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482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6:26
第六十八章 水泥玻璃

    王新宇派出艦隊去執行「大掃除」行動,自己卻去了一趟馬尼拉,然後就帶著南洋公司的股東一起去婆羅洲。

    船隊抵達坤甸,一行人下了大海船,就轉乘在蒼水江航行的小船,前往上游的水泥廠和玻璃廠參觀。

    其實相對於玻璃來講,王新宇更重視水泥。玻璃廠以後只是生產奢侈品,拿出來賣錢,賺銀子的工具。而水泥廠生產的,是一種重要的戰略物資!有了水泥,就能快速修建城堡,修建炮台,修建堅固的建築,修建船塢。僅僅是將來的新加坡要塞這一項工程,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鋼筋水泥。

    和王新宇爭奪第二大股東的吳鋒,當然也跟著過來了。他想要看看王新宇所謂的新技術有多厲害。如果真的可以燒製出玻璃和水泥,那麼吳鋒甘願讓出第二大股東的寶座,老老實實的當第三大股東。畢竟吳鋒是個很有經濟頭腦的人物,他知道若是能燒出這兩樣東西,以後南洋公司不愁賺不到錢,玻璃和水泥這兩樣東西,今後不管是賣給洋人還是賣給土著人,都是絕對的熱銷品。

    在蒼水江上航行的客船並不小,不過吃水很淺,是一種內河船隻。這種船是從對面的暹羅買來的內河船,該船長四十二米,寬十米,甲板下面是一層槳手艙,裡面坐著四十名奴隸槳手,這些奴隸都是從延平城送來的蘇祿奴隸。奴隸槳手被腳鏈固定在艙內地板上,坐在地上專門負責划船,槳手艙內還有一名專職監督的船工,手持皮鞭,監督奴隸,以免他們偷懶。船的甲板上面,有兩層樓房,一樓是客艙,二樓是餐廳和觀景台。再上去,在船的尾部有一座舵樓,負責掌舵的船老大就在上面。

    雖是逆流而上,不過船速不算慢,有七節的航速。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船在一座被命名為陶城的新興小鎮碼頭上停泊下來。

    潘瑩早已在碼頭上等候多時,船靠上岸,潘六從船上走下來,潘瑩一陣風一樣迎了上去,激動的叫了聲:「爺爺!您來了啊!」

    「你這個死丫頭,肯定不是來看爺爺的!」潘六笑著,撫摸著孫女的一頭秀髮,「你啊,肯定是來看王公子的,是吧?」

    「瑩兒才不想看他呢!他都已經有婚配的人了!」潘瑩嘴裡狡辯著,眼珠子卻四下里轉動,想要看看自己的心上人到底有沒有來。

    「潘小姐!」王新宇就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出現在潘瑩身後。

    「嚇死我了!」潘瑩轉過頭去,「公子,你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我沒看到你從船上下來就跑到我後面去了?」

    王新宇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小生有隱身法術,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

    「哼!少來了!你肯定是趁我沒注意,從另外一邊下來的!」這次是被潘瑩猜對了,王新宇是從船尾下的船。因為人多,潘瑩沒發現人群中的王新宇。

    潘六轉頭對吳鋒說:「吳老爺子,我們走吧!到我們的廠子去看看!」

    水泥廠和玻璃廠修建在這裡陶城十里外的一條河邊,這條河是蒼水江的支流。河流上,有人正在修建攔河大壩,準備利用水力來推動機械運轉。

    走進水泥廠,只見大爐子剛剛燒出一批水泥。工人們用鏟子把剛燒好的水泥熟料從窯內一鏟鏟的掏出,鏟到一輛車上,隨後就有人推著車,去了河邊的碾磨坊內。燒完一窯熟料之後,在另外一邊,有工人推著碾磨好的粘土、石灰石、煤炭等,送入窯內。隨後又是一窯新的水泥開始燒製。

    爐子點火之後,有毛驢拉動的風箱給爐子送風。在新鮮空氣的作用下,這種節能高溫的新式爐子很快就達到了一千四百多度的高溫,對混合的生料進行燒製。

    「走,我們去碾磨坊看看去!」潘六招呼股東們道。

    吳鋒一行人走進碾磨坊內,只見工人們把熟料倒進碾盤中,由毛驢拉動碾子,對水泥熟料進行碾磨,磨成粉末狀。

    潘瑩向股東們介紹說:「目前水壩還沒完工,生產出來的水泥只能用畜力碾磨。等到水壩完工之後,就能用水車來推動磨盤,那樣效率就更高了。」

    磨成粉的水泥,被裝入袋子中,然後送去裝船,送往坤甸城。

    看著這些細粉一樣的東西,吳鋒走上前去,抓起一把,在手裡把弄了半天,問道:「這種細粉有那麼強的功能嗎?能夠造出和石頭一樣硬的建築?」

    潘瑩也回答不上來,還是王新宇替她回答了答案:「坤甸城內正在修建南洋公司銀行總部,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們去參觀一下施工現場,就知道了。」

    「沒錯,坤甸城內正在施工,不過剛剛打好地基,吳老爺子要是不相信,在坤甸住上一個月時間就能看到了。」潘瑩說道。

    吳鋒半信半疑的皺起眉頭,他不知道這種東西是不是有王新宇吹噓的那麼好。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就在坤甸住上一段時間看看。至於股份的問題,一會兒看了玻璃廠之後,只要生產出的玻璃能夠讓他滿意,這股份的事情也差不多可以定下來了。

    玻璃廠就在小河的對岸,從水壩工地的一座便橋走過去,就到了玻璃廠。

    走進工廠大門,人們發現這玻璃廠的規模,明顯沒有水泥廠那麼大,不過玻璃廠的戒備十分森嚴,圍牆非常高,裡面有兵營和塔台,門口有衛兵放哨,所有的工匠,都住在玻璃廠裡面,未經允許,不得隨意外出。玻璃廠內的建築物要多得多,都是分散式的作坊,工匠們住在自己的小作坊裡面。工匠們居住的每一套房子裡面,都有一口燒製玻璃的爐子。幾名工匠正在裡面忙碌著。

    「燒著透明琉璃,可是一門精細活。我們把原料混合好之後,送給工匠們,由他們造出各種造型的產品出來。」潘六向股東們介紹說。

    不過在原材料處理,和玻璃毛坯的燒製方面,卻只有潘六和潘瑩掌握了秘訣。從山上開採過來的白色石英岩石頭被運到這裡之後,就由幾名工人砸碎,然後用畜力磨成粉,變成雪白的石英粉。

    石英粉被加入了一些輔料,送入爐子中,經過高溫燒製。

    製造玻璃的工匠,有很多人原本是製造琉璃的匠人,其實製造玻璃和製造琉璃的工藝差不多,只不過製造琉璃的爐溫比較低一點。

    燒製的過程都是嚴格保密的,就算是這些股東,也不能進入作坊內參觀匠人工作,只能站在外面等候。

    等到原料被燒熔化,變成了液體之後,股東們才被允許進入製造成品的作坊內,觀看工匠們如何把軟化的玻璃製成各種成品。

    根據不同的需要,加入不同的物質,可以讓玻璃擁有不同的顏色。

    吳鋒在潘六和潘瑩的帶領下,走進一座作坊內。

    只見裡面兩名工匠正在忙碌著,發熱變紅變軟的玻璃,被工匠吹出不同的形狀。還有些有顏色的玻璃,正在被工匠趁熱切割,製造成各種不同的配件。

    不久之後,吹制玻璃的工匠就做好了一個玻璃杯。

    桌子上,還放著幾個已經冷卻的成品。

    「吳老爺子,您拿起來看看吧,看我們自己做的這種透明琉璃怎麼樣。」潘瑩笑著對吳鋒說道。

    吳鋒拿起一個玻璃杯,在手中來回翻看,只見這玻璃杯晶瑩透徹,沒有一點雜質,玻璃透明得就好像無物一樣。這種極品,如果是拿去賣,一個玻璃杯就可以賣不少銀子。

    還有一些玻璃的工藝品,有各種顏色的玻璃製品,有酒瓶,有花瓶,有大玻璃球等。每一件玻璃製品,都是質量上乘的好東西!

    「天啊!這些透明琉璃,可以賣多少銀子啊!」吳鋒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透明琉璃的配方是王公子拿出來的,吳老爺子同意讓他技術入股,當第二大的股東嗎?」潘瑩笑著問道。

    「好!老夫同意王公子的技術入股!他當第二大股東,老夫當第三大股東!」吳鋒滿口答應了下來。參觀了玻璃廠,吳鋒這時候已經甘拜下風,他願意讓王新宇以技術入股,當第二大的股東,而自己就老老實實的當第三大股東,每年拿分紅就好了。吳鋒知道,就玻璃廠這一項,每年的分紅肯定不會少!更不用說南洋公司還有別的產業。

    參觀了這兩處工廠之後,吳鋒又問:「剛剛我們看的水泥,有多大用途呢?能否讓我們去坤甸看看建築工地?」

    「這個沒問題,你們都是股東,我們肯定要讓你們瞭解情況!」潘六摸著鬍子,得意的笑著對股東們說。

    「大家走,去坤甸看看!」吳鋒說道。

    大夥們又回到碼頭,上了船。潘瑩也跟著股東們,一起乘船前往坤甸。

    因為行程安排得很緊,股東們也想早點去坤甸城內看看,因此沒在陶城吃飯,大家就在船上用午餐。

    返航的船上,二樓的餐廳開飯,船上的廚師燒好潘六預定好的菜餚。隨後,服務員們一盤盤美味佳餚,端著一瓶瓶美酒擺上了餐桌。

    吳鋒看著給自己桌子上菜的那名女服務員,只見這女孩大約十五六歲,長得十分漂亮。於是問道:「潘老爺子,這小丫鬟長得挺漂亮的!老夫挺喜歡的,能不能出點銀子給潘老爺子您?老朽想要買下這小丫鬟當妾。」

    潘六搖了搖頭道:「吳老爺子你說錯了!這不是丫鬟,這是服務員!是來我們公司打工的員工,並非是奴婢。老夫沒有權力把她賣給你。如果你真的喜歡,你就自己去問她,願不願意讓你納為妾!」

    等到那名服務員又上來的時候,吳鋒問道:「這位姑娘,老夫在這裡雖然比不上潘老爺子,可也是富可敵國,不知道姑娘是否有意進我吳鋒的家門?」

    這名服務員臉一紅,道了個萬福:「這位老爺,實在是對不起,小女子已有婚約,恕小女子不能答應。」

    吳鋒鬧了個沒趣,潘六卻哈哈大笑道:「我們這裡是來去自由的,公司的服務員都是我們正式員工,有自己的自由。」

    船到了坤甸碼頭停下來,股東們急匆匆的趕往南洋公司銀行工地去參觀。

    只見工人們把一袋袋被稱為水泥的粉末,倒在一口鐵缸內,又把沙子和碎石頭倒進去,然後倒進水去混合。之後就有人把一個帶有攪拌裝置的蓋子蓋在鐵缸上面,然後驅趕著毛驢去拉動轉子。

    鐵缸蓋子上面的轉子,在毛驢的拉動之下轉動,又通過變速齒輪,帶動下面的攪拌裝置,把水泥、沙子和石塊混合。

    「就這些水泥粉末,加了水,再用石頭和沙子就能蓋房子了?」吳鋒驚奇的問道。

    「還不行,還要一些鐵的棍子當支柱。」潘六回答道。

    走進銀行建築物的地基上,只見有工人在地基上豎起了一個個由拇指粗的鐵製成的支架,外面有用木板搭好。

    潘六介紹說:「這些木板以後是要拆掉的。我們把拌好的水泥倒進去,過幾天,等水泥幹了之後,木板就可以拆掉了。等木板拆掉,這些柱子就和石頭柱子一樣堅固!然後我們就開始屋頂的施工了。」

    吳鋒十分吃驚:「就這些小鐵支架,加上這些水泥,就能造出堅固的建築物?老夫這還不相信了!反正老夫有的是時間,就在這裡看著銀行完工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6:27
第六十九章 護衛隊出征

    坤甸,南洋公司護衛隊陸軍大營,旌旗獵獵,號角齊鳴,大營內搭起點將台。

    王新宇站在點將台上,目光如炬看著這些自己精心訓練出的精兵,拉開嗓門大吼道:「弟兄們!之前你們交戰的對手都是沒有什麼戰鬥力的野人,今天你們馬上就要遠徵了!你們要對付的,是比這裡的野蠻人更加凶悍的韃子!」

    聽說要去和清軍交戰,台下有的士卒臉上出現恐懼的表情。

    江志平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站在自己右邊一名雙腿發抖的士卒一眼,心中十分不屑:韃子有什麼好怕的!整天殺那些連衣服都沒有的野人,哪裡有打韃子過癮!

    王新宇又繼續拉開嗓門大吼道:「其實韃子沒有什麼好怕的!他們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兩個肩膀扛著一顆腦袋?槍子打上去,他們會死!刀砍上去,他們的腦袋會掉!更何況,你們的背後有我們強大的海軍!」

    聽到王新宇的鼓動,那些心中害怕的士卒們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各位為什麼背井離鄉,來到這裡?是因為韃子佔領了我們的家鄉!大家不是期盼著,能早日回到故鄉?如果不能打跑韃子,你們能回得去嗎?想想你們還在韃子鐵蹄下過著悲慘生活的父老鄉親們!如果不能打跑韃子,你們想要回家,你們只能剃了頭,留著韃子的辮子,穿著韃子的衣服才能回家,你們願意這樣嗎?」王新宇繼續吼道。

    「殺韃子!」江志平第一個發出發自心底的怒吼聲。

    士卒們紛紛吶喊:「殺韃子!」

    「殺韃子!」

    吼聲如雷,響徹雲霄。

    碼頭上,人山人海,當地的鄉親們給即將出征的親人送行。

    十月二十二日,南洋公司護衛隊陸軍三千名將士登船,前往定國灣,同在那裡等候的兩千多名水師陸戰營會合,之後將會前往澳門外海,同艾伯特的艦隊會合。

    農曆十月份,是南中國海最佳航行的時間,這個季節沒有颱風,出航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南方大海冬季的風浪又沒有北方風浪大。南中國海這個季節氣候宜人,不冷不熱,是南海海軍最佳的作戰季節。

    二十七日,船隊抵達定國灣。

    到了延平港,一名跟著補給艦回來的通訊兵急匆匆的見到王新宇,向他匯報了情況:清軍瓊州島上的水師躲在江裡面和海灣裡面不敢出來,目前艦隊找不到下手的目標,只好在瓊州島附近海域來回晃蕩。而清軍廣東水師,也都躲進珠江裡面去了,根本就不敢出海,艦隊找不到攻擊的目標。

    那名海軍通訊兵匯報說:「將軍,韃子水師躲在內港不出來,而我們船大,不敢貿然進入,否則會擱淺。現在艾伯特將軍也沒招了,他希望能夠改變同將軍您的會合地點,改成在文昌縣以東海域同將軍您會合,希望將軍能來指點破敵良計。」

    王新宇點了點頭道:「可以,本將軍也暫時不去澳門了,實在不行,先把瓊州拿了!我們在這裡補給了,就立即出發!」

    「諾!」

    王新宇又轉身喊來一名水師小官:「劉辰,你馬上帶著你的蜈蚣快船回一趟廈門!從這裡回去,快船去的速度十二節,兩天兩夜就能到!把特戰隊和天地會的人帶出來!帶著他們,來文昌縣以東海域和我們會合,現在需要用到他們了!另外,找陳永華先生,讓他盡快找人摸清楚珠江的水文情況!對了,還有件事,多帶點火藥出來。如果要打瓊州,攻城的話,火藥可能會不夠用了!」

