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479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7 19:22
第十章 試炮

    陳永華向王羽告辭之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於是問了句:「王先生可有表字?」

    「回大人,屬下出身卑賤,只有單字名,沒有表字。」王羽回道。

    「那我給你取個表字吧!這單字名在我大明乃身份卑微之人用的,王先生如此才華還用單字名,實在有辱身份。」陳永華說道。

    該取個什麼表字呢?問了王羽的生辰八字之後,陳永華想了想,三個字脫口而出:「王近南!」

    王羽大汗,如果自己用了近南這個名字,以後陳永華豈不是不能再用陳近南這個名字了?於是他搖頭說:「陳大人,屬下覺得這個名字更適合大人您用,屬下不敢用這個名字。」

    陳永華「哦」了一聲,隨即哈哈大笑:「王先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本官已經有字了,叫復甫,沒必要再多用一個字。」

    王羽嘴唇動了幾下,欲言又止,還沒等他說出話來,卻聽陳永華又說:「近南,陳近南,這個名字確實不錯!也好!本官以後就多一個名字叫陳近南好了!以後上對面去聯繫反清復明人士,就用這個名字!」

    王羽狂汗:天啊,陳近南這個名字就因為我產生了!這玩笑開大了!

    陳近南似乎意猶未盡,轉眼之間又給王羽想好了一個名字:「你叫王羽,但你胸有大志心懷大業,你眼界看得很遠,心中可以容下整個宇宙,所以羽毛的羽可以改成宇宙的宇,心宇,心中有宇宙。不過這心字,又和你生辰八字又不合,那就叫新宇吧,新舊的新!」

    「王新宇?」王羽一愣,這不是又回到自己前世的名字了?冥冥之中,也真是巧合啊!

    「對!就叫王新宇!」陳近南微笑著看著王新宇。

    「多謝大人賜字!」已經變成王新宇的王羽連忙下跪行叩拜大禮。

    「哈哈哈!」陳近南仰天大笑,帶著馮錫范離去。

    隔牆有耳,陳永華夜訪王羽的消息,被陳鵬的親信都看在眼裡。等到陳永華離去後,親信立即奔向陳鵬的千總府。

    親信進了千總府,還沒見到陳鵬,卻先被一個尖嘴猴腮,三角眼,上嘴唇光潔,下巴留著幾根老鼠鬍鬚,看起來十分猥瑣的傢伙攔住。那傢伙姓張,本來是同安的一名秀才,多年科舉都未能考上舉人,於是乾脆投奔了陳鵬,當上他的師爺。

    師爺攔住親信:「連夜來報,有何急事?」

    親信回道:「小人不敢說,要見到千總大人才能說。」

    師爺左右環視一圈,發現沒有外人在,於是對那親信說:「這裡沒有外人,千總大人可能已經睡了,你先告訴我是什麼重要事情。」

    「報師爺!屬下奉千總大人密令盯梢王羽,今晚卻見到那陳永華大人去了王羽那了!」親信氣喘吁吁的匯報說。

    「我馬上去叫大人,你稍等!」

    師爺正要轉身去內宅叫人,陳鵬卻已經走了出來:「何事如此慌張?」

    「屬下叩見大人!」親信單膝跪地,手中刀垂直頂在地上,雙手抱拳行禮,「剛剛屬下盯梢王羽,發現陳永華夜訪那小子!」

    陳鵬臉色一變:「你可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

    「回大人,兩人在房子裡的時候,外面那馮錫范盯得緊,屬下根本沒機會靠近!也沒聽到他們說些什麼。」

    「沒用的廢物!」陳鵬罵了句。

    「回大人,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後來陳永華把馮錫范叫了進去,這時候屬下才靠近了,偷聽到一點……」

    「快點說!」陳鵬迫不及待的問。

    親信結結巴巴的說:「回,回大人,那陳永華明日就要回去向延平王覆命了,可是他卻把馮錫范留了下來。」

    陳鵬臉色大變:「那陳永華把馮錫范留下來?他是給我們摻沙子?」

    「看來陳永華那條狗信不過我們!」師爺咬牙切齒的說。

    陳鵬冷汗直冒,不知所措。過了半晌才向北面的朝廷一抱拳,說道:「原本我想為北面的朝廷除掉王羽這條大害的!但現在馮錫范留了下來,我們就不好行事了!不管是在開花炮彈上面做手腳,用王羽自己的軍令狀這個辦法,還是在戰前突然叫人拿下王羽,斬了他祭旗,這兩個辦法,有馮錫范在邊上看著,我們都不好辦。」

    那親信冒出一句:「大人,小的看不如這樣,我們連馮錫范這條狗一起,把人頭獻給施總兵!這馮錫范也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我們殺了他也是一樁大功!」

    陳鵬「哼」了一聲:「殺了馮錫范?說得倒輕巧!你知道這小賊子武功有多高?就算是本千總加上我們所有親兵,恐怕都拿不下他!更何況,我們親兵裡面還有人肯定不敢動他!」

    師爺也說:「對,如果真那麼容易殺他就好了!我們一千多戰兵一起上還不輕鬆剁了馮狗!可是這些兵中,肯定有人不肯聽我們的命令。現在再來一個馮錫范,難免會蠱惑人心,畢竟此賊是延平王身邊的人。」

    陳鵬想了想說:「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馮錫范武功雖然高,我們還是有機會暗算他的!只要馮錫范一死,就沒人攔得住我們了!」

