表情古怪至極,更滿含忿憤,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蔡風想笑,他還從來沒見過爾朱兆居然也會這般窩囊,想他平日那趾高氣昂的樣子,不由得打趣道:“爾朱公子,咱們又見面了,真是幸會幸會,真想不到今日的你這般威風,難得呀難得!”

  哈鳳禁不住想笑,但卻忍住了,雖然她任性,但卻知道爾朱兆不能太過得罪。

  “蔡公子還真會說話。”葉虛伸手一攬哈鳳的小蠻腰,淡笑道。

  蔡風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醋意不知怎地他竟然嫉妒起葉虛來,甚至心裡有些責怪哈鳳。

  他心中明白,葉虛是故意在他面前這麼做的,目的是想損他面子。

  “哈哈,哪裡哪裡,今日只不過是見到了幾個故人,興致所至,不免就變得幽默了些,至於說笑嘛,還是葉公子厲害一點。”蔡風聳聳肩,一聲輕笑道。

  眾人都是一愣,哪想到蔡風竟然回敬了對方這樣一番話,還自稱自己幽默。這種語氣倒也很少見,哈鳳真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葉虛臉色一沉,蔡風似是說笑,實是在貶他,怎不叫他心中暗怒?但也下得不收起輕視之心,蔡風竟然如此快便進行了口頭上的反擊,的確是應變神速,心道:“中原江湖將蔡風說得那麼神化,看來並非虛假,對付這種人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叔孫怒雷也是驚駭莫名,這葉虛竟然能夠同時擒下叔孫長虹和爾朱兆兩人,那的確是個極為可怕的對手。又望瞭望葉虛身後那四名肌肉虯結的大漢,心道:“這群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只看那氣定神閒之態,絕對可算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更可怕的是那葉虛,竟然讓人看不出他的深淺,看來需得小心提防!”

  “哦,你的內勁真不錯,這麼快就已衝破了兩處大穴,真是了不起!”蔡風飛速伸指再點唐艷身上八處大穴,並封死其功力,笑道。

  唐艷身子一顫,她沒有想到蔡風竟會如此機警,僅憑她的呼吸之聲,就知道已衝破了兩大要穴,這一下子,她可真沒轍了。

  葉虛神色也微微變了變,他本來想以話語惹蔡風分心,好讓唐艷有時間運功衝穴,可蔡風的機警讓他的計劃全部泡湯。

  “葉公子可真是厲害,剛一進入中原,就將這兩位花花闊少做成粽子了。不知葉公子抓這兩位花花闊少的手法是不是和今天一樣呢?”蔡風譏諷道。

  葉虛強壓心中的火氣,故作灑脫地笑了笑,道:“是不是,你可以問一下我身邊這位大美人呀。”說著極為放肆地將哈鳳一摟。

  蔡風眸於中寒芒暴射,掃過哈鳳臉上之時,她便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畏怯地避開蔡風的目光,低著頭在葉虛的懷中掙了一下,可是又怎麼能夠抗拒葉虛的力量?

  “你好哇,哈姑娘,怎沒見你哥和國師呢?”蔡風努力使自己心平氣和地問道,心中卻在暗自奇怪:“難道我也愛上了她?否則怎會如此生氣,如此在意?”“我……我……我本來是來……來找你……”

  “對,本來是來找你,只可惜,孤身一人卻遇上了這位花花闊少!”葉虛打斷哈鳳那結結巴巴的話,指了指叔孫長虹道。

  哈鳳點了點頭,證實葉虛所說沒錯。

  “這位花花闊少大概是見色起心,竟然出手相搶,美人兒自不是他的對手,但當這花花闊少得手之時,爾朱世子卻趕到了,雙方便為美人兒大打出手這位叔孫家族的花花闊少可也真是膿包,十招之中就被爾朱世子殺敗,更讓叔孫家族那些草包衛士喪命不少。而我適逢其會,這位爾朱世子也還不算太過膿包,能夠抗我一招半式才被綁成粽子,已經夠不錯的了,那些膿包衛士們,自然一個不留。美人兒感激我出手,便心甘情願地跟我走了。”葉虛傲氣逼人地道。

  哈鳳將頭扭向一邊,不敢與蔡風的目光正視,看來葉虛所說多半不假。

  蔡風心中除了有些不舒服之外,更多了一些驚駭,以爾朱兆的武功,竟只能抵抗對方一招半式,那這葉虛的武功是多麼強霸,就可想而知了,即使在自己完全恢復正常的情況下,也頂多只能與之戰個平手。而此際自己體內存在隱患,如何能夠抗拒對方這麼多高手的攻擊?

  自己人單勢孤不說,還要保護叔孫怒雷,那樣只怕真的只有敗亡一途了。想到此處,蔡風心頭禁不住變得無比沉重。

  “蔡公子,來者不善,你不用管我,先離開此地再說,不便硬拼。”叔孫怒雷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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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邪手纏鳳


  蔡風自然知道叔孫怒雷的好意,他又豈會不明白眼前的形式?這個居心難測的葉虛突然出現,而且在暗中下毒,很明顯是針對他和叔孫怒雷而來,而針對叔孫怒雷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因為對方既然是在菜餚中下毒,定然跟踪了叔孫怒雷很久,自然對付叔孫怒雷的成分可能性要大一些;當然不排除對方早知道叔孫怒雷一定會來找他的可能性。如果是後者,那這個葉虛的可怕程度又要上升一級,這是不可否認的。

  蔡風絕對不是魯莽之人,如果自己體內不曾有那潛在的隱患,那還有一戰的希望,可是此刻根本不用試,只看這唐艷都受葉虛指使,便知道葉虛比唐艷更為可怕。而他能敗唐艷,全憑計策,那對付這個葉虛卻絕對難以行通。因此,此戰不戰便已知結果,眼下惟一值得慶幸的是對方並不知道自己體內所存在的隱患,所以才會一直沒有動手。

  蔡風想到了退,至少先得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可他根本就沒有把握可以自葉虛的眼皮之下溜掉。

  蔡風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戰鬥也不下百次,可惟有這次沒有半點把握,或許是因為葉虛的深沉和神秘莫測。

  任何人面對葉虛,都不可能有十足的信心,那是葉虛最可怕的地方,可蔡風也不是好惹的,至少在中原,蔡風被列入了難纏的角色之中。

  “葉公子千里迢迢來到中原,就是為了美人兒嗎?”蔡風邪邪地笑了笑,淡然問道。

  葉虛也大感好笑,輕輕拍了拍哈鳳的豐臀,也不理會哈鳳的反感,有些自認風流地道:

  “美人兒雖然足以讓任何男人動心,但這個世界上又豈只有美人兒才值得男人去奮鬥呢?當然,美人自然是不能少的就像是人不能不吃飯一般。”

  蔡風心中暗怒,對方似乎知道哈鳳對他的情意,是以一而再地借羞辱哈鳳來激怒他,葉虛的心計之深沉,的確讓人心寒,那種似乎根本不為美色所動的人性更是讓人心驚。

  “那唐姑娘也是葉公子的屬下嘍?”蔡風意味深長地道。

  “唐姑娘怎會是我的屬下?唐姑娘乃是我葉虛的上賓,也是葉某的朋友,蔡公子這般說法,實是對唐姑娘的不敬。當然,不知者無罪。”

  葉虛語氣極為假惺惺地道。

  “哦,這樣就很好辦了,不知葉公子可否珍惜你朋友的生命?”蔡風又多了一絲希望地問道。

  “這個還用說,自然珍惜我朋友的生命,人生之中,又有多少個朋友值得去珍惜呢?我當然會珍惜!”葉虛依然是那般輕閑而優雅,聲調也柔和至極。

  “我便用她的命換他的命,如何?”蔡風一指叔孫怒雷問道。

  “我並沒有說要他的命呀?”葉虛故作糊塗地反問道。

  “只要解藥,其它的一切並不用你操心。”蔡風冷冷地道,他知道,完全沒有必要與對方虛與委蛇,因為對方打一開始就在菜餚中下毒,絕對沒安好心。

  “哦,只換解藥?這點小事,划算划算,那就請蔡公子來拿吧。”葉虛的爽快的確出乎人意料之外。

  叔孫怒雷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妥,但他卻完全猜不透這個葉虛是在打什麼算盤,更無法看透葉虛的心思。畢竟,葉虛這個突然出現的敵人對於他與蔡風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此刻的處境可算是敵暗我明。

  蔡風想了想,冷冷地道:“那就將解藥送過來吧。”

  “好說好說,真不知道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葉某本來很想跟蔡公子交個朋友,卻沒想到,朋友沒交成,倒先引起了你的誤會,真是糟糕。”葉虛似乎一臉無辜之狀。

  蔡風不屑地冷笑問道:“難道葉公子今日不是來對付我的嗎?”