    「諾!」劉辰退下。隨即便帶上自己的蜈蚣快船,火速趕回廈門。

    王新宇沒有在延平城多逗留,補充了淡水和給養之後,在這裡留下羅祥和四百水師陸戰營士卒留守延平港,並兼任後勤補給官,自己帶著兩千水師陸戰營和三千南洋公司護衛隊陸軍登船出發。

    一共五千多人的大軍,分別乘坐八艘大福船,六艘大廣船,十艘西班牙大帆船,十一艘蜈蚣快船和四十多艘小艇,從延平港出發。

    農曆十一月二日,在海上漂泊了四天四夜的運輸船隊終於抵達瓊州文昌縣以東三十海里外的海域,同艾伯特的艦隊會合。

    王新宇和吳浩東一行人登上旗艦德雷克號,艾伯特帶著張玉坤等人迎了上來。

    四人走進德雷克號的客廳內,圍著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艾伯特抱怨道:「這些韃靼人十分狡猾,他們知道打不過我們,就躲在港內不敢出來。我們現在只能是封鎖了海路,切斷了瓊州和大陸的聯繫。但是我們現在沒辦法衝進港內,把他們全部打沉。」

    王新宇看著瓊州島地圖,眉頭擰成一團。這瓊州島上,清軍水師有三支,一支海口水師營躲在南渡江裡面;一支萬州水師營躲在日月灣裡面;還有一支是崖州水師,躲在榆林灣內。這些水師藏身的位置,都是自己不熟悉水文情況的海灣或者內河,而且入口處還有炮台防衛,自己的大艦無法進入,小船進入又會遭到炮台轟擊。

    「確實是很頭疼的問題,我們要怎麼消滅這些令人噁心的韃靼人水師?」艾伯特愁容滿面的說道,「這些韃靼人,就是洗澡盆裡面的海軍!我們還真沒他們辦法。」

    「錯了!他們連海軍都不算!他們只是內河水師!」王新宇糾正了艾伯特的說法。

    「可是他們不出來,我們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和他們耗著吧?」艾伯特問道。

    王新宇提出了自己的主張:「看樣子,要徹底消滅他們,只能讓我們的陸軍登陸了!上岸之後,搶佔他們的炮台,然後用炮台去轟擊他們!」

    「登陸瓊州?」艾伯特大吃一驚,「老闆有多少陸軍兵力,要登陸瓊州?」

    「五千!」

    「韃靼人在瓊州有多少兵力?」

    「七千!」

    「五千打七千,而且敵人還是守,我們進攻,有多大把握拿下來?」張玉坤問道。

    王新宇解釋道:「我們陸軍兵力是五千,但還有可以上岸作戰的水師兵力,還能有一千,加起來就是六千了。六千人,足夠攻下整個瓊州島!因為韃子的兵力是分散在萬州府和下面的每個縣城的。而我們可以集中兵力攻擊敵人!」

    吳浩東問道:「這下我們動了尚可喜老烏龜的地盤,他們不會發兵來救瓊州吧?」

    王新宇微微一笑:「他們來要救就最好了!就省得我們還要殺入珠江口去消滅他們的水師船隊!我們的海軍幹什麼的?就是封鎖瓊州島和大陸的交通!他們有多少船拉,都讓他們沉到海裡面去!目前,廣西水師已經沒了,瓊州西面的海安水師也沒了!他們能動的只有海口水師可以渡海求援。我們用兩艘私掠船封死南渡江口,就把海口水師全部堵死了。而萬州水師,在東面放兩艘私掠船就可以看住。五瞍巡航艦,去珠江口守住,就把韃子的廣東水師全部堵死在珠江口裡面!其他戰船,從崖州登陸。」

    「文昌地形較平坦,為何不從容易進攻的文昌登陸,偏偏選擇地形複雜的崖州呢?」張玉坤問了句。

    「文昌地形平坦,但我擔心有韃子的騎兵。而崖州地形複雜,我們不僅打韃子一個出其不意,而且可以利用地形對付韃子騎兵!好像在瓊州,有一支三百人的滿蒙八旗騎兵,還有一千人的綠營騎兵,這些騎兵是我們的心腹大患!」王新宇指著地圖說,「韃子的騎兵都在地勢平坦的萬州一帶,我們從文昌登陸,他們隨時可以來增援!」

    王新宇這時候還沒有同清軍騎兵實戰作戰的經驗,暫時還不敢在平原地形同清軍騎兵面對面的交手,只能是出奇制勝。

    「崖州一帶地形極其複雜,我們如何登陸?」吳浩東問道。

    王新宇回道:「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在這裡等兩天,從廈門搬來的特戰隊就能到!等特戰隊到了之後,我們一起行動!由特戰隊潛入崖州,連夜奪取炮台。控制住炮台之後,我們的船隊就能靠岸。」

    張玉坤又提出一個問題:「將軍,我們倉促之間決定攻打瓊州,我們準備夠嗎?我們在瓊州沒有耳目,也不知道地形。另外,還有糧草的問題。拿下整個瓊州,怎麼說也得兩三個月的時間吧?我們的糧草夠嗎?」

    「糧草不成問題!其實我們走水路過來,糧草運輸比陸路要方便多了!從婆羅洲運輸糧草到瓊州,時間都比陸地上從南昌運到廣州要更方便!」王新宇回答道。

    當年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糧草。在陸地上打仗,糧草是個很頭疼的問題,輔兵千里運輸糧草,耗時耗力,而且糧草的囤積點又很容易遭到對方偷襲。但是在海上作戰,只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就不存在這些問題。在沒有颱風的季節,依海作戰,不僅運送兵力迅速,運輸糧草也極為神速,而且不存在被人襲擊糧草的問題。

    王新宇最需要防備的問題是:避免海軍艦船停在岸邊的時候,遭到對方夜間偷襲。不過對這些問題他都有考慮過的,他的艦隊停靠岸邊的時候,夜間的戒備一點不會放鬆,根本不可能給對手任何可趁之機。

    廣東海域,一支由八瞍兩百料蜈蚣快船組成的船隊,正在向海南島方向疾馳。

    早在兩天以前,王新宇派去廈門的親兵就把信送到了。但是陳近南這時候沒在廈門,已經上岸去四處活動了。不過通過天地會的其他人,還是可以聯繫上廣州分會的人。反正王新宇不急著進入珠江口,等一段時間沒事。

    特戰隊和特工行動組接到報信之後,經過簡單的準備立即出發。

    洪熙官他們這批人憋在廈門島上已經訓練了三個多月了,早就想要施展身手,可是都沒有機會。接到這個命令之後,每個人都大喜,紛紛摩拳擦掌,興高采烈的出發。

    八艘兩百料快船,滿載著特戰隊員和補給的火藥,向海南島方向駛去。

    這次出擊的特戰隊員,攜帶的都是冷兵器。水師特戰隊攜帶鋼片彈簧弩、飛鏢、匕首,短刀等兵器;而陸師特戰隊和特工行動組,攜帶弩機、袖箭、飛鏢、匕首、刀劍等兵器。隊長洪熙官,卻攜帶了兩支迅雷短銃。

    「弟兄們,我們練了那麼久了,總算有我們施展身手的機會了!」站在一條蜈蚣快船船頭的蔡德忠滿臉喜色。

    「哈哈哈!」胡德帝大笑,「登陸作戰,怎麼說也是該我們水師特戰隊先動手!你們陸上的旱鴨子們先一邊歇著吧!等我們給你們打通了道路,才輪到你們上!」

    「你說什麼?」蔡德忠大怒,「要不我們現在比劃一下,看誰打得過誰!」

    「打就打!小兔崽子,老實告訴你吧,就算你們大師兄來,最多也只能和我打個平手!」胡德帝冷笑一聲。

    蔡德忠擺開架勢,要同胡德帝比劃。

    胡德帝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也算是你師兄了,而且船上搖晃,你這旱鴨子肯定不是我對手,我讓你三招吧!」

    蔡德忠連攻了三招,但是都被胡德帝輕鬆化解。輪到胡德帝出手,本來他的武功就比蔡德忠高,加上在搖晃的船上,蔡德忠發揮不出全部身手,而胡德帝卻如魚得水,只用了一招就把蔡德忠打翻在甲板上。

    「要不是在船上,我三招肯定把你打翻在地上!」蔡德忠憤憤不平的說道。

    「怎麼?不服?不服等我們上了岸再來比劃比劃!」胡德帝冷笑一聲。

    洪熙官出現在兩人面前:「幹什麼!都別鬧了!都是自家兄弟!分什麼水師和陸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6:27
第七十章 特戰隊出擊

    瓊州府城,廣東瓊州總兵府。

    「為什麼!為什麼泰西人要和老子過不去!」總兵府內,響起高進庫的吼叫聲。

    高進庫,原本是闖王大將高傑麾下的一員部將,後來高傑投降南明,高進庫跟著到了徐州,成為一名副將。高傑在睢州被暗中投降滿清的許定國設計殺害,高進庫後來又率軍向多鐸投降,當了一名貳臣。

    金聲桓、李成棟起兵反清的時候,高進庫在贛州切斷李成棟和金恆聲的聯繫,不僅擋住了北面金聲桓的進攻,也擋住了李成棟的援軍。最後導致後來南昌被譚泰的清軍攻破,清軍在南昌屠殺了二十多萬軍民。

    這高進庫,也算是間接屠殺南昌的凶手之一,是列入貳臣傳的人物。

    晚年,高進庫尚可喜安排到雷州半島,當了高雷總兵。因為瓊州島上黎族和苗族人民起義不斷,高進庫又被安排去了瓊州島鎮壓當地黎族和苗族起義。

    瓊州的起義剛剛被鎮壓,高進庫原本打算回廣州過年的,誰知道海路被切斷,高進庫想回廣州都回不去了。

    高進庫大吼道:「給我馬上派人去廣州求援!讓平南王府,廣東提督都派兵來救!要不然我們這裡就成為孤島了!誰都別想出去!」

    「稟報大人!」部將楊繼上前拱手道,「那些泰西海寇還在海上巡弋,我們的信使根本就無法出去。」

    瓊州知府朱之光提議道:「泰西海寇總不至於把四面都圍死吧?派快馬去崖州,讓崖州水師營派遣快船,從廣西那邊上岸,再尋求增援。」

    「知府大人這個辦法還是不錯!本將這就讓人去崖州!」高進庫摸著鬍子道。

    清軍信使快馬加鞭,去了崖州水師營。

    隨後一艘快船從榆林灣內駛出,帶著信使向廣西海岸線駛去。

    但是快船沒開出多遠,就有兩艘蜈蚣快船追了上來。

    「海寇來了!」快船上的清軍臉色都變了。

    蜈蚣快船很快就追上了清軍的快船,船頭佛郎機炮猛烈開火,把清軍快船的帆給擊落,清軍快船的速度慢了下來。

    快船上的清軍隊官大聲喊道:「賊寇船上的人不多!我們可以和他們拼一下!」

    清軍快船用船頭和船尾的火炮反擊,炮彈不斷落在兩艘蜈蚣快船的周圍。在蜈蚣快船靠近的時候,清軍快船上又射出一排排火箭,阻攔蜈蚣快船靠近自己。

    就在雙方激戰的時候,突然一艘兩百六十噸級的私掠船出現。

    清兵水師士卒的眼簾中,冒出了一艘巨大的戰艦。雖然只是六級艦,但是這樣的船在東方已經是非常大的巨艦了!

    「西夷人!西夷人的巨艦!」清軍水師官兵臉色都變了。

    私掠船很快就靠上來,船舷的一排炮門打開,吐出一團團火球。

    炮彈擊倒了清軍快船的桅杆,在船身上鑿開數個破洞。燒紅的炮彈,引燃了清軍的船帆。緊接著又是一排霰彈掃過清軍快船,頓時快船上血肉橫飛。

    「別打了,我們投降!」船上殘存的清軍水師士卒哭喊著向南洋公司海軍投降。

    不過這艘清軍快船,其實是一個誘餌。另外一艘清軍快船趁著自己的同伴引開對手,偷偷從榆林灣內駛出。很不幸的是,榆林灣外面還有一艘六級私掠船和兩艘蜈蚣快船在等著清軍水師冒頭。

    剛剛駛出榆林灣的清軍快船,被一通炮火打得稀巴爛,船上的清軍被迫投降。

    後來,又有三艘快船企圖突破封鎖,給廣州送信。可是沒有一艘船能夠逃出去,出來的船全部被俘虜。

    一六六零年農曆十一月四日,公曆十二月五日下午,從廈門出發的快船隊同王新宇的艦隊在文昌以東二十海里外海面會師。

    「你們可終於來了!」王新宇見到洪熙官,欣喜萬分。

    一行人走進了旗艦德雷克號客廳內,眾人坐了下來。

    洪熙官告訴王新宇:「將軍,根據天地會的情報,駐守瓊州的,是高進庫這個賊子!」

    「高進庫?」對歷史不很瞭解的王新宇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用的人。

    洪熙官說道:「此人原本是闖賊的部將,先是降明,又投降了韃子!就是一個三姓家奴!當年李成棟、金恆聲反正,就是這個賊子在贛州阻攔,才導致李成棟和金恆聲無法會師,導致南方反清的大好局勢失敗!」

    「既然是漢奸,那他被困在瓊州,我就非要拿下瓊州不可了!」王新宇恨恨的道,「抓住此賊,必將其千刀萬剮!」

    原本王新宇臨時改主意,要打下海南島,目的是為了從大陸劫掠人口出海的時候,可以就近送到海南島,再根據需要,送往南洋各處。否則一旦到了颱風季節,在偌大的南海上面沒有一處據點,長距離航行十分危險。有了海南島這個據點,就可以先把人安置在海南島,等到颱風季節過去,再統一安排配送。

    海南島除了當一個轉送基地之外,也是進攻廣州的一個前哨站。

    王新宇很清楚,現在雖然延平王很信任自己,但是兩年後,掌權的將會是鄭經。到了那時候,和鄭經翻臉是必然的事情,目光短淺的鄭經肯定容不下自己!而那時候從南洋長途跋涉進攻廣東,還不如在海南島有個據點。

    打海南的計畫提出來之後,洪熙官說道:「這裡距離大陸太近,而且瓊州不比廈門,海岸線太長,這島又大,韃子如果不惜一切代價,全力進攻瓊州,我們能守得住嗎?如果用水師封鎖,得多少水師才能阻止韃子偷渡?」

    王新宇回答道:「我們拿下瓊州之後,就在島上修建城堡。剛好,我開發出一種新式的建築材料,可以在短時間內修建起巨大的城堡!只要我們在島上四處修建城堡,一旦韃子偷渡上島,我們在島上的兵力就退入幾座大城內防守。而我們的水師立即出擊,切斷瓊州和大陸的聯繫!我們可以放韃子上島,但是他們上來之後,就回不去了!我們把他們的退路一切斷,在島上的敵人就等著被我們殲滅!」

    談到要如何進攻海南島的時候,王新宇提議,從崖州一帶登陸上岸。利用夜幕的掩護,兵分兩路,水師特戰隊從海面上,直接爬上炮台;陸師特戰隊,從崖州西面一處懸崖上去。上去之後,先消滅放哨的敵人,然後發出信號,讓大軍登陸。

    攻擊海南島的同時,海軍在海面上封鎖,防止海南島的清軍逃出,也阻斷廣州的援軍來增援海南島。

    「我們的陸師特戰隊從崖州西面上岸,韃子不會有防備吧?」洪熙官問道。

    王新宇的手指著地圖說道:「這裡有一處懸崖,你們可以從這個位置爬上去。韃子做夢都不會想到,會有人從這裡偷襲。韃子在島上的兵力不足,也不可能所有的海邊都看住,一些他們想不到的地方,肯定沒人防守。至於水師特戰隊,就用小船靠近榆林灣,然後跳進水裡,游過去。到了炮台跟前,想辦法爬上炮台去。」

