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482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8:23
第二十五章 鳳浦海戰

    十一艘巨大的戰艦排著一字長蛇陣,從清軍水師船隻三十丈外的江面上駛過,右舷所有的炮門打開,伴隨著一陣霹靂般的炮聲,戰艦從前到後的炮門內依次吐出猩紅色的火舌,江面被火光映射成一片粉紅色,裊繞的煙霧從前面的戰艦升騰而起。

    白色的硝煙和江面上騰起的霧氣混在一起,形成了仙境般的畫面。但對於清軍來說,這不是仙境,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德雷克號和她的姊妹艦一排齊射,一口氣傾洩出三十四發炮彈。雙方距離不過三十餘丈,在如此近的距離上排炮齊發,而且清軍船隻又停得十分密集,一輪炮擊的命中率可以說是高得驚人。三十四發燒得通紅的炮彈,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炮彈落空,或是落在清軍船和船縫隙間的水中,或是從清軍船隻上方掠過,打到岸上去;有二十多發炮彈命中目標。

    清軍的戰船是一艘一艘肩並肩,頭尾相連,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方塊陣,停靠在碼頭上。距離又近,明軍炮手就算是閉上眼睛都能擊中目標。

    燒得通紅的炮彈落在前面那些幾乎無人看守的清軍戰船上,其後果可想而知!炮彈砸得船板粉碎,木屑橫飛。清軍戰船那脆弱的單層杉木板結構的船板,根本就經受不住十二磅炮彈和二十四磅炮彈的摧殘,炮彈就像是紅鐵條穿豆腐一樣,擊穿多層船板後,落在船艙中,開始慢慢燻黑一圈木板,逐漸燃起火苗。

    還有一部分炮彈砸在後面的清軍戰船上,那些船因為離岸邊比較近,船上已經上去了不少清兵,擠得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頭,結果一排炮彈砸了上去,清軍戰船上血霧瀰漫,殘肢斷體和內臟碎片四處橫飛。

    前面的戰艦從白霧中駛出。繼續向西航行;後面的戰艦進入瀰漫的白霧中,在三十丈的距離以內,一門門火炮盡情的揮灑彈雨。三艘五級艦依次開火,滾雷般的炮聲在江面上迴蕩。三十二門炮輪番轟擊,打得停泊在岸邊的清軍大小戰船木屑橫飛,火光衝天,船與船之間的縫隙中不時騰起一道道衝天水柱。

    緊隨其後的六艘鸕鶿級六級艦排著一字長蛇陣,六艘船右舷所有六十六門六磅炮依次噴出火光。看起來就像是江面上劃過一道閃電,炮彈帶著刺耳的呼嘯聲,接連落在清軍的大小戰船上,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遭到炮擊的清軍水師船隻,有些船被砸破了好幾個洞,已經開始下沉了,不過大部分的船隻是受了傷。當年的實心炮彈要摧毀一大片的船隻,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前面戰艦騰起的硝煙已經升入很高的空中,後面的戰艦又產生了一批新的硝煙,從江面上裊繞著。緩緩升起。

    那些反應較快,動作敏捷,聽到警鐘就跑上船的清軍水師士卒都後悔了,他們連船的纜繩都來不及解開,對方就已經傾洩過來上百發炮彈。但更多的人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鋪天蓋地砸過來的炮彈奪走了生命。

    「快跑啊!」沒死的清兵早已失去鬥志,紛紛放棄了戰船,狼狽的逃到岸上。

    但是清軍的劫難並未就這樣結束,西式戰艦後面還跟著三艘東方式的蜈蚣快船。這些快船比西式戰艦還要更加貼近清軍的戰船,距離清軍的船隊不過十二三丈遠。

    蜈蚣快船的甲板上擺放著一個個小炭爐。裡面的木炭熊熊燃燒著。站在快船垛口後面的明軍士卒把用油脂浸泡過的麻繩和麻布纏在箭上,再把箭搭在弓弦上。聽到軍官一聲「預備」的時候,明軍士卒把箭頭往炭爐裡面一伸,點燃火箭。隨後拉開弓弦。

    「放!」明軍軍官一聲吼。

    一排排火箭下雨一樣落在十多丈外的清軍船上,很快就點燃了清軍船隻。

    蜈蚣快船並沒有撤離,而是繼續貼近敵船。當雙方距離只剩下十多步的時候,快船上的明軍士卒向那些沒有起火的清軍船隻拋出了一排火油罐,又射出一排火箭。

    「乒乒乓乓」火油罐砸在清軍船上,陶瓷片四分五裂。火油流在甲板上。隨後火箭射來,點燃了火油。

    頃刻之間,鳳浦的清軍水師大小戰船紛紛被點燃,燃起了衝天大火。火勢很快就蔓延開來,整整齊齊停放的清軍船隻一艘接一艘被點燃。

    清軍廣東水師標督右營和前營的船隻皆盡被點燃,兩個營的船隻已經燒成一片火海。但是前面的清軍中營、左營和後營的船隻都還完好無損。大批清兵叫喊著,從陸地上的大營內衝出,跳上了戰船。有的清兵手忙腳亂砍斷纜繩,有的清兵用竹竿推動相鄰的船隻,企圖讓自己的船隻離開岸邊,有的清兵拿起槳,準備划船。

    德雷克號上,明軍炮手們正在緊張的裝填炮彈,已經用濕拖布清理好炮膛,並用水給炮管降了溫,又用干拖布擦了一遍,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裝填火藥。

    看到前方清軍中營的戰船上,大群的清兵已經上了船,王新宇大喊一聲:「裝填葡萄彈!」

    葡萄彈,原理有點類似於榴霰彈,不過葡萄彈的子彈要比榴霰彈的子彈大得多,而且葡萄彈是葫蘆形的,裡面是鐵絲做的網兜保住子彈,外面有一層布包,既可以裹住彈丸,又能增加炮的密封性,因此發射葡萄彈不需要加入木板封閉。葡萄彈雖然優點多,但炮彈的體積也比較大,只能是用笨重的艦炮發射,因此是海軍的專用炮彈。

    李銳發出旗語信號。看到旗語,站在十多丈高桅杆上的信號兵隨之發出旗語信號,告訴後面的戰艦,換上葡萄彈攻擊敵船。

    「換葡萄彈!」船長的喊叫聲傳入各層炮甲板內。

    炮長一聲大吼:「換葡萄彈!」

    炮手們把火藥從炮口倒進炮膛內,隨後拿起葡萄彈,塞進炮口,用拖布頂到底,壓實。裝填好炮彈之後,炮手們把炮車往前一推,架在軌道上的炮車往前移動,炮口從炮門內伸出,對準了三十餘丈外的清軍船隻。

    「開炮!」炮長一聲令下。

    一排的戰艦依次開火。江面上火光閃爍,炮彈離開炮口,向清軍的船隻激射而去。

    葡萄彈在火藥氣體的作用下,鐵絲做成的網兜斷裂。外面的布包散開,裡面一顆顆雞蛋般大小的子彈四散射出,打在清軍的船上。

    二十四磅炮發射的葡萄彈威力極大,一發葡萄彈就能撂倒一個百人隊。兩艘四級艦的十八門二十四磅炮齊射,發射出一大排葡萄彈。其威力可想而知!炮彈在兩艘戰艦的前方形成了一道寬三百多米,半徑兩百多米的扇形殺傷面,完全覆蓋了清軍水師中營的大部分戰艦。

    雞蛋大小的子彈丸下冰雹那樣落在清軍的戰船上,頓時血肉橫飛,慘叫聲連連。

    「啊!」一名胳膊被彈丸打斷的清兵丟掉槳,大叫一聲,摀住斷臂處,棄船往岸上跑。可是還沒跑出兩步,腳下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他低頭一看。只見一具屍體倒在甲板上,那人的腦袋早已被彈丸打得粉碎,整個頭顱消失不見,紅白混合物撒滿了甲板。

    「啊!」受傷的清兵再次大叫一聲,飛快的逃上岸去。

    葡萄彈天女散花一樣把彈丸播撒到清軍船上,打得擁擠成一團的清兵一片片倒下。

    三艘五級艦跟在兩艘四級艦後面通過,又是一排葡萄彈掃過清軍戰船,把已經死傷慘重的清軍水師再次狠狠的掃了一遍。

    等到三艘五級艦開過之後,清軍水師船上已經基本上看不到站著的人了。

    後面還有六艘六級艦,六級艦的六磅炮口徑太小。不適合使用葡萄彈,但是這些六級艦都已經裝填好了榴霰彈。六艘六級艦通過清軍水師中營的時候,發現已經找不到人可以打了,榴霰彈對船又沒有什麼效果。這六艘六級艦隻好暫時不開火,等下一輪再射擊。

    後面擔任火攻任務的蜈蚣快船跟了上來,趁著清軍遭到大艦壓制的機會,三艘蜈蚣快船從清軍水師大小船隻兩丈外通過。

    火油罐噼裡啪啦的砸到清軍船上,火箭跟著射去。轉眼之間,清軍中營水師大小船隻也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前方清軍左營和後營。已經有不少船隻已經砍斷了纜繩,駛入江心,奮力向上游逃竄。一些逃得比較慢的清軍船隻,被德雷克號追上,輕輕一撞,不是被碾壓到江底,就是被撞成了碎片。還有一些逃得比較快的,已經衝過了長洲島,逃入海珠島和廣州城之間的珠江水道。

    「總算是安全了!」一艘逃走的清軍小船上,清軍什長心有餘悸的說了句。

    可是話聲未落,他就看到前面的江面上冒起滾滾濃煙,隆隆的炮聲從前方傳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前面也有海寇?」清軍什長心生疑惑。

    前面的珠江水道比較淺,那裡停泊著標督五營、廣海營和靖遠營的少數船隻,水師碼頭就在廣州城下。但是這個時候,這裡的清軍船隻也遭到了明軍的攻擊。

    從南面水道繞過海珠島,抵達上游的四艘金鹿級六級艦,帶著二十多艘火攻船,順流而下,向停泊在廣州城下的清軍水師船隻發起攻擊。

    四艘一百五十噸級的金鹿級艦,在廣州城下就是龐然大物。

    六級艦炮門打開,從炮門中伸出來的一門門火炮,對停泊在岸邊的清軍戰船和岸上的兵營發起了猛烈的炮擊,打得岸上的清兵根本不敢下船。戰艦還對廣州城牆和歸德門和正南門發起了炮擊,壓制了架設在城樓上的清軍火炮。

    城頭的清軍火炮都是一些將軍炮、虎蹲炮、佛郎機之類的小炮。金鹿級六級艦的炮雖然不大,是四磅小炮,但這種英國生產的炮射程遠,威力大,而且數量眾多,一艘金鹿級六級艦一舷就能集中十一門炮齊射,四艘船就有四十四門炮可以齊射。

    四艘金鹿級艦的左舷不斷噴出耀眼的火光,炮彈落在岸上兵營中,落在廣州城頭,打得清軍血肉橫飛。

    跟隨在後面的天地會火攻船殺入航道中,船上的天地會人員把掛在火攻船後面的木排解開,由兩個人劃著一條木排,衝向整整齊齊停放在岸邊的清軍船隻。這些木排上面都對面了稻草,還澆了火油。

    木排撞入清軍船隊之後,天地會人員立即點燃稻草,隨後跳進江中,游回自己的船上。

    不一會兒工夫,廣州城下的江面上就騰起了衝天大火,清軍大小船隻一艘接一艘被點燃,滾滾濃煙直衝高空,遮天蔽日,濃煙籠罩了廣州城南江岸。

    平南王府,尚可喜正在聽澹歸大師唸誦佛教。突然他聽到一陣陣劇烈的轟鳴聲,似乎是有什麼人在放炮。

    「何人如此大膽?國喪期間,竟敢放炮!嫌命長了是不?」尚可喜睜開微閉的眼睛。

    「阿彌陀佛!」澹歸大師雙手合攏,「施主聽誦佛經,應當心如止水,又豈能心存雜念?阿彌陀佛!」

    就在這個時候,二公子尚之孝急匆匆跑來,要硬闖佛堂。

    「王爺有令,王爺聽誦佛經之時,除非是聖旨到,否則任何人不許擅闖佛堂!」門口兩名侍衛攔住了尚之孝。

    「滾開!」尚之孝一聲咆哮,推搡兩名侍衛,「本少爺有緊急軍情!若是耽擱了,你們兩個狗頭不保!」

    兩名侍衛單膝跪地,卻還是擋住尚之孝的去路:「還望二公子見諒!吾等也是奉命行事!王爺有令,就算是就算是總督大人,經略大人來了,也不許進去!」

    尚之孝勃然大怒,拔出劍來,正欲揮劍砍向侍衛的腦袋,卻聽到一聲大吼:「住手!」

    門內走出了尚可喜的軍師金光,喝住了尚之孝。

    見是金光,尚之孝連忙拱手行禮:「軍師大人!本公子有緊急軍情向父王稟報!」

    「有什麼事情,二公子對本軍師說即可!」金光拱手還禮道。

    尚之孝道:「海寇正在攻打廣州城!剛剛的炮聲,就是海寇巨艦開炮轟擊城樓!歸德門和正南門均遭到炮擊,我軍死傷慘重!停在城南江面上的水師戰船,都被反賊點著了!」

    「什麼?」金光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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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炮擊定海門

    東江惠州城外,清軍廣東水師東江大營的十多條大型戰艦和一百多條小舢板整整齊齊停泊在岸邊碼頭上。

    所謂的清軍大型戰艦,不過是一百料左右的沙船鷹船,排水量五十餘噸級,首位各有一門三四百斤重的佛郎機小炮。

    惠州深處內陸,而且是廣東水師提督府的所在地,吳六奇和他的親兵隊就住在惠州,這裡的清軍戒備相對比較鬆。

    冬季早晨的東江,煙霧裊繞,初升的陽光照射在江面上,冰冷的江水升騰起無數水霧,只有等到太陽高昇,溫度上升,水霧才能變成水蒸氣徹底融入到空氣中。

    煙霧裊繞的上游江面上,出現了排得整整齊齊的竹排,順流而下,向清軍水師駛來。

    竹排上,堆滿了稻草,邊上還擺著一堆火油罐。張斗站在一條竹排上,操縱竹排,向清軍的船隊靠近。

    張斗,世代是東江上的漁民,祖輩每天在江上捕魚,拿去岸上賣,生活過得還不錯。可是自從朝廷頒布了禁海令之後,不少原本是海邊的漁民湧入了東江,漁船一下多了起來,張斗的日子就快過不下去了。為了這件事,當地漁民和外來的漁民還多次鬥毆,鬧出過人命。一次本地漁民和外地漁民差點出現大規模械鬥,卻被人制止了。

    來的人把漁民們秘密集結起來,告訴他們,沒有魚可以捕了,責任不在外來的漁民,大海裡那麼多魚,為什麼不能去捕撈?根源在韃子朝廷。

    再後來,張斗就和大部分漁民一樣,加入了天地會。

    聽說了很多海邊漁民的遭遇,張斗對坐在惠州提督府裡面的吳六奇可以說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而那些外來漁民,更加痛恨吳六奇。

    竹排順流而下。距離清軍水師碼頭越來越近。

    「點火!」一名天地會小頭目大喊一聲。

    張斗抓起火油罐,打開封口,把火油倒在稻草上,隨後打開火種罐。周圍的幾名漁民把火把伸入火種罐內。點燃火把,再把火把伸向稻草堆。

    「呼」竹排騰起了衝天大火,撞向清軍船隊。

    張斗和天地會的人們迅速跳上了竹排後面的小漁船,劃著船,飛快的順流而下。後身的惠州城下。騰起衝天大火,停靠在碼頭上的清軍船隻紛紛起火。

    東江入口處,兩艘五級艦帶著三艘六級艦,正在對東江河口的清軍船隊大開殺戒。

    清軍廣東水師大棚協左右營,擁有兩百料戰船三艘,一百料戰船八艘,五十料以下的小舢板兩百多艘。這些船在勇敢級、鸕鶿級和金鹿級戰艦的眼中,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

    雙方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舉個例子來說吧:勇敢級五級艦的火力就相當於當年荷蘭人的赫克托號武裝蓋倫船,而在真實歷史上。赫克托號一艘船就造成了鄭家軍三十多艘船的沉沒,一千多人傷亡!鄭家軍水師的實力又在清軍之上,以此對比,可以看得出來,王新宇的南洋海軍對上清軍水師,絕對是一邊倒的屠殺!