    師爺道:「大人說得不錯!對次賊,只可智取不可強攻!小的倒是有個辦法,可以除了他!」

    「什麼辦法?」陳鵬著急的問。

    師爺冷笑著回答:「等對面王師要來的那一天,延平王必然會給我們下達出戰命令。到時候小的把馮錫范叫過來,賞他一杯出征酒。小的在酒裡下鶴頂紅,就能除掉此人。而大人您親自去大營,讓親信拿下王羽!」

    陳鵬大喜:「師爺此計甚妙!諒他馮賊武功蓋世,碰到鶴頂紅也是死!只要除了馮錫范,王羽就能輕鬆拿下!」

    次日,天剛剛亮,王羽就起床了,現在他又叫王新宇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天意,前世的名字回來了。

    那個年代的人們起來都很早,匠戶們也陸陸續續起床。

    今天是試炮的日子,馬上就要看到這幾天的努力到底是什麼樣的結果,這些匠戶們和王新宇一樣興奮。

    辰時剛剛到,也就是相當於現在的早上七點,高崎兵營的就開始忙碌起來。

    負責安裝開花炮彈的匠戶已經全部到位,在王新宇指揮下,匠戶分成三組,一組負責裝火藥的匠戶,他們把炮彈有鐵管的那一面朝上,用漏斗把火藥通過鐵管注入到炮彈內;另外一組匠戶負責搓導火索,他們攤開長條形棉布,把磨成粉末的火藥倒在棉布上,然後搓成導火索。最後一組是負責安裝導火索和封閉炮彈,他們接過導火索和已經灌入火藥的開花炮彈,先用一張厚紙包住導火索後半部分,再把導火索從鐵管塞進去,塞到炮彈內部,厚紙完全進入到鐵管內,沒有包紙的那部分導火索露在外面,再用蠟把鐵管和厚紙之間的縫隙封死,這樣既可以保證炮彈的密封性,還能防止炮彈內的火藥受潮,又可以固定住導火索,避免炮彈在空中飛行的時候導火索掉出去。

    今天的試驗有四門炮,一門虎蹲炮,一門從戰艦上拆下來的十八磅紅衣大炮,還有一門六磅佛郎機炮和一門三磅佛郎機炮。

    這四門炮都是王新宇精心挑選出來的,當然是高崎軍營最好的炮,而且王新宇還帶著匠戶加工過這些炮:炮管內壁打磨過,保證光滑。

    準備試射的炮彈,除了有開花彈之外,還有實心炮彈、霰彈和鏈彈。

    「陳大人到!」有人大喊。

    正在忙碌的眾人放下手中的活,紛紛站起身,迎接前來觀看試射火炮的陳近南。

    「你們繼續!」陳近南做了個手勢。

    到了辰時過半時,炮手和匠戶們都完成了發射前的準備。

    王新宇下令:「準備第一門炮試射!」

    首先進行實心炮彈射擊,試射的第一門炮是三磅佛郎機。

    炮手們早已給佛郎機的子銃裝填好火藥和炮彈,聽到命令,一名炮手子銃塞進上面開口的炮腹內。

    「開炮!」王新宇一聲令下。

    炮手拿起火把,點燃子銃上的引線。等引線完全消失到子銃裡面後,「轟」一聲巨響,炮口噴出一團火球,炮彈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狠狠的砸在一里外的草地上,連續彈跳翻滾,滾了很遠才停下來。

    緊接著,第二門六磅佛郎機炮準備完畢,在王新宇喝令聲中,炮手點燃子銃的引線。

    六磅佛郎機炮把炮彈送到大約兩里外,落地的炮彈連續翻滾彈跳,在地上揚起一陣陣飛沙走石。

    「成功了!」炮手們和匠戶們歡呼雀躍,就連陳近南的親兵隊也跟著大夥們又蹦又跳。

    「不錯!很成功!兩門佛郎機炮可以打那麼遠!」陳近南微笑著點點頭。

    佛郎機炮的密閉性比前裝炮差多了,能打出一里兩里的射程,已經是很厲害了。

    不過接下來,虎蹲炮的表演讓人大開眼界:小小的一門不過四五十斤重的虎蹲炮,居然也能打出接近一里的射程!不過虎蹲炮發射實心炮彈,因為彈丸太小,殺傷力明顯不行,炮彈落地之後,只彈跳幾下就不再動了。若是打仗的時候,這種實心炮彈落在敵群中,造成彈跳殺傷的作用就很小,傷不了幾個人。

    不過虎蹲炮能打出那麼遠已經很厲害了,這說明王新宇製造的顆粒火藥遠比明軍現在用的火藥要厲害得多。

    「紅衣大炮準備完畢!」負責裝填紅衣大炮的炮手高喊。

    試炮的小高潮來了,人們紛紛激動起來,圍住已經裝填完畢的紅衣大炮,看一下這種巨型大炮可以打出什麼樣的效果。

    炮手把點燃的火把往大炮尾部一捅,直接點燃藥池內的火藥,然後引發炮膛內的火藥劇烈燃爆。只聽到天崩地裂般的一聲巨響,紅衣大炮重重的震動一下,整個炮身退出好幾步遠,炮口噴出一條兩丈長的火舌,白色的硝煙籠罩了整個炮台。

    沒有人能夠看到炮彈飛出炮口,因為炮彈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根本就看不清楚。等到人們抬頭試圖尋找炮彈飛行的軌跡時,早已看不到炮彈的蹤影。大約兩息的時間,在八里外的草地上騰起煙塵,落地的炮彈像瘋子一樣翻騰彈跳。假如草地上有一群敵人,那麼這一顆炮彈可以在人群中拉出一條至少五六十步長的血肉胡同!