    十一月五日,船隊抵達崖州以南三十里外海域。由於清軍沒有一艘小船能夠出海,島上的綠營清軍根本不知道有大船隊到了崖州外海。

    高進庫不知道自己派出去五批信使已經全部被俘虜,還等著尚可喜派兵增援。

    其實就算是信使平安把信送到廣州,尚可喜也不敢派兵增援海南島。就算是派兵增援,在半路都會被擊沉到海中去餵魚。

    五日夜晚,趁著夜色的掩護,特戰隊乘坐的小船,在有經驗的水手操縱之下,悄悄的向崖州岸邊劃了過去。

    不管是海軍還是陸軍的特戰隊員,都是身穿花花綠綠的衣服。

    這種「乞丐服」是根據後世的迷彩服製成的,儘管沒有後世那種計算機精確計算的花紋圖案位置,但這個時代對手也沒有各種探測設備,只要畫得和自然接近,躲藏在樹林裡面,就絕對沒人能夠發現隱藏的特戰隊員。

    距離海岸線還有大約一里的時候,水師特戰隊準備下水。

    水師特戰隊乘坐的小船上,胡德帝對自己手下說道:「弟兄們,我們水師特戰隊這次要好好表現,別讓陸師的人看不起我們!好了,快到地方了,大家準備下水!」

    攜帶木甲的特戰隊員們一個個跳進水裡。這種木甲可以提供浮力,讓特戰隊員們在海中游泳省了很多力氣。

    農曆初四,天上沒有月光,駐守崖州岸上的清軍根本就看不清楚海中情況。而這些每天食用魚蝦的特戰隊員們在晚上眼力很好,借助著一絲微弱的星光,就能看清楚前方位置。一里的路程,不是太遠,對水性好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特戰隊員們用木甲當成游泳板,在海水中划水前進。抵近榆林灣的時候,水師特戰隊員們分成兩支,一支游向虎頭嶺炮台,一支游向鹿回頭嶺炮台。

    胡德帝帶著特戰隊員,游到虎頭嶺炮台下面的山崖下。

    這時候,在炮台上值守的清兵根本就沒發現有特戰隊員靠近自己。因為這個年代,根本就沒有海軍特種兵的概念,沒人能夠想得到,能有人組織一批水性如此好的人,從海上直接就摸了上去。

    胡德帝帶著隊友們,迅速爬上礁石,鑽入海邊的樹林中。

    海軍特戰隊的攻擊時刻還沒到,根據要求,他們上岸之後,要在樹林裡面潛伏一天一夜的時間,等陸軍特戰隊那邊摸清楚狀況,控制住清兵兵營寨門,然後兩邊一起動手。

    胡德帝帶著隊友們進入樹林之後,就打開一個防水很好的油布包,取出懷錶。

    再說蔡德忠等陸師特戰隊員,乘坐的小舢板抵達龍盤嶺一帶。

    這裡的山崖直抵海邊,海岸線上就是十幾丈高的懸崖峭壁,根本沒有清兵能夠想得到,有人從這裡偷偷上岸。

    蔡德忠身上帶著一把鋒利的鋼刀,還有一百多枚彈丸。他的絕技:口吐鐵彈和手發鐵彈,可以像後世的無聲手槍一樣,無聲無息的遠距離殺人。

    其餘的特戰隊員,大部分隊員都攜帶弩機,有些隊員使用飛鏢。每個人都有匕首或者是刀劍之類的近戰武器。

    小船到了海邊山崖下面,陸師特戰隊們拋出抓鉤,拋上山崖半山腰的一塊石頭上。隨後就攀爬上去。到了半山腰,再把抓鉤拋到山頂。

    很快,所有的特戰隊員們就已經全部登上山頭。

    這些特戰隊員中,有一人曾經是海南當地人,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在那名隊員的帶路下,蔡德忠帶著隊員,迅速穿過一片小樹林,出現在清軍兵營外面。

    抵近清軍大營,蔡德忠打了個手勢,所有的特戰隊員們都躲在灌木叢中。

    蔡德忠看著前面的清軍大營,只見兵營門口有綠營清兵在巡邏。大營內點著篝火,把兵營照得燈火輝煌。本來清軍戒備沒那麼嚴的,因為有海寇在海南島外圍海域活動,清軍擔心海寇襲擊,因此加強了戒備。

    幾名特戰隊員打開油布包,取出裡面的國姓瓶。蔡德忠也打開油布包,從裡面取出一副懷錶,放在身上。

    「附近可能會有暗哨!」蔡德忠用手語告訴其他隊員。

    特戰隊員們立即分散開來,在樹林中潛伏好。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大營外面的清軍暗哨開始換防。在暗處蹲了一個晚上的暗哨,打著哈欠走回兵營,而兵營內換防的清兵,走進暗哨位置。

    清軍的暗哨位置,都被特戰隊員牢牢記住。

    與此同時,還有一些分散的特戰隊員被派了出去,利用身上良好的偽裝,四處偵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6:27
第七十一章 夜襲

    崖州洲城,這是一座不小的洲城,城牆長四里半,城牆高三丈,厚一丈,東門陽春門,西門鎮海門,南門文明門,北門凝秀門。崖州城內,駐紮有一千綠營清兵。但是這幾天因為有西夷海寇的消息,崖州知州緊急招募三千民壯用來防備海寇登陸。

    凝秀門,經常來崖州賣菜的劉老漢帶著兒子,準備進城。

    「劉老漢!今天怎麼帶著兒子來了?」城門口的綠營清兵攔住劉老漢的去路。

    「兩位軍爺,聽說知州大人要招募民壯,犬子想進城混一口飯吃。」劉老漢戰戰兢兢的摸出三塊銅板,塞到看門清兵手中。

    清兵接過銅板,在手中掂量幾下:「就這點錢,老子買口酒都不夠喝!」

    劉老漢的兒子連忙又摸出十塊銅板:「兩位軍爺,草民一心報國,這次聽說知州大人招募民壯,特意來應徵的!」

    清兵接過銅板,正要放行,突然想起什麼:「劉老漢,城門稅還沒交!」

    劉老漢又摸出五塊銅板,塞給那名清兵。

    「好了,你們進去吧!劉老漢你和兒子身強力壯,如果運氣好,就有機會成為和我們一樣的綠營兵了!」那名清兵滿臉堆笑的說道。

    東面陽春門外,一位得道高僧模樣的老和尚帶著兩名弟子,正走向城門。

    「站住!從哪裡過來的!」清軍攔下了老和尚和那兩名小和尚。

    那名得道高僧連忙拿出隨身文牒遞上去:「阿彌陀佛,貧僧應仁心寺住持邀請,特此前來拜訪。」

    清兵檢查了隨身文牒,發現這名得道高僧是從廣州過來的,頓生狐疑:「這幾日不是海寇封了海路了嗎?你們又是怎麼過來的?」

    「阿彌陀佛!老衲十日之前就到了海口的積善寺了!那裡的慧遠大師挽留,因故今日才來崖州。」高僧合掌道。

    清兵仔細檢查了隨身文牒,然後伸出手:「進城要交城門稅!」

    「什麼?」一名小和尚瞪大眼睛,「我們出家人進城也要交城門稅?你們就不怕遭到報應,遭到天打雷劈?」

    「阿彌陀佛!虛雲!出家人不打妄語!既然要收城門稅,我們給就是了!」老和尚雙目微閉雙手合掌,勸告那小和尚。

    小和尚從包袱中掏出五塊銅板,塞給那綠營兵:「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綠營兵接過銅板,心中暗暗得意:本來和尚進城是不收城門稅的。自己這樣一收稅,這錢就是白賺的外快。於是這綠營兵一揚手:「進去吧!」

    三名和尚進入城內,找到仁心寺,進入廟宇內。見到了住持後,那老和尚撕掉了假鬍子,去掉臉上的偽裝,原來這老和尚是洪熙官假扮的。

    仁心寺的和尚們都還是心向南明的,其實那個年代大部分的出家人,都是心向明朝。因為有很多人是被迫出家的,不願意接收滿清的剃髮易服,於是採取消極的對抗手段,以出家來對抗剃髮易服。

    蔡九儀和洪熙官幾年前曾經來過海南,暗中發展反清復明組織。不過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來了,這裡的和尚們見到洪熙官,自然十分高興。

    特工隊行動隊的隊員們,分批進入崖州城內,前後共有十八人混進城內。不過還有十人看城門不好混進去,就沒進去。

    萬州外海,德雷克號和她的姊妹艦正在用攻城臼炮猛烈轟擊岸上炮台。周圍還有四艘明軍的大福船和十多艘小船拱衛,隨時迎戰可能闖出來的清軍水師。但是打了半天,清軍水師也不敢冒頭,卻是老老實實的龜縮在海灣內,躲在炮台的防護之下。

    南洋公司海軍也不敢貿然進入海灣內,一來是不清楚水文狀況,二來是海灣入口處極其狹窄,不到一公里寬,中間的航道完全在兩岸炮台的火力覆蓋範圍內,只有摧毀了炮台,還有可能進去。

    王新宇坐在德雷克號的客廳內,在地圖上比劃著。

    共有一百名海軍特戰隊員、一百二十名陸軍特戰隊員和二十八名特工人員已經上了岸。兩艘大艦在萬州的炮擊行動,其實是為了引誘清軍的注意力,讓清軍誤以為,「海寇」可能會從地勢平坦的萬州登陸。

    真正的登陸部隊,分乘十艘西班牙大帆船、四艘大福船、六艘蜈蚣快船和三十艘小船,正在崖州西南三十海里外的海面上等待。這個距離,清軍無法發現躲在海上的船隊。而執行封鎖任務的四艘私掠船,在榆林灣外五海里處巡弋,一旦發現有清軍水師船隻出現,這四艘私掠船馬上就會撲上去,一舉擊沉敵船。

    艾伯特走到王新宇身邊,看了一眼地圖,感嘆的說了句:「老闆您確實太謹慎了!在南方夏季不打海戰,只在冬天行動,完全避開了颱風季節。而我們西方人就不一樣了,颱風季節一樣在大海上航行!」

    那年頭,遠洋航行的損失率是很大的,尤其是太平洋颱風和大西洋颶風的季節航行,十有三成的船會在途中遇難。但是西方的冒險家們根本就不怕這些,再危險的季節,他們一樣橫穿大洋!其實從歐洲過來亞洲,任何時間都無法避開大西洋的颶風季節。當年還沒有蘇伊士運河,只能繞道好望角。北半球的冬季就是南半球的夏季,不管什麼時候航行,從北半球航行到南半球,都有可能遭遇颶風。可是為了賺錢,為了掠奪殖民地,西方人一次次在大海上冒險,不知道多少人葬身海底,才為後來的資本積累了基礎。

    但是王新宇不一樣,他不能冒險,因為他一次都輸不起!

    「艾伯特先生,並非是我膽小,而是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的資本太少了,哪怕我十次都是勝利,但一次碰到颱風,我就很難有翻身的機會了!如果是單艘的船冒險,碰到颱風,損失的只是一艘船。但如果一支艦隊碰到颱風,我就很難翻盤!我自己損失是小事,但是就不能趕走韃靼人了!」

    北方的大海風浪大,但是颱風少;南方的大海風浪小,但是颱風多。

    大海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攔了清軍的同時,又給王新宇提供了運輸的便利。但大海又是無情的,一個不慎,可能就會導致損失慘重。

    天黑下來之後,旗艦德雷克號轉向,向崖州方向駛去,留下她的姊妹艦和兩艘趕來的私掠船繼續在萬州海域牽制清軍水師。

    凌晨,滿載著南洋公司陸軍和明軍陸師的船隊,向崖州海岸線靠近。

    清軍水師大營外面,躲藏在樹林中的蔡德忠開始動手。

    蔡德忠根據白天的時候記錄下來的位置,悄悄向一名清軍暗哨的位置摸了過去,在黑暗中,練過輕功的蔡德忠走起路來可以說是無聲無息。可是在距離那名清軍暗哨還有十多步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傢伙鬼使神差的就轉過頭來。儘管是黑暗中,但十多步外有人,清兵暗哨還是可以發現有人靠近。

    可是這名清兵還沒喊叫,就感覺自己的喉嚨上一涼,他下意識的伸手摀住喉嚨,拚命的想要喘氣,卻感覺氣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窒息得無法呼吸,也喊不出話來。隨著腦部氧氣的消耗,清兵暗哨全身的力氣迅速流失,隨即倒在草地上,腦中的意識逐漸消失,終於完全失去了知覺。

    蔡德忠的反應相當快,剛剛看到清兵轉頭,他就從嘴裡吐出一枚鐵彈丸,準確擊中了清軍暗哨的咽喉,無聲無息的射殺了那名暗哨。

    已經潛伏了一天一夜的特戰隊員們,終於迸發出他們的能量。蔡德忠的其他幾名手下,都輕輕鬆鬆解決了清軍暗哨。

    不得不說,高進庫是翻山鷂子高傑的麾下部將,那些常年刀口舔血的流寇警惕性十分高,和明軍鬥了那麼多年,最後又投降了清軍,繼續和南明軍對抗,高進庫的警惕性高,而且防止夜襲也做得很專業。

    可惜高進庫碰上了專業夜襲的特種兵,一支有著比這個時代領先了三百多年理念的特種戰部隊,這個時代的手段又如何對付。

    消滅了外圍的暗哨之後,兩名特戰隊員立即摸到大營門口。

    根據白天的觀察,在清軍的大營內也有流動的暗哨。

    已經換上清軍綠營兵衣服的蔡德忠帶著三名隊員,悄悄越過了壕溝,趁著清軍暗哨不注意,悄然無聲的翻過木柵欄。等到面前一名清兵暗哨聽到背後有動靜的時候,一枚鐵彈丸擊穿了他的太陽穴,這名清兵連哼都沒哼一聲,太陽穴上迸出一股血劍,倒在地上。

    另外三名隊員,也用弩箭和匕首,解決了三名暗哨。

    大營門口,兩名特戰隊員射出弩箭,精確的射穿了兩名清兵的咽喉。

    解決了門口的清兵之後,藏在樹林中的特戰隊員們紛紛衝出,點燃火把,向清軍大營衝了過去。隊友們先用火把點燃國姓瓶,然後把國姓瓶丟進清軍大營內。

    只聽到幾聲爆炸聲,大營內發生了爆炸,幾座帳篷被掀翻。隨後特戰隊員們把點燃的火把丟了進去,頓時燃起熊熊大火。

    已經摸進大營內的蔡德忠和三名隊員拿出國姓瓶,在篝火上點燃,隨即投到幾座清兵居住的帳篷內。

    耀眼的火球從帳篷內噴出,劇烈的爆炸聲中,夾雜著幾聲清軍士兵的慘叫聲。

    蔡德忠等人在胳膊上紮上一塊白毛巾,隨後就在清軍兵營內到處點火,一邊點火,還一邊嘴裡大喊著:「海寇登陸了!海寇登陸了!」

    頓時清軍水師大營炸了營,睡夢中的清兵紛紛被驚醒。混亂之中,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來襲,每個人都胡亂拿起兵器,向帳篷外面跑去。

