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 亂世獵人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2 3508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5:21
第八章智高一籌


  蔡風根本不介意地道:“莫言的慘叫我聽得十分清楚,而且你的下毒我立刻感覺到了,天下並非只有狗才具備敏銳的嗅覺。也許你並沒有聽說過我是與狗一起摸爬滾打長大的,我的鼻子絕不遜於狗的鼻子,你們入谷後停身於洞口時,那種異味也傳到了我存身的洞中。對狗用藥,天下間沒有誰比我更精、更在行,包括陶老神仙,你的這點伎倆根本就逃不過我的鼻子。除三子之外,你與莫言之中絕對有一個是奸細,而後。莫言的慘叫證實了他的清白,那麼,奸細就是你鮮于禪無疑。一個人沒有真正受過痛苦,他水遠都無法發出真正的慘叫之聲,你大概也明白,所以你選擇不慘叫,這是一個失誤。而我在洞中所說的,傷勢沒有十天半月是無法修養好的,你大概也聽到了,當時你心情的震動也沒有逃過我空靈的思想,所以我將計就計,讓你們知道我沒有了 抗之力。”說完頓了一頓,又道:“你以為那火把是誰撲滅的?”

  “是你?!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根本無法同時完成撲滅火把與暗設機關,而'害怕夜火'乃獸之本性,因此那群畜生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又怎能做到?”鮮于禪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打一開始自己的行動就盡數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如果換了剛才那一刻。他怎麼也不會相信,不過蔡風似乎並沒有誇張,他也曾聽說過蔡風自小與狗一起長大才成了訓狗大師,此刻蔡風的每一句話雖然都不是無稽之談,但鮮于禪仍不相信他的話。

  “不錯,是我讓身邊的天網去撲滅的,你只知獸類怕火的天性,但你卻不知事在人為,天網可說是眾狗中的異類。但石階旁的機關與樹上的野狗全是在火把滅後的那段時間內設計妥當,這之中並沒有野狗的功勞,全是我親自動手,你說得沒錯,我的功力已消耗殆盡,卻並非是在擊殺塌鼻漢子之時,而是在將那隻野狗抱上樹後。”蔡風傲然自信地道。

  鮮于禪不得不承認葛榮的話沒有說錯,而破六韓拔陵說得更對:“蔡風是一個水遠也猜不透的可怕敵人!”

  “一個聰明人,永遠只會步步為營,小心謹慎,絕對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更不會因為得意而忘形。你,頂多只能算是一隻自作聰明的可憐蟲!想跟我蔡風斗,你還差得太遠!”蔡風說完撫胸猛地咳嗽幾聲,再次咳出一小口鮮血,這是葉虛掌力所留下的後遺症,說穿了,他今日所受之傷也的確太重了。

  鮮于禪的眼中顯出一絲希望,忍不住狠聲道:“哼,即使中了你的算計又如何?對付你們兩個半死之人我還是卓卓有餘!”看到蔡風咳血的樣子,鮮于禪知道自己並沒有說錯,如今的蔡風已是強弩之末,根本就不可能有半點反擊之力。

  “哦,是嗎?”蔡風的眼中閃過一絲嘲弄之色,“哼,老子就殺了這小子再來找你算賬!”鮮于禪說完踉蹌著向趴在地上根本無力反抗的三子行去。

  “你最好不要行出第三步,如果讓劍上所擦的毒液流入心臟,可不要怪我不曾警告你哦。”蔡風冷冷地出言道。

  “哈哈……”鮮于禪有些中氣不足地笑了起來,他傷得也不輕,腰際為命門部位,傷了腰身對其活動及發揮功力絕對不利,最多只能擊出平時的一成真氣,但就只一成功力他也足夠殺死三子和蔡風。

  “你還想騙我?老子不會再上你的當了!”鮮于禪狠聲道。

  蔡風望瞭望鮮于禪、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呀!”鮮于禪一聲慘呼,身上的肌肉一陣抽動,七竅之中竟噴出血來,這是他在走出第四步之時。

  望著鮮于禪如一癱爛泥般在地上抽搐慘嚎著,蔡風禁不住再次搖頭苦笑,自語道:“我告訴過你的,我的話並不是每一次都在騙人……”話說到一半,蔡風的臉色大變。

  遠處,竟出現了一點火光,而且就在山谷之外,那是十多支火把組成的隊伍。

  又有人來了,這的確是件十分要命的事情。

  蔡風的笑容僵在臉上,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說去想,似乎命運老是與他過不去。

  “那裡有火光,快!三公子定在那裡!”遠處傳來的聲音差點沒讓三子和蔡風激動得掉下淚來,剛才的擔心和絕望也全都一掃而空。

  說話者竟然是無名五。

  “風,你在哪裡?”元定芳那焦慮惶急的聲音蕩漾於山谷之中,蔡風忍不住喜極而呼:“定芳,是你們嗎?”

  ※※※

  凌通醒來,天色已大亮,蕭靈一臉焦慮地望著他、。

  凌通只感到肩上仍有些火辣辣的痛,身上軟綿綿地提不起勁來。不過,他卻知道自己不會有事睜開眼乍見蕭靈,禁不住頑皮地眨了幾下眼睛。

  蕭靈一驚,喜道;“通哥哥。你醒了?太好了,都快把我給嚇死了。”說著蹲身倚在凌通的床前。

  “那殺千刀的刺客可真夠凶狠的,不過我福大命大又有靈兒為我祈禱,我自然沒事。”

  凌通笑道。

  蕭靈禁不住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低聲問道:“我剛才說的,你都聽到了?”

  凌通一愣,立刻明自,原來蕭靈剛才真的為他祈禱,心頭不由一陣溫暖,禁不住心生頑意,笑道:“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

  蕭靈信以為真,將頭低下,耳朵湊了過去。

  凌通卻微微抬頭,輕輕地在蕭靈臉上吻了一口,讚道:“真香,真香!”

  “好哇,你竟然欺負我……”蕭靈立刻明白,嬌嗔地揮拳直擂凌通的胸口,小臉羞得通紅。

  “唉喲……”凌通一聲慘叫,二人打鬧又牽動了傷口,痛得他臉都變色了。

  蕭靈嚇了一跳,連忙收手,惶急道:“通哥哥,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若連這點小痛都忍不了又怎會是你的好哥哥呢。”凌通淡然一笑道。

  蕭靈鬆了口氣,問道:“你餓不餓?”

  “現在什麼時候了?”凌通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問道。

  “已近中午了。”蕭靈輕鬆地答道。

  “啊,那今日不能到翰林院去了。”凌通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

  “沒關係呀,王叔已經去翰林院講了原因,皇上也知道了,還讓你安心養傷呢。何況有十七皇姑關照著你,你急什麼急?”蕭靈語氣有些酸溜溜地道。

  凌通突然笑了笑,伸手抓住蕭靈的手,道:“靈兒在吃醋啊!”

  “誰吃醋了?我才不會呢。”蕭靈嘟囔著嘴辯道,但俏臉卻紅到了耳根。

  “靈兒在撒謊!”凌通似笑非笑地望著蕭靈道。

  蕭靈被凌通那怪怪的表情看得窘迫不已,不由道:“撒謊就撒謊……”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忙辯道:“我沒撒謊!”說完羞急地掙開凌通的手,向屋外跑去。

  凌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雖然他對男女的感情仍是朦朦朧朧,可這鬥嘴的樂趣卻可盡情享受。

  蕭靈衝了出去,門口立刻進來幾個婢僕,端進幾盆熱水,和一碗熱氣騰騰的人參燕窩湯。

  最近凌通可是經常享受這以前連做夢都沒享受過的美味,是以只要鼻子一嗅,就立刻知道裡面是些什麼了。

  凌通躺在床上,立即有人以熱毛巾為他輕拭面部,一連換了三條毛巾,才總算洗完了臉。

  凌通不由得大感好笑,想不到此刻連洗臉也要別人伺候,不過卻也舒服至極,心道:

  “難怪人人都想升官發財,原來升官發財竟有這麼多好處。”

  “讓奴婢伺候公子喝湯。”一名俏婢蓮步輕移,端過湯碗,移至床邊,再用一條乾淨的毛巾圍在凌通脖子周圍,動作輕柔至極。

  凌通大感受不了,一直以來,他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山中狩獵,深居簡出,沒想到此刻老母雞變成了小鴨子,連喝湯也要人餵,洗臉穿衣皆要人幫,這可讓他極為不習慣。前些日子他雖住在王府之中也享受到貴賓的待遇,但今日一旦受傷,才真正體會到這究竟是怎樣一種享受。

  正當凌通有些受不了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呼喝:“安黛公主到……”

  ※※※

  包向天已經在大廳之中來回踱了七十三趟,包問心裡暗自數著。

  晏京和包問從來都沒有見過包向天會有如此反常的表現,即使當年與無敵莊火拼,包向天也沒有絲毫的慌亂,可是如今……

  包向天抬頭望望屋頂,再望望遠方的虛空,窗子和大門都是敞開著的。

  苦心禪立於一旁並未做聲,不過面部表情卻無比的難看。

  “你說殺死阿機和阿巧的是一個叫陳楚風的老頭?”包向天突然將目光再次轉向苦心禪,冷聲問道。

  “這是黃尊者說的,我後來又找了幾名客棧之中圍觀的人,他們也是這樣說。”苦心禪無可奈何地道。

  “陳楚風竟然還活在世上?”晏京和包問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這老鬼雖然厲害,但卻是人單力薄,只要多派幾名高手,自可讓這老鬼死上一百次!”

  苦心禪極為自信地道。

  包向天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思考著。

  “是啊,只要我們多派些人手,陳楚風即使有三頭六臂也沒有用啊!何況無敵莊早毀,那老鬼沒有了靠山,再凶也兇不到哪裡去。”包問道。

  “無敵莊雖毀,但葛家莊卻在,若是這老鬼與葛家莊聯手,那結果又會不同了。”包向天擔心地道。

  晏京無語,他知道,當初能一舉攻破無敵莊,就是因為陳楚風被爾朱榮殺死,使包向天少了很多後顧之憂。若是當年陳楚風在無敵莊之中,只怕包向天會有全軍覆沒之危。

  陳楚風在江湖中被人尊為棍神,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但鮮有人知道他與無敵莊的關係。

  天下間知道陳楚風與無敵莊關係的只有少數幾人,包向天是其中之一。

  陳楚風的身世其實還要追朔到百年前的北燕。(注:北燕乃淝水之戰後馮跋建立的十國之一。)

  當年北燕馮跋立國之時,有三員開國大功臣,一為陳思亮,一為包慶,一為關莊古。

  馮跋極為愛惜這三位開國功臣,自立燕天王后,同時也將陳思亮、包慶、關莊古封為一方之王。

  後馮跋病故,其弟馮弘立刻殺死馮跋諸子自立燕天王而支持者卻是包慶。本來陳思亮、包慶與關莊古之間的感情極好,就是因為如此,三人關係決裂,關莊古和陳思亮極度不滿馮弘之舉,而受馮弘之忌恨。

  就在馮弘自立為王的第二年為了鞏固王位,馮弘要削去關莊古之王位,而關莊古不服,更自立為王。馮弘便命陳思亮和包慶聯手攻打關莊古,陳思亮思前想後竟然自己辭去王位,告老而歸。馮弘大怒,但卻不敢激怒陳思亮,皆因顧忌陳思亮的絕世武功,只得命包慶去攻打關莊古。

  包慶所忌的也只是陳思亮,既然陳思亮主動交出兵權,便再無顧忌。更不念當初共打天下的情分。揮軍攻打關莊古。

  關莊古兵敗,攜帶財寶潛入北魏境內,但卻有極多的內眷為包慶殺害,因此關家和包家反目成仇。

  關莊古舉家遷至河北,憑藉多年聚斂的錢財,很快便成為河北一大富戶,但其所居之地並非取名為關家莊,而是取名無敵莊!

  後北燕被北魏攻破,馮弘被迫逃往高麗,但包慶卻搜羅無數財寶打通北魏的關係,竟在內丘建立起包家莊。

  陳思亮隱居,後其子遊俠江湖,罕有敵手,與無敵莊關家常有往來,甚至無敵莊的許多武學都是來自陳思亮一脈。後來陳思亮之子在邪宗和冥宗那一場武林浩劫之中失踪,而陳思亮之孫,也就是陳楚風,卻在浩劫之後橫空出世,繼而以棍稱雄江湖,被尊為棍神。而關莊古嫡系關漢平則稱陳楚風為師叔,陳楚風甚至比包向天還要大一輩,只是因為包慶當年不念兄弟舊情,使得陳思亮與包慶斷絕往來。更恨包慶助馮弘殺害馮跋諸子,於是便全力支持關家,如此鬧得三家分成兩派,包家莊與無敵莊也便成了宿敵。

  最初兩莊交戰之時,包家莊始終處於挨打的局面,直到二十餘年前蔡傷殺敗陳楚風,包家莊才抬起頭來,後又傳說陳楚風死於爾朱榮的劍下,再也沒有出現江湖,包向天方全力展開反擊。無敵莊失去了陳楚風這絕世高手強有力的支持,竟一連敗過幾次,更在十年前為包家莊所滅。

  誰也不曾想到,死去了二十多年的陳楚風竟然再現江湖,這又怎能不讓包向天為之心驚?

  此刻,他並不怕陳楚風,甚至有信心殺敗陳楚風,可是若陳楚風與葛家莊聯手,那後果就無法想像了。

  包家莊的實力雖強,但與葛家莊相比,卻相差太多,何況葛榮更有數十萬大軍,若再加上一個熟知包家莊內情的陳楚風,沒有人能夠預想,那將會是怎樣一個結果,即使包向天也不敢揣測。

  包問和晏京豈有不明其中曲折之理?葛家莊要對付包家莊已是勢在必行之舉,而包家莊與葛家莊的矛盾只是由鮮于修禮的起義所激發。

  葛榮的可怕,苦心禪已經講得很明了。昨夜臨城被攻破,早已讓內丘的軍心大動。誰也沒有料到,葛榮竟舍柏鄉而先攻臨城,更以奇兵一舉奪城,無論是謀略抑或是運兵之靈話,確實大出任何人的意料之外。

  內丘與臨城相隔不過數十里之遙。若要攻打內丘只需兩個時辰便足可兵臨城下,大軍壓境,包家莊雖然厲害,又怎能抗拒千軍萬馬呢?

  包向天低估了葛榮。更錯估了時間,他始終認為,葛榮若想攻下柏鄉和臨城,至少大概在二月之後,那時包家莊的實力已有足夠時間轉移,可是如此一來,包家莊根本沒有時間轉移太多的資產,而與鮮于修禮的聯繫也被葛榮截斷。這正是葛榮的可怕之處,行事往往會大出常人的意料之外,幾乎沒有人猜得到他下一步將會如何行動,就像葛榮的商業手段一般,沒有人能掌握其動機。

  “黃尊者此刻在何處?”包向天淡然問道。

  “尊者此刻正在養傷!”苦心禪應了一聲。

  “那慈魔蔡宗難道比他更厲害?”包問有些訝然地問道。

  “慈魔也身受重傷被那老頭給救走了,阿機和阿巧也是被他所傷。”苦心禪臉色有些鬱沉地回應道,想到慈魔的可怕,心頭便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抑鬱。

  包向天深深吸了口氣,道:“自明天起,便將本莊的內眷和產業轉移,由太行運至唐縣。”

  “轉移?”包問驚問道。

  包向天認真地點了點頭道:“立刻傳書給修禮,讓他設法來接應。”

  晏京沒有說話,他明白包向天的意思,也知道眼下的形式。因此.他只是靜靜地聽著包向天說話。

  ※※※

  凌通才嚥下兩口參湯,安黛公主便已大踏步跨進了門檻。

  “你們都出去!”安黛公主向床上的凌通望了一眼,吩咐道。

  那些美婢全都恭敬地行了一禮,緩緩退下。

  “你也退下。”安黛公主向那正在給凌通餵湯的婢僕道。

  “是!”那婢僕忙將湯碗放下,連看都不敢看安黛公主一眼,便退了出去。

  凌通苦澀地笑了笑,道;“我可不能起身給你跪下磕頭嘍。”

  安黛公主緊繃的臉突然一鬆,“扑哧”一聲笑了出來,嬌聲道:“誰要你跪下磕頭了?

  如果你願意,下次補上不就行了?”

  “那我看還是免了吧。”凌通神情有些狡黠地應道,但目光卻一眨不眨地望著安黛公主的臉。

  安黛公主被凌通看得心頭髮毛,禁不住問道:“你這麼盯著我幹嘛?難道我臉上有花嗎?”說話的同時,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一副天真嬌憨的模樣。

  “公主笑起來可真美,差點讓我看傻了。”凌通有點誇張地道。

  “你要是傻了,那才怪呢,老是佔人家小便宜。”安黛公主笑罵道,心裡卻美滋滋的。

  想到昨晚這大膽狂妄的小子竟色膽包天地親了自己一口,那種怪異若觸電的感覺只讓她此時仍芳心不定,禁不住橫了凌通一眼。

  凌通不由得心神俱爽,這任性的小公主居然以這種媚眼看他,正像蕭靈的表情。想到這些,禁不住更大膽放肆起來。

  “公主,那兩名刺客可曾抓到?”凌通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

  安黛公主搖了搖頭,極為氣惱地道:“那群侍衛全是飯桶,連一個賊人也抓不到,一死一逃。”

  “可辨出死者的身分?”凌通又問道。

  “沒有,那惡賊也真狠,殺了同伴滅口不說,還一掌將他的面目打得讓人無法辨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殘忍的人!”安黛公主有些心有餘悸地道— —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5:22
第九章不死之魔


  凌通一呆他也沒有想到對方殘忍到這般地步,連自己人的面目也給毀掉,同時心頭一動。

  暗忖道:“對方為什麼要毀壞同伴的面目呢?難道是怕我們通過面目認出是誰嗎?”想到這裡不由得問道:“那屍體上可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安黛公主不由得又搖了搖頭,道:“沒有,他身上除了劍之外,什麼也沒有。”

  凌通不由有些疑惑,突然道:“去鼓樓看看,或許自那裡可以找到一些線索也說不定。”

  “鼓樓?那裡還有什麼好找的?”安黛公主不由得奇道。

  “自然有,竟然有一人可潛在瓦下的夾牆中,可見此事不簡單,鼓樓每天都有人把守,不相干之人要想上樓已經不易,若掀瓦進入夾牆更不容易,因此我懷疑這兩個刺客是自己人中的奸細,否則,他們為什麼怕人認出屍體的面目?為什麼能夠對鼓樓了若指掌?”凌通肯定地道。

  安黛公主不由得愣了一愣,自語道:“也對!”

  凌通不等安黛公主再開口,便喝道:“來人哪!”

  安黛公主望了凌通一眼,輕移蓮步盡量扮成一種淑女的樣子行至凌通的床前,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一名美婢此刻已行了進來,先向安黛公主和凌通行個禮,怯生生地問道:“不知公主和公子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通知蕭安大教頭讓他火速查尋鼓樓現場,一定要快!”凌通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那名俏婢急速退了出去。

  “公主現在知道我要幹什麼了吧?”凌通笑著反問道。

  “你要讓他們去搜樓取證?”安黛公主訝然問道。

  “不錯,事不宜遲,如果遲了,很可能連那裡的證據也會被破壞,那可就真的什麼證據也沒有了。”凌通毫不否認地道。

  安黛公主不置可否,轉換話題問道:“你的傷勢好些了沒有?”

  凌通神情故顯一驚,望著安黛公主駭然問道:“公主不是要我跟你比武吧?”

  “看把你嚇的,難道你還打不過我嗎?人家好心問你,是關心你,誰說要跟你比武了?”

  安黛公主嗔道。

  “哦,是我誤會了,說到能否打贏公主的問題,我還得慎重考慮,免得又被你揪住小辮子來威脅我。”凌通笑道。

  “小氣鬼,人家只不過是嚇唬你而已,還老是記在心上,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人。”安黛公主嫵媚一笑,伸出春蔥般的玉指重重點了一下凌通的額頭,笑罵道。

  “沒辦法啦,我被公主嚇怕了……咕……”正說話間,凌通的肚子中竟然傳出一陣飢腸轆轆之聲,使得他不得不打住話題,露出一絲苦笑。

  “公主真會折磨人,怎就不讓丫頭給我餵完湯呢?看來我還得自己動手了。”凌通苦笑道。

  “別動,讓我來餵你。”安黛公主似乎突發奇想地道。

  “你來餵?”凌通嚇了一大跳。

  “嗯,就讓我試試吧,你是因我而受傷,自然得由我來餵嘍。”安黛公主一臉認真地道。

  “不行,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凌通就是有十顆腦袋也會掉光,我還是自食其力比較好。”

  凌通說著就要翻身而起。

  安黛公主一把按住他以命令的口吻道:“你要是不聽從命令,我立刻就讓人割下你的腦袋,也不用割你十顆八顆的,只要一顆就行了。”

  凌通一臉苦相地道:“我可只有一顆腦袋呀,還望公主高抬貴手。”

  “知道就好,這是命今要怪只能怪你肚子不配合偏偏在這個時候亂叫亂跳的。 ”說著安黛公主竟“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來吧給我乖乖躺好!”安黛公主認真地道,同時端起湯碗,溫柔地以勺攪動著不是很燙的人參燕窩湯。

  ※※※

  建康城中此刻巡邏森嚴,就因為昨晚公主和凌通遇刺。

  蕭衍也弄不清對方到底是為了刺殺公主抑或是凌通。兩次刺殺,凌通都在其中,而且首當其沖地受刺。

  彭連虎和抗月卻以為這些人刺殺凌通的可能性大一些,而刺殺公主是沒有理由的。為何這麼多王爺、公主,對方偏要刺殺安黛公主呢?何況若刺死了安黛公主,其結果凌通自然要陪葬,那就是說刺殺安黛公主也是為了讓凌通死。

  若說是專門刺殺凌通那就可以說得過去了,至少,可以找到幾個理由。

  能夠潛入京城,把握凌通行踪的人絕對不會是小股流匪中的角色,而以刺客身手來論,也不是一般人物,因此,對方很可能是昌義之留在京城的殘餘部屬,更可能是石中天的人。

  凌通破壞了石中天的好事,石中天豈有不派人行刺之理?但無論敵人是什麼動機,對於可疑的人便盡數抓了起來,絕對沒有半點客氣可講。不管你是不是兇手,守城的官兵絕不留情,他們必須拿人去充數,更為交差,雖然他們也知道,很難抓到元兇,但因此也使建康城變得滿城風雨。

  抗月趕到靖康王府是下午,安黛公主並未回宮,便在王府中用餐。

  抗月在靖康王府遇到安黛公王,當然不覺得奇怪,這刁蠻任性的公主他是見識過的,曾纏得他一個頭兩個大,他當然不想招惹這刁蠻的公主。不過,出乎他意料的,他遇到公主卻是在凌通的病房之中。

  “公主好!”抗月只是微微行了一禮道。

  “抗護衛,你來得正好!凌通剛才說那刺客可能是軍中或是侍衛中的人,你信不信?”

