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龍回漢末 作者:耳東靖 (已完成)

 
耳東靖 2017-11-17 07:5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9 73304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8 07:28
第一百五十章   破重圍  梟雄逞惡     施援咒  二道顯能

    離藤龍位置最近的關羽、張飛見狀,掄舞旋飛的「青龍偃月刀」與「丈八蛇矛」馬上往那二抹呼嘯指勁奮勇劈刺;於是等清脆的「噹啷」、「噹啷」聲響過後,堪勘勉強制止住對方妄舉的兩兄弟雖還握得牢鐵桿,原本紅黑的面孔居然頓變蒼白,張飛的嘴角邊甚至更緩涎著少許鮮血!

    「雲長、翼德且先暫退,務必與孟起、伯符護妥天子的安全!」看他一出手便震傷了自己二員猛將,劉漢龍口中一喝令罷,點地時一對劍尖卻已幻化成燦爛的倏射煙火,又馬上向賀柏燦的上盤犀利攻來!

    冷冷一哼,這擁有怪異護甲的前朝梟雄此刻索性連擋都不擋了,只一轉頭就讓皆足以致命的蓬噴彩芒盡數落在肩頸、胸脅各要害處!

    和適才結果一樣,瞧不遮攔躲避的賀柏燦明明已快喪生於劍下,怎料其裸露肌膚上在挨剮之際忽又冒出許多莫名閃逝的小金屬片,剎那間竟把來犯劍氣全阻絕於外;而當大惑不解的劉漢龍再度撲空時,賀柏燦隨即還以顏色的飛掌已也拍到他心窩部位------。

    在這無從閃躲的危急當口,事實上劉漢龍亦已沒有其它選擇的餘地;牙關一咬,便竭盡所能用雙劍猝展出一道宛似龍捲風的渾圓電熾光束!

    當然,此乃馭劍術中最登峰造極的無上境界:「劍幻龍騰」!

    像是頗訝異他有那樣的使劍修為,但暗自喝采的賀柏燦也僅止於腳步略挫,待一覷準了對方勁力接續不足處的罩門,遍裹鱗鐵的肉體就逕朝這真氣柱中心點筆直切進,並狂笑著大喝:「漢龍,你輸了!」

    亦正驚訝的劉漢龍萬萬沒料及賀伯燦竟能傾刻間即破此招,俟察覺到強敵已繞至門戶洞開的左側,他背心早結實挨了一記「降龍印」!

    急速扭曲的劍光團影便在劉漢龍踣噴血霧時驟然消散,視線一黑的他隱約瞧見爸媽與子凰均慌張來扶,除了那瞠目呆看的袁術外,其餘夥伴更皆已擋於身前;一舉奏功的賀柏燦倒未再上步進逼,只揹負著手閒逸的道:「你年紀輕輕卻已具精湛的『以氣馭劍』本領也算難能可貴了,只不過遇上我這以實體重組當底子的『如意幻甲冑』,可是半分用處都沒有啦;漢龍,是你先辜負了伯伯,怨不得誰------」

    「姓賀的!想不到你真對漢龍下此毒手---」悲憤的劉祖蔭一面緊緊摟住愛子,一面垂著老淚罵說:「他若有甚閃失,我要你拿命來抵!」

    「要我抵命?劉老弟台,我看你是---還搞不清楚狀況吧;」賀柏燦嗤之以鼻的蔑視道:「記得賀某剛曾說過『順我者生』,各位既膽敢拒絕我適才的建言,那就全都得死,其中---,自亦包括了他在內!」

    將璽印先轉交到一旁啜泣的汪蝶手中,牢握「雪鳳槍」的趙霖忽起身指著他恨聲說:「姓賀的老賊,今天若不殺你,姑娘誓不甘休!」

    「會啥臭本事,儘管統通施展出來吧,趁你們還有力氣的時候---;我倒要看看,諸君尚能變出什麼稀罕的把戲。」甚是自負的賀柏燦見劉祖蔭、汪蝶夫妻倆已分別運功忙護住兒子心脈,不禁昂首睥睨著道。

    語畢,盯住傳國玉璽的他方又向群英這邊一步一步緩慢走近------。

    驟覺兩股熟悉內勁正從「商曲」、「大椎」二穴灌入,險些昏迷的劉漢龍連忙睜開眼阻止著說:「爸、媽---,萬萬---不可------」

    「你別動,快點潛運真氣療傷---」已恢復理智的汪蝶收起淚水悄聲著道:「倘傷勢未再惡化,我和爸爸一定會把你從鬼門關內拉回來的。」

    劉漢龍無可奈何之餘,只能依言的盤膝照做,同時關注著前方戰況;不料那率先發動攻擊的人,居然是額冒青莖的「小霸王」孫策!

    本已盡得「江東虎」孫堅真傳的他打從拜了劉備為師後,武術上的修為早勝於離開故鄉曲阿之時,兼之有槍法獨樹一格的師兄弟馬超常藉切磋指點一二,這「霸王槍」的火候已較三國全盛時代更加威猛凌厲;這非但僅是孫策肯花心思勤奮學習的成果,最主要的原因麼,其實是他不願讓提攜有加的劉備覺得自己比幾個小「師兄」差勁。

    如今見視之如父的恩師竟傷在此人手下且危在旦夕,哪還顧及奶奶先前的告誡?刃端一挺即使上了壓箱底絕活「槍霸九州」,猛朝賀柏燦頭顱奮力刺去,明擺著一副要同歸於盡的架式;馬超和趙氏兄妹見狀,二話不說也跟著出擊,全向敵人致命要害招呼!

    面對那可能為當世最厲害的四桿槍,有少林「伏魔神通」護體並身裹異甲的賀柏燦雖仍毫不畏懼,但瞧拼老命的孫策一上陣便儘往他腦袋狠戳,片刻後卻不禁暗自恚怒了起來;恰巧此時又看穩紮穩打的趙雲槍尖亦至,就在佯裝還手之際,轉朝孫策喉嚨襲攫!

    「伯符啊,快些退開!」急揮「飛翼槍」伸援的馬超忙示警暴喝著說;然而賀柏燦這招出奇致勝的「聲東擊西」何等詭譎,馬超的話語才剛一出口,他猶如鬼魅的手掌心,早已晃到那微微一愣的孫策咽喉處!

    眼見壯志未酬的江東小霸王隨即要命喪於此,一團雪白的「球光砲」忽向二者中央疾射而來;快得逞的賀柏燦似是極不願沾惹到這種邪勁,毅然放棄追殺孫策後,便也彈指連連將另幾波又拋至的光球都毀在了半途中!

    「趕快撤退,你們均非祖龍之敵---」確是那臨危出手的袁術看自己竟僥倖暫阻了始皇攻勢,已躍於伴當身側急吼著道:「各位快帶劉大將軍回到地面上去,我想法子拖延住他;別磨蹭了,再遲---恐怕就來不及啦!」

    賀柏燦怒笑著說:「撤?事到如今還想撤往哪裡去,全給我留下了吧!」

    說完,斜踩錯步的他居然亦單臂扼緊了中招袁術脖頸,還把異變的巨碩對方離地高舉,同時惡狠狠的問道:「你這見風轉舵、吃裡扒外的王八羔子---;說呀!我對你恁的推心置腹,為什麼你還要窩裡反?」

    「我---我會回到這裡來,只想找祖龍問---問一個清楚---」喉嚨「咯」、「咯」作響的袁術縱使即將氣絕,還是斷斷續續的反問說:「你當初既已救我---重返人世間,又為何佈局---,派我去洛陽送---送死?」

    漫不在乎的獰笑著,那如同抓雞隻的賀柏燦便鄙夷答道:「若不是實驗上所需,你哥又曾剖析了堆利多於弊的好處,我會耗費恁多心神讓你這具醃屍還陽?哪曉得你果然是傳聞中的廢柴,豈止沒按照咱原先計劃殺了現任皇帝,更試圖引那票敵人來刨我的根基;老子之所以先在你頸椎安一支『聚神針』,正是要防範你再幹些愚不可及的蠢事!」

    「你真的---也只將我當成是---隨時可犧牲的一枚棋子麼?我---我的確是傻到---無可救藥了------」袁術臨死前,終於淒苦的笑說。

    賀柏燦一副棄之如敝屣的厭惡表情,又不耐煩的道:「原先本還指望著老兄替我去擾亂漢室以爭取強化軍團的時間,才花若干功夫傳了你一身好武藝;如今既已沒了利用價值,就乖乖再滾回你該去的地獄吧------」

    隨著對方手指又略微加勁,漸翻白眼的袁術長長舌頭亦已外吐了寸許;而破臉的賀柏燦才要一舉抝折其頸骨時,未料袁術竟在斷氣的前一秒,突然伸出臂膀把他頂戴的冠帽摘落,並使出最後的一絲力量將它捏扁!

    由於一時粗心大意,儘管早令這死前兀仍反咬一口的傢伙再度往閰羅殿排隊應卯,披髮賀柏燦卻大驚失色,忙彎腰去撿拾那剛跌在腳旁的扭曲金冠;直待確認此物果真已徹底的毀損,氣急敗壞的他終於怒至極點吼著說:「袁老二,我操你他媽的十八代祖宗!」

    盡被這一幕震撼的群英,卻都搞不清他為何如此失常------。

    理由其實簡單得很,因為那頂帽子麼---,即是他除剛用來喚醒四萬大軍的配劍外,唯一得以感應到陵寢周圍及每支「聚神針」發出訊息的接收盒;當然啦,這也是該批「外星客」起初為了要參與咸陽城內的人體實驗,而幫提供那些藥物的賀伯燦所製造的東西。

    賀柏燦自不會向這些人多做無謂的解釋;過了半响,餘怒未消的他等把冠帽又摔往一邊,方以洩憤的態度對敵眾道:「各位---便安份認命了吧;此刻無論是何方神聖,都不可能再救得走諸君了。」

    趙雲、趙霖、馬超、孫策見受傷的關、張二人已拉住了焦慮天子,童、孫二佬亦忙著幫生死未卜的劉備注入調養內息,就均握槍桿準備以死護主。

    正在雙方又即將要再次駁火的緊張時分,焚爐轉角側忽映現出兩條人影,其中一個更以蒼老卻帶詼諧的語氣笑說:「于神仙,幸虧剛剛得你助左某眩阻了那一批行屍走肉的秦兵,咱才能及時趕到地宮;否則若讓這殺胚先動上了手,你跟我的樂子便大了------」

    「咦?道兄,你真確定來得及嗎---」另一名飄盪大袖的方士因瞧不清楚地下是誰躺著,忙催促左慈道:「事不宜遲,元放快隨貧道救人去!」

    乍見是「橋頭堡」曾解圍的于吉,精神陡振的孫策差點就脫口叫出聲來;而蓄勢待發的賀柏燦一瞧是他們哥倆,早甩開了先前單臂迎敵的承諾,混運「伏魔神通」之猛烈氣漩即從兩隻掌心迅推至群英的佇足處!

    于吉和也聞訊馳赴的左慈卻不肯給他有機會另開殺戒了;各舞袖杖之際,一對由七色虹彩幻變成的巨大雀屏亦已分別撞向了來襲罡勁!

    於是當那挟雜瀰漫塵土的「轟」聲炸響過後,賀柏燦再顧不得遮眼的嗆鼻煙霧便已衝進了場子中心;可是就如同他所擔憂的最終結果般,這時空蕩蕩的駐兵台裡除了只剩下他老兄一個人以外,哪還看得到那些敵對者的半分蹤跡?

    「左慈、于吉,你們---怎可以這樣下流咧?」那呆愣許久的賀柏燦等喃喃自問一句後,隨即又歇斯底里的切齒大罵說:「不要臉啊!兩個牛鼻子老道---;縮頭露尾的算啥英雄好漢?有本事便別作法施咒,快滾出來跟我一決生死,我非把你們挫骨揚灰不可!」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8 07:46
第一百五十一章   枯燈滅  二佬歸天     前哨戰  漢軍遇襲

    就在賀柏燦正暴跳如雷的同時,左慈、于吉已用「遁影術」將群英和袁老二的屍身,全部平安移置到陵底的另一處偏殿內------。

    「想不到這傢伙的武學造詣---居然恁的詭異絕倫,能與咱們兩個的『仙元勁』鬥個旗鼓相當------」那面龐已無笑容的左慈頭一回垮著臉道。

    甫替關羽、張飛兄弟倆治好臟腑遭震的傷勢,于吉又走向為了義子皆已油盡燈枯的童淵、孫太君身旁,朝正幫閉目劉備檢視狀況的復聚道友問說:「依元放之見,他們---,可還有其它的活命良方麼?」

    「兩位---仙長,我二人死不---足惜,您還是先---設法解救大將軍;」瞥了瞥也奄奄一息的愛侶,劉祖蔭又以最後的餘力道:「他身負---舉世安全重任;倘有---什麼差錯,世界上的億萬人民---即危殆了------」

    又睜開眼睛的劉漢龍忽於懷裡顫蘶蘶掏出了顆白瓷蛋,緩朝左慈遞去的央求說:「左老---左老師,求您用這個---救救我的父母親------」

    「傻瓜,莫說一枚『九轉回魂丹』治不得兩人,童師父與孫太君剛剛因為要止住你背心的創處擴散,早已把真氣過度透支;」不接藥丸的左慈搖著頭嘆道:「如今便是那神農大帝親臨---,恐怕亦束手無策了。」

    「孩---孩子,你一定要聽---聽爸爸、媽媽的吩咐---」氣猶若絲的汪蝶隨後也開口勸說:「咱能和你---在這個時空團---團聚,已是上蒼---上蒼的格外恩惠;你此刻肩扛---無數百姓的未來---命運---,切勿因我們倆---罔顧大義,陷---全人類於水火之中------」