    江面上,懸掛著大明水師旗的戰艦列著一字縱隊駛過,炮門中噴出一條條白煙。每艘戰艦一輪齊射,就把一艘清軍的百料單桅戰艦送到江底。至於那些小舢板更是不堪一擊,明軍的戰艦直接撞過去。被撞上的小舢板不是被撞成兩截,就是翻沉江底。

    清軍兩百料的雙桅戰艦用船頭的佛郎機炮無力的反擊,打出的炮彈,只能給那些多層橡木結構的戰艦撓癢。炮彈打在明軍戰艦上。均被反彈在水中,而且大部分的炮彈還無法擊中目標。而明軍的勇敢級五級艦從清軍兩百料戰船跟前駛過,一排葡萄彈就讓清軍船上看不到幾個能站得住的人。第二艘五級艦駛過,一排實心彈,打得清軍戰船千瘡百孔火光衝天。

    後面一艘鸕鶿級和兩艘金鹿級駛過,對這艘清軍戰艦進行了補槍。一輪轟擊,就把清軍戰船送到江底去喂了魚。

    第二艘清軍兩百料戰船也被打得濃煙滾滾,被兩艘五級艦一輪實心彈齊射之後,就無可救藥的沉入水下。

    西江中,順德、新會、赤溪三地的清軍水師,均遭到了南洋海軍軍和天地會的聯手襲擊。迂迴繞行到上游的南洋海軍戰艦,帶著天地會的木排竹排,順流而下,向清軍發起攻擊。

    珠江三角洲的水道十分複雜,各種大小河流縱橫交錯,密如蛛網,僅僅是大的出海口就有三處,我們所說的珠江口還不是水量最大的出海口,真正水量最大的出海口是在澳門西面的西江出海口,因此新會、順德和赤溪三支水師的規模也不小。

    明軍艦隊從大虎山出海口,也就是今天的虎門出海口進入之後,在當地天地會的帶領下,從烏洲島的水道進入,迂迴從順德南面通過,進入西江,再從上游往下游航行。

    如此龐大的海軍戰艦,若是沒有當地人率領,根本就無法從大虎山進入到西江,當地的河流航道,就連清軍水師都沒有當地漁民熟悉。

    西江上,炮聲隆隆,一艘艘清軍的大小戰船被打得木板橫飛,紛紛沉入水中。船上的清軍被葡萄彈和榴霰彈一掃而空。後面跟隨的木排和竹排趁機殺了上來,貼上停靠在岸邊的清軍船隻,點燃稻草。

    頓時清軍水師的船隻一艘接一艘開始燃燒,大火很快就蔓延到岸上的清軍大營。

    天地會的成員們還奪取了幾十條清軍的小舢板和兩艘百料船隻,他們跳上清軍的船隻,殺死了上面的清兵,把船上的綠營旗撕得粉碎,換上了明軍的紅旗,隨後就駕駛著繳獲的船隻,跟著明軍艦隊一路順水殺了下去。

    清軍香山水師大營,駐紮在香山的清軍總兵張國勳,是尚可喜的心腹愛將。

    珠江各處隆隆炮聲把張國勳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坐起來後,冷靜的判斷了一下形勢,叫來親兵,下令道:「估計是海寇和反賊聯手了!到處都是炮聲。聽起來不像是有人在放鞭炮,國喪期間也沒人敢放炮!這是大炮的聲音!」

    「大人,我們派出斥候,四處去看看!」親兵回道。

    不久之後。張國勳派出的斥候回來,向他匯報了說周圍真的已經打起來了,不過因為距離比較遠,還不知道周圍水師的損失情況。

    張國勳當機立斷下令道:「賊人肯定是裡應外合,才能進入珠江的!我們必須馬上嚴令香山水師營出擊!否則賊寇一到。我們的船隻都會被堵死在水寨內被人一把火燒光!」

    清軍香山水師左右營的水寨大門打開,一艘艘懸掛著綠旗的清軍大小船隻從水寨內衝出。

    一直巡弋在附近監視清軍水師動靜的吳浩東見到清軍水師出動,立即下令:「迎上去!把韃子水師都送到海底去!」

    吳浩東手中擁有一艘六百料大福船,七艘四百料大福船,十一艘三百料海滄船。這樣的實力雖然比起南洋海軍艦隊來差了很遠,但是對清軍香山水師,還是有壓倒性的優勢。清軍船隻大的不過兩百料,且只有六艘,其餘的一百多艘都是小舢板級別的小船。更何況,明軍手中還有一種大殺器:裝有木頭彈托的開花彈。數量雖不多,卻能對清軍造成很大的威脅,只要一發炮彈擊中爆炸,就能擊沉一艘百料的船。

    「轟轟轟」一艘艘明軍戰船船首大炮吐出白色的煙霧,向清軍船隊衝去。

    雙方的戰船迅速接近,清軍大批小船向明軍的大船合圍上來,企圖靠近進行接舷戰。

    「用霰彈!轟擊韃子小船!」吳浩東一聲令下。

    明軍戰艦換上榴霰彈,對準四面八方圍上來的清軍小船。隨著一聲「開火」的命令,炮手們把火把捅向火門。

    舷側的火炮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榴霰彈橫掃過清軍小船。激起了陣陣瀰漫的血霧。遭到霰彈橫掃的清軍小船上,血肉橫飛,上面的清兵被一掃而光。

    明軍大福船迅速貼近清軍的兩百料主將船,在距離一百五十步的時候。八艘船的船首大炮同時開火,裝有固定木彈托的炮彈從炮口飛出,像羽毛球在空中飛行一樣,木製彈托保持了炮彈的穩定性。

    八枚炮彈有五發命中,其中又有三發爆炸。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中彈的清軍中軍大船上騰起了火光。桅杆斷裂,船上血肉橫飛,船板被炸得飛了出去,這艘清軍中軍大船在熊熊火光中開始下沉。

    廣州城,尚可喜聽說「海寇攻打廣州城」的消息,立即離開佛堂,直奔城頭。

    登上定海門城樓,尚可喜向兩邊眺望,只見上游的廣州水師碼頭上濃煙滾滾火光衝天,所有的戰船都在起火燃燒,滾滾濃煙直衝入百丈高空,廣州南城牆下面的水師營寨,也被大火點燃,營帳燒成了一片。

    再向東面的下游眺望,尚可喜發現下游鳳浦方向的上空,翻滾著濃密的黑煙,雖然看不到鳳浦的情況,但可以想像得到,駐紮在鳳浦的廣東水師標督五營肯定已經凶多吉少!

    廣東水師,因為吳六奇的功勞,是清軍水師裡面保存最完整的水師,也是清軍最強大的水師,可是今天看這個樣子,廣東水師主力標督水師五個營應該是已經全軍覆沒了,其他的水師估計也已經遭到重創。

    幾十條大船,上前的舢板,那都是他和吳六奇花費了十多年時間才組建起來的,可是在一個早晨就全部被毀,這怎麼能讓尚可喜不痛心疾首。

    「啊!」尚可喜火氣攻心,大叫了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當場摔倒在城樓上。

    「王爺!」周圍的親兵、幕僚和部將紛紛圍上來。

    金光掐了一下尚可喜的人中,過了片刻,年老力衰的尚可喜方才緩緩睜開眼睛。

    「賊人毀我水師!今日若是讓賊人逃出珠江,吾等又如何對得起朝廷的恩德!」尚可喜大吼了一聲。

    就在此時,有人大喊道:「賊人來了!好大的船!」

    上游江面上,四條龐大的白影順水緩緩而下,船舷的炮門中,不斷吐出一團團白煙,炮彈下冰雹一樣砸在廣州城牆上,砸在廣州城下的江邊清兵大營內。

    炮聲隆隆,清軍大營內血肉橫飛,旗杆斷裂,帳篷倒伏。

    平日裡威風凜凜的廣州八旗兵此時也是舉手無措,讓他們在陸地上策馬廝殺,是他們的強項。但要對付水上的戰艦,這些八旗兵只能乾瞪眼。有的八旗兵站在城頭看明軍的巨艦,卻被炮彈擊中,打得粉身碎骨。

    「大膽海寇欺人太甚也!給我裝填炮彈!本王要親自發炮!」尚可喜大喊了一聲。

    尚可喜本來就精通炮術,正是因為他和孔有德等人投靠了皇太極,才使得清軍有了精銳的火器部隊,有了強悍的攻城能力。

    「王爺,危險!賊人的船太大了!」金光上前勸阻道。

    周圍的人也紛紛勸阻,李棲鳳、盧興祖、楊遇明等人紛紛勸阻:「王爺!賊人船堅炮利,一艘船上有幾十門大炮,而我們城頭只有區區四門炮,太危險了!」

    尚可喜大怒,拔出腰刀,向江面一指:「誰敢攔我,定叫他人頭落地!」

    四艘六級艦緩緩順流而下,炮門中的大炮不斷發出炮彈,打得廣州城頭煙塵瀰漫。江中殘存的清軍小船,被明軍巨艦一撞,立即粉身碎骨。企圖逃竄的小船,也被一通炮火打成碎片。

    尚可喜親自操縱一門紅衣大炮,對準了五百米外的一艘六級艦,點燃導火索。

    「轟」一發十八磅實心炮彈呼嘯而出,砸在那艘明軍戰艦上。

    「打中了!打中了!」城頭的清軍歡呼雀躍。

    楊遇明恭維的說了一句:「王爺神勇不減當年!天助軍,以火器見長,果然名不虛傳!」

    中了一發炮彈的六級艦震動了一下,剛剛那發炮彈打在多層橡木的船板上,並沒有擊穿船板,但使得內板崩裂,碎木板濺射,擊傷了好幾名明軍。

    這艘六級艦,是張玉坤的座艦。見到城頭清軍竟然反擊,張玉坤拿起望遠鏡,只見定海門城樓上站著一大群清軍高官,還有一名身穿藍色蟒袍的老傢伙正在大呼小叫。

    「瞄準城樓,給我狠狠打!」張玉坤大吼一聲。

    四艘六級艦左舷火力全開,呼嘯的炮彈一股腦砸上了定海門城樓。

    頓時定海門上煙塵翻滾,城頭上血花飛濺,殘肢斷體飛上天空,箭樓也在滾滾煙塵中轟然倒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8:23
第二十七章 香山之戰

    倒塌的定海門箭樓廢墟下,鑽出了一條灰頭灰臉的人影,此人正是尚可喜的軍師金光。

    「王爺!王爺!」金光哭喊著扒著廢墟。

    周圍的清兵也趕了過來,搬開磚塊,搬開木樑,不一會兒,清兵從廢墟中扒出一個身穿正二品官府,渾身白灰的人來。

    此人正是兩廣總督李棲鳳,他的腦袋被落下的磚塊砸了一下,官帽也不知去向,頭上身上都是血,被埋在廢墟下面,血跡粘上了泥土石灰,都變成了褐色。幾名清兵搖晃著李棲鳳,可是這名清廷高官早已斷氣。

    清兵很快又扒出一人,那人還有呼吸,但是一條腿斷了。此人是副將陳武,他的一條腿被斷裂的木樑砸到,木頭紮入小腿,破開一個大洞,露出斷裂的骨頭。

    廢墟被人扒開,從裡面挖出了總兵徐成功、總兵李之珍,兩人均已經斷氣,其中徐成功是被磚頭和木樑砸死的,李之珍是被炮彈飛濺起的一塊城磚砸爛了胸口,整個胸腔都爆開了,心肺都被砸得稀巴爛。隨後,巡撫盧興祖和提督楊遇明也被人挖了出來,這兩人的運氣都很好,只受了一點輕傷。

    又陸陸續續挖出了十多人,有的已經失去了生命,有的痛苦的哀嚎。

    還沒挖出尚可喜,金光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就在此時,有人興奮的大喊:「找到了!找到王爺了!」

    城樓的廢墟被人扒開,下面埋著一門側翻的紅衣大炮,尚可喜的一條腿被三千多斤重的大炮壓在下面,但也是這門側翻的大炮救了尚可喜一條命:側翻的大炮剛好和城磚形成一個角度,尚可喜的身體就躺在懸空的炮身下面,大炮木架子擋住了落下來的木樑和磚頭,這才沒有砸死尚可喜,但因為尚可喜面向上面躺著,幾塊碎磚落在他臉上,整個臉上都是灰。左眼的眼角鮮血直流。

    「王爺!王爺!」金光和幾名親兵哭喊著圍了上去。

    十多名清兵奮力搬開了大炮,把尚可喜從下面救了出來。但是這個老漢奸的左腿粉碎性骨折,已經無法站起來了,只能被人抬了下去。

    張玉坤不知道自己這一輪炮擊過去。居然端掉了那麼多大魚!兩廣總督、兩名總兵、一名副將、兩名參將被擊斃,尚可喜身負重傷,巡撫和提督受了輕傷,還有一名總兵、兩名副將和一名參將受傷。