  葉虛攤了攤手,道:“本來的確有人託我來幫他抓你,可是當我見到你之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蔡公於刻意要如此的話,我也是無可奈何。不過,我們有許多利益是相同的,今次前來中原,葉某就是想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來完成這共同的利益,因此,葉某實不想與蔡公子為敵。”

  蔡風見對方語意誠懇,並不似在說謊,不由得神情微微有些疑惑,他弄不清楚葉虛的意圖。

  “那麼是誰讓你來抓我的呢?”蔡風不經意地問道。

  “莫折念生!”葉虛並不隱瞞,很坦然地道。

  蔡風一驚,忖道:“葉虛如果來自吐谷渾,那與莫折念生有交情也很正常,吐谷渾的經濟命脈與西部的蕪人氐人是息息相繫的,莫折念生身為羌人氐人的義軍統領,自然會與吐谷渾有來往,說不定莫折念生的起義與吐谷渾的支持是脫不開關係的。”想到此處,蔡風目光一移,淡笑道:“葉公子的坦白倒讓蔡風有些受寵若驚了。”

  葉虛志得意滿地笑了笑,道:“我們全都沒有必要說這些,這的確可算是一種極為見外的話題。”說著自懷中掏出一顆藥丸,輕輕一彈,若一道電流,破空而過向蔡風射至。

  蔡風冷哼一聲,出掌如電,平推而出,當藥丸即將接近手掌時,腕部一扭,一股迴旋的力道將藥丸的衝勁化為無形,這才輕輕握於掌中。

  “好掌法!”葉虛拍了拍手讚道。

  “葉公子的指法也神妙得緊呀。”蔡風悠然說了一句,再將藥丸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問道:“不知道葉公於所用的是何種混毒?”

  “這個嘛,乃是葉某獨門之秘,不好向外人道出。蔡公於既然知道是混毒,自然不是外行之人。如果我說出這是什麼混毒,那這種毒以後就難成獨門之秘了。”葉虛毫不客氣地道。

  “那葉公子最好是再拿一顆解藥來。”蔡風道。

  葉虛也不吝嗇,順手再給蔡風一顆藥丸,蔡風卻把其中一顆塞入唐豔的口中。

  半晌,唐艷沒有什麼不良的反應,蔡風這才將藥丸交給叔孫怒雷。

  叔孫怒雷一咬牙,將藥丸吞入腹中。他知道,今日不吃這藥丸定會一敗塗地,甚至性命不保,吃了藥丸還可賭上一賭,因此,他不再猶豫。

  蔡風沒有放開唐豔的意思,他必須等叔孫怒雷調息完畢之後再放人,也必須證實這藥丸的效果。而他卻在利用這段時間飛速思考,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

  “叔孫怒雷傷好之後,定要救出叔孫長虹,那時候與葉虛的衝突是在所難免的。自己也無法去控制這個局面,除非葉虛無條件將叔孫長虹放了。”蔡風這麼想著,他對叔孫長虹的確有太多的鄙薄,甚至根本就瞧不起這個花花闊少,像這樣的人整天被嬌慣著,又能有什麼大的出息?除了花天酒地,爭風吃醋之外就是欺壓百姓,橫行不法。說到聰明才智,那是不入流的,這種敗類留在世上只是多餘的。

  當然,叔孫怒霍絕不會這麼想,無論叔孫長虹怎麼不好,畢竟還是他的孫子,一脈相承,親情是不可磨滅的,血濃於水就是這個道理。雖然他為叔孫長虹的不爭氣而大傷腦筋,可如今見孫子吃了苦頭,不禁心又軟了。更今叔孫怒雷惱怒的,卻是叔孫長虹竟與爾朱兆打了起來,如此豈會不傷了四大家族之間的情誼?

  北魏四大家族可謂同氣連枝,雖然各家暗中有些私心,可是卻絕不能成為一種表面化的殺戳,這的確讓叔孫怒雷有些憤怒,但此刻的他,已經不能再去管那麼多,必須盡快恢復功力。

  葉虛態度極為自然而瀟灑,他似乎並不在意下一刻將會發生什麼事情,抑或是對任何可能發生的事情早已胸有成竹。

  葉虛身後的四人,就像是一株株枯樹,沒有半點表情和動靜,冷靜得讓人吃驚。

  蔡風心中有些矛盾:“如果叔孫怒雷待會兒與葉虛衝突起來,自己是不是應該出手呢?”

  蔡風與叔孫怒雷並沒有什麼交情,何況所救之人又是那討厭的叔孫長虹,他實在不想出手,犯不看惹上葉虛這個大敵。可是叔孫怒雷與他又有些淵緣,這的確不好處理,看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過以叔孫怒雷的武功,即使不能力敵,逃走總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也不是很值得擔心,眼下讓蔡風心頭直冒鬼火的是哈鳳,哈鳳是怎樣離開哈魯日贊和巴顏古而獨自跑出來的?並還說是出來找他,也的確太任性了。此刻哈鳳落在葉虛的手中,蔡風也覺自己多少要負些責任,而且很明顯可以看出,葉虛根本就不在意哈鳳的存在,只是將她視為工具和玩物,他自然不能坐視。更何況,蔡風的心底深處並非對哈鳳無情,雖然他在心底暗怪自己大過多情,可感情這東西真是難以捉摸,也是人完全無法抗拒的。

  哈鳳的神情有些木然,對葉虛的親熱反應十分平淡,但卻在盡量迴避蔡風的目光,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於。

  哈鳳並不是個傻子,葉虛剛才那一番話的確讓她無法接受,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國的公主,高車雖然沒有吐谷渾那麼兵強馬壯,但也絕對不是個弱小的民族,即使兇如柔然阿那壤,對高車也是沒有辦法可想。皆因高車的每個人都是能征擅戰的驍將,任何一隊人的組合。都兇過普通馬賊,這也是為何高車一直橫行塞外而不滅的根本原因。

  葉虛的武功顯然可怕,更是俊逸瀟灑,比之蔡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在性格和行事的原則上,卻比蔡風少了那分人性化的感情。

  初見葉虛,他那絕世武技,那超凡脫俗的俊雅和瀟灑,以及傲然之態,的確讓哈鳳傾倒,甚至能令她短暫地忘記蔡風,可是當哈鳳再次重見蔡風時,她才發現,葉虛與蔡風二人之間有著絕然不同的氣質、風格和神態。

  蔡風的傲是自骨子裡透出來的,自然若清風拂面,瀟灑如雨後秋陽。那是一種極為貼近自然又賞心悅目的傲氣和性格,蔡風的傲甚至可讓人心服,讓人甘願接受,而葉虛卻不同。

  葉虛的傲寫於臉上,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像是高人一等,志得自滿的樣子,雖然其內心也沉穩如山,但卻少了蔡風那種自然純樸的親切感,少了那種含而不露的深邃。

  哈鳳此刻竟能將兩人的性格和給人的感覺分得極為清楚。

  與葉虛在一起絕對沒有那種踏實而安全的感覺,似乎任何一刻,你都有可能成為滄海之中的一葉棄舟,獨自在風浪中掙扎,可蔡風給人的感覺卻是絕然不同的。

  在蔡風的身邊,你總會感覺到他的關心、體貼和善解人意,甚至每一個表惰,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自然表露出他記得你的存在,重視你的存在。哪怕只是普通的朋友,他都是那般尊重和關心你。在蔡風的身上,你可以找到大丈夫那鄙夷萬里江山的蓋世豪惰,也可找到男女間的情意綿綿,柔情似水的感覺。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儘管讓人心動的,並不是蔡風的外表,而是那狡黠幽默的作風,但它會讓你常常享受到意外的情調,時刻保持看一種積極的心態。是以哈鳳在此刻,內心中竟極為排斥葉虛,只是她根本就無法抗拒葉虛的力量。

  葉虛的可怕,使哈鳳對蔡風也沒有了信心,是以只得迴避蔡風的目光。

  蔡風似乎理解哈鳳此刻的心境,其實,在哈鳳的臉上已將她的心事表露無遺。蔡風本來就極擅於觀察任何人的表情神態,此刻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哈鳳的心事。但他也無可奈何,如果他體內並無隱患,以他與叔孫怒雷聯手的實力,大概可以讓葉虛大敗一場,可是他這時的功力只能發揮到平日的五六成左右,若再提勁,就會使經脈混亂。是以,此刻他根本就沒有把握戰胜對萬。

  若是所對付的只是一般高手,那還沒有問題,可對方幾人全都是絕頂高手,更不知附近是否留下了他們的援兵,隱伏著更為可怕的高手。若是那樣,今日能否逃出此地尚未可知,又怎能為哈鳳的事出力?

  想到這裡,蔡風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

  葛榮的神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他認為這一切全是沒有必要的,也根本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變色。

  何五卻沒有葛榮那分氣定神閒的神態,畢竟,一場戰爭並不是兒戲。

  鮮于修禮行軍真是好快,他似乎完全捕捉到葛榮行軍的路線,更知道葛榮的所有佈置。

  是以,竟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至定州城下,甚至衝過了所有的防線。

  何礼生不得不佩服鮮于修禮運兵之奇,實是出乎常人的意料之外。

  薛三的神情有些憤怒,氣得直想大罵一通,可是滿堂都是軍中將領,雖然他身份極尊,可也不敢放肆。

  “大王,讓屬下領軍去將他殺個落花流水,他XX的忘恩負義的傢伙,竟敢來找我們的麻煩!”說話者是葛榮軍中的十大驍將之一懷德,其人在軍中地位僅次於何和生,排名第四。

  在衡水一戰中立過極大功勞。

  此人身高七尺,紫膛色的臉配著極為有神的眼睛,自有一股逼人的威儀。

  葛榮望了懷德一眼,並沒有答复,反向其他眾人問道:“各位兄弟可有別的建議和看法?”