  安黛公主一見抗月趕到,立刻興致大起,一把拉住抗月,像好鬥的賭徒。

  抗月一愣,打量了凌通一眼。凌通掙扎著坐起身來,客氣地道:“抗大哥好!”

  “嗯,感覺怎麼樣?”抗月來到凌通的床邊淡然問道。

  “要不了命,不過卻有些疲憊,身上少了力氣。”凌通苦笑道。

  “這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抗月鬆了口氣道。

  “想來也是,那群鳥人可真夠狠,奶奶的,下次若再讓我遇到,定要扒下他們的皮。”

  凌通咒念道。

  “抗護衛,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安黛公主不依地道。

  抗月本來聽凌通居然在公主面前說粗話,還禁不住擔心,此刻見公主並沒在意,也便鬆了口氣,應道:“凌通如此說,總有他的道理,我自然不能一口否認,還是先聽一聽他的看法吧!”

  安黛公主聽抗月如此一說,怨道:“你老是做老好人,不跟你說了。”

  抗月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凌通認真地道:“這之中疑點重重,首先這兩名刺客竟似乎料到我們會出現在鼓樓之中,而他們所潛伏的位置似也經過精心選擇,相信他們對鼓樓定是非常熟悉。那掀瓦藏身夾牆之人,若想選擇那個位置而不驚動別人,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對方先乾掉鼓樓那一層的守兵。

  當然,這樣絕對只會敗露行藏。因此,他們很可能有守於鼓樓的士兵作內應,為其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要么,他們本身就是潛伏在官兵之中的內奸,但對方竟知道我和公主的動向,如此看來他們應該是我或者公主身邊的人,所以,在侍衛之中很可能出現了奸細!”

  頓了頓凌通又道:“這是第一點,還有卻是那刺客殺人滅口的行為極為可疑,他為什麼在滅口之後,還要將同伴的面目毀去?那當然是怕有人認出其真正面容。如果這人不是大家所熟知的,又何必怕別人認出呢?單憑這兩點,我便猜測那兩名刺客可能是軍中之人或侍衛中人甚至是兩方結合! ”

  抗月想了想凌通所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不由向安黛公主問道:“公主昨晚的行踪有多少人預先知道?”

  “只有幾個侍衛和宮女知道。”安黛公主應道。

  “那可有人知道你要去找凌通比武呢?”抗月又問道。

  “那幾名宮女知道,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安黛公主奇怪地看著抗月,疑惑地問道:“你是說可能是我身邊的宮女出了問題?”

  “很有可能如果那些刺客是針對凌通而來,問題很可能出現在那幾個宮女身上。不知又有誰知道公主可能去鼓樓呢?”抗月問道。

  “她們都說鼓樓花燈最美,我便不由得想去看看。”安黛公主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地道,旋即狠狠地道:“等本公主回宮後,一定要好好審問她們!”

  “我還想將這幾日來守護鼓樓的士卒全都當作懷疑對象,一個都不能漏掉,而且在這幾天進出鼓樓的人也要進行調查,有哪些人看守第三層,有哪些人看守第四層,有哪些人在鼓樓第四層停留時間過長,必須縮小懷疑對象,以免連累無辜的百姓。”凌通認真地道。

  “好,我會立刻去為你調查清楚,如果真是這些人之中出了內奸,我一定會讓他死得很難看!”抗月狠聲道。

  凌通淡然一笑,道:“也許那逃走的刺客也被人滅口了也說不定!”

  抗月無可奈何地一笑,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的確不是一件容易對付的事。”

  “禀公主和公子,大教頭來了。”一名俏婢在門口回報導。

  “哦,快請他進來!”凌通喜道。

  蕭安看上去並不高大,但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難言的氣勢,似乎有無限生機在他的體內瘋長湧動。

  蕭安站定,雖然靜立著,卻產生出一種異樣的動感:“蕭安見過公主、公子!”說完話又向抗月點了點頭,並不行禮。

  抗月和蕭安可以說是老相識了,身份平等,也便不多客氣。

  “情況怎樣?”凌通和安黛公主急著問道。

  “果如公於所料有人槍先一步進入了鼓樓,可能已經將證據取走了,因為我們毫無發現。”蕭安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還是遲了一步,你可知道這人是誰?”凌通無可奈何地道。

  “我仔細問過每一個守兵,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動,只是宮內侍衛一個叫屈青的人獨自進過鼓樓,他說是搜查現場。守兵們見是宮內侍衛,也便讓他進去四處走動。”蕭安臉上顯出一絲無奈地道。

  “屈青?我記得有這個人!我這就去找他,宮中並未派出任何侍衛搜尋鼓樓,此人定有問題!”抗月殺意狂升地道。

  蕭安苦澀地一笑道:“屈青死了!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不明不白,被一種極為陰柔的掌力震碎了五臟六腑而亡!”

  “啊!”安黛公主和抗月同時一驚凌通也禁不住微微變色,露出一絲苦笑道:“我早就想到有這種可能。的確夠厲害!”

  抗月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半晌才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剛從連虎那裡得知的,他說屈青剛死不久。至於誰是兇手他正在調查之中,宮中出現瞭如此怪異的情況,己經算是一件大事了!”蕭安無可奈何地道。

  “看來宮中所藏的奸細的確不少。”抗月心頭有些發冷地道。

  “還有,連虎兄讓我告訴公主,公主身邊一個叫月脆的宮女也死了,同樣是死於那種陰柔的掌力之下!”蕭安像想起了什麼似地道。

  “啊!”這次除蕭安之外,其餘的所有人全都臉色大變。

  誰也沒有想到這奸細下手竟然如此狠毒,接連殺人滅口而且行事如此之快,不露出半點漏洞!這樣的敵人也實在太可怕了。

  安黛公主想到這樣可怕的敵人每天都極有可能出現在自己身邊,禁不住心頭髮寒。

  “公主不用擔心,彭護衛已經調集了一百名宗子羽林的兄弟守衛著你的寢宮,宗子羽林之中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奸細的!”蕭安似乎看出了安黛公主的心事,安慰道。

  安黛公王這才稍稍放心她自然知道,宗子羽林乃是蕭家的內部親兵,身手都極為高明,這群人所代表的絕對是王族利益,當然不會有奸細存在。而有一百名宗子羽林軍護住安黛公王的寢宮,即使是武功再高的刺客也只能望而卻步!

  “皇上正在清理公主身邊可能存在的奸細,更為靜貴妃的寢宮增加了幾名高手,想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蕭安吸了口涼氣道。

  “我看軍中不必去調查了,想來也定查不出個所以然。”凌通有些洩氣地道。

  “對了,有一個刺客並不是宮中的人,而是冥宗之人,此人我見過!”凌通突然想到了那神秘的不死尊者。

  “他是誰?”抗月、安黛公主和蕭安禁不住同聲問道。

  “這人很容易辨認……”於是凌通將不死尊者的模樣特徵仔細地描述了一遍,甚至連他武功的可怕也毫無遺漏地說了出來,抗月只聽得臉色發白。

  “是他!”抗月有些駭然地低呼道。

  “難道抗大哥認識這人?”凌通奇問道。

  安黛公主和蕭安的目光也落在了抗月臉上。

  “此人就是追殺皇上的高手之一,蕭遠就是死在他手中,沒想到他居然還沒有死!”抗月怎麼也無法平復心中的震駭,想到自不死尊者手中逃脫性命,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就像是一個打不死的怪人,連轟天雷也無法炸死他,實在太可怕了。

  安黛公王和凌通一聽對方居然是追殺蕭衍的兇手之一,不由得均呆了一呆。

  “此人的確可怕至極,渾身刀槍不入,即使'屠魔寶劍'也無法刺傷他,我從來都沒見過有人竟能將外功練到那種境界!我師父也只是嚇退了他,削下了他四片指甲!”凌通心有餘悸地道。

  抗月深有同感,禁不住問道:“那凌兄弟是怎樣驚退他的?”

  凌通臉色有些發白,想到昨夜在花燈店前那驚心動魄的擊殺其中險死還生的情節依然讓他心驚不已,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氣,道:“我只是以毒藥驚退了他,我知道自己的武功與他相比的確差得太多,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懼刀劍,我只好動用'老本'了,可惜仍讓他給逃脫了,否則將他的腦袋用狗頭鍘試試,斬他個三千五百刀,看斷不斷?”

  安黛公主不由得“扑哧”一聲笑了出來。附和道:“三千五百刀可斬下三幹五百顆腦袋,他一個腦袋再怎麼硬也終究是顆腦袋,即使鐵球也變成了兩半。”

  “那倒不是怕斬不下他的頭顱,而是怕狗頭鍘的刀口全都斬捲了。”凌通誇張地道。

  蕭安也不由得笑了笑,但瞬間神色一死,有些擔心地問道:“那就是說沒有什麼人可以殺死他了?”

  凌通想了想,有些無可奈何地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有人可以擊殺他,不過,昨晚我們交手時,我趁他中毒之時,在其前胸重重踢了一腳,他似乎悶哼一聲,而我用刀劍猛刺其它部位,他都不在意。大概胸口有點毛病,不過最好不要試,見到那個傢伙,還是溜之大吉為妙。”

  “對,對,是胸口,他的胸口就是致命弱點!”抗月經凌通一提醒,禁不住喜道。

  “你怎麼這樣肯定?”凌通有些不解地問道。

  “因為他的胸口曾經受過重擊,我還當他真的是不死之魔原來他畢竟是個人!”抗月說著就將當日的情況對凌通諸人細述一遍,只聽得凌通、蕭安和安黛公主目瞪口呆。

  安黛公主更是聽得臉色陰晴不定。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皇宮,與侍衛對練,根本沒有人敢真的傷害她,真正的生死決鬥昨晚還是第一次。昨晚那種場面已讓安黛公主大為吃不消,沒想到抗月所遇到的不死魔頭比她想像的更為殘酷,更為驚心動魄,因此,此時她小小心裡對那未知的江湖竟產生了一種畏懼的感覺。

  蕭安也是聽得目瞪口呆,他還沒聽說過連轟天雷也無法炸死的人,不僅沒有炸死對方,更重創抗月。抗月的武功,他自然知道,而對方竟能在被轟天雷炸傷右胸之後仍能重創抗月,其強橫和可怕就是他無法想像了。

  “那好,若讓我下次碰上一定猛攻那魔頭的胸腔,看能不能掏出他的心,我倒想看看他的心是否也是鐵做的!”凌通憤憤地道。

  “就算他胸口的魔功己破,可是此人的功力深不可測,以你眼下的武功和功力與他相比,仍相去甚遠,根本不可能殺得了他。”抗月實話實說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5:22
第十章劍尊之徒


  凌通立刻洩氣了,嘆了口氣道:“那倒也是看來我還得加把勁練功,不過我倒真想弄點藥物將那魔頭給毒死!”

  “嗯,這的確不失為一個辦法,見了那魔頭打是打不過的只好逃了!如果能用毒盡量多用一些反正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哪管他什麼手段。”抗月和蕭安同時道。

  “我用毒那可是正常得很,江湖中人自然幫我說話,因為他以大欺小,我只好還之以巧嘍。”凌通笑道。

  “彭大哥昨晚回來說你師父與爾朱榮比劍,落個兩敗俱傷。”抗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道。

  “我師父受了傷?”凌通大急問道。

  “其實,你師父的真實身分就是'啞劍'黃海!”抗月重複道。

  “啊,黃海?怎麼會這樣?”凌通也禁不住聽得有些迷糊,怎地師父會是黃海呢?

  “黃海,那個到宮中鬧事的黃海?”安黛公主也驚問道。

  “嗯,正是他,不過皇上已經不再追究他的過去。”抗月補充道。

  “凌公子竟是黃海的弟子,難怪如此年紀就身俱這麼高深莫測的武功,果然是名師出高徒。”蕭安有著羨慕地道。

  凌通卻在擔心師父的安危,他得知自己的師父竟是曾名動天下的黃海時,心中十分激動,而黃海與蔡傷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這麼說來,大家都是自己人,但他卻知道爾朱榮更是被人譽為天下劍道第一高手,甚至有人說他比蔡傷更為厲害,那師父的傷究竟重不重呢?

  “我師父他現在哪裡?”凌通急問道。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什麼地方,他的行踪從來都是那麼神秘。”抗月搖了搖頭道。

  “可是他受了傷啊?”凌通擔心地道。

  “那也一樣。就算他受了傷,仍不可以小覷。彭大哥回京時,你師父大概已經恢復了兩成功力,有兩成功力自保足夠,只要再找個地方靜靜休養十天半月,相信便可毫無問題,你還是先將自己的傷養好吧。你應該為你師父感到高興才對,他居然能與天下第一劍手戰成平手,也就是說,他至少也足以成為天下第一劍手了。”抗月含笑道。

  “爾朱榮有什麼了不起,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打敗他!”凌通有些氣鼓鼓地道。

  蕭安和抗月不由相視一笑,抗月不以為然地道:“好了,你安心養傷吧,我先去軍中看看。”

  凌通見蕭安和抗月的表情,知道對方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不由覺得心中老大不服氣,忖道:“爾朱榮有什麼了不起,將來讓我將他的腦袋擰回來給你們瞧瞧,看你們還敢不敢小覷我凌通!”

  “公主不起駕回宮嗎?”抗月笑問道。

  安黛公主並不生氣抗月這種調諧式的問話,在宮中她對蕭衍身邊的八大護衛都並未當下人看待,就像大哥哥一般,所以抗月能夠如此發問。

  “你先回去做你的事吧!回宮你也不陪我玩,那有什麼意思?”安黛公主嘟著嘴道。

  “那我便先行一步了。”抗月立身而起道。

  “抗大哥,且慢,你還是護送公主先回宮吧。”凌通突然開口道,說完又轉頭向安黛公主道:“公主在這里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說實在的,你在這裡我可是沒法休息哦。如果你想我早點好的話,就讓我靜靜地休息一陣子,到時候也好讓公主早日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凌子呀。”

  “好哇,你嫌我煩是嗎?想趕我走,我就偏不走!”安黛公主氣得柳眉倒豎,隨又笑道:

  “誰稀罕見到你那活蹦亂跳的樣子?等你活蹦亂跳的時候,我又無法欺負你,還要被你欺負,多不划算。”

  抗月和蕭安禁不住大為皺眉,而凌通卻是一臉苦笑。

  “公主誤會了,凌通哪敢趕公主走?又哪敢欺負公主?只要公主每天不欺負我,我凌通就已求神拜佛了,我只想等自己傷好後,陪公主一起玩得開心些而已,如果你要誤會,我也沒有辦法。”凌通聳聳肩,故意裝出一本正經地道。

  安黛公主“扑哧”一聲笑了出來,道:“這可是你說的哦,傷好之後一定要遵守今日的諾言否則我跟你沒完!”

  抗月有些驚服地望著凌通,卻不明白凌通用了什麼手段使這刁蠻任性的公主變得如此溫馴,更沒有公主的架子。

  “好吧,咱們走!”安黛公主站起身來,再次打量了凌通一眼向抗月道。

  “不送了!”凌通緩緩閉上了眼睛。

  安黛公主有些氣惱,反手將凌通的鼻子重重一擰,痛得凌通一聲慘叫,安黛公主這才笑著跑開了,只讓抗月和蕭安感到好笑不已。

  “你下手好狠啊,差點都流鼻血了!”凌通摸了摸發紅的鼻子大聲嚷道。

  “話該誰讓你對本公主如此無禮!”安黛公主得意地道。

  “今日真倒霉!”凌通只好小聲嘀咕道。

  蕭安禁不住大感好笑,道:“你這還算幸運了!”

  “還幸運?鼻子差點都掉了,若不是粘得穩,說不准她還將鼻子帶走了哩。”凌通嘀咕道,一手仍輕輕地拂著隱隱作痛的鼻子。

  蕭安覺得十分有趣,但卻只能搖頭苦笑,這是小孩子之間的事,他可是半點也插不上手了。

  凌通望著安黛公主和抗月走遠便即掀開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你幹嘛起來,躺著好好休息呀!”蕭安一呆,急道。

  “我要去找靈兒,她肯定在生氣,這鬼公主,真煩人!”凌通也不顧傷口的痛楚披上貂裘,就向外走去。

  ※※※

  元宵節才過數天,北魏便已陷入了一片陰影之中。葛榮的大軍攻破臨城,對柏鄉進行四麵包圍之勢,雖然不能及時攻下柏鄉,可是眾官兵也絕對不可能突圍而出。

  柏鄉幾乎成了葛榮的囊中之物。高邑、寧晉、臨城全都在葛榮兵力控制之下,而寧晉的一股流匪也投入葛榮的軍中。同時這股流匪將隆堯城攪得亂成一團,守將首級被割,葛榮手下大將高傲曹趁亂奪下隆堯。與冀州遙相呼應,對鉅鹿成犄角之勢相逼。此刻,新河、南宮、東九官全都在葛榮的控制之下,其兵勢之強盛,一個小小的柏鄉幾乎是池中之魚。

  朝廷派兵增援也毫無用處,只會陷入葛榮兵力的腹地,成困獸之鬥,因此柏鄉投降只是遲早的問題。對於朝廷來說,更重要的不是支援柏鄉,而是必須保住鉅鹿和內丘不失,否則葛榮大軍將會長驅直入,直逼南太行,那樣後果更不堪設想,甚至會兵臨山西。

  田中光降敵對於朝廷來說,不能不算是一個很沉重的打擊,而在武安的田府也於突然之間人去樓空,所有內眷僕婦盡散,竟沒有人知道偌大的一個田府數百婢僕突然間去了哪裡。

  因此抄家的官兵們全都撲了個空。

  四大家族皆為之大噪。他們首先想到的都是邯鄲元府,因為元府與武安田府可以說是近親,他們必定存在著某種聯繫,但沒有人敢動邯鄲元府,它畢竟屬於皇族一脈。

  爾朱家族、叔孫家族及劉家的震驚並不是因為國事,也不是因為田中光的降敵,而是因為私事。

  有人居然敢欺到他們的頭上——爾朱家族、叔孫家族及劉家幾乎是在同一天收到一件禮物。

  爾朱家族的禮物直接送到神池堡的元老堂,爾朱家族之中幾乎沒有一個人敢為這件事做出舉動,因為這分札物竟是以鐵皮箱裝著的一個人頭和兩柄劍。

  人頭,是爾朱情的;劍,一柄為爾朱兆的佩劍,另一柄卻是爾朱榮的。這幾乎讓人無法想像,一個劍手視劍為第二生命,可是此刻爾朱兆和爾朱榮的劍同時出現在這一個來歷不明的鐵盒子之中,這能說明一件什麼事?