    「海寇在哪裡?」衣冠不整的清軍水師守備從中軍大帳中走出,拉過一名從身邊跑過的綠營兵喝問。

    「回大人!海寇已經殺進來了!到處都在起火!」那名清兵慌慌張張的回道。

    清軍守備拔出寶劍,大吼一聲:「都不要亂!大家集結!」

    話聲未落,從一座起火的帳篷後面「嗖嗖」射來兩支弩箭,射穿了毫無防備的清軍守備的咽喉。

    整個大營內已經完全亂了,大呼小叫的清兵根本就不知道敵人在哪裡。

    大營門口,有清兵哭喊著逃出起火的大營,誰知道外面射來一排弩箭、袖箭和飛鏢,還夾雜著幾個冒著青煙的國姓瓶,衝出大營的清兵慘叫著倒下一片。

    國姓瓶在人群中爆炸,陶制瓶子內密封的火藥氣體劇烈膨脹,把混合在裡面的鐵珠射出。火光中,陶瓶碎片混合著鐵珠,四處濺射,多名清兵被炸得血肉橫飛。

    大營內亂成一團,綠營清兵自相踐踏,甚至是拔出刀來,相互亂砍。

    由於蔡德忠他們是穿著清軍衣服,清兵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身邊的人是敵人,看到有人靠近自己,就拔刀相向。結果大營內的清兵自己和自己打成一團。

    特戰隊員們趁亂放火,水師大營內到處起火,被燒成一片火海。

    也就在蔡德忠他們動手的同時,胡德帝和他的海軍特戰隊也動手了。

    胡德帝帶著特戰隊員,先解決了炮台外面的清軍暗哨,隨後到了清軍炮台下面。胡德帝他們把抓鉤拋上去,很快就翻過了營牆,進入炮台的大營內。

    路上碰到的清兵,都被特戰隊員用弩箭射殺。

    等到駐守炮台的清兵聽到水師大營內響起的爆炸聲時,胡德帝的海軍特戰隊員已經控制住了清軍炮台。

    隊員們把鋼釘從大炮的火門釘了進去,讓清軍的大炮報廢。

    「快!快上去!海寇來了!」一名清軍把總揮舞著腰刀,吼叫著,讓士兵上炮台。

    綠營清兵擁擠在台階上,亂哄哄的向炮台爬上去。就在這時候,上面滾下一個火藥桶,插在火藥桶上的導火索還「嗞嗞」冒著火光。

    「啊!」前面的清兵紛紛扭頭往後跑,可是後面的人卻推搡著他們,把他們往前推。只聽到一聲巨響,火藥桶爆炸,一大片清兵被炸得騰雲駕霧,飛上天空。

    胡德帝帶著特戰隊員,不斷的把火藥桶順著台階推了下去,也不知道炸死了多少清兵。黑暗中,清兵根本不知道來襲的敵人有多少。

    海面上,進攻的船隊已經靠上沙灘。這時候,天剛剛濛濛亮。借助著微弱的亮光,護衛隊陸軍和明軍陸師官兵們紛紛從小船上跳下來,踏著沒過膝蓋的海水,向沙灘上衝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6:29
第七十二章 斥候

    清軍突然發現,台階上面的對手不再推下火藥桶,有人興奮的喊了聲:「海寇的火藥桶用完了!」

    「快上去!」清軍炮台把總吼道。

    胡德帝和他的特戰隊,早就從炮台上撤退下去了,給清軍留下已經不能用的大炮。特戰隊員們用繩索從炮台上面滑了下去,消失在樹林中。

    成群的清兵擠過只能容納兩人並肩過去的台階,氣喘吁吁的爬上炮台。他們到了上面才發現,炮台上面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的大炮都沒被炸燬,完好無損的擺在原處,而且也沒看到有導火索還是火繩的東西在燃燒。

    看到海灘上正在登陸的明軍和南洋公司陸軍,清軍把總焦急的喊道:「快檢查一下大炮!看看海寇有沒有在裡面放火藥還是做了什麼手腳!沒有就馬上開炮!」

    「大人,火門被人堵死了!」一名清兵喊道。

    另外一名清兵下意識的看了大炮一眼,也喊叫起來:「大人!火門被堵死了!」

    所有的大炮火門都被堵死,這些大炮都成了擺設。

    清軍把總急得大喊:「把堵住火門的東西給老子拿下來!」

    可是要把釘入火門的鋼釘取下來,這談何容易!沒有特殊的工具,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清兵炮手們用刀撬,可是刀刃都崩了口,鋼釘還是紋絲不動;用槍尖挑,把槍尖挑彎了,鋼釘卻一動不動。

    「來不及了!我們只能丟掉大炮回城去!」清軍把總看著越來越多的「海寇」上岸,無奈的下了命令。

    清軍水師大營內,蔡德忠和兩名化裝成清兵的特戰隊員,在混亂中也不知道砍下了多少清兵的腦袋,砍得手臂都發酸了。也有清兵拿起武器反擊的,但是碰到這三名高手,反擊的清兵都走不過一個會合,就被一刀砍殺。

    蔡德忠身上臉上都是鮮血,只不過都是別人的血。

    天色漸漸亮起,混亂中的清兵停止了自相殘殺,目光呆滯的看著一片狼藉的兵營。

    蔡德忠他們三人也停止了廝殺,三人用泥土和鮮血抹了臉,又割破自己的衣服,在胳膊和胸口上劃了幾刀,製造受傷的假象。

    兵營的大火蔓延到水寨中,清軍水師的船隻也已經被燒燬了大半,剩下的船隻遠在海中。沒有一名清兵敢爬上船去對抗外面的戰艦,因為在港灣外面,停著幾艘小山一樣的大船,清軍水師根本就不敢去送死。

    大營內,遍地死屍和傷兵,木柵欄被燒成了漆黑的木炭,帳篷被燒成灰燼,停在岸邊的船也被燒成木板,灑落在海面上。不過存放糧食的糧倉,卻完好無損。

    而在大營外面的襲擊者,早已不知去向。

    經過一夜的混亂,一千多人的水師大營死傷慘重,只剩下三百多名清兵還活著,其他的不是被燒死,就是在自相殘殺中被殺死,當然還有人被渾水摸魚的蔡德忠他們殺死。

    「海寇上岸了!我們退回城內!」一名清軍把總模樣的小軍官提議道。

    看著海灘上越來越多的對手,殘存的清兵連糧食都顧不上搬回城內,紛紛向崖州城門的方向逃命。

    而隱藏在樹林中的特戰隊員們,也悄悄換上了清軍的衣服,混在潰敗的清兵人群中,混入了崖州城內,還有幾名昨天沒能混進城的特工人員,也趁亂混入城內。

    明軍和南洋公司陸軍登陸的時候,沒有一支清軍敢於前來阻攔,都縮回崖州城內。

    事實上,崖州知州也得到了「海寇」襲擊的消息,但因為得到炮台和水師大營遭到攻擊的消息,他不敢派兵阻攔登陸,只是下令各部回城堅守,然後給萬州方向發出烽煙信號,希望瓊州府的軍隊能來解圍。

    瓊州的清軍兵力其實不算很弱,因為瓊州有十多萬黎族和苗族,這裡平均兩三年就有一次暴亂,前兩年還有過一次黎族的大規模起義。為了鎮壓起義,就連高進庫這樣的大將,也被迫留在瓊州。

    駐守瓊州的清軍,一共有七千多人,再加上可以動員的民壯,瓊州府可以組建出一支一萬五千多人的軍隊出來。

    登陸大軍在海灘上集結之後,立即向崖州城方向開去。

    到了中午的時候,四千多登陸大軍就已經把崖州城包圍得水洩不通。加上招募的南洋公司工匠和登陸的海軍,一共有六千多人。

    圍住了城,王新宇讓人到崖州城下喊話:「我大明王師五萬大軍至此地,意欲收復失地!若是知州大人開門投誠,我王師願給大人官復原職,仍然擔任崖州知州一職不變!倘若負隅頑抗,城破之日,既是爾等授首之日!」

    那清廷的崖州知州站在城頭,放眼望去,只見城下的明軍已經擺開了陣型,還有不少明軍正在挖掘壕溝,修建兵營。後面的樹林中,似乎有明軍的工匠在砍伐木頭,好像要準備打造攻城工具。

    城上的清軍發現,明軍的陣型中,居然有不少身穿紅色衣服的西夷人!再看明軍陣型,似乎輔兵的數量不多。

    其實王新宇手中就沒多少輔兵,這次登陸的都是戰兵。等到上岸穩固之後,再用船隊從延平城運一批民壯過來擔任輔兵。另外,王新宇還計畫,攻下崖州之後,可以從俘虜裡面招募一批輔兵為己所用。

    知州冷笑:「爾等偽明海寇,不服王化,竟然勾結西夷紅毛鬼,悍然挑戰我大清帝國!若是爾等迷途知返,投效朝廷,本官還能給朝廷求情,給你們一條活路!否則,瓊州王師一到,定殺汝等片甲不留!」

    王新宇又讓人喊話:「知州大人,那北面韃子偽朝不得人心,若是大人能開城,向我王師投誠,我們可以寬待各位!」

    「向你們這些海寇投降?休想!」知州的口氣十分強硬。

    王新宇嘆了一口氣:「既然這韃子狗官執迷不悟,那城破之後,就休怪我無情了!」

    大軍圍住崖州,並沒有發起攻擊,而是讓士卒們挖掘壕溝,修建防禦陣地,同時讓隨軍的工匠砍伐木頭,準備打造雲梯。另一方面,王新宇還讓五艘西班牙大帆船回延平城一趟,準備運送兩千民壯來瓊州登陸。

    見到城外的明軍並未攻城,那知州問一名清軍把總:「這些海寇怎麼還沒開始攻城?難道他們想要困死我們?」

    那清軍把總回答道:「可能是海寇缺乏攻城工具。看他們的輔兵不多。剛剛卑職看海面,還有幾艘海寇的西夷大船離去,可能是去運送輔兵了吧。我們崖州城可謂是城堅池深,並不比府城差,他們要來蟻附攻城,必然損失慘重!」

    「那海寇似乎有不少大炮,他們不會拿大炮來攻城吧?」知州很擔心的問。

    「海寇帶上岸的小炮威力太小,無法攻破城牆;他們船上雖有紅衣大炮,但是那些大炮過於沉重,他們要把大炮搬上岸,恐怕還沒來得及攻城,我們的援軍就到了!」清軍把總仔細的分析道。

    明軍在崖州城外,布下了堅固的防禦工事,同時在萬州通往崖州的道路上,在要道上修築了一條防線,並不急著攻擊崖州城。

    其實憑藉著混入城內的特工行動隊隊員和特戰隊員,王新宇完全有把握在今天夜裡偷襲崖州城,一舉得手。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因為王新宇想要的是,把萬州和其他地方的清軍引出來,在半途中攔截清軍,儘可能在野戰中多消滅綠營清兵,這樣在之後攻克崖州其他城池的時候,可以減少很大的壓力。

    半嶺一帶,是瓊州府援軍通往崖州的必經之路。

    王新宇分出一千護衛隊陸軍,一百西班牙長戟兵,兩百英國火槍手,兩百葡萄牙火槍手,五百護衛隊海軍士兵和四百明軍水師陸戰營士卒,加上親兵隊一百人,共計兩千五百人抵達半嶺一帶,修建防禦工事。

    萬州的清軍府兵肯定已經收到狼煙信號,如果他們連夜趕路的話,第二天早上就能趕到;若是晚上紮營休息,第二天下午也能趕到。

    為了保險起見,王新宇下令,必須連夜趕工,在半嶺修好工事,把增援清軍堵住!並儘可能的殺傷清軍。

    半嶺,是一處丁字路口,一條大道從萬州和海寇方向過來,在這裡被一處丘陵隔開,分出兩條小路,任何一條小路都能抵達崖州。但是前方的官道只有一條。官道位於深山中,層巒疊嶂,密林遍佈。

    其實海邊也有路可以過來,但是王新宇算定了清軍不敢從海邊走。因為海邊有自己的戰艦在游弋,清軍敢從海邊走,就會遭到炮擊。另外,海邊的黎族人和苗族人可不是好惹的,清兵如果從他們的地盤經過,免不了會發生衝突。

    擔任阻敵任務的所有官兵們都拿著鐵鏟、鋤頭等工具,揮汗如雨,在山路上挖掘壕溝,修建寨牆。海軍官兵們氣喘吁吁的把青銅小炮搬上兩邊的高地,架起火炮。

    官道邊的密林中,幾名偵察營的偵察兵躲在叢林之中,警惕的盯著官道。這些偵察兵手中的弩機都上好了弦,裝好了弩箭。

    王新宇的偵察兵部隊,每個人都有弓或者弩,其他兵器是自己選。偵察兵都是從特戰隊挑剩下來的,或者是訓練中被淘汰的特戰隊員,被選入偵察兵營。雖然他們沒通過特戰隊苛刻的選拔,但這些人每個人都是武林高手。

    官道上,出現了一支清軍斥候騎兵。

    擔任偵察兵隊長的曹磊用望遠鏡觀察官道上出現的清兵斥候騎兵,發現這些清軍騎兵不是滿蒙八旗騎兵,是綠營斥候,一共有五名清兵。

    見到前方地形極其險要,清軍斥候騎兵放慢了速度,警惕的看著周圍樹林。

    「這裡不對勁!」一名清軍頭目模樣的人說道。

    不過沒有探明前方敵情,這些綠營清兵也不敢貿然回去,他們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緩緩向前探路。

    「放!」山林中突然響起一聲怒吼聲。

    十多支羽箭從山林中射出,這些箭射得又狠又準,專門招呼清兵的面門射來。

    四名綠營斥候兵發出慘叫聲,被射落下馬。

    剩下的那名清軍小頭目,也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兵,來瓊州之後,多次和當地黎族苗族交手,一次次躲過黎人和苗人的暗箭。這名清兵躲過射來的箭,立即轉身,在馬屁股上狠抽了一鞭,企圖逃出伏擊圈。

    眼看著清兵就要逃出,突然從路邊的一塊巨石上跳下一名彪形大漢,手中一丈三尺長的大槍奮力一舞,白蠟桿的槍桿狠狠抽打在馬腿上。

    「咴咴」戰馬發出一陣悲慼的慘叫聲,前腿受傷的戰馬一個前滾翻,把馬背上的清兵掀得飛出了十多步遠。

    那名彪形大漢上前,一槍刺去,結果了這名清兵的性命。

    收拾了綠營斥候騎兵之後,偵察兵把清軍的戰馬牽走,隱藏起來,又回到山林中埋伏。

    過了半個時辰,又來了五名綠營斥候騎兵。

    結果不用說也知道,五名綠營斥候騎兵,不過是送死來的,轉眼之間,就全部被殺。

    大約一個時辰後,又是十二名清軍斥候騎兵到來。

    「來的是真韃子!」從望遠鏡中,看到那十二名頭盔上有高高的避雷針,身穿華麗棉甲,胸口還有護心鏡,騎著好馬的清兵,曹磊說了句。

    山林中埋伏著十五名偵察兵,而清軍有十二人。雖然在人數上佔優,可是來的,都是真正的滿八旗騎兵!曹磊覺得,這一仗肯定會是一場惡戰!

    一名身形高大,光頭,頭上還有戒疤的大個子說道:「老子早就等著殺真韃子了!」

    這名光頭也是洪熙官的師弟,因為被苛刻的特戰隊篩了下來,就來到偵察營,變成了一名偵察兵。對自己每年進入特戰隊,這名大個子和尚可以說是耿耿於懷,很想多立戰功,給特戰隊的人看看自己並不比他們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6:29
第七十三章 草人

    前面山路兩邊叢林密佈,碩翁科羅敏銳的感覺到這裡有危險。

    碩翁科羅很看不起在北京的滿蒙八旗子弟,滿清入關才十多年,那些傢伙已經蛻化成一批綿羊了。

    回想起入關以前,每次要出征之前,各旗主、貝勒、都統家裡都擠滿了人,都是求著要讓自己出征的。現在有戰事發生,出征之前,各王爺、貝勒、公侯家裡也是擠滿了人,但是反過來了,都是求著不要讓自己出征的。

    想起入關前後八旗弟子的表現,碩翁科羅覺得這簡直是八旗勇士的恥辱!