    四艘六級艦繼續順流而下,沿途中。清軍兵營被打得帳篷翻倒,木柵欄打成碎片;城牆上的清兵血肉橫飛;落單的清軍小船,被打成了碎片。

    各處的海戰,已經進入了尾聲,大獲全勝的明軍準備撤退。

    新會和香山之間的金鐘山下,一條小河從山腳下流過。至少有三千多百姓在這裡焦急的等候來接他們的船隻。山谷中,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拖家帶口攜老扶幼。這些百姓有這次行事的天地會成員的家人,也有被人勸說準備去瓊州的其他老百姓。

    三千多名百姓都是昨晚就出發了,凌晨的時候來到這裡等候。他們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了。眼巴巴的等著接人的船到來。

    香山方向官道上,出現了十七名清軍斥候騎兵,朝著金鐘山方向過來。

    「韃子來了!」有人喊了聲。

    人群頓時亂成一團,女人的驚叫聲,小孩的哭聲,老人的哀嘆聲響成一片。

    清軍斥候騎兵發現這裡有大群的百姓,其中一名清兵指著人群說了句:「這些肯定是亂賊!要不也是亂賊的家人!我們去砍了他們的腦袋領賞去!」

    所有的清兵就彷彿看到了一堆堆白花花的銀子,立即策馬衝過去。他們知道那些老百姓人數雖多,卻只不過是一群手無寸鐵的平民,只要騎兵快速衝擊。一下就能把百姓給沖散,然後再一個個的屠殺。

    十七名清兵斥候策馬疾馳而來,奔騰的戰馬,明晃晃的順刀。在驚慌失措的人們瞳孔中逐漸放大,令人感覺到死亡的恐懼。

    就在清兵距離人群還有五十多步的時候,兩邊草叢中突然亂箭齊發,羽箭飛蝗一樣射向清軍斥候,把衝在最前面的五名清兵連人帶馬射成了刺蝟。

    後面的清兵發現有埋伏,但這時候戰馬的速度已經提升上來。要轉頭已經來不及了。這些清兵只能是繼續策馬殺向人群,企圖衝入百姓人群中,對手就會投鼠忌器,不敢放箭。可是前面卻拉起一條絆馬索,沖得最快的兩名騎兵被絆了個人仰馬翻,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兩邊衝出十多名長戟兵,對著清軍騎兵一通戳刺。

    只聽到一陣慘叫聲,斥候騎兵紛紛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十七名斥候騎兵,只有兩人逃了回去。

    香山總兵府,兩名逃回去的斥候清兵慌慌張張的向張國勳匯報:「稟報大人!金鐘山那邊有好多亂賊的家人!但是他們有埋伏,大約一百多名弓箭手和五十多明長槍兵,我們十七名弟兄就回來我們兩個。」

    「亂賊的家人?」水師吃了一個大虧的張國勳急於立功,想要用人頭來換取功勞,以免自己被上面責罪,於是他下令:「香山營全部出擊!給我去砍亂賊的腦袋去!」

    六千多綠營清兵拔營起寨,殺氣騰騰的向金鐘山方向殺了過去。

    與此同時,新會城內的兩千綠營清軍也出動,向金鐘山方向殺了過來。

    其實剛才新會城內的清軍參將也派遣了斥候前來偵察,不過新會來的斥候清兵比較聰明,沒有急於立功,冒冒失失的就沖上去,而是躲在遠處觀察,發現香山綠營的斥候清兵吃了一個大虧,他們就跑回去報信去了。

    兩股清兵分別從南北方向夾擊,向金鐘山撲了過來。

    官道邊的草叢中,鑽出了幾條渾身披著草皮樹葉的人影,他們是明軍瓊州野狼營的斥候兵。發現了來襲的清軍,明軍斥候立即趕回去報信。

    「韃子來了!」躲藏在金鐘山中的龔小大等人得到了斥候的報信,心中大喜。看著水師官兵和特戰隊他們殺敵立功,自己這些精銳陸師卻躲在樹林中無事可做,龔小大、鄔豬蛋等陸師軍將們早已憋足了一口氣。

    剛剛清軍斥候來的時候,明軍是躲藏在山林中,因此斥候清兵沒發現這裡隱藏著一支精銳明軍。

    明軍立即組織起來,把老百姓轉移到丘陵上的林子中,明軍在山腳下的官道上結成陣型,準備迎擊來襲的清軍。

    五千精銳陸師,有鐵甲兵兩百,長槍兵一千,長戟兵四百,長柄刀兵四百,苗刀兵五百,鳥銃手一千,燧發槍手五百,弓箭手六百,神機營四百,其中神機營攜帶有六門輕便的三磅炮,十二門輕型虎蹲炮,一百桿重型火門槍,是全軍的主要遠程火力輸出力量。弓箭手和火槍手是一種近距離上的火力輸出力量,在五十步之內殺敵。

    兩邊趕來的清軍,都是為了收人頭來的,沒有攜帶大炮等重武器,只有大刀長矛,鳥銃和弓箭,騎兵也不多,兩邊加起來才一百餘騎。本來綠營兵就沒多少騎兵,滿人對戰馬控制很嚴,綠營中一般只有將領,軍官和斥候才有戰馬。

    廣州有一千兩百多八旗騎兵,但是都龜縮在廣州城內。這時候八旗騎兵就算是想來香山,都不可能的事情,珠江三角洲縱橫交錯的河網,限制了八旗兵的機動能力。

    清軍抵近了金鐘山,張國勳發現,前方有一支旗幟分明,陣容整潔的明軍在擋路。

    金鐘山不大,結陣的明軍組成了很大的空心方塊陣,圍住了後面的丘陵,老百姓好像都被明軍藏到後面的山林中去了。

    「海寇擅長水戰,陸戰他們不行!弟兄們,給我上!斬殺一名海寇戰兵,賞銀十兩!斬殺一名海寇家人,賞銀二兩!斬殺海寇將官者,賞銀百兩!」張國勳大喊了一聲。

    「殺!」立功心切的綠營清軍大喊著,揮舞著刀槍,向明軍的空心方塊陣湧去。

    「距離五百,預備!」神機營軍官大吼一聲。

    六門已經完成裝填的三磅炮對準了亂哄哄湧上來的清兵,在距離還有四百米的時候,炮口噴出耀眼的火光。

    「轟轟轟」六門炮依次發射,一條條白煙從炮口中噴射而出,炮彈呼嘯著,砸入到清兵的人群中,犁開六道血肉胡同,清軍當即倒下一大片。

    炮彈在地上彈跳,又砸死砸傷了不少清兵。

    「海寇有大炮!」清軍的陣型有點混亂。

    張國勳拔出腰刀向前一指,大吼道:「不許後退!後退者斬!海寇的大炮發射速度沒那麼快!給我衝!」

    清軍又沖了一百米,進入到三百米的距離內。

    三磅炮開始了第二輪發射,一門門火炮的炮口吐出火光白煙,六發炮彈再次在清軍人群中拉出了一條條血線。帶著血肉碎塊和骨頭殘渣的炮彈在地上彈跳,又砸翻了不少清兵。

    清軍沒想到對手的炮能夠那麼快又發射,一下愣住了。

    一名清兵轉身要跑,卻被站在身後的一名把總一刀砍下了頭顱。

    「臨陣脫逃者,此人便是下場!」清軍把總提著血淋淋的人頭大喊道。

    另外一名清軍軍官也大喊:「海寇只有六門炮,不用怕!沖上去,他們就完了!」

    清軍衝入兩百米的距離,六門三磅炮又一次發威。這次不僅有三磅炮,明軍的十二門虎蹲炮也吐出了火光,炮彈下冰雹一樣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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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完勝

    十八門炮依次發射,十八發三磅重的實心鐵彈相繼扎入密集的清軍人群中,只聽到一片慘叫聲和骨骼斷裂的聲音,砸爛的顱骨碎片,腦漿和握著兵器的胳膊飛上天空。炮彈落在地上,又彈跳起來,再次扎入後面的人群中,齊刷刷拉出一條條血線。

    「啊!」一名嘴唇上只有淡淡絨毛,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的清兵看著落在自己身邊的人頭,驚恐的大叫一聲,轉身就跑。還沒等他邁開步子,就感覺脖子一涼,接著腦後的小辮子就被人提了起來,抓在手中。

    「死戰不退,擅自後退者,殺無赦!」一名清軍什長抓住血淋淋的人頭大喊道。

    「死戰不退!」眾清兵軍將齊聲高喊。

    張國勳大喊:「再衝一百步,我們的弓箭就能射他們了!」

    香山和江門一帶的清軍,可不是一般的清軍,這年頭的綠營清軍本來戰鬥力就強悍,這些清軍的骨幹力量又是曾經同李定國惡戰過的清軍老兵,一些伍長、什長都是參加過江門戰役和新會戰役的凶悍之輩。有那些骨幹力量壓陣,那些後來招來的小兵也不敢轉身逃跑,而是頂著明軍的火力繼續向前衝鋒。

    發射完炮彈的虎蹲炮被人抬起來,往後撤退。而那些大輪子的三磅炮仍然停留在原地,炮手們按照急射的辦法進行裝填:用拖把伸入炮膛,伸到底拉出,簡單的清理了炮膛,立即把藥包塞進去,再把一枚榴霰彈塞進炮膛,用拖把頂到底,然後拿起錐子,從炮門刺入,把定裝藥包刺破一個洞,再把導火索插進去,就完成了速射裝填。

    清軍衝到一百五十米的時候,卻看到前方明軍陣型中噴出一股股白煙,看起來不是火炮在發射,而是鳥銃在射擊。

    一名清軍什長冷笑:「那麼遠就開火,有用嗎?」

    可是什長的笑容很快就僵硬在臉上,他手中的盾牌就像雞蛋殼一樣粉碎。這名什長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腰部斷裂,上半截身體飛了起來,下半截身體和兩條腿還站在地上。

    那名什長後面一名清兵也被彈丸擊穿,一條腿硬生生的被撕扯從身上下來,向後面飛出。餘勢未減的彈丸又繼續向後撞擊,又撞飛了一名清兵。

    一百支重型火門槍齊射,一枚枚鵝蛋大的彈丸鑽入清軍人群中,激起了嗆人的血霧。

    大型槍彈扎入人群中,每一顆彈丸都能撂倒一大片清兵才一頭紮入泥土中。

    明軍鐵甲兵邁著整齊的步伐,手持三尺高的方鐵盾,站立在三磅炮兩旁。等到三磅炮再次發出怒吼聲,鐵甲兵立即向前一步,隨後炮手們拖著炮就往後跑。

    霰彈在前方形成了扇形殺傷面,成片的清兵被打成了馬蜂窩,慘叫著倒下,人群中不時噴濺起一道道猩紅色的血劍。

    鐵甲兵的盾牌落地,在前面結成了一排盾牌陣。

    「放!」一名明軍軍官大吼一聲。

    此時清軍距離明軍還有不到一百米遠,可以看到清軍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張弓搭箭。

    明軍弓箭手輕輕鬆開弓弦,一排排亂箭飛上天空,飛蝗一樣向清兵紮了過去。與此同時,清兵也射來了一排亂箭。

    清兵射來的亂箭扎入明軍陣型中,大部分的箭被前面的鐵甲兵承受住了,鐵盾牌,身上連成一體的板甲,明光盔,鐵假面,防護得無縫可鑽的鐵甲兵每個人都中了至少十多支箭,但那些羽箭都被彈開,鐵甲兵完好無損。

    有的箭鑽入明軍後排,射在長戟兵、長槍兵和苗刀兵身上,這些兵也都身披鐵甲,儘管防護力不如鐵甲兵,但還是可以擋得住弓箭。除了少數幾名倒霉的兵被弓箭射中小臂小腿,受了傷之外,其餘的明軍都安然無恙。

    明軍射入清兵人群中的亂箭,卻造成了不小的損傷:這些清兵原本是來屠殺百姓立功的,大多數人身上只穿了一件號衣,根本沒有披甲,結果被亂箭一射,一下就死傷了一大片。

    「火槍手,準備!」王德峰吼道。

    五百名火槍手排著整齊的隊形,提著裝填完畢的燧發槍,從長槍兵和長戟兵隊列的縫隙中穿過,在鐵甲兵後面結成了五個百人隊,每個百人隊都分成三排。

    「一隊向前,放!」王德峰大吼一聲。

    第一排燧發槍兵在半蹲在地上的鐵甲兵身後端起燧發槍,扣動扳機。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槍口噴出了一股股嗆人的白煙。

    子彈鑽入清軍人群中,一下就撂倒了幾十名清兵。

    發射完子彈的燧發槍兵後退,去裝填子彈;後面的燧發槍兵上前,再次扣動扳機,發射出密集的子彈。

    第二排燧發槍兵射出子彈,也退了下去,後面的一排兵上前,再次發射。

    與此同時,清軍的鳥銃兵也同時開火,可是鳥銃子彈打在鐵甲兵的盾牌上,只見噴濺出一道道火星,根本無法擊穿明軍的盾牌陣。

    五百燧發槍手分成五個百人隊,每個百人隊又分成三段式射擊,火力不斷輸出,持續不斷,連綿不絕,槍聲一刻也沒有停息過。每一排槍聲響起,都有幾十名清兵倒下。

    「鳥銃手,準備!」龔小大喝道。

    一百名鳥銃兵走出,端起鳥銃,向前面的清兵開火,扣動扳機,發射出彈丸。

    伴隨著轟鳴的射擊聲,引藥噴出火光,把掛鉤上的火繩彈開。銃口噴出火光白煙,前方的清兵一片片倒下。

    打完子彈的鳥銃兵立即後腿,讓給後面一排兵上來繼續發射。打完子彈的鳥銃兵後退幾步,從身上掛著的火藥瓶中倒出火藥,灌入槍口,再把彈丸裝填進去,用通條壓實,然後打開藥池蓋,取出引藥壺,灌入引藥,再蓋上蓋板,把火繩掛在掛鉤上,然後再向前幾步,扣動扳機。

    因為鳥銃的裝填速度比燧發槍要慢一些,一千名鳥銃手只相當於五百燧發槍手。分成十個百人隊的鳥銃手也能連續射擊,不斷輸出火力。

    明軍的弓箭手也換上了直射的重箭,混在隊伍中,進行自由射擊。幾乎每一支狼牙利箭射出,都能奪走一條清兵的生命。

    此時,裝填最慢的重型火門槍也完成了裝填,向清軍射出了威力巨大的重型彈丸。

    虎蹲炮和三磅炮也同時開火,霰彈夾雜在槍彈和羽箭中,扎入清軍人群中,激起了一陣陣紅色的浪潮,頓時清軍人群中響起了一片慘叫聲。

    衝過來的清兵不斷仆倒在陣前,前面道路上屍體堆成了一座小山。

    偶爾有幾名清兵衝到鐵甲兵跟前,被鐵甲兵輕輕一刀就砍翻。而清兵的大刀長矛,都不能傷到鐵甲兵。

    鐵甲兵後面的長槍兵、長戟兵、苗刀兵和長刀兵摩拳擦掌,等著清軍衝上來展開肉搏戰。可是就在這時候,清軍竟然已經開始崩潰!