  在爾朱家族中沒有幾個人敢想像這究竟會是一個什麼後果,想了,怕腦袋會生鏽,是以,這件禮物被幾名堡中重要人物直接送到元老堂。

  爾朱天佑拿出這兩柄劍在元老堂中展示時雙手顫抖,而元老堂中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是那般難看,包括兩個銀鬚銀髮的老者,他們是神池堡中第二神秘之處--元老堂的兩位主人,而能踏入元老堂的,在神池堡中也只不過寥寥幾人而已,即使當年田新球住在神池堡幾近一年,也未能有緣踏足元老堂一步。而在神池堡中最為神秘的地方,卻是任何人難以想像的,那竟是一個監獄——一個連爾朱天佑都只進過一次的監獄。

  這幾乎有些不可思議,但世間總會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存在著,這是絕對不容置疑的,至少,發生在神池堡之中的任何怪事也便不足為怪了。

  鐵箱之中,還有一張字條,字條是兩個銀髮老者之中的其中之一拿起來的,上面只寫著不多的幾句話:“泰山惊蜇,玉皇頂上蔡風若現,劍折人亡。”落款卻只印著一隻如鷹般的鳥形圖案,只讓爾朱天佑和那兩個老者眉頭大皺。

  “兩位叔父,侄兒該如何去辦?”爾朱天佑的思緒似乎已經有些紛亂,恭敬地向兩位老者問道。

  兩老者都皺了皺眉頭,他們也想不出這鳥形圖紋代表著什麼,也從未聽說過江湖中有這麼一個組織,但他們卻知道爾朱榮和爾朱兆已經出事了。

  爾朱榮和爾朱兆出了事這的確是一件讓人心驚的事情,是以,爾朱天佑也不敢自做主張。

  “此事不能外傳,連天光也不能說,以免影響人心,容我與你二叔商量一番再作決定,你先出去吧。”其中一名老者道。

  爾朱天佑無可奈何,他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如果傳揚出去,只怕真的會影響軍心,那可就不太妙了。

  “那侄兒先行告退了!”爾朱天佑說了聲便退了出去堂中惟剩兩老相視對望。

  ※※※

  叔孫家族似乎也收到了與爾朱家族差不多的禮物,只不過,鐵箱之中的人頭可就多了,全是叔孫長虹身邊親隨的腦袋,只是少了叔孫長虹的腦袋而已,不過,叔孫長虹的佩劍卻在其中,裡面同樣附著與爾朱家族一模一樣的字條:“泰山惊蜇,玉皇頂上,蔡風若現劍折人亡”落款卻只印著一隻如鷹般的鳥形圖案。

  收到這分禮物的是叔孫怒雷最小的一位內侄叔孫猛,也即是眼下叔孫家族的主人。

  所有叔孫家族的人全都心神陰冷,他們不知道叔孫猛到底會做出什麼決定,但他們卻知道,叔孫猛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兇手,更何況叔孫長虹仍在對方的手中,雖然他們也不清楚鷹形圖紋代表著什麼組織,但沒有人可以得罪叔孫家族。

  讓叔孫家族眾人感到憤怒的卻是此事竟又與蔡風扯上了關係,任何與蔡風扯上關係的事都是讓人頭痛的。

  “老祖宗可有消息傳來?”叔孫猛向一旁的叔孫策問道。

  “沒有!”叔孫策應了一聲、叔孫策乃叔孫猛的大堂侄,只比叔孫猛小八歲,但在叔孫家族第三代中卻是最年長的,武功也是最好的。

  叔孫猛愣了半晌,吸了口氣道:“惊蜇,上泰山!”

  ※※※

  劉家也收到這麼一份禮物,一顆腦袋,一柄劍,再加上一張與叔孫家族、爾朱家族一樣的落款字條。

  腦袋是劉承勢的,劍卻是劉承祿的。劉傲松已經回到了廣靈,而劉承勢和劉承祿中途要辦點事,才分開來走,可是卻沒想到會造成這樣一個結局,這是劉家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只能盡量挽回。

  泰山,劉家絕對會派人前去,但他們並不是攔截蔡風,這兇手顯然並不清楚劉家與蔡傷之間的關係,其實天下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劉家與蔡傷之間的關係、不過,劉家稍長一輩中人都不會有人不清楚,他們寧可讓劉承祿死去,也不會狙殺蔡風。何況誰想狙殺蔡風,絕對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價,劉家當然不會幹出這種愚蠢的事情。是以劉家只准備找出兇手報仇。

  其實,在這一天葛家莊也收到一封奇怪的來信,收到這封信的卻是遊四,信中寫道:

  “如戰玉皇頂,先清十八盤!”只寥寥十個字,卻讓遊四思索了半天,難以決定,只好拿信去見葛榮,因為蔡風早就回來了,自然說過有關葉虛的事,將不會是那麼簡單,葛家莊上上下下也都明白泰山之戰的來龍去脈,遊四隱隱猜到這封信是提示——惊蜇之日,泰山之約。

  ※※※

  神池堡,一個無法讓外界猜穿摸透的地方,對於江湖中人來說,那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秘之地,對於朝廷來說,那卻是一個無法看透之處。不過,朝廷對神池堡的事從來都不會過問,因為那是爾朱家族的內部問題。只不過,自從爾朱榮滅了破六韓拔陵,對北六鎮的義軍安置有功被任命為撫巡大都督,駐軍於晉陽(今指山西太源)後,神池堡也就更惹江湖中人注意了。

  神池堡中,有一條內河,內河是通向堡中最為神秘之處,那是一處不為外人所知之地,在神池堡內,已被列為禁區.任何一艘通過暗河的小船都得經過嚴格檢查,如有暗渡者.格殺勿論。當然,也有人例外。

  小河的盡頭,是一處充滿腐臭味的監獄,裡面所關的人已經沒有人記得清他們的來歷,也沒有什麼人記得他們已在這充滿腐臭味的監獄中度過了多少年。

  河道的盡頭在一座小山的山腹之中,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這裡都是同樣的黑暗,根本沒有晝夜之分。

  一葉小舟在微黃的火光中停泊在河流的盡頭兩片小槳橫放於舟上,一個蒼老的老者輕巧地登上了岸,岸邊靜立著十數個戴著青銅鬼臉的護衛,這些人似乎無視老者的行動,因為他是少數擁有特權,可隨時進入禁地的幾個人之一,此次已是他第二十三次進入這片禁地了,所以這些人都無視他的進入。

  老者似乎並沒有在意腐臭之氣,手中提著兩柄劍向監獄的深處走去。

  猶如鬼哭狼嚎般的呼叫在監獄中此起彼伏,叫聲充滿著恐怖,老者似乎司空見慣,在監獄之中轉過了八道彎,穿過了三間空室,竟到達一個極為乾淨也極為清幽的大廳之中。

  廳中檀香紛繞,與前面的一段路形成鮮明的對比。

  廳中的石桌石椅被擦得一塵不染,這裡每天總會有人前來打掃兩次,這就是那些戴著鬼面具且神秘莫測的護衛分內之事。大廳,以外面的三間空室為界,不准任何沒有特權的人停留,包括不是當值的鬼面護衛,就連當年爾朱天佑也只能在外面三室便打住不能進入內大廳。

  “二叔之來可是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一個極為渾厚的聲音猶如迴聲一般在大廳中震盪,根本無人從中找到聲源來自何處,也無法發現人跡。

  那老者見怪不怪,吸了口氣道:“榮兒可能已為人所擒!”

  “嗯,想不到榮弟果然出事了!”那人似乎早就知道這麼回事一般。

  “哦。你難道收到了什麼消息?”那老者奇問道。

  “二叔別忘了我們流著同一种血!”那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人提醒道。

  那老者似乎明白了什麼,又道:“兆兒也為那些人所擒爾朱情被殺.人頭已被送回了堡中。”

  “啊,可是蔡傷幹的?”暗中之人驚問道。

  “應該不是,對方留下一隻老鷹的圖紋做為落款,而且還聲稱,必須阻止蔡風在惊蜇那一天登上泰山,否則他們會殺了榮兒和兆兒,你看怎麼辦? ”那老者說著自懷中掏出那張短信,在大廳中展開,映著極亮的燈火,似乎這樣那神秘人物就一定看得見信上的字和圖案一般。

  “鷹,江湖之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個組織?又怎會有如此能力擒住榮弟呢?不知二叔怎麼看待這件事?”神秘人物似乎看清楚了那封信,反問道。

  “我想對方一定是想挑起我們爾朱家族與蔡傷及葛榮的實力相拼,而他們好坐收漁人之利。”老者若有所思地道。

  “那二叔是說我們不去攔截蔡風。不救弟弟和兆兒了?”神秘入物反問道。

  “當然不是這樣我是說犯不著上對方的當!”老者解釋道。

  神秘人物卻似乎想轉換一個話題道:“天佑最近有五次私進了聖獄!”

  “啊。他來幹什麼?”老者一驚反問道。

  “這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天佑和天光心中始終存在著一絲不忿之念,就是為了當年爭奪族王之位的舊事,再加上聖獄之中有太多他們不知道的秘密,才會引起他們的好奇心。只怕當他們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後會捅出大亂子,最近我老在擔心這些。”神秘人物淡然道。

  老者似有所悟,道:“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二叔明白就好,不過,我卻希望二叔這次能夠身先士卒,以免他們各有異議。”神秘人物淡然道。

  “好,泰山之事就交給天佑去辦好了,我會處理妥當的!”老者自信地道。

  “我十分相信二叔能做到這一點!”神秘人物似乎吸了口氣。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如果你合適的話,也可出去透透風呀!”老者提議道。

  “謝謝二叔關心,我的確想去見識一下那個蔡風,再說也很多年沒有會會老朋友蔡傷了,不知道他的刀道究竟達到了一個怎樣的境界,二叔你先去吧。 ”神秘人物的話聲說到這兒便嘎然而止。

  大廳之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那老者嘆了口氣,大步向外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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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卷
第一章萬僧朝聖


  葛家莊乃北國三莊之一其勢力遍布天下在葛榮起兵之後,更無人敢觸其虎鬚。隱隱有獨霸北國之勢,但萬事均無絕對,今日葛家莊外卻發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之事——

  “我要見蔡傷讓他出來!”

  葛家莊的大門口已經倒下了一堆人當薛三趕出來的時候,已有近百人圍在大院中,卻是圍著一個高大威猛的和尚。

  “三爺來了!三爺來了!”有人在低喊四周還聚集了一百多名弓箭手,而這一切卻只是圍著一個人。

  “你們葛家莊有什麼了不起,只會倚多為勝,即使人再多和尚也不怕,快叫蔡傷出來,和尚要與他比武,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天下第一!”那和尚大叫大嚷道。入耳驚心。

  這和尚膽敢獨闖葛家莊,而且還傷了這麼多人,其武功也的確可怕至極。

  “你先闖過七十二天罡陣再說吧!”說話的是葛大,他在一旁有些緊張地望著那旋動如飛的大陣。

  薛三暗暗心驚,來人居然能勞動七十二天罡陣,而且在強大的攻勢下,居然能開口大叫大嚷,看來七十二天罡陣也不一定困得住他,不過這和尚並不敢再飛身躍起,因為四周環伺著一百多弓箭手,只要他躍身而起。就會立刻成為活靶子。

  院子四周零零散散落下不少箭矢,想來是弓箭手射殺這和尚所致。

  “三爺,這老和尚一來就嚷著要見老爺子,眾兄弟怎麼也阻攔不住,連二十八宿大陣也給破了。無名三十和無名二十八亦敵不過他兩招,看來這七十二天罡陣也困不了他多久,你看該怎麼辦?”葛大有些焦爍地問道。

  薛三大驚,道:“三十和二十八呢?”

  “他們被兄弟們扶去養傷了。”葛大無可奈何地道。

  薛三做聲不得,心道:“若是連無名二十八和無名三十都不是對方兩招之敵的話。那其武功只怕惟有莊主和老爺子才能夠制住他了,可是目前莊主和老爺子都不在莊中,那可如何是好?”

  那和尚在七十二天罡陣中左沖右突,卻也闖不出來。七十二名好手。,此進彼退,若不竭之潮水,更旋動出招,使得中心成一個巨大的氣流漩渦,陣中之人壓力幾乎增強十倍,饒是和尚武功蓋世,一時也無法應付七十二名好手的聯手攻擊。

  “可知他的來歷?”薛三吸了口涼氣問道。

  “不知道,他自稱達摩,其它的便什麼都不知道了。”葛大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先將受傷的兄弟們帶去養傷再說吧,這七十二天罡陣還可困他一時,立刻通知各處做好防備,防止他有同黨入莊搗亂!”薛三急忙吩咐道。

  “我這就去夫人那裡要不要派人前去?”葛大問道。

  “不用,那裡有十四、十八、十九及三十二守護著,公子也在那裡,這和尚前去那裡只是自尋死路!”薛三極為放心地道。

  “公子的傷還沒有痊癒呢。”葛大驚道。

  “已無大礙,今日公子心情似乎很好,夫人心情也不錯,最好是不要去驚擾他們。”

  “你們不要逼我,我和尚不想大開殺戒,也不想傷太多的人只要讓蔡傷出來與我一戰便行了,若再這樣逼我,我可不留情面了,到時傷了人可別怪我……”被困在陣中的達摩似乎極為惱怒,沖不出陣來,也有些心浮氣躁。

  “快去!”薛三向葛大道了聲,這才向陣中的達摩道:“我們家老爺子不在,你這和尚好不懂事,有你這麼找人比鬥的方式嗎?何況我們老爺子是何等身分又豈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

  “這我不管我已到少林寺去找過蔡傷,可沒見到其人,那麼他就一定在葛家莊中,而且那老和尚戒癡也說蔡傷在葛家莊中,出家人不打誑語,蔡傷定在葛家莊中,他若不出來我就去找!”達摩說話的當兒險些中招不由急得大怒。

  薛三正想說話之時突聞達摩一聲狂吼,身上袈裟若氣球一般疾鼓而起身形陡旋。

  “這可怪不得我和尚了!”達摩道了一聲,又大喝:“萬僧朝聖!”

  一股瘋狂的氣旋自七十二天罡陣中向外旋出。奇異般地升起了一團雲彩。

  薛三身距天罡陣有五丈之遙仍感到一股如潮的氣勁撲面而來,幾乎讓他立不住腳跟。

  “轟!”七十二天罡陣所凝的氣團與那片雲彩相撞,大陣竟然裂開一道縫隙,氣勁猶如狂洩的山洪般自縫隙中逸出,天地似乎在這一剎那變得不再真實。

  泥土之中似乎有一個龐然巨物拱起那道裂口所對的地面竟突然升起三丈多高的土牆,使得眾人眼前一片昏暗。

  良久,眾人才從驚魂中醒過神來,達摩已經不見了,七十二天罡陣之中再無其人,而陣中那道裂開的縫隙所對的地面竟出現了一個長達四丈寬三尺、深及一尺的長坑,整整齊齊,猶如有人故意挖掘的一般、長坑的深度自三丈處開始減小,到四丈開外時,已只現一條淺痕了。

  薛三也驚呆了,他沒有想到這和尚功力竟如此深厚,居然可裂開七十二天罡陣而逃,而這個長坑正是七十二天罡陣中的氣團與達摩和尚發出的氣勁相交所留下的痕跡,眼前情形的確驚人至極。要知道,這七十二天罡陣自練成已來,從來都未曾遇上大敵,因為前來搗亂的人中最厲害的。也都伏尸於二十八宿大陣中,根本沒有用到七十二天罡陣的機會。葛榮曾自信地說:“這七十二天罡陣在當今之世,僅少數幾個絕世高手可以破開,但那也絕對會付出代價。”而眼下的達摩卻是名不見經傳,這的確讓薛三感到駭異,“啊……”悶哼、慘叫,由近而遠,卻自莊內傳出,只讓薛三臉都變色了。

  “快追,那禿驢跑進了莊內!”薛三說著帶頭向院內直奔、一路上,又有十餘名莊中兄弟倒地呻吟,還好,達摩並未施下重手,只傷不殺。

  那些佈在陣外的弓箭手們也如夢初醒,發動七十二天罡陣的兄弟們並未受傷,只是他們被內外勁氣的強衝後。所受的震盪比別人更深一些,此刻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冀州,是葛家軍的兵力中心,葛家莊就像是皇宮內院一般,裡面不僅院落眾多,而且極為寬廣,小橋、流水、校場,甚至可在莊中跑馬,葛家莊縱橫各有三十里,可謂是天下第一大莊。

  葛榮起兵之後,再將葛家莊的外圍擴建,此刻的面積絕對不比皇宮小,裡面更住有千餘名護衛,對於葛家莊來說,完全能作為一座城池.進可攻,退可守,與守城之軍各成一系,莊中更是好手如雲、因此,從來都沒有人敢在老虎嘴上拔毛,招惹葛家莊,更沒有人能夠闖過外圍大院,可這次卻是例外。

  惟一的例外是由達摩這位異域武痴所造成的。

  “蔡傷,你出來……”達摩縱躍於葛家莊中,並不與那些護衛正面交鋒也不想被這些人纏著。不過,他此次前來,雖是找蔡傷比武,但也是來尋找佛緣,所以他對這些護衛出手並不狠,留有極大的餘地,大多是被點住穴道,要么受了些輕傷。

  箭矢橫飛,但卻無法傷及達摩,勁箭被他一掃便悉數落地,可是達摩也暗自心驚,剛才那七十二天罡陣只震得他心血浮湧,掌心浸汗、此刻猶未能平復過來,心中暗呼厲害。

  葛家莊的院落的確極多,達摩的身法雖快,也無法—一穿過,而身後的反而追兵越來越多。片刻之間,他的身後竟有數百人奮力追擊,看每人奔行的速度竟然全都是一群經過嚴格訓練的好手,這大概就是葛家莊的根底吧!

  達摩心下駭然,即使自己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是這數百好手的對手其中更有幾條身影捷若矯龍,奔行如風一看就知是頂級高手,要是被這些人追上,那還得了?到時只怕連脫身的機會也沒有。

  達摩不再喊叫,只知道四處亂躥,穿閣翻院。

  葛家莊中的護衛卻人聲鼎沸,人人都恨不得將這鬼和尚碎屍萬段,他竟然如此目中無人,在葛家莊中如此橫衝直撞,這對於葛家莊的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恥辱。

  “什麼人,膽敢擅闖'香梅園'?”一聲冷喝傳入達摩的耳中。

  達摩目光掃了一下,只見兩名護衛守在一個圓拱門之畔,倒頗有幾分氣勢,而此刻身後追兵越來越多,他可顧不了這麼多,管你什麼園,他照闖不誤,也不吱聲,身形掠起急欲自牆頭翻過。

  “大膽!”兩聲暴喝同時響起,刀風破空。

  達摩剛剛起身,兩道寒芒已經當頭罩下,速度之快和勁道之猛倒也不容小覷,達摩身形在空中一扭兩爪探出,竟然向兩道刀芒上抓去。

  弧光一繞,刀鋒疾偏,轉切達摩的下身,對方運刀之靈活似出乎達摩的意料之外,不過這些還不放在達摩的眼中。

  “啪啪!”達摩的雙腿神奇一縮,像是一下子縮入了體內。而兩隻草鞋底準確無誤地踏在刀面上,使他下墜的身體頓在空中,不僅如此,更借力向院子之中翻飛而入。

  那兩名護衛身子一沉,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那沉重的壓力使他們體內氣血翻湧更可怕的,卻是對方那詭秘莫測的縮腿之法,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怪異的功夫。

  達摩身形躍落院中,一股清淡而恰神的梅香撲鼻而來,院中那些怒放的紅梅如雲彩一般輕浮於空中,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有著一種足以讓人心曠神恰之感。

  “哇,好美!”達摩禁不住讚歎了一聲,深深吸了口氣,那清新淡雅的香氣使他有一種身置世外淨土的清靜之感。

  不不止這花香也不止那清新恰人的感覺,還有一種與這個世界極不協調的氣息。

  那是殺氣,不濃,淡淡的,若山間溪流涓涓而過,但這畢竟是殺氣。

  達摩的眼睛暴出一團亮光,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到真正的高手存在,那是一種含而不發、自然恬靜的氣機。

  香梅園中有高手“難道就是蔡傷?”達摩心中這麼想著。

  “梅香靜地不歡迎外來之人。和尚,你出去吧。”一個極為平和而又十分輕緩的聲音自梅林深處傳來。

  外面鼎沸的人聲至梅林外便不再喧鬧,似乎怕驚擾了梅林中人的清靜,但嘈雜的低語之聲依然清晰可聞。

  達摩的目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只見兩個年輕人並肩而立身後更緊跟著四名裝束極為樸素的漢子。

  六人身上自然散發著一絲一縷淡淡的殺氣,每個人看上去就像擁有著豹子一般的活力。

  “蔡傷可在裡面?讓他出來跟我比武,有人說他的武功天下第一,我和尚很想見識見識中土武學的最高境界。”達摩沉聲道,他並沒有退出的打算,再說即使退出梅林,也無路可走,只會是死路一條。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再怎麼可怕,也不是那麼多人的對手。何況,眾護衛之中更雜有許多高手。

  那兩個年輕人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蘊怒,但依然極為平靜地掃了達摩一眼,在達摩兩丈之外立定兩人呈犄角竟默契地封住了達摩的兩個方位。

  達摩眼中暴出奇光,立刻收起小覷之心,眼前這兩個年輕人雖然沒有做出任何表示,但那不經意地一站,便表現出了非凡的氣勢,至少他們對武學的理解,已經遠遠超越了他們年齡的限制。

  雖然達摩功力絕世,可依然深切地感覺到眼前兩個年輕人暴散出來的殺氣。

  這兩個年輕人,正是三子和蔡新元。

  “和尚倒是很有氣魄,也很有膽色,但這卻不應是一個出家人所應該具備的。”三子淡淡地望了達摩一眼,目光如刀。

  達摩並不為之所動不過,心中也暗驚這年輕人的功力之高.當然,三子的話正說中了他的心病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貧僧正是因為無法靜下佛心,武念太痴才會被師尊遣入中土尋找佛緣,又聞中土武學百家爭鳴,自然想會遍天下高手了。”

  三子笑了笑,蔡新元卻神情始終冷若冰水,看不出半點喜怒哀樂。

  “那和尚不妨先試試我倆如何?”三子說著身子悠然越過兩丈距離刀,已經出現在達摩的身前。

  “好!”達摩忍不住讚道。

  三子的刀快,達摩的身法更快,猶如游魚般自刀鋒之上滑向一邊同時伸指斜點三子的腋下。但他卻發現了一柄劍。

  無聲無息的劍,卻是蔡新元的。

  劍,並不比刀慢,但卻比刀更辛辣。

  達摩不得不退腳步猶如風輪一般錯雜,他不能擊出那一指,但三子卻可以回刀。劃出一道玄奇而驚心動魄的弧度。

  只一刀,簡簡單單的一刀,卻包含著刀中所有應該隱藏的玄機。

  其實,這不應該算是刀招,而是一種意境。

  達摩並不懼刀,可這種意境卻已經威脅到了他,因此,他才會退。

  三子的刀斬空,蔡新元的劍同樣刺空,這是個意外在三子和蔡新元看來應該是個意外。

  當他們兩件兵刃落空的那一剎間,達摩的雙掌已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達摩的攻擊似乎完全不受人體的限制,後退與反擊竟然沒有半點規律可尋,是那般不可思議。

  三子和蔡新元並不是庸手在兵刃一落空的當兒,他們就已經準備了後著。

  三子和蔡新元也同樣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轉換了一個位置,自相反方向各出刀劍!