    駐紮海南的八旗,雖然比不上駐紮福建、廣東、四川和雲南的八旗,整天要和偽明餘孽打打殺殺,但海南可不是什麼和平穩定的好地方,這裡的苗人、黎人不服王化,每年不給大清朝廷找點事情幹,那些南蠻子就渾身皮癢。而且這些南蠻子十分狡猾,從來就不和大清王師正面對抗,他們躲在山裡面,用毒箭、捕獸夾、陷阱等卑鄙手段對付大清王師。這些年下來,八旗子弟在海南折損了不少。

    現在滿人早就學聰明了,去踩陷阱,踩捕獸夾,去頂毒箭的事情,自然有綠營清兵去幹,八旗兵只要躲在後面當督戰隊就好。

    不過即便這樣,駐紮海南八旗的武藝還是沒有荒廢,否則怎麼可能彈壓得住綠營兵,讓他們老老實實去前面送死?

    剛才出去的兩撥綠營斥候騎兵都沒回來,八旗佐領下令派出八旗兵斥候偵察。

    雖然高進庫是駐紮海南的正二品總兵,而駐紮這裡的八旗佐領只不過小小的五品小官,但事實上八旗佐領的地位還在高進庫之上。

    進入山路中,前面的山谷拐了一個彎,茂密的原始森林擋住視野,根本就看不到前面道路的情況。

    碩翁科羅拔出馬刀,向天一指,所有的斥候清兵都拔出馬刀。

    「衝過這裡!」碩翁科羅喊了一聲。

    斥候清兵在策馬前進,他們兩腿夾緊馬身,戰馬逐漸加速,企圖以中速通過此地。

    「嗖嗖嗖」兩邊山林中響起一排亂箭的呼嘯聲。

    這些清兵都是富有經驗的的老兵,聽到亂箭的聲音,立即用胳膊護住面門。他們身上都批有重甲,只要箭不射到臉上和咽喉上,就不會給他們造成傷害。

    誰知對手根本不是射人,而是射馬!

    一排亂箭過後,有兩匹戰馬身上扎滿了箭,受傷的戰馬吃痛,把馬背上的主人掀翻到路邊。還有兩匹戰馬也中了箭,不過受傷不是很重,劇烈的疼痛,刺激戰馬加速狂奔,那兩名清兵斥候一下就衝到前面去了。

    「快衝過去!」碩翁科羅喊道。

    話聲未落,第二排亂箭射到,又是三匹戰馬中箭纍纍,向前狂奔了一段路之後,把馬背上的主人摔了出去。

    碩翁科羅發現敵人不多,於是勒住馬,喝令所有的斥候下馬。

    五名落馬的清兵,因為戰馬速度不是很快,而且他們身上有厚實的棉甲保護,除了一人摔得比較重之外,其餘四人摔在地上不是傷得很重,聽到喝令,立即爬起來,取出弓箭,向山林中反擊。

    山上的亂箭不斷射下,每一名斥候清兵身上都掛滿了箭支,不過除了曹磊和另外一名偵察兵射出的破甲重箭射死了兩名清兵之外,其餘的九名清兵都像沒事一樣,嘴裡亂叫著,向山林中衝去。

    清兵射來的箭,也造成偵察兵這裡一人陣亡,多人受傷。

    雙方距離只剩下十多步,曹磊丟下鉄弓,抓起地上的長槍,大吼一聲,向清兵殺去。其餘的偵察兵也都丟下弓箭,手持長槍、鐵錘、斧頭、鐵棍、钂鈀、重劍等各種兵器,吶喊著向清兵殺了過去。

    十四名偵察兵,對陣九名清兵,人數上的優勢,使得這些偵察兵沒有絲毫畏懼。偵察兵綠色的布衣裡面也有重甲,裝備不比清兵差。

    曹磊一個箭步衝到一名清兵跟前,手中長槍閃電一樣刺出,迎面那名清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長槍刺中咽喉。

    這名清兵不可思議的看著刺穿自己咽喉的長槍,口中流出鮮血。

    曹磊的長槍一收,一道血劍從清兵脖子噴出。這名清兵握著馬刀的手高舉著,舞動幾下,才重重仰面倒下。

    身後一名手持鐵錘的偵察兵一錘砸在一名清兵頭盔上,就像是鐵錘砸西瓜一樣,一下把頭盔砸扁,清兵的腦袋像是開瓢的西瓜那樣爆開,腦漿和鮮血噴出。

    另外一名手持重劍的偵察兵一劍把一名清兵攔腰劈成兩截,但他自己也被一名清兵一刀砍在肩膀上。雖然身上有重甲,但這一刀力量極大,這名偵察兵只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手中的重劍掉在地上。

    那名清兵一刀刺穿了偵察兵的咽喉,可是側面一名偵察兵手中大斧劈下來,把這名清兵連盔帶腦劈成兩半。

    曹磊迎著一名已經砍死自己一名戰友,砍傷兩人的清兵殺去。

    那名清兵,正是碩翁科羅。他剛剛揮刀砍下一名明軍士卒的人頭,手中帶血的刀又砍下一名明軍的胳膊。就在這時候,一桿白蠟桿長槍閃電一樣襲來。

    碩翁科羅轉身,一刀招架住刺向自己的長槍,並試圖用手去抓住槍桿。可是那明軍武功十分高強,槍桿當成棍棒,狠狠的抽打在碩翁科羅的胳膊上。只聽到「啪」的一聲,碩翁科羅感覺胳膊劇烈疼痛。

    「該死的漢狗!」碩翁科羅嘴裡罵著,一刀砍去。

    曹磊招架住清兵奮力砍來的這一刀,他只感覺那名清兵力大無窮,自己的虎口發麻,手中長槍都差點拿不穩。但曹磊武功十分高,又揮動長槍,向清兵抽打而去。

    碩翁科羅一刀,擋住抽打過來的槍桿,反而把曹磊震得虎口都出血了。接著又一刀劈去,只見兩般兵器碰撞,火光四濺,曹磊虎口破裂,長槍被震在地上。

    「漢狗,去死吧!」碩翁科羅嘴裡罵著,一刀就要砍下去。

    「轟」一聲火銃的射擊聲,碩翁科羅感覺胸口一痛。

    曹磊手裡拿著一支短銃,槍口還冒著白煙。子彈雖然被清兵的棉甲擋住,未能洞穿,但也把碩翁科羅的肋骨打斷了一根。

    受傷的碩翁科羅動作遲鈍了一下,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斷裂的肋骨,使得他的手上失去了力氣。這時候曹磊左手一把抓住碩翁科羅的刀,右手一拳砸上去,結結實實砸在碩翁科羅的臉上。鐵錘一樣的拳頭,砸得這名清兵臉部開花。

    碩翁科羅倒在地上,曹磊騎在上面,一拳緊似一拳,打得這名清兵不再動彈。

    戰鬥已經結束,九名清兵全部被殺死,那名被從馬背上拋下來,受了重傷的清兵也被偵察兵一槍刺穿了咽喉。加上重箭射死的兩名清兵,十二名斥候清兵全部被殲滅。但是曹磊的偵察兵也不好受,有四人陣亡,三人重傷,其他的每人都帶傷。

    「狗韃子看來也不怎麼樣嘛!」一名正在用刀割人頭的偵察兵說道。

    「殺得有點狠了,忘記了留下一個活口。」曹磊懊惱的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一名偵察兵笑著說道:「等下有綠營假韃子來,我們留下一個活口就是了。」

    曹磊道:「你們覺得還會有假韃子來嗎?估計他們一晚上都不會再有人從這裡過去了!」

    「那我們不是可以回去了?」一名絡腮鬍子的大漢問道。

    「不行!」曹磊一字一板的道,「我們還是得在這裡守一個晚上!等明天早上土城造好,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連續出去三批斥候騎兵,一個都沒回來,最後一批還是十二名最精銳的八旗騎兵,這讓高進庫感覺進退兩難。

    「我們到底要不要去救援崖州呢?」高進庫問道。

    楊繼道:「總兵大人,攻打崖州的海寇人數不多,也就四五千人,扣除輔兵,戰兵最多兩千人。而且他們沒有騎兵。我們有七千多人,有四千多戰兵,還怕拿不下他們?」

    「那我們就紮營,等明天再趕路!崖州城池固若金湯,海寇沒個十天半個月的,就休想拿下崖州城!」高進庫摸著鬍子點了點頭。

    農曆十一月七日下午,增援崖州的清軍抵達半嶺。

    「天啊!前面海寇修築了一座土城!」前方探路的清軍送回來這樣一個消息。

    接到探子匯報,高進庫到前面去看了一眼,發現明軍在半嶺兩條路的丁字路口中間,修築了一座土城。土城高一丈,上面插有六尺高的木柵欄。土城前面一條一丈寬,四尺深的壕溝。土城剛好建築在山坡前面,後面就是逐漸增高的山嶺,土城擋住了從這裡分叉出去,通往崖州的兩條道路。

    「這該死的土城,擋住了兩條通往崖州的道路啊!」高進庫倒抽了一口冷氣。

    如果繞過去,兩邊都是山崖,從這裡根本就繞不過去。想要繞過土城,只能走遠路過去。可是這裡到處都是原始森林,只要對手在森林裡面佈置上一些陷阱,佈置一些捕獸夾,就能讓自己潰不成軍。然後在森林裡面設伏,自己這七千人,能夠活著到崖州的有幾個?估計半路上都被打散了。

    要不要硬攻過去呢?高進庫在猶豫。

    崖州那裡發來的狼煙信號,海寇有四五千人,還能分兵出來堵住山路,要圍城,至少需要三千人,能分出來的最多也就兩千人。

    「準備攻城!」高進庫讓人去準備打造攻城武器。

    綠營清軍輔兵開始去打造雲梯、沖車、盾車、轒轀和飛橋等攻城武器。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打造攻城武器的速度沒那麼快,只能明天早上再攻城了。高進庫下令,綠營戰兵幫忙紮營,修築營寨,就在山谷中過夜,等明日一早,打造好了攻城武器之後,再對土城發起攻擊。

    為了防止被城內的火炮所傷,清軍在距離土城大約兩里外的位置紮好了一座大營。

    深夜,前方明軍大營中突然鑼鼓齊鳴,一條條黑色的人影從城牆上面放了下來。

    「敵人要來偷營了!」高進庫從睡夢中驚醒。

    城上下來的黑影,在黑暗中接近清軍大營。

    黑暗中,清軍根本就不知道來襲的敵人有多少,不敢貿然發起攻擊,只是放箭阻攔。一排排亂箭射去,靠近的黑影都被射成刺蝟。

    折騰了半個時辰,明軍大營內鑼鼓息聲,明軍撤退了回去,帶著被射成刺蝟的黑影又回到了城頭。

    原來,這是王新宇的誘敵之計:他讓一批身披厚甲的士卒帶著紮好草人,用小車推著,向清軍大營發起佯攻。從城頭下來的時候,士卒、草人和小車一起下來,每一名士卒都推著一輛小車,每一輛小車上面站著三四個草人,在小車前面還掛著兩三個草人。有草人擋住,加上身上的披甲,清軍射的箭不會傷到士卒。

    黑暗中,清軍看不清楚小車,只看到黑影,還以為有千軍萬馬來襲,根本不敢出擊,只是下令放箭阻攔,結果折騰了半天,也沒傷到一名明軍。

    過了一個時辰,明軍大營內再次響起鑼鼓聲,又是一排排的草人被人放了下來。

    清軍再次用弓箭和鳥銃迎擊,熱熱鬧鬧的打了半個時辰,明軍又收回草人。

    連續兩次「草人借箭」,高進庫終於看出了名堂:「這些海寇,是想要騷擾我們,不讓我們睡個好覺!他們再來,我們就不管他!大營內四處點燃篝火,讓他們沒機會偷襲就好!我們繼續睡覺!」

    明軍大營內第三次鑼鼓齊鳴,又是一排排的黑影被放了下來。

    這次清軍沒有射箭,而是只留下少數放哨的兵,看好大營,以免被人偷襲。大營內到處都點燃篝火,避免晚上炸營,其他的清兵繼續睡覺。

    這次放下來的,是一批弓箭手。

    清軍大營前一百步外,突然亮起火光,已經就位的明軍弓箭手點燃火把,把一排排的火箭向清軍大營**了進去。

    放完火箭,明軍弓箭手立即轉身,回到城下,又順著繩子爬了回去。

    等到大營內的清軍滅了火,派出弓箭手去迎擊的時候,這些明軍弓箭手早已全身而退,毫髮未損的回到自己的大營內。

    清軍又忙碌了一個時辰,等到安靜下來,天都快亮了。

    而明軍在騷擾的時候,自己的主力部隊卻在土城內倒頭大睡,睡得安安穩穩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6:29
第七十四章 圍點打援

    崖州城下,明軍已經架起了小炮,搭好瞭望樓,並推出八輛比城牆還高的巢車,每一輛巢車上面都有四名神箭手。

    明軍再次讓人去城下勸降,但崖州知州死活不肯投降。

    王新宇下令:「開始攻城吧,不用真的打,先把護城河填了。我們在城上守軍射程外面用火炮和弓箭,對城頭守軍造成殺傷就好了!」

    八輛巢車也被推了上前,巢車在城頭守軍的射程之外,但是巢車上的神箭手,可以憑藉自己的神力,把弓箭射向敵人。

    戰鼓隆隆,四輛轒轀車和十二輛盾車被人推了出來,輔兵推著車,向護城河推進。

    看到明軍發起攻擊,城頭的清廷知州焦急的大喊道:「快放箭!放火箭!不能讓他們填平護城河!」

    當明軍的盾車和轒轀車即將抵近護城河的時候,城頭的清軍弓箭鳥銃齊射,箭如飛蝗,彈如雨下,打得盾車和轒轀車不停的顫動。

    城頭的清軍還射下火箭,火箭射到掛著濕毛氈的盾車和轒轀車上,燃起一點火苗,隨即就被濕毛氈內的水分給熄滅。

    可是一輛衝在最前面的盾車連續被火箭射中,濕毛氈裡面的水分不斷被抽乾,也不知道中了多少箭之後,這輛盾車終於被火箭點燃,前面開始冒出火苗。

    推車的十多名輔兵堅持把起火的盾車推到護城河跟前,把沙袋丟進河裡,隨後就丟下起火的盾車轉身就跑。

    城頭亂箭、槍彈射下,十多名輔兵倒下一大半,其餘的人跑到被邊上一輛轒轀車後面,躲過了清軍的火力打擊。

    推動的轒轀車從倒地的輔兵邊上經過的時候,有人把受傷的和陣亡的輔兵拉了進去。

    巢車上的明軍神箭手射來一排排狼牙利箭,城頭正在用鳥銃和弓箭射擊的清軍鳥銃兵和弓箭手不斷被重箭射中,一個接一個慘叫著倒下。

    十二門四磅銅炮對城頭髮起炮擊,炮彈砸在城牆的女牆上面,砸得女牆碎石亂濺。挨了炮彈的女牆後面的石頭也崩裂,有的站在後面的清兵被碎石擊中,打得頭破血流,發出一陣陣慘叫聲。

    「轟」一堵女牆終於經受不住炮彈的轟擊,倒塌了一大片,露出上面的城頭。

    明軍和南洋公司陸軍的火槍手和弓箭手也壓了上來,對城頭射出亂箭,發射彈丸。尤其是那些英國人和葡萄牙人,他們的槍都是自己帶來的,這些西洋火槍質量好,使用定裝彈藥可以快速的裝填子彈,射速也比明軍的鳥銃快得多。