    語畢,她又轉頭交待孫策道:「奶奶一走---,孫家就得---全看你的了;伯符---務必要答應奶奶,忠貞報國---,光耀咱孫家門楣------」

    不禁淚眼迷茫,劉漢龍與跪地的孫策均已忍不住哭出了聲音來。

    明白汪蝶的心意,與她十指緊扣的劉祖蔭亦跟著微笑說:「漢龍,塵俗間---有誰能不離開?但若能留芳---後世,才不枉費咱---讀書、習武的初衷啊;別再---遲疑了,否則我和你媽都---難以瞑目------」

    兩人說罷僅彼此對望了半响,之後即雙雙闔眼垂下了腦袋。

    見二佬皆已自絕經脈而亡,情緒激盪的劉漢龍險些便於孫策及子凰哀哭聲中暈厥;而當左慈好不容易用『靜心咒』撐住其薄弱意志力,那目眶猶盈珠淚的藤龍就走上前勸道:「叔父節哀---;贏政須臾即至,陵外更有屍軍為禍,還請您善自珍攝,以大局為重。」

    一抹額汗的左慈也跟著說:「小皇帝所言甚是,玄德如今須先替天下蒼生的安危著想,方可撫慰你爹娘的在天之靈;咱門時間所剩不多了,快快服下這枚『九轉回魂丹』吧,我和于神仙才能助你師徒倆參悟璽印奧秘。」

    因藤龍乃天子之尊,他又想起臨終雙親的殷殷期許,劉漢龍心頭驟震下,便拭去了淚水道:「備一時糊塗---;謹遵陛下與老師的教誨。」

    群英見主帥終於肯吞服那顆丹丸且已運勁自療,才都稍稍鬆了一口氣;不一會,在旁關注的于吉瞧他憔悴面容已逐漸轉為紅潤,就讚許著說:「天柱山『凌霄宮』的續命之寶果然出神入化,貧道甘拜下風。」

    「于兄何必太謙?但因這玩意的幾味藥不易尋覓,配製過程確極費時費心,等我將來有空一定要再多造幾枚---」左慈隨即恢復嘻皮笑臉的道:「別儘誇我了,咱還是趕快替他們打通跟玉璽間交流的脈絡;否則待秦始皇那煞星搶先一步殺至,便功虧一簣囉。」

    趙霖此時已把孫太君重行交付於己的傳國玉璽印送了過來;不過她在遞上之際卻忽問說:「兩位仙長請恕小女子無禮---;你們既有如此高強的本領,為何不親自出馬,消滅秦始皇這就快要殃及世間的禍酋?」

    「非不能,而是因礙於清修戒律及三界仙規,即使凡塵間的人為劫難再怎困厄,我等方外之輩均不便直接干預;」于吉待將璽印轉交給正在打量少帝的左慈,就代他解釋著道:「若有違逆,勢遭天譴!」

    聞言不禁呆了一呆,回憶他們提到入墓前曾施法惑敵的劉漢龍,即皺著眉問說:「那麼---仙長與左老師今日來援,豈不已為備所害?」

    「儘管不知是哪位菩薩的召喚,但于神仙跟我既皆奉諭而來,應不妨事---」示意劉辯亦盤坐於身旁,左慈已捧傳國玉璽接口道:「我看這位小皇爺資質過人,當可在與璽內藥性融和時承受得起那番衝突;大夥莫再耽擱了,趁尚有餘裕,快點做完這項功課吧。」

    他接著又對劉漢龍安撫說:「被初步改造過的秦兵表面雖可怕,卻須藉由贏政金冠傳達指令方可發揮破陣威力,否則僅屬各自為戰的烏合之眾;你那些部下皆久經訓練,縱一時挫敗,也不至有太大的傷亡,何況我和于神仙來此之前已另有安排了,玄德勿憂。」

    「您老教訓得有理,我確是不該過度的瞎操這份心------」赧然的劉漢龍其實亦明白歷史中絕無什麼百戰百勝之軍隊,心想偶爾讓那夥早已倖免漢末動亂的兵大爺吃一點苦頭,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便不再憂形於色。

    見他已斷然擺脫了紅塵俗世雜念,坐下的于吉亦跟著續道:「這就對啦;你師徒倆若連此關都看不開,那我的『凌虛破』---你也別想學會了。」

    一聽人家居然要將「瑯琊宮」的鎮殿至寶傾囊相授,劉漢龍不禁訝異的問說:「仙長,此係貴派不傳之密,晚輩焉能潛越習練?」

    「時值非常,我等豈能再固步自封、坐以待斃?如今唯有放棄門戶、派別舊規,以此法破除掉他身上用『實體重組』技術所製之活甲外罩殼,方可為天下蒼生除害---;玄德願用『瑯琊宮』的功夫收拾這前朝遺患,反而是我需向你致謝呢。」于吉慷慨笑答道。

    「剩餘時間無幾,那傢伙又轉眼即到,咱---這便著手吧?」從懷裡拿六條繩索的左慈趕緊分交眾人說:「勞駕子龍、子凰把牢了正大門,雲長、翼德、孟起、伯符則堅守在咱四人身周;如遇危急狀況,拋出我『定妖鍊』自有妙用,莫要讓強敵有靠近的機會。」

    等一切準備就緒,分坐於各個角落的劉漢龍師徒和于吉、左慈即皆伸出雙掌互貼,開始將體內所運行之「仙元勁」化為氣流環繞在傳國璽的周圍;過沒多久,那顆鑲有金角的璽座便因四股真氣迴盪而先緩自飄升了約數尺高,片刻後更於逐漸迅疾的團轉下,再次發出了比先前還更加倍耀目的藍光!

*          *   *

    然而此時的陵墓外面,亦果真如劉漢龍預料,正要上演他適才所擔憂的苦戰------。

    儘管曾遭于、左二仙以「五行大法」裡的「鎖金訣」把升起的駐兵台各石板硬卡在半空中,費勁爬上出口前又被「移形幻影」的假叢林給迷眩住,這個恐怖軍團仍有將近快二十分之一的人數殺氣騰騰闖出了陣外來;首當其衝的,就是鄧當、蔣奇、呂曠、呂翔、魏續、宋憲所率之九萬豫州軍。

    由於奉了代理指揮官王越之命先到此駐紮,志願掛先鋒印的宋憲即領前部來探勘驟裂之地表;待看清楚了那陸續接近之各小撮猙獰來人均穿著陌生甲冑,才慌張的橫馬喝令:「有---有敵襲;快列陣,準備接戰!」

    不過一切都太遲了,劍已全隊出鞘的秦軍雖皆徒步,奔馳時卻比騎隊的速度還要更快捷些,兩邊甫一交上手,官兵已有千餘數應聲而倒;宋憲的總戰鬥值縱然非屬頂尖之輩,畢竟曾為丁原麾下的資深驍將,見二把利劍已迎面剁至,勒韁綽槍之際便先機警閃躲,甚至尋隙向右襲者的脅腹刺去!

    這一戳,果真如他所預期般直接命中了要害;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明明瞧那傢伙已彎下腰緊摀著肚子,然而對方在槍尖抽離後居然又若無其事站直了軀體,並跟著同袍再次對馬鞍上吃驚的宋憲俐落揮劍狠斬!

    因未曾遇見過這樣的古怪,已無路可退避的他只好咬緊著牙關奮勇挺刃格檔;怎知道兩個全像普通士卒的敵人劍鋒竟如此犀利,「鏗」、「鏗」連響下,他那桿質地也非凡品的「點鋼槍」已硬生生斷作了三截!

    方始呆楞,早雙雙欺近的頑敵又立刻於左右側迅速殺來;其中一名更等宋憲座騎哀嘶跪臥的當口,朝他肩頸處猛然劈落------。

    一支疾飛箭鏃就在這要命的關頭,「噹」聲撞開了長劍!

    僅止於身形略挫,可是當受狙秦軍待和夥伴復躍向那剛倒地的驚恐敵將時,嘯響的連珠四箭卻更再次先分別射中了他們---;尤其是瞄準天靈蓋的這兩記,更隨即把二人牢牢釘入那早已氣絕的馬匹膘腹!

    「宋老哥先走;這夥鬼頭癩蛤蟆---,便交給小弟的『特種部隊』來處理。」遙遙拉弓發話的那位,正是兼任「羽林軍」隊長的甘寧。

    死裡逃生的宋憲瞧有活路,跳上了匹無主戰駒就對自家眾兒郎喚道:「弟兄們,快撤---;只要咱還留得一口氣在,日後再討回這面子!」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8 08:03
第一百五十二章   傳國璽  芒鍛二龍     定妖陣  鍊毀邪劍

    不過那為數僅一千多的驍勇秦軍,卻像是見血豺狼般仍緊破啣追著豫州兵馬不放,即使周身已插遍著密集箭枝,只要沒被射中頭顱,依舊悍不畏死的揮刃殺敵;甘寧雖甚愕然,但猛想起郎舅誅滅鉅鹿黃巾妖佞的他,片刻後便果斷下達正確的指令說:「孩兒們,都給我瞄準了腦袋射!」

    全面潰敗的殘部於是就趁人家皆舉臂叉遮頭臉空檔,腳ㄚ子抹油的卯足勁往本陣處急退;一見緩兵之計奏效,作風漸趨沉穩的甘寧亦不戀棧,又命機動性高的騎射隊斷後,即護著倖存己軍火速遠離。

    等確定了對方無法再追及,甘寧始跟兀有餘悸的宋憲嗟詫互望,心裡均想:「天爺,剛才---剛才是從哪層地獄跑出來的---陰間鬼卒?」

*          *   *

    這一端,于吉、左慈與劉漢龍師徒融淬璽印的鍛修也已來到了緊要節骨眼;其目不轉睛的面龐,便隨著綻彩玉璽忽藍忽白而不停的閃爍。

    看四人頭頂都浮現一團蒸霧,亦皆個中翹楚的群英曉得此乃練氣士最為關鍵時刻,大功告成前不禁全屏息嚴待;怎料甫經半响,那如鬼魅的賀柏燦居然已遠遠狂吼道:「不識時務的兔崽子,我瞧爾等能往哪裡躲---;一旦再落入吾手,我絕對把你們碎屍萬段!」

    明白危機迫在眉睫,孤注一擲的于吉就邊運功邊斷然決定說:「贏政已至,咱沒得選啦!兩位請仔細聽好,習我『凌虛破』者除先要具備『仙元勁』的基礎外,更不可或缺『氣馭靈體』之悟性;你二人既都有這些修為,貧道即直接傳授『以虛破實』法門------」

    於是仍藉由貼掌吸收璽內繞行周天精華的劉漢龍師徒,便在于吉的轉述中用心記憶每個口訣步驟;幸虧他們倆均為難得的練武奇才,尤其是功力急起直追的藤龍,縱然時間急迫,匆匆講授間卻也讓他領悟了三、四成。

    左慈見其進展神速亦甚竊喜;正面露欣慰的笑容,卻突然聽賀柏燦已佇於門梯厲喝道:「劉老弟台,還不快帶著你婆娘及徒子徒孫前來領死嗎?別以為有那兩個牛鼻子就得以倖免,今日這偏殿---即是各位的新墳!」

    「切莫搭理;道爺我既已有安排,你們師徒只管意守天靈,靜候內力打通那最後的脈穴。」感受到他們真氣略盪,皺眉的左慈忙悄聲勸阻著說。

    于吉這時也肅顏諫問著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兩位若在如此情況前功盡棄,焉能對得住童、孫雙佬的交代?又怎麼去拯救天下蒼生?」

    聞言一凜,剛習全了那整套「凌虛破」的劉、藤二人此刻方復鎮情緒,將所有心思都注入於和傳國玉璽的互動中;可是已肯定敵蹤落腳處的賀柏燦恰亦選在這個時候踹門而入,準備把來者一舉盡殲------。

    趙雲兄妹倆豈能任他順心如願;儘管明知此君有那神奇的「如意幻甲冑」護身,不過當賀柏燦前腳才剛一踏進門檻,兩支疾旋而來的銀色槍尖仍奮勇朝對方顱頸戳去,ㄧ交手便擺出同歸於盡的拼命架勢!

    縱使不害怕這樣的攻擊,潛意識後撤閃躲的賀柏燦起初還是被他兄妹倆嚇一大跳;待瞧仔細了銀槍之主,惱羞成怒的他立刻就揮掌逼退了兩人!

    「四弟、五妹,莫要與那廝做近距離的纏鬥;」曾經吃過悶虧的關羽見狀,忙出言提醒著喝說:「務須留神他的『降龍印』掌力------」

    ㄧ入室即看到散發藍芒的璽印與劉、藤師徒臉上變化,賀柏燦便清楚他們正在做什麼了;怒火中燒的他這時再顧不得關、張、馬、孫諸將有甚古怪,吼聲「鼠輩!焉敢擅動我傳國玉璽?」,大踏步間雙掌就往前一送,把波濤般「伏魔神通」內勁推向了群豪!

    那股巨力別說他們四人,即使劉漢龍毫髮無傷的和左、于二仙聯手也未必能抵擋得住;不過向來莽撞的張飛這一次倒聰明,既曉得絕非人家之敵,不願白白送死的他忽靈機一動,按左慈所教咒語急拋那並不起眼的草繩後便道:「你奶奶的,俺老張跟你拼啦!」

    哪知這細若燭芯但名為「定妖鍊」的繩子甫到半空,卻化作一團粗逾兒臂的盤舞鐵鍊環,其轉動時所引發的風輪旋渦,更立刻把迎面而來的強大氣勁給逐漸化解;而當震攝的賀柏燦還正張著嘴呆瞧,張飛身側的馬超忽喊說:「細繩兒當真有用,大夥快扔啊!」

    其餘五虎聞言,亦邊念咒邊將繩索紛往敵人的頭頂上拋去;賀柏燦見情況不妙,雖已甚為機警的向後撤閃,怎料那已組成「六合定妖大陣」的鍊網竟也從旁啣追而來,且逐漸擴大的烈旋更有向他吞罩之勢。

    看雙掌兀奈何不了這團怪異的飛鍊群,當機立斷的賀柏燦終於「鏗」聲揮動著首次出鞘之鑠亮配劍,用蓬射銳彩反守為攻的加以還擊;那材質特別的青銅劍刃果然鋒利得緊,甫一接觸,就馬上削碎了其中兩條!