  虛空之中,劍花如雪刀卻似是雪花之中的一塊透明的物體,不過那激起的勁風卻讓劍花舞動更狂。

  “叮叮……”達摩手指一陣亂彈,身子逼進三子和蔡新元退了幾步他們的功力與達摩的確相差了一個級別.雖然他們的武功在江湖中鮮有敵手,可達摩那來自異域的絕學讓他們一時也難以應付。

  那日,達摩以一敵七,才被彭連虎諸人佔了上風,雖然那時候彭連虎諸人的功力所餘不到五成,又是極度疲憊之際.但也充分顯示出達摩的可怕之處。此刻,三子和蔡新元雖然精神飽滿鬥志極盛可與那七大高手傷疲之後的聯手相比絕不會占到絲毫便宜,若非達摩在破除二十八宿陣和七十二天罡陣時功力虛耗不少只怕第一招也不會退後幾步。

  “厲害,厲害,如此年輕竟這般厲害。中原難怪會有那麼多高手!”達摩一擊即退道。

  三子和蔡新元相視望了一眼,剛才達摩竟以手指直迎他們的刃鋒,還將兩人擊退。的確讓他們有些心驚。

  “這是什麼指法?”三子和蔡新元同時驚問道。

  “這是佛門中的'多羅伽葉指',你們這又是什麼武功?”達摩有些訝然地問道。

  “殺敵之招並無名。”三子笑了笑道。

  “殺敵之招並無名?哈哈……好招,好招!無名之招方能起到無跡可遁之效,了不起年輕人!”達摩一愣,旋又笑了起來。

  “和尚,我看你還是請回吧,如今你氣脈沒有平復今日之戰,定是兇多吉少.”三子心知這和尚十分厲害,以他和蔡新元的武功,並不能夠攔住對方。雖然也不至於敗得很慘,但如果這樣鬥下去,定會傷及許多無辜,何況這和尚如果作困獸之鬥,以他的武功的確十分可怕.同時三子也並不想讓這古怪的和尚去打擾胡秀玲的清靜,是以,才會作此讓步。

  “我和尚向來十分倔強,今日前來尋找蔡傷,要是連他的面都沒有見到,那怎麼行?何況我感覺到他就在林子裡,你們去把他叫出來,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和尚?”達摩不依地道。

  “如果和尚你定要這麼固執,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只好對你不客氣了。”三子冷冷地道,刀身同時輕輕揚起。

  一股森冷的殺意自刀鋒狂湧而出。

  梅枝輕舞,如一波波紅雲翻湧,十分美觀,香氣四散,滲透於虛空中每一寸空間。

  蔡新元的劍卻先刀而出,就像一溜火光擦破虛空,穿透森冷的殺意,徑直向達摩的面門射到,不再有半分容讓。

  “好劍!”達摩輕讚道,同時雙手纏交而出,像是一條麻花,怪異莫名.但蔡新元並不為之所動,也根本不會在意太多——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5:23
第二章刀猛創奇


  武學之道,無論你的功夫再怪,其目的仍只是在於擊倒對方。

  蔡新元的劍招本就只是把握著劍意,而並無固定的劍招,隨機而動的招式才是最可怕的招式,因為它根本就沒有破綻,但達摩的招式並非只是怪,而且其威力的可怕程度讓人難以想像!

  蔡新元的劍竟刺入了達摩交纏的手臂之間,那便像是一個無底的涵洞,交纏的氣旋,使得劍身根本不受蔡新元控制。

  三子此時出刀了,大開大豁,簡單而利落根本沒有任何花巧因為他知道那對於達摩來說是已全無用處。

  刀風拖起一聲銳嘯,似乎將空氣盡數撕裂,直切入達摩那交纏的氣旋之中。

  “呼!”達摩的雙臂驟分,交纏的氣勁倒湧而出,同時錯步而上,雙臂自劍身和刀身滑過,準確無比地鉗住三子和蔡新元的手腕,但達摩也在同時變了臉色,他緊接著面對的不是勝利的喜悅,而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在達摩正準備用力奪取對方兵刃之時,他竟駭然發現又有一刀一劍出現於虛空之中!

  刀是蔡新元的刀;劍是三子的劍。不錯,三子和蔡新元握住兵器的右手的確被達摩扣住無法動彈,但他們還有另一隻手!

  那是左手,三子的左手與蔡新元的左手。

  三子的劍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是從哪裡躍出的就像是自異度空間破空而至,快、刁、狠正是這一劍的主要特徵,而蔡新元的刀也同樣像是變戲法般切出,霸、猛、準也便是這一刀的意境。

  這的確出乎達摩的意料之外,而且兩人刀與劍的配合無比默契似乎他們手中的刀與劍天生就是一對。

  當然,三子和蔡新元也同樣可算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只不過蔡新元自小就不太喜歡說話因此與三子的感情,不如三子和蔡鳳、長生那般深厚而已,但兩人一同跟隨黃海習劍跟隨蔡傷練刀也就使得兩人的功夫幾乎如出一轍雙手都能靈活無比地使用劍招刀式,這也往往成為他們的殺手鐧。

  “嘶嘶……”達摩的僧袍劃破兩道口子,輕敵之下,險些吃了大虧,只讓達摩驚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他撤退的速度的確夠快,並未被這一刀一劍奪去老命。

  三子和蔡新元同樣也是震驚無比這怪和尚的武功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之外,但他們並不會因此而收手,絕不給達摩任何喘氣的機會,一擊不中,四件兵刃再至,猶如四名高手同時出擊,四件兵刃,四種不同的招式,只讓人眼花繚亂,嘆為觀止。

  達摩被逼得連連後退,竟達七步之多。

  疾退七步他才總算緩過了一口氣,但一時之間竟也察覺不出三子和蔡新元聯手的破綻所在,只得再次使出那式“萬僧朝聖”。

  三子和蔡新元吃了一驚,在剎那之間,他們只感到無與倫比的壓力自達摩膨脹的袈裟中傳出,而達摩在剎那間也化成了一片飛旋的雲彩向他們罩來。

  三子與蔡新元同時一聲暴吼,兩人也將各自罩於一幕強烈的光影中,無數的刀光劍影似乎充塞了每一寸虛空。

  “轟……”暴響十分密集,四射的氣旋激得滿樹梅花繽紛飄落如竄舞於林問的彩蛾蔚為壯觀。

  三子和蔡新元各自發出一聲悶哼,踉蹌連退數步,直至撞到一棵梅樹上才停住腳步卻險些撞折了樹身。

  達摩也倒撞在院牆之上臉色有些發白,但卻極為頑強地閃身向林內撲去。

  一直守在旁邊的無名十四諸人立刻躍起,一張強大無比的刀網截向達摩他們並不經常用兵刃但是今日的達摩太過可怕,連三子和蔡新元兩人的聯手一擊都不能勝他,反而落於下風,這樣可怕的人,的確值得他們聯手出刀。

  達摩因在大門口連破兩陣虛耗功力不少,此時又遇上三子和蔡新元兩個年輕高手奮力阻擋再一次耗去不少功力,甚至有些氣血浮躁,他知道再不能和這些人纏鬥下去了,幸虧院外的護衛不敢進入香梅園,否則只怕此刻他再怎麼厲害也只有死路一條,達摩當然不知道,香梅園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入的,未經園內之人的允許,除少數人外其餘任何人都不得入內,擅自入內者格殺勿論!這是葛榮的命今,但無論怎麼說單憑園內的幾名高手,便有足夠的能力對付達摩。

  無名十四諸人剛剛出手,達摩就已經知道了其可怕之處,因此他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避而不戰。

  達摩只想見識一下那始終不肯露面的蔡傷,這些人卻極力相阻,使他更加確信蔡傷就在這香梅園中.他所感覺到的那位絕頂高手的氣息,如不是蔡傷所發,還會有誰?

  因此,他錯步避開無名十四諸人的刀。

  達摩不想戰,無名十四諸人雖然厲害,但對達摩那怪異的身法也是無可奈何,因為他們在速度上較之對方仍差一籌。

  無名十四、無名三十二諸人的刀全部落空,所斬的,只是達摩的虛影,真正的達摩,已踏著繽紛下落的梅花向林子深處逸去。

  三子和蔡新元對望了一眼,忙向達摩追去。

  達摩行了二十餘丈,方到香梅園的內院大門,這片梅林也的確夠大。

  “和尚,止步吧!”一聲渾重的低喝響在達摩的耳畔。

  達摩一驚自這聲音中,他可以感覺到來人的功力還在那兩個年輕人之上,禁不住停下步來暗驚葛家莊中高手如雲一波比一波厲害,忖道: “難怪葛家莊能夠名震中土,單憑這些層出不窮的高手就足以讓任何人無法抗拒。”達摩初入中土所聞最多的就是葛家莊,更有人傳言葛家莊是江湖上勢力最大的也是最為高深莫測的地萬、今日一見,他才知道果然名不虛傳。

  “鐵叔蔡叔,讓他進來吧。”內院傳出一聲淡然而優雅的聲音,自語音中可以很清晰地體會到那分恬靜、自信的心境。

  達摩心頭再動,因為他聽出說話者只是一個年輕人,雖然未與這年輕人謀過面但他卻清楚地感覺到這個年輕人會是他今日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對手。

  “他是誰?蔡傷難道會有這麼年輕的聲音?抑或蔡傷本就是個年輕人?”達摩想著,不經意間緩步踏入內院。

  內院,依然梅香隱隱,幾朵臘梅怒放於枝頭如在枝頭上灑了一層雪絨,與院外的紅梅形成另一種鮮明的對比,更增添了無盡的恬靜之意。

  最先映入達摩眼中的是兩個年齡與他相仿的中年人,二人就像是兩棵古樹。那種飽經滄桑之感展露無遺。

  達摩的目光掃過兩人,對方的回應只是冷冷一瞥,但那兩人的一瞥猶如劍芒掃過,展示出他們無比深厚的功力。

  達摩暗自叫苦不迭,他此刻的確己經深陷入虎穴之中,即使目前他的功力並未損耗多少,若想勝過眼前兩位中年人的聯手一擊也非易事,看來中土的門派比他想像之中要可怕得多,他似乎更沒有想到葛家莊竟會如此大,庭院如此多,連天竺爛陀寺與其相比也猶有不及之處。

  “大師遠來是客,何不靜坐稍觀幾局呢?”那極為年輕的聲音再次響起。

  達摩的目光穿過那兩個立在門口的中年人,落在兩株梅樹之間的幾個人身上。

  一個雕工極為精細,也極為光滑的木台之上,黑白棋子分明,一位雍容華貴且美如仙子的婦人正和一弱冠少年對弈,在一旁尚立著兩位絕世麗人,那種溫馨和甜蜜的感覺表露無遺。

  “定芳,去為大師搬張椅子來;貴琴。你去為大師倒杯茶。”那少年一邊下子一邊輕柔地吩咐道。

  達摩竟有些摸不著頭腦。

  “阿風,這和尚……”三子和蔡新元也追了進來,正要開口,卻被那少年揮手製止。

  三子和蔡新元面上微有不忿,但卻似乎極聽那少年的話,並不出聲。

  “大師請坐!”那被喚作定芳的美人極其溫和地道,放下一張紅木大椅,然後立在華貴婦人身後。

  “哈……風兒媳想到破解的萬法了!”那華貴婦人似乎一下子從悶局中走了出來,以一種慈祥而優雅無倫的調子輕笑道,語氣之中自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儀。

  那少年露出一個極為瀟灑的笑容,扭頭向達摩不經意地望了一眼。

  達摩心頭一震,那少年的眼神似乎是空洞一片,抑或是深邃到了一種虛無的境界,更似乎裝著整個天空,整個宇宙,讓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種博大而虛無的情懷,甚至是一種禪機的明悟。

  達摩不由自主地坐在那張紅木椅子上,眼前的一男一女似乎有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儀。

  “大師不是中土人?”少年淡然問道。

  “施主所猜甚是,貧僧自遙遠的西方天竺而來。”達摩並沒有隱瞞來歷。

  “哦,大師來自天竺,豈不是和當年佛陀大師出自同一地方?”那位華貴婦人訝然問道。

  達摩一震驚喜地問道:“女施主也知道我佛陀師伯的事?”

  “哦,原來佛陀大師是你師伯不知大師如何稱呼?”少年訝然問道。

  “貧僧法號達摩。”達摩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

  “哈哈我看大師與佛陀相比,佛心只怕相差有十萬八千里之多了。”少年笑了笑,再悠然地落下一顆白子,接著道:“娘,小心了,我再斷。”

  “大師,請用茶。”那被稱作貴琴的女子正是顏禮敬的女兒顏貴琴,而這少年就是蔡風,與之弈棋的華貴婦人乃當今太后胡秀玲,胡秀玲身後的年輕美少婦便是蔡風的妻子元定芳。

  “多謝女施主!”達摩謝道。

  胡秀玲並不關心達摩之事,三子和蔡新元如一桿標槍般立在蔡風身後,而那兩個中年漢子則挺立於胡秀玲之後,足以應付任何變故。

  那兩名守門的中年人正是鐵異遊和蔡艷龍。

  達摩更知道他周圍的數人的確有足夠的能力讓他永不得超生,只要稍有異動,就會立刻遭到對方無情的攻擊這一點是絕對不容任何人置疑的。

  “風兒的棋技越來越高明了,娘這一局又輸了。”胡秀玲優雅地笑了笑,慈祥而欣然地道。

  “娘是無心在棋局之上而已。”蔡風似乎看出了胡秀玲的心思笑道。

  “你就是天下第一刀蔡傷?”達摩有些驚疑不定地望著蔡風,疑問道。

  蔡風大感好笑,望了達摩一眼,悠然道:“不,我是他的兒子。”

  達摩也吃了一驚,訝然驚問道:“你是他的兒子?”

  “難道這很奇怪嗎?”蔡風反問道。

  達摩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突然問道:“蔡傷呢?”

  蔡風眼中突地厲芒一閃,向元定芳輕聲吩咐道:“送娘回房休息。”

  元定芳乖巧地扶起胡秀玲,與顏貴琴三人向那裝飾極為華麗的屋子走去。

  達摩深深吸了口氣,淡然喧了聲佛號,道:“和尚今次前來葛家莊並無惡意只是想向中原最厲害的刀客討教幾招武學而已蔡公子還請別誤會。 ”

  蔡風笑了笑,道:“如果我誤會了,你根本就進不了這座內院。只不過,我爹此刻並不在莊中。”

  “哦那他去了哪裡?”達摩急切地問道。

  “大師不覺得自己與佛心已經偏離了很遠嗎?”蔡鳳悠然反問道。

  達摩一愣,蔡風又接著道:“大師不僅與佛心偏離太遠,而且也偏離了武道的正軌,習武之人,重在修心與練神,與佛家所說的禪定同出一轍,高手之心,天塌不驚此刻大師卻心浮氣躁,如何能戰?”

  達摩心中泛起一絲奇異的感覺,更覺得奇怪,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一刻竟如此心浮氣躁根本無法平息內氣。而蔡風的每一句話都似乎切中他的要害。

  達摩禁不住回想起自己入莊這一路的情節,在入莊前他仍是能夠保持心若止水的境界,可是突破七十二天罡陣之後,便似乎再也無法保持那種平衡的心境彷彿體內總有一股湧動的氣潮,擾得他心浮氣躁。想到這裡,他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心頭也禁不住感到駭然。

  “大師似乎明白了什麼,是嗎?”蔡風端起一杯快涼了的香茗淺飲了一口,淡然道。

  “七十二天罡陣?”達摩有些吃驚地問道。

  “不錯,大師是明白人一點就通沒有人能在闖出七十二天罡陣後七十二個時辰內平復心境,七十二天罡陣聚天地純陽罡氣於一陣之中,任你功力再高,也無法阻止正氣入侵,幸虧大師心術端正,善意存於胸腔,否則此刻你不只是氣脈混亂,心意浮躁了,而是罡氣蝕脈,痛不欲生,眼下至少需要三個時辰平息罡氣,再以七十二個時辰將天地間天罡正氣調順抑或排出體外,才能夠得以恢復本元。因此,在六天之內,大師根本就不宜挑戰任何高手!”蔡風極為淡然地道。

  達摩不由得呆了一呆,七十二天罡陣的可怕竟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其厲害之處居然不在於當時對敵時的攻擊,更可怕的卻是它能擾亂一個高手的心境。

  “我不信!”達摩神情一變,緊盯著蔡風,沉聲道。

  蔡風淡然一笑,道:“你如想戰我爹就先勝了我再說,我會讓大師輸得心服口服!”

  達摩並不答話,手掌在木台上一按,那黑白棋子若注入了生命般,疾飛而起直撲蔡風面門。

  蔡風灑然一笑,悠然出掌,一股凌厲無比的氣刀自掌緣而出,奔騰激湧的氣旋,似使虛空塌出一個黑

  洞,樹上的梅花紛紛而落,更著群蜂亂舞,應氣而動向蔡風的掌勁之中旋舞聚集。

  黑白棋子更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所纏,紛紛凝於蔡風的掌緣。

  花香撲鼻,淡淡而清幽的香氣,素潔而嬌弱的梅花,在這一刻卻成了利器,似乎是無堅不摧的利器

  一柄刀,殺人的刀,凝於蔡風的掌緣,有形有色。

  達摩面現訝然,但卻不得不變招,那凌厲無匹的氣刀是那麼實在,那般可怕,更產生出一種無堅不摧的氣勢,雖然這只是一柄以花凝成的刀,但同樣具備招魂奪命的力量!

  “小心了!”蔡風的聲音是那般優雅而生動,他似乎完全可以捕捉到達摩的那絲破綻,心靈的破綻,這是因為他體內的罡氣在作怪。

  達摩以最快的速度交叉兩手成拳,十指朝外,呈現佛家武學的外縛印,再連續變幻拳勢,直到變幻為轉天佛印,方挾雷霆勁力朝那柄花刀擊撞而去!

  “轟!”花刀碎成一片迷茫的霧,兩股真氣激蕩之下,竟使中間的木台碎裂成殘片。

  達摩身軀搖晃之餘卻見一柄怪異的劍已經逼臨咽喉,鋒銳的劍氣透過肌膚直入。

  其實,那並不是一柄劍,只是一隻無名小指,蔡風的無名小指!

  達摩大驚,手中立刻解散,化成“多羅伽葉指”千絲萬縷的指勁交纏於虛空,似乎是想將蔡風的劍指阻住。

  劍指突然頓在空中,一顫之下,化作千萬朵蘭花綻放,其動作有種說不出的瀟灑和利落,更隱泛出一層淡淡的霧氣。

  “哧……”“嘭!”達摩一聲悶哼,身後的紅木大椅居然裂成碎片,倉惶而退。

  蔡風的殺招並不是手,而是腳!這也正是達摩心靈空隙的所在之處。

  達摩的氣機沒有一絲能逃過蔡風那敏銳的觸覺,其實,兩人的氣機早在達摩踏入院子的那一刻便緊緊相聯,同是絕頂高手,但一個無心,一個有心,勝負自然立判——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5:24
第三章雙毒交纏


  蔡風沒有動,安坐如山,依舊悠閒地淺飲杯中的香茗是那般輕鬆,那般灑脫。

  “阿彌陀佛,小施主勝了!”達摩似乎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大師還需找我爹比武嗎?”蔡風淡然問道。

  “兒子都有如此成就,其父又豈止此?不比也罷!”達摩感嘆道。

  “大師何不坐下喝杯茶?聞說大師是佛陀大師的師侄,而佛陀大師與我父子淵緣頗深。

  咱們也可算是一家人了。”蔡風談笑著望了達摩一眼道。

  三子又搬來一張紅木大椅,達摩也毫不客氣地坐下了。心中卻微有點不服氣,不過蔡風這樣年輕就有著如此非凡成就,他又不得不服,心中更在想像,那蔡傷究竟會厲害到怎樣一個程度呢?

  “三子,吩咐外面的兄弟各歸其位,不必再守在院外,這裡已經沒有他們的事了。”蔡風向三子淡然吩咐道。

  三子有些不忿地望了達摩一眼,退了出去。

  達摩突然認真地盯著蔡風的眉心,在蔡風心頭微漾的時候,驚問道:“小施主你中了蠱毒?”

  蔡風和鐵異遊幾人突然一震,同時問道:“大師是從何處看出來的?”