  “鮮于修禮也的確逼人大甚了,當初若非我們支持,他如何能夠順利起軍?此刻卻恩將仇報,舉兵來犯,如果我們不去剎剎他的威風,他還會當我們好欺負!”何五也有些氣憤地道。

  “何大將軍所說甚是,若不滅他銳氣,只怕鮮于修禮會更加目中無人!”白傲附和道。

  白傲本是杜洛週部下的猛將,但後來跟何五一起降於葛榮,成為葛榮部中極為厲害的人物,將燕鐵心的部將完全接收,與何五組成一支舉足輕重的實力。

  “屬下不這麼認為,鮮于修禮當然要對付,但卻並不是現在。義軍剛剛起步,若是此際便對他下手,不僅有傷我們的元氣,更會助長官兵的氣焰,對我們的戰局有害無利,更何況,我們根本就未曾佈署好如何對付鮮于修禮的計劃,這樣即使能夠打敗鮮于修禮之軍,也會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這實不划算!”餘花俠在軍中的地位僅次於懷德,他說話的分量也極重。

  葛榮淡淡一笑,悠然通:“各位將軍所說的都有道理,對鮮于修禮的佈署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的野心我十分清楚。我現在有一個決定,不知幾位將軍有何高見?”

  “大王有何決定,我們無不應命!”何正率先道。

  “是呀,原來大王早已成竹在胸。”眾人附和道。

  “我準備撤軍定州!”葛榮破石天驚地道。

  “撤軍定州?”眾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驚問道。

  “不錯,我準備將所有的人馬全部撤離定州,現已傳書高傲曹,讓他率三萬人馬在寨西接應,而泰斗在城東牽制元融的兵馬。如此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撤出定州城!”葛榮的聲音極為平靜,似平根本不是在談軍國大事,而是評書聊天,但他剛剛將話說完,眾人的臉色全變了。

  “為什麼要這樣?我們在定州可控制唐河流域,更是我們奪下博野的重要水道,也是我們控制整個河北北部的要塞,只要倚定州,守唐河,控製沙河,西有北太行相護,我們完全可以一統東北部,屬下不明白大王的意思!”白傲極為不解,不由有些著急地道。

  “是呀,難道大王不想攻下博野,為我們通向渤海的要塞再多一重保障嗎?博野的元融勢力已經威脅到淳沱河、牙河,對我們海鹽幫的兄弟自海上運貨入內有很大阻礙,如果大王這樣就放棄定州,的確讓眾兄弟難服!”何五向來都極為聽從葛榮的話,身為葛家莊十傑之五,自然對葛榮敬若神明,但葛榮的決斷實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了,連他也無法接受。

  葛榮微微一笑,並沒有再做表示,只是靜靜地聽著眾人的意見。

  “是呀,大王,我們奪下定州所花的代價不小,可是此刻讓我們突然退出定州,對軍心的影響也很難說了。”餘花俠也吸了口氣道。

  “懷德有什麼意見?”葛榮向懷德望了一眼,問道。

  懷德紫膛色的臉上雖然有些不忿,但仍無可奈何地道:“懷德聽從大王的吩咐,你讓俺打,俺便打;你讓俺退,俺就退。打仗俺在行,至於如何算計敵人俺就不太懂了。”

  葛榮對懷德的話極為滿意,吸了口氣道:“本王絕不是說放棄定州,而是說暫時撤退。”

  “可這和放棄又有何區別呢?”白傲極急地道。

  葛榮知道白傲的性子火爆,也不理他,只是繼續道:“這之中自然有很大的區別。要知道,定州是軍事要地,但凡兵家,若想在東北部有所發展,就不能不佔。可是我們佔了定州,立刻將成為眾矢之的,朝中的官兵,我們根本不懼,但鮮于修禮的義軍我們卻不能與之衝突太烈。”

  “我們的兵力難道還怕一個小小的鮮于修禮?給屬下三萬兵馬,定能讓鮮于修禮舉軍皆滅!”何五自信地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3:50
第五章老謀深算


  葛榮笑了笑,道:“我相信老五你的實力,以你的三萬兵馬,若再加個定州城,即使鮮于修禮十萬大軍也討不了半點便宜,可是這並不是我所想。”

  眾人又是一呆,全都不明白葛榮究竟有何用意,不過,他們卻知道,葛榮一定會說清楚。

  “我不想鮮于修禮這麼快被滅,是因為在鮮于修禮身後更有另外一股勢力的支持.那就是包家莊。雖然包家莊這些年來一向極為低調,但是其財力之足,天下間只怕也惟有我葛家莊及四大家族能與之相比了,或許他們的財力比四大家族更加充足。十年前,包向天消除了他的死敵無敵莊,而包家莊、無敵莊與本莊在十年前並稱為北國三莊,財力之雄已是天下少有。包向天掃平無敵莊後,將關漢平的所有財產充為己有,其財力足可用富可敵國來形容,可是這十多年來一直十分低調,因此包家莊定已積累了許多財物,而鮮于修禮正是包向天的親內侄,說什麼包向天也會支持他,如果我們此刻剷除了鮮于修禮,就等於扼殺了一批強大的軍費,更使包向天的勢力外投,那時一個不好,我們的壓力就會大增,而此刻東北部若只有我這一路義軍,勢必會承受所有 壓力。如讓朝中官兵全力對付我們,那與北方的交易定會阻礙重重,絕對不划算。而若有鮮于修禮在中間分散一下朝廷的注意力,那我們就可以乾很多事情。這一段時間,我們只顧著攻城掠地,但已經得到的勢力和地盤卻沒能好好鞏固,我們的確應該分些精力去鞏固已佔有的其它城池重鎮。”葛榮分析道。

  “可是我們只要將攻勢轉為守勢,也同樣有足夠的時間對所獲之地進行整頓和治理呀,完全沒有必要退出定州城嘛。”金花俠插口道。

  “那樣的話,我們的人力投入也未免過大了,何況久戰必疲,我們的將士此刻銳氣未滅,若是轉攻為守,那他們的鋒芒銳氣必挫,將來再次進攻則又得從頭開始,而且那時候周圍的城防加嚴,攻起來又難了。我決定退出定州,只是想讓鮮于修禮在這裡頂著,與元融耗上一段時間。否則,鮮于修禮在其它地方與我們爭奪地盤,必是慘戰連場。如果我們能讓元融這個可怕的對手將他纏住,他就無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在別的地方來與我們相爭了,甚至還可以趁機將他的實力轉化,我們要對付鮮于修禮,就必須先將內丘的包向天拔除,而鮮于修禮這個人其實不難對付,只要時機一成熟,不僅定州城會再次回到我們的手中,而且鮮于修禮的兵士也會全都歸順於我!”葛榮自信地道。

  眾人見葛榮那信心十足的樣子,知道他早已成竹在胸,可是到此刻眾人仍有些雲裡霧裡,不明其中奧妙之處。

  葛榮笑了笑,道:“若我們繼續佔領定州,對唐縣定然產生威脅,鮮于修禮絕難甘休;若我們退出定州,鮮于修禮在短期之內,絕對不會與我們為敵,至少在他的實力沒有強過我之前。退出定州,可減少兩方大敵,元融為北朝少有的猛將,在二十多年前與我師兄一起被稱為北朝兩虎將,雖然軍事才能可能不及我師兄,但戰場之上也鮮有敵手,其武功之高,傳說已是元家第一高手,真正實力不會比爾朱榮和我師兄遜色。只是此人一直在軍中,江湖中人並不太知曉而已。以我們此刻的實力要敗此人,攻下博野實是不可能,倒不如退而求其次。

  等我們有了足夠的實力,再給以雷霆一擊,那才是正理,我們目前的實力雖然已經極強,但要想與朝庭正面硬撼,那還有許多不足.因此,如果我要發展實力。就必須退避難關,從敵人的弱點進攻,打擊他們的信心 待對方士氣一弱,再回頭對付那些硬手!”葛榮分析道。

  眾人一想,葛榮所說並不是沒有道理,可是讓他們放棄已得的戰果,的確有些不捨。

  “我們所謂的退出定州,只是一種由明轉暗的過程,絕非真正放棄整座城池,我們必須留下一批人在城中,以期他日為我們重新控制定州作準備,這一點絕對不能馬虎!”葛榮再次解釋道。

  眾人這才心中微微釋然,心道:“我們的大軍雖然撤出定州,但是卻潛留下極厲害的殺著,表面放棄了定州城,可暗中仍被自己控制主動,這才是正理,也是用兵之道。”

  “鮮于修禮也不是傻子,如果我們這樣退出定州城,他豈會有不懷疑之理?”何五擔心道。

  “他當然會有所懷疑,因此我們不能將定州雙手奉送給他,我要讓元融的大軍與他的義軍幾乎同時出現在城下,那時候,他就根本沒有時間去理會其它必全力出擊,之後他肯定元氣大傷,也便無法查出什麼,這是可以肯定的。而我們更可落井下石,對元融進行打擊,讓鮮于修禮形成錯覺,以為我們的計劃便是坐收漁翁之利,相信他定會中計!”葛榮奚測高深地笑了笑道。