    過了一會兒,去觀察紅衣大炮炮彈落地點的人們回來匯報:「好厲害!真的好厲害!這一炮下去,確實是潰爛數里啊!」

    第二輪是霰彈發射,霰彈是一種用鐵絲做支架,裡面是鐵砂和鐵珠,外面包上硬紙皮或者布。火藥燃燒後,炮彈在炮膛內就破開,把裡面的鐵砂鐵珠一股腦打出去,在大炮前面形成了一道扇形的殺傷面。

    霰彈雖然殺傷範圍極大,但是射程很近,不過幾十步到兩三百步左右,再遠就沒威力了。

    鏈彈的試射,卻是僅限於紅衣大炮,其他炮都沒有配備鏈彈。因為這種炮彈本來就是對付風帆用的,只在艦炮上使用。

    在發射開花炮彈之前,王新宇教紅衣大炮的炮手一種新的實心炮彈發射方法:點燃火爐,把實心炮彈放在火爐上燒紅,裝填完火藥之後,把炮彈塞進炮口,滾燙的炮彈碰到火藥,直接就點燃火藥,就能把炮彈發射出去。這種方法在海戰中特別好用,燒紅的炮彈,遇見船帆就燃燒,掉在船板上也能燒穿一個洞,如果炮彈擊穿對方戰艦炮甲板,碰巧落在對方的火藥桶上,那就好看了。就算是沒點燃火藥桶,沒燒到船帆,甚至沒破壞船板,但燒熱的炮彈掉在艙室裡面都能引發混亂,迫使對手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來滅火。

    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最後試射開花炮彈。

    目前王新宇只有一種開花炮彈,就是十八磅紅衣大炮的開花炮彈。

    其他炮口徑太小,使用開花炮彈的話威力不夠,更何況接下來要迎接的是海戰,陸軍炮還暫時不需要昂貴的開花炮彈。在海戰中,開花炮彈的作用是很大的,炮彈擊中敵艦,能造成比實心炮彈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傷害。實心炮彈最多是在船板上砸一個洞,要擊沉一艘敵艦,不知道需要消耗多少炮彈。而開花炮彈,只要有五六發都擊中對方的火炮甲板,總有可能引發對方的火藥桶爆炸,引起大火災,能給敵艦帶來毀滅性打擊。開花炮彈的效果,是實心炮彈幾十倍甚至上百倍。

    不過開花炮彈價格昂貴,加上開花炮彈是空心彈,彈壁薄,不能承受太大的膛壓,否則會在炮膛內碎裂,本身就不能用太多發射藥。而且那年頭的火炮命中率不高,因此王新宇進行的試驗,是用紅衣大炮射擊三百步遠的海上目標。

    紅衣大炮被轉過來,炮口對準海面。

    距離炮台三百步遠的海面上,停著一艘被用來當靶船的舊舢板。這是一條從清軍手裡繳獲來的舊舢板,長約四丈,寬約七尺。

    完成了準備的紅衣大炮發出一聲轟鳴聲,炮口火光一閃。但很令人失望,炮彈沒有擊中目標,而是落在距離舢板三丈外的海中。只聽到一聲劇烈的爆炸式,海面上騰起一道乳白色的衝天水柱,小舢板都差點被海浪打翻。

    炮手們匆匆忙忙清理炮膛,用水給大炮降溫,然後裝填火藥,塞進炮彈,進行第二次試射。

    這次炮彈擊中了目標,可是很令人失望,這顆炮彈沒有爆炸,只是在舢板上砸了兩個對穿的破洞,最後餘威未減的炮彈擊穿船底,沉到海底去了,也沒有發生爆炸。

    「靶船沉了!靶船沉了!」有人喊叫起來。

    船底被砸開破洞的靶船開始緩緩下沉,還沒等炮手裝好第三發開花炮彈,靶船就已經沉入海中。

    正欲發射的炮手們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靶子消失不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7 19:22
第十一章 升職

    還沒看到開花炮彈的效果,靶船就沉了,這結果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陳大人,我們該怎麼辦?」炮手向陳近南請示。

    「那就隨便找個目標吧!這樣,打那邊的那片小樹林,我看看效果。」陳近南道。

    炮手們轉過大炮,對準三百步外的一片小樹林,炮彈裝好,手持火把的炮手點燃紅衣大炮。

    「轟」一發炮彈砸入小樹林中。

    但沒有發生讓人興奮的爆炸,卻是像實心炮彈一樣,砸爛了一片樹枝,彈跳幾下,就再也沒動靜了。不,因為發射藥裝藥量少,炮彈重量也比實心炮彈輕,效果還不如實心炮彈。

    「又沒爆炸!」大家都失望。

    陳蟒很失望的看著王新宇:「兄弟,你這開花炮彈,到底行不行啊?」

    還沒等王新宇開口辯解,大夥們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諷刺挖苦,根本不容王新宇有辯解機會。

    「這開花炮彈,是好看的吧?」

    「這哪有什麼用,只能當實心炮彈用了。」

    「錯了,還不如實心炮彈,實心炮彈還能砸死一片呢!」

    「就這種東西,居然要花那麼多銀子,也太不值得了!拿那些銀子給弟兄們買酒喝不好?」

    「安靜!大家都安靜!」陳蟒大喊了聲幫王新宇解圍:「好了,大家都別吵了!王兄弟的開花炮彈雖然沒成功,但你們也看到了,他的新式火藥,鏈彈和霰彈,不是非常成功?大家給他一點機會,讓他再改進好不?」