    陣法雖已被破,但另外四環卻仍在長劍的霍霍光影下朝鎖定者疾飛,其中未遭腰斬的一鍊更趁亂鑽隙,直接撞向他右腕的劍柄護把!

    賀柏燦大驚之餘儘管趕忙著橫劍迴避,卻終究躲不開這一記突至驟撞;若非他撒棄得快,那因碰觸而引起的瞬間炸裂早已轟傷了手指。

    不過如此一來,這唯一能聯繫到地底軍團的利器,亦等於是又報銷啦;悔之不已的賀柏燦待愣了半响,即轉頭向又擋在前面的六將忿恨著問道:「諒爾等便再投三次胎也無研發此物的本領;說,那些東西是誰給你們的?」

    「你要殺就快快動手,何必多說廢話?」不改英氣勃勃的趙雲立即圓睜著俊目向他怒嗆:「只恨剛才的六條『定妖鍊』,居然沒能取你首級!」

    「子龍無須和這廝多言---」關羽亦豎起了臥蠶眉並倒持「青龍偃月刀」冷冷的說:「今日便畢命於此,也絕不再讓他踏越ㄧ步!」

    又昂首狂笑著;賀柏燦隔不久方環視群豪鄙夷的道:「單憑諸君,就想阻攔我的去路嗎?哼!若說『蜻蜓撼樹』,還算是高抬了你們呢---;不自量力的小輩,我現在即讓各位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武功。」

    但同仇敵愾的他們焉肯乖乖束手待斃?對方話語才剛說完,那ㄧ刀、四槍、ㄧ矛已於瞬間併力搶攻,且因事關天下生死存亡,所以皆都使出了壓箱底的招牌秘技朝人家頭頸猛K;然而猶自斜睨的賀柏燦卻不怎麼在乎,不僅於幾個錯步中便已巧妙避開了諸般兵刃,掌影翻飛之餘,「降龍印」超強真氣更已各別拍向了紛紛跳躍閃躲的六將!

    眼見這些當世頂級精英再無倖理,殿廳一團忽伴隨轟聲的刺目芒菱除已頓使賀柏燦火速收手外,兩抹疾逾閃雷的罡烈勁道還令他不得不趕緊迂迴後續餘勢,把所有力量全拿來抵禦那從未看過的無形銳風!

    在更加震撼的巨響過後,不由得倒退三步的賀柏燦等硬壓下體內翻湧內息,方瞧明了適才發勁方位正雙雙走來左、于二道及劉漢龍師徒倆。

    「看情形,應該是劉老弟和他婆娘捨命救子,還有兩個老神棍又擅違戒律來多管閒事了,否則---你怎可能運出剛剛的氣功?」接著「喀崩」咬牙,先前亦已見到劉祖蔭夫妻屍身的他就挑眉問說:「我的璽印咧?若再支吾,賀某立即叫你們死得苦不堪言------」

    這時候,大袖飄飄的于吉已先將一堆黝黑散裂石塊扔於賀柏燦腳旁,而他身邊的左慈則捻鬚笑指道:「尊駕錯啦---;道爺我和于神仙從頭到尾都不曾觸犯過清規,要不然當你在蠱惑張角之初,以咱哥倆的能耐,何不乾脆真的讓閣下永遠長眠於此?你硬要拿那種非這時代的藥劑滿足狂妄野心,我們只是按神意助此君救世,何來違拗瞎說?」

    「還念念不忘想尋回你的傳國玉璽,對不?」于吉連向他多講一句話的意願都懶,僅嘴巴一努的說:「喏,眼前的碎石頭便是了------」

    聞言一呆,忙回神的賀柏燦接著就把踝邊裂石全部拾起檢視;這一看,他那原本雍容華貴的面龐幾乎都快綠了半邊,直待好一會,方蕭煞的轉過身道:「你們竟---一再壞吾大計,莫非不怕我刨了爾等根基嗎?」

    「如果你過得今日這關,再到『凌霄』、『瑯琊』二宮跟咱算總帳囉---」左慈翻著眇一目的獨眼,又打了個長長哈欠說:「尊駕惡貫滿盈,上天自會派人收拾你;我們要走啦,省得你再找著藉口說嘴。」

    話一講完,他已偕摯友化作兩隻白鶴展翅高飛;而大功告成的于吉臨行時卻忽又回頭叮囑道:「玄德,生死有定數,你切勿太過執著拘泥。」

    以為他在提及爸媽過逝的事情,劉漢龍鼻尖雖感酸楚,隨即仍強抑住險又掉下的淚滴恭答說:「仙長交代,備將時刻牢記,絕不或忘。」

    待二仙遠颺,賀柏燦才恢復了威嚴神色道:「夠了沒?牛鼻子既都肯離去,想必已傳了你倆更厲害的功夫;我等著領教呢,放馬過來囉。」

    不知怎的,明知觀念已極度偏差的此君心術不正,雙親的逝別更與之有間接關聯,然而浴火重生的自己仍無法對他狠下殺招;示意藤龍也解開了劍釦,暗喟的劉漢龍方答說:「伯伯配劍既已毀壞,小侄師徒以二敵一不敢另使兵刃,便均徒手再向伯伯討教吧。」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8 08:22
第一百五十三章   意凌虛  掌破幻甲     心圖謀  指箝巾幗

    難以置信的瞪大一雙眼珠,但瞧小皇帝真將那懸腰的「太阿」、「魚腸」劍身亦隨之一一擺於地面上,滿腹狐疑的賀柏燦縱感納悶,還是不動聲色的道:「此乃兩位自願棄神兵而不用;捨本逐末,遇險莫悔。」

    接著,他又揶揄著身周六將說:「但這才算明智之舉;不像有些人啊,僅管曉得抄傢伙渾沒用處,卻還是一古腦的胡戳亂砍------」

    「老不死的,別以為仗著有一副活甲魚殼就趾高氣昂,待會即叫你嚐嚐我大哥與萬歲爺的厲害!」不甘示弱的張飛馬上還嘴罵道。

    或許是未料及他們和皆碎裂成黑石塊的璽印具甚因果干係,又斷論對方必曾得左、于二仙相助,剛剛始能爆發攔阻自己下殺手的勁道,所以雖猜不著劉漢龍師徒為何有恃無恐,賀柏燦仍一面潛運已四百多年的「伏魔神通」真元,一面朝二人走過去並閒散的說:「好呀,我現在便來見識見識---那對老神棍又教了你家主子什麼古怪的手段!」

    語畢,全身骨格「劈啪」作響的賀柏燦就趁抬臂瞬間,把兩股更威猛的巨力驟往前推;而本認定修為遠遠難及的他們應不敢直攖其鋒,誰知非但是神情堅毅的劉漢龍僅單掌即接下這招,便連個頭尚矮的藤龍居然也不退反進,且於錯步剎那就運勁化解來勢!

    這比目睹金冠、令劍甚至玉璽遭毀,更讓賀柏燦嚇一大跳;不過實戰經驗豐富的他可沒立即打退堂鼓,辨別出藤龍還是較弱的那環後,繞避劉漢龍的身形已驀然騰躍,朝這位小皇爺心窩猛拍了一記「降龍印」!

    若是在一炷香前,那時火侯兀淺的藤龍莫說抵擋,可能躲都來不及躲便先喪生於招法精妙的賀柏燦掌底;然而歷經完融合璽印的易筋鍊骨鍛修,又已得到左、于二仙的加持,這功力跳昇十餘級不止的漢少帝此刻宛如已轉變作另一人,在大旋身中除已使出師門承傳武當心法的「飄絮定山掌」迎敵外,甚至還尋隙向他右腕處抹了一把------。

    賀柏燦因不解其意兼之未曾受傷,剛開始亦不怎麼理睬,直等藤龍試圖再靠近自己的左肩部位,他方斜踩一步的喝問道:「你做什麼!」

    可是話甫出口,驟感微疼的賀柏燦忽察覺適才遭抹之腕背上,那附於體內的「如意幻甲冑」竟碎裂了數片;而當驚恐的他欲再追問,已擋在兩人中央的劉漢龍就跟徒兒指正說:「陛下,您力道用是用對了,只不過技巧略為生疏些;嗯,容微臣來獻醜一次------」

    賀柏燦聞言大駭,顧不得手腕痛楚即運足了內力逕朝對方的胸脅要害打去;劉漢龍似也料及他將會有此反應,待大徒弟往旁稍稍挪後,便仿效其先前動作示範性的欺向敵人左肩,要讓屏息的藤龍瞧個清楚。

    然而稱得上老江湖的賀柏燦又豈是泛泛之輩?一個「神龍擺尾」的迴踢中,已灌注「伏魔神通」真氣的腳踝立刻就狠掃他脖頸;沒錯,精準掌握的劉漢龍正是等對方來這一手,身體後仰間即藉滑行餘勢,把右掌心順利凌空抹至賀柏燦左側的肩膀上面------。

    怪事發生了;明明看人家手掌壓根都未曾觸碰到自己,可是賀柏燦左肩頭的合金冑甲居然一部份便於剎那間化作了綻碎鐵塊,不過當他才剛感受到劇痛,劉漢龍運足「仙元勁」的另一道「凌虛破」又已接著迎面襲至!

    早沒有進門時的囂張氣燄,死命招架的賀柏燦雖想不透這兩人武功為何一下子竟可增強數倍,亦不打算就此認輸,所以在六將起鬨叫好之餘仍勉強咬著牙苦苦支撐;但心裡繫掛陵墓外十幾萬漢軍安危的劉漢龍卻不願再跟他乾耗了,趁著賀柏燦欲使目前僅能倚靠的少林護寺絕學傾拼之破綻,即用于吉親授的功夫配合著「鬥仙訣」與之抗衡。

    那是一場無法投機取巧的對槓,雙方只得各自拿出體內積蓄真元來一決高下;而浸淫「伏魔神通」密技近五百年的賀柏燦見劉漢龍居然敢正面迎擊,沒有退路的他此刻終於頭一遭萌生了怯戰恐懼------。

    習練「仙身術」一段期間的劉漢龍這時總算瞭解它奧妙所在了,儘管不確定是否跟淬取璽印精華有無關係,然而相較於先前應付許昌召喚「二郎神」的那種內息缺黜情形卻顯有天壤之別;因此待發現賀柏燦已呈不敵敗象,便藉他勁道略挫的空檔全力反攻!

    「轟」聲巨響後宛若被大鐵槌狠狠敲中了心窩,不禁後退一步的賀柏燦此刻再也無法掩蓋虛脫窘況,驀然蹲跪之際更噴出了烏紫血雨;劉漢龍見他彷彿一口氣蒼老幾十歲,已快要伸至其頭頂上的掌心竟忍不住停了下來。

    「孩子,這套隔空碎物的武功---是你剛學的吧?」賀柏燦先拭去了嘴角那灘腥漬,方苦笑的問:「可不可以告訴伯伯它叫什麼名稱呢?」

    並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心裡喟嘆的劉漢龍半响才道:「這是于仙長『瑯琊宮』非門人不傳之密,他老人家取名為『凌虛破』------」

    「既如此,那他必然是已下定了決心要誅除賀某,所以就破例的把這門功夫授之於你師徒倆---」因喉管尚有些殘餘積血,咳嗽許久的賀柏燦後來方又黯淡著目光說:「你動手吧,趕緊照他的意思給伯伯一個痛快。」

    想不到他居然會積極求死,劉漢龍不禁好奇的道:「伯伯的修為深厚精湛,小姪不過一時僥倖;其實奮力一搏,您還有很大的獲勝機會。」

    喪氣的搖一搖頭,賀柏燦心灰意懶的自語:「我不單已缺了駕馭四萬禁軍的劍冠,現在連那枚最關鍵的傳國璽都付之一炬,再活下去亦沒什麼人生目標啦;不過這樣結束也好得很,讓『不死身』---,終究歸於幻滅。」

    不由得天人交戰了起來,腦海裡更馬上浮現出小時候纏著他說故事的每一段回憶;後來雖有若干恩怨,但很快做出決定的劉漢龍隨即收回掌說:「您走吧,別再惦記那些群龍無首的將士了---;以往的種種,咱便一筆勾銷。」

    未矯飾推卻或顯示情緒上的反應,緩緩站起的賀柏燦等呼吸恢復暢通,就頭都沒回的朝殿門口邁步;而當大夥全以為事情已告塵埃落定之際,經過諸將的他忽瞥了趙氏兄妹一眼,接著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欺至正對劉漢龍發愣的趙霖身旁,自背後勒制她臂頸的厲聲道:「鬼ㄚ頭,敢壞吾好事;賀某即使不想活,亦要妳陪著我一塊下地獄!」

    趙雲及劉漢龍見狀雖立刻領頭衝到了兩人面前,可是賀柏燦卻已縮緊掌指大聲嚇阻著說:「都別再靠近了,否則我第一個先掐死她作伴!」

    悔恨不已的劉漢龍這時除了示意群豪莫再妄動外,也按照他的吩咐暫且後退,並試圖勸解的道:「賀伯伯,有話慢慢商量,您先放了她。」

    「放?在她捅了個恁大婁子之後?」眼眶赤紅的賀柏燦咬牙切齒說:「若不是她先偷走了我那顆璽印,賀某怎麼可能會一敗塗地到連金冠、令劍全毀於一旦?今日沒拉這鬼ㄚ頭墊背,我便死了亦難以瞑目!」