  “大王的計劃果然高明至極,屬下心服了!”餘花俠由衷地道。

  “傳我命令,迅速準備撤出定州,能帶走的東西全部帶走!”葛榮洪聲下令道。

  ※※※

  叔孫怒雷那頹喪的精神一掃而空,顯然是身上的毒素盡解。

  “好些了嗎?”蔡風淡然問道。

  “嗯,已經無大礙了。”叔孫怒雷活動了一下筋骨道。

  “既然這樣,那就請放了我的朋友吧?”葉虛淡淡地道。

  “好說,我蔡風也不是個不尊重信諾之人。”說著伸指連點,以極快的速度解開了唐艷身上的穴道。

  “你可以走了!”蔡風冷冷地道。

  “哼,蔡風,你給我記者,今日之仇,我一定會加倍奉還!”唐艷充滿煞氣地道。

  蔡風不屑地笑了笑,道:“我沒恨你,你倒恨起我未了,真是豈有此理,好像你受了莫大的污辱一般,天下間居然有你這樣的女人,真讓人不明白。”

  叔孫怒雷禁不住大感好笑,看蔡風的樣子似是大發感嘆,倒也有趣。

  唐艷狠狠盯了蔡風一眼,就向葉虛行去,叔孫怒雷恢復了功力,她自然不能再自討沒趣。

  “蔡公子可有雅興與我共飲幾杯?”葉虛客氣地相邀道。

  蔡風眉頭一皺,道:“我可不勝酒力,看來還是免了吧,今日是叔孫前輩約我出來,都弄成這個樣子了,也不知道這次約會還需不需要繼續下去。 ”

  “今日之事全仗蔡公子援手,叔孫怒雷豈是恩將仇報之輩?自不敢再與公子相戰,今後我們的恩怨一筆勾消,若有用得著叔孫家族之處,儘管直說!”叔孫怒雷意態誠懇地道。

  “爺爺!”被綁的叔孫長虹可就大急,本來還指望叔孫怒雷為他出口惡氣,可是這下子竟然與蔡風和好,那他以前所受的冤氣豈不白受了?

  “你這不成氣的小畜生,以後再不知輕重,我定以家法伺候,絕不辜息!”叔孫怒雷真的有些發怒了,叔孫長虹的所作所為也的確太讓他失望。

  蔡風禁不住心中生出頗多感慨,想當初在成安城中與田祿、田福兩兄弟一起胡鬧時發出宏願,要讓戰狗咬爛叔孫長虹的屁股,那時候叔孫長虹給人的感覺是遙不可及,可是此刻卻與叔孫家族的老祖宗共同進退,世事之變化可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叔孫長虹從來都未曾被家中任何人這樣罵過,今日竟遭一向寵愛他的爺爺大罵,心中那種滋味只讓他將蔡風恨得咬牙切齒。

  葉虛也好笑地打趣道:“此刻你並沒有發言的權力,因為你仍是我的階下之囚。

  叔孫長虹更怒,忍不住罵道:“你這小雜種……啪……呀!”

  葉虛身後的一名漢子一記巴掌將叔孫長虹要說的所有全都打入了喉底,更打得鼻血直流,將舌頭都咬破了。

  爾朱兆幸災樂禍地望了叔孫長虹一眼,心中暗叫痛快,忖道:“若不是這小子,今日我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打死了最好!”

  “葉虛,你想怎樣?”叔孫怒雷怒問道,雖然他罵了叔孫長虹,可是別人打叔孫長虹卻是痛在他的心頭,畢竟叔孫長虹是他的親孫子。

  “蔡公子既然不想與我喝幾杯,那令日之事,葉某也希望蔡公子不要插手其中,可好?”

  葉虛向蔡風客氣地道。

  沒有誰敢小看蔡風的實力,葉虛也不敢,他前來中原之前就對蔡風的一切做過調查,自然明白蔡風的可怕之處,因此他並不想多加蔡風這個敵人,抑或是他暫時並不想對付蔡風。

  “哦,今日之事還沒完嗎?”蔡風笑著反問道。

  “蔡公子是個明白人,今日的事自然沒完。”葉虛也不再裝糊塗。

  蔡風不由得向叔孫怒雷望了一眼。

  “蔡公子不要插手此事,你先回去,這裡由老夫獨自處理已經足矣!”叔孫怒雷自信地道。

  權衡利害,蔡風知道今日之事對方的確是衝著叔孫怒雷而來,他實在不宜插手其中。雖然他對葉虛並沒有好感,可也犯不著為叔孫長虹這樣的垃圾去冒險拼命,那根本沒有任何必要。

  “好吧,今日之事,看起來我的確像是個局外人,實在犯不著多管閒事,我看還是回去做春秋大夢為好。”蔡風聳聳肩道。

  “多謝蔡兄賞臉。”葉虛微綻出一絲笑意道。

  “也不必謝什麼,我這只是叫臨陣脫逃而已。”蔡風有些自嘲地道,說著向哈鳳望了一眼,竟意外地看到她眼中的一絲期盼,似乎是在期待著一些什麼。

  “蔡風,你要走?”哈鳳有些著急地問道。

  “難道我還要留在這裡看他們打打殺殺不成!”蔡風心中暗嘆了口氣知道哈鳳要跟他一起走,但他知道,葉虛又怎肯放過到手的肥肉?而他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得強裝歡顏地道。

  “帶美人兒去馬車中休息。”葉虛也看出了哈鳳有些不對勁,正如蔡風所想,如此美人兒,他又怎肯放手?更不想白白便宜了蔡風!

  “我不要休息,我要走!”哈鳳用力掙開一名漢子的手,急聲道。

  “美人兒想走到哪裡去?你不是說過要跟著本公子嗎?”葉虛冷冷地道。

  “我不要,我要回我的族中!”哈鳳求救似地望著蔡風嚷道。

  “那好說,待這裡事了後,我親自送你返回漠外,去見你的父皇和族人。”葉虛手一拂,將哈鳳輕托而起。

  黑影一閃,卻是不遠處馬車之上的一名車夫,若大鵬般掠出,速度驚人至極。在哈鳳身子即將摔在地上之時,準確而又及時地接住了她的軀體,再電射一般掠回馬車。

  蔡風吃了一驚,沒想到一個車夫竟然會有如此武功,這個葉虛可真是來頭不小,但他能坐視哈鳳受辱而不理嗎?至少從良心上說不過去,而且哈鳳一直當他是朋友。

  “葉公子,十分抱歉,在下仍有一事相求。”蔡風不得不出言道。

  “哦,蔡公子是為了美人兒?”葉虛似乎並不感到意外。

  “不錯,哈姑娘是因為出來找我才會如此,既然她想回家,我就有責任還他哥哥一個完好無損的人,無論出於道義還是與她的交情,在下都得保證她的絕對完全……”

  “蔡公子何不直說讓葉某將美人兒雙手奉送給你不就得了?”葉虛打斷蔡風的話,冷笑道。

  “蔡風,救我……嗚,你這個壞人……”哈鳳怒急,她自小嬌貴而任性,哪裡受過別人這種氣,可此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之時,惟有呼叫蔡風了。

  “葉公子明白就好,若葉公子能將哈姑娘讓在下帶走,蔡風定感激不盡。他日必會還葉公子今日的人情!”蔡風認真地道。

  “哼,如果我以美人兒為交換條件讓你去殺一個人,你能做到嗎?”葉虛寸步不讓地逼道。他心中實在有些惱怒,今日對蔡風已經夠客氣了,以他那高傲的脾性,能夠如此忍讓實在難得,此刻自然再難忍下去。

  “殺誰?”蔡風目中精芒一閃,問道。

  哈鳳聽到蔡風要為她殺人,心中又喜又驚。

  “殺他!”葉虛向叔孫長虹一指,冷冷地道。

  叔孫怒雷、蔡風及叔孫長虹的臉色同時變得極為難看,蔡風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要殺的人竟是個毫無還手之力的階下之囚。

  葉虛這招真狠,如此一來,自然就逼得蔡風與叔孫怒雷反目,更為蔡風樹下叔孫家族這個大敵。

  若是在這之前,蔡風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可是此刻他與叔孫怒雷已和好,又豈能再當著他的面殺死其孫子?那樣的話,他所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甚至更中了葉虛的圈套。而葉虛的居心顯而易見,一直在挑撥他和叔孫怒雷兩人,更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這就是蔡風對於今次之事心中沒有一點底的原因。

  “哼,你休想藉此來挑撥離間我們!”叔孫怒雷怒道。

  “哈哈,挑撥離間?反正蔡公子與叔孫小子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和好,倒不如在他們之間分出一個生死好了。”葉虛有些微微得意地笑道。

  “哦,你的眼睛倒是挺亮的,居然能夠看得這麼清楚。”蔡風淡然道。

  “你答不答應?”葉虛並不回答,只是冷冷地問道。

  “我這個人有個很壞的毛病,不知道葉公子可想知道?”蔡風語氣一改,淡然道。

  “願聞其詳!”葉虛並不怎麼急著要對付任何人,十分輕閑地道。

  “我這人呢,極不喜歡接受別人開出的條件,總覺得那樣是被人捏著鼻子走!”蔡風道。

  “壞習慣並不是只有某些人有,我也有個壞習慣,那就是從不勉強別人跟我成交,更不喜作出讓步。”葉虛冷峻地道。

  “那就沒有辦法了!”蔡風習慣性地攤了攤手,無可奈何地道。

  “的確沒有辦法,今日之事就要看蔡公子的決斷了。”葉虛抬頭仰望著那似乎壓得很低的天空,冷然道。

  叔孫怒雷也知道,葉虛已經失去了那分耐心,不想再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來浪費時間。