    大批清兵再也不顧軍官的刀,紛紛扭頭就跑。那些經歷過多場血戰的綠營清軍老兵雖然強悍,卻根本彈壓不住崩潰的大軍。大批的清兵哭喊著,轉身往後逃跑。清軍把總、什長和伍長連連砍下了好幾顆人頭,也沒能擋得住崩潰的陣型,被潰敗的人群裹挾著,加入到敗軍中,就像雪崩一樣向後退了過去。

    香山過來的六千多清軍,還沒衝到面前,就在明軍的遠程武器打擊之下死傷了五六百人人。若不是張國勳和那些老兵強壓著,清軍早已崩潰。當他們即將衝到明軍跟前,卻發現明軍的火槍可以源源不斷的射擊,威力無窮!就算是有幾個人好容易衝到鐵甲兵面前,自己手中的武器卻根本無法傷到那些鐵甲兵。只能白白挨打,卻無法反擊,這樣的情況是誰都承受不起的。清兵的心理終於崩潰,敗退了下去。

    「這也打得太簡單了吧?」看到清兵退了下去,羅祥笑著說了句。

    可是對於張國勳來說,惡夢還沒結束。清軍在沿著江邊的官道撤退的時候,剛剛好遇見了正準備來接走百姓和陸師的明軍運輸船隊。

    雖是運輸船隊,可是西班牙大帆船和武裝蓋倫船上的火炮,也不是清軍水師的小船可以相提並論的。

    八艘西班牙大帆船和兩艘荷蘭蓋倫船右舷炮門全部打開,從裡面伸出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岸上正在撤退的清軍。

    每一艘運輸船的一舷都有十門大炮,十艘大船,一百門海軍大炮的威力,可以想像得出來是什麼用的威力。

    十艘運輸船排著長達一里的一字縱隊,頭尾相連,從江面上駛過,從第一艘船的船頭炮門開始噴出火光白煙,一長溜的火光就像閃電一樣,從船隊的頭一直閃到尾部,一股股白煙在江面上騰起,炮彈下雨一樣砸到清軍陣型中。

    香山綠營被打得落花流水,張國勳帶著殘兵敗將,倉促逃離江邊的官道,逃入小道,沒命的奔跑,逃離了江岸,跑回香山縣城。

    新會過來的綠營清軍,還不知道香山綠營已經敗退,就愣頭愣腦的撞了上來,結果被明軍一頓炮轟,靠近之後又是一排霰彈,幾排火槍,就給打得退了回去。

    十艘運輸船抵達,在江心停泊下來,放下一條條小船,往岸邊駛來。

    「來接我們的船來了!」山頭上天地會高手告訴老百姓。

    「好大的船啊!」人們看著江中龐大的白影,紛紛發出驚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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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洪承疇來了

    惠州城頭,一名身穿從一品武職官服的人站在城頭,滿臉沮喪的看著江面上。這個人,就是廣東水師提督吳六奇。

    曾經停滿了大小戰船的江面上空空如也,只漂浮著幾片破木板,岸邊還有幾條破爛的船半沉在水中。原本擁有上百條大小戰船的東江水師如今已經蕩然無存,岸上的水師大營也遭了火災,被燒得只剩下漆黑的木樁子,還在冒著青煙。

    吳六奇,本來家境富裕,還讀過書,因為好吃懶做嗜好賭博,敗盡全部家當之後,曾經加入劉香的海盜集團,劉香集團被鄭芝龍滅後,吳六奇在沿海四處流浪。因為武功高強,得到浙江查家重視,勸其入伍。後面在剿滅粵東當地一些武裝之後,成為軍閥。降清之後,由於擅長水戰,被清廷任命為廣東水師提督。

    就在吳六奇對東江水師被毀痛心疾首的時候,突然又有快馬來報。

    「稟報大人!」來的信使翻身下馬,跪在吳六奇面前,垂著頭沮喪的稟報,「海寇襲擊了珠江各地我軍水師,駐紮廣州的標督五個營已經全軍覆沒!珠江口的大棚營也已經全軍覆沒!香山、新會、順德等地也發來狼煙信號,他們正在遭到海寇攻擊,損失慘重!」

    「啊!」吳六奇突然大叫了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暈倒在城頭。

    「大人!」周圍的親兵紛紛圍了上來,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過了片刻,吳六奇緩緩睜開眼睛。

    吳六奇大吼一聲:「賊人如此猖獗,本官一定要上奏朝廷,要打造一支更強大的水師!若是不能把鄭逆碎屍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

    西江一帶的明軍順利撤退,帶著三千多老百姓安全的退回到海上。在大虎山一帶和東江活動的明軍,也開始撤離珠江口。

    天地會的漁船把分散在炮台上的明軍特戰隊接走,大艦帶著船隊順流而下。沿途過去,沒有遭到清軍的任何攔截,珠江裡面的清軍水師都已經被明軍一掃而光,根本沒有任何阻攔。龐大的混合船隊趁著退去的潮水,一路向大海駛去。

    船隊抵達沙仔島,島上早有四千多百姓和天地會成員的家屬在這裡等候了一整天了。這些百姓和家屬是昨晚就被天地會的人送來的,在島上等了十幾個小時,終於等到了撤離的船隊。

    天地會的人駕駛著漁船、小舢板和繳獲的清軍船隻,靠上岸邊,把自己的親人和同村的百姓接走。

    而襲擊珠江口四座炮台的特戰隊員,在聽到珠江內響起炮聲的時候,就炸燬了清軍火炮,並發出信號。隨後留守在上川島的明軍就派遣了一支船隊把他們接回去了。

    主力船隊繼續順流而下,抵達珠江口。

    這時候,吳浩東的鄭家軍船隊已經把清軍廣東水師香山營打得落花流水。殘存的清軍小船慌不擇路四處逃竄,結果一些逆流而上的清軍小船剛好撞上了正在撤退的明軍船隊。

    被明軍巨艦擊沉了幾艘小船之後,其餘的清軍船隻紛紛砍斷桅杆,向明軍投降。

    天黑之前,龐大的船隊安全撤出珠江口,向上川島駛去。

    這次明軍出擊,深入珠江虎口拔牙,幾乎全殲了清軍廣東水師,共計擊沉,燒燬,繳獲清軍大小船隻兩千多艘,當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小舢板;摧毀了炮台十座,打死打傷清軍七千多人,俘虜一千多人,帶回老百姓八千餘人。而明軍自己的損失幾乎是忽略不計,僅有十多人陣亡,五艘船受了點輕傷。

    天地會的損失略大,損失了一百多艘漁船和舢板,傷亡三百多人。

    這樣的戰績,絕對可以稱之為大獲全勝。王新宇到了上川島之後,休息了一晚上,次日就率領船隊,帶著百姓和參加這次行動的天地會成員撤退到瓊州島去。

    清軍遭到一場慘敗,為了能夠向朝廷交代,張國勳等清將下令,把一部分陣亡的清兵人頭割下來,還有一些死在水裡的清兵屍體也被打撈上來,割下人頭,用石灰保存起來,當成斬殺的亂匪上交朝廷。

    平南王府,尚可喜雙目緊閉,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病榻前,尚可喜的子女們跪在前面,低頭垂淚。尚之孝站在病榻跟前,焦急的搓著手,看著澹歸大師坐在尚可喜身邊給他號脈。過了片刻,澹歸大師轉過頭來。

    「大師,父王的情況如何?」站在邊上的尚之孝焦急的問道。

    澹歸大師長嘆一聲:「唉!王爺的左腿已經完全廢了,左眼也是不保。現在還是高燒不止,貧僧只能先開點藥來,王爺能不能逃過這一劫,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們還是都出去吧,不要影響了王爺休息。」

    尚之孝聞言大怒,一把提起澹歸大師的衣領:「你這妖僧,平日裡只會妖言惑眾!關鍵時刻,卻一點能力都沒有!你快給本小爺想辦法救我父王!若是不能救活父王,我要你這禿驢給我父王陪葬!」

    「住手!」軍師金光喝住了尚之孝,「大師乃是王爺好友,你若得罪了大師,王爺醒來必定饒不了你!」

    「哼!」尚之孝怔怔的放開了手,退出房間。

    尚之孝雖然跋扈,但還是害怕他父親的頭號幕僚,而且這金光不僅是尚可喜的軍師,在朝廷還是有官位的。

    看到自己最害怕的哥哥走了出去,十三郡主站起來,走到澹歸大師面前,盈盈到了個萬福:「大師,父王的情況怎麼樣?」

    「阿彌陀佛!」澹歸大師雙手合攏,「王爺自幼習武,身體健壯,是可以渡過這一劫。只是王爺的左腿粉碎性骨折,就算好了,左腿也廢了。左眼被磚塊砸到,又有塵土進入,左眼已是不保。待貧僧先給王爺開點藥吧。」

    「多謝大師!」十三郡主連忙跪下給澹歸大師磕頭,「若能救得父王,就算要小女子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小女子也心甘情願!」

    「格格快起來吧!」澹歸大師道,「王爺能否渡過這一劫,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此時,王新宇根本就不知道,尚可喜已經被一頓炮擊打成了一個廢人,也不知道炮擊定海門端掉了一鍋廣州清軍的高官,更是不知道,這一頓炮擊,極大的撬動了歷史,使得尚之信提前來到廣州,成為新的平南王。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尚可喜總算是甦醒過來。他緩緩睜開眼睛,只見一名紫杉女子坐在自己床前,似乎還在哭泣。

    尚可喜想要睜開眼睛看清楚,可是他發現自己的左眼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只剩下一隻獨眼,左腿還在隱隱作痛,明顯可以感覺到,腿上綁上了繃帶和夾板。他想要坐起來,那女子卻勸住她:「父王不要亂動。」

    「原來是茹兒,你那些哥哥姐姐呢?」尚可喜問道。

    十三郡主低頭垂淚道:「二哥和三哥他們幾個在城內到處抓人,這幾天已經殺了好多無辜百姓了,真是造孽啊!」

    尚可喜惱怒的說:「你這孩子,真的一點不像我女兒!要成大器,又豈可有婦人之仁!你又知道外面那些人,有哪些和亂匪有勾搭?這件事鬧得那麼大,沒有幾顆人頭交上去,又怎麼能平息朝廷的震怒?」

    十三郡主道了個萬福:「父王,女兒想要削髮為尼,許身佛門,為父王贖清當年的罪惡,也願佛祖保佑父王能早日康復。」

    尚可喜雖然十分寵愛這個女兒,但一聽女兒想要出家為尼,頓時臉色一沉,怒道:「出家為尼?不行!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說著,尚可喜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爹」見父親咳嗽得厲害,十三郡主焦急的叫了一聲,扶住父親。

    尚可喜坐了起來,憐愛的撫摸著女兒的一頭秀髮,責怪道:「爹都是被你氣的!只要茹兒你別去胡思亂想,爹就沒事了!」

    「女兒不會胡思亂想了!女兒向爹保證!」十三郡主急得連忙保證道。

    尚可喜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才是我的乖女兒!」

    「女兒哪裡也不去了,就在這裡陪著爹。」十三郡主站起身來,到了個萬福。

    不一會兒,尚可喜又昏昏睡去。接連幾日來,尚可喜中間都只醒來一會,喝了點粥,喝了點藥,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一連過了三日,有人來府上拜訪。

    門口的侍衛見到那人前呼後擁,身穿一品官服,再一看遞上的名刺,連忙拱手道:「小人這就去向王爺稟報,隨便看看王爺醒來了沒。」

    「不必了!」那人搖了搖手,「本官就進去看一眼王爺就好,不要驚擾了王爺休息。」

    門口的侍衛放行,那人把自己帶來的貼身護衛留住府外,隻身一人走進府內。

    早有人迎上來,把客人引到尚可喜的房門口,對他說:「洪大人請進去吧,我們王爺就在裡面休息,剛剛王爺醒來過。」

    尚可喜剛剛醒來,卻感覺似乎有人坐在自己的身邊,於是他微微睜開眼睛,身子動了一下。

    「王爺,您可還好吧!」那人慢條斯理緩緩道。

    尚可喜迷迷糊糊睜開右眼勉強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影卻十分模糊,看不清楚此人五官長什麼樣子,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得見此人長著白鬚,還有官服是一品官服的補子。

    「下官洪承疇見過王爺!」那人對著尚可喜一拱手。

    「原來是洪大人!」尚可喜掙紮著,想要坐起來。這時候他才看清楚來的人五官模樣,確實是洪承疇。

    見尚可喜要坐起來,洪承疇連忙攔住:「王爺身體欠佳,還是躺好了別亂動。」

    「洪大人來到廣州,前幾日廣州發生的事情,想必洪大人都知道了吧?」尚可喜問道。

    洪承疇回道:「本官在半路上就聽說了,海寇大肆登陸廣州,毀了廣東水師,還毀我數座炮台。如此大膽賊寇,實在是猖獗,實在是可恨!」

    「這海寇,憑藉著船堅炮利,還有反賊亂民接應,肆無忌憚進入我珠江!只可恨那海寇巨艦十分龐大,吾等廣東水師,根本不是對手啊!雖然水師官兵奮起抵抗,卻敵不過敵寇如山巨艦,水師官兵大部殉國。」尚可喜感嘆了一句。

    洪承疇道:「本官來廣州之前,先去了一趟惠州,見到了水師提督吳大人。這廣東水師,乃是王爺您和吳大人共同創建的,耗費了你們二位大量心血,卻毀於一朝,實在是令人惋惜啊!不過本官卻從吳大人那得到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尚可喜迫不及待的問道。

    洪承疇回道:「那吳大人原本在劉香麾下的時候,同紅毛人關係甚好。吳大人說,紅毛人的巨艦可以同海寇巨艦一戰!只要吳大人出面去找紅毛人,他們就肯幫我們!」

    尚可喜冷哼了一聲:「那紅毛人會那麼好心來幫我們?恐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紅毛人肯定會有條件,只要條件不是很苛刻,我們都能答應下來。只要能滅了海寇,我們不妨和紅毛人合作。」洪承疇道。

    尚可喜面無表情的說道:「倘若紅毛人要學佛郎機人一樣,也在廣東拿走一個島呢?我們也讓給他們?」

    洪承疇面色凝重道:「若是只要一個小島還好,本官只擔心他們的條件太過於苛刻,那樣朝廷恐怕不會答應。」

    「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本王已經是廢人一個,只希望朝廷能夠讓本王的世子回到廣東,這平南王的王位,看來老夫得提前傳給世子了!只不過老夫不知道朝廷會不會答應讓世子提前回來繼位。」尚可喜感嘆了一句。