  達摩深深吸了口氣沉重地道:“在我們天竺有個婆羅門,後與一個神秘的宗教所結合,他們可以用巫術將一種異蟲變種,以秘法練蠱而我對婆羅門的一位護法長老有救命之恩,因此他教會了我辨識中蠱毒之法,你們若不信小施主可將功力聚於眉心定會有一線極為清晰的藍光。”

  蔡風和鐵異遊等將信將疑,蔡風依言將功力聚於眉心鐵異遊的面色再變正如達摩所說,那一線藍芒極為清晰,就像一條極小的蠶蟲在慢慢地蠕動著。

  蔡風自鐵異遊和蔡新元諸人的眼中得知達摩的話並沒有錯,其實。他心中早就在懷疑自己中了蠱毒,只是一直不敢肯定而已。這一下經達摩證實,反而心裡稍安了不少。

  “奇怪,奇怪……”達摩又在自語著同時伸手搔頭似乎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大師有何疑難或不妥嗎?”蔡風淡然問道。

  “真奇怪,你那藍芒之中還隱雜著一絲黑線,不知又是什麼東西?這可不是蠱毒的特徵,你肯定還中了另一種奇毒。”達摩似有所悟地道。

  蔡風不以為意,他自己本身就是毒人之軀,體內積存看毒素那是極為正常的,不過他對達摩倒是感興趣起來,忖道:“這怪和尚能獨闖二十八宿陣和七十二天罡陣,再闖過三子和蔡新元的聯手一擊,此刻仍能與我相鬥,其武功之高,已在我之上,即使爹也不一定能勝過他。看來,這樣的人倒需好好地利用。”

  “大師既知辨蠱之法,想來定知破蠱之秘了,還望大師指點迷津。”蔡風客氣地道。

  達摩想了想,道:“先讓和尚給你把把脈。”

  蔡風毫無戒備地伸出手來,讓達摩輕易扣住脈門,他似乎不知道,只要達摩此刻一發力,就會命喪黃泉直讓鐵異遊和蔡艷龍捏了一把冷汗。

  達摩閉眸靜感,臉色反反复复地變了幾次,這才鬆開緊扣蔡風脈門的手。

  “大師,可有方法?”蔡新元此刻似乎拋去了對達摩的成見,急問道。

  達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道:“若單只蠱毒,我或許還有方法,但小施主體內似乎潛在著一種更為可怕的毒性而這毒性正是抑制蠱蟲之物、是以,這蠱蟲才會相安無事,可是這種可怕的毒性正在漸漸擴散,並且排出另一種毒汁來抵抗小施主體內本身存在的毒液,這就使得小施主體內經脈呈委縮狀態,甚至仍在繼續委縮,只不過是被一股外來的強大真氣所護,使得委縮之勢變緩、但如果小施主一旦凋聚全身功力的活,那股外來力量就再也無法為小施主強自護住經脈,只怕會引起蠱蟲反噬,造成難以想像的痛苦,甚至會使小施主英年早逝,阿彌陀佛……”達摩似乎頗有感慨地道。

  蔡新元和鐵導遊等三人臉色上都變得極為難看,甚至有些蒼白,惟蔡風依然是那般平靜。

  平靜得像無波的秋水,沒有半絲震驚,也沒有半絲慌亂,反而悠然一笑,靜靜地問道:“大師可知我的生命仍可維持多久?”

  達摩想了又想,似乎經過仔細地推算一般,半晌才道:“百日之內。如你不再妄動真氣的話,也許可以平靜地享受百日之福,如果動用真氣太甚,只怕會在五十日之間經脈盡數委縮。那時候就難說了。”

  “和尚,話可不能亂說!”蔡新元怒叱道。

  “新元!”蔡風制止道,這才深深吸了口氣,面色依然那麼平靜地抬眼望著梅樹之上那如雪絨般的梅花,恬靜地道:“有五十日便足夠了!”

  “公子,你準備去泰山?”鐵異遊有些擔心地問道。

  “一定得去!”蔡風的語氣無比堅定。

  蔡新元和蔡艷龍及鐵異遊禁不住全都一呆,惟達摩並不知道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要向娘和定芳提及,如果她們有誰知道這件事,我絕不會對你們客氣!”蔡風的語調極為冷厲。

  “小施主還想妄動真力?”達摩並不是傻子,自幾人的臉色和語氣之中。也聽出了蔡風的打算,禁不住問道。

  “謝謝大師的關心,我仍有幾件俗事未了,必須盡快解決。”蔡風淡淡地笑了笑道。

  “可是難道你就不要命了嗎?”達摩有些訝然地問道。

  “生死由命,大丈夫頂天立地,死有何懼?只要心中能多減少一件憾事便不枉在這個世間走上一遭了。”蔡風豪氣乾雲地道,此刻,他似乎真的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小施主之超脫,令人敬服,貧僧枉修佛法數十年,卻不能如小施主這般心寧神息,慚愧慚愧!”達摩驚服地道。

  “禪佛之道在於悟性和慧根而非取決年長,大師並非佛性不深,更非慧根不深、而是'佛心'猶未開竅,待他日開竅之時定能修成正果。”蔡風說著談然站起身來,面對著一株極粗的梅樹靜立,在眾人的眼中,他也似乎變成了一株古樹,挺拔的姿勢是那般自然而優雅,披風的擺角在風中輕輕拂動,就像嵌入了自然的一尊雕像。

  達摩卻在為蔡風那耐人尋味的話語而思索著。

  ※※※※※※※※※

  魯境依然平靜,雖然也同樣是難民遍布。百姓掙扎在苦難之中,但至少仍無慘烈的戰亂,這也是那群厭戰的百姓擠向魯境的原因。有些難民被納入大戶之家為僕,也有些落草為寇。

  山東,匪寇橫行極為正常官府也管不了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官匪勾結,也並不奇怪。

  反正,天下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當官為名也沒有多大意思,官吏便只好中飽私囊,重利盤剝,自朝中到地方,又有幾個清廉的官員呢?

  路旁,河畔,凍死餓死的屍體到處都是。那些人都是一身襤樓,瘦骨伶仃,難民,就注定是這個樣子,他們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這是一種殘酷,世道的殘酷,人間的慘劇。

  當然,路旁、河畔的屍體,並不都是衣衫襤褸的難民,還有一些錦衣壯實的漢子他們的死,皆因流乾了血,但也不是全如此,因為他們都是死在最致命的利刃之下。

  這是江湖人,一群有身分的江湖人,抑或是有身分的大家子弟,但是,他們都死了,死得離奇古怪。

  這是肥城道上,肥城道上,寒意極濃,雖然離春天並不遙遠,甚至可以嗅到春天的氣息,但那卻只是一種感覺,感覺並不是實在的。

  如果你是一個細心的人,也許還可以發現路旁自枝頭髮出的乳黃色的嫩芽,但在寒意仍濃的風中竟顯得那般脆弱和不起眼。

  冰涼的屍體,顯然已被人翻遍了全身,也許連半文錢都被那些飢餓苦難的難民給撿去,甚至有的屍體已經殘缺得看不出人形,身上的肉被人割走了。飢餓可以使人變得瘋狂死人身上的肉,同樣可以填飽肚子。在死亡與吃人之間,很多人都會選擇後者,這就是世道種下的惡果。

  一路上,慘不忍睹之事的確大多。

  肥城,至泰山快馬加鞭只需半日,但半日之間有太多讓人難以想像的事情發生,抑或可以說是在這一個多月中,江湖中所發生的事情的確太多。

  亂,並不只是朝廷的事,更是江湖的事。

  國泰民安之時的江湖絕對難起什麼翻天覆地的大亂子,但亂世之中卻不同,亂世中的江湖也同樣被戰亂逼得支離破碎,而亂世中的江湖也變了味,不再單純只是恩怨情仇。

  泰安泰山腳下的一個大鎮。

  今天的日子似乎與往日不同。不,應該說最近一段日子,泰安鎮與往日不同。

  泰安在元宵節之後,不僅沒有冷清下去,反而比往日更為熱鬧,而且一天比一天熱鬧。

  鎮上的居民當然感覺到奇怪,但這對於他們來說卻不會有什麼害處。至少,他們可以趁機發財,剛開始,百姓們還擔心這幾天出現在鎮上的那些持刀背劍的漢子會胡作非為,可是後來人越來越多了,反而使鎮上更為平靜,似乎這一群群的人相互間達成了一種協調。

  在鎮上來來往往的人,都身攜兵刃,或騎馬,或徒步,並不一致。

  今日,人似乎更多,因為明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惊蜇!

  惊蜇,其實並不特別,因惊蜇之日年年都有,然而卻會在明天的惊蜇日出現一件特別之事。

  關於明天的事,江湖中紛說不一。因為江湖本就是一個以訛傳訛的地方,對於一件再明白不過的事,也會弄出成百上千種說法.

  有人說,天下間兩大最具聲望,也最為高深莫測的曠世高手,將於明天在泰山之巔的玉皇頂決戰,而這兩個最為突出的人分別是代表劍道極端的爾朱榮,和代表刀道極端的蔡傷。

  沒有人會不期望觀看這樣一場曠古絕今的決戰,只要稍有一點好奇心的人,都不想錯過,當年不拜天決戰煩難大師,意絕決戰天癡尊者,已成今日之絕唱,更被江湖人士論為神談。

  但親眼目睹了那兩場驚天動地的決戰之人卻只有那麼幾個。而今日,那些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根本無法得出那一戰真實的結果和驚險場面。何況那一戰是正邪決戰,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憂,但今日一戰卻不同,一直被認為是江湖神話的兩個人終於要分個高下,那是怎樣一件讓人心魄為之震顫的事呀所以,江湖為之嘩然。

  關於明天的事,還有一種說法,有人放出風聲,當今最紅最讓江湖和朝廷側目的年輕輩第一高手,將與另外一個神秘莫測的絕世高手決鬥。江湖人更傳說,這個轟動江湖、震驚天下的少年蔡風其武功已經直追其父蔡傷,更有可能勝過一向被列為天下第三的黃海。那麼,能夠值得蔡風與之決鬥的人又是誰呢?沒有人知道。正因為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才會變得更有趣味,更吸引人,更能讓人產生聯想。

  蔡風,本身就是一個無法測度的可怕人物,自出江湖,現身於邯鄲,便一直有驚人之舉即使連最強悍的一路起義軍首領破六韓拔陵也敗在他的手中。更有人傳說,能夠大敗北六鎮的起義軍,全靠蔡風的計謀。還有人傳說,莫折大提就是蔡風所殺,江湖中紅極一時的殺手絕情就是蔡風!甚至還有人說爾朱家族的頂級高手,“死神”爾朱追命也是被他所殺,但不管怎樣,在江湖人加油添醋之下,蔡風的形像被越描越神,越說越可怕。

  江湖人就是這副德性,吹、捧、誇大其詞、以訛傳訛是他們的拿手功夫。有人說蔡風是無所不能的人物,甚至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厲害;有人說蔡風是救人於危難的大俠英雄;也有人說蔡風是靠他爹蔡傷的名頭,才會立足於江湖;還有人說蔡風只是個無知小兒,好色之徒,總之,江湖中人對蔡風的評價各不相同,褒貶不一、而對另外那位神秘人物的說法便更多。

  不過,對於明天將要發生的事,還有另外一種猜測,那就是在每年惊蜇之時,泰山之頂總會有異常的動靜,而且一年比一年明顯。有人說,那是異寶將出,而今年惊蜇正是異寶現世之期,因此,才會引來當世幾大絕頂高手。

  對於異寶,江湖中人從來都不會嫌多,甚至都有獨得之心,因此,各地的江湖人士紛紛聚於泰山。

  其實,這並不是一件虛枉的事,江湖之中有許許多多的門派,在很早以前便聽說了泰山有異寶將出的這一消息。至於是從何種途徑得知,只怕此刻已經沒有人記得了,但那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泰山之頂是否真有異寶將出。

  只憑這三種可能,就足以吸引各路江湖人物,當然,也有些人並非因為這些原因。不過,那隻是少數人。

  一路之上,更有許多事情發生,比如青城派的幾名弟子被人所殺,崆峒派的幾名弟子也同樣死得莫名其妙。由崆峒和青城趕到泰山,的確有點不容易。不過,崆峒和青城似乎早就收到了有關泰山的消息,當然,沒有人去管他們是怎麼獲知消息的,也沒有必要去知道,那對於其他人來說,是極為無聊的事。

  前來泰山的,還有各個寨頭的人物、黑道、白道眾皆不一,甚至有人宣稱,北方的四大家族也都派來了高手,只是見過他們行踪的人不多。是以,眾人只能當它又是另一種傳說而已不過,這也使各路人馬小心了起來,如果有四大家族的人參加,那可能會發生太多的變故或許那個與蔡風決鬥的神秘人物就是四大家族之中的人也說不定。

  在泰山附近,最有名的實力,莫過於英雄莊。

  英雄莊的崛起並不是近幾年的事,少說也有十餘年的歷史.英雄莊雖然無法與葛家莊、包家莊以及當年的無敵莊相比,但在江湖中的聲望也不小,至少,在山東境內的影響是十分不小的其莊主刑通也是個極為厲害的角色,曾與海鹽幫幫主齊名後來海鹽幫幫主突然暴斃,他也變得深居簡出,可江湖各派之人對他還得給幾分顏面。

  想上泰山,有兩條路徑那就是中、西兩路,中路為登山盤路,自英雄莊開始,沿途經王母池、紅門宮、萬仙樓、斗母宮、柏洞、壺天閣,抵達中天門,再經望人松、雲步橋、王松亭等十八盤直達南天門。西路也自英雄莊開始,途經王母池、普照寺、步天橋,直通中天門,與中路會合,經十八盤抵達南天門。

  無論是自哪一路上泰山,都需經過英雄莊,英雄莊並非想霸著泰山江湖人士和普通百姓大可自英雄莊門口經過。不過,江湖人物都是八面玲瓏,拜山先會主,自然不在乎多一道程序。

  上泰山,十八盤是必須經過的,山道極為險峻,即使眾人都是練家子,可也不能輕視這泰山的險要地形。

  所有人全都在下午便離開了泰安鎮,向泰山之頂進發。因為明天就是惊蜇,那些人只怕事情再變,最好早一步上山,早一點作好準備,所謂有備無患,提前上山,不僅可以占到有利的位置,更可看看泰山之頂旭日東昇之景,看看雲海玉盤之胜狀,何樂而不為呢?因此大多數人都急著趕上山頂,三三兩兩的,更有仇人相遇,即成流血的戰局在這種難得的際遇中一解往日恩怨倒也不失為一個良機,因此泰山之會,正題未入,便已經殺戮四起肥城路上的那些屍體也許就是基於這種原因,只不過,死者已死,並沒有誰去細查其中經過。

  當然,登上泰山之時並不只是相互了結恩怨,在英雄莊門口懸了一幅極大的條文條又上是這樣寫的:“望各路英雄謹慎行事,山道險要,有惡人當道最好結隊而行!”

  今日的英雄莊大門緊閉,似乎是大禍臨頭一般,並沒有人露面說話,對各路拜莊的武林人士也並不出來相迎使得泰山上下的氣氛極為神秘,神神秘秘的感覺令眾武林人士.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只是,武林人物最不信邪。

  對於那幅條文,有些人嗤之以鼻、有些人低低罵上幾句,更在心中暗笑刑通怕事,妄為英雄莊莊主。不過大家既然已到泰山,身處刑通的地盤,自不好罵出口,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沒有必要去惹這個麻煩,但卻沒有幾人將那幅條文上的勸告放在眼裡,依然向山上行去。

  崆峒派的歷史極為悠久,雖然經四十多年前冥邪兩宗一役後,聲名大跌,實力也消減不少,但仍不能小覷、雖然不如幾大家族及葛家莊這般大規模的實力,但單論派中的實力,也只有青城派等幾大門派能與之相比。其派在江湖中的地位,即使飛龍寨及闇月寨也只能與之平起平坐。

  當然,崆峒派在江湖之中更顯正統一些飛龍寨和闇月寨受人敬畏,但只能限於綠林道,與崆峒的名門正派相比起來,其名聲就要難聽一些。

  不過,近年來,崆峒派也頗遭朝廷的忌諱,皆因秀容義軍首領乞伏莫於與崆峒派的關係極為密切,更有人說乞伏莫於本身就是崆峒派的弟子。這樣一來,崆峒派自然也成了朝廷的眼中釘,只是,並沒有人敢小覷崆峒派,因為派內有著別人不敢輕視的人物——現任崆峒掌門無涯子!

  無涯子,一個在江湖中隻流傳著他的名字、從不輕易出手的神秘人物,其一生只出過二次手。第一次出手是三十餘年前,那時候無涯子才十四歲,便與師兄聯手殺退江湖第一殺手“無影子”,雖然其師兄戰死,但他們仍是勝了“無影子”,並破了“無影子”的鬼影神功,也因這一戰無涯子在江湖之中初露頭角,使江湖人士都知道,原來崆峒派內不但藏龍臥虎,還人才輩出。那一戰之後,無涯子便再未露過面江湖中人也漸漸淡忘了崆峒派中還有一個無涯子的存在。後來,無涯子一舉大敗馬賊黑風,而令江湖中人矚目聲望在年輕一輩中如日中天但無涯子依然沉寂於崆峒山中,直到十三歲的蔡傷力殺黑風之後,才蓋過了他的名頭。後來,蔡傷漸漸取代了無涯子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二十年前,也就是無涯子接任崆峒掌門之時,棍神陳楚風大戰崆峒派,那時的棍神陳楚風早已是一代宗師,甚至比蔡傷及爾朱榮這群新興的年輕高手更有名但陳楚風與崆峒一向存有怨隙,他要趕在無涯子之師長恨子退讓掌門之前了結恩怨,可是這一戰由無涯子接下了無涯子比陳楚風小了近二十歲,但這一戰他卻沒有敗,竟能與棍神陳楚風交手五百三十八招而不敗。陳楚風力戰這麼久仍未能勝過一個後生晚輩,自然無臉再戰,且又被人言語相激,儘管他知再用十招就能讓無涯子大敗,可是那仍有失他宗師的面子,於是便退出崆峒宣稱與崆峒派的恩怨一筆勾消。這樣一來,無涯子的聲望激增,若非後來蔡傷和爾朱榮都勝過陳楚風,他的聲名一定更勝蔡傷與爾朱榮。

  之後,無涯子就再也未曾出過手,但他成了江湖中一個可怕而神秘的高手,那是毫無疑問的。雖然不像蔡傷和爾朱榮那麼神化,但隱隱對江湖起著一種震懾作用。

  其實,無涯子的眾弟子這些年來在山西極有名氣,武林道上都還得給他們一些面子。

  無涯子的大弟子方知子,二弟子方明子,及三弟子方權子和四弟子方塵子都是響噹噹的高手,更是崆峒六子之四。

  說到崆峒六子,江湖中人當然不會不知道,六人頗具俠名。

  這次帶領崆峒弟子前往泰山的就是方知子和方生子,雖然在肥城道上,幾位師弟被害,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們的進程,上泰山之事是不會因為任何意外而停頓的。

  方知子看上去極為精明,也比較年輕,扎個道髻令人賞心悅目。不過,他少了方塵子那種仙風道骨般的感覺。方塵子更比師兄年輕,才二十出頭,臉上似乎仍有一絲稚氣未脫看上去十分單純。高瘦的身材,顯得瀟灑脫俗。

  這次崆峒共派出二十名弟子,除路上喪生了兩名弟子,仍有十八人。眾人一路經過王母池,紅門宮,萬仙樓斗母官……一直到雙峰夾路之處,卻停了下來。

  不是他們不想前進,而是這裡所聚集的人太多,阻住了他們的去路而且吵吵嚷嚷,亂成一片。

  有人阻路,檔住了上山的通道這正好印證了英雄莊那篇條幅上所文——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5:24
第四章烙印登山


  雙峰夾道奇險確有一夫當關萬人莫開之勢,如有人在這裡擋道的確不是一件易與之事。

  方知子和眾師弟也全都停留在路上這條路本來就極陡,如此擠上一大堆人,更顯得毫無轉身之地。

  “師弟,你上去看一看是怎麼回事。”方知子向方塵子吩咐道。

  方塵子應了一聲,幾個起落閃入鬧哄哄的人群中,只見一人在罵罵咧咧,他不由問道:

  “在下崆峒方塵子,敢問兄台,此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本來愛理不理的,聽說是崆峒派的方塵子,立刻變得客氣起來,道:“原來是方塵子大俠,久仰久仰,在下黃河幫的吳心,前面的路口被一個自稱是東岳聖帝僕人的老頭擋住了。”

  “哦,東岳聖帝?那是什麼人?”方塵子奇問道。

  吳心也有些迷茫地道:“我也從來都未聽說過什麼東岳聖帝,這老頭肯定是在胡謅。”

  “那可有人上得山去?”方塵子極為客氣地問道。

  “飛龍寨有五人上去了,幽雲寨也有六人上去了,山西成家有兩人上去了,青城王子和幾位不知名的人物也都上去了。”吳心有些憤憤地道。

  “哦,怎會這樣?那你們怎麼不上去?”方塵子隱隱感到其中有什麼古怪,但仍忍不住問道。

  “那怪老頭,他說想上泰山必須將手印烙在煉心石上,否則不配上山。”吳心恨恨地道。

  “手印烙在煉心石上?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吧?”方塵子有些吃驚地道。

  “當然太高了,泰山之石以堅硬出名,而煉心石更是石中之精,沒有四十年功力休想在上面烙下手印。因此,我們這些人只好留在此地吵吵鬧鬧了! ”吳心無可奈何地道。

  “難道你們這麼多人還會怕一個老頭?”方塵子斜眼向兩峰夾道上望了一眼,有些奇怪地問道。

  吳心苦苦一笑道:“就連黑心熊也只能接他兩招,第三招便被打到山腳下摔死了,我們哪還有戲可唱?”