    炮彈、子彈和利箭不斷的射在城頭上,城頭的清兵血肉橫飛,慘叫聲連連,空氣中瀰漫起猩紅色的血霧。

    清軍頭頂上有巢車壓制,正面有火炮轟擊,下面還有火槍手和弓箭手,雖然清軍有一道城牆的防禦,但是在對射中卻處於下風,城頭上很快就堆滿了清兵的屍體。

    明軍也有傷亡,不過有大木牌的保護,還有士卒身上的鐵甲防護,加上火力遠勝過對手,明軍傷亡反而比守城的清軍小。

    趁著己方的火力壓制,盾車和轒轀車上的輔兵迅速把車推到護城河跟前,丟下一口口裝滿沙子的麻袋。

    城頭清軍拚命的用弓箭和鳥銃射擊,企圖阻止明軍輔兵填河,可是在對手的火力壓制下,清軍傷亡慘重,還是阻攔不住輔兵。

    盾車和轒轀車一次次來回,有不少輔兵投出沙袋,準備退回到車後面的時候,被城頭清軍的弓箭和彈丸擊中,倒在盾車和轒轀車邊上。不過城頭的清軍損失更大,輔兵投下的麻袋越來越多,眼看著就要填平一段護城河。

    「快發狼煙!」知州聲嘶力竭的吼道,「讓高總兵趕快趕來!」

    看到崖州城方向發來的救急狼煙,高進庫心急如焚。

    「趕快攻城!」高進庫大喊道。如果不能解崖州之圍,讓崖州丟失的話,那麼就算自己自殺了或者是在瓊州陣亡了都沒用,自己的家眷都在廣州,高進庫擔心尚可喜以此為藉口,為難自己的家人。

    很有趣的現象發生了:明軍在崖州攻城,清軍卻在半嶺攻城。

    戰鼓齊鳴,成群結隊的清兵抬著簡易雲梯,抬著竹排飛橋,向土城衝殺過去。

    竹排飛橋放了下來,架在壕溝上。

    「殺!」大批手持盾牌和砍刀的綠營清兵吶喊著,衝向土城。

    城頭上亂箭和彈丸射了下來,每一名清兵的盾牌上都扎滿了箭,看起來就像刺蝟一樣。還有的清兵被利箭和彈丸擊中露出盾牌外面的胳膊、小腿,慘叫著倒下。

    就在幾十名清兵形成一條直線,眼看著就要從竹排飛橋上面過去的時候,突然城頭響一聲沉悶的大口徑火銃射擊的聲音。

    「轟」一發鵝蛋般大小的彈丸從清兵人群中穿過,最前面的那名清軍盾牌破裂,子彈的威力還沒減小,在擊碎了盾牌之後,又把那名清兵的整個腦袋打得開了花。接著彈丸又擊穿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清兵。

    鵝蛋大的彈丸,一連擊穿了七名清兵,才失去了動能,落在泥土中。

    城頭木柵欄後面,一支兩個人抬的巨大火銃被人拉了回來,火銃手緊張的清理槍膛,給火銃裝填火藥,最後把一枚鵝蛋大的彈丸塞進槍口內。

    這支特別巨大的火銃,要兩個人才能抬得動,槍重三十多斤,長度一丈多長,口徑有二十毫米,威力比一般的鳥銃要大得多,是一種重型火門槍,使用點火發射彈丸。這種火銃,如果是進攻戰的時候不怎麼好用,但是在山區丘陵地形作戰,在守城戰中,這種武器因為比火炮輕便,就能顯示出極大的威力。

    「轟」又是一支重型火門槍射出巨大的彈丸,鵝蛋大的子彈在清軍的人群中拉出了一條猩紅色的血線,一條直線的清兵倒下。

    十二支重型火門槍在木柵欄後面輪番射擊,城頭硝煙瀰漫,衝過竹排飛橋的清兵就像是被收割的稻穀一樣紛紛倒下。

    其餘的明軍也沒有閒著,弓箭、鳥銃,不斷向城下的清兵招呼過去。

    大批清軍弓箭手和鳥銃手也壓上來,站在城下壕溝後面,對城頭的明軍反擊。可是因為城頭上插著粗大的木柵欄,明軍可以從木柵欄的縫隙中射出箭和彈丸,而清軍射來的箭和彈丸大部分都被木柵欄擋住。雙方在對射中,清軍明顯吃了一個大虧。

    「快,衝到城下就是勝利!」高進庫焦急的大喊。

    前方的土城很矮,只有一丈高,不要說和廣州、杭州那樣的堅城比了,就連普通的崖州城都有三丈高,都比面前這可笑的矮城高了三倍。這樣矮小的土城,高進庫相信,只要一次攻擊就能拿下來!

    清軍頂著亂箭和子彈,硬是衝過了竹排飛橋,抵達城下。

    就在綠營清兵紛紛把雲梯架起來的時候,城頭上突然飛下一個個冒著青煙的陶瓶子,落在清兵人群中。

    「萬人敵!」清兵驚恐的叫了起來。

    丟下來的不是萬人敵,是大型的國姓瓶。這是一種防守用的國姓瓶,有一尺半高,直徑大約七寸左右,重十多斤。

    和那種一斤半重的國姓瓶不一樣,這種大型國姓瓶投擲距離肯定不遠,無法進攻中使用。但是在守城的時候,卻是比以前明軍用的萬人敵威力還大。

    萬人敵裡面除了鐵蒺藜和火藥之外,有些添加物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用,當年的國人以為添加一些東西可以讓敵人中毒,其實減小了爆炸的效果,減少了真正可以殺傷敵人的鐵蒺藜和鐵皮,效果適得其反。而國姓瓶裡面,並沒有任何無用的添加物。因為鄭成功本來就擅長火器,他發明的這種炸彈,是以儘可能的提高威力為目標。

    「轟轟轟」城下接連發生劇烈的爆炸。

    耀眼的火光迸濺而出,陶罐碎片和裡面填充的鐵砂、鐵珠四處橫飛。

    衝到土城下面的清兵被炸得血肉橫飛,三百多人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得穩的,已經架在城頭的雲梯也被炸得四分五裂。

    清兵的第一次攻擊被打退了下去,城頭的大型火門槍還對準撤退的清軍後背,打出了一排齊射,掀翻了好幾人。

    高進庫大發雷霆:「把炮拉來!給我轟開土城!」

    跟著清軍輜重運輸隊一起上來的,是清軍的佛郎機、將軍炮和虎蹲炮之類的小炮。紅衣大炮這類的重炮因為重量太大,不方便運輸,高進庫就把紅衣大炮都留在萬州瓊州府城,並沒有帶出來去增援崖州。

    清軍氣喘吁吁推著小炮,準備把小炮推上來炮擊土城。

    可是土城後面就是逐漸增高的山坡,在山頭的觀察清軍動靜的龔小大發現清軍推出炮來,就讓自己的炮兵先發制人,對清軍炮手發起攻擊。

    一直沒有開炮的六門六磅銅炮突然開火射擊,這六門銅炮,都是英國人造的炮,內膛都經過精心打磨,十分光滑,火炮製作精良,雖然口徑不大,但射程遠,精度高。而且更絕的是,這些炮採取了定裝藥包的方式!

    六門英國炮開火射擊,炮彈從高處砸了下來,落在正在推動火炮的清軍炮手人群中,炮彈在地面四處彈跳,砸翻了一門將軍炮,還砸死了二十多名清兵炮手。

    看到前方土城內突然開炮射擊,高進庫嚇了一大跳:「海寇也把炮搬來了!」

    不過看到對手射完一輪,高進庫大喊:「趕快把炮架起來!敵人下一輪射擊沒有那麼快!把土城轟開,我們就能進去了!」

    但是讓高進庫沒有想到的是,第二輪的炮擊很快又來了!

    英國炮手們剛剛打完一輪,就把炮口垂下來,用濕拖把清理了炮膛,同時也起到給炮膛降溫的作用,然後把定裝的發射藥包塞進去,再把一塊用來封閉,保證氣密性的木板塞進去,最後裝入炮彈。

    炮口再次對準了清軍,英國炮手用錐子從火門刺入,在藥包上刺開一個洞,然後把導火索插入火門內。

    採取了定裝藥包的火炮裝填速度很快,最快可以一分鐘發射六發炮彈。

    「開炮!」英國炮隊長手中小旗向前一指。

    六門已經完成裝填的火炮再次發射,打得清軍炮手血肉橫飛。

    龔小大並不擔心清軍可以架好炮,因為他手裡還有四門佛郎機火炮一直沒有發射,就是留著以防萬一的。佛郎機炮雖然射速快,不過由於氣密性不好,精度差,龔小大暫時不用這些佛郎機炮,而是先用英國人的炮隊射擊。

    短短的一分鐘之內,英國炮隊已經打出了三輪齊射,打得清軍炮手紛紛丟下火炮,轉身向後面逃走。

    由八旗兵擔任的督戰隊砍翻了好幾名炮手,逼著綠營炮手繼續推著炮去攻擊。

    又是幾輪炮擊下來,清軍炮隊被連人帶炮打得稀巴爛。剩下的炮手,就算是督戰隊怎麼揮刀砍殺,也不肯再上去送死了。

    看到對手有炮,高進庫一下就陷入絕望中。他想要放棄攻城,退回萬州去。可是這時候,崖州方向再次發來狼煙信號,告訴高進庫,崖州已經十分危急!

    「給我攻上去!如果不能解崖州之圍,平南王要殺老子的家人,老子先把你們砍了!」高進庫聲嘶力竭的吼叫著。

    崖州,護城河已經被填平了多處,城頭上的清軍死傷纍纍,女牆也有多處被炮火轟開,露出上面光禿禿的城頭。

    「殺!」大批明軍吶喊著,抬著簡易雲梯,擺出一副準備蟻附攻城的模樣。

    清軍冒著密集的彈雨,在城頭上射下一排排亂箭。

    明軍紛紛丟下簡易雲梯,轉身逃了回去。

    「總算是又打退了海寇的一輪進攻!」崖州知州鬆了一口氣。

    從剛剛到現在,明軍好幾次抬著簡易雲梯要來攻城,都被清軍用亂箭射回去。雖然城頭的清軍損失極大,不過總算是逼退了明軍。

    其實王新宇不可能真正的去蟻附攻城,那樣己方的損失太大了。剛剛讓士卒抬著雲梯,是為了吸引清軍火力,以便於自己的各種遠程武器射殺清兵。

    「稟報將軍!有當地土人來訪!」一名士卒來向王新宇匯報。

    「當地土人?」王新宇問道。

    「是黎人!」士卒回道。

    王新宇想起當地的黎族和苗族經常爆發起義,清軍對起義軍實施了血腥鎮壓。自己想要在海南島立足,得和黎族、苗族處理好關係,而且黎族和苗族也都是天生的戰士,他們反清的願望並不比漢人差。於是他對那名士卒說道:「把他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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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黎苗義軍

    那位黎族勇士被引進中軍大帳,見到王新宇,這位黎族勇士拱手抱拳,自報家門:「陵水人,王進忠參見將軍!」

    王新宇仔細打量此人,只見他頭上是半束的長發,扎有髮髻,頭上有一塊藍色頭巾,髮式和漢人男子很像,不過漢人的髮式是全束,黎人是半束。身上穿得衣服是黎人標準服飾,穿著開胸無扣無領衣服,腰間紮著一條腰帶,挎著一柄腰刀。衣服是無袖的,看得出此人十分健壯,肌肉一塊塊的鼓起來。

    「好!真是一條好漢子啊!」王新宇連連讚歎。

    王進忠道:「將軍!清狗來瓊州之後,陵水那狗官王舍,和我們的土司聯手,迫害我們百姓,還要強迫我們黎人也剃成他們的狗頭式樣!我們黎人實在憤怒不過,這才舉兵反抗官府。但是清廷勢大,我們攻打縣城不下,只好退入山中。我們在山裡面已經有三年了,他們也拿我們無可奈何!」

    清軍在黎族手裡也吃了不小的虧,黎族人擅長山區作戰。這些勇敢的戰士被稱為狼兵,和彝族的裸裸兵齊名,都是天生勇敢的戰士。在山林裡面用見血封喉的毒箭,用陷阱,用各種機關,讓進山圍剿的清軍吃夠了苦頭。

    王新宇道:「你們也是來殺狗韃子的,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那些欺壓你們黎人的狗官,我們肯定不會放過!不過不知道你們的土司,和你們族人關係如何?如果是民憤過大的,有血債的,應該要讓他們償還血債!」

    「大部分的土司都和官府沆瀣一氣!雖然也有好的,但是不多!他們把我們當成奴隸,我們辛勤勞動所得都被他們白白拿走了!我的未婚妻就是被他們搶走了!我一怒之下,去城裡找朝廷的官老爺,去狀告我們土司。可是官老爺收了土司的好處,硬是把我打了出去!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可惡的土司搶走!於是我帶著族人造反,可是那可惡的土司躲在縣城裡面就是不出來,還有朝廷的官兵在幫他!」王進忠憤怒的說道。

    王新宇道:「我打下瓊州,就是要給你們所有黎人分田地!以後你們種田不用上稅了!也不會有人來剝奪你們的勞動所得!」

    「將軍此言當真?」王進忠不可思議的問道。

    「大丈夫一言九鼎!」王新宇笑道。

    在瓊州,對黎族和苗族,王新宇不惜採取最血腥的土地革命,直接把那些土司打倒,把土地分給當地的百姓,就能得到當地黎族和苗族的支持。

    因為這裡的政治環境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在漢人的地盤上,士族階層擁有極強的勢力,掌握了從土地到知識分子的大部分資源,這個年代直接在漢人中搞土地革命,那只能把士族階層都推向滿清。可是在黎人和苗人當中就不一樣了,那些土司在當地勢力很大,但是面對強大的國家機器,這些土司就什麼都不是。

    王新宇又讓從婆羅洲過來的江志平把婆羅洲的情況說給王進忠聽,當說到婆羅洲不收農業稅,自己開墾的荒地就是自己的時候,王進忠問道:「將軍對漢人對此,對我們黎人,也能這樣嗎?」

    「不管是黎人還是漢人,只要是我大明的子民,我們一視同仁!不管黎人還是苗人,只要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都是朋友!即使是漢人,如果為虎作倀,賣國求榮,甘心當漢奸的,也是我們的敵人!」王新宇擲地有聲的說道。

    不過王進忠不可能就因為王新宇幾句空話,就把自己精銳的狼兵交出去。他還得看到王新宇的實際行動:「將軍,我們可以合作先對付共同的敵人!但是將軍說的那些,我還是希望能夠看到將軍的實際行動!」

    「請王壯士放心!我王羽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王新宇突然想起,既然要合作,那自己得先拿出一點誠意出來。

    「李銳!」王新宇喊道。

    「在!」

    「你去準備一些盔甲武器,提供給這位勇士!」王新宇下令道。

    「諾!」

    不久之後,李銳就讓人抬上五百套鎖子甲,三百柄鋼刀,兩百桿長槍和一百副弓箭。

    看到送給自己的禮物,王進忠心中十分欣喜。

    要知道這些武器可是值不少錢啊!就說那些盔甲,他們義軍雖然作戰英勇,可是經常吃了沒有盔甲的虧。既然對方一出手就那麼大方,那自己應該真誠的和對方合作才是。

    接著,王進忠就問:「在半嶺一帶,阻擊韃子的也是你們的人吧?」

    「不錯,正是我們的人。」王新宇點了點頭道。

    「韃子在半嶺吃了一個大虧,恐怕他們會從萬州搬運大炮過來!你們在半嶺的守軍,沒有太大的大炮。如果韃子搬了紅衣大炮來,你們就要吃大虧的!」王進忠提醒道。

    「紅衣大炮十分沉重,他們要搬運,需要好幾日的時間。如果韃子敢運炮過來,我們能不能在半路截擊他們?」王新宇問道。

    王進忠道:「我這裡有兩千勇士,我們熟悉山路,可以帶你們去包抄韃子的後路!」

    「如果我們能夠繞到敵人的後面去,能不能在敵人的退路接陣,把這些韃子困死在山谷裡面?」王新宇問道。

    「完全可以做得到!我們可以動員一批民壯來幫助將軍!」

    王新宇道:「不過那樣我們得先解決了崖州的敵人!不然我們不夠兵力分兵。要不然這樣吧,我先派一千人去幫你們,我們一起動手,堵死高進庫的退路。然後我們夜間襲擊崖州,把崖州拿下來。」