    「不過這開花炮彈,也太不靠譜了吧?」一位名叫吳浩東的炮手問。

    陳近南卻還是有點見地:「弟兄們不要急,即便是泰西人的開花炮彈,也只有十之三四能炸開,其他的都沒效果,現在還沒試射完,大家還是耐心等一下,再看看結果吧。」

    吳浩東問道:「陳大人,在這海戰中,本來命中率就不高,只有十之三四能擊中敵船。而這開花彈,又只有十之三四能炸開,這樣十發炮彈能起到效果的也就一發,最多不超過兩發,也太浪費了吧?」

    陳近南迴道:「海戰本來就是齊射,而且開花彈要靠近了打,命中率可以提高到十之四五,開花彈十之三四可以炸開。譬如我們一艘船上有二十門炮對準一艘敵船齊射,一次齊射就差不多有兩發炮彈能在敵船上炸開,按這炮彈的威力,只要兩發,一艘七八百料的海船就能擊沉。這樣的威力難道不比實心炮彈強得多?大家還是再看看吧,看看威力如何。」

    負責紅衣大炮的是水師炮手,聽了陳近南的話,都覺得很有道理。接下來繼續試射,關鍵是看炮彈的威力如何。

    炮手們清理了炮膛,再次裝填。

    第四發炮彈射出,只見前方樹林中火光一閃,劇烈的爆炸聲中,滾滾白煙騰起,數棵碗口粗的大樹在爆炸聲中緩緩倒伏,頓時樹林中被炸出一大片空地。

    「成功了!成功了!」眾人歡呼雀躍。

    有人跑去觀察了炮彈爆炸的效果,回來後報:「開花炮彈威力極大,比我們的萬人敵和火油罐要厲害多了!樹林中,百丈之內樹木倒伏,尚有樹枝在燃燒。若是敵船中彈,恐怕一炮即可化為齏粉!」

    接下來,剩下的十六發開花炮彈全部被試射出去,眾人發現,這開花彈的爆炸率不算太低,一共打了二十發炮彈,除了前面兩發對靶船失敗的射擊之外,後來發射的十八發開花炮彈,一共有十發炮彈爆炸,這樣爆炸率已經達到了十之五六。

    陳近南滿意的笑了,拍了拍王新宇的肩膀:「不錯!你自己造的這開花炮彈,比泰西人的要好!我們延平王爺也曾想找泰西人購買開花炮彈,可是那些紅毛鬼價格開得貴不說,還不肯賣,非得我們想辦法弄到官窯的瓷器去換。以前老爺在的時候,他有辦法從官員手裡弄到官窯瓷器和官坊絲綢,現在韃子佔領了江南,王爺沒地方去弄官窯瓷器和官紡絲綢,紅毛鬼也不肯賣給我們開花炮彈了。」

    景德鎮官窯瓷器比民窯瓷器要好得多,因為質量好而且很難弄到,官窯瓷器在歐洲是貴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本來官窯瓷器都是貢品,不能賣給外面的。但是到了明末,財政收入困難,崇禎允許原本提供給自己皇宮使用的部分貢品輸出,以緩解財政困難。鄭芝龍當時就有辦法弄到少量官窯瓷器和江南官坊的絲綢賣給葡萄牙人,換來自己需要的武器。不過少量官窯瓷器和官坊的絲綢賣出的收入,基本上都落入官員手裡,崇禎連個銅板都看不到。清軍佔領了江南之後,就禁止景德鎮官窯瓷器流出,而且在江南建立了三織造,統一管理官坊絲綢,絕對禁止流出。所以現在鄭成功根本沒辦法弄到那些高品質的貢品,也很難從洋人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大威力新式武器。

    陳近南對今天的試炮十分滿意,中午宴請了王新宇和陳鵬一行人。

    酒宴是在陳鵬府上進行的,所有費用都是陳近南出資,借了陳鵬的地盤做東,他自己帶著馮錫范和兩名親信入席,陳鵬那邊叫了自己的師爺和一名親信,只有王新宇是獨自一人。

    席間眾人談笑風生,身穿士子青衣的陳近南,武功高強的馮錫范和兩名貼身侍衛,還有陳鵬、師爺和他的那名親信都穿著寬袖大袍,明顯屬於上層人物,而最大的功臣王新宇,一身粗布衣,和這些上層人物格格不入。在這場面下,王新宇覺得如坐針氈,十分尷尬。儘管那馮錫范對他十分佩服,一直顯示親近,但王新宇還是覺得自己根本插不上話。

    桌上的菜都是南方海鮮,有同安煎蟹,廈門海蠣煎,同安封肉,鹽水大蝦,白灼大蝦蛄,炒海螺片等美味佳餚。

    這個年代的海鮮美味,都是純天然野生食品,比起後世那些人工養殖的可以說是天壤之別,就連豬肉,也不是後來能比的。儘管當時還沒發明味精,但廚師用高湯當調味品做的菜,比起後來的是美味得多。

    王新宇只顧放開胃口大吃,這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頓美餐啊!過了兩個多月的苦日子,嘴巴裡早淡出鳥來了。

    陳近南卻沒責怪他吃相太難看,卻說:「今天王先生是大功臣,多吃點,反正是本官做東,隨便你吃!」

    正在大吃的時候,卻聽到陳近南對陳鵬說:「陳千總麾下有如此人才,實乃我大明洪福啊!這等人才只是一名小兵,確實是屈才了!本官回去就向延平王申功,給王先生官身。不過王先生乃陳千總麾下,此事陳千總也有功勞,本官就一併申報了!也給陳千總你報一功!」

    陳鵬連忙抱拳:「屬下多謝陳大人!」

    用過酒席,陳近南要告辭回鼓浪嶼去。

    王新宇送陳近南出門,到了大門口,陳近南讓王新宇再陪自己多走一段路,王新宇答應下來。

    待到走得遠了,陳近南拉過王新宇,在他耳邊輕語:「本官去過王先生家,先生果然清貧!本官讓人送去了一千兩銀子。放心吧,這銀子也不是本官的,本官也拿不出那麼多銀兩,這是延平王爺賞給王先生你的。」