  “黑心熊熊君?”方塵子一驚駭然問道。

  “不是他還有誰?我的武功與黑心熊相比還差得遠,若與那老頭交手,只怕連一招也敵不過就已經死翹翹了。”吳心並不掩飾自己的尷尬,黃河幫與崆峒派說起來還有些淵緣。

  黃河幫以水係為生講到對駕舟和航運的確在行,幾乎沒有幾個組織能夠勝過他們,除海鹽幫外他們幾乎可稱雄水道,但他們在武功之上卻是弱項,陸路之術也不行,黃河幫的少幫主還是崆峒的記名弟子,有這種關係,吳心便不能不對方塵子禮敬有加。近年來,因為葛大在三門峽一帶巧劫皇糧,甚至連押運使者也全都乾掉,未能留下一個活口,使得朝廷疑神疑鬼,把黃河幫也牽連到了其中兩年來生意一直不景氣而亂世之中本來就很難做生意,也不能全怪葛榮那次劫奪糧草。再則,黃河幫幫主與葛榮的關係十分好,因此也不在乎這些,葛家莊是黃河幫的老顧客,而黃河幫也漸漸成為葛家莊的一個外在支系,只是知道內情的人極少而已。

  崆峒派自然也知道一些,因為乞伏莫於正是無涯子的師弟,江湖傳聞並非全都是空穴來風,義軍之間,只要沒有達到利害衝突之時都會相互支援。

  葛榮此刻聲勢之隆已隱成各路義軍之首,莫折念生大敗,退回隴西,万俟醜奴、胡琛、赫連恩地處邊陲,因組織內部的一些因素,聲勢雖然極為壯大,可是真正實力與葛家軍相比,還相差一個檔次。而乞伏莫於與蜀中的侯莫起義軍所承受的壓力極大,只能在生存的邊緣掙扎,只是侯莫的狀況比之乞伏莫於較好一些,畢竟關中地形複雜支撐一段時間還不成問題,且朝廷並未把主力放在對付侯莫之上。乞伏莫於雖有呂梁山為後援,可在財力物力之上難以周轉,而黃河幫便充當了援助的主流,葛榮暗中支援乞伏莫於,資源就由黃河幫押運,以黃河幫與崆峒的關係,崆峒自然知道。

  方塵子望瞭望那一線天似的狹道心頭也有些發毛,黑心熊在西北部可是出了名難纏的凶人,不僅僅其武功十分可怕,更且此人兇殘成性對付他看不順眼的人不擇手段,所以江湖中人給他取了個外號,叫黑心熊。

  在甘陝之地黑心熊僅懼万俟醜奴和莫折大提,後來莫折大提身死,能夠讓黑心能不敢生出報復之心的人就只能万俟醜奴一人了即使青城和崆峒兩派的面子都不賣,其人極為狂傲。

  當然,在甘陝兩地,畏懼万俟醜奴的人並不隻黑心熊,幾乎所有的江湖人士都要對万俟醜奴退避三舍.莫祈念生如此狂傲,也依然對万俟醜奴極為敬服,那是因為万俟醜奴的絕世劍術,更因他有著常人無法匹及的魄力和智慧,連強橫如爾朱家族,也對万俟醜奴徒呼奈何。

  胡琛的大軍中,万俟醜奴那一支最為強大也最具聲望,有些人甚至不知道高平王胡琛,但卻一定知道万俟醜奴,一個由劍客變為一軍統帥的神奇人物。

  崆峒派以劍為長,但無涯子卻極為欽佩万俟醜奴的劍術,因為他的劍術的確己達到了神鬼皆驚的地步,無涯子更是万俟醜奴的好友、方塵子曾在無涯子口中得知,万俟醜奴談到甘陝武林高手時,曾不經意提到過黑心熊熊君,能讓万俟醜奴看得上眼的人並不多,由此可見,黑心熊熊君至少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可是眼下,那攔路老頭只用了三招,便使黑心熊命喪黃泉。

  三招,只不過眨眼間的事,那這個東岳聖帝之僕,其武功的驚人之處足可想像,而單單一個僕人的武功就高明至此,那他主人東岳聖帝的身懷之學又將可怕到一個什麼程度呢?

  (注:東岳聖帝,泰山之神東岳齊天仁聖帝的簡稱。)

  方塵子別過吳心擠開人群來到兩峰夾道口,果見夾道口豎起一塊兩人高的巨石,巨石之上以指力刻下三個大字——煉心石!

  巨石頂部坐著一位白髮白須卻毫無表情的老者,下方石面或淺或深地印著一個個淡淡掌印想來是已上山者所留下的烙印。

  老者對圍在一邊的江湖人士的怨罵之聲似乎充耳不聞,根本毫不在乎。

  方塵子暗暗心驚,煉心石上有幾個掌印入石一寸,那種深厚無化的陰柔勁力絕對不是一般高手所能做到的即使煉心石上最淺的一個手印,其功力也似乎勝過自己一籌,他沒有把握真能在煉心石上留下自己的掌印,那的確不是一件易事。

  方塵子正想間,突然覺得有人自他身邊擠了過去,一股強大的力量把他擠到一邊,方塵子正想還以顏色,那人卻已經在煉心石前駐足。

  “老頭,讓到一邊去!”那人聲音極為什然地喝了一聲。

  那老頭眸子沒有睜開,只是淡然道;“留下手印者,方有資格上山,廢材太多,只會辱及東岳聖帝,

  老夫就是這一關的把守者!”

  “你不覺得自己就是一堆垃圾嗎?一堆擋路惹厭的垃圾!”那立在煉心石前的漢子毫無顧忌地辱罵道,他似乎顯得極為不耐煩。

  “好!好!罵得好……”那漢子的一句話立刻贏得了許多讚許聲,幾乎一下子他便成了聯合陣線的龍頭一般。

  那白髮白須的老者冷哼一聲,並不還口,甚至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是爾朱家族的人,我以前見過……”一聲極小的議論傳入眾人的耳朵眾人不由得又為之“嘩”然,方塵子也是一驚,這個自他身邊擠過的竟是爾朱家族之人,難怪這般狂傲,打一開始就找這老者的茬。

  “老頭子,若再不讓開,我爾朱復古就不客氣了!”那漢子聽到別人說出他的來歷,更是多了幾分傲氣,也不再隱瞞身分,開口直呼道。

  “老夫駐守泰山四十七年,從來都未曾怕過任何人的威脅,這個規矩是老夫定下來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否則便休想上山!”那老頭似乎更為強橫,倒讓爾朱復古吃了一頓閉門羹。

  爾朱復古一報出名字立刻有人知道其身分,他是爾朱天佑的兩大書僮之一,不可不知,爾朱天佑的兩大書僮在江湖之中名氣極響,更得爾朱天佑親傳,因此,他們的地位在爾朱家族比較特別。

  爾朱復古大怒,這老頭狂得緊,似乎他定下的規矩就成了鐵定的規矩,沒有任何人可以違拗一般。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當今皇上嗎?武林盟主嗎?老子今日倒要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爾朱復古譏諷喝罵道。

  “老夫不知道別的道理,只明白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間,那就是誰的拳頭硬,誰就可以主宰別人的生命!”那老頭陰冷地道。

  爾朱復古不再說話,抬腳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重踢煉心石,同時身子拔空而起。

  那老者雖未曾睜開眼睛,但似乎能清晰地把握爾朱復古的攻擊路線,身子也陡地自石頂拔起。

  “砰!”煉心石發出一聲悶響,那老者所坐之處升起一溜輕煙,似乎被一股無形的氣勁碾成了粉末。

  “隔山打牛!”看得仔細的人居然忍不住驚呼出聲,煉心石之項居然顯出一隻腳印竟是爾朱復古所致!

  這的確不可思議,原來,爾朱復古的那一腳踢出,力道卻凝而不發,透過煉心石之身,直擊那老者所坐之處然後再在石頂爆開,不過卻被那老者識破,提前一步避開,但爾朱復古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隔山打牛”之絕技的確已經震驚了全場。

  “哼,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現醜!”那老者身在虛空,如蒼鷹搏免一般飛撲而下,雙手自懷中彈出,拳頭便像一顆顆有形有色的氣彈,飛射而出,在虛空中變幻成一種淒迷的景象。

  圍觀的眾人都不是鄉間土包子,但也禁不住為之嘆為觀止,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拳頭竟似可以脫手擊人!

  那老者的拳頭是拳頭,雙手是雙手,似乎全不相干,沒有比這更矛盾的場面了,無手哪來拳?但這個老頭子卻做到了。

  老者的雙手是那般清晰地存在著,毫無虛幻之感,可是他身體的周圍卻緊裹著一張巨大的網由拳頭組成的拳網!

  爾朱復古也沒有見過如此古怪的場面,不過,他根本不必考慮什麼,在那一幕拳網罩壓他的時候,他的雙腳已經點在石頂,而且此刻手上更多了一道光弧。

  沒有人知道這道光孤是怎麼來的,出現得無比突然。

  但,沒有會不知道那是劍!爾朱家族最擅長的就是劍江湖中最詭秘的劍莫過於爾朱家族,最狠、最辣的劍莫過於“啞劍”黃海的“黃門左手劍”。

  如果此刻爾朱復古的劍讓你清楚地知道是自哪個角度所發,又如何談得上詭秘?

  其實,那老者的拳頭也稱得上詭秘。

  “砰砰……”一陣亂響,那一個個虛實難辨的拳頭,擊在光弧之上,聲音極為清晰。

  爾朱復古在煉心石之頂連換了八個位置,快得讓人眼花潦亂,而在他轉換第九個位置之時,那老者飄然落於石頂,拳頭變成了指掌,輕輕鉗住那道光弧。向前逼進!那是一柄極為古樸的劍,發出慘白的幽光,竟然與爾朱復古的臉色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近似。

  爾朱復古的臉色極為難看,煞白如紙,如同褪盡了血色。

  那老者依然未曾睜開眼睛,他似乎根本不屑於看爾朱復古一眼,抑或他自認為爾朱復古根本就不值得他睜開雙眼。

  爾朱復古棄劍一個劍手棄劍就等於是對自己生命的一種污辱,抑或等同於放棄自己的生命,可是爾朱復古選擇了棄劍。

  也不全是因為爾朱復古在棄劍的同時,已經拔出了另一柄劍!拔劍和棄劍是兩個概念,也是兩個動作,但卻有同一個目的——保命!

  一柄薄若蟬翼、透明如無物的劍蕩起一陣溫和的輕風,向那隻伸向爾朱復古咽喉的手斬去。

  “噗!”爾朱復古一聲悶哼,那一劍還沒有來得及揮盡,他自己放棄的那柄劍已經撞在了他的胸口。結束了他所有的攻擊。

  爾朱復古的軀體重重翻下煉心石,墜入人群之中,狂噴出一口鮮血,那薄若蟬翼的劍身流過一絲淡淡的血痕,竟然顯得異常淒美。

  “哼,不自量力!”那老者輕輕拂了拂白袍上的塵土,伸指在爾朱復古棄掉的那柄劍上輕輕一彈。

  那柄劍竟裂成十餘片,灑落塵埃。

  爾朱復古掙扎著撐起上身,卻再次嘔出一口鮮血神色顯得無比淒厲但他再也沒有剛才那種飛揚跋扈的氣焰,他似乎有些不甘,也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他的確敗了,而且敗得很慘,乾脆而利落,事實證明,他與那老者之間的距離相差太遠。

  方塵子也暗自驚駭,以爾朱復古的武功,也只不過才接下了對方五招,剛才他注意到了,前前後後,雙方只進行了五招。也許那並不能算是招數,從頭到尾那老者只換過兩、三種勁力而爾朱復古便已經敗了,這是多麼讓人難以想像啊,而且自始至終那老者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難道他是個瞎子?”方塵子暗自想著。

  沒有人敢去扶爾朱復古,像這種驕橫之人的脾氣都很古怪,即使敗得再慘,也只會自己爬起來,誰要是伸手去扶,就是對他的一種污辱,因此沒有人願意找這個麻煩。何況,爾朱家族的事情自有爾朱家族自己人去管,別人也管不了,更沒有那個能力。

  那些本來躍躍欲試的人此刻全都寂然無聲,他們自問無法與爾朱復古相比他那“隔山打牛”神功誰都看見了,單憑那分功力場中已沒有幾人能比,連爾朱復古也只能以慘敗告終,誰還想送死呢?

  方知子已帶著十幾位師弟趕了過來,他們自然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師兄,我們該怎麼辦?”方塵子禁不住有些疑惑地問道。

  方知子也只得苦笑道:“靜觀其變!”方塵子知道師兄的武功與爾朱復古只能處於伯仲之間,即使上場,也不過是幾招便要落敗,而他自己的武功比師兄又要遜色一籌,只怕連那老者的三招也接不下.方塵子又微微一愣,想到剛才吳心說過,連黑心熊熊君都只是在第三招打落山下,難道眼前的爾朱復古比黑心熊厲害?不由忖道:“剛才可能是吳心的眼力不行,數錯了招式,如果黑心熊熊君只能接下對方三招的話,那爾朱復古又怎能接下五招而不死呢?”

  爾朱復古的身子撐起來又倒下,終還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此時,眾人身後傳來了一陣騷亂,方塵子和方知子正想回頭瞧瞧發生了什麼事之時,立即感到一股極為陰冷的寒意逼了過來,夾著一股強勁的壓抑之感,直讓人呼吸不暢——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5:25
第五章墨刀抗拳


  方知子一邊扭頭一邊閃身讓路這很出方塵子意料之外在崆峒派中自視奇高的方知子居然會主動給人讓路。

  方知子看不清來人的面孔,因為對方的頭和臉幾乎全都埋在一項極大的竹笠之下,身穿一襲極為簡樸的狼皮衣褲給人的感覺是那般怪異,但這人渾身卻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不為之心顫的寒意,似乎他本身就是一塊冰,一塊玄冰,讓人無法親近,無法接受的死物。

  但誰都知道,這人絕對不是死物,因為他仍在動,能夠動的人自然不是死物。

  這人不僅能夠動,而且走路的步子還極大,一步幾乎可以跨過別人三步的距離,但他卻沒有一點勉強似乎這是一種極為自然的步子。的確,他的步子,配合著身形顯得十分自然而貼切只是他給人的感覺太過陰冷冷得讓人有些無法接受。

  這人自方塵子身邊走過,方塵子竟意外地看到一簇極濃的鬍鬚,如剛針般堅挺的豎立在下巴上他更看到這人耳朵上鑲著一點亮晶晶的飾物,幽幽的綠光讓人為之側目。

  一個男人戴著女人的東西使得方塵子感到驚奇不已,只是他仍未看清竹笠之下的面貌。

  看清這個人面目的,惟有爾朱復古,因為此刻爾朱復古坐在地上,他抬頭仰視,自然能夠看清對方的臉目。

  這是一張十分粗獷,線條極為剛性的臉,青須黑面,卻有一雙深邃得讓人難以揣度的眼睛,爾朱復古還看見了那點閃著幽光的飾物——耳環!只是耳環顏色太過碧綠,反而顯得有些陰森,且穿在這麼一個男人左耳之上,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那人徑直行到煉心石之前,但卻並沒有直行過去,而且折身向一旁的山峰上行去,他要繞過煉心石自煉心石的旁邊插過。

  “站住!”那白髮白須老者怒叱道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來人冰涼刺骨的寒意。

  說實在的,見過如此不可揣度之人的人並不多,在場的所有人都未曾想過,一個人竟然可以像一塊玄冰般散發出如此凜冽的寒意。

  那神秘人並沒有止步煉心石雖然高大,卻並不能阻住整條山道至少仍有一條可容兩個人穿越的通道。

  那老者大怒,如幻影般自煉心石上撲下,雙拳狂轟而出。

  “轟轟!”兩聲強烈的爆響,神秘人如鴻毛般飄退,冉冉落地,不揚半點塵土動作之瀟灑利落的確讓人嘆為觀止。

  那老者也飄落煉心石,如一棵巨松般立於煉心石之前,臉上顯出一絲訝異之色。

  “你要於什麼?”那神秘人似乎剛從夢中醒來般,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圍觀的眾人禁不住都大笑起來,似乎是對那老者進行一種報復的嘲笑。

  老者心中大怒,他還沒有遇到過這般對手,居然在受了他一記無情攻擊之後,還好整以暇地問他要幹什麼。

  老者一時也的確答不上要幹什麼,他被對方冷靜得讓人有些心驚的話語給怔住了。

  “難道你不知道老夫定下的規矩嗎?”那老者吸了口氣,冷漠地問道。

  “你定的規矩關我什麼事?”神秘人依然是那麼冷靜。

  爾未復古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那些窩了一肚子氣的人也都拍手稱快,附和道:“是呀,你定的規矩關我們屁事……”

  “可是老夫的規矩關這條路的事,誰要是想從這里通過,就必須遵照老夫所定的規矩!”

  那老者蠻橫地道。

  “這條路是屬於你的?”神秘人冷聲問道。

  “可以這麼說!”老者毫不退讓地道。

  “既然這樣,那請你將這條路搬回家,因為我的路被你這條路擋住了。”神秘人說話更有趣,也更怪,只逗得一旁的人哄然大笑不已。

  方塵子和萬知子也禁不住笑出聲來。

  “是呀,這條路是你的,那你搬回家嘛,我們還要走自己的路呢……”眾人嘩然而呼道。

  那老者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冷冷地道:“你一定要和老夫過不去嗎?”

  “我只和與我過不去的人過不去。”神秘人不緊不慢地道,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只讓旁人大感痛快。

  “說得好,說得好……”被攔住的江湖人士都對這擋路老頭極為反感,自然全都與神秘人站在同一陣線上,只差沒有與他聯手幹掉這可惡的老頭,不過,他們都不知道神秘人的實力,也不敢太過得罪這老頭,免得待會兒惹禍上身可就不好玩了。但是,他們躲在人群中起哄的本事還是有的。

  那老者眸子中射出兩道比刀還要鋒利的神芒,但他卻看不清神秘人的模樣。

  睜開眼睛的老者似乎變得有些狂,更略帶幾絲魔意不可否認,這老者的眼睛很有神,甚至可以讓人著迷。

  他一直都不願睜開眼睛,可是面對這樣一個高深莫測的對手時,他不得不睜開眼睛,抑或他真的動了殺機。

  神秘人立如淵亭,更像是周身裹了一層玄冰。他不動的時候,竟然感覺不到他生機的存在。“他只是個死人。”有人這麼想著。

  一個死了的活人絕對沒有一個活著的死人可怕,死與活本身就是矛盾的極端,如果將這兩種極端結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個迷一個無法解開的謎。

  生死,正是人類水遠都無法突破的大限,突破了這個大限也就不再是人,而是神!一心求道的人不少,但得道者古往今來也不過數人而已、當然在江湖中也流傳著那些突破生死大限而得道飛升的故事,但那已經成了一個神話一個讓人嚮往的神話,而眼前的人並不是!

  眼前的神秘人只是一個讓人害怕的謎他不是神也許他是個魔!

  真正得道之人不多但真正成魔之人也不是沒有。魔,是另一種不滅的形式,那就是活著的死人!

  活著的死人即為魔,死了的活人當然就是鬼。

  眼前的神秘人,是魔嗎?沒有人知道,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即使他不是魔,也定是個可怕的人,一個讓那老者心頭蒙上一層陰影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神秘人突然開口向老者問道,卻是一句令人意外的話。

  “你可以去問閻王!”那老者雙掌緩緩抬起。

  四周的風在動,當然,風如果不動也就不叫風了只是這一刻風動得極快極猛。

  “你一定要阻止我上玉皇頂?”神秘人又說了一句。

  “老夫不想阻止任何人上玉皇頂,老夫只是要維護所定的規矩!”那老者的話似乎有些強詞奪理,任何人都聽得出來。

  “你定下這個規矩或許是一種錯誤!”神秘人淡然而自信地道。

  “老夫不管它是不是一種錯誤,只知必須堅守自己的承諾!”那老者毫不退讓地道。

  “有個性,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如此倔強你可知這樣做對你自身沒有任何好處?”

  “有些人偏偏不喜歡做對自身有好處的事情!”那老者笑了笑,竟似對自己的所做極為滿意。

  神秘人搖了搖頭,聲音依然冷極地道:“那你就為此付出一些代價吧!”

  風湧動得越來越快,山頭的風本來就極大,此刻更甚!夾道另一頭的風也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動著在山道間“嗚嗚”作響。

  森寒的殺意更在山峰間激盪,攝人心魄的風聲夾著陣陣松濤,倒有著一種極為美妙的旋律,只是殺意太濃。

  方塵子和方知子心中暗驚,這兩人尚未交手,其氣機的牽動已達到這種程度,如果兩人一旦正面交手的話,那豈非更為可怕?