  “哈姑娘我是一定要帶走的!”蔡風也不想再拐彎抹角。

  哈鳳雖然在馬車之中,但聽蔡風這般一說,心頭大喜,蔡風至少已經將她當成了好朋友。

  “沒有考慮的餘地?”葉虛再次淡漠地問道。

  “沒有!”蔡風斬釘截鐵地道。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我並不是一個肯讓步之人,今日對你我已讓了一步,可是你仍是執意要如此,也就怪不得我了。”葉虛籲了口氣,淡漠地道。

  “你完全沒有必要如此,蔡風是一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人。”蔡風毫不領情地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說得好!”叔孫怒雷讚道。

  “我本不想與你為難,就是在莫折念生請我為他擒下你時,我都推託了。可是你太令我失望,我只好向莫折念生送上一點禮物了。”葉虛依然只是說而不動手。

  “或許是你將我估得太高,這樣自然會失望,你最好再給我重新定位。”蔡風笑道。

  “你會後悔的,任何我葉虛的敵人都會後悔!”葉虛自信地道。

  “我一定會是個例外!”蔡風更為自信。

  葉虛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容,似乎是在笑蔡風不自量力,也似乎是在為自己的某一件事而高興。

  蔡風感覺有些不妥,就是因為葉虛那神秘莫測的笑容,使他的心頭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葉虛的笑的確有些莫測高深,更讓人覺得他胸有成竹,早已將一切都算計好了。

  唐艷退後幾步,扭頭向蔡風望了一眼.若非那黑斗篷擋住了目光,定會讓人發現那一縷幸災樂禍的表情。

  蔡風不知道他們弄什麼鬼,叔孫怒雷也不知道,他惟一知道的,就是葉虛絕對不好惹,另外便是一定要奪回叔孫長虹,至於爾朱兆卻只能聽天由命了。

  “是時候了,天色昏暗,風寒意冷,還是早點結束為妙!”葉虛似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催促屬下,加速戰鬥的逼臨。

  蔡風大步向葉虛靠去,他必須在氣勢上壓過對方,在他身邊的是叔孫怒雷。

  葉虛無懼,絲毫無懼,就像是對眼前的兩大絕世高手視而不見一般,那種鎮定,那種優雅,就像他手中那把描金玉扇上的山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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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信諾無存


  叔孫怒雷的氣勢和蔡風的氣勢幾乎是配合無間,相互助長,幾若高山大海,洶湧澎湃的氣勁揚起地面上的雪花若騰飛狂亂的蒼龍。

  “你不怕我殺了他?”葉虛有些好笑地問道。

  “他死了你陪葬,絕無迴轉!”叔孫怒雷聲音冷絕異常。

  叔孫怒雷不僅僅是個高手,更是個軍人,曾領兵東征西戰,其作風絕對保持軍人的那種果斷。

  葉虛身後的四人移動了一下身形,只那麼一下,於瞬息間就立在了葉虛的身前。

  一字排開的四人,氣機相接,更像是毫無破綻的海,任是鋪天蓋地的氣勢也無法自他們的身邊襲進。

  他們的臉色平靜得像鐵板,冰冷的鐵板,不帶絲毫表情,更不沾半點人情味,那冰涼的目光望向蔡風和叔孫怒雷,似乎在看兩個死物。

  葉虛合上玉扇,以扇頭在叔孫長虹那憤怒的臉上拍了拍,調笑道:“花花闊少,眼晴睜大一點,就有好戲看了!”

  “呸,死到臨頭還不知覺!”叔孫長虹怒罵道。

  葉虛禁不住發出一陣狂笑,似乎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更放肆得目空一切,毫無顧忌。

  叔孫怒雷臉色大變,蔡風也有所覺,因為他感覺到叔孫怒雷的氣勢如被捅破的氣球,迅速消散於無形。

  正當蔡風不解之時,叔孫怒雷“哇”地噴出一口鮮血,若一癱沒有骨頭的物體一般,癱於地上,臉色泛起一陣青綠。

  “爺爺!”叔孫長虹大驚道。

  “你怎麼了?”蔡風驚駭之餘仍然問了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我中了毒!”叔孫怒雷虛弱地道。

  蔡風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抬眼向唐艷望去。

  唐艷意外地發出一聲嬌笑,語調有些諷刺地道:“我剛吃了解藥!”

  “葉虛,你卑鄙!”蔡風體內的怒火如潮般洶湧澎湃,所有經脈似乎在怒火的充斥之下變得暢通無阻。

  “你只叫我給他解藥,我答應了。可我並沒有說不再對他下毒呀?”葉虛淡然一笑,那俊逸的臉上綻放出一種讓人心頭髮寒的表情。

  “可你給了解藥嗎?”蔡風冷殺地問道。

  “他吃的當然是解藥,只是在解藥之中我又加了另一種毒物而已。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會後悔的,你卻不信,其實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沒有人能讓我後悔,我也絕對不會走回頭路!葉虛,你會為不守信諾而付出慘重代價的!”蔡風殺機狂漲,怒火洶湧澎湃,功力竟出奇地推至到巔峰,而體內的經脈並無混亂抽搐的現象。

  “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被譽為中原第一年輕高手的武功,究竟已達到怎樣一種境界,但只怕你連我的四個護衛都應付不了。蔡風,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只要你闖過了葉某四位護衛這一關,我在馬車上等你!”說完這句話,葉虛人已在馬車之上,那動作之快,簡直駭人聽聞。

  “不可能,不可能!”叔孫怒雷的自言自語蔡風並沒有聽到,因為蔡風已經出手了。

  ※※※

  薛三有些不解,在大堂之上坐滿了軍中之人時,他並沒有提出疑問,可是出了大堂,他便忍不住問道:“莊主,我們真的有把握可以順利奪回定州城嗎?”

  此刻仍叫葛榮為莊主的人不多,在軍中,葛榮就是元真王,在人少之地,仍有那麼幾個人稱呼葛榮為莊主。這是葛榮允許的,他總覺得莊主這個稱呼是在激勵著他,告訴他大業並未完成,還待努力。而叫他莊主的只有那麼幾個人,薛三就是其中一個!

  葛榮自信且莫測高深地笑了笑,道:“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更不會做虧本的生意,定州城乃我囊中之物,此刻只是藉給別人暫用一下,如果我們要它歸還的話,他們必會無條件的順從。”

  “屬下有些不懂,如果包家莊傾力支持鮮于修禮,到時候無論是他們的兵力,還是江湖上的實力都會大增。在得到定州城之時,雖然要面對元融這個可怕的對手,但也使他們聲威大振,那時候歸順鮮于修禮的人便更多,這樣豈不是有些……”說到這裡,薛三卻打住了。

  “有些什麼?弄巧成拙嗎?哈哈,這個你就不懂了,兵家之爭就像商家之爭,商家之爭是不擇手段的,只要你將自己的原則保持好,誠、信不泯。而對你的敵人可用一切辦法。並不只是以高價排斥對方,更可以讓對方嘗些甜頭,再在他們失去戒心之時,再讓他們到手的東西一下於變得一文不值,或是全都轉入自己的囊中。鮮于修禮就是我們儲存價值物品的人,風險由他擔當,我們只賺甜頭。最後,我會讓他死得不明不白。”葛榮眸子之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

  薛三知道葛榮早有佈置,他太了解葛榮了,葛榮的確是個從不做虧本生意之人,也沒有哪個對手能夠讓他虧本,薛三對葛榮的信心,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老四那邊有什麼情況?”葛榮冷冷地問道。

  “對了,四弟派人回來通報,最近江湖中出了一個極為厲害的年輕高手,來歷不明,擅用一柄黑木刀,此人似乎是那些自西域來的喇嘛們的死敵,曾獨闖包家莊,竟然仍能活著出來、而且他還暗殺了包家莊十九名好手,傷了莊內三老之一的魔眼晏京。”薛三說道。

  “啊,有這樣一個年輕人?居然能傷魔眼晏京看來其武功的確不容小覷。”葛榮眼中閃過一縷青光道。

  “遊四弟說,喇嘛之中又來了幾個高手,專門是為了對付這年輕人的,他們還曾將這個年輕人困在六合四象陣中,可卻被他所破,當時與他並肩對敵的,尚有一個功力奇高的老者,喇嘛教出動了幾十名苦行者,和黃、赤兩位尊者,可是仍未能擒下這個年輕刀手,遊四弟以亂箭相助,使這一老一少兩人脫險。”薛三又道。

  “做得好,讓老四想辦法與這年輕人搭上關係。若是能將這人收歸己用那是最好,只要是包家莊的敵人,就是葛家莊的朋友。”葛榮欣慰地道。

  “屬下明白!”薛三肅穆道。

  “明白就好,跟我一起去安排撤兵!”葛榮說著大步向屋外行去。

  ※※※

  狂舞的雪花,只因蔡風出手一掌。

  掌並非掌,而是刀!一柄清晰可見的氣刀,淡淡的鋒芒,竟延伸達一丈多長,成為蔡風的鋒銳之極,而蔡風便若此刀的刀柄!