    「這辦法是不錯,但是時間上得安排得很好。」王進忠說道。

    此時,高進庫正在猛攻半嶺土城。

    由於守軍有炮,除非進攻的清軍有射程更遠的大炮,否則一切攻城武器遭到炮擊,都會被打得粉碎。在這種情況下,高進庫只能下令,讓清軍用人去填,也要把土城拿下來。

    一丈高的土城下面,清軍已經填平了壕溝。土城下方,清軍的屍體堆成一座三尺多高的小山,壕溝裡面,堆滿了麻袋,還有不少屍體也丟在壕溝裡面,和麻袋一起填了溝。成群結隊的清軍衝了過來,用簡易雲梯爬上去。

    城下,清兵弓箭手用輕箭拋射,羽箭下雨一樣,越過木柵欄上方,落在城頭上,給守軍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土城上,明軍的弓箭手早已胳膊酸脹,已經很難拉得動弓箭了;鳥銃手的鳥銃都打壞了好多,甚至有鳥銃過熱炸膛,造成了士卒傷亡,而且火藥也不多了;威力最大的大號國姓瓶已經所剩無幾,龔小大不敢再用國姓瓶,要留著最後幾個國姓瓶,在最關鍵的時刻使用。城頭上的明軍,只能用繩子拉的磨盤石,狼牙拍等武器,狠狠砸向城下;用滾燙的金汁澆到城下,大量殺傷清軍;用沸油倒下去,再把火把丟下去,燒燬雲梯。

    「韃子要上來了!我們退到後面!」龔小大下令道。

    第一名清兵爬上了土城,翻過木柵欄,跳上城頭。後面越來越多的清兵爬了上來,出現在城頭。

    清軍士氣大振,紛紛爬上城頭。

    可是上了城頭的清軍卻傻眼了:在土城的城頭上還有三尺高的城牆!上面插著木柵欄!木柵欄裡面,伸出一支支一丈多長的長槍,猶如吐信的毒蛇,不斷的吞吐,把剛剛爬上城頭的清兵一個接一個刺倒在城頭。

    土城的城牆有一丈半寬,前面的七尺是守軍在守城的時候駐守的城頭。後面七尺,是高處城頭兩尺的城頭土城,中間是一尺粗的木柵欄。一旦清軍爬上城頭,守軍馬上就能退回到木柵欄後面,換成長槍兵,對爬上城頭的清兵進行刺殺。

    木柵欄的門關上了,粗大的木插銷鎖上,清兵根本就撞不開木柵欄。而一丈多長的長槍,可以從後面的木柵欄一支刺到前面的木柵欄!

    站在城頭的清兵,根本沒地方躲藏,因為是攻城,他們手裡沒有長兵器,都是短刀和盾牌之類的兵器,遭到長槍刺殺,只有白白挨打,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有些身披重甲的清兵,雖然沒被長槍刺死,可是密密麻麻的長槍刺來,刺傷了他們沒有鎧甲保護的小腿,把這些清兵刺倒在城頭,隨後長槍刺入面門,咽喉。

    慘重的損失,讓高進庫已經打算放棄進攻了,可是崖州方向不斷發來的狼煙,又讓他欲罷不能。

    「穴攻!挖一條地道過去!」高進庫想到一個辦法。

    楊繼說道:「大人,穴攻需要很長時間,恐怕我們還沒拿下土城,崖州就失守了!」

    一座簡易構建,小小的土城,讓高進庫在這裡已經折損了一千多人。這樣的損失實在是承受不起,但是要放棄,自己在廣州的家眷怎麼辦?

    「從萬州運輸輜重和糧食的民壯都組織起來,讓他們來攻城!」高進庫想到一個辦法。

    山路上,從萬州出來的民壯們推著一車車的糧草,往半嶺方向行進。在輜重隊中,還有一些輔兵正吃力的趕著牛拉的紅衣大炮。

    這種三千多斤的大炮移動十分不便,只能安裝在帶有輪子的木頭架子上,用六到八頭牛或者是騾子來拉,移動速度也非常慢。從萬州出來已經三天三夜了,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兩邊茂密的山林中,埋伏著一群群身穿黎族苗族服裝的起義軍。

    起義軍手裡的弓都是打獵的弱弓,但是擅長用毒的黎人,在箭頭上喂了一些不知名的毒藥,只要被箭射中,都是見血封喉。還有一些苗人手裡也有火器,不過數量不多。

    高進庫沒有想到,在自己的後方居然有一批黎人和苗人襲擊他的輜重隊!

    等到清軍進入伏擊圈的時候,山林中突然響起海螺的聲音。

    「殺!」成群結隊的黎人和苗人吶喊著,從山林中殺了出來。

    人還沒到,一排劇毒的輕箭先到。

    這些清軍輔兵都沒有鎧甲,被毒箭攻擊,是一射一個准。

    中箭的清兵,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但很快受傷的地方就開始發麻,不久之後就渾身發黑倒在山路上。

    清軍輔兵和民壯遭到襲擊,措手不及,一下就被射翻了幾十人。

    轉眼之間,苗人和黎人就殺到五十步之內,更多的毒箭射向清軍人群。

    清軍人群中響起一片慘叫聲,大批的輔兵和民壯倒下。

    雖然這些起義軍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都是依靠個人武勇作戰,但是對陣上同樣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清軍輔兵和民壯,起義軍並不佔下風。

    起義軍揮舞著獵刀、彎刀,把一個個清軍輔兵和民壯砍翻。也有不少起義軍士兵被清軍殺死在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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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夜行軍

    損失五百多人之後,清軍輔兵和民壯很快就開始崩潰。

    「殺清狗!」起義軍吶喊著追殺出去,把跑得慢的清兵和民壯一個個砍翻。

    一名苗女打扮的少女喊了聲:「別追了!一會兒韃子騎兵要來了!我們把大炮推下山去,就馬上撤回去!」

    山路的一邊是懸崖,有二十多丈深。起義軍將士們齊心協力,把六門紅衣大炮全部推到山崖下面去。

    「轟隆隆」三千多斤的大炮和炮車一起翻下山崖,木頭炮架解體,變成了碎片,大炮在石頭上翻滾著,摔進谷底。

    大車上的糧食被起義軍搬走了,搬不走的糧食和草料,被起義軍一把火全部點著。拉車的牛和騾子也沒有倖免,全部被起義軍拉走。這些牛和騾子,都是最好的肉食,拉回去就能慢慢殺了吃。

    等到清軍騎兵聞訊趕來,起義軍早就帶著糧食,趕著牛和騾子,進入到深山老林中。清軍騎兵害怕山林中有埋伏,也不敢追擊,只好收攏了敗兵,回到半嶺。

    輜重遭到襲擊,糧草被焚燬,大炮也沒了,清軍的士氣低落到極點,高進庫實在是沒有再打下去的想法,他只好決定撤回萬州去了。

    八旗佐領用吃人的眼光看著高進庫,手都按在刀柄上,讓高進庫打了個寒顫。他連忙向滿洲大人解釋說:「大人,不是本將軍不想打,而是我們損失太大了。而且糧草也被那些蠻兵燒了,大炮也毀了,這一仗實在沒法打了啊!」

    「高鎮台!」八旗佐領拱了一下手,「那偽明城內,肯定有不少糧草!若是我們能夠攻破偽明海寇的土城,我們就能獲得足夠的糧草!那崖州位置十分重要,現在崖州危在旦夕,若是不全力相救,恐怕日後朝廷怪罪下來,你我都不好交代!」

    「那我們就明日再攻一日,若是攻不下來,我們就回守萬州。」高進庫回道。

    「高鎮台!我們再攻兩日!我們這裡不是有新到的民壯嗎?就讓他們打造攻城武器!雖然海寇有炮,但我們只要攻城武器打造得足夠多,他們的炮打不掉幾輛盾車的!我看了那土城,只要到了城下,挖都能挖開。」八旗佐領提出要求。

    「好吧,那就再戰兩日!若是攻不下,那我們就退守萬州!」高進庫道。

    清軍騎兵帶回來的輔兵和民壯被楊繼組織起來,在附近山林邊緣砍伐樹木,開始打造盾車、轒轀車、望樓車、沖車等大型攻城武器。

    崖州大營,王進忠帶著幾名黎人和苗人義軍,興沖沖的來向王新宇報喜。

    「王將軍!我們毀了韃子的大炮,還燒了他們的糧草!現在韃子失去了大炮,肯定無法攻克半嶺土城!」王進忠向王新宇拱手作揖道。

    王新宇笑著道:「你們立下一個大功!不過我們還有件事,需要你們幫忙。」

    「什麼忙?」

    「你們不是熟悉山路嗎?我這裡親自帶兩千人,讓你們帶路,通過山路迂迴到韃子背後。我要儘可能的把高進庫殲滅在半嶺一帶!這樣我們攻打瓊州府城的時候,就減少了很多困難!這高進庫擅長守城,若是讓他退回萬州,我們到時候就不好攻城了!」

    「我們熟悉山路,請將軍放心好了!」王進忠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等到王進忠退下後,李銳在王新宇耳邊輕聲問道:「將軍,我們只有那麼點兵力,已經分兵一部分去了半嶺了,再分兵兩千,我們能進攻崖州的戰兵就只有一千多人了!其他人都是輔兵。這點人馬,能拿下崖州嗎?」

    王新宇笑道:「我早有破崖州之計!只是故意拖著,就是為了殲滅高進庫!我們今天晚上就分兵去高進庫的後面!你留在這裡,等城內信號!我們在城內有內應。等他們拿下了城頭,你們就攻入城去!這崖州的知州不懂守城,自己把城門都堵死了!你們進了城,他們連跑都沒地方跑!」

    要準備分兵出去,為了迷惑崖州的敵人,下午明軍仍然對崖州發起攻擊。

    小炮、鳥銃、燧發槍、弓箭不斷對城頭射擊,打得城頭的清軍根本就無法抬頭。炮擊轟塌了一段女牆,但是清軍又用沙袋把缺口堵了上去。

    一直打到天黑,明軍才鳴金收兵,退回大營。

    「要堵住韃子的退路,在甘什山一帶設伏是最好的辦法!從崖州到甘什山,如果不從官道過去,從山路過去,有三十多里都是無路的森林,要在一夜之間到達,我們黎人走慣了山路是沒問題,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走得到?」王進忠問道。

    「沒問題!我們的人都訓練過野戰行軍!」王新宇回道。

    王進忠道:「那就好,今天還好,有月亮。只要你們的人跟著我們,一定可以把你們帶到伏擊地點!」

    擔任夜行軍任務的,都是王新宇從廈門帶來的明軍。這些長期在海邊生活的士兵因為沒有夜盲症,適合夜間行軍。而從清軍俘虜裡面應徵的,從婆羅洲招來的兵裡面,有不少人有夜盲症,不適合夜間行軍。

    王新宇對把總交代說:「我們要夜間行進,就不能攜帶重甲,也不能攜帶容易發出聲音的木甲,所有人都是紙甲!不能攜帶長兵器,都是短刀、弓箭和鳥銃。另外,每個人都帶上鐵鏟和鐵鎬。你們現在去準備一下,等到晚上十點就出發!」

    出征的士卒們做好了準備,每一名士兵,除了自己的武器之外,還帶上了可以吃三天的乾糧,另外每人還背了一口挖掘工具,用帶子固定住,綁在背上。

    紙甲重量很輕,只有十多斤,加上兵器、乾糧和工具,每一名士卒負重不過三十多斤。這樣的重量不算重。

    到了夜間十點的時候,明軍大營內出征的軍隊悄悄行動起來,從大營後面出去,由王新宇親自帶隊,在王進忠和當地黎人的帶帶路穿過密林,向甘什山行軍。

    農曆初十,天上有月亮,給夜行軍的明軍提供了照明。

    進入森林中,走夜路十分困難,地上的爬藤,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摔倒;密林中晚上蚊蟲特別多,還有螞蟥,都是令人十分討厭。不過王新宇的夜行隊伍準備十分充分,每一名士兵都穿著長袖,包得嚴嚴實實的。

    不時飛過的蚊子,偶然鑽入鞋子中的螞蟥,讓人痛癢難忍。這裡的蚊子特別大,一叮上去就是一個大包。被螞蟥鑽入鞋子內,更是討厭。還好,士卒們都有打著綁腿,螞蟥還不至於會鑽入褲筒中。

    行走中,有人被螞蟥鑽入鞋子的,就不得不停下來,把螞蟥捉出去。

    走在山林中,有人被地上的爬藤絆倒。

    「到了半嶺附近了!」王進忠告訴王新宇說。

    半嶺這裡,下面的山路上,就有清軍大營。從這裡通過,絕對禁止發出聲音。

    所有的士卒嘴裡都含著銜枚,這是一種竹片,用來防止有人夜行軍中發出聲音。只要一開口說話,銜枚就會掉落。夜晚物品掉在森林中,是根本找不回來的。次日會有親兵檢查每一名士卒,發現丟失銜枚的會遭到處罰。

    山林中蚊蟲十分多,但是禁止發出聲音,從半嶺附近通過時,任何人被蚊蟲叮咬,或者是被螞蟥鑽入鞋子中,鑽入袖子彙總,都不敢拍打,不敢停下來捉出螞蟥。

    夜行隊伍通過了清軍所在的半嶺一帶,士卒們終於可以取下銜枚。

    「過了危險地段了,大家可以休息一下,把螞蟥捉出來。」王新宇嘴裡說著,從自己的鞋子中和袖子中捉出了好幾隻螞蟥。

    王進忠走上來:「大人練的好兵啊!從五里多長的山路通過,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這我們一般的兵都做不到。」

    夜晚在山林中休息,那滋味也不好受。雖然已經是冬天,但海南島還是很熱。有些士卒熱得受不了,挽起袖子來,就被蚊蟲叮得胳膊上都是包。令人討厭的蚊子不斷在臉上,耳朵邊上飛舞,發出討厭的嗡嗡聲,使得人們更加心煩。

    「差不多了,出發!」王新宇站起來,下令出發。

    凌晨,崖州城外。

    被王新宇留在崖州的李銳,帶著士卒們,悄悄出了大營,向崖州城牆摸了過去。

    崖州城內,事先混入城內的洪熙官、蔡德忠等特戰隊員和特工們紛紛從仁心寺出來,所有特戰隊員都身穿夜行服,帶著繩索抓鉤,從小巷子中通過。

    由於是戰時,城內嚴格執行宵禁,所有人不得外出,街上有清兵巡邏,若是發現有人違反宵禁的,立即斬殺。

    不過宵禁難不住這些特戰隊員,洪熙官等人在當地的僧人帶領下,從小巷子裡面走,避開夜間巡邏的清兵。

    特戰隊和特工組到了城外明軍準備進攻的那一段城牆,洪熙官和蔡德忠兩人攀著城磚,施展輕功,悄然無聲的上了城頭。

    輕功這種功夫其實是有的,但不是電影電視和小說裡的那樣,人可以飛來飛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謂的輕功,就是借助一定的工具,或者借助牆壁,屋簷,只要手上和腳下有支撐物,就能在牆壁上、屋頂上如履平地,而且不會發出聲音。