    頓了頓,他又向劉漢龍藐視的道:「早已說過你不該有婆婆媽媽的毛病;你對在戰場上的敵人愈仁慈,自己就將碰到愈悲慘的後果。」

    看著趙霖那張逐漸轉為青白的痛苦臉龐,心急如焚的劉漢龍終於攤著牌問:「這樣吧---;只要伯伯肯鬆手,您不妨開個條件,好不?」

    用那早失去威儀光彩的三角眼狠狠一瞪,賀柏燦不置可否的問說:「當真是為救這個刁鑽女娃兒,無論伯伯想要些什麼,你都會答允嗎?」

    儘管十分擔憂親妹子的人身安危,公私分明的趙雲還是率先出言諫阻著道:「大哥,千萬不能冒然允諾!此人喪心病狂,欲征服世界已無所不用其極;您倘受他脅持,天下蒼生勢必皆陷萬劫不復之險境!」

    僅以無奈的眼神回應四弟,劉漢龍接著即毅然對正在冷笑的賀柏燦說:「請伯伯示下吧;只要小侄力所能及範圍,必盡量滿足您的要求。」

    「你既如此爽快,那伯伯便不客氣了---」賀柏燦手指略鬆之餘就獅子大開口道:「很簡單,首先我要你師徒二人挑斷手足筋絡自廢武功,然後麼---再領眾下屬向賀某稱臣;若有任何一件事未按照我的意思做,伯伯立刻扭斷了她頸骨,讓你一輩子去後悔個夠!」

    張飛聞言,不禁倒豎虎鬚怒罵著說:「狗頭!竟敢這麼漫天開價;莫道我大哥與皇帝師侄皆乃金枝玉葉之身,絕不可能因此而殘害自己,咱每個人均是大漢子民,更不屑於向你臣服,你別再做春秋大夢了!」

    「很好,那我現在即讓各位欣賞欣賞---她香消玉殞的樣子。」面目猙獰的賀柏燦說罷,便要緊收指掌一舉捏碎人質的喉嚨;但已快沒呼吸的趙霖這時卻趁他不注意迅速抽離了右手,並拉開腰際的一枚「霹靂火」引線!

    「子凰,不可以啊!」當趙雲和大驚失色的劉漢龍同聲阻止間,賀柏燦也已經察覺到了煙霧異狀,忙喝問:「臭婊子,妳幹什麼?」

    「大師哥,你---絕不能為了我---而稱他心意---」趙霖此刻已藉對方因愕然鬆懈剎那反扣其脈門,於尚未爆炸前幽幽慘笑道:「這人既要我---一塊陪葬,那小妹就順道---拉著他報爹娘的仇;只是萬分---對不起你,往後再---無法跟著大師哥---東征西討啦。」

    看不到一寸之引線火花愈來愈靠近榴彈的中心點,被互相牽制的賀柏燦隨即叫罵說:「瘋---瘋婆子,再不放手,我先殺了妳------」

    正當劉漢龍要冒險衝過去解圍,子龍非但已搶上前拔出胞妹左腰的彈柄,更奮起神力拉開她後送並死命熊抱住措手不及的賀柏燦,回頭交代的喊道:「子凰便託大哥照料了---;小弟先走一步,來世再與各位兄長相見!」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9 07:23
第一百五十四章   殞將星  趙雲殉難     破赤銅  劉備授訣

  (淚眼PO此章節,還請熱愛趙雲的朋友們不要罵我------)  

    剛接住人的劉漢龍與諸將瞧趙雲在猛烈勢道下已推賀柏燦「嘩啦啦」撞出了殿門,哪來得及搭救他;於是待一聲爆炸巨響過後,全爭相衝出外頭的群英除見到轟坍的階梯四周只剩些衣物碎屑外,天幸還發現早全身血汙的子龍居然斜躺在下面地板上------。

    原來在爆炸的前兩秒,及時把改良版「霹靂火」塞入敵人懷中的趙雲就先跳下了台階;但可惜為時已晚,瞬間的強大威力不僅仍造成了他半邊身子鮮血淋漓,左腹部還被炸出了個拳頭大小的致命窟窿。

    「哥,你---你振作些啊---」率先奔下樓梯的趙霖趕緊抱住他蹲哭著說:「我們立刻帶你去找華神醫,讓他治好你的傷勢------」

    緩緩睜開瞳眸漸散的茫然眼睛,趙雲見三名結義把兄、皇帝師侄甚至馬超、孫策均已虎目含淚,即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道:「你們不要---不要難過---,其實這對我---而言,亦未嘗不是一種最好的---解脫方法------」

    看子龍受如此重傷,劉備終於領悟于吉剛臨行前為何要叮嚀那段話語;他這時已扭過頭先拭去了盈眶淚水,才又轉身問說:「好兄弟,你畢竟還是---沒走出失去樊姑娘的陰霾;想告訴大哥什麼便儘管吩咐,是不是打算回南海郡的番禺縣那地方---去陪她?」

    「到底還是大哥---明白小弟的心思---」已氣若游絲的趙雲無意識又望向了關羽、張飛,微微苦笑著道:「此生得與---各位兄長結義---,實乃趙某---無上的榮幸---;只恨小弟福---福薄,不能再---追隨左右------」

    鼻尖酸楚的關羽早已哽咽到說不話來;而最先與他認識的張飛則是一陣胡亂抹去了臉上涕淚後,方搓著手問說:「呃---,子龍一定是在---是在同咱們開玩笑的,對吧?你這小子向來就命大得很,又有一身連俺跟二哥都佩服的本領---,怎麼會---;不成,三哥可不准你死,何況你我大興山下尚有一場未分勝負的較量,我---我不許你闔眼!」

    「三---三哥,那場還沒---完成的比拼---,小弟老早於幾年前即---甘拜下風啦---」趙雲緩緩的搖頭道:「此乃趙某---生平頭一遭---爽約,算你---算你老兄贏了便是;如果真的---還有來生,你我再找機會---打個痛快------」

    接著,他又吃力回頭向掛名侄輩且已淚眼模糊的漢少帝說:「忝為陛下本門師叔---,末將無時無刻皆謹記---匡佐社稷的重任,盼替我主復創---大漢盛世,不敢稍有---稍有輕怠;今日半途---捨君,還盼聖上恕雲---不忠之罪。」

    憶起他於上黨黑山寨點撥武藝時的種種恩情,劉辯再也忍不住的大聲哭道:「四叔一生忠肝義膽,是侄兒沒這個福氣;您---,何罪之有------」

    露出一抹甚是欣慰的笑意;快油盡燈枯的趙雲半响後,忽喃喃自語著說:「娟妹,妳等---等我;雲哥現在---,就來和妳---做伴了------」

    趙霖瞧兀睜虎目的他手驀然一鬆,即緊摟住屍體泣嚎著:「哥,哥啊------」

*   *   *

    陵底之戰雖已將穿越為秦始皇的賀柏燦一舉擊殺,但亦陸續折損了袁術、童淵、孫太君和趙雲四人,群豪久久仍無法於哀傷的氣氛中釋懷;最終,還是率先恢復理智的劉備安撫著大夥道:「逝者逝矣,你我均要節哀順變,留著有用之軀準備對付贏政的數萬屍軍,此乃義父、義母、公路、子龍生前的遺志;現在---,咱便去替他們完成。」

    語畢,望向不遠處的他又分析著說:「如今既已少了袁虎賁引領,繞回原來甬道不僅將加倍耗時,更勢必面對重重機關之險撓---;依備淺見,倒不如藉由那已通向地表的『駐兵台』缺口,直接覓徑出墓。」

    「來應援的部隊全不曉得屍軍弱點,正面交鋒必徒增傷亡;」掛念子弟兵安危的劉辯隨著接口道:「這全是咱們它日賴以抵抗四鄰外侮的勁旅,絕不能放任那些喪屍軍團為所欲為,削弱我大漢的國防基礎。」

    「事不宜遲---」眼見除了仍呆抱氣絕兄長的趙霖尚未回神外,餘眾皆已恢復狀況屏息候令,劉備於是就分派的說:「待會若得順利上去,即請雲長、子凰、孟起、伯符護衛天子的安全,由翼德跟我去接應諸部。」

    等與大夥轟然應諾後,關羽便對趙霖關懷的安慰道:「五妹,人死不能復生;妳這樣子,相信九泉之下的子龍也會難受得緊------」

    「不,二哥,他沒死---」未回過頭的趙霖待片刻後,忽以堅毅的語調說:「從現在起,世上已再無子凰這個人了;我---就是常山趙子龍!」

    此言一出,連最沉著的劉備不禁都呆了一呆;張飛怕她因傷心過度而混淆了正常意識,即喚魂般的朝趙霖急呼道:「霖ㄚ頭,好五妹,妳---千萬別嚇唬三哥---;求妳清醒一點,咱可不能---再失去妳啊------」

    「三哥放心,小弟沒事;」已扛起兄長遺體的趙霖又摘下並拋丟了一雙金耳環,且神色嚴肅的向劉備躬身說:「一切謹遵大哥口諭!」

    雖搞不懂她此舉用意為何,不過因為外面的戰況急迫,摸不透其心思的劉備亦只好先把趙霖異常舉止暫擱一邊;於是當群英二度返抵「駐兵台」僅剩一根根支撐鐵架的空地上,便分頭尋覓控制昇降的樞紐。

    不一會,他們就在賀柏燦之前和左、于二仙初交手的某一處地板下,終於查覺了那塊直徑約莫數吋但不甚明顯的方型踏石------。

    隨著再次發出的「隆」、「隆」巨響,這八片超大型石座即又緩緩降回了空地;不過群英才正要踩上前去,卻驟聞遠遠傳來一陣鏗鏘且急促的腳步聲,扭頸一看的孫策更立刻驚呼道:「啊,是『赤銅神』!」

    見那貫徹搜敵指令並聞訊追至的難纏銅像居然一口氣跑來了六個,劉備便當機立斷的說:「大夥保護天子上平台,這些破銅爛鐵交由我處理。」

    「叔父,敵人來的甚多---」誰知神功初成的劉辯竟忽道:「為了爭取時間,不如讓徒兒協助您一同迎擊,以免錯失救應我軍的機會。」

    看他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知徒莫若師的劉備不忍拂其意,就交待的說:「也好;那麼請萬歲在施展『凌虛破』時,務須小心它們襲射的短弩。」

    既有恩師的這番鼓勵,劉辯膽氣頓時亦壯了不少,即於跟著騰迎剎那間俐落的截住其中兩尊,並將「飄絮定山掌」融合在新學的武術內;劉備瞧皇帝首徒應對之際明顯游刃有餘,知道他已深悟本門真傳,了無罣礙後便逕切入另四座銅像的中心點,一轉身更已拍癱右襲者的頭部!

    群英見主帥一上場就立刻斃敵於掌下,頓時爆出了串串如雷喝采;而正專注戰鬥的劉辯似也不惶多讓,在急運「仙元勁」引偏了一叢箭鏃後,亦先用「凌虛破」迅速震裂眼前這已閃躲不掉的「赤銅神」胸口!

    諸將暗拊若是自己下去應戰,儘管終究可以獲勝,卻非得多折騰些時候不可,哪能像他師徒倆恁的快捷乾脆?不過由於功力的深淺有差,因此當劉辯還在跟另一尊銅像糾纏不清,飛舞於鋼鐵拳腳暴風圈裡的劉備只略錯了數步,即令兩座原本生龍活虎的中掌大銅人又立刻萎頓在地!

    然而他可不願再繼續跟剩下的鏖戰機器人乾耗;優雅避開僅存對手的連環撲攫後,宛如通靈的出鞘「龍淵劍」便於劉備單掌牽引中忽盤旋至丈高天際,並隨控制力道將陣陣劍氣灑向那剛遠撤的「赤銅神」!

    怪異奇景就在它抬頭昂視的時候發生了------。

    當「龍淵劍」旋飛成輪狀的光圈盡皆攏罩對方時,這尊偌大銅像即於呆佇之際從體內傳來綿密的「劈啪」爆響,不久更在各接縫處騰冒煙氤的過程中緩緩仰天翻跌;那於旁瞥瞧的劉辯見獵心喜,忙問:「這一招當真厲害極啦---;叔父,您可不可以教給徒兒?」

    「聖上老早已學會了---」輕鬆幹掉那四座銅人的劉備便走近掠陣道:「您目前雖還無法以氣馭劍,但若勤加練習不綴,就能日漸純熟。」

    「鏗」然收劍,他又微笑的指導說:「不過即使這樣,陛下現在仍可握佩劍領悟個中三昧呀;于神仙傳授他的『凌虛破』功夫縱以徒手示範,然而變化之妙存乎一心,灌注『仙元勁』的劍鋒---也足以破敵。」

    當師父一邊解說,劉辯亦等不及先拔出改成揹掛的「太阿劍」來,且一邊把劍刃逐按兩種匯聚武術的要訣運息;而待那唯一存留的「赤銅神」又已惡狠狠殺至身前,抓準時機的他便一劍刺進了銅像心窩要害處部位!