  “好刀!”叔孫怒雷與葉虛同時讚道。

  這的確是一柄好刀,一柄別具一格的巨刀。

  那四名護衛在突然之間,呈一條直線而列,讓一人面對那可怕的刀,而另外三人則雙掌抵住前面一人,四人首尾相接,這才推出一掌。

  一團強烈無比的氣勁,如一個巨大的球團向那柄巨刀撞去。

  “轟!”響聲的確可算是驚天動地,雪花若狂龍般直捲而上,竟成三丈多高的雪柱,然後“嘩”然塌下,聲勢之驚人猶如天崩地裂。

  那團巨大的氣團竟被剖成兩半。

  “叮!”一聲脆響,抵住蔡風手掌的是一柄戒刀,而蔡風那瘋狂的一刀也便至此為止。

  蔡風的身子倒翻而回,在虛空中打了幾個旋,根本就不曾落地,他踏著一根自空中落下的枯枝再一次向那四人俯衝而下,若撲食的獵鷹,快得若一道幻影。

  唐艷手心在冒著冷汗,此刻她才知道,蔡風與她交手時根本就未曾用全力,不由忖道:

  “如果蔡風一上來就以這種攻勢進攻我的話,只怕我別說七招,就是三招也得受傷不可。”

  唐艷心中本以為蔡風以詭計擒她而不服氣,更當蔡風的武功僅是比她略略高明一些而已,此刻才知道自己大錯而特錯。她當然不知蔡風在與她交手之時一直擔心隱患的問題,只能發揮出平時的五成功力,而越是這樣,體內的隱患就越容易發作,這時他被葉虛的詭計所激怒,在怒火狂升之時,功力也順利突破,使體內抽動的經脈得以暫時修復,才會將自己的功力完完全全發揮出來。

  葉虛看得眸子之中奇光暴射,更似乎手癢得很,不停地將描金玉扇捏來捏去。

  叔孫怒雷也為之心驚,蔡風的刀境的確已達登峰造極之地步,而那四人的武功也讓人心驚,竟可擋住蔡風這麼厲害的一刀。

  叔孫長虹和爾朱兆都驚得說不出話來,蔡風如此可怕,難怪能屢戰不死,他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與蔡風之間相差很遠。

  “果然不愧為中原第一年輕高手!”葉虛的這句話倒是發自內心。

  蔡風再次面對的,卻是四人,八柄戒刀如天羅地網一般,更像是一口極大而且向蔡風張開的鍋。

  鍋的中心生有一股強大的吸力。

  蔡風的身子在接近刀鍋之時,化成了一道旋轉的陀螺,向鍋的中心旋去。

  “轟!”鍋破,四人一分即合,卻將禁風圍在中間。

  蔡風一驚,當他向四人的中心一站之時,四周的壓力似乎陡然增強數倍,連他都感覺到有些氣悶。

  蔡風不懼,也根本沒有什麼好懼的,腳下一扭,雙掌化刀,以無堅不摧之勢疾劈而出。

  無論是角度,抑或力度都無可挑剔,惟一的遺憾卻是兩掌撲了個空。

  蔡風大吃一驚,沒想到對方四人的旋動如此靈活,竟然能將他算無遺漏的兩掌盡數避過。

  在蔡風兩掌斬空之時,立刻有兩道勁風自腋下襲到,銳利的刀氣似乎早已透過了衣衫,直襲人體。

  蔡風一聲冷哼,錯步出劍!

  劍若一縷幽暗的鬼火,寂滅於虛空。

  “叮叮!”兩聲脆響,利劍跳出之處,正是兩柄戒刀的刀鋒。

  劍式未止,劍尖若靈蛇一般,滑過戒刀的平面,向握住刀柄的兩隻手上斬去。

  “啪啪!”兩柄橫裡掃過的戒刀,平削蔡風之手,對萬配合之默契,同樣是無可挑剔。

  蔡風的后腰再次感到勁風襲體,當然又是戒刀來犯,他心中一驚,對方來速好快,而且時間方位都把握得天衣無縫。

  蔡風惟有躍起,如風中之柳,以一種怪異的弧度斜射而起。

  在此同時,四柄戒刀卻如影隨形地直追而上,似乎定要將蔡風大卸八塊一般。

  蔡風一聲長嘯,聲震九天,裂雲破霧。

  在眾人驚駭無比的同時,蔡風若躍過龍門的紅鯉,在空中陡地一個翻身,頭下腳上,然後整個人消失了。

  消失在一片星雨之中,是劍雨,閃爍著夕陽投落湖中的殘斑,淒美、慘烈。

  星雨直洩而下,不僅吞噬了蔡風,更吞噬了四柄戒刀,也吞噬了立在下面的兩名刀手。

  在星雨最盛的一剎那間,另外兩名刀手也飛身撞入了星雨之中。

  星雨散落,一抹殘虹般的光亮橫劃虛空。

  “叮叮……”蔡風翻身疾退,他必須突出這四人的合圍之局,四人的排列並不是一般的方位,而是一種變化莫測的陣式。若是在這陣式中相鬥,必須要付出雙倍的精力才能夠闖過難關,蔡風不想浪費時間,也不想浪費體力,對方真正可怕的對手是葉虛。他更不能讓葉虛知道他武功的底細,否則最後落敗可能使是他。

  那四人竟在蔡風那一劍之下並無損傷,反而窮追不捨。

  “來吧!”蔡風的身子在空中頓住,如被一根繩子懸於高空,顯得怪異莫名。

  眾人一愕之時,地上的雪花,全都似著了魔似的向蔡風射去,方圓三丈的地面,沒有一點零碎的雜物存留於地。

  遠遠的叔孫怒雷也感到那股強大的吸力在撕扯著他的肌膚。

  大雪沖天而起,蔡風的身子冉冉再升五尺,竟在虛空中結成了一片巨大昏暗的雲。

  天空變得一片黑暗,至少在這四人的上空是一片黑暗。

  蔡風深陷入黑雲之中。

  “這是什麼武功?”葉虛也禁不住暗暗心驚,自語道。

  叔孫怒雷也有些難以想像地望著這奇蹟般的景象,突覺身子一麻,再一輕,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

  “吼!”一聲驚天爆喝,緊接“轟”地一聲猛炸而開。

  一片巨大的黑雲,變成無數劍雨,如水銀洩地般狂灑而下。

  割體的勁氣,帶著摧毀性的勁道,似從無數個角度滲出、激射,不斷地撕扯著那四名護衛的每一寸肌膚,像是要將所有的生命都撕成絕不完整的碎片。

  最讓人驚駭欲絕的,卻是那四人的每一寸肌膚上所承受的力道都以螺旋之勢,向體內瘋狂的躥動不休。

  葉虛真正為之變色了,蔡風這一招的威力的確可怕至極,竟能夠將地面三丈方圓的雪花吸得一點不剩,單憑這種威勢,就已無可想像了。

  這正是黃海的三大殺招中最為可怕的一招“暗雲吞日”!兩年前蔡風的功力根本無法與今日相比,在邯鄲元府中僅能將前兩大殺招使出,但那時已讓敵人屍首異處。今日功力己達絕頂,再施展出三大殺招之中的最厲害一招,自然有著難以想像的可怕。

  滿耳都是勁氣撞地的“噗噗……”之聲,再無其它。天地之間似乎除此之外,連馬的驚嘶聲也全都不入人耳,盡被這充滿神奇力量的聲音所掩蓋。

  天地再靜之時,地上已無雪,潮濕的泥土變得蓬鬆,卻下陷了一尺之深,幾點血花,在四周白皙的雪光和黑褐色的泥土陪襯下,顯得那般生動,鮮豔奪目。

  蔡風的胸部在劇烈起伏著,但眸子之中依然閃著狂熱而野性的光彩,他傲然而立,劍尖斜指左側的地面,臉色泛出一陣潮紅的彩光。

  那四名刀手拄刀跪地,衣衫襤樓如最可憐的乞丐,劍氣使他們的衣衫變成一塊塊碎布,露在風中的肌肉泛起一種異樣的紅色,若被火灼之印。

  蔡風勝了,沒有人知道他那一劍是怎樣收手和擊出的,更沒有人敢想像那是怎樣的一劍。

  拖住馬車的兩匹健馬由於有葉虛的真氣相護,並沒有躁動不安,而另外幾匹馬身卻在出血,是蔡風那一劍殘餘的劍氣射破了那些馬的皮肉。

  那四人並沒有死,的確是個奇蹟。

  “葉虛,輪到你了!”蔡風深深吸了口氣,平息了心中翻湧的氣勁,傲然道。

  “你體力消耗太多,連他們四人你都沒有力氣再殺,如何再與我……咦?”說到這裡,葉虛突然一驚,向蔡風身後望去。

  “叔孫怒雷呢?”唐艷急問道。

  蔡風一驚,扭頭一望,果然不見叔孫怒雷的踪影。

  正當蔡風一驚之時,唐豔的身形已掠過蔡風,到達叔孫怒雷方才所在之地,那裡的雪地只留下一道坐過的痕跡,哪有叔孫怒雷的影子?地面上連個腳印也沒有。

  “好高明的輕功!”蔡風心中也禁不住暗讚,他知道,叔孫怒雷絕對不會是自己走開的,以他的傷勢,又豈會在地上不留足印之理?更何況他絕對不是個臨陣脫逃之人,蔡風雖然與叔孫怒雷相識不久,但這一點卻可以肯定。