    王羽要下跪拜謝,卻被陳近南輕聲制止:「此事不要過於張揚,下午你也回家見見家人。」

    「多謝陳大人!」王新宇抱歉道。

    陳近南最後給王新宇留下自己的一塊令牌,讓他有需要可以去找自己。只要去了廈門島東南部鼓浪嶼對面,向碼頭的水師小旗出示令牌,就能給送到對岸去。

    告別了陳近南,王新宇匆匆忙忙趕回家。

    剛到家門口,就見到門口站著一條嬌小的身影。那正是自己的妹妹,好像是得到哥哥要回家的消息,早早就在門口等了。

    「哥哥回來了!」妹妹回頭對屋裡喊起來。

    王新宇看著自己那瘦弱的妹妹,心疼的要把她抱起來,可是小姑娘卻害羞的躲開了。

    「小妹你怕什麼,小時候還不是都哥哥抱你的?」王新宇笑道。

    「那是小時候,現在人家長大了。」

    王新宇輕輕敲了下妹妹的腦袋:「小丫頭片子,才多大,就說自己長大了。」

    「你妹妹已經不小了,隔壁老張家的姑娘,比你妹妹還小一個月,已經嫁人了!」母親王氏不知道什麼時候迎出來。

    走進院子內,關上院門,王氏才對王新宇說:「羽兒,上午有人往家裡送了一千兩銀子,說是延平王賞的,還讓我們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又是怎麼得到王爺的賞識的?」

    「娘,您就放心好了!兒子靠自己的本事得到王爺的賞賜。以後兒子還會給家裡賺到更多的錢!」

    王氏帶著兒子走進自己屋內,指著床下一口沉重的箱子:「王爺賞賜的銀子都在這裡了,我們有了那麼多銀子,可以考慮給你們兩兄弟一人找一個媳婦了,小妹也能嫁個好人家。」

    「娘,您又來了!兒子現在還小,還不急找媳婦。」王新宇回道。

    「還小?你都已經十九歲了!聽那個今天來送銀子的馮大人說,他今年二十一歲,女兒都四歲了!」王氏憤怒的用枴杖敲了敲地板說。

    「馮大人?是那個叫馮錫范的?他在我們家裡坐了很久?」

    「小子,你怎麼能直言馮大人名諱?」

    「娘,馮錫范現在是兒子的大哥了,是陳大人讓他幫兒子的。既然是大哥,直呼其名也沒什麼。」王羽解釋說。

    王氏說道:「雖然你認了這個哥哥,但畢竟人家是官身,你直呼其名總是不妥。不過這馮大人幾天前也來過,是和陳大人一起來的。今天來,也算老熟人了,在我們家坐了會,聊了些家常。他是問起你可有婚配了沒,我說你還沒,他才說的他女兒都四歲了。馮大人還說,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他可以幫你找個好的媳婦。但我們農村人家,要找什麼官宦小姐?不過你娘我也看得出,這馮大人對你很認可。羽兒啊,你可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爭取多立大功,給我們王家光宗耀祖!」

    「娘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給王家光宗耀祖的!」王新宇突然話題一轉,「弟弟呢?他怎麼沒在?」

    「阿水在金門回不來。前幾日他去鼓浪嶼了,據說是鄭大人看中了他,把他留在軍營內從軍了。」

    「鄭大人?哪個鄭大人?」

    「是鄭侯爺,建平侯鄭大人啊。你弟弟還說,侯爺留他當了親兵。」

    「那可是延平王爺的堂兄啊!」王新宇大吃了一驚。

    前段時間,王新宇交代弟弟去辦件事,去島內南部的兵營找人。誰知道弟弟居然找到了鄭泰,更奇怪的是,弟弟竟然還被鄭泰看中了,被留下里當兵。

    對這樣的結果,王新宇覺得不是很滿意。他隱約知道一點後來的歷史:延平王死後,鄭經為了剷除異己,除掉了鄭泰。如果自己和鄭泰牽涉上什麼關係的話,那麼今後鄭經在剷除異己的時候,會不會牽連到自己?

    算了,先不考慮那麼多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先發展自己的實力。等實力強了,如果到時候鄭經真要清除自己,那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和鄭經分庭對抗,就不用怕他會把自己怎麼樣。只是這個弟弟,得想辦法讓他從鄭泰那邊出來,畢竟是親弟弟,要當親信也只能當自己的親信,不要陪著外人莫名其妙送了性命。

    當天晚上,王新宇沒有回軍營,而是拿了些銀子買了些白面豬肉,還買了一隻雞,讓母親做了頓好吃的,給母親和妹妹改善一下生活。對這個母親,王新宇非常感動,陳近南送來的一千兩銀子,母親居然一點都舍不得用,全部留下來給自己。母親和妹妹也吃了太多苦了,現在有錢了,首先要給她們過上好日子。

    晚餐上桌的時候,妹妹看到滿桌子好吃的,開心得像小孩子過年一樣。不過她本來就是小孩子。

    用過晚餐之後,妹妹又纏著王新宇給自己講故事。一直到小妹聽得睡著了,王新宇才輕輕給她蓋上被子,躡手躡腳走出小屋。

    次日上午,王新宇就回到軍營。

    工匠們在陳水傑和馮錫范的指導下,正在加緊速度蓋房子。火藥作坊的房子已經挖好地基了,匠戶們從不遠處的山上用車拉來石頭,正在往地基上蓋房子。鐵匠坊比較特殊一點,是用石柱子架起來的,沿著石柱砌起矮牆,正中間是高爐,四面是透風的,保證夏天不會太熱。冬天,或者是颱風來,在矮牆上的木板拉起來,就能擋風。