    這種擊刺本難奈何由不速外星客所設計的護陵銅人,可是當已凝結「凌虛破」真氣的刃尖才一插入械殼中,那股強大震盪力道馬上就粉碎它身體一些主要運作的零件;於是等沉悶內爆「砰」聲一響,這碩果僅存卻再無法動彈的戰鬥機器即冒著黑煙頹然跪倒。

    其實打從劉備劍克「赤銅神」開始,面面相覷的諸將便被如此絕藝所鎮攝,直待小皇帝又迅速手刃敵械,若非親眼目睹過程,實難相信世上居然會有恁般神奇功夫;所以雖瞧六尊體型碩巨的大銅像已瞬間倒了滿地,張嘴發呆的他們竟全忘了喝采叫好------。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9 07:43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英烈魂  血阻秦兵     修羅場  戰為蒼生

    偕徒弟同返平台的劉備看大夥表情有異,忍不住問:「怎麼啦?」

    「呃---,沒---沒什麼---」猛的回過神來,張飛就先尷尬的打哈哈笑說:「跟隨大哥恁久的時間,俺老張可真是開足了眼界啦---;莫道是兄長剛才那招飛劍令人嘆為觀止,即是皇帝侄兒的身手,咱也委實佩服得緊。」

    贊同的微微頷首,關羽亦喟歎不如的道:「我等畢生習藝,卻從未像今日得以飽窺上乘武學;這在以前,根本是連想都沒想過的事。」

    「叔父於劍術上的造詣確是震古鑠今,縱不敢斷定後無來者,但至少絕對堪稱當世第一;小侄何德何能,敢與之相提並論?」少帝謙虛的說。

    「你們別盡誇我啦---」劉備靦腆的道:「那全拜于神仙不吝將『瑯琊宮』祕技傾囊傳授,否則以備的修為,焉能立刻精進如廝?」

    語畢,他又轉開了話題說:「這裡的大事既了,你我便趕緊回地面上去收拾那些都已汞屍化的出陵四萬軍團吧;大夥動作須得加快,要不然咱們來馳援的各路勁旅,可萬萬不是這批皆經改造過的怪物對手呢。」

    就在群英點頭稱是後,用「龍淵劍」遙點那顆方型石鈕的劉備即令平台已再度上昇;隔了好一會,他們終於才又重行返回到了陵墓外面。

    然而現在偌大的空地,除了剩下先前漢軍交鋒撤退時的兵馬狼藉屍體外,再見不到一個活人;有點著急的劉辯不禁問道:「糟了,看這情形---部隊肯定是已碰上了大釘子;叔父,您說咱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陛下勿憂---」知他終究因年紀輕及欠缺實戰經驗而較無主張,劉備於撿拾了枚「羽林軍」專用的箭鏃稍加分析後便研判說:「據此推敲,我軍雖敗走卻未呈潰逃之態,想必只是轉換有利地勢;依微臣之見,咱不妨沿著那些足跡往尋,相信不久將可發現端倪。」

    急返轉入墓前的窪洞旁各自牽回了戰駒,七個人就趁暮色未暗朝官兵撤退的路線快馬疾奔,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他們果然從灞橋的曠野附近耳聞到陣陣喊殺喧喝;群英不敢怠慢,隨即揮鞭向聲源的來處策馳。

    「眾兒郎,全給我覷準了腦袋狠狠的戳---」還沒騎至混戰的遼闊平原,忐忑的劉備已遠遠聽見張郃正喝令道:「殲盡來犯者,替魏將軍報仇!」

    縱使不明所以,但瞧有擴充萬餘的本部精銳「大戟士」在場,劉備終於卸下了心裡一顆千斤巨石;而當他正欲偕身邊的張飛前往接應各部,馳至趙霖忽請纓說:「大哥,小弟想討個將令,與兩位兄長一塊上前衝陣。」

    聽她又一次以男兒身自居,期期艾艾的劉備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便轉頭交代道:「既是這樣---;二弟,那就請你多多費心,務必和伯符、孟起護妥天子的聖駕,我三人ㄧ聯繫到幾路王師,即與諸君會合。」

    待馬鞍上的關羽橫刀恭諾,劉備便率張、趙二將分挺兵刃殺進了人群中;或許是陵底憋了太久窩囊氣的緣故吧,張飛「丈八蛇矛」及改持兄長「白虹烈日槍」的趙霖才ㄧ闖入戰鬥圈內,各自迎敵的秦兵早已有數個被刺破了頭顱並挑上了天,而劉備看似雙手空無ㄧ物,可是經過敵人旁邊的黑白劍芒,卻已既快且狠的令ㄧ堆首級四下飛拋!

    「你們瞧,是大將軍趕來了!」另ㄧ支儘管沒「大戟士」剽悍可仍浴血力鬥的豫州部隊等確認是睽違主帥後,為首大將蔣奇就在歡呼聲暫歇時嘶喊著說:「兄弟們,大夥拼啦,讓大將軍知道咱亦不是泛泛之輩!」

    因倍振士氣高昂,這ㄧ直到四路特種兵來援猶處於挨打劣勢的地方軍,即卯起勁朝身手矯健的強敵奮勇砍刺;無懼那添加「形狀記憶合金」鍛造的青銅銳劍,只要一息尚存,便是手裡的傢伙已刀口捲鈍或槍桿斷折,許多受傷者仍不顧性命的再撲上去扭打撕咬,就算腿臂已被斬落,許多人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量設法拖住秦兵,讓同袍趁機襲殺!

    擬定打「口袋戰術」的趜義、高順二將見主戰區出現了逆轉變化,忙令麾下包圍的「先登死士」、「陷陣營」分從左右側漸朝中央逼近,而擔任堅守封鎖底線任務的「羽林軍」即改由王越統領坐鎮,甘寧則親率「兩棲部隊」跟著殺上去會合;只不過這沒把死亡當一回事的活屍軍團壓根不曉得痛為何物,除非重擊頭頸令他們喪失行動力,否則縱使周身已佈滿透明的烏黑窟窿,揮閃劍鋒照樣能輕易劃開官兵的盔甲血肉,因此雙方糾纏甚久的拉鋸戰不僅未獲紓解,反倒更加的混亂膠著------。

    眼睜睜瞧著自家兒郎慘遭屠戮,憤豎虯髯的張飛便在暴雷似吼了聲「氣煞我也!」後,就以圈迴掄舞的鑌鐵刃桿瞬間敲碎好幾顆秦軍腦袋瓜,更於ㄧ矛刺穿驟撲來者的天靈蓋時,將他頭碰頭的甩向另一個倒楣傢伙;那廂,剛用「凌虛破」手法震斃身前ㄧ大排人牆的劉備待四周暫無敵蹤,即抽空往均正奮勇衝殺的三弟與趙霖所在處瞥去。

    見她策馬持槍闖蕩敵陣的樣子,若不是形體太過於纖秀,劉備ㄧ時倒真有趙雲還魂復活的驚喜錯覺;回想起這英年早逝的四弟以往種種,心裡面好不容易才強行壓抑住的傷感,差點又令鼻酸的淚水奪眶而出。

    然而耳畔邊殘酷的激烈廝殺聲很快便把他又帶回了現實世界;算來亦是那雙ㄧ同率隊誘敵的呂曠、呂翔兩兄弟命大,當恢復思緒的劉備甫拉韁遠盼,卻恰巧看見均已失去戰馬的他哥倆正給ㄧ堆秦軍圍在某角落處。

    隨行部屬早被衝散並全數戰死,而渾身血污的二將於群獠環伺當下也僅能背靠背相互救應;可是因對手委實太強了,兩兄弟慣持的斬馬刀這時非但已被削損,連那賴以自保的佩劍亦遭砍斷,幸虧他們機警撿拾死去敵人拋跌兵器與之週旋,方支持到這個時候。

    「哥,蔣兄的隊伍就在那個方向;」呂翔等又剁翻了ㄧ名偷襲者後,即抹去汗漬對受傷不輕的兄長道:「您再忍著些,我保護你過去。」

    劍橫於胸,呂曠氣喘吁吁的說:「咱面前的傢伙都難纏得緊,我怕自己撐不到了---;這樣吧,讓為兄來斷後,你先去找他們求援------」

    可是那些前秦活屍哪會任其如願?兩兄弟還正你推我讓,十幾支利劍已毫不留情的朝他哥倆再度兜頭急罩,虎吼的呂翔雖奮起餘威架開了部份攻擊,卻仍有數把劍鋒尋隙往他脅腹狠狠的刺來;身後的呂曠大驚之下忙出劍截阻,無奈傷後乏力,劍柄遭打落之餘索性便上步要以身代擋------。

    眼見這捨命護弟的冀州大將就要死在亂劍中,ㄧ蓬適時灑降的亮麗碎彩即於此時穿透了眾秦軍頭頂,另一抹冷森森黑色寒芒更接著把圍攻呂翔的敵兵首級斬斷,顆顆人頭瞬間「咕咚」、「咕咚」滾了滿地!

    「賢昆仲無恙吧?」從馬鞍上疾躍而至且藉越踏之勁又踩折了數名活屍脖頸,劉備落地ㄧ攙穩了呂曠後,便表示關懷的道:「來敵甚為悍勇,二位將軍請隨備殺出重圍;待覓得了軍醫,再好生包紮你們身上的創裂傷口。」

    瞧已貴為「大將軍」的劉備居然仍那麼照料昔日下屬,呂氏兄弟內心有多感動就甭提啦;因此在這具「戰神」封號的主帥開路過程,他們終於跟豫州部隊主力的蔣奇聚首,不久更與關、馬、孫等人會合,而沿路詢問的劉備也從蔣奇口中得知了個軍情概況。

    原來當救出宋憲的甘寧一回到己陣營帳,即對諸將略述了遭遇戰古怪經歷,縱使猜不出那穿著前朝衣冑且難以殺死的敵兵確切身份,但從對方亦頗懼頭頸受創的罩門來推敲,極可能與到過秦皇陵的張角有關聯。

    也合該是恰逢巡戍的魏續命中有此ㄧ劫,儘管不久後亦曾獲同僚告知這些事情,然而向來不信邪的他總以為是班底搭檔和甘寧吃了虧故意誇大來犯者強處,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兼之因急於立功的傲性作祟,所以奉令誘戰的當下,魏續竟未按照計劃固守陣地,而是率本部人馬逕朝已全出墓外的秦軍衝去;後果不用想也知道,他老兄才ㄧ交鋒不僅連喊天的機會都沒有,更把數千名豫州兒郎給賠在那裡面。

    主戰區此時的激鬥雖仍呈白熱化,可是由於官兵已逐漸摸清了斃敵訣竅,又新得了關羽、馬超、孫策甚至劉辯這幾位好手加入廝殺陣容,那支早已不足四萬人的地底軍團殞滅速度便愈快了;何況還有神箭部隊「羽林軍」從旁相助,因此在二更天前,他們終於將敵伍皆困進了包圍圈裡。

    「全殲來敵,ㄧ個不留!」無須待劉備第一次下達有別以往的「盡屠」口諭,諸將內心均極明白絕不能叫這夥重現凡塵的惡鬼離開此間;而暫代指揮官的王越ㄧ得到主帥令旨,把兵符託與了副隊長後亦分領那三千生力精銳直接往人稠處猛闖,亮晃晃的劍刃立刻讓更多敵首拋上了半空!

    只要是在這ㄧ回拼搏得以幸運存活的參戰將士,日後均能很臭屁的向其它同袍炫耀著說:「倘沒打過『驪山之役』,別告訴老子你有多勇敢!」

    是的,滿地的殘骸斷肢,那ㄧ個個渾身浴血的大漢子弟,不少人於隔了多年仍會從這幕宛如修羅場的夢魘驚醒;但他們卻不後悔並慶幸得以投入今日的戰鬥,因為有自己在,方能阻止那已毫無人味可言的秦軍危害中土,使天下蒼生免於毀滅性的浩劫災難!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9 07:59
第一百五十六章   言肺腑  少帝議禪     起狼煙  北蠻犯境

    等不惜代價的把秦軍盡數擊斃,這位在灞橋旁的平原也早已屍橫遍野了;不過打贏的劉備可沒有半點喜悅驕傲,只因那份死傷的數字表一統計完竣,心裡淌血的他清楚得很,這場仗---僅能以慘勝二字來形容。

    殊不論豫州軍只剩下不足三分之ㄧ生還者,連好不容易都擴充到兩倍的「大戟士」、「先登營」、「陷陣營」亦皆折損逾萬;「羽林軍」雖僅傷亡四千餘數,可是甘寧那三萬人的「兩棲部隊」卻也戰死了一半多。

    儘管因對手乃是經邪術改造過的非正常人類,能用如此比例肅殲頑敵算贏得漂亮之至,但對劉備而言這些將士們均為來日嚇阻外蠻犯境的抵禦主力,亦是往後替無數百姓保衛家園的國防基礎;今天一口氣就損失那麼多訓練有素的兒郎,怎叫他不感到肉痛?

    很多朋友也許會提出質問,導致夷寇入侵的真正因素,實際上是肇始西晉時代長達十六年的「八王之亂」耗空了內需,方令久覬蠻邦獲取了蹂躪中原北部的契機;他恁的提早緊張,是否太過於「庸人自擾」些了?

    沒錯,倘從整體觀的角度分析,這種說法方符合歷史學家的推斷,然而諸君不妨回憶ㄧ下,若非三國時期的兵連禍結,使得多少菁英陪葬在每一次的爭戰中,那些人才各方面的專長或者即得以延續留存,甚至有機會凌駕於西洋文明之上;穿越至此的他先前考據史書因無能為力而感慨便罷囉,現在既身逢其世,豈可再消極以待的重蹈覆轍?