    洪承疇道:「國喪期間,恐怕朝廷不會答應此事。王爺這段時間可以把事務交給最可靠的人來大理,等到明年,新皇繼位,大赦天下的時候,王爺再提出此事,那時候太后一定會同意王爺世子回廣東。」

    「好,本王就聽洪大人的,世子的事情就這樣定了。至於重建廣東水師的事情,還望洪大人和吳大人去商量,本王身體欠佳,對重建水師一事也無能為力了。」尚可喜道。

    洪承疇一拱手:「請王爺放心!本官到此,自然會竭盡全力為朝廷做事!待到我廣東水師重建之日,便是那海寇授首之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8:24
第三十章 新生活

    王新宇把整個廣東鬧了個天翻地覆,帶著百姓去了瓊州。到了瓊州,王新宇帶人把高進庫原本的總兵府裝修一下,準備自己完婚之後,帶著自己一家人搬到這裡去。因為最多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就要向鄭經攤牌了。現在王新宇準備搬去瓊州自立。

    原本高進庫的府邸是瓊崖鎮守府,位於瓊州府城內,是嘉靖年間的建築,是一座三進的大院。由於朱之光戰敗的時候沒有放火燒城,因此瓊崖鎮守府設施完好,沒有遭到任何破壞。

    明軍攻入瓊州府城之後,高進庫府中的金銀財寶全部成為王新宇的戰利品,而府邸內那些珍惜古玩,花鳥字畫都完好無損。明軍進城之後,高進庫在瓊州新納的小妾也改嫁了他人,王新宇就成為瓊崖鎮守府的新主人。重裝修的工作也很簡單,只是收拾一下,該油漆的地方油漆一下,改修補的地方修補一下,裡面原來的家具都不用動,就用原來的。

    不過在瓊州府城內居住,只是暫時的住所,王新宇打算把瓊州府城附近的海口衛所城開發起來,變成一座港口城市,日後海口城將會變成海南的中心城市。新建的府邸,就設在海口衛所城裡面,是一座三層的樓,可以看到大海。

    在瓊州住了三天,王新宇帶著特戰隊回到廈門。

    回到廈門已經是農曆二月八日,公曆三月份。距離鄭成功發兵攻打東番島的時間越來越近,和原本歷史上的時間一樣,鄭成功定下的發兵時間是農曆二月二十三日,還剩下半個月的時間,就要東征東番島了。

    回到家中,王新宇就在忙碌著準備成親的事情。

    這成親可是十分麻煩的事情,雙方已經交換了生辰八字,王家給鄭家送了絲綢、首飾、禮餅和豬羊當成定聘。之後又送上銀子、綢緞、香油和牛等聘禮,然後定下日期。這些送禮的事情,王夫人都已經做了,王新宇只要等著結婚就好。但他還是要忙碌,裝修自己的新房,寫請帖,準備新婚的衣帽等。

    證婚人已經有了,陳近南自告奮勇來當證婚人。

    王新宇還宴請了暫時駐紮在上川島的錢默、沈羽霄、杜登春等人也來參加婚禮。

    「娘,孩兒完婚之後,我們一家人都搬去瓊州吧,孩兒也是那邊的總兵了,總得住在那裡。」閒暇下來的時候,王新宇向母親提起搬家去瓊州的事情。

    誰知王夫人卻說:「羽兒,你是瓊州總兵,你是應該帶著嬌妻過去那邊的。但我老了,還有你弟弟在金門,如果我去了那邊,你弟弟倘若回家探親不是沒人了?娘就留在這裡看家吧,你帶著新婚夫人,你們兩人過去就好了。」

    王夫人執意不肯搬家,王新宇又不好多勸告什麼。他總不能對母親說:再過一年多延平王就要不在了,那時候我們肯定要和鄭經翻臉,與其到時候再搬,還不如趁早自立。如果這樣說,肯定被母親痛罵一頓,罵他一派胡言詛咒延平王。倘若說,因為自己要自立,所以要家人搬走,那也會被母親痛罵他不仁不義,企圖背叛主公。王新宇想了下,既然母親不肯走,覺得還是過段時間再把家人都帶過去吧,

    完婚之後,王新宇還得協助鄭成功去攻打東番島。

    真實歷史上,鄭成功攻打東番島,僅僅是一艘赫克托號,就擊沉了鄭家軍三十多艘艦船,造成一千多明軍傷亡。現在有了王新宇的海軍陸戰隊特種部隊,就不可能讓這種現象發生!王新宇的計畫是,用海軍特戰隊去襲擊荷蘭艦隊,可以減少很多麻煩。

    鄭家軍還面臨著一個極大的困難,就是荷蘭人的城堡。

    荷蘭人修建的普羅岷西亞城、熱蘭遮城、烏勒特支堡等城堡,都是西方式的石頭棱形城堡,這些城堡異常堅固,裝備有大量的火炮,還有密密麻麻的射擊孔,有利於火器部隊防守。要進攻這樣的城堡,明軍將會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王新宇手中已經有了新式的炸藥可以炸開城堡,但採取老式的地道挖掘法進攻,不僅耗費時間,而且一旦被荷蘭人發現,只要挖掘壕溝就能攔住,阻斷地道挖掘爆破的進攻辦法。

    要攻克城堡,必須鑄造新式的攻城臼炮。

    王新宇忙中抽閒,去了一趟炮廠,察看攻城臼炮鑄造的進度。

    陳水傑看到王新宇過來,感到十分驚詫:「王將軍成親在即,怎麼沒在家裡準備,還跑來炮廠了?」

    王新宇鄭重的回道:「本官要去岳父家,順路經過這裡看看。我軍很快就要進攻東番島了,這種攻城利器能夠大量裝備的話,能夠減少我軍損失。所以本官就過來看一眼。」

    陳水傑告訴他說:「臼炮的模具已經鑄造完成了,我們從今日開始就能鑄造臼炮。」

    「過幾天我會過來親自試炮的,另外你們還要鑄造一批開花炮彈,交給煉丹院的來裝藥。有這種利器,就不怕攻不下紅毛鬼的城堡了。」

    這些攻城臼炮只有四倍口徑,尾部是一個很窄的藥室,在裡面裝填發射藥。因為臼炮的身管粗口徑大膛壓小,不需要太長的炮管加速,所以也不需要太多的發射藥。

    所有的管型火器,彈丸都是在管內加速的,彈丸離開銃口之後,在空氣阻力下開始減速,因此身管越長的火器,在管內可以獲得的加速度就越大,初速也就越高,當然,身管長了,需要耗費的發射藥也更多。

    這種短身管的臼炮有如下優點:第一個優點是,因為身管短,炮彈裝入炮口之後,開花彈的導火索就從炮口可以點燃,炮彈發射出去之後爆炸的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不像是加農炮用帶有木彈托的開花彈那樣,能否點燃導火索,全部憑靠運氣。第二個優點是,開花炮彈可以做得很大,裝藥量足夠,炮彈的威力就大。

    不過王新宇也不敢在炮廠逗留太長時間,畢竟結婚是人生大事,去看了一眼後,又去了鄭府見岳父母。

    到了鄭府上,見過了岳父岳母,王新宇向兩位長輩磕首後,在下座坐下。鄭省英只是簡單的問了一下王新宇大鬧廣東的事情,聽到清廷廣東水師全滅的消息,鄭省英撫掌稱好:「好!這一戰,確實安排得十分到位!韃子廣東水師全滅,大快人心啊!王爺果然沒看錯人!以後賢侄有雄才偉略!芸兒跟著你,是跟對了人啊!」

    「多謝岳父大人誇獎!」王新宇拱手道。

    鄭省英笑著說:「其實我們在韃子的內線也送來消息了,本來王爺要給你再嘉獎的,但是考慮到賢侄你要成親了,就暫時把這件事拖一下,等到你成親那一天,再一併封賞了!這次你要升為瓊州提督了!」

    王新宇大吃一驚:「岳父大人,這也升得太快了吧?小侄才升為總兵沒幾天啊!」

    「哈哈哈!」鄭省英撫摸著鬍鬚笑道,「這次不升你為提督,是對不起你這次的大功啊!你可知道,你的船隊炮轟定海門,打死了什麼人嗎?」

    「打死了什麼人?」王新宇連忙問道。

    「擊斃了韃子兩廣總督,還擊斃了韃子兩名總兵,兩名參將和一名副將!另外,韃子偽平南王尚可喜身負重傷,根據我們的內線消息,那老烏龜斷了一條腿,眼睛也瞎了一隻!昏迷了好幾天,差點就死了!現在雖然他沒死,但也已經是個廢人了!」鄭省英笑著道,「賢侄你說,如此大功,怎麼能不給你一個提督?王爺還派遣信使去緬甸了,向朝廷請賞,要給你封賞一個國公的爵位。」

    王新宇愣住了,他沒想到張玉坤立下那麼大的功勞!幹掉了兩廣總督,還差點把尚可喜都給打死了!

    尚可喜廢了,他的兒子肯定會提前來繼位。那麼,王新宇從廣東打開一個貨物商品出海口的計畫就很有可能事先。尚之信雖然殘忍暴虐,但此人對權力和金錢的**比他老子還強烈得多,從他身上完全可以打開一個缺口。

    鄭省英又隨便聊了幾句後,就對王新宇說:「男主外女主內,芸兒婚嫁的事情,賢侄還是和夫人談去吧,老夫還有點事,恕不奉陪了。」

    客廳裡只剩下王新宇和鄭夫人兩人,王新宇先是行了個禮。

    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鄭夫人打量了王新宇片刻,開口道:「賢侄啊,芸兒對你可是一片真情!賢侄你也馬上要走馬上任擔任瓊州提督了!到時候芸兒要跟著你去那裡,回家也少了。」

    王新宇連忙說:「岳母大人,若是你們兩老不嫌棄的話,小侄願意把你們接去瓊州。」

    鄭夫人卻搖了搖頭,皺起眉頭道:「瓊州我們是去不成了,有些話也不好說,只要賢侄能好好對待芸兒,我們也就放心了。」

    「請岳母大人放心,小侄和芸兒姑娘情深意重,她去了瓊州,小侄一定會好好待她的。」王新宇伸出手指發誓道。

    鄭夫人點了點頭:「去了那邊,可有住處?」

    「有,暫時先住在瓊崖鎮守府內。等海口城造好,那邊會蓋一座新的三進的大院,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搬過去了。」王新宇回道。

    鄭夫人看著王新宇,又笑眯眯的說道:「賢侄完婚之後,延平王爺馬上要去攻打東番島了,到時候你和芸兒得分開一段時間。所以啊,你們完婚之後,在出征東番島之前,兩人好好過一段時間,最好是早點要個孩子。」

    其實鄭夫人的想法是:王羽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提督,此人前途無量,日後肯定會納妾。若是女兒沒有生個長子的話,被小妾搶了先,那女兒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王新宇當然不知道鄭夫人的真實想法,他回道:「岳母大人,小侄完婚後,就要去準備協助王爺攻打東番島一事,恐怕沒有太多時間陪芸兒。但芸兒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姑娘,她一定會理解的。等到晚輩助延平王爺拿下東番島之後,晚輩一定好好陪她。」

    「只要你能好好待芸兒,我就放心了!」鄭夫人微笑著看著女婿。

    農曆二月十八日,王家大院門口鞭炮齊鳴,鑼鼓喧天。這天是王新宇大喜的日子,賓客陸陸續續的上門,除了鄭家軍的各級將領之外,就連在在舟山島的張煌言等人也專程趕來。作為家裡的男人,王新宇的弟弟王子豪站在門口,恭迎客人。

    王新宇戴著紅花騎著馬,前往鄭家接親。

    鑼鼓聲中,八抬大轎把新娘子抬進了王新宇的家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隨著陳近南吆喝的聲音,王羽和鄭芸正式結為夫妻。拜堂完畢,新娘子被人領進洞房,新郎在外面舉行酒宴,宴請款待到來的賓客。

    大院子裡和大廳內,一共擺了五十多桌酒席,大廳裡面坐的是王新宇自己的家人,還有鄭家的人,鄭成功和幾位提督,還有方以智、張煌言等高官。外面大院子裡面坐著王新宇的幾位部將,親兵和各級軍官,還有左領右舍。

    酒過三巡,鄭成功和各級將官紛紛起身告辭,留下王新宇那一幫弟兄們還在盡情的歡樂。

    天亮了,王新宇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夫君,你可醒來了?」一個聲音柔柔的說道。

    「啊!我的頭好疼!昨天后來怎麼樣了?」王新宇感覺自己腦袋都快炸開了。

    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按在王新宇肩頭,只聽到鄭芸輕柔的道:「夫君,昨晚你和你那幫大頭兵喝多了,他們還來鬧了一通洞房才走的,你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妾身幫你揉揉吧。」

    「現在好多了,就是肚子有點難受。」王新宇道。

    「妾身去給夫君熬點粥來。」鄭芸走了出去。過了大約一刻鐘,她端回一碗粥來。

    王新宇讓鄭芸伺候著,喝下熱粥,感覺舒服了很多。看著鄭芸那紅潤,越發顯得可愛的臉蛋,王新宇心想再過五日自己就要隨大軍出徵了,心中十分對不起娘子,於是拉住鄭芸的小手,輕柔道:「娘子,我還有五天就要出徵了,這幾日還要去檢查準備工作,不能多陪娘子,實在是心中有愧啊。」

    「夫君,其實妾身也能上陣殺敵!現在我們成親了,妾身想組建一個女兵營。」鄭芸的回答讓王新宇大吃一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8:25
第三十一章 張煌言借船

    鄭芸和柳兒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她們希望建立一支女兵營。王新宇雖然同意了她的想法,但又提出,女兵營不是直接上戰場的,而是擔任救護兵和文藝兵的任務。

    「但女兵也得習武,不然怎麼能叫兵?」鄭芸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兵營能有殺敵機會。

    「習武是必要的,不過她們習武是為了關鍵時刻自保,並非衝鋒陷陣用的。」

    王新宇一家人請點了一下賓客送來的禮物,發現送來的禮物還真不少,其中延平王和張煌言都上了千兩銀子的厚禮,方以智雖然人沒來,卻也託人送來了五百兩銀子。錢默、沈羽霄、杜登春等人各送了兩百兩銀子。鄭家軍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送上禮金。

    顧炎武送來了兩千兩銀子,還附了一張紙條,說自己只出了兩百兩,其他的是江南士族送的禮,另外還送來了一批綢緞、茶葉和陶瓷等禮物。

    夫妻倆統計了一下,一共獲得了價值兩萬多兩銀子的禮物。

    「那些我們弟兄們送的禮金,我們得退還回去,留下一點意思一下,他們也不是那麼有錢。男主外女主內,家裡的銀子分配,都交給你了。到了那邊之後,你就是我們提督府的管家。」王新宇對妻子說道。