  那老者似乎在無限吸納天地間的力量,臉色也越來越詭異。

  風起雲湧,淡淡的霧氣隨著激流的風牽扯而至竟向那老者的手心匯聚。

  眾人在此刻才看到那老者的手,那是一雙肌膚十分粗糙、十指就像一根根棒杵般又短又粗的手。

  沒有人會不知道老者那粗短之手的可怕,這點是勿庸置疑的。一個修練手上功夫的人,其手指和掌紋絕對不一樣,正如劍手的手修長而白皙,刀手的手寬厚而蒼白一樣。

  手,是任何武學的基礎,也是每個武人最珍愛和呵護之處、當然,也有一些人能夠達到反樸歸真的境界,其雙手再也看不出個性但卻是極盡完美的。那樣的手甚至比腦子更靈活,任何兵刃都可成為它的奴隸只是那種手少之又少,其價值也是無法估量的。

  當年,武帝蕭衍便開出天價,天下正邪各道中人誰要是能夠斬下蔡傷的手,他願意以十萬兩白銀加上五千兩黃金相買,更對此人及其後代加官進爵、只是一直都沒有人辦到,就因為蔡傷的手太過可怕、那一段時間。整個天下十分轟動,只是後來蔡傷失踪了,這條購買訊信也便不再有效。可那畢竟可算是江湖佳談證明了一個高手的價值自此之後沒有一個人的手能賣到蔡傷那個價,即使爾朱榮也無法打破此記錄!

  此時的夾道上,那老者的手的確很特別,正因為特別,才會顯得可伯。但神秘人並沒有動,他似乎不覺得危險的存在,抑或是他對搏殺已經太過麻木,對生死毫不在意了。

  沒有人知道神秘人在想些什麼他在想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能夠抗拒這個也同樣來歷不明的老者的攻擊。

  其實,所有人的擔心全都是多餘的,因為無論神秘人能否抵擋那老者瘋狂的一擊,這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一個無人能夠解開的戰局!

  風突停!突兀得像是轉入了另一層空間。

  風停,是因為有人出手了,是那個老頭!那個自稱是東岳聖帝之僕的老頭終於出手了,他似乎無法忍受神秘人如死一般的寂靜。

  靜,有時候是一種壓力,一種讓人心頭髮毛的壓力、在死寂的靜謐之中,讓人很容易產生幻想事物的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對事物本身所產生的幻想。所以,在禪定之時,最容易因為魔障而走火入

  魔,死寂的靜,完全是對心理上的一種攻擊。

  當然,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感受到的神秘人的對手是老者,因此,那種無形的壓抑只有那老者才可以清楚地感應到,因此,他率先出手了!

  氣勢,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就像是流水中行舟一般,如果你拼盡了全力也無法使舟前進的話,那種結局注定只會是一個:不進則退!如果你不想退,又不想被流水牽制的話,就必須改變航向。

  那老者的氣機無法對神秘人產生半絲威脅感,那麼,神秘人自然對老者產生了威脅,這絕對不是虛枉之談,因此,他必須出手!

  “呼!”老者的拳頭落空,自神秘人的頸側擊了過去。

  “呼!”老者再一拳擊空,距神秘人的面門只有三寸,卻沒能擊中。那奔湧的勁氣使神秘人頭頂的竹笠掀動了一下,但並沒有使他露出真面目。

  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二人動作快到了極點,一進一退是那般有規律,那般默契。

  “轟!”一塊石頭被老者踢得粉碎但卻並未踢中神秘人的下盤,而是自神秘人的腳畔擦過。神秘人每一次都是險之又險地避過攻擊,那步子總是恰到好處。

  “轟!”這一拳,正中神秘人胸口神秘人整個身軀晃了一晃那老者也晃了一晃。

  “三招已過!”神秘人終於冷冷地擠出這麼一句話來,並沒有絲毫受傷的跡象。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那老者開碑裂石的一拳居然無法讓神秘人受傷,這是多麼不可思議啊,甚至不可能!剛才他們親眼見過那老者驚世駭俗的功力可是此刻……

  清楚這之中原因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那老者,一個是神秘人另一個卻是坐在地上的爾朱復古。

  爾朱復古跌坐於地,所以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老者最後一拳的確擊在神秘人的胸口上,但神秘人的胸口卻是一柄刀。

  不,應該說神秘人的胸口橫著一柄刀,在狼皮衣服下面橫出一截烏黑的刀鞘,爾朱復古看到的是這些。

  其實,那並非刀鞘。就是一柄刀!一柄烏黑陰沉無鋒的刀,那個老者更感覺到這柄刀是以一種奇異的

  木頭所做.是一柄黑木鈍刀。

  普天之下,擁有黑木鈍刀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慈魔蔡宗!

  夾道上的神秘怪客正是在臨城出現的蔡宗!

  他來泰山不為別的就為葉虛與蔡風之戰。有些事情,有些人永遠都不會錯過,而蔡風絕對不會錯過明天的那一戰!

  葉虛,一個愛出賣朋友的人;蔡風,一個代表中土年輕一輩主流的人物。是以,蔡宗怎會錯過這一場盛會?

  當然,也許蔡宗還有另外的目的這就是別人所無法知曉的,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謎,一個似乎無法解開的謎。

  蔡宗的手,也很粗糙,不過更重要的是它的寬與厚。一雙天生就是握刀的手。

  爾朱復古有些驚訝於這麼一雙手,蔡宗的手,似乎比那老者的手更為神秘,更有韻味,一直藏在衣袖之中,到此刻才伸了出來。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代表殺機,無窮無盡的殺機。

  出刀的手法無比利落,無比優美。那種精挑細琢的弧度就像是流星軌跡,燦爛而奔放、不過,他手中的只是一柄黑木鈍刀!

  蔡宗的功夫一向是以力道稱著,天生神力再配以後天的運用,使其具備了別人難以想像的可怕這是一種無形的資本。

  那老者的確吃了一驚,他也應該吃驚,眼前這個敵人的狂傲完全出乎他的想像。竟然敢讓他三招,如果這不是故意對他的污辱,那就是眼前這位神秘人真的比他意料中更為可怕!

  風再起,不是因為老者,而是因為蔡宗的刀讓人心驚膽寒的刀!

  陰森森的刀,慘烈至極的殺氣拖起濃烈的血腥劃破虛空,劃破拳影,向那老頭劈頭蓋臉地斬去。

  “嘭!”一聲沉悶如雷的暴響,那老者和蔡宗同時飛退,似乎誰也沒有占到絲毫的便宜。

  沙粒激射,四散的勁氣比山風更強烈十倍,幾乎刮得眾人睜不開眼睛,但無論如何,他們還是看見了一柄刀,蔡宗手中黑沉沉的刀!

  刀形只是一瞬,在眨眼之時,又變成了一幕暗雲吞噬了蔡宗自己也吞噬了所有人的視線。

  好狂、好猛、好烈的一刀,如同刮起一陣強勁無倫的旋風飛沙走石。

  當暗雲吞噬那老頭之時,眾人便聽到了連珠炮般的暴響.沉悶的撞擊之聲,猶如巨杵擊在眾人的心頭,來自內心的壓力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功力稍弱一些的,臉色全都變得蒼白無比。

  有人摀住耳朵,有人摀住心口,但這種聲波是無形的,也是無孔不入的。

  方知子的臉色也稍變但瞬即即好、其他崆峒弟子除方塵子之外。幾乎全都變了臉色,不過還可以支撐,但有些江湖人物卻在呻吟,向山下撤離.方塵子的目光斜掃爾朱復古,爾朱復古並沒有異常的變化,眼睛是那般專注,似乎可以穿透那暗雲直逼交手的兩大高手。

  “撲!”“砰!”蔡宗與老者再退。

  蔡宗疾退五步,那老者卻背撞煉心石,悶哼了一聲,臉色變得更為詭異。

  “好,真是痛快!”蔡宗說話之間,頭頂的竹笠竟然裂成兩半,整整齊齊,斷口如被刀切一般。

  不錯,竹笠正是利刃所切,幾縷亂發在風中輕舞,隨即被捲得不知所踪。

  “你的刀法很好!”老者擠出這樣一句話。

  “你的劍也好狠、好毒!”蔡宗傲然道。

  那老者笑了笑得依然那麼詭異。

  “劍?”方塵子和方知子有些茫然,他們不知蔡宗口中的“劍”是何指,不過,他們卻為蔡宗的年輕而震驚蔡宗看上去並不太年輕,那滿面滄桑的感覺極為清晰,只是渾身散發出的活力證明他是一個年輕人。

  擁有如此功力的年輕人,的確值得任何人驚嘆,只是那種裝扮有些另類,加之一身狼皮製成的衣服,更顯得怪異莫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5:26
第六章無名刀客


  人怪,刀也怪,在開始的時候,誰也不曾想到,發揮出如此驚人力量的竟會是一柄鈍木刀,不僅鈍,而且還是木製的.一柄黑沉沉的、陰森森的木刀,更透著一股莫名的寒意。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那老者吸了口氣問道。

  “這個問題,我似乎也問過你一次。”蔡宗並不買賬地道,眼中更流露出一股無比強悍的戰意。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好在你死後為你立個墓碑!”老者有些狂傲地道。

  “那還是免了吧,倒不如先為你自己準備好墓碑為佳!”蔡宗的語氣更為狂傲。

  爾朱復古的臉色微微有些異樣,似乎為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豪氣所染。

  眾江湖人士都大聲叫好,雖然剛才的戰局之中誰佔了上風並沒有人看清晰,但蔡宗並未處在完全的下風,甚至還隱隱在氣勢上勝了一籌,眾人自然對蔡宗寄有極大的期望。他們對這擋路的老者沒有半絲好感所謂好狗不擋路江湖的規矩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要是多管閒事自然就是惹厭的傢伙。

  那老者邪邪一笑,斜斜跨上一步,手掌微抬,右掌揚起豎起食指與中指,其餘三指緊扣掌心,左掌平抬腰際,掌心向上。

  一個古怪的起手式落在方知子和方塵子眼中,二人大感驚異。

  這分明是一招劍法的起手式,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劍法,但他們本身就是用劍的行家一看其手勢便知與劍法有關、此刻,他們立時想到蔡宗剛才所說的“好狠、好毒的劍”。

  “難道這老頭的殺招真是劍?”方知子和方塵子暗自想道。

  “哼,你終於還是要用劍,來吧!就讓我看看是你的劍狠,還是我的刀利!”蔡宗冷哼了一聲,漠然道。

  無風山風似乎突止,當然,這只是在蔡宗與老者之間。

  其實,山風依然未減,甚至在增強,只是所有人的心神全都係於這一場戰局之上,更為場中那繃得無法再緊的氣機所牽引,心神完全顧不了山風的存在抑或可以說是對其它的一切都不再敏感。

  氣機越繃越緊,殺意也越來越濃、山間的雲霧也似乎漸漸濃厚起來,淡淡的霧氣。在兩大高手之間相互纏繞,使得場中更添了幾分朦朧而神秘的色彩。

  蔡宗輕輕移了一下步子,十分緩慢,似乎在試探著什麼,那種小心謹慎就像是一隻偷食的老鼠。

  當然蔡宗絕對不是老鼠,也絕對不像老鼠。

  蔡宗移步,那老者便立刻出招,一道驚鴻刺穿淡淡的雲霧,帶著耀眼的亮芒,一閃便越過了兩丈虛空。

  “撲!”黑木鈍刀準確無比地橫截住那道亮芒。並完完全全地承受了這一擊的所有力道。

  “呼呼!”蔡宗兩腳連續踢空,那老者的身法若繞花彩蝶,快得讓人只能看到一幕白色的幻影。

  “噗噗……嘭……”蔡宗與老者竟換了一個位置。

  黑木鈍刀猶如神助,每每在緊要關頭,準確無比地截住那輕靈飄逸刁鑽無化的劍,最後兩人各交換了一掌才結束第二回合的較量。

  “輪到我了!”蔡宗大喝一聲,聲若驚雷,說話間雙足在煉心石上重重一點,整個身子旋轉成一個巨大的陀螺黑木鈍刀更幻成一根粗大的黑木柱,向那老者撞去。

  沙石也因蔡宗的旋轉而狂亂起來,全都打著旋向黑木刀上凝聚,松針似乎承受不了這股無形力道的牽引而紛紛墜落。

  爾朱復古臉色疾變方知子和方塵子也大為驚訝,這大概是他們平生見到的最可怕的刀!

  當然那老者的劍法也讓他們吃驚其手如此粗糙,竟然也是個用劍的高手,而且劍法之神妙,的確讓人難以想像,若非蔡宗所逼,只怕誰也無法估料這老者能夠將劍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難道這年輕人就是蔡風?”有人在猜測著傳說蔡風是年輕人中最好的使刀高手,武功更高得可怕,但卻並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因此許多人都在猜測,猜測這不知身分的刀客究竟是什麼人?

  方知子和方塵子也似乎在這麼想:天下間除了蔡風之外,還有誰能夠擁有如此可怕的刀技呢?也只有蔡傷才能夠調教出這樣的人物來。

  惟爾朱復古知道,眼前的年輕人絕對不是蔡風!

  在神池堡,見過蔡風的人並不少,雖然那時候人們只知道他是絕情,但擁有蔡風的容貌這是毫無疑問的,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刀法極為可怕但並非與蔡風一路,而且年齡也相差極大,二人本身的氣勢和內在風采也大相徑庭。

  “轟!”石裂沙飛,這一刀並未能擊中那老者,卻將地上的石階擊碎五級,瘋狂的氣勢如龍捲風般夾著碎石松針四逸而飛。

  一旁圍觀的人都大驚失色,紛紛揮舞兵器,抵擋碎石松針,慘哼之聲不斷。

  木刀未斷,蔡宗的身子著地後,便若射出的蝮蛇,腰身略曲,改變角度再次旋轉而出,依然是瘋狂無比。

  那老者有些狼狽白衣己有幾道裂痕,他無法抵抗那奔湧的刀氣儘管險險避開了剛才致命的一擊,可也出了一身冷汗,他根本就不敢與蔡宗硬拼,同時更沒有把握能夠抗拒蔡宗這一擊,只因為對方年輕!

  年輕,是一種本錢,一種值得驕傲的本錢,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比年輕更可貴。

  老者錯步疾退,蔡宗的連環猛擊讓他顯得極為狼狽,他根本無法估量蔡宗的潛力。此刻他倒有些後悔阻止蔡宗的通過,不該招惹這樣一個煞星。

  “轟!”這一擊,老者避無可避,惟有硬接一途。

  也只有硬接他才更進一步認識到蔡宗的可怕!

  那一刀之中所蘊含的不僅是無堅不摧的殺傷力,更有一種深深的死亡之氣,死亡之氣似乎來自地獄,潛伏了千百年的冤氣在剎那間完全迸發而形成一股毀滅性的力量。

  毀滅的力量,似乎是由千萬條小蛇瘋狂地噬咬著老者的每一寸肌膚,這是一種以他手中之劍無法抵擋的感覺,老者從來都沒有想過世間會有這種刀法,也從來都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雖然他明知道這種感覺是虛幻的,可他仍忍不住呻吟幾聲,只是他呻吟的聲音只有他自己才聽得見。

  “砰!”老者的軀體重重撞在煉心石上,嘴角滲出了兩縷鮮血,蔡宗沒有繼續攻擊,可是在風雲漸斂之時,他竟感到一陣無可抗拒的寒意自刀身流回自己的經脈,握刀的手竟然開始麻木。

  蔡宗胸口的狼皮衣裂開兩道長長的劍痕,交叉在胸口處,淡淡的血跡在毛茸茸的胸膛上交叉成十字每道剛好五寸,但並未要了蔡宗的命至少此刻蔡宗仍然活著,因為他在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天地之間似乎在剎那間歸於寂靜山風呼嘯聲,松濤激盪聲,對於所有的人來說,竟是那麼遙遠,似是傳自另外的一個時空。

  靜,所有的人如置身夢中,似在深思,抑或是他們的靈魂己為剛才那一擊的燦爛和瘋狂所毀滅更將他們的心思引入九幽地府,那是一種神奇而異樣的境界。

  老者喘息了幾口粗氣那握劍的手上竟凝聚了一層霜花,窄長而雪亮的劍身,也同樣點綴了一層晶瑩的雪花。這個變化,似乎是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發生的,使人如同在做夢。

  老者的臉色變得極為慘白,他望著霜花越來越厚的劍身和手臂,竟然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而且霜花不斷上升,向肩頭逼近.他從來都未見過如此奇事,也從未想到世間竟有這般可以潛而後發的寒勁,這股寒勁已達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可怕境界。

  “這是什麼刀法?”老者眼中滿是驚懼,有些虛弱地問道。

  “終極敗王訣!”蔡宗冷漠地道。

  “終極敗王決?”老者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又喃喃自語道:“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毫不為怪,因為你是第一個試刀者!”蔡宗緩緩抬起手來拉了拉被劃開的狼皮衣,吸了口氣道。

  “我是第一個試刀者?難道'終極敗王訣'是你所創?”老者有些驚訝地問道。

  “除我之外,沒有人可以使出這一刀。”蔡宗充滿了自信,豪氣乾雲地道。

  那老者笑了笑得有些淒慘,突然臉色一變,忍不住一聲呻吟,臉色竟紅得像火炭一般,那股奇寒之勁抵達肩頭,居然化成一股瘋狂的熱流如烈火在經脈中燃燒。

  呻吟之聲終於將所有人自沉迷中驚醒一下子又回到了充滿殺意的現實,更為那老者的奇狀而瞠口結舌。

  “這是什麼功夫?……”許多人都在心中如此想著,他們也看到了蔡宗胸口的兩道劍痕,是那般刺目,那般讓人心驚,臉色變得最為厲害的是那重傷的爾朱復古,因為他看蔡宗的目光有些異樣。

  “這叫什麼劍法?”蔡宗似乎對那老者的劍法極感興趣。

  “敗軍之將,何足言勇?不說也罷!”老者說話的聲音有些打顫,額頭汗珠直冒,似乎正在承受著烈焰的煎熬。

  “敗的不是你的劍而是你的人!”蔡宗吸了口氣道。

  方知子和方塵子也是用劍高手,亦禁不住為蔡宗捏了一把汗因為蔡宗胸口那兩道劍痕只要再深入兩分,胸膛之中的心臟和肺腑肯定會盡數碎裂,那樣即使神仙也不可能活命。

  正當方知子兩人思忖之時,突覺眼前光影一閃虛空之中盛開了數十朵燦爛亮麗的劍花。

  “小心!”方塵子忍不住驚呼出聲。

  劍花燦爛得刺眼,卻是爾朱復古劍上所挑起的,一個能夠挑起如此燦爛、如此多劍花的劍手,絕對不會是受了重傷之人,可是爾朱復古明明受了重傷,這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爾朱復古的劍,攻向蔡宗,不!這不應算是攻擊,而只能算是偷襲。

  爾朱復古向蔡宗的背門偷襲,此刻的爾朱復古比對那老者攻擊時的爾朱復古更為可怕至少不止可怕一倍。

  方知子自問絕對達不到這個境界,與爾朱復古相比他的確要遜色兩籌即使其師無涯子出手,也不會比爾朱復古厲害多少,只是方知子有些不明白,爾朱復古受傷之後怎會仍然如此可怕,如果他以眼下的實力與那老者相比,又怎會只那麼幾招就敗得跌坐於地?

  其實,並不只方知子如此想,在場很多人都是這樣思忖著,他們更不明白為什麼爾朱復古還會選擇攻擊蔡宗!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即使蔡宗與那痛苦不堪的老者亦不例外。

  “哧!”劍身再次劃破蔡宗的狼皮衣,自他的后腰插入。不過,爾朱復古感到蔡宗的肌膚滑溜得讓人無法掌握。

  蔡宗一聲狂嚎反手一刀,但爾朱復古一擊即退,重傷之下的蔡宗一刀也便落空。

  蔡宗疾退幾步腰間劃開一道深深的血槽,鮮血泉湧而出,染紅了狼度衣,顯得無比淒慘。

  蔡宗以快不可言的速度止住傷口周圍的穴道,以阻血流,更自懷中抓出一把草藥拋入嘴中,竟像野獸一般大嚼起來。

  爾朱復古禁不住有些暗暗心驚,蔡宗的眼中竟閃過一絲幽藍的亮芒就像暗夜的狼眸,更燃燒著一種瘋狂的火焰,似乎惱怒於爾朱復古的恩將仇報。

  爾朱復古不敢繼續搶攻,而是望著蔡宗將那被嚼成糊狀的草藥敷在腰間的傷口上。

  “你為什麼要殺我?”蔡宗敷好草藥,聲音冷如寒冰地問道。

  爾朱復古陰陰一笑,道:“別再裝傻了別人或許不知道你的身分,但我爾朱復古卻是清楚得很。”

  “你知道我的身分?”蔡宗臉色大變驚問道。

  “哼,別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只有你們父子幾個是聰明人。我們爾朱家族與你們蔡家可是沒什麼好講的,蔡念傷,你就認命吧!”爾朱復古冷殺而堅定地道。

  “蔡念傷,他就是蔡傷的大兒子蔡念傷?”“難怪擁有如此可怕的刀法……”“果然虎父無犬子……”圍觀的江湖人士不由得全都哄然議論起來。

  蔡宗的臉色變了數變,竟然顯得無比冷靜地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爾朱復古自信地笑了笑,自鳴得意地道:“哼,雖然相隔近二十年,你再也不是童年的模樣,可是有些東西並不是時間可以改變的。你可記得二十年前,咱們一起玩雪的情景?”