    「叔父,從長安城來協助善後的部隊已把這地方都清理好了---」始終和大夥同甘共苦的劉辯瞧恩師皺眉不語,就轉過身去悄問的道:「您老是不是又為了陣亡將士而在難受?還請恩師保重,切勿過於傷神。」

    在他身邊的劉備忙揖說:「多謝陛下的關懷;其實全因微臣缺少通盤規劃且調度失策,才造成我軍重大傷亡,回京時---還請聖上降罰,以正視聽。」

    「那並非是叔父個人過錯;公路引咱入陵寢前縱曾提及四萬秦軍,卻連他自己都不曉得這票活屍竟有此等能耐吧?何況您於不知情的狀態中,亦已妥適安排了各路勁旅來候令,實屬善盡本份的非戰之罪,無須太自責了。」劉辯搖了搖頭,溫言安慰著恩師道。

    頓了頓,他又問說:「今日既解開了由賀柏燦轉附贏政的未死迷團---,依叔父之見,咱現在要怎麼打點才剛被開啟的秦皇陵地宮?」

    「那地方至今仍到處充斥著汞與可怕機關,儘管其本身極具史學和未知科技的探索價值---」劉備沉吟一會後,方答道:「而且咱目前可還沒有維持古跡的技術,即使挖掘也無法完好保存;為避免多事者冒險入陵而遇害,微臣建議陛下不妨將它列為管制區。」

    點頭稱是,心有同感的劉辯跟著附和說:「叔父言之有理,陵寢內遍佈陷阱,確實應該暫加封錮;待咱解決了邊患胡寇,再派專人加以控管。」

    師徒倆正交談間,奉令而來的徐榮忽走上前恭稟道:「啟奏聖上,末將已遵照大將軍的吩咐葬好了我方陣亡者遺體,四萬秦軍甲械亦全部收繳完峻;敵屍如今均堆放於斜坡旁;該如何處置,還請萬歲示下。」

    「辛苦徐將軍了---」劉辯對他積極認真的辦事效率頗為讚賞,便按恩師稍早的交代裁示說:「這些屍身因均曾遭高濃度的水銀浸蝕,掩埋恐怕會有汙染之虞;還請徐將軍費心就地火焚,以免又衍生出其它的問題。」

    當徐榮正要抱拳唱諾,考量秦陵之議的他即接續著道:「等焚化完敵屍,勞煩延武 再分撥人手先日夜監控陵寢的周圍,切莫讓任何人靠近;朕一回到長安,會請荀州牧另行派員接替,並為將軍記上功勞簿。」

    大喜過望的徐榮趕緊跪地諾謝;微笑旁觀的劉備待他離去,才嘉許的說:「陛下現在決斷事情,可愈來愈明快啦;微臣相信倘假以時日,您將會成為復創漢劉盛世的一代英主,功業甚至必定遠超堯舜禹湯。」

    「恩師別逗了,您很清楚徒兒壓根---不願做那勞什子皇帝,先前之所以會答應您回宮繼位,純粹是為了顧全大局;」豈知身為九五之尊的劉辯卻垮著臉道:「您還記得洛陽城相遇之初,小侄便已說過這個理念,甚至曾提議要把帝座讓給叔父了嗎?其實我反而極羨慕恩師能笑傲江湖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徒兒真想跟您換一換位置------」

    雖見劉備古怪盯著自己瞧,略感靦腆的他卻仍繼續說:「那ㄧ日進皇宮前,若非叔父舉了個大理國『段皇爺』的例子,徒兒確曾考慮過要不告而別;講句實話,這回私離京城是我登基以來---最快樂的辰光。」

    「孩子,委屈你了---」暗自輕嘆,憐憫之心油然而生的劉備趁著無人靠近,就低聲勸撫的道:「因茲事體大,等咱解決掉那四夷興兵之禍,再抽空仔細討論;這段時間,你暫且還是先以天下百姓為重。」

    忽換他用古怪眼神瞅著劉備;隔了半响,劉辯即囁嚅的探問:「叔父,小侄有個不情之請---;我要是說了出來,您能否別責罵徒兒?」

    「那你便甭開尊口囉;我和以往的此人絕不相同,沒有想穿龍袍的興趣------」知徒莫若師,猜到他啥念頭的劉備已早ㄧ步婉拒著說。

    「您的才華勝徒兒多倍,且極富救民於水火的菩薩心思,不來當皇帝實在太過可惜啦---;」嘆了聲「唉」的劉辯接著又道:「不過就如恩師剛剛說的,這檔子事可非比尋常,咱再找一天好好的研究細節。」

    見神色認真的大徒弟不像是開玩笑,劉備方要再勸他些什麼,那跑得比戰駒還迅疾的胡車兒忽從另一端邊衝邊問著說:「快!大將軍人咧?」

    無須看對方的表情,也明白事有蹊蹺;向「掛名老闆」略ㄧ躬身後,內心又緊繃的劉備忙踏上前問:「胡兄弟,長安城裡出了什麼事?」

    「回---回稟大將軍,出事的不是長安---」慌張到連要先對小皇帝行禮都忘了,胡車兒先狠狠抹了把汗漬,又忙著傳訊道:「朝廷適才遣使來報說,匈奴、鮮卑、烏丸三族日前突然一塊動手,分別率領十餘萬人馬圍攻我雁門關並偷襲了幽州;劉州牧他---因防範不及,已死於亂軍之中!」

    「這麼快?」劉備隨即追問的說:「那并州界的雁門關呢?咱們可有守住?」

    艱辛的嚥了口唾沫,期期艾艾的胡車兒方接著續道:「守---是守住啦,但協禦城防的曹性將軍卻---卻為了追殺統兵單于次子呼廚泉冒險出擊,在離關口的二十里外陷入敵陣,最後亦---力戰而死。」

    怔了怔,連聽噩耗的劉備雖腦袋轟隆紛響,仍馬上鎮定住心神冷靜的思考;倒是聞訊而至的諸將群情激動,張飛更馬上虎吼著說:「這簡直是造反啦;大哥,俺老張也跟您討個將令,讓我去幫曹誅夷報仇!」

    「翼德莫要莽撞,一切有兄長作主。」遠為穩重的關羽忙勸阻道。

    關二爺的言語確實夠得上份量,話方ㄧ啟齒,便叫那亦待請命出戰的孫策、馬超全乖乖閉起了嘴巴;劉備皺著眉頭沉吟了好一會,才又問說:「青、冀、并三州於此如何處斷?郭奉孝可曾調撥部隊馳援否?」

    「這個嘛---,其實末將也不太清楚;」胡車兒抓了抓額腮尷尬的道:「朝廷差使如今就在州牧府靜候大將軍的回音,荀大人要我趕緊前來通知。」

    不再猶豫,復向少帝抱拳的劉備立刻恭稟說:「啟稟陛下,邊夷反心已露,咱須得馬上增派王師救應;事不宜遲,還請隨臣速回長安。」

    劉辯亦不擺什麼架子排場,微ㄧ頷首即道:「賢卿之奏甚是;并、幽二州郡素乃大漢屏障重鎮,今既有緊急軍情,咱們便馬上回長安城吧。」

    於是等交代完那參與戰鬥的各部隊緩緩起程,劉備原班人馬就偕仍步行的胡車兒火速回到西京城郭;一路上,他也才從這傻大個的口中問出皇宮所派遣的快使,即是那曾幫助活逮叛賊李儒、牛輔的閔貢。

    「仲叔,朝廷ㄧ獲知三虜犯境,可有預先作好調度沒?」踏入州牧府的他待向天子行過了覲見禮節,便向因功升做侍郎的對方如此問說。

    閔貢亦不客套虛禮,僅ㄧ拱手就回答道:「郭總長ㄧ接獲雁門關急報的當下,即先指派孟德、仲達兩位『軍師中郎將』分率曹仁、曹洪、曹純、吳匡領八萬兵星夜往救;而在幽州戰場方面,田元皓所統之冀州軍雖未能及時防堵鮮卑王和連、烏丸單于丘力居及漁陽張純、張舉的叛兵肆虐,卻也已和『范陽相』兼『都騎尉』的公孫瓚將軍把敵人成功阻絕於平原、渤海二郡的高唐、安德、南平、廣川諸縣外,更致書遼東郡守公孫度約襄平、臨渝揮師夾攻,令其無法首尾兼顧。」

    心下稍寧,素知曹操、司馬懿能耐的劉備一聽有這雙頂尖軍事專家赴役,雁門關算是已無淪陷之憂;等命近衛攤開了地圖,他卻在盯視幽、冀交界處片刻,把目光逐漸移至司隸及其相鄰的二州上------。

    官拜「鎮東司馬」且謀略亦不遜於前二者的荀或聞弦知雅音,見他若有所思便笑問說:「大將軍,恕某妄語;您莫非又想效法降順涼州馬、韓之策,欲誘諸蠻深入腹地?此計雖好,但您真捨得---那些領土嗎?」

    「文若既有此問,想必已猜到備的用心---」差點忘記身邊還有一位頭號智囊在,彎腰劉備立刻直回腰桿肅容的反問道:「如今唯一要顧慮的,就是這個難題;怎麼營造誘敵空間,俾利咱執行『堅壁清野』的戰術?」

    略加沉吟,荀或隨即也注視著圖面答說:「法子雖有,然則某叔侄倆投奔前曾聞使君一開始便致力於并、冀各州郡的建設上,除以上黨為中心的各郡縣均已有了卓越發展外,冀中亦漸成為咱北方另一重要的產糧地區;屆時儘管仍有司隸與青、兗二地可供應足夠的軍需器械,只可惜大將軍早先的投入,恐怕也難免因此而付之流水------」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9 08:10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除狄患  謀士策議     續宿緣  君臣夜話

    「倘可一舉解決危害華夏近千年的邊夷禍患,就算要備一切從頭來過,亦屬值得;問題是---,咱該怎將『停損點』降到最低,在短期間內盡可能的疏散轄境黎民?」神色堅毅的劉備兀皺著眉心問。

    「使君念念不忘天下蒼生,某甚欽敬之,不過欲成霸業者,須得有本末取捨的果斷魄力---」聽人家一連講出那兩個心有戚戚焉的新名詞來,暗自佩服的荀或即坦言道:「依卑職淺見,公不妨先命并、冀前線將士有技巧延長與敵人的拉鋸戰,更立刻下令波及區域之官兵協助民眾蒐羅物資撤往青、兗後方;待咱ㄧ佈置完竣,諒其插翅難飛。」

    劉備發覺自己牛角尖真是鑽得太過頭啦;既有這份破虜決心,怎麼把當初國軍拖垮日本鬼子的「時間換取空間」緩兵之計給忘了?於是等向荀或報以感謝微笑,他便轉身對皇帝奏問說:「啟稟聖上,您認為荀州牧之議當否?」

    「二位所論者雖為兵家至理,但仍須考量那些迫撤百姓的感受;」想法愈加成熟的劉辯在聽完兩人策略,就參與意見的裁示道:「這樣吧,還請大將軍於執行『焦土計劃』時,即代朕宣知務必妥善照料那遷撤民眾,並在戰火平息後優先替他們重整家園------」

    頗訝異大徒弟竟能有這樣的愛民思維,果不枉費他到漢末以來的數年調教;心下甚是歡喜的劉備感動之餘,便恭諾說:「微臣遵旨!」

    誘戰政策的大方向既定,劉辯也找到以處置緊急軍情的藉口拖延回京行程;劉備因已瞭解徒兒的煩惱,兼之又忙於發佈著各項令諭,亦就陪著他耗在長安城內,將未央宮議事廳暫且當成了臨時指揮所,同時為均已先火化的童淵、孫太君、趙雲、袁術及陣亡眾將士設案祭奠。

    適才的那番討論縱使簡短扼要,實際推動起來卻頗煞費周章,仍掛帥主導的劉備非但得先分別通知田豐、張遼傳達「甕中捉鱉」的詐誘之計,更須火速進行并、冀二州部份郡縣的淨空瑣務,且囑託劉岱、孔融、公孫度安排避難百姓的棲身處所;除此之外,如何分撥王師和糧草以貫徹策略尤其為首當要事,務必叫來犯的胡虜匹馬不回------。

    小皇帝可也沒有偷閒,不僅需天天一大清早即隨恩師到處忙得團團轉,有時候連跟與會眾臣用膳都還要丟下了碗筷,先應付些趕著出城關的要緊公文;唯一能消遣的空檔時刻,便是入睡前的例行練功------。

    息聚丹田,緩步錯踩;於栽植梅樹的庭園裡已吐納三周天的劉辯就趁體內「仙元勁」方遍走筋絡之際,忽加快了環繞速度,並在奔行同時運起于神仙所親授的「凌虛破」口訣,朝習練場上的一支木樁拍去。

    隨著愈來愈迅疾的騰躍身影,他出掌的次數亦愈來愈加頻繁;不過這根約丈許高且粗逾人腿的結實巨木,起先似未因那掌風而有絲毫毀損,直待劉辯赫然收勢,它堅硬樁體內部隔了好一陣子,方傳出串串宛若悶雷般的密集「劈啪」聲,片刻後更於轟然巨響中,從受拍處硬生生的爆裂成兩截!