    「相公,妾身自會安排,直接這樣送回去怕他們會有想法,妾身覺得,我們通過給他們加餉的辦法,把這些銀子還給他們。」鄭芸點了點頭說道。

    兩人正在說事的時候,外面有家丁來報:「稟報老爺, 外面張大人登門求見,說他要回去了,來看看老爺。」

    「好,我親自去門口迎接他!」王新宇站了起來。

    王新宇走到大門口,看到張煌言,拱手行禮道:「張尚書,快裡面請!」

    張煌言笑道:「王軍門,本官是來告辭的,要回舟山去了,臨行前特意過來看看王軍門。」

    因為昨日在婚禮前鄭成功突然宣佈了升任王新宇為提督,因此王新宇被稱為軍門。

    兩人走進客廳分主賓坐下,張煌言笑眯眯的摸著鬍子,看著王新宇:「王軍門果然是少年英雄啊!大鬧廣東,毀韃子廣東水師!這一仗打得漂亮!把韃子偽兩廣總督都給擊斃了!果然是大快人心!」

    「張尚書過獎了!」王新宇拱了一下手,「都是手下弟兄們的功勞,只可惜,沒打死尚可喜那個老烏龜,可惜了!」

    張煌言輕輕撫摸著鬍子,微微搖頭晃腦:「王軍門,本官這次來除了是給軍門賀喜之外,還有一件事,就是希望延平王能夠放棄那海外蠻荒之地,直取江南!本汝力不足,然王軍門得大鬧廣東,盡殲韃子廣東水師。若兵亦入長江,斷韃子南北漕運!但韃子之南北線一斷,江南士族必然反正!王軍門,汝可知江南百姓皆在翹首以盼王師否?」

    「大人!」王新宇站起身來,「我軍兵力不足,倘若貿然進入長江,也無法奪取南京。就算僥倖奪取南京,一旦韃子舉兵圍困,我軍只能敗退出長江。」

    「王軍門擁有泰西人如山巨艦數十條,我等入江可來去自如,韃子舟師本非敵也!不求攻城略地,但求斷其漕運!但漕運一斷,北方食鐵桿莊稼之八旗必亂,其勢必如瘋狗撲江,我可用水師之勢,在江邊擊殺韃子!旗人少,但損過大,將失於江南之制力。」張煌言還是堅持要鄭家軍入長江切斷南北漕運線。他認為,只要漕運線一切斷,八旗必然會不顧一切的向江南進攻,到時候就可以利用水師大炮在江邊殲敵。

    「可是本將軍陸師兵力不足,一共只有一萬多人,一部分要留守瓊州,剩下的兵力,不足以在江南大規模作戰啊!」王新宇苦笑一聲。

    「本官願延平王能復北伐,可惜其不聽諫言。尚望王軍門諫言延平王,將興大明,必欲北伐。若延平王出兵,不患兵力不足也。」

    「可惜延平王是不可能再次北伐的,他要先拿下東番島,再奪呂宋,積蓄足夠的兵力,才會再度北伐。」

    張煌言長嘆一聲:「若是拖延下去,恐怕江南士子會對我們失去信心啊!」

    王新宇提出了一條折衷的方案:「我們多半是大艦,不利於在長江作戰。需要多造小船,用小船保護大船,大船當火力支撐點,這樣才能切斷長江航道。目前延平王要發兵東番島,我是延平王的部將,必然要助他奪取東番島。至於浙江沿海,我會派遣一支艦隊去舟山,負責保護舟山安全。另外,尚書大人您可以調遣這支艦隊。當然,具體的作戰計畫,還得聽他們的,畢竟他們才是海軍官兵。」

    「王軍門這個辦法倒是可行,若借吾一支水師,我等能使江南士子重燃復國希望。」

    「我先借給你三艘西夷五級艦,十二六級艦,外加二十艘蜈蚣快船,十二艘海滄船,我再把在瓊州和廣州繳獲的三百多條小船也給你送過去。另外,你們自己也要多造我給你們設計的那種帆槳快船。有了這些船,張尚書可以再入長江!若是木料不夠,繳獲韃子水師那些小船可以拆了當木料造新船。」

    張煌言拱手道:「本官多謝王軍門慷慨借兵!至於造船一事,還請王軍門放心,我們每天都在曬木料,隨時可以造船,王軍民設計的那種帆槳快船,我們已經造了十多條了。」

    「有小船助戰,大船就不怕韃子的火攻船。另外,我借兵也不僅是為了幫張尚書您,還是為了打破韃子的海禁。我考慮過了,我們可以進入長江,打開貿易線,這樣我們的海貿才能獲得足夠的商品,才能賺到更多錢。」王新宇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雖然他打算在廣東打開一條海貿出口商品的路子,但只有一條路子不保險,如果能在長江口再打開一條路子,那不是更好。

    「進入長江,不僅可通一路,亦可與夔東十三家聯繫,東西呼應,切斷長江,斷絕韃子偽朝南北聯繫,此乃一舉兩得之舉。」張煌言點了點頭。

    王新宇道:「請張尚書放心!船隊在一個月之內即可給張尚書送去。」

    張煌言起身準備告辭:「時候也不早了,既然王軍門肯借兵,那麼本官也放心了。」

    王新宇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不知道張大人知不知道一個叫王士元的人?」

    張煌言搖了搖頭:「本官不認識,也沒有聽說過此人。」

    王新宇壓低了聲音在張煌言耳邊輕聲問:「不知道張大人是否見過先帝三太子?事實上應該是五皇子,前面有兩位皇子夭折了,所以他排行第三。」

    張煌言道:「本官多聽人說起,有人借用朱三太子名義起兵。不過都不是真的朱三太子。自先帝蒙難之後,三位皇子均下落不明,有人說太子為韃子所害,也有說還活著。這些事本官也說不準。」

    「本官差遣張玉坤陪同張尚書一起回舟山,張大人請吧!」

    王新宇親自把張煌言送到碼頭,準備用自己的船把張煌言送回舟山。

    碼頭上停泊著一艘四層樓高的龐大戰艦,這是一艘五級艦,雖然比不上德雷克號四級艦大,但也已經十分龐大了。

    「王軍門要把這船借給本官?」張煌言見到這艘巨艦,心中十分欣喜。

    「正是!」

    隨後王新宇讓人叫來張玉坤,讓他準備開船,把張尚書送回舟山。

    「張尚書,這位是本官的南洋海軍副指揮,去了舟山之後,他可以幫你的忙。」王新宇向張煌言介紹說。

    接著王新宇又向張玉坤交代說,讓他先陪隨張煌言一起去舟山。後面自己還會安排一批戰船去舟山。去了舟山之後,大的戰略計畫,聽從張煌言的安排,接下來很可能會進入長江口作戰。當然,具體的海戰計畫,還得張玉坤和那一批英國人自己做主。另外,王新宇還希望能有機會的話,拿下崇明島,在長江口釘上一個釘子。

    「另外,等臼炮造多了,你們把六級艦開回來安裝臼炮,可以當炮艦使用,用來攻擊陸上城池效果極佳。」王新宇又交代張玉坤一句。

    送走了張煌言,王新宇又回到家中。

    新婚第二日,家中還陸陸續續有賓客上門,都是一些別的地方趕來的,有道喜的,有送賀禮的。王老夫人帶著幾名丫鬟和廚娘在伙房裡忙碌著,給今天來的客人準備酒席,來的客人都儘量留下來吃飯。就這樣又忙碌了一整天,到了天黑王新宇才閒暇下來。

    點起紅蠟燭,忙碌了一整天的王新宇總算閒下來。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鄭芸身上紅色的新衣已經換了下來,換成了一套淡紅邊鵝黃色衣衫,下穿花色紅裙子,頭上的發飾也由原來的少女式樣變成了盤疊式的少婦髮髻,不知道是因為新婚燕爾還是紅色燭光的映射,精緻的小臉龐泛著暈紅,看起來更加嬌羞可人。

    王新宇心裡想著:新年她才十六歲,才十五週歲,放在後世,還是中學生啊,最多高一,這未免有一種罪惡感吧。

    看著王新宇痴痴的發呆的樣子,鄭芸噗嗤一笑:「相公在想什麼呢?」

    這一笑千嬌百媚,王新宇整個人都快融化了,禁不住呆呆的說了句:「娘子你真美。」

    鄭芸聽聞十分欣喜,只覺得自己臉有點發燙,心中激盪得厲害。過了片刻,才用低得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相公,妾身若是能有個一兒半女,就更開心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8:25
第三十二章 何斌

    次日下午,外面有人來送信說延平王晚上宴請王軍門。

    聽說是延平王要見自己,王新宇不敢怠慢,騎上馬就去了延平郡王府。

    鄭成功見到王新宇,先是大加讚揚,殲滅清軍廣東水師,擊斃偽朝兩廣總督,重傷尚可喜,可謂是戰功赫赫,真是英雄出少年。

    「伯父大人過獎了!」王新宇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鄭成功又問:「昨日張尚書可去過賢侄那?」

    「回伯父,正是!」王新宇不敢隱瞞,於是照實說了出來,「張尚書找晚輩借船,想要再入長江口。」

    「你都答應了?」鄭成功似乎有些很不高興的樣子,「那張尚書還來勸本王,讓本王放棄攻打東番島,再度北伐!」

    「回伯父大人,張尚書還讓晚輩也當說客勸說您,但晚輩沒答應。」

    「哼!」鄭成功憤怒的說道,「本王欲取東番島,張尚書和那幫江南士子卻橫加阻攔!他們又如何理解本王的一片苦心啊!韃子海禁,欲困死我們,如果我們不奪取東番島,又如何養兵十萬?賢侄如今雖奪取瓊州,但瓊州距離陸地太近,要留足兵力自保,距離長江又太遠,發兵攻打江南不便。更何況,東番的位置極其重要,控制了東番島,就控制住了海上貿易線,這些道理,他們能知道嗎?」

    「伯父大人雄才偉略,又豈是他們所能理解!伯父大人志在四海,想走一條海洋復國道路,這一點,他們是永遠不能理解的!」

    鄭成功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在這一點上,賢侄的想法和本王一樣啊!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

    王新宇又開口道:「伯父大人,那張尚書的想法是,進入長江,切斷了長江漕運,燒燬韃子的糧船,韃子就會承受不住,自動退出關外了。」

    鄭成功冷笑一聲:「這張蒼水乃一介書生,只會紙上談兵!切斷韃子漕運,燒燬糧食,這樣的事情他幹了三次了,哪次成功過?他進入長江三次,韃子難道就敗了嗎?切斷漕運,只會遭致韃子更強烈的反撲!」

    王新宇這時候才解釋說:「回伯父大人,晚輩覺得,張尚書帶兵進入長江口,卻是對我們有益無害!韃子頒布禁海令,要阻斷我們海貿的貨源。若是能夠拿下崇明島,在長江口安上一個釘子,以崇明島為基地,進入長江,這樣我們就能獲得海貿所需要的貨物。韃子可以海禁來阻止我們獲得商品,但他們總不能搞江禁吧?除非他們不想要南北聯繫了!」

    「哈哈哈!」聽到江禁兩個字,鄭成功禁不住笑了,「搞江禁?糧食運不上去,北京那些吃鐵桿莊稼的旗人還不得鬧翻天了?南北交通一斷,南方他們也控制不住了!若是能夠進入長江,我們運出貨物,他們也只能乾瞪眼!只是有一點:我們進入長江,威脅到他們漕運安全,他們勢必瘋狂反撲,不把我們趕出長江,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王新宇連忙取出自己設計的長江快船圖紙呈上去:「伯父大人請看,這是晚輩自己設計的一種快船,該船長七丈,寬一丈,吃水五尺,船頭一門十二磅大炮,上層兩舷各有八門輕型佛郎機火炮,下層有四十副槳,可以在江面上行走如飛,能逆流而上,直抵武昌、重慶。這種船,張尚書那邊可以自行建造數百條。有這種船,張尚書就能控制住長江航線,我們也能從長江兩岸獲得我們所要的絲綢、茶葉和陶瓷。」

    鄭成功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對這種船的設計明顯很滿意,但又提出一個問題:「張尚書那邊兵力不足,我們要攻佔東番島,又沒有足夠的兵力去幫他,他只有水師卻無陸師,就算控制住長江,又如何攻城奪地?」

    「不需要攻城奪地!只要能夠在長江上只有航行即可!我們在江裡,韃子就奈何不了我們!若是他們硬要到水裡來打,就讓他們損兵折將!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們在江面上來去自如!」王新宇回道。

    「倘若韃子狗急跳牆,不惜一切代價,而且聯合西夷人來一起對方我們呢?」鄭成功又提出一個問題。

    「只要我們不動他們的漕運線,只打敗他們的水師,然後派人找長江兩岸的地方官談,這樣那些地方官害怕擔當責任,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只會隱瞞上面。」

    鄭成功又提出一個疑問:「賢侄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雖然有一部分韃子地方官不願意承擔責任,可是也有不少死心塌地給韃子做事情的人!他們肯定會上報韃子偽朝廷,讓偽朝廷想盡辦法對付我們!別的不說,就說那剛升為七省經略的洪承疇就是這樣的人!賢侄你若要同洪承疇比計謀,你還不是他對手啊!」

    「回伯父,雖然晚輩借船給張尚書,但並沒有打算馬上進入長江。對於像洪承疇這樣的鐵桿漢奸,還是要先除掉。我們得先佔領崇明島,再想辦法把那些死心塌地給韃子幹活的漢奸貳臣都消滅掉,這樣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就好辦了。」

    鄭成功點了點頭:「本王明白賢侄的想法了,賢侄的意思是先緩一緩。等一切辦妥之後,我們只要能夠進入長江,打通長江航運線即可!我們不需要幫他們攻城奪地!也不切斷漕運線,這樣我們就能源源不斷從長江兩岸獲得我們想要的東西!那麼長的長江,韃子要堵是堵不住的,他們總不能把長江都禁了。」

    「伯父大人高明!晚輩想法正是如此!我們需要的是海貿的商品。現在我們實力還不夠,在陸地上打不過他們,就利用長江這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和他們周旋。」

    鄭成功讚許的摸著鬍子,微微點了點頭,但又話題一轉:「長江航線雖然重要,但我們只有金廈兩地,根基太淺;瓊州雖大,卻距離江南太遠,我們還得奪取東番島,那樣我們才有足夠大的地盤當自己的根基。所以本王是鐵了心,一定要拿下東番島的。可是賢侄抽出部分水師去長江,又能否協助本王攻打東番島?」