  “是誰帶走了叔孫怒雷?是敵還是友呢?”蔡風想看,抬頭望瞭望葉虛,見他眉頭緊皺,知道並不是他所為,但除了葉虛還會有誰能做到這般輕巧利落、不留一個足印呢?更何況自這麼多高手的眼皮底下將人帶走。

  “蔡風,想不到我還是失算了,你的確可怕,把你的朋友叫出來吧!”葉虛突然開口道。

  “我的朋友?”蔡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葉虛其意何指,但想來葉虛定是懷疑他還帶有伏兵,一直在暗處尋機待發。

  “哼,難道不是你的人帶走叔孫怒雷的嗎?”葉虛怒問道。

  “你也沒見過那人的身影嗎?”蔡風反唇相譏道。

  “你……你以為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就可以瞞天過海嗎?……”

  “我完全沒有必要,即使是我的人帶走了叔孫怒霍又如何,至少不像你那麼卑鄙!”蔡風反唇相譏,打斷葉虛的話道。

  “我本不想殺你,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葉虛仰頭淡然遭,竟在剎那之間變得無比平靜,更似在身上籠罩了一層邪異的霧氣,若整團燃燒的魔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3:52
第七章冥宗絕學


  蔡風暗自心驚,惟有強打精神,剛才與那四名護衛相鬥損耗功力的確極巨,即使唐艷此刻出手,他也不是對手,更何況是葉虛?

  那四名護衛的武功完全超出了蔡風的想像,而且結陣之後,其威力更是提升數倍,鬥志極為頑強,蔡風使出“暗雲吞日”,的確極損功力。

  “蔡風,受死吧!”葉虛緩緩伸出一隻手,在手臂伸直的過程中,蔡風看到了那隻手掌轉換了五種顏色:紅——藍——紫——黃——黑!

  黑如墨,抑或像是被天狗吞噬的月亮,陰森森的有著一種無法描述的邪異魔力。

  蔡風的目光竟因這樣一隻手而有些呆痴。

  手掌似乎在漫無邊際地擴大,整個天,整個地,就像全都變成了這樣一隻黑手,一隻黑得讓人有些心寒的魔手。

  天空失去了應有的色彩,只有黑暗,粗如擎天之柱的五指在張狂、幻化。

  在蔡風的眼中,那五個手指粗如天柱,不能掩飾的驚懼在他的眼角顯露出來。

  天地突然一亮,黑暗的天幕,突地出現了一團彩球,五彩繽紛,絢麗無比。

  葉虛的眼角浮出一絲不屑,似乎是為自己的出手而不屑,但他看蔡風的目光有些憐憫,就像是在看一隻小貓小狗,抑或一隻被貓抓住的耗子。

  唐艷似乎有些驚異,雖然她的心神也被那團彩球所吸,但仍可以思考,她難以相信剛才那般可怕的蔡風,在葉虛這樣一隻手掌之下竟然如此軟弱,似乎根本不知道反抗,那呆痴的目光哪裡還有半分靈氣和傲氣?十足的一個白痴,她無法想像葉虛這一掌的魔力。

  葉虛對這一掌太自信了,比對他自己的自信更甚,抑或他的自信就是來源於這一隻手掌。

  自信當然好,但過度的自信卻只能是驕傲,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

  葉虛便有點過度自信,抑或是他大小看了對手,小看了對手就要付出代價!

  葉虛的確小看了對手,而且小看了一個可怕的對手,所以,他臉色變了,變得有些難看。

  葉虛變了臉色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蔡風的刀!

  蔡風一直都沒有出刀,包括對付那四名護衛,他都沒有動過刀子。最多也只是出劍,並擊出那最凌厲的一劍。

  那一劍的確是震撼人心的,更有著驚天地、泣鬼神之威,但是葉虛卻忘記了,蔡風最可怕的,不是劍,而是刀!

  因為他是北魏第一刀蔡傷的兒子,因此,刀才是他致命而狼絕的殺著。

  葉虛的那一隻手的確很可怕,那種邪異無邊的魔力似乎可以箝制人的心神,讓人完全失去鬥志,失去靈魂,但葉虛的對手是蔡風,一個身兼佛道兩家絕學的蔡風。

  佛道兩家所講的都是修精養心,培元煉神,其心誌之堅,意念之強,絕對不是一般高手所能比的,絕對不是!

  蔡風不得不承認葉虛的魔功厲害,以他的心靈修為,在剛開始時,竟然也有短時間被奪心神,但卻很快恢復了過來。

  演戲對於蔡風來說太筒單了,一個頑皮開朗的人,往往最會演戲,蔡風將計就計,而在最關鍵的時刻,蔡風終於還是出刀了。

  無首無尾的一刀,不知道出自何方,也不知道將去何方,但這一刀卻有著一種奇妙的生命力,這股生命力乃是應葉虛而生,似乎葉虛的每一個動作都可以引起這柄刀一千種不同的變化。

  刀是活的,注入了蔡風全部心神的一刀!

  葉虛躲不開,其實葉虛並沒有躲幾次。當葉虛閃過了七次仍無法擺脫這柄刀的糾纏之時,他便放棄了躲避,他並不習慣躲躲閃閃的方式,他總覺得那完全沒有必要,甚至是對生命的一種污辱,是以他硬受了這一刀。

  “轟!”五彩氣團重重擊在蔡風的身上。

  蔡風慘嚎一聲,但卻沒有退,他的刀己經切入了葉虛的肌膚。

  不深,只有一寸,但是卻被葉虛趕上來的兩指鉗住,若兩道山壁一般,緊夾著刀鋒,再難寸進。

  蔡風大駭,他沒想到葉虛竟如此可怕,他的刀在破入對方的護體真氣之後,力道已經所剩無幾,再加上被葉虛那一記狂擊,力道再減,刀的餘勁頂多只能切入葉虛肌肉三寸,但葉虛在刀切入自己一寸肌膚時就已夾住了刀鋒,那種速度的確讓蔡風心驚。

  葉虛也為之心驚,蔡風的動作也絕對不慢,竟在對方掌擊其胸口的一剎那間,一柄劍已無聲無息地橫擋在胸前。

  當然,劍是蔡風的。

  劍已被擊得粉碎,但蔡風的傷卻要不了他的命,想要蔡風的命,那一掌的確無法做到。

  蔡風的胸口染滿了鮮血,那被擊碎的斷劍碎片全都嵌在他胸前的肉中,更有幾片被葉虛的掌勁轟入體內。

  葉虛眸子中的殺機猶如閃爍之鬼火,那麼實在,竟似可以看到形狀,十分像劍。

  蔡風身子狂震,狂噴了一口鮮血,點點血珠猶如一柄柄利劍的鋒芒向葉虛臉上射去。

  “嘩……”張開的是葉虛手中的描金玉扇。

  蔡風的身形如飛般倒跌而出,刀也斷成了八截,整個人更被描金玉扇刮起的強勁掀了幾個跟斗。

  與那四名護衛之戰,蔡風損耗功力的確大多,疲憊不堪之下,根本就不是葉虛的對手。

  或許是葉虛的武功的確太過可怕。

  蓬鬆的泥土上,像蜂窩一般出現了不少孔洞,微微的紅斑成了小孔洞一道獨特風景,這是禁風以內勁逼出的鮮血所造成的,葉虛以手中玉扇發出的引力將蔡風噴出的鮮血引向一旁,才會造成這種結果.如果這口鮮血噴在臉上,不讓人滿臉成馬蜂窩才怪。

  蔡風所受的內傷似乎極重,葉虛那震斷長刀的勁氣,無情地摧傷了他的少陰三焦經,這是蔡風自己的感覺。

  葉虛怒極,是因為蔡風不僅傷了他,還弄髒了他的描金玉扇。

  描金玉扇上那幅清淡自然的山水畫,沾了數滴蔡風的血液,大大破壞了那山水間的情調,怎叫他不怒?

  “蔡風?……”哈鳳在馬車之中看得一清二楚,禁不住驚呼出聲,她的確很擔心蔡風,畢竟蔡風是她喜歡的男人,而且為她而力戰且受傷。

  “葉虛,你卑鄙,竟然施展出車輪戰術,即使贏了也不光彩,若有本事,你讓他養好傷,再打不遲!”哈鳳情急,什麼也顧不了亂嚷起來。

  葉虛一頓,轉身向哈鳳怒視一眼,殺機卻收斂了不少。他本是心高氣傲之人,蔡風被譽為中原第一年輕高手,而他更自信惟有自己才配稱為天下第一年輕高手,自視甚高的人,往往會心高氣傲,他們面對自認為可做為對手的人,絕不想以不擇手段之法去對付,而要以征服的手段臣服對手,也只有從征服中得到的快感才是那般真實而又讓人心動。

  蔡風與他相鬥,是在身受重傷、元氣大損之時,這是不可否認的,即使這樣殺死了蔡風也是毫沒樂趣。何況,又有美人兒言語相激,更增了他要臣服蔡風之心。

  “哼,以你今日之罪,已經當死,但本公子知道此刻殺了你,你心中一定不服,再說這樣做也不並是本公子的作風,因此,本公子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到時候,本公子要你輸得心服口服,死得無怨無悔!”葉虛狠聲道。

  蔡風以手撐地,半跪於地,咳出幾口鮮血,冷眼望向葉虛,目光之中充滿了嘲弄之意,有些氣喘地道:“你會後悔的!”