    然而他斜揹肩膀的「太阿」、「魚腸」二劍卻沒任其倒下,雙雙輝映的兩抹銳彩早將兩段木頭又捲上了半空,轉為蓬射的交錯寒芒還即把這各三尺多碩巨斷樁纏圍疾絞,並瞬間化作了散炸碎木噴滿了四周------。

    學足恩師手法將雙劍刃「鏗」的俐落歸入鞘內,自知功力已大有長進的劉辯等真氣盡數導至了「巨闕」穴潭,才回過身來向顯無急事的佇候荀或問道:「荀州牧夤夜而來,莫非是我恩師另有它務託公代轉?」

    「耽誤了聖上功課,微臣甚感惶恐---」連忙走近卻被皇帝微笑阻住了叩跪禮儀,荀或由衷誠服的恭稟說:「或冒昧晉見並非因劉皇叔託事交代,純粹是想來跟陛下---求個恩典,尚請吾主幸勿推卻。」

    「哦?公但說無妨。」聽他居然有所求,劉辯不禁好奇的道。

    難得瞧此君露出一絲靦腆神色,略整思緒的荀或隔了半响,方先試問的說:「敢問陛下---,您還記得去秦陵前,到此探望臣的一位姑娘否?」

    抓抓後腦勺的劉辯直待好一陣子,才驀然憶起的答道:「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與我年紀相仿,卻始終紅著臉跟在尊駕身旁的小姐?」

    「是的,此乃荀某的故里潁陰縣同鄉表親唐瑁之獨生愛女,單名一個『真』字---;」荀或見萬歲爺對她有深刻印象也鬆了口氣,便再接著說:「她從小就極精通音律歌舞,且善使劍,因此亦叫唐姬。」

    隨手拭去臉龐汗珠,劉辯不解的反問:「這---,與公所求何干?」

    換對方支吾的搔腦門了;好一會,那硬著頭皮的荀或甫開口道:「微臣明瞭這件事情非常踰矩,尤其是當陛下正忙於佈置剿滅夷寇的節骨眼;只是那女娃兒極仰慕您劍法上的造詣,故託臣來---臣來------」

    「沒關係,她想同我較量較量,是麼?」忽來了興趣,劉辯笑問說。

    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似的,荀或忙解釋著道:「臣族妹即使再給她多生十副天大的膽,這孩子也不敢稍有此一狂妄幼稚的念頭------」

    更加迷惑了,皺眉的劉辯忍不住又問:「那---唐姑娘意欲為何?」

    又齜牙咧嘴的遲疑良久,鼓起勇氣的荀或最後方再啟齒說:「是這樣子的,唐真她為了要突破武術上的瓶頸,因此---想跟著陛下學劍。」

    當劉辯才張口結舌間,他又已跪伏著稟道:「微臣雖懂此舉太過孩子氣,但見她足足瘦了一大圈委實不忍,只好犯顏以求,還望陛下恕罪。」

    趕緊攙他起身,那仍錯愕的劉辯半响後才為難著說:「朕的劍術和恩師相較簡直連稱『班門弄斧』都還不夠格,更不到可做人師父的年齡,如今誤蒙唐小姐高看,實在受之有愧,何況若沒叔父的准許,我亦不好私下授徒;此番顧忌---,尚請荀州牧務必見諒。」

    但他可沒令荀或太下不了台,立刻又接著道:「這樣吧;因為咱們目前全正忙著要準備圍剿三蠻,不如等殲胡的大事底定,再另行商議則個。」

    不料劉辯話語甫畢,劉備的聲音忽自另一端遠遠傳來說:「且慢!」

    待行過了君臣之禮,也方從臨時官邸辦公處離開到此的劉備便先奏知著軍情道:「啟稟聖上,郭奉孝適才遣快馬報說并州已把雁門、太原,新興三郡大部份民眾移至上黨和司隸的安頓處所,等北冀的平原、中山國、廣平、渤海各郡縣亦將百姓往冀、青州界疏散完竣,咱就可以跟遼東的公孫郡守四面夾殺,把那來犯胡騎一舉成擒於境內。」

    「好,辛苦大將軍了;」明白他先公後私性格的劉辯這時即尷尬提說:「恩師既已聽聞徒兒剛與荀州牧的對話,便請您---拿個主張。」

    想不到曾在舊史被曹操譽為漢傑張良的荀或,竟是帝后的遠親舅父;劉備朝他友善點頭後,就直接了當的建議道:「那位唐小姐恁有心,聖上切莫辜負了人家---;您若是因歲數相若而有所忌憚,索性讓備再將她收錄門牆中,卻由陛下代授本派武藝,如何?」

    「妙啊---」荀或聞言大喜,馬上拍手附和著說:「大將軍之論果然兩全其美;除了能使下官回去交差外,又不至於令萬歲難做人。」

    儘管搞不懂恩師的用意,劉辯仍乖乖的答應道:「辯謹遵師命。」

    看冥冥中注定邂逅的良緣得以圓滿撮合,樂見其成的劉備也頗感欣悅,即對疼愛姪女如己出的荀或說:「今日時刻已晚,我師徒倆不便登門打擾;就麻煩文若回府先告知唐小姐一聲,明天咱再行拜收儀式。」

    待荀或喜孜孜的離開,劉備這才邊走邊向引領入內的大徒兒略做解釋;當然,脫胎少帝此世既已非那任憑董卓宰割的孱弱小孩魁儡,他的妻子自亦擺脫了殃及悲劇,無須再當眼睜睜瞧丈夫迫飲毒酒的寡婦。

    見臉紅通通的劉辯一直沉默不語,隱約猜悉心事的劉備即在接過他奉茶之餘,和顏悅色的問道:「怎麼,莫非你不喜歡唐姑娘嗎?」

    「徒兒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劉辯拉了張椅子陪他坐定,便老實的說:「或許她跟這小皇帝確實有姻緣名份吧,但我終究是個從一千八多年後來此的第三者,兼且齒齡尚幼,總覺得有些不恰當。」

    他所言亦不無道理,就像自己剛結識甘彤時即曾有那樣的困惑,但歷經這幾歲月的心態轉換,劉備早已改變了原先認知,便開導著大徒弟道:「我曉得你的感受,其實剛遇到甘阿姨的那年,叔父也有相同的想法;不過由於咱都接收了他生前記憶與一切,基本上你我就已成為重獲新生的此君,亦須承襲他很多無可避免的命運、包袱------」

    呷了口茶水,侃侃而談的劉備又繼續說:「即如靈帝及何太后般,不論他兩人以往對你好或壞,全抹煞不了是你這一代父母的事實。」

    苦著臉,那茫然愣視燭火的劉辯半响後方問說:「話是沒錯啦,可是徒兒目前還不滿十四歲,現在便談及此事,不是太言之過早嗎?」

    啞然失笑,劉備後來才勸解的反問:「孩子,你大概不怎清楚咱漢代男女,到你這年紀就可婚配了吧?尤其是皇族成員,為鼓勵早婚期盼增加生產力,更常以身作則來帶動風潮;所以即使不願面對,你覺得到時候咱朝廷裡一班老古板大臣,會放你甘休嗎?」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11 06:32
第一百五十八章   曉大義  劉備論禪     思亡兄  子凰泣靈

     「想不到連當皇帝居然也有一大堆的麻煩---」習慣性的起身踱思,劉辯等情緒稍稍恢復些,便坐回了櫈椅上重提老梗的問道:「叔父,依我看---咱還是換換位置吧?待弭平那胡夷犯邊之禍,徒兒就仿效堯舜禪讓方式,即刻昭告天下把帝位託傳給您;或者小侄乾脆亦學壓根沒死的秦始皇搞個駕崩殯天,預留遺詔指定您來登基,如何?」

    第一次拉下了臉,與舊史主角抱負截然不同的劉備便沉聲斥責著說:「這是什麼話?你如此任性,難道真想陷為師於不義,叫咱們好不容易才擺脫割據的中原再度遭烽火摧殘?孩子,我當初教了你一身武功,無非是期許你用它來定國安邦,令華夏百姓永離荼炭之苦,哪知你竟連最基本的責任感都沒有;下一回,別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語!」

    見徒兒慚愧低頭,他也不忍再多加苛責,接著就改顏安撫道:「我曉得你從做那勞什子皇帝後一直不怎快活,與唐小姐互動更非你本願,但當一天和尚即得敲一天鐘;其實想卸下此一重擔亦不算啥難題,不過你卻要有耐心,至少須先挑妥可靠繼任人選------」

    「是嗎?徒兒願聞其詳。」轉憂為喜的劉辯忙打起精神仔細聆聽。

    「自古以來帝位傳承便是件令人頭痛的事情,能夠和平移轉固然最好,可是倘生波折,通常就是一連串流血政爭的開端---」劉備捧搓著杯沿闡述說:「你之得能坐穩龍椅大寶,主要是因勾結十常侍的董卓被咱在宮中及時根除,並迅速消滅各州郡危害漢疆的民變團體,加上你近幾年來勤於施政,又深獲軍民愛戴,方掌握住快分崩離析的局面;我若貿然取代之,不管你是假死或真的讓位,首先均要面對外界的質問,即使最後能順利的完成權力交接,到頭來仍不免元氣大傷。」

    頓了頓,他又目視聚精會神的徒弟道:「所以便算是找人接替這位置,也要選擇合乎法統的對象,譬如說---你那同父異母的胞弟;只是協兒歲數比你更小得多,因此你在離宮前,須先將他調教成有能耐扛起這擔子的明君,不至於令咱這幾年心血功虧一簣。」

    長長的「哦」了聲,劉辯略經消化思考,就歸出心得的說:「恩師的意思是---,倘可叫已滿九歲的伯和現在即開始學做君主的一切,那我僅需等他到我相仿的年紀,德行又皆符合咱的期許,便能名正言順的把帝位相讓了------」

    「不錯喲,總算開竅了你---」報以和藹笑意的劉備頷首道:「我曾聽閔侍郎說你在宮裡非但很用心練武習文,且將每天餐食均改為單人份的四菜一湯,甚至儘量縮減無謂的開銷花費,是不?你這樣做就對啦;如果伯和亦具那勤儉治國的理念,到時候你即使仍決定要飄泊五湖四海,叔父還是會竭盡全力的加以輔佐協兒,以昌盛咱大漢國祚。」

    起身一揖,彷彿剷掉了心中一大塊巨石的劉辯誠摯感謝著說:「若得償此願,皆乃叔父惠賜;小侄先代天下蒼生,謝過了恩師匡政之德。」

    「無須致謝,這只是做好我為人臣子的義務而已;倒是你呢,屆時倘真拋開了富貴榮華,有何生涯規劃否?」劉備待他回座,又關懷的問。

    「憑兩柄青鋒行俠仗義,學您一樣替社稷懲奸鋤惡;」劉辯極有把握的道:「執政者無論再怎麼澤被黎庶,人世間總還是會有咱們約束不及的黑暗角落,我若能適時伸援,也無異於是另副萬家生佛的慈悲菩薩------」

    見他滿意的微笑點頭,忽想起什麼的劉辯隔約了半响,方轉開話題問說:「您適才既以唐姑娘之事勸諭,徒兒亦有句話,未知當不當言?」

    好奇瞅著大徒弟,原已打算辭別的劉備便道:「沒關係,你說吧。」

    「恩師去年赴江東剿滅陽明偽帝許昌那廝賊佞前,小侄曾抽一趟空回上黨郡探視忽患寒疾的奶奶;」劉辯小心翼翼斟酌著遣詞用語,又說:「華先生一碰面就告訴小侄,她老人家其實非得了什麼難治之症,但因心裡常有個牽掛,才導致病情不斷加重------」

    臉上顯現出愧疚的神色,劉備明白自己從入宮勤王後即無暇再歸返并州孝親,儘管曉得慈母健在,這時仍惦記著問:「奶奶如今可安好嗎?」

    「叔父寬懷,有元化、仲景那二位當世神醫坐鎮咱黑山寨內,奶奶早痊癒了---;不過臨行之際她殷殷託囑徒兒要轉達恩師,說山上的幾位阿姨已痴等了叔父兩年多啦,叫千萬您別辜負她們。」忐忑的劉辯坦誠直稟道。

    這一次卻換他起身皺眉拊踱了;時常為了此事傷透腦筋的劉備待沉吟良久,方在一聲長嘆裡喃語的問說:「你又不是不瞭解我絕對沒有存心耽誤那些姑娘的意思;眼見億萬生靈將於群雄無止盡的混戰中顛沛流離,社稷家園動盪不安,叔叔怎麼能視若無睹的拋開一切,去和她們完婚?」

    過了一會,他便對欲言又止的大徒弟問道:「孩子,你意若何?」

    禮貌性陪同站起,劉辯此刻就把已想好的主意拿出來說:「這事並不難解決,關鍵僅瞧叔父肯不肯給個答案罷了;目前縱使尚有諸夷壓境戰況,但在您運籌帷幄指揮下,勢必很快即可盡破來犯虜寇,小侄返京時倘先繞回山寨傳此喜訊,相信便能安撫奶奶。」

    「好吧---」劉備也不想將問題再就此拖延下去了,即一口答應的道:「過兩天等吾軍全調度妥當,你便前往咱寨子裡告訴奶奶說,只待一處理掉此番殲胡大事,我就馬上回上黨與她的幾位兒媳婦成親。」

    「那---關於霖姨部份,您可有規勸善策?」支吾的劉辯又問說。

    嘆了口氣,頗為頭大的劉備隨即望向了窗外道:「她打未出秦皇陵前,便已直稱是你已故的趙四叔,我雖想找機會和霖兒談,無奈最近總騰不出時間來;子龍是為了救胞妹而喪命,或者---就因這樣方導致其性情大變。」

    亦跟著喟然,劉辯之後即訕訕的安慰恩師說:「既如此,那叔父可先別太刺激她;小侄等遇見了適當契機,再試著幫霖姨開導開導------」

*          *   *

    這一場師徒間的挑燈夜話,便持續至快二更天才告結束;次日清晨,依約而來的荀或就偕唐真父女進宮行入門儀式,劉備更刻意安排眾門人及文武官員聚殿觀禮,讓無緣出任會稽郡守的唐瑁倍感榮幸。

    也一直到現在,非以天子之尊出席的劉辯方瞧清楚那位唐小姐長啥模樣,而待行過了拜師禮數,簡單宣達恪守戒律的劉備即從張繡開始,先為這新收的女徒弟引見本門師叔伯;只是他剛一介紹到男裝打扮的趙霖,她卻再次沉聲的否認道:「大哥您又說錯啦,我是真兒的四師叔趙子龍。」