    「王先生,再有四五日,我們就能開工了!」馮錫范說道。

    下午,延平王的封賞到了。

    使者念了封賞:因為改良火藥,製造開花炮彈有功,陳鵬千總提升為右虎衛鎮守備;王羽從小兵提升為把總……

    「想不到王羽年紀輕輕,就這樣陞官了!」眾人用羨慕、嫉妒的眼光看著王新宇。

    王新宇塞了點碎銀給使者,說感謝使者大人,感謝延平王。

    使者笑著說:「王公子,陳大人聽說王公子尚未婚配,有意給你做媒,讓你有時間去鼓浪嶼一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7 19:23
第十二章 招兵

    這段時間王新宇沒去找陳近南,也沒時間去找,這陣子他可以說是忙壞了。

    火藥作坊的房子比鐵匠坊先蓋好,火藥作坊一共有七間房子:一間煉硝房,一間煉硫房,一間燒炭房,一間木漿房,一間混合房和一間倉庫。作坊的外圍攔著高高的石頭圍牆,有衛兵看守的大門,晾曬原料和成品,就在大院裡面進行。作坊內一共有一百二十六名火藥匠,工匠們也是按照不同的房間分配,每一組工匠,都有他自己的作業任務,不得亂跑亂竄。這樣可以保證工作速度,又不容易出現混亂。

    看門的士兵,是陳近南留下來的親兵,都統一歸馮錫范指揮,保證作坊的安全。

    由於採取流水線作業的方式,工序繁瑣的顆粒火藥生產速度不算忙,進入正常流程之後,這裡每天可以加工出一百多斤顆粒火藥和五斤粉末火藥,一個月下來,王新宇就能給延平王提供上三千多斤新式火藥!之所以還要用到老式的粉末火藥,是因為製造導火索的需要。

    王新宇對這樣的速度還是不滿意,按照他的想法,一百多名工匠,一個月得生產萬斤火藥才正常。不過現在工匠們還不熟練,等以後熟練之後,或許真可以達到月產萬斤。

    火藥作坊進入正常化運轉之後,鐵匠坊也完工了。

    鐵匠坊因為需要燒製耐火磚,所以完工速度慢了幾天。

    鐵匠坊和火藥作坊一樣,都有高高的石頭圍牆圍住。圍牆內有泥模房,原料倉庫,高爐室,成品倉庫和親兵兵營。鐵匠坊完工後,立即投入使用。負責泥模的工匠們首先把挖來的泥土根據不同的口徑生產出一個個圓球形的開花炮彈泥模,然後烘乾。而鐵匠們也同時開工,首先生產鏈彈。

    鏈彈的製造方法不算太複雜,和生產實心炮彈差不多,不需要專門的泥模,只要澆鑄出一個個比炮彈口徑小的圓球,再趁熱焊上鐵環,最後用鐵鏈把兩顆鐵球連接在一起,就製造成一發鏈彈。

    實心炮彈和霰彈也有生產,用來增加延平王的炮彈儲存。

    目前生產的炮彈主要都是艦炮用的炮彈,有二十四磅紅衣大炮的炮彈,十八磅紅衣大炮炮彈,十二磅紅衣大炮炮彈,兩千斤佛郎機炮彈,千斤佛郎機炮彈以及小船上用的碗口銃炮彈。

    鐵匠坊也進入正常運行之後,馮錫范對王新宇說:「新宇兄弟,你現在已經是把總了,可以招募自己的士兵,你可以擁有一百多人到兩百人的編制,可是你現在一個兵都沒有,只有我們幾個兄弟幫著你,這可不是辦法。」

    馮錫范的話提醒了王新宇,確實,需要培養自己的班底了。

    培植自己的班底需要錢,現在錢是有了:這幾天,延平王又讓人送來一萬兩銀子,扣除了各種成本、工錢之外,王新宇還能剩下一千多兩白銀,加上陳近南給的一千兩銀子,王新宇自己手中有了兩千多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兩千多兩銀子,相當於後來的六十多萬啊!這些錢,王新宇可以建立自己的第一套班底。

    延平王派來的人還帶來另外一個令王新宇激動的好消息:王新宇要求的萬石岩水庫已經選好了地址,很快就會開工了。水庫不大,只要兩三個月的時間就能修好攔河壩,再趁著颱風季節帶來幾場暴雨,水庫就能滿了。有了水庫,就能驅動水力車床。不過目前車床沒有,水庫還沒修完,等打跑了清軍再去搞車床還來得及。

    當天白天,王新宇就通知下來,讓所有工匠在晚飯之後要開會,地點在鐵匠坊的原料倉庫內,每個人都要參加。

    現階段鐵匠坊的原料倉庫還沒堆滿,可以用來充當臨時會場。

    用過晚餐後,工匠們陸陸續續來到鐵匠坊。走進倉庫內,只見親兵們早已把會場佈置好了:會場內擺滿了石凳,柱子上掛著燈籠,會場前面用木頭搭起了一座小檯子。

    所有人來齊後,先由馮錫范代表延平王說了幾句話,大意是,各位都是全國各地逃難來到廈門島的,是延平王收留了大家,所以希望大家能夠好好工作,給延平王造出更多的武器,這才能報答延平王的大恩大德。