  “本公子做事從來都不會後悔,別以為憑你現在的武功就可以天下無故了,待你傷好之後,我仍要讓你敗得很慘!”葉虛不屑地道。

  蔡風笑了,笑得十分輕鬆,十分自在,雙目之中更有一種狂熱的自信在燃燒,只要給他機會,他就一定會好好把握。

  “你說吧,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蔡風冷然道。

  “二月驚蟄,在泰山玉皇頂!”葉虛望了蔡風一眼,淡漠地道。

  “好,二月驚蟄,泰山玉皇頂,不見不散!”蔡風斬釘截鐵地道。

  “如果那一天你沒有到,她就會成為犧牲品!葉虛向哈鳳一指,殺氣騰騰地道。

  哈鳳一驚,嚇得向馬車中縮了縮,駭然道:'你敢傷我,父皇絕不會饒你!''哈哈哈……我葉虛向來說到做到,還從來都沒有不敢惹的人,即使是爾朱家族、叔孫家族和劉家,在我眼中也不過是一群小角色而已,又豈怕你一個小小的高車國?'葉虛狂笑道。

  '我們之間的決鬥關哈姑娘什麼事?'蔡風冷問道。

  '我們之間的恩怨本就因她而起,自然需要她承擔。總之,在這期間,我會保證她完好無損,但驚蟄一過,你若敗了,她就是我的;反之她便由你帶走。如果你遲到一個時辰,那就等著收她的屍!'葉虛冷硬地道。

  蔡風望了哈鳳一眼,面對著哈鳳那驚悚的眼神,心中一陣憐惜,更湧起了無限豪情,朗聲道:'即使是死,我也會在那一天讓人將我的屍體抬上玉皇頂,希望你遵守 言!''好,今日之事到此為上,就此別過,不送了!'葉虛冷冷地道。

  蔡風伸手抹去嘴角的鮮血,慘然一笑,再向哈鳳望了一眼,這才拖著沉重的步子瞞珊而去。

  葉虛望瞭望那沾血的描金玉扇,心中極為不快,但蔡風那蹣跚的樣子卻使他傲氣更甚,心道:'什麼中原第一年輕高手,我葉虛一定要成為天下間第一年輕高手,甚至第一高手!'想著那美好的未來,葉虛禁不住有些興奮。

  唐豔的話卻打斷了葉虛的思路。

  '葉公子,看,那帶走叔孫怒雷的人,一定是從這樹頂掠走的!'葉虛一驚,卻發現唐艷若一隻紙鳶般立在一棵松樹上,他飛身掠起,只見松樹之頂那蓬鬆的雪面之上留著一個細小的腳印。

  '是個女人,對,一定是自樹頂掠走的!'葉虛也斷言道。

  唐艷一顫,腳下一滑,踩落一團雪花。仔細看了看那腳印,的確是個女人的腳印。

  '腳尖內扣,後跟斜插,力道卻是在後跟,這人真是個輕功高手!'葉虛仔細分析著那個看似極為普通的腳印道。

  '葉公子怎知力道在後跟?'唐豔的聲音有些奇怪。

  '看這腳印後深前淺,但腳印凝而不化,似結成冰狀,其人的內勁應屬陰寒之類。'葉虛解釋道。

  '難道真的是她?她怎麼也會跟來呢?……''是誰?'葉虛奇聲問道。

  唐艷有些失魂落魄地應了聲:'我師妹!'

  '你師妹?'葉虛也禁不住一驚。

  '不錯,葉公子剛才所說的,正是我師父的獨門輕功“燕雙飛”。而我師妹所學正是“意絕九冥”本來我就己經懷疑可能是她,經葉公子一證實,那就再也不會錯了。'唐艷有些魂不守捨地道。

  '唐姑娘是怕你師父叫她前來抓你回去?'葉虛飄然落地,有些不屑地道。

  '我不知道!'唐艷也有些茫然地飄落於地上,回應道。

  '唐姑娘放心,只要有我在,沒人敢向你撒野,既然你肯定叔孫怒雷是被你師妹救走,我今日就放過他們,走吧!'葉虛自信地道。

  唐艷感激地望了葉虛一眼,跟著向馬車走去。

  ※※※

  蔡風的歸來,幾乎所有人都為之愕然。

  的確很出人意料之外,蔡風竟然拖著傷疲不堪的身子歸來,這對於三子和元定芳來說簡直是一種打擊。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厲害的高手,能讓蔡風也重傷而歸,這不能不讓人感到驚訝。

  在元定芳和三子的調護之下,蔡風將這之中的事情經過講了一遍,眾人全都聽得目瞪口呆,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葉虛究竟是什麼人。

  '哈魯日贊曾來找過你。'三子向蔡風道。

  '最好通知他不要輕舉妄動,他們根本就不是葉虛的對手,去了也是白去,反而會賠上性命!'蔡風澀然一笑道。

  '阿風,你真的決定要去玉皇頂?'三子有些猶豫地道。

  '那個當然,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就得去,更何況不去又怎麼向哈魯日贊交代?至少他已將我當成了朋友。'蔡風堅決地道。

  三子默然,元定芳卻對蔡風充滿自信地道:風,你一定能勝,一定能!”

  蔡風禁不住握緊元定芳的手,凝望著她的眸子,禁不住有些感動,更是湧起無限的豪惰,肯定道:“對。我一定能勝,一定能!”

  元定芳無限溫柔地自背後攬住蔡風的脖子,也不顧三子等人是否在身邊,便在蔡風的臉上親吻了一口,沒有半點羞澀之態。

  蔡風胸前的衣衫盡被血染,那些長劍的碎片也一塊塊拔了下來,惟有被葉虛掌勁轟入體內的碎片有些麻煩,也是最痛的,哪怕稍稍動一下都會牽動傷口,痛得蔡風齜牙咧嘴。

  “奇怪,我怎會感覺到如此疼痛?”蔡風自語般地道。

  “這碎片切入了公子的肌肉之中,疼痛自然是難免的,如果他掌勁再大一些,這些碎片只怕會透體而入,刺穿心髒了,這小子下手也夠很!”無名五氣憤地插話道。

  “不是這樣的,自我變成毒人絕情之後,體質大變,肌理內層的疼痛感已經十分遲鈍,不僅疼痛減少,而且傷口很快也會自行癒合,可是此刻傷口竟這麼長時間沒有半點動靜,真是奇怪。”蔡風極為不解地道。

  “可是你現在已經不是毒人了呀?”三子和元定芳同時道。

  “不對,應該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雖然我不是毒人,但我的軀體並沒有變,只不過以金針刺穴解開了我心頭的禁制,其它的一切並沒有多大的改變,按理我的軀體依然擁有毒人的力量和潛力。”

  三子想了想,覺得也對,同時也駭然色變。

  “你怎麼了?”蔡風奇問道。

  “我想起了一件事。”三子似乎有些害怕說出口。

  “什麼事?”元定芳倒先急了,問道。

  “阿風,當時在神池堡中金蠱賊魔曾經講過,如果他死了,你也只有三個月好活這句話嗎?”三子道。

  蔡風驀然一呆,像泥人木雕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頭湧起了一種毫無來由的恐懼感。

  “風,你沒事吧?”元定芳擔心地望著蔡風那變了色的臉,問道。

  蔡風深深吸了口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心中忖道:“田新球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他在我體內另外置入了一種什麼可怕的藥物,可以在他死後再讓我跟著他死?

  而我最近體內經脈出現了異常混亂之象,難道與他有關?”想到這裡,全身禁不住起了一層疙瘩。

  三子和元定芳諸人見蔡風臉色變幻無定,又突然冒出冷汗,禁不住擔心地望著蔡風,惟恐有變。

  “你說,田新球會不會在我身上種下了蠱毒,而天下間也只有蠱毒才能控制如此精確的時間,而且與施行蠱毒者本身能夠配合默契?”蔡風突然開口問道。

  “蠱毒?阿風懷疑田新球在煉製你這個毒人之時,也同時種下了蠱毒?”三子驚問道。

  “不錯,除了蠱毒之外,田新球還能夠以怎樣一種形式在他死後三個月讓我死亡呢?”

  蔡風肯定地道。

  “也許他只不過是說來騙騙你罷了。”元定芳出言道。

  “那種時候,他根本沒有必要也沒有理由騙我何況他若施以蠱毒,那並不是毫無可能之事,他以蠱毒而成名,要種下蠱毒自然輕而易舉。”蔡風吸了口氣道。

  “阿風,你為什麼如此堅持以為田新球在你體內有種下蠱毒的可能性呢?”三於有些不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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