    正當大夥盡皆愕然的面面相覷之際,那亦略曉隱情的張繡忙用「大師伯」身份緩頰著說:「呃---沒關係、沒關係,真兒以後便喚她子龍師叔吧。」

    無助的唐真看劉辯於一旁對自己點頭暗示,就乖巧的張口改呼稱謂,並在神色黯淡的師父帶領下,向他怯生生的叫道:「大師兄------」

    劉備等她又跟孫、馬二徒見過了面,即溫言告訴唐真說:「今日雖已入我門牆,但為師與幾位師叔伯因正忙於堵剿外患的軍國大事,恐將耽誤妳的鍛修,所以暫由大師兄代授武藝,盼妳好生鑽研以光大我派;真兒前頭還有周瑜、郝昭、諸葛亮、黃碩四個師兄姐,他們練功均甚辛勤,妳須常常自我鞭策,切勿怠惰而辜負咱的一番期許。」

    待她和大弟子都紅著臉恭諾,這傳為一時佳話的美舉便在群賓賀喜聲中落幕,不過當廳內還正洋溢著熱鬧氣氛,有條纖瘦人影卻於此刻悄悄的離去;是的,那剛剛差點令掌門人下不了台的「四師叔」:趙霖。

    方踏出殿門口,她起先還漫無目標的在長安城街巷到處亂繞,然而腦子裡一片空白的趙霖等晃了約個把多時辰,卻又不知不覺返回到未央宮西側某座無士兵看守的偏堂,更推開了門走進擺列三罈骨灰的屋子裡面。

    除了已由少帝敕旨追封為「衛國虎賁將軍」,且下令厚葬的袁術外,如今堂中並排的,就是童淵、孫太君及胞兄趙雲的靈位------。

    面對生前最疼她的至親,趙霖不論外表有多堅強,終於仍再度落下了淚珠來,而向兩佬一磕完頭,她索性即抱著兄長的骨灰甕嚎啕大哭。

    也不曉得哭了多久,俏臉兀梨花帶雨的趙霖才剛舉起袖腕想去拭淚,旁邊突然已遞上了一條潔白手巾;她抬頭一看,居然便是掌門大師兄。

    「霖妹子,妳怎丟下我就獨自跑掉了?」眼角亦濕的劉備笑問道。

    像一根繃緊的彈簧迅速往後躍離,趙霖待一拉遠了間距,即不甚自然的反問:「大師---大哥,你不是---不是在正殿嗎?怎麼也來到了這裡?」

    深情望著她,劉備亦嘆氣的問說:「妳---要如此折磨自己多久?」

    雙掌握拳卻微微顫抖,又淚水盈眶滴落的趙霖等隔了好一陣子,方瀕臨崩潰的啜泣道:「我---我不清楚,我只是---好氣自己,那時候死掉的人---,為何不是我,而變成是不顧性命與賀柏燦玉石俱焚的哥哥?」

    「這樁憾事,都歸咎於我錯用的仁慈縱敵與誤判,方叫那廝有了可趁之機;」輕撫四弟甕罈的劉備自責著說:「全怪我沒將于老師的叮嚀牢記心中,更忽略子龍猶未解開的悲痛情結,這才---害死了他------」
耳東靖 發表於 2018-1-11 06:53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斬情絲  趙霖斷緣     赴國難  劉備省親

    轉身注視著趙霖,他又淒然續道:「算起來,我方是間接殺妳兄長的元兇---;妳一掌打死我為子龍報仇吧,切莫別再獨自傷悲了。」

    搖了搖頭,不敢再面對那雙溫柔目光的趙霖立刻否決著說:「我不怪你,相信哥哥天上有知,也會和咱們一樣---,絕不後悔幫你賣命;是我怨恨當時未能多加防範姓賀的大惡人,才讓正值英年的他魂斷賊窟。」

    頓了頓,她復以哀戚口吻接著喃語道:「之前每次聽你說些後世記載哥哥的諸般勇烈事跡,我總感到與有榮焉,更替他開心---;現在,只要一想起兄長是為了救我而跟姓賀的同歸於盡,便覺得他---好不值。」

    「因此妳才打算代替哥哥的身份繼續活躍世上,讓大夥以為子龍尚在人間?」漸漸的,劉備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本事不遜乃兄,但文獻裡卻從不見有趙霖這一號人物,更進而猜到並列「五虎將」的趙子龍在三國前期,竟老是擔任保護主公家小的近衛統將原因,而且孤意傾全國之兵為關、張二弟伐吳報仇時,連孔明都噤若寒蟬,卻只有趙雲敢當眾反對;坊間野史,甚至還流傳他壓根就是個巾幗紅顏呢。

    不過---,她又怎會生下了趙統、趙廣兩個小孩?

    咬唇默認著,已緩緩收淚的趙霖待心神稍定,方說:「大師哥把子凰忘了吧;從今起,世界上再無趙霖此人,以後---我即是趙子龍。」

    那相對無言的氣氛不知持續了多久,見她心意已決的劉備這時才首先打破僵局,又幽幽開口問道:「既如此,咱哪時候陪他去南海?」

    「等我們打完了殲夷之戰,屆時小弟會向大哥告個假,送他去那裡和樊姑娘廝守---」突然又恢復了兄長角色,趙霖神色冷淡的說:「大哥因日理萬機,戰爭一結束猶得返回并州省探家小;這種事,我來做便行。」

    劉備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然而剛要啟齒,卻被那疾馳而來的馬蹄聲中斷。

    「儁義,麻煩你先去瞧瞧大將軍有沒有來過靈堂;」荀或沉穩的嗓音於遠遠催促著道:「須得趕快找到他,切勿延宕了緊急軍務------」

    曉得事有變化,所以未待下馬的張郃入室查看,率先推門而出的劉備已踏上前喚問說:「我在這裡;荀州牧、張將軍,發生了什麼事情?」

    亦跟著躍落馬鞍,快步而至的荀或忙稟道:「使君,雁門郡的前線急報說,張遼將軍已和增援部隊分別退守至太原郡晉陽、平陶附近要塞,將親自率領三十萬匈奴騎兵的羌渠單于成功引入并州內地;『黑山軍區副司令』張燕也遣快馬表示均已做好了迎戰準備,只等您一聲令下,就可跟繞去斷其歸路的徐晃、高覽二路軍呼應會合,盡滅虜寇。」

    「好,漂亮!」精神為之一振,劉備隨即又忍不住的問說:「冀州田元皓與遼東公孫郡守那邊呢?鮮卑、烏丸二部可有什麼進展沒?」

    荀或搖搖頭道:「沒有;或許是因為隔著戰區,拖延了信使腳步。」

    「再打探,有甚消息要先給我知道。」眉心微皺的劉備扼要指示說。

    回首望了望仍舊敞開的靈堂大門口,劉備瞭解兀未露面的趙霖是不想給外人撞著他們曾私下聚晤,便邊走邊道:「文若,勞您傳我號令集結數日前整編好的軍馬,待咱返回後,我就偕聖上火速啟程------」

    「大將軍,末將斗膽稟報---」張郃這時忽插嘴問:「趜義、高順、甘寧要我向您代為請命,是否能讓我們那票孩兒一同參戰?」

    愣了愣,甚體恤這幾支特殊兵種的劉備不禁反問說:「可是貴屬眾兒郎的元氣均尚未恢復啊;如此涉遠與役,豈不太過冒險了?」

    臂膀還留有多處和秦兵駁火時包紮的繃帶,但愈顯剽悍的張郃卻不當一回事,又即抱拳央請道:「我等皆受過大將軍的再造之恩,若非您於『討賊樞密使』任內懷柔招安,原本為害四方或勢淪餓孚的他們哪有重生機會?因此大夥---都堅持要隨您上陣殺敵!」

    「儁義的意思是---,你們招訓的那些精銳,全部都是從當初歸降俘虜跟收容難民群裡---挑選出來的?」劉備有點不敢置信,便追問了句。

    「原先編制的七成五,及後來擴充新兵員均屬之;」張郃肯定且引以為傲的說:「我四人旗下和陳叔至手創的『白毦兵』差別在---,他所合意者皆乃曾經習武之輩,這夥練家子本就身手矯健,咱各營的兒郎們卻均為白紙一張,倘過不了終點的最後檢測,那只有刷下來再回去普通單位的份。」

    內心說不出有多感動;慶幸早先義舉終得善果的劉備即道:「正因如此,我才要各位留下幾縷香煙,替朝廷再訓練這樣的勇猛勁旅。」

    「您老放心,我們全已擇妥有家眷的十數名幹部,當種子教官負責來日的換血特訓事宜;有那些資深戰士的薪火相傳,相信絕不至會砸了咱這幾面金字招牌。」顯然曾做最壞打算的張郃立刻恭答著說。

    「那麼---,待會便託儁義去通知他們整裝待命吧;」劉備點頭嘉許的道:「有驍勇善戰的各位加入陣容,咱這場仗就更好打了。」

    瞧他興高采烈的先行策馬離開,已從轉角處牽回座騎的劉備亦偕荀或匆匆趕回未央宮;由於戰事一觸即發,僅留鄧當、蔣奇、呂曠、呂翔、宋憲等尚在休養的豫州兵及胡赤兒、張濟、樊稠、徐榮、胡軫、楊奉諸將代守長安城與蕭關後,以天子為首的各部隊便於翌日清晨開拔上路。

    歷經了一番曉行夜宿,十萬大軍這一日就先抵達了漢室首都:洛陽。

    離除夕已近,但因不時有和蠻族作戰的傳聞緣故,比昔日又更繁華些的司隸轄境各處郡縣並無該有之熱鬧氣氛,民眾只害怕是否會被幾部來犯胡騎奪走現今的安穩日子;然而等一確認是劉備的「大將軍」旗號,很多人不由得即簞食壺漿、鮮花素果的夾道以迎,且雀躍歡呼著說:「你們看,是『戰神』回來了!那咱便甭擔憂匈奴人打過來啦!」

    既已回宮,本還指望能去替叔父宣婚的劉辯因局勢日漸緊張,也不得不取消再赴上黨的念頭,只好乖乖待在這裡教小師妹本門的功夫、劍法;而等一晚的稍做歇憩,集結此處軍馬的劉備立刻就率王師直奔并州界。

    為堅定羌渠南下洗劫的決心,於雁門關一路到太原的各縣城內,官兵均按計劃遺屯足夠的糧草財物當作誘餌,所以其長子於夫羅不久後,亦傾全族的二十餘萬剩餘兵力增強聲勢,而且現在都進入了汾河谷地;劉備儘管人已回到黑山寨中,不過也僅能跟家裡面的老小短暫相聚,隔天一大早,他即統領著三處亦逾二十萬的勁旅要趕付前線。

    臨行前,老夫人便在甘彤、貂嬋、糜萱的陪同下,偕司馬徽眾門徒及周瑜、郝昭、諸葛亮、黃碩四名徒弟一塊送他出征,愈來愈亭亭玉立的尉遲嫣也牽鄰居呂懷小手佇立於旁,均睜著可愛大眼睛注視那又要遠離的義父;無比愧疚的劉備忍不住蹲低腰身,擁著兩姐妹道:「嫣兒、憶嬋,爹這次打完仗就回家了---;我不在時,妳姐妹倆務必要聽嚴媽咪和三位姨娘的話喔,義父會帶好玩的東西給妳們。」

    豈知牙牙學語的呂懷卻搖著腦袋說:「懷兒---不要好玩的東西。」

    尉遲嫣亦強忍珠淚坦率的低喃道:「嫣兒也不要禮物------」

    剎時沒了主意;劉備瞥了瞥剛踏出自家門口的呂布遺孀嚴氏,並無助望向皆微微苦笑的未婚妻們,隨即又關切的問說:「那---嫣兒、懷兒要什麼呢?只要是爸爸的能力範圍內,一定幫妳們做到,可以嗎?」

    呂懷歪著頭仔細想了好一會,方天真的反問道:「媽咪說,我另個爹爹死掉前有一身傲視天下的好武藝,而且他曾將畢生所學託交於義父---;懷兒力氣漸漸大啦,所以你下次回來,能不能開始教我武功?」

    「好啊,爸爸仗一打完便著手教妳---;」慈祥撫摸著她後腦勺,一口答應的劉備又和藹看著大女兒問:「妳呢,有沒有其她願望?」

    雖一連問了好幾次,緊咬下唇的尉遲嫣卻始終不發一語;無奈的起身,劉備正待轉過頭去吩咐瑣碎家務,以為父親要離開的她忽大聲哭著說:「我什麼都不要,嫣兒只求你別走,別像娘一樣又丟下我不管------」

    趕緊再次蹲下摟住淚眼汪汪的愛女,曉得她尚未忘記喪母之痛的劉備忙安慰著道:「嫣兒乖;等這一戰結束,爹立刻回來陪妳。」

    亦伸雙臂環抱義父脖頸,尉遲嫣縱使明白他此行是要為國家去跟那夥蠻夷拼命,仍依依不捨的泣問:「你上回和小皇帝哥哥進宮前,也是這麼說---,可是我卻到昨晚才見著爹;他---就不能找別人去嗎?」

    更加健壯且父親有幸參戰的郝昭忽近前勸解說:「嫣妹,能上戰場為百姓驅逐韃虜,實乃我大漢好男兒無上的光榮,妳應該替恩師感到高興方是;何況他老人家本事恁的高強,相信很快即可跟咱再度團聚。」

    那嬌美如昔的黃碩亦拿著另一張人皮醜面具接口道:「對啊,尤其是月英姐與孔明哥哥這次有再給妳義父能加快獲勝的玩意,要對付些許只懂恃強逞兇的北蠻子絕對足足有餘,必能使他提早凱旋返回山寨------」

    「真的?」恢復萌娃表情的尉遲嫣又問說:「爹,你沒騙我吧?」

    「當然,我怎會捨得離開嫣兒太久?」劉備愛憐親了親她額頰,又對未婚妻們深情的道:「而且下次回來,爹還要正式迎娶妳三位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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