    「請伯父大人放心!紅毛鬼的巨艦,晚輩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王新宇拱手道。

    「你的辦法是用水師特戰隊偷襲紅毛鬼的船隻吧?」鄭成功問道。

    「正是!」王新宇拱手回道。

    鄭成功站起身來:「賢侄請隨我來吧。」

    兩人在鄭成功的親兵衛隊簇擁下到了碼頭,乘船渡過海,去了鼓浪嶼的議事廳。

    「這位是何斌,這位是王總兵,本王的乾女婿,你們認識一下!」鄭成功指著一位商人模樣的中年人對王新宇介紹說。

    「何斌見過王軍門!」何斌拱手行禮。

    王新宇也拱手還禮:「王羽見過何大人!」

    「你們兩位,都來這裡坐下吧!何斌,你把你畫的紅毛鬼佈防圖拿出來,我們今日來研究一下。這位晚輩有辦法奇襲紅毛鬼的艦隊。」鄭成功招呼兩人坐下來。

    何斌拿出了地圖,王新宇看著地圖,當他看到鹿耳門水道,又聽何斌提出的建議,要從鹿耳門水道通過,登陸東番島的時候,王新宇禁不住提出一個疑問:「東番島面積極大,南北長數百里,為何我們非要從南面登陸,不能從沒有紅毛鬼設防的北面登陸?」

    「東番島北面都是不毛之地,都是渺無人煙的原始森林,連路都沒有,如何通行?我們若是從北面登陸過去,大軍又如何通過原始森林?恐怕還沒穿過森林,就得傷亡一大半了!」何斌指著地圖向王新宇解釋道。

    當年的人類抗擊大自然的能力還不強,在沒有道路的地方通行,任何一支大軍都難以承受大自然給軍隊帶來的損失。

    王新宇問道:「紅毛鬼的艦船停泊位置在何處?」

    何斌指著地圖上,熱遮蘭城南面的南泊口:「紅毛鬼的艦船都在這裡停靠,最大的是赫克托號,本來還有一艘格拉弗蘭號,僅次於赫克托號,但是不見了。」

    王新宇笑了:「格拉弗蘭號?被我打沉了!在南中國海被打沉了!」

    「那麼大的船,居然被你們擊沉了?我沒聽錯吧?」何斌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鄭成功也笑著撫鬚微笑:「本王這侄兒,可是個人才啊!他去了一趟馬尼拉,聯合那邊的漢人,一起搞了個南洋公司,能和紅毛鬼的東印度公司抗衡!擊沉格拉弗蘭號的,就是侄兒南洋公司的船隊,這船隊都是清一色的泰西人軟帆船。」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何斌感嘆一句,心裡對這年輕的將領可以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王新宇這時候卻拿起了何斌繪製的荷蘭佈防圖,在研究南泊口荷蘭軍港。

    「現在紅毛鬼還有幾艘船?」王新宇問道。

    何斌回答道:「目前紅毛鬼還有赫克托號,埃門航號,獵人號和沃斯號四艘大船,另外還有十二條小舢板。」

    「就這點船?」王新宇覺得有點失望,本來他想讓水師特戰隊出動,繳獲一大批船。誰知荷蘭人只有四艘大船和十二條舢板。

    「我離開的時候紅毛鬼就這幾條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從東印度公司調遣幾條船來。」何斌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8:25
第三十三章 備戰

    對王新宇來說,蒼蠅腿也是肉。荷蘭人的船雖不多,也要把它們都搶過來,一來可以減少明軍損失,二來這些船搶來當大型武裝商船還是很不錯的。

    明軍在西江的時候,幾艘大型武裝商船就把清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打清軍水師,一輪齊射就擊沉一艘清軍戰船;打清軍陸師更是一邊倒的屠殺,一長排船在江面上排成長隊,對岸上輪番轟擊,把張國勳的綠營軍打得血肉橫飛。

    王新宇提出一條建議:「我們應該找一處海灣,把它改造成和紅毛鬼的港口很像的樣子,放幾條船在裡面,讓我的水師特戰隊進行奪船訓練,估計有七八天的訓練下去,就能讓他們熟悉如何進入南泊口奪船了。」

    何斌道:「這提議不錯!我們可以在料羅灣訓練如何奪取敵船。現在是還有一個問題,你們看看這熱遮蘭城堡,這樣的城堡要怎麼攻破?」說著就呈上熱遮蘭城堡的圖紙。

    鄭成功看了一眼,倒抽了一口冷氣:「如此堅城,有四層城堡啊!我們的人攻上城頭就暴露在他們後面一層的火銃和大炮威脅之下,就算連克兩層,裡面還有兩層!」

    王新宇看著熱遮蘭城堡的圖紙,只見這城堡的構造就像依山坡而建的梯田一樣,最外層是方型的平台,費勁了千辛萬苦爬上平台,就處於荷蘭人城垣的火力打擊之下。城是四方形的,但有四個半圓形的城堡,城垣和城堡上密密麻麻佈置著射擊孔,裡面是可以提供火槍和小炮向外面發射;等對手費盡千辛萬苦攻破城垣,登上第二道平台的時候,裡面第三層才是荷蘭人最強大的城堡:四角有四座棱形城堡,若是攻打城門,會遭到三面的火力打擊!在城堡的最上面,還有一層炮台,居高臨下,能夠消滅一切靠近的攻城武器和對手的遠程火炮。

    本來王新宇打算用船載的臼炮轟擊熱遮蘭城,但城內的大炮射程明顯比臼炮要遠,艦隊根本無法靠近熱遮蘭城。

    熱遮蘭城在一座半島上,從陸地上進攻,要從南向北通過一條狹長地帶。途中需要經過烏特勒支堡壘,必須先攻克這座堡壘,才能架起臼炮轟擊城堡。

    何斌告訴王新宇說:「一旦攻克了烏特勒支堡,我們就能奪取一處比熱遮蘭城高的山丘,在上面可以架炮,居高臨下轟擊熱遮蘭城堡。」

    當年的東番島地形圖,和後來的台灣島地形圖還有很大的區別,當年台灣西部還沒有那麼多沖積平原,很多地方都是和台灣東面一樣,山林直抵海邊。後來是因為台灣的開發,一些靠近海邊的山林被砍伐,河流就帶著泥沙在西海岸衝擊出大片的平原。

    那個年代,今天台南市市區都還是一片汪洋大海。

    鄭成功又提出一個問題:「何斌,你說因為是西北風,紅毛鬼在東印度公司的艦隊不會過來增援?你可敢保證?」

    何斌回道:「回王爺!卑職保證紅毛鬼的艦隊不會來增援!」

    「好!若是你的預測有錯,我唯你是問!」鄭成功很嚴厲的提前警告何斌。

    王新宇回想起他以前參觀鄭成功紀念館時候的事情,隱約記得好像荷蘭人是有船隊來增援,似乎何斌因為這件事被鄭成功懲罰了。於是他連忙先打了一針預防針,以免何斌到時候受到處罰:「王爺,雖然是西北風,但紅毛鬼的船可以側風航線,只要他們在海上走之字形線路,就可以過來!不過有卑職的船隊在,卑職保證紅毛鬼進不來!」

    鄭成功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有賢侄的船隊在,本王也不用擔心紅毛鬼了。」

    通過同何斌的交談,王新宇才知道這個年代荷蘭人用的主要還是火繩槍。和當年大部分西方人一樣,因為狗鎖式槍機還沒大量使用,一般的燧發槍點火率低,扳機行程長,扣動扳機十分費勁,因此大部分的西方人都放棄了更先進的燧發槍,而使用落後的火繩槍。

    「王爺,酒宴已經備好,該用膳了!」就在鄭成功、王新宇和何斌三人正在商討時,有親兵來叫說可以用餐了。

    次日上午,王新宇去試驗剛剛完工的一門六十四磅臼炮。

    這種新式火炮的試驗是在小金門島上進行的,炮廠造出來的臼炮裝上木排,順流而下進入筼筜港,裝船之後送到小金門島上。

    王新宇先去了廈門港,跟著鄭成功、黃廷、楊朝棟等人一起坐船前往小金門島。上了小金門島,只見鄭泰等人早已在等候多時了,陳水傑和炮廠的工人早已把新鑄造好的臼炮送到海邊實驗地點。

    到了實驗地點,只見炮架上架著一門口徑特別大,炮管卻非常短的炮,炮口朝天,硬木製造的炮架放在地上。大炮邊上的地面上放著數枚開花炮彈。和以往的木托開花炮彈不一樣,這些開花炮彈沒有木托,都是一個個滾圓的圓球。圓球上方有一個孔,裡面塞著一根軟木管,導火索就通過軟木管伸入炮彈內部。

    見到鄭成功到來,陳水傑和一幫炮廠工人紛紛跪地行禮:「卑職(草民)叩見王爺!」

    「都起來吧!」鄭成功揮了下手。

    「這種炮彈也夠大的!」黃廷看著炮彈感嘆道。

    楊朝棟問了句:「這種炮和我們大明軍隊原來用的衝天炮有何不同?」

    王新宇回道:「朝天炮小多了,威力也沒那麼大。」

    陳水傑帶著炮廠的工人們忙碌著,做好發射前的準備工作。距離臼炮三里外的沙灘上畫著一個巨大的圓圈,那個是大炮準備要射擊的靶子。

    「準備試炮了!第一發先試實心彈。」王新宇下令道。

    臼炮的發射藥藥室十分狹窄,比炮的口徑要窄很多,炮彈放進去,剛好可以完全堵住藥室,保證了火藥氣體的氣密性,因此不需要加入木板。幾名炮廠的工人把黑huo藥從炮口倒進,再拿一根木棍把火藥全部推進藥室內,裝填進炮彈,隨後在尾部火門插入一根導火索。

    為了安全起見,擔心火炮可能炸膛,延平王和一群觀看的將領們都退得遠遠的。

    「點火!」陳水傑喊了聲。

    一名工人拿著火把對火門的導火索一點,迅速跑開。

    導火索迅速縮短到火門內,只聽到「嘭」一聲火藥氣體轟爆聲,炮口噴出一團白煙,巨大的炮彈從炮口竄出,飛上天空。由於臼炮的初速不高,肉眼可以看到一個黑色的圓球騰空而起,在人們眼簾中逐漸縮小,升入高空,畫出了一條弧線,向目標砸了下去。

    炮彈離開炮口的一瞬間,負責記時的工人撥動青銅沙漏開關,沙子從沙漏中流出。與此同時,陳水傑用單筒望遠鏡觀察炮彈落地。等到陳水傑看到炮彈落地,立即搖動手中小旗。王新宇大喊一聲:「停!」

    負責沙漏的工人立即關閉青銅沙漏開關,沙漏停止漏沙。

    「炮彈沒有擊中目標!」一名明軍士卒從靶場跑回來匯報了情況。說著,他把畫本遞上去。

    畫本上,畫著靶子和靶心,還標準了距離,這名士卒用毛筆在畫本上點了一下,表示炮彈的落地點位置,以及距離靶心的偏差距離。

    王新宇拿起筆和紙,親自計算起來,過了片刻,他讓工人根據他計算的結果來裝藥。

    陳水傑還是懂得一些的,他說了一句:「王軍門,還有風的作用,每個時候的風向和風速不一樣,也會對炮彈落地點造成影響。」

    「六十四磅炮的炮彈很大,風的作用還不是那麼明顯,除非風特別大。具體的裝藥量情況,在戰時可以通過試射來調整。」王新宇回答道。

    第二次試射開始了,又一發試驗的實心炮彈飛出,這次裝藥量似乎過了一點,炮彈打得比靶心遠了一點。經過調整,第三發炮彈準確的落在圓圈中心,距離靶心正中心只有不到五米的誤差,這已經是很高的命中率了。

    接下來要進行的試驗,是用裝填了黑huo藥的開花炮彈進行試驗。

    兩種炮彈重量不同,開花炮彈略輕一點,裝填的發射藥量略少。工人按照王新宇計算的裝藥量進行裝填之後,又根據沙漏計算的時間,對炮彈的導火索進行剪裁。

    導火索插入軟木引信內,再把炮彈的導火索朝上,把炮彈裝填到炮口內。由於炮管很短,從炮口就可以點燃開花炮彈的導火索,所以不需要木托炮彈。

    「點火!」陳水傑大喊一聲。

    一名工人從炮口點燃導火索之後迅速跑開,另外一名工人點燃火門上的導火索。

    伴隨著一聲火藥氣體轟爆聲,炮彈飛上天空,劃出了一條弧線,向目標上方狠狠的砸落下去。可是令人失望的是,炮彈還沒落地,在目標上空很遠的地方就炸成了一團火球。

    「導火索太短了,要加長一截。」陳水傑放下望遠鏡說道。

    第二次試射開花炮彈,導火索又過長了,炮彈落地之後許久,滾出了老遠才炸開。直到第三次試射,炮彈落地之後不久,就在靶子中心炸開一團橘黃色的火球。

    接下來,就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了:要試射裝填了新式火藥的開花炮彈!