    說完後,馮錫范請王新宇上台。

    王新宇站到台上,環視了一圈台下的工匠們,清了清嗓子,先問話:「我現在先問大家一個問題,請問各位為何要背井離鄉,來到我們這裡?」

    台下的工匠們眾說紛紜,有的說是兵荒馬亂,工匠作坊沒人管了,也沒人發錢了,所以跑了;有的說是家裡被韃子佔領了,才逃難過來;有的說是本來留在家鄉,可是誰知韃子要剃髮易服,所以跑了;還有的說是韃子佔領了家鄉,滿人和地方官員、酷吏、惡霸勾結,被壓榨得快活不下去了,所以過來。甚至還有一名工匠說,自己的女兒被韃子侮辱了,他想要報仇,所以就來投奔延平王,但年齡太大了,軍隊不要,只好重操舊業當了工匠,只希望自己製造的武器能夠更好的殺韃子。

    等到工匠們說完,王新宇又繼續問話:「在座的各位背井離鄉來到這裡,就是因為你們的家鄉被韃子佔領!各位,如果有朝一日,我大明王師能光復故土,你們是不是願意回到家鄉去?」

    眾人的說法不一樣,有的說王師能光復故土就回去;有的說,只希望能多造武器讓延平王多殺敵;有的說還是留在南方好……

    王新宇有些哭笑不得,本來想要激發工匠們同仇敵愾,通過帶著他們打回家鄉去的說辭,來讓激發他們的幹勁,乃至把他們的子弟挖出來給自己當兵。誰知道每個人的說法不一樣,這讓王新宇剛剛點燃的激情差點熄滅。王新宇當然沒有放棄,如果就此放棄了,以後還怎麼說服別人?於是他略一思索又說:「各位,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在各位的幫助下,跟著延平王率領王師打回我們的家鄉去,把韃子趕出去!為了這個實現願望,你們願不願意幫我王某人這個忙?」

    「我們願意!」這下匠戶們聲音齊了很多。

    王新宇滿意的點了點頭,擲地有聲的大聲宣佈:「各位兄弟,自從你們來到這裡的一天起,我就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兄弟!在我眼裡,匠戶是優秀的技術人才,是前線大軍殺敵的有力後勤保障力量!只要你們做得夠好,我會向延平王提出申請,提高你們的工錢和地位,讓你們有機會拿到自己應得的一份獎賞!」

    台下的匠戶們每個人都欣喜若狂,要知道他們原來的地位十分低賤,明朝的戶籍制度,是套在他們頭上的一道鎖鏈。後來清朝雖然廢除了明朝等級森嚴的戶籍制度,但工匠們的仍然受到重重盤剝,地位和收入沒有得到絲毫提高。

    馮錫范聽了王新宇這些話,覺得有些不妥,甚至有些大逆不道:大明的戶籍制度,怎麼能隨便改?好像是韃子皇帝來了,廢除的匠戶制度吧?不過想一想也沒什麼,延平王這裡也沒有嚴格的匠戶制度,畢竟本來就是海盜起家的。而且延平王這裡人也少,每個人都很寶貴,當然不可能有壓制匠戶的制度。只不過這些匠戶,都是苦日子過慣了,自己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信心。

    看到大家興致高昂,王新宇示意大家安靜:「從今天開始,我會觀察各位,我會通過考核,從你們當中選出一批優秀的人才,他們將正式成為我的弟子!我會把畢生所學交給他們!但是名額有限,火藥作坊我會選出最優秀的五個人,鐵匠坊也選五個!一共只有十個名額!他們學到我畢生所學之後,我會發給他們比一般人高十倍的工錢!」

    工匠們都激動了,比一般工匠高出十倍的工錢還是小事,要知道能夠成為王大人的弟子,那以後匠頭肯定是少不了的,說不定還有機會得到王大人的重用,最後發家致富。

    王新宇是有心在匠戶中培養一批能獨當一面的人才,以後這些人可以帶出更多的學生。一個帶十個,這十個再帶出一百個……最終技術人才會越來越多,達到滿足大規模生產的要求。

    接下來王新宇又說了一些未來發展的趨勢,給工匠們描繪了一副美好的前景。

    王新宇最後通知這些匠戶,讓他們的子弟明日來報到,他要從中間挑選一批士兵。同時他告訴這些匠戶,自己的兵領的都是足餉,絕對不會存在剋扣軍餉的事情。

    聽說當兵還能領足餉,匠戶們興致都很高。

    次日一早,所有的匠戶把自己的子弟帶來,希望能被王大人看中,成為王大人的士兵。要知道這些匠戶都是拖家帶口從北方逃難過來,一家大小都在這裡。結果,他們足足帶來了一千多子弟讓王新宇挑選。

    王新宇經過精心挑選,年齡太小的不要,年齡太大的不要,太瘦的不要,太胖的不要,太弱的不要,油腔滑調的不要,細皮嫩肉的不要,當過兵的老兵油子不要,見了官不害怕的不要。最終選出了一百人加入他的軍隊。

    也就只能挑選出一百人了,再多的也挑不出,畢竟這些匠戶們的子弟中,最適合當兵的,早加入延平王的隊伍了,說難聽點,王新宇這是從別人挑剩的裡面挑選。

    除了從匠戶子弟中挑選,王新宇還從自己村子中挑選出二十人從軍。這樣,王新宇手裡就有了一支一百二十人的隊伍。他現在是把總,擁有一支一百二十人的隊伍是符合規定的。

    不過這一百二十人不是每個人都能當親兵的,最終能被選出來當親兵的只有十多人。

    有了士兵,王新宇暫時不選隊官、什長,而是先由馮錫范和陳近南留下的那幾名親兵暫任小隊、什長職務。等到自己的兵練好了,再根據表現提拔基層軍官。

    當晚,王新宇把畫有配圖的練兵教材交給馮錫范的時候,馮錫范看了一遍就瞪大眼睛呆住了,過了許久才說話:「你這是什麼兵書?整整一個月下來,每天都操練,而且還不是教他們十八般武藝,也不教鳥銃火炮,卻是整天練左轉右轉,齊步走路,還有天天跑步?而且每天操練,這得多耗費多少糧食啊!你每天都得給他們吃飽。」