  蔡宗沒有說話但心中卻無比激動,今日,他居然意外地獲知與自己身世有關的事,這也是他多年來一直尋求的結果,他此時只希望爾朱復古快一點說出口。

  爾朱復古突然撕開胸前的衣衫,只見胸前一道道淺淺的紅痕,顯然是傷疤,零亂得如一條條蚯蚓在爬動。

  “這些全都是拜你所賜如不是你這窩囊廢,主人又怎會將我傷成這樣?”爾朱復古狠聲道。

  蔡宗心裡微微發涼,忖道:“難道自己的身世與爾朱家族有關?”心想間,倒忘了拉上狼皮衣,又將胸膛露在寒風之中。

  在蔡宗的記憶中,就知道自己姓蔡,至於叫什麼全都忘記了自己的身分也是全都模糊不清,隱隱地只能在記憶深處找到北魏這個名詞他也記不清自己在哪一天突然忘記了以前的事,只知道因為一隻熊,一隻大狗熊,那一天他拼命地跑,在當曲河邊的黑暗沼澤中可是他怎麼也無法逃過那隻狗熊的追捕,當狗熊追上樹之時,他便自高高的樹上掉了下來,在樹上還被一條毒蛇咬了一口,後來,他就什麼事也不知道了.醒來時只覺渾身如撕裂一般的痛,狗熊己經不在了,他不知道狗熊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可是他看到在自己的身上爬滿了一條條讓人噁心的小蟲,生長在沼澤中的小蟲都是有毒的,也正是因為這些毒蟲才讓他沒有死,反而解了他所中的蛇毒。

  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是第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只感到腹中很餓,那種飢餓是刻骨銘心的,其它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潛意識中他知道自己姓蔡那時,在飢餓的驅使下他將身上蠕動的毒蟲全都抓進了嘴中那是一種像泥巴一般呈灰褐色、小如蛆蟲的軟體動物,他清楚地看見這些小毒蟲在指縫間蠕動,還拖著長長的唾水。由於太過飢餓最終他閉上眼睛將身上爬滿的毒蟲全吃了下去。腥臭的爛泥味就是這種毒蟲的主要味道,於是他吐,幾乎將腸胃之中所有能吐出來的東西全吐了出來,直吐得嘴唇發裂。

  那一次,他身上被狗熊抓得滿是傷痕,也失血過多,那條咬他的毒蛇死在狗熊的爪下,後來成了他的美味佳餚自那次之後,他便嘗試著吃毒蟲,也曾中毒快死了,可是他總能奇蹟般地又活過來,那是一段比地獄之中更慘的生活,後來,他知道怎麼去對付狗熊,怎麼去殺死野狼和毒蛇、毒蟲。

  在那充滿危機的沼澤之中,什麼樣奇怪的毒物都有,大的、小的,但卻沒有什麼不是沒有毒的。他也記不清在沼澤中生活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不可否認,他也成了沼澤中一個奇異的毒物。而對於過去他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但對喇嘛的仇恨卻似乎一直都長駐於他的心靈深處,他還深深記得一個名字那是華輪,後來才知道,華輪是域外喇嘛教的大喇嘛,而北魏是一個國家名號。他明白這些肯定與他的過去有關係,因此也成了他這些年來的主導和目標。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因為那次被狗熊所驚嚇過度,失去了記憶,是以,他一直在尋找記憶中的東西,但卻很失望。今天卻意外地找到一個知道自己過去的人,儘管對方是自己的敵人,但那種激動仍是免不了的。

  爾朱復古見蔡宗毫不作聲心中更恨憤然道:“你可記得那次你偷來你爹的瀝血刀來與我比武?我本來不想跟你比,但你踢壞了我堆的雪人,我就跟你打,你們蔡家的刀法也不過如此十招不到你的瀝血刀便被我磕飛,與此同時,你也被自己的刀割破了肚子,可你爹蔡傷那句爭雄好鬥之話,使得主人對

  我進行割肉之刑向他賠罪,還以瀝血刀劃開我的背部留下這水不磨滅的殘痕以示警告。

  從那一天開始,我就發誓要找你蔡家算賬……”

  “你還沒說你是怎麼認出我的?”蔡宗有些不耐煩地打斷爾朱復古的話道,不過心中的激動是無以復加的、至少,他知道自己姓蔡沒有錯這就說明今次前來北魏是對的,而且他猜想自己很可能與北魏第一刀有著特殊的關係——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8 15:26
第七章瀝血留痕


  爾朱復古拉上胸前的衣襟,又撕開後衣,背上如一條巨大的蜈蚣般,龜裂出一條長達一尺的肉溝,就像是蜈蚣的腿,泛著淡淡的紅色,形狀可怖至極。

  “這就是瀝血刀的傑作!”爾朱復古語調之中充滿了無限的仇恨。

  蔡宗的心神為之大震,目光禁不住落在自己的腹部,那道蜈蚣紋隨著他年齡的增大而越來越請晰。他記得最初,這只是一道無法結疤的傷痕,後來他漸漸長大了,可是那傷痕始終無法長出肉來,便深深地陷入肉中成為一條肉溝,再後來,肉溝旁竟也裂開了一道對稱的小肉溝,猶如蜈蚣一樣怪異,他還以為那是因為他吃的蜈蚣太多了,而得到的報應,沒想到,今日才知道這竟是瀝血刀的傑作,不由得愣住了。

  旁觀的人全都忍不住向蔡宗的腹部望去,他那狼皮衣被劍劃開了,小腹也露在風中,眾人很清晰地看到了一條與爾朱復古背部一模一樣形狀的龜裂紋理。

  方知子聽過瀝血刀的傳說,他師父曾說過天下有幾件奇兵,而瀝血刀排在首位,這並不是因為瀝血刀是一柄神兵而是因為瀝血刀因人而出名瀝血刀的名字是在江湖上一場場殺戮之中所樹立起來的不敗形象,當然,瀝血刀也的確是一柄好刀,儘管其本身並不能切金斷玉可它在蔡傷手中飲過千萬凶人的熱血,更在戰場上斬敵無數、刀在蔡傷的手中漸漸具有靈性,每一次搏殺,蔡傷都將自己的無相神功貫入刀身,竟使鮮血漸漸吸入刀身之內,變成了兇物。

  天下之間,也只有一種功夫可以驅馭瀝血刀,那就是無相神功,亦只有配以無相神功才能夠將瀝血刀發揮出最強的威力!瀝血刀更有一個特點被它所傷的傷口永遠都不可能恢復到正常狀態。當然,這只是一種傳說,真正見過的人並不多,但眼前的事實,似乎正證實了那個傳說的真實性。

  “他果然就是蔡傷的大兒子蔡念傷……”“是呀這回……”眾人禁不住紛紛議論起來,但卻沒有人敢上前說話,因為事關爾朱家族的事,又有誰敢跟爾朱家族作對呢?即使崆峒派也沒這個膽量,何況在場的圍觀者又有誰能夠勝過爾朱復古?

  “不僅如此,在你的左耳根下更有一塊傷疤,那正是當年我的劍所留下來的。因此,就算天下所有人都不認識你了,我卻不會認不出你你就認命吧!”爾朱復古狠聲道。

  蔡宗禁不住大笑起來,卻是歡快的大笑,這一笑,只讓所有的人全都給蒙住了,即使爾朱復古也不知道對方在笑什麼,他當然不明白蔡宗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歡快地大笑。

  蔡宗心中的喜悅是無可形容的,雖然爾朱復古的話不一定全都可信,但至少讓他的身世有些眉目了,他對自己的身世一向都是茫無頭緒,此刻總算理出了一個頭緒,儘管因此而受傷,但似乎也是值得的。

  “他在說謊!”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爾朱復古和蔡宗都愣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禁不住全都投往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同樣戴著竹笠,眾人根本看不出他面貌的人,但其聲卻並不顯得滄桑,顯然是個年輕人。

  “你是什麼人?”蔡宗冷冷地問道。

  “一個剛見過蔡念傷的人!”那人不溫不火地道。

  所有人全都愣住了,他們不知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之話何指?

  “你剛才見過蔡念傷?”蔡宗心頭有些失望地問道。

  “那是八天前的事,但我敢肯定,你不是蔡念傷!”神秘人望著蔡宗自信地道。

  “你以為他在說謊?”蔡宗不答反問道。

  “當然!”神秘人回答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蔡宗心頭多了一分失落,他被對方那肯定的語氣給怔住了,竟然無法肯定誰對誰錯。

  “因為他們是同一路人!”神秘人指了指爾朱復古和那重傷的老者,冷峻地道。

  “啊……”所有人全都大愕,更感到極不可思議,他們怎麼也想像不到爾朱復古竟然與白衣老者是一路人。

  爾朱復古和那老者也全都臉色大變,他們的神情證實了神秘人所說的話沒錯。

  蔡宗禁不住扭頭望向白衣老者,冷冷地問道:“你也是爾朱家族的人?”

  “不錯,他不僅是爾朱家族的人,而且還是爾朱家族的兩大元老之一。你剛才說得好,他敗的不是劍而是人!他就是那個在爾朱家族最精檀拳法的爾朱歸!”神秘人淡然而平靜地道。

  “爾朱歸?!”方知子和方塵於忍不住驚呼出聲,他們當然聽說過爾朱歸。傳說當年爾朱榮大戰棍神陳楚風,首先派出爾朱歸試探對方的身手,但爾朱歸敗在陳楚風棍下,那一戰知道的人並不多,但無涯子卻知道,而無涯子又是自長恨子那裡得知的,因此知道爾朱歸的存在。在爾朱家族之中有很多從未涉足江湖的高手,江湖中人知道他們面貌的也少之又少,爾朱歸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單論拳法,他的確可算是當世數一數二的人物但他不該棄劍學拳。爾朱家族的劍法精奧玄妙,舉世之間幾乎難有與之相抗衡的劍法。可是他卻棄劍學拳,後來又棄拳練劍,這是一種錯誤,也正因為這樣,他這一輩子都無法成為無敵的劍手!一個練劍的人,雙手必須嚴格要求,如今他的手已經不適合握劍。只有一雙修長之手,才能夠無比靈活,準確掌握劍的存在。也只有修長之手,才能讓心與劍相互勾通,劍手的手,需要保持最高的靈敏度,甚至可以讓每一根經脈都能清晰感受到劍的精神,這才能注於劍最強的生機,正因為他的手在練拳的時候已經麻木不仁,甚至不怕痛癢,這樣的手,即使再好的劍法也會大打折扣!”神秘人娓娓道來,卻有一種讓人不得不

  信服的感覺。

  蔡宗默然,但心中卻又有些不以為然因為這與他的身世並無關係,不由得冷然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

  神秘人向蔡宗望了一眼.輕輕掀開竹笠,露出一張極為瀟灑的面孔,悠然道:“在下就是三子!”

  “啊!”眾圍觀的人又是一驚,要知道,三子就像是蔡風的影子,更是蔡風的好兄弟,形同左右臂膀,卻沒想到竟然在這條夾道上出現。

  蔡宗心頭忍不住一陣失望,他雖然來到中原時日不長但也有一個多月自然知道三子在蔡家是怎樣的一個重要角色,更不會說謊!那也就是說撒謊的人是爾朱復古了可是爾朱復古身上怎麼也有同樣的一條刀疤?又怎會如此巧合?那他的話又有何目的呢?難道只是為了掩飾與爾朱歸的關係嗎?那可是完全沒有必要的,蔡宗的心頭微微有些迷茫。

  爾朱復古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自然知道三子的可怕財神莊一役就有三子的參與。當初防衛如此嚴密的神池堡都被三子給逃了出去,此事一直都是爾朱家族的恥辱。三子和蔡風形影不離,既然三子此時出現了那麼蔡風是不是就在附近呢?

  “不僅爾朱復古與他是一伙的就連黑心熊也同樣是爾朱家族的人。”三子淡然道。

  所有人禁不住再驚這件事情越來越有趣,也越來越複雜,使得他們都弄糊塗了。不過眾人想到爾朱復古重傷後仍能出手傷了蔡宗,可見三子所說並沒有錯爾朱復古和爾朱歸只是在演戲。爾朱復古所受的傷也全是假的,那麼黑心熊熊君落下山崖,難道也還有假?而爾朱家族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三子輕輕拍了拍手人群之中一陣騷動,分開一條通道,眾人不由得全都大為憤怒為爾朱歸的可恨和爾朱家族的可惡而憤怒。

  眾人眼中出現的是一道人影,神情呆板,身上更有幾道血痕,這人赫然就是黑心熊熊君!

  夾道之間眾人的嘈雜之聲與風聲松濤之聲相合,倒也別具一種意境。

  大家都親眼見到黑心熊滾落下山,都當他摔死了,卻沒想到那隻是在演戲,一種上當的感覺讓在場圍觀者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憤慨。不過,卻沒有誰敢發作畢竟爾朱家族可不是好惹的主兒。

  “這位兄台想來就是大鬧包家莊的蔡宗吧?”三子悠然問道。

  蔡宗一驚,驚異地望了三子一眼,反問道:“你似乎對我的行踪很清楚?”

  “那也不是,只是適逢其會,兄弟們傳達一聲,我便這麼猜測而己。”三子極為輕鬆地道,神情間自有一股難言的瀟灑,各道之人也都為三子的神采所懾。

  蔡宗突然想到,幾次暗中有人為他阻住了追兵,而他卻從來都不曾知道那些神秘相助之人究竟是誰。此刻三子一說,那對方極有可能是葛家莊的人,而赤尊者的失踪又是不是葛家莊的人所為呢?不過,他並沒有必要去為那些事煩心,赤尊者的生死更不關他的事,他有興趣的只是如何解開自己的身世。中土,他的確沒有來錯,無論是對於武道的修行,還是關於身世之謎,都有所突破.他這一生,就是希望能在武道上不斷精進,將生命推向巔峰,更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謎!

  “爾朱復古,你是要我動手還是自己動手?”三子眸子中閃過一縷凌厲的殺機,就像是兩柄鋒銳的利劍深深插入爾朱復古的目光中。

  爾朱復古心頭微怔,三子的武功比之兩年前似乎可怕了很多,單論自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就足以懾人心魄,他知道,三子今日絕對不肯善罷幹休,在神池堡時,爾朱復古幾乎是對他們盡情污辱,更灌藥水,這一切三子全都看在眼裡,那些與三子一起的陽邑眾兄弟,更有幾人死在他手中,那時候三子便說過,即使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那次三子沒有死,不僅沒有死。後來還變成了一個極為可怕的人物,因此如今與三子的這一戰,爾朱復古自忖絕對不可避免,但三子的口氣之狂妄連他也為之錯愕,似乎他已經註定成了對方囊中之物一般。這對於他來說,擺明是一種污辱。不過,爾朱復古並不動怒,因為他知道那是最不明智之舉,高手相爭,就要以最冷靜的態度去面對,否則只可能是敗亡。

  圍觀的眾江湖人士只聽說過三子是蔡風的影子,更像其左右手,那麼三子的武功一定不會差到哪兒去,他們自然更清楚今天有好戲看了。三子與爾朱復古的一戰,所代表的是當今武功最強的兩大宗系,更是一番龍爭虎鬥。

  蔡宗似乎受傷不輕,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移步於一旁靜坐療傷,他知道,有三子在這裡,他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爾朱歸的面色漸漸平復,似乎已經調勻真氣,壓住了蔡宗那古怪的真氣但整個人似乎病了一場手臂和劍上也開始冒氣,一縷縷淡淡的熱氣卻是那霜花所化,他不得不承認蔡宗的“終極敗王訣”比他想像中更為可怕。剛才並不是他不想殺蔡宗而是他不能根本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蔡宗也的確夠狠,竟全然沒將生死放在心上。如果蔡宗那一擊有半點猶豫的話,他必將死於爾朱歸的劍下!那是絕對沒有任何情面可講的,但是在生與死面前,蔡宗沒有半絲猶豫,抑或蔡宗本身就是已超脫生死的死神!魔鬼!

  其實,蔡宗的刀法不僅令爾朱歸大感震驚,更包括在場的所有人。那柄黑木鈍刀本身就極為怪異,再加之那奇異的真氣,的確能夠起到極強的震撼作用。更何況,三子還說他曾經大鬧過包家莊,單憑這一點就不能不讓人心驚。

  三子緩緩伸出一隻手,一隻修長卻又不失寬厚白皙的手。

  他的手,似乎是不沾半絲半縷煙火,還略帶一種若有若無的魔力。

  爾朱復古的臉色微變,他並不知道三子要幹什麼,只是黑心熊的臉色變得若死灰一般蒼白,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當爾朱復古也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之時,三子的手已經扣在黑心熊的咽喉。

  “你死有餘辜!”三子冷冷地道。

  “喳!”黑心熊連慘叫都未曾發出,頸骨便已寸寸碎裂,腦袋軟軟地歪到一旁。

  “噗!”守在黑心熊身邊的兩名極為普通的漢子之一順腳踢出,黑心熊那龐大的屍體直飛出五丈,重重向山崖之底墜落,這一次他絕對再也沒有絲毫活命的可能了。

  眾江湖人士大感痛快黑心熊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在甘陝一帶,可謂是獨行大盜,行事毫無原則可講讓江湖各路人馬都恥於與其為伍。只是黑心熊心黑手辣,武功又高,沒有人敢去招惹他而已此刻,有人能殺掉他,自是大快人心之事。但眾人有些不明白,黑心熊是在什麼時候成為爾朱家族的人?不過,江湖中讓人費解的事情太多,也沒有必要細細追問清楚。

  爾朱復古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僅僅是因為三子下手的狠辣,也因為三子身後那兩名看起來極為普通的人。

  剛才踢飛黑心熊屍體那輕描淡寫的一腳絕不普通,可這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之人的傑作,那人的舉措使眾人不得不心驚。

  方知子和方塵子也為之暗暗心驚,天下間傳聞葛家莊藏龍臥虎,看來並非空穴來風,單只這兩個普通人也不能不讓人刮目相看、那一百多斤的屍體,只是輕描淡寫地一腳便凌空踢出五丈之遠,那分力道該是如何的強猛!方知子自信自己也可以做到,但是絕對沒有那人利落,對方的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感覺。

  爾朱復古深深吸了口氣手中薄若蟬翼的劍抖了一抖,向三子冷冷地道:“就讓我看看這兩年來你的武功有什麼長進吧!”

  三子不由得哂然一笑,正要說話,他身後那踢飛黑心熊屍體的漢子冷冷地道:“你還不配!”同時身子向前大跨一步,立在三子之前。

  爾朱復古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掉,他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如果這話出自三子的口中,他還可以當對方是在激怒他,可這卻是出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口中。

  “你動手吧,殺你這種人,還用不著三公子出手!”那普通人冷冷地道。

  爾朱復古強壓心中的怒火,因為他感覺到來自那普通人身上的壓力。

  “我叫無名三十一,你記好這個名字,有空的時候去閻王那裡告告狀。”那普通的漢子冷殺地道。

  “無名三十一……”眾江湖人士禁不住大愕,他們哪裡聽過這麼怪的名字?更因為無名三十一那種異乎尋常的鎮定所震懾。

  爾朱復古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之色,江湖中人對葛家莊無名三十六將的了解或許比較少,但是爾朱家族卻是絕對不會是初次聽說。財神莊一役,他們已充分領教過無名戰將的可怕,耿懷恨曾細講過無名五和無名十六的厲害,因此,爾朱家族已將無名三十六將視為眼中釘了。

  爾朱復古自然清楚耿懷恨的實力,如果無名五可以勝過耿林恨的話,自然也可以勝他。

  他與耿懷恨的武功處於伯仲之間,而眼前這人卻是無名三十一,那麼無名三十一的武功與無名五的武功又是孰高孰低呢?

  當然,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場比鬥應該怎麼進行,其實,也沒有必要想得如此復雜。該出手時就出手。

  爾朱復古沒有出手,倒是無名三十一先出手了。

  無名三十一的手似乎很多,滿身都是,散佈於每一寸空間。而且每隻手的姿勢全不相同,有拳、有掌、有勾、有爪,還有指,猶如蘭花吐蕊,猶如睡蓮初綻,猶如牡丹盛放,猶如……

  每一個姿勢都是那般生動。

  爾朱復古大驚,那些揮舞於空中的手影是那般真實,可是無名三十一隻有一雙手,絕對只有一雙手!除非他是個怪物,但怪物也不會有這麼多手啊。

  那這些手孰真孰假?哪是殺著,哪是虛招?爾朱復古弄不清楚,因此,他惟有退!

  當然,光退還不行,還必須出劍,薄劍幻成數十朵綻放的鮮花,耀眼、刺目,只是沒有那千萬隻手奪目和奇詭,更少了那種妖異的氣勢。

  “哧……”千萬隻手全都化成飛灰,被滅成一片的虛無,只因為爾朱復古的劍。

  所有的手全都是虛招,只是一種影子,也許,連無名三十一整個人都是虛無的,因為無名三十一己經失去了踪跡。

  其實也不是失去了踪跡,而是已到了爾朱復古的身後,只是爾朱復古沒有看到而已。

  “小心!”爾朱歸急呼道。

  即使此刻爾朱歸沒有出聲爾朱復古也感覺到了,他清晰地感覺到兩道勁風自“腰睮穴”

  和“命門穴”襲入,這大概就是無名三十一的殺招所在。

  “爾朱歸,本來我並不想趁人之危,但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因此你必須死!”三子望了爾朱歸一眼,充滿殺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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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