    武功高強的洪熙官和蔡德忠上了城頭,城頭放哨的清兵都只注意城外動靜,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身後有人出現。

    其實不是清軍太大意,一開始他們也有防止城內有內應。但是好幾天了,城內都沒有任何動靜,清兵就逐漸放鬆了對城內的警戒。

    城頭上,點著篝火,洪熙官面對的一名清兵正在看著城外。

    洪熙官從背後摸了上去,一下摀住清兵的嘴巴,大手用力一扭,把清兵的脖子扭斷。

    蔡德忠的面前有兩名清兵背對著他,見到清兵毫無防備,蔡德忠躡手躡腳走上前,抓住兩名清兵的腦袋,用力一對碰。只聽到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兩名清兵的顱骨破裂,巨大的撞擊力把兩人的腦漿都撞成漿糊。

    城牆下面,其他的突擊隊員們也拋上抓鉤,開始向城頭攀爬上去。

    洪熙官又解決了一名清兵,但是在城牆上其他位置的清兵聽到動靜,發現有城頭上有襲擊者,一名清兵大喊了一聲:「夜襲!」

    「砰」一聲槍聲,洪熙官手中的左輪手槍噴出火光,那名喊叫的清兵額頭上出現一個血洞,仰面向後倒了下去。

    蔡德忠也連連發射鐵珠,一連打死三名撲向他的清兵。

    「快點上來!控制住台階!」洪熙官焦急的喊道。

    從城牆的東面,有八名清兵向洪熙官衝來。

    洪熙官拔出雙槍,左右開弓,兩支左輪手槍連連噴射火光,衝上來的清兵一個接一個身上噴起血霧,倒在血泊中。

    「海寇的妖法!」一名清兵大喊了一聲,轉頭就跑。

    那個年代的火器都只能單發,就算三眼銃,也只能發射三次,而洪熙官的左輪手槍可以連續發射,已經左右開弓打出七八槍了,這讓清兵以為,肯定是妖人在火器上面動了手腳,使得火器可以連續不停的發射,這讓清兵感到十分恐懼。

    特戰隊員們上了城頭,迅速向台階的方向衝過去。

    此時,城內的清軍已經炸開了窩,大批清兵擁擠著,叫喊著向台階衝過來,企圖沖上城頭防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6:30
第七十七章 奪崖州

    洪熙官剛好打完雙槍的子彈,正打開槍腹,給槍換上新的子銃。這種燧發左輪手槍射速雖然很快,不過換子銃還是比較麻煩的事情,要打開槍腹,先把打完火藥和鉛彈的子銃倒出來,再把新的子銃一個個塞進去。

    一名清兵揮舞著九環刀,向正在裝填子銃的洪熙官砍來。

    使用九環刀的,多半是力大勇猛之人。這名清兵的速度很快,洪熙官來不及裝填子銃,閃身躲過砍來的這一刀,把槍往地上一丟,拔出腰間戒刀,招架住清兵砍來的這一刀,接著反手一刀正要砍下去,卻見這名清兵額頭上爆開一朵血花。

    洪熙官轉頭一看,是蔡德忠發出的鐵珠擊斃了這名清兵。

    「還是我的鐵珠好用!可以連著打!」蔡德忠得意的笑了下。

    洪熙官拾起槍,裝填完子銃,又從地上撿起打完的子銃,收回到袋子裡,然後把槍插在腰間,揮舞著戒刀,殺入清兵人群中。

    「嗖嗖嗖」爬上城頭的特戰隊員和特工們弩箭齊發,衝過來的清兵紛紛倒下。

    兩名特戰隊員衝到台階口,只見下面大群的清兵正擠上來。

    「國姓瓶!」一名特戰隊員喊道。

    另外一名特戰隊員從懷裡摸出國姓瓶,用火把點燃,向台階下面拋下去。

    「轟」國姓瓶在清兵人群中炸開,一團火球從台階上騰起,火藥氣體產生強大的動能,碎裂的國姓瓶噴出碎瓷瓶和鐵珠,一下就把台階上擠成一團的清兵撂倒一大片。

    第一名特戰隊員也投出一個國姓瓶,把台階上的清兵炸得血肉橫飛。

    「來人!幫忙!」其中一名特戰隊員喊了聲。

    三名剛剛射完弩箭的特戰隊員趕來,向台階下連連投擲出國姓瓶。

    爆炸聲連連,火光閃爍,下面的清兵死傷慘重。

    特戰隊員們投完了手中的國姓瓶,又用飛鏢、飛刀、弓箭向台階下的清兵猛烈射擊,打得企圖上城頭的清兵接二連三從台階上滾落下去。

    有清兵反擊,射上箭,不過都被這些身手敏捷的特戰隊員躲閃過去,或者是用手中的兵器打落了射來的箭。

    「殺!」城外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無數火把向崖州城牆方向移動過來,大批抬著簡易雲梯的明軍吶喊著,向崖州城衝過來。

    衝在前面的是胡德帝和幾十名沒能混進城的特戰隊員們,他們超過了其他的明軍,很快就衝過那段被填平的護城河,手中的抓鉤拋上城頭,一條條矯健的身影飛速竄上三丈高的城牆,很快就爬了上去,翻身跳進女牆裡面。

    特戰隊員們爬上城頭,立即加入到戰鬥中。

    胡德帝把身上攜帶的兩個國姓瓶都投完,便拔出柳葉雙刀,吶喊一聲,殺入清兵人群中。後面的特戰隊員紛紛亮出各式兵器,衝向正彙集過來的清兵。

    「殺狗韃子!」蔡德忠大聲喊叫著,手中重劍來回劈砍,所到之處,清兵腦漿迸裂,盔甲無不破碎。

    蔡德忠,和清軍有深仇大恨。蔡德忠是江西人,在成親之前,父母親被殺,未婚妻被清兵擄走,被一群野獸一樣的清兵蹂躪至死。他的弟弟從軍,在南京之戰中壯烈殉國。蔡德忠所有的親人全部被清兵所殺,身邊只剩下一塊未婚妻留給他的玉珮。一家人慘死,自然蔡德忠是特別痛恨清兵。

    這些江湖好漢出身的特戰隊員,每個都和清軍有深仇大恨,上了戰場,每個人都是拚命的砍殺,殺得城頭的清兵血流成河,屍體堆成山。

    原本這些江湖好漢是打不過結陣的清兵的,但他們經過嚴格的訓練,加上清兵在城頭又來不及結陣,此時那些平時凶悍的清兵,就像是豬狗一樣被特戰隊員一片片殺死。

    「殺!」城下的明軍已經過了城牆,一排排雲梯架上城頭。

    第一批爬上城頭的,全部是刀兵,使用單手苗刀。

    鄭家軍所使用的刀都是精心打造的精良武器,每一把刀,都是經過多名工匠輪番打造,十分鋒利,可以輕鬆破開清兵的鎖子甲。

    身披鐵甲的刀兵爬上城頭,立即加入到混戰之中。

    「咣當」一把鋼刀砍在掛在城頭的燈籠上,燈籠掉在城磚上,頓時整個燈籠燒了起來。對面的一名清兵揮舞著長槍,凶神惡煞般刺來。

    一名明軍用單手苗刀架住刺來的長槍,又順著槍桿,刀鋒滑動,齊刷刷的削掉那名清兵的五根手指。

    「啊!」俗話說十指連心,手指被削掉的清兵丟掉長槍,蹲在地上摀住正在冒血的手,嘴裡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明軍上前一步,一刀砍下了清兵的人頭。

    但是很快又有一名清兵撲上來,狠狠一刀劈砍過來。這名明軍躲閃不及,被重重一刀砍在肩膀上。雖然厚實的鐵甲擋住了刀刃,但是這一刀的力度極大,這名明軍只聽到自己肩胛骨碎裂的聲音。

    「呀!」明軍忍住劇痛,投出了手中的刀,射穿那名清兵的咽喉。

    另外三名排著隊的清兵上來,眼看這名明軍就要死於刀槍之下,後面兩名明軍殺出,砍死了一名清兵,把剩下的兩名清兵打退。

    特戰隊員和特工隊員們也在人群中奮力砍殺,雖然王新宇交代過他們,只要控制住城頭,己方的戰兵上來,他們就可以不用打了,可以撤離城頭。可是這些和清軍有深仇大恨的特戰隊員們,又怎麼肯放過一個大好的殺敵機會!激戰之中,特戰隊員們連續刀劈,錘擊,槍刺,木棍橫掃,清兵紛紛倒下,在特戰隊的跟前堆起了小山一樣的屍體。不過激戰之中,也有兩名特戰隊員陣亡,一人重傷,幾乎每個特戰隊員都有輕傷。

    城頭集聚起來的清兵人數雖然多,但不是這些精銳的明軍對手。越來越多的明軍從簡易雲梯爬上來,控制住這一段的城頭,把兩邊殺過來的清兵打退了回去。

    後面的弓箭手也爬上來,拋射出一排輕箭。

    「嗖嗖嗖」輕箭飛過了己方士卒的頭頂,成拋射線落在對面清兵人群中。

    夜間的突襲,使得很多清兵都來不及披上厚甲,急匆匆就來迎戰了,更因為很多清兵都是知州臨時招募的民壯,身上根本沒有任何鎧甲,被箭雨一射,當即就倒下一大片。

    「不需要奪城門了,韃子堵死了城門,我們奪下來也打不開!」洪熙官對帶著兵爬上城頭的李銳說道。

    洪熙官這幾天觀察過的,清兵把城門堵得死死的,不僅堆上了大量的麻袋,還堆上一批青石條,要把那些東西搬開,都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功夫。

    但是全部靠雲梯進城,兩千多人上城頭是快,從城牆上面下去,只有到有台階的地方才能下的去。在城頭上,兵力施展不開,在一條直線上面向清軍硬衝,自己損失也不會小,更何況,城門堵死了,自己的騎兵也進不去。因此李銳決定,炸開一段城牆。

    上了城牆的明軍在城頭上向兩邊衝殺,把清軍打退回去。之後明軍也沒有迎著清兵密密麻麻的刀槍衝鋒,而是在城頭上搬來拒馬,結成隊形,防止清兵反撲。

    中間一段城牆,已經沒有明軍在上面了。

    輔兵推著獨輪車,通過一段被填平的護城河,到了城牆下面。

    「快點挖開!」一名把總喊道。

    輔兵揮著鐵鏟鐵鎬,在城牆上用力挖了起來。先是用鐵釺撬開城磚,把城磚取下幾塊,再挖掘裡面的夯土。等到挖出幾個洞之後,輔兵把國姓瓶塞進洞裡面,點燃導火索,隨後撤退到安全位置。

    「轟」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城牆上被炸開一個洞。

    「把獨輪車推上來!」一名把總喊道。

    幾名輔兵把獨輪車推到洞口,從車上搬下一口大箱子,推到洞裡面,然後接上導火索,人立即拉著導火索跑開,跑到安全距離上,點燃導火索。

    導火索「嗞嗞」燃燒,迅速縮短。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大段的城牆被炸塌。

    「衝啊!」一百多名騎兵揮舞著馬刀,策馬衝過被炸塌的城牆,衝入城內。

    後面成群的長槍兵、鳥銃兵、西班牙長戟兵和葡萄牙火槍手衝入城內。

    「城破了!」城內的清兵哭喊聲響成一片。

    騎兵從大街上快速衝過,飛奔的戰馬撞飛了不少清兵,馬刀輕輕劃過,一顆顆人頭飛上天空。馬蹄從清兵的屍體上踩過,把清兵踩成肉泥。

    「城破了!」哭喊聲傳入知州的府邸裡面。

    清廷崖州知州早就從睡夢中驚醒,從城牆上傳來的聲音,讓他心驚膽顫。終於,爆炸聲響起之後,又傳來破城的聲音,這清廷知州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來。

    「去燒掉倉庫!一粒糧食,一兩銀子也不能留給海寇!」知州氣急敗壞的大喊起來。

    城內已經亂成一團,沒有一個清兵能夠聽從指揮的。大部分的清兵都跪在地上,向衝入城的明軍投降。還有的清兵都把衣服一脫,躲在老百姓家裡藏起來逃命。當然,也有少數趁火打劫的清兵,衝入老百姓家中,殺人搶東西,拖走年輕女子,企圖趁亂搶劫一把,但是那些趁火打劫的清兵,很快就被攻入城的明軍鎮壓。

    知州帶著幾名衙役捕快,打著火把,準備去燒燬倉庫。

    剛剛走到倉庫門口,牆頭就射來一排弩箭,幾名衙役紛紛中箭倒下。

    「有埋伏!」一名沒死的捕快哭喊著,轉身就跑。

    知州焦急的喊道:「不許跑!」

    可是沒有一個人聽他的,剩下的那些衙役和捕快全部轉身,只顧自己逃命去了,把知州一個人丟在倉庫門口。

    事先埋伏在倉庫的特工人員走了出來,把刀架在知州的脖子上:「知州大人,請老老實實跟我們走吧!」

    「呸!你們這些海寇,逆賊!本官是不會投降的!」清廷知州仍然嘴硬,罵罵咧咧的。他知道自己不能投降,一旦投降,那麼家裡人都會被朝廷殺光!

    到了天亮的時候,崖州城已經落在明軍手中。

    崖州城被攻克,倉庫也完好無損的落在明軍手中。打開倉庫,裡面是堆積如山的糧食,還有兩萬多兩白銀,五百多斤黃銅和一萬多斤生鐵,還有茶葉、生絲、棉布、食鹽、食用油等各種物資,全部成為明軍的戰利品。

    城內有一千多綠營清兵,六百多逃進城內的清兵水師,還有三千多民壯,一共有五千人左右的清軍,除了接近兩千人傷亡的之外,其餘的三千多人,全部成為俘虜。就連那些脫掉衣服躲在老百姓家裡的清兵,也被人搜了出來。

    「我們又抓到三千多俘虜了!」李銳十分高興。

    「李大人!不好了!蔡德忠要殺俘虜了!」一名士卒急匆匆的跑進來。

    「快,我們過去看看!」李銳馬上帶著人趕去出事地點。

    趕到城東門之後,只見一群被五花大綁的清軍俘虜跪在地上痛哭求饒,蔡德忠瞪著血紅的眼睛,手裡拿著一柄苗刀,叫嚷著要給自己的家人報仇。邊上幾名明軍死死拉住蔡德忠,不讓他殺俘虜。

    「蔡把總!住手!不要殺俘虜!」李銳大喊道。

    蔡德忠手裡的刀指著清兵,聲嘶力竭的吼道:「這些狗韃子,都是江西來的韃子!是江西來的假韃子!他們是高進庫的兵!我一家人,都死在高進庫這個狗賊的兵手裡!我要殺了他們,為我父母,為我未過門的妻子,為我弟弟報仇!」

    「怎麼回事?」李銳問道。

    幾名士卒把蔡德忠的遭遇對李銳說了,李銳才知道,蔡德忠一家人都被江西清兵所害,所以他非常痛恨這些江西來的清兵。

    「蔡把總,你也是江西人,這些人怎麼說也是你的老鄉。」李銳說道。

    「老鄉?我呸!他們是不認祖宗的狗韃子!」蔡德忠吐出一口血痰怒吼道。

    幾名特戰隊員也拉住蔡德忠:「大人,殺俘不詳啊!」

    蔡德忠掙扎不過,丟下刀,跪在地上,摸出藏在身上的玉珮,仰天大哭:「爹娘!娘子,弟弟!我蔡德忠無能!不能給你們報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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