    王新宇笑著說:「戚爺爺當年的兵,隊形能那麼整齊,行進中能保持隊形不亂,就是這樣練出來的。只不過我的要求比他的還高,他的兵走十五步左右還得重整隊形,我是要求從走上戰場開始就不會亂!」

    「你這要把每個兵都練成親兵啊!」

    「錯,他們只是普通的兵,親兵的要求會更嚴!」

    馮錫范搖了搖頭:「你這樣練兵,估計一個月後,這一百二十人得跑了一半了!」

    王羽斬釘截鐵的說道:「跑就跑了!堅持不下來的人我寧可不要!我要的戰兵每個都是精兵!以後招輔兵可以放鬆點,不過軍餉要少很多。」

    馮錫范又問:「可是上面撥給我們的糧食就那麼多,他們不夠吃了怎麼辦?」

    「我這裡不是還有兩千多兩銀子?我自己掏錢給他們買糧食!」

    當年的人們早上起來都很早,卯時都起床了,相當於早上五點多就起來了。新兵們起床之後,就被馮錫范和親兵們集結起來,開始一天的鍛鍊。

    一大早是越野跑,頭一天的運動量較小,跑完五里就算過關。跑不完的,按照王新宇的要求要做一百個俯臥撐才能吃早飯。

    用過早餐,辰時到午時是站隊列,也就是相當於早上七點到中午十一點都是練習隊列。

    下午,未時到酉時,也就是中午一點多到下午五點,還是隊列。練完隊列,再跑一里路然後吃晚飯。

    吃完晚飯,王新宇親自教士兵們識字。目前還沒教書先生,只能他自己動手教了。

    每天跑了站,站了再跑,不僅新兵們累得全身發軟,腳底都起了泡,連馮錫范和幾個親兵都累得夠嗆,要不是看著王新宇答應給他們白花花的銀子,那些親兵早就撂擔子不干了。廢話,每個人一個月給二十兩銀子的教練費可不是那麼容易拿的。王新宇自己更是累,白天要教那些工匠們各種技術,晚上回來還得教士兵識字。

    新兵們雖然受苦,但伙食還是很不錯的,每天米飯管飽,還有鴨蛋和小魚乾吃。每五天,還能遲到一頓肉。

    其實也就頭幾天特別難熬,每天晚上新兵回來還得挑水泡,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跑步站隊列,也沒那麼辛苦了。

    很快一個月就過去了,比王新宇想像中的要好得多,這些精心挑選出來的士兵只跑了三十三個,其他的都堅持下來。畢竟這些士兵看到每個月能領到的足餉,還有每天可以放開肚皮吃飯,五天還能吃到一頓肉,這伙食條件算不錯了,所以大部分人都選擇留下來。

    基本隊列差不多熟悉了之後,王新宇才開始讓人教士兵長槍、鳥銃、弓箭和短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7 19:23
第十三章 清軍來襲

    演武場上,八十七名新兵整整齊齊站成方隊,隊伍前面,暫時充當他們教官的十名陳近南親兵站得筆直,面對這些新兵。

    王新宇和走到隊伍前面,轉頭面對新兵們。跟在後面的馮錫范立正轉身,滿意的注視著這些他練出來的好兵。

    「各位弟兄們!」王新宇看著新兵拉開嗓門喊道,「是何人讓你們背井離鄉來到這裡?」

    「是韃子!」新兵們齊聲大吼。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現在有人要你們剃髮易服,你們答應嗎?」

    「不答應!」

    「有人要強佔你們的土地,拿搶走你們的錢財,侮辱你們的妻女姐妹,你們答應嗎?」

    「不答應!」

    「對面的韃子馬上就要打過來了,你們準備怎麼辦?」

    「殺韃子!殺韃子!殺韃子!」新兵發出火山噴發一般的怒吼聲。

    王新宇做了個手勢讓新兵們安靜,然後環視一圈,說道:「各位弟兄們!該說的話,我也說過千百遍了!韃子要來,你們要練好一身技藝,才能保護你們的妻女姐妹!才能保護你們的父母!才能有朝一日打回你們的家鄉去!為什麼這一個月來都沒教你們兵器,都是枯燥的隊形訓練?因為戚爺爺曾說過:開大陣,對大敵。比場中較藝,擒捕小賊,不同堂堂之陣千百人列隊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後;叢槍戳來,叢槍戳去,亂刀砍來,亂殺還他,只是一齊擁進,轉手皆難,焉能容得左右動跳?你們要手持長槍迎敵,若是隊伍不整,只能誤傷己方!所以我先教你們的是隊形!今天,我給你們發下兵器!根據不同的需要,我發給你們不同的兵器。」

    八十七名新兵,四十人是長槍兵,配備清一色丈餘長的白蠟桿長槍;二十名刀牌手,配備大刀藤牌;二十一名火槍手,配備鳥銃腰刀;還有六名武功最高,身體最強健的士兵,發給他們鐵弓和最精良的好刀,這七人是未來的軍官,目前暫時兼任弓箭手。

    鳥銃是王新宇讓陳鐵匠的兒子打造的,這些鳥銃比目前軍中普遍裝備的鳥銃要精良得多。本來王新宇打算裝備燧發