    「準備試射新式炮彈了!」王新宇下了命令。

    裝填完火藥之後,一名工人拿起一枚塗有紅漆的炮彈,塞進炮口內。這枚新式開花炮彈裡面裝填的正是宋應星父子製造出來的新式火藥,也就是按照王新宇的配方製造的達納炸藥。這枚炮彈和之前的開花炮彈不同,在軟木引信下面有一根雷[管,導火索燃盡之後,會先點燃雷[管,然後引爆新式火藥。

    一名工人站在炮口,先從炮口點燃炮彈的導火索之後迅速跑開,另外一名工人隨即點燃了火門上的導火索。

    炮彈「嘭」一聲飛出,在空中拉出了一條弧線,準確的落在靶心中間。只見耀眼的火光一閃,一團大火迅速從靶心擴大,膨脹,蘑菇雲一樣的黑煙從地面騰起,過了好幾秒鐘後聲音才傳入人們的耳中。劇烈的爆炸聲,猶如幾千門大炮在同時開火一樣。爆炸的劇烈震動,令人感覺大地都搖晃了起來。

    接近五十斤重的炮彈裡面,裝填了十二斤達納炸藥,這枚炮彈的爆炸威力,相當於一千六百多斤黑huo藥的爆炸威力!後世的一發一五五毫米榴彈炮炮彈,也不過是八公斤的裝藥量,這種炮彈的威力,已經接近後世重炮炮彈的威力。至於射程近的缺點,可以在奪取熱遮蘭城前面的烏特勒支堡壘之後,佔領一塊高地,就能在高地上居高臨下轟擊城堡。

    荷蘭人城堡內的炮台炮射程雖然遠,但明軍若是佔領了高地,在高的地方架設臼炮,荷蘭人看不到高台上的動靜,大炮射程再遠也無濟於事。更何況明軍還能在高台上利用地形,把臼炮的炮位設置在山坡後面,荷蘭人的直射火炮就無能為力。

    利用曲射炮攻擊直射炮,有地形掩護,就能彌補射程不足的弱點。

    「太厲害了吧!」觀看試驗的人全部呆住了。所有人都被這種炮彈的巨大威力所震撼。

    過了半晌,鄭成功才大笑起來:「有如此利器,何懼紅毛鬼的熱遮蘭城堡!哈哈哈!估計不用一天就能轟開紅毛鬼的城堡!」

    「王爺,現在我們新式火藥還是不夠,只能造十多發這種炮彈。」王新宇道。

    鄭成功撫摸著鬍鬚笑道:「很可能十多發都不用,本王覺得有個五六發炮彈砸過去,紅毛鬼就嚇壞了,他們會老老實實的打開城門投降!」

    經過試驗之後,新式炮彈立即投入生產,在鄭成功進攻台灣的時候,鄭家軍可以生產出十二發這種新式開花炮彈。因為採取了直接點燃導火索引發炮彈的方式,爆炸成功率比加農炮發射的木托開花炮彈要高得多,十二發炮彈估計怎麼說都能炸開七到八發。

    生產新式炮彈的同時,水師特戰隊還進行了奪船訓練。

    金門料羅灣,鄭軍根據何斌送來的圖紙,模仿荷蘭南泊口進行了佈置,由王新宇繳獲的兩艘荷蘭蓋倫船當成訓練目標,停泊在港內。這幾天來,每天夜裡特戰隊員們帶著熟悉西式船的水手,劃著小船悄悄靠近蓋倫船,要避免被船上的人發現,爬上船去,襲擊船上的假想敵,然後升帆,把船開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8 18:26
第三十四章 奪船

    何斌定下了通過鹿耳門的計畫,他還告訴鄭成功,在赤崁城有他的內應。當鄭家軍通過鹿耳門進攻赤崁城的時候,何斌的內應會打開城門把鄭家軍放進去。

    農曆二月二十三日,鄭成功點將周全斌、何義、陳蟒、馬信、楊祖、蕭拱辰、黃昭、陳澤、吳豪、張志、林福、羅蘊章等將領,率軍一萬一千人馬,所有攻台人員全部搬往金門島,在金門島上進行最後的準備。

    王新宇率領的南洋海軍是一支右翼部隊,專門負責消滅駐台荷蘭艦隊,阻隔可能從爪哇島來增援的荷蘭東印度公司主力艦隊。王新宇的艦隊出動三艘勇士級四級巡航艦、三艘勇敢五級巡航艦和八艘鸕鶿級六級艦,另外出動一支擁有六艘蜈蚣快船的快船隊,搭載快速舢板十二條,水師特戰隊員一百三十人,熟悉西式軟帆船駕駛的英國水手二十四人,中國水手七十二人。

    屆時,快船隊將會在夜間悄悄抵達南泊口外面停泊,放下小船,趁著夜色的掩護劃入港內,在距離荷蘭船兩百米外停船,讓特戰隊先潛泳過去,爬上荷蘭人的大船。等控制住荷蘭人的大船之後,再發出信號,讓小船劃過去靠上大船,把水手送上船,就能開走大船了。

    其實就四條大船,王新宇可以完全不需要出動海軍特戰隊,但一方面是出於對西式船的喜歡,就好像騎士熱愛戰馬一樣,作為一名走海上強國路線的將領,對船有無限的熱愛;另外一個原因是給自己的特戰隊練兵,為以後奪取爪哇島的巴達維亞進行一場預演訓練。因為在半年內,王新宇將會對荷蘭全面宣戰。在鄭成功登陸台灣之後,王新宇就會帶著船隊,遠征爪哇島,一舉殲滅巴達維亞港內的荷蘭艦隊,然後在新加坡建立據點,為獲得建造戰列艦的原料而奪取一個馬來半島最南端的港口。

    原本根據何斌的建議,先頭部隊不需要攜帶太多糧食,因為只需兩天就能到東番島。但王新宇提成建議,天有不測風雲,大海上的天氣更是難以預測 ,鄭家軍多小船,聲稱若是萬一在海上碰到風浪,被阻隔在澎湖島,豈不是要多消耗糧食。

    鄭成功覺得王新宇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多準備了糧食。

    一六六一年農曆三月二十三日,公曆四月二十一日,經過一個月充分準備的鄭成功大軍從料羅灣出發,龐大的船隊乘風破浪,向澎湖列島駛去。

    船隊四月二十二日抵達澎湖,原計畫是二十五日從澎湖出發,二十六日即可通過鹿耳門,但因為連續幾日風浪很大,鄭家軍被困在澎湖島上。

    「幸虧聽從了賢侄的勸告,準備了足夠的糧食,要不然我們大軍要餓幾天肚子了!」鄭成功讚歎道。

    連續幾日,風浪都很大,原本歷史上是鄭成功為了趕潮水,在四月三十日夜晚冒著風浪連夜渡海,五月一日進入台江內海,發起收復台灣的戰役。現在糧食充足,王新宇提議說,自己運輸特戰隊和水手的快船隊因為經受不起風浪,只能等風平浪靜才能出航,而且再過半個月,天上有月亮,也有利於特戰隊的夜間偷襲行動。因此王新宇建議鄭成功在澎湖多逗留半個月,於五月十三日晚出發。

    鄭成功答應了王新宇的提議,同意在澎湖住半個月再發起行動。

    半個月過去了,天氣逐漸轉熱,原本波浪滔天的台灣海峽隨著夏季的到來,逐漸變得風平浪靜。夏天的大海,只要沒有颱風,都是很平靜的。

    五月十三日,農曆四月十五日中午,王新宇自己的船隊首先出發,開始了奪船行動。

    夏季的台灣海峽,風平浪靜,十四艘大艦和六艘快船在海面上航行,經過一個下午的航行,天黑之後,船隊已經駛過了一大半路程,在深夜可以抵達南泊口。

    火紅的夕陽從西面的海天一線處落下,海面波濤泛動的燦燦金光逐漸變暗,當夜幕籠罩在大海上的時候,一輪圓月從東面天邊升起,給海面上撒上一層銀光。

    王新宇離開旗艦德雷克號,親自登上一艘蜈蚣快船,準備指揮襲擊行動。

    「準備划槳!」王新宇下了命令。

    槳艙內的槳手們搖動船槳,快船開始加速,在風力和槳的雙重力量下,快船很快就達到了十一節的高速,把那些只有六七節航速的大船遠遠甩在後面。

    快船隊和艦隊分離之後,槳手們奮力劃動快船,向台灣海岸線划去。

    亥時一刻,也就是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快船隊面前出現了一大片黝黑的海岸線。

    「快到了!船隊全部停止前進!」王新宇讓人傳令下去。

    快船隊在距離南泊口三海里外的海面上停泊下來。雖然天上有圓月,但因為快船目標很小,當年又沒有探照燈,南泊口的荷蘭人根本就沒發現悄悄抵近的明軍快船隊。和那個年代的東方人一樣,荷蘭人睡覺也很早。這個時候,大部分的荷蘭人都已經進入夢鄉。

    六艘蜈蚣快船上,舷側炮位都已經拆除,每艘船都搭載兩條小舢板。

    王新宇交代帶隊執行任務的胡德帝:「你們海軍特戰隊也經過快一個月奪船訓練了!今日的行動,你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好了,我的話說完了,出發!」

    快船上的水手搖動手搖式吊車,把小艇放到海中。

    胡德帝帶著特戰隊員和準備駕船的水手,登上了小船。

    月光照耀的海面上微波蕩漾,顯得十分平靜。小船劃開銀波,緩緩向荷蘭人的港口划去。這支海軍特戰隊是遠超越這個時代一支軍隊,那個年代的人根本就不會考慮到,還能有人會在夜間進入自己的港口偷襲奪船。

    十二條塗著黑色塗裝的小船悄悄劃入港內,船上的特戰隊員和水手們都身穿黑衣,在能見度不高的夜間,儘管天上有月亮,也很難發現遠處海面上的小船。

    借助著月光的照明,胡德帝隱約看到了停泊在碼頭上的赫托克號龐大的輪廓。那艘最大的荷蘭戰艦,正是他的目標。

    因為天上有月光,能見度比平時的黑夜要好得多,因此胡德帝讓小船在距離荷蘭人的大船還有三百米的位置外就停泊下來。

    胡德帝第一個跳進水中,後面的海軍特戰隊員們一個接一個跳進水中,用蛙泳的姿勢幾乎是無聲無息的向荷蘭船游去。在距離荷蘭船還有五六十米的時候,胡德帝深呼吸一口,潛入水中,潛泳游向赫克托號。

    游到赫克托號身邊,胡德帝從水裡鑽出。和平時在金門島上訓練的一樣,他游到船頭,抓住錨鏈往上攀爬。在整個身體離開水面之後,胡德帝立即施展他的輕功絕技,抓住錨鏈飛快的攀爬上去,很快就爬上了赫克托號的船頭。

    胡德帝像是輕盈的小貓一樣輕輕跳上甲板,這時候船上留守的荷蘭士兵根本就沒發現有人爬上船,兩名負責巡夜的荷蘭士兵在站在船中部聊天。

    胡德帝悄悄的從後面摸過去,突然從兩名荷蘭士兵的背後冒出來,抓住兩個人的腦袋,彼此一對碰,其動作就像高速撞擊的鐵錘一樣。兩顆腦袋碰撞在一起,就像是兩顆雞蛋對碰一樣,在胡德帝深厚的內功作用下,兩名荷蘭士兵的顱內組織立即被撞成一團漿糊。

    殺死兩名哨兵之後,胡德帝在上層甲板上面尋走一圈,又結果了在另外一邊的一名荷蘭哨兵。之後,就沒發現還有活動的荷蘭哨兵。於是他把軟梯從船上放了下去。

    早已在海中等待的特戰隊員們通過軟梯,紛紛爬上赫克托號。

    胡德帝帶著特戰隊員,躡手躡腳走進炮甲板中,發現只有三十多名荷蘭人或是帶著鋪蓋躺在餐桌上,或是打地鋪躺在地上睡覺。

    這三十多名荷蘭人,成為了特戰隊隊員們的開胃小菜。胡德帝帶著隊員們,用匕首或是徒手,把這些荷蘭人在睡夢中都送去見了上帝。

    赫克托號是一艘排水量七百噸級左右的武裝蓋倫船,論噸位的話,相當於英國人的三級艦標準,但火力只相當於四級艦。根據資料,王新宇瞭解到這艘船上應該有三百四十一名水手,因此出動了四十人的特戰隊去襲擊這條船。

    解決了炮甲板內的荷蘭人,胡德帝闖入位於炮甲板後面的艦長起居室內,發現裡面有兩名軍官躺在長沙發上睡得正香。

    胡德帝手起刀落,結果了這兩名荷蘭軍官。

    闖進艦長臥室,發現裡面居然空無一人,荷蘭艦長不知去向。

    其他的特戰隊員穿過重炮甲板,進入到下層的水兵住艙內,發現裡面也只有五十多名荷蘭人,所有的荷蘭人都在睡覺。

    特戰隊員們開始動手,把睡夢中的荷蘭人一個個送到上帝那裡去。在動手的期間,有一名荷蘭人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但他還來不及發出驚叫聲,就被邊上一人摀住嘴巴。這名荷蘭人拚命想要喊叫,卻喊不出來,隨即就被人扭斷了脖子。

    從頭到尾十分順利,不過半個時辰,赫克托號上的荷蘭人就全部被清理,特戰隊員們一共消滅了九十多名荷蘭人。

    胡德帝走到火炮甲板內,打開一扇炮門,用紅布遮蓋的燈籠發出信號。

    停泊在海面上的兩艘小艇很快就劃了過來,靠上赫克托號。小艇上的英國水手和中國水手順著軟梯,爬上了赫克托號。

    另外三組特戰隊員,對埃門航號,獵人號和沃斯號三艘荷蘭戰艦的襲擊也十分順利,每一艘荷蘭船上只有五十到八十人在留守,其他的荷蘭人都在岸上睡覺。很快,特戰隊員們就控制住了這四艘荷蘭大船。

    水手們爬上了荷蘭船,開始七手八腳的忙碌起來。

    錨鏈被拉起,船帆緩緩升起,纜繩被砍斷。而特戰隊員們卻打開面向岸邊那一舷的炮門,手腳麻利的開始給大炮裝填火藥和霰彈。

    岸上,荷蘭兵營內,一名半夜起來解手的荷蘭士兵突然發現,停泊在碼頭上的船居然升起了風帆!這名荷蘭士兵大驚失色,立即跑回兵營內。

    過了片刻,刺耳的警哨聲劃破了寧靜的月夜,哨聲在荷蘭兵營響成一片,所有的荷蘭人都被驚醒過來,紛紛從床上爬起,匆匆忙忙胡亂套上衣服,抓起刀劍、長矛和火槍,衝出營房,大喊大叫著,向即將啟動的戰船衝去。

    「我的船!我的船!」荷蘭人嘴裡哇哇亂叫著,用百米衝刺的速度本來。

    荷蘭人吶喊著就要衝到戰船跟前,卻猛然見到赫克托號洞開的炮門內火光一閃。

    「該死!」一名荷蘭士兵大喊了一聲。

    震耳欲聾的炮聲直衝雲霄,大炮射出的霰彈鑽入荷蘭人的人群中,掀起了一陣刺眼的血霧,一大片荷蘭人慘叫著,倒在血泊中。

    南泊口港內就像是被竹竿捅了一下的馬蜂窩一樣,所有的荷蘭兵營頓時沸騰起來。成群結隊的荷蘭士兵胡亂穿上衣服,拿起武器衝出營房,直奔向他們自己的大船。可是迎接他們的,是一排排暴雨般的霰彈。

    碼頭上血肉橫飛,慘叫聲連連,擁擠成一團的荷蘭人死傷慘重。

    幾名躲過了火炮轟擊的荷蘭人從地上爬起來,叫喊著,向即將離開碼頭的船衝去。這時候船上伸出一排排槍口,對準了荷蘭人,火光閃爍,白煙瀰漫,密集的子彈把那幾名荷蘭士兵全部打成了馬蜂窩。

    荷蘭海軍司令樊德朗將軍從臥室中衝出來,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楚什麼情況,只見到處都是亂哄哄的荷蘭人在奔跑。

    「不要亂!奪回我們的船!」樊德朗大喊起來。

    荷蘭人組織兵力,向即將起航的船舶發起最後一次進攻,但被船上猛烈的火力打了回去。之後,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大船一艘接一艘離開碼頭,駛向大海深處。

    「該死!是什麼人襲擊了我們的船?」樊德朗拉過一名荷蘭士兵問道。

    那名荷蘭士兵瞪著茫然的眼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

    「肯定是鄭家海盜!我可以保證,絕對是他們幹的!」樊德朗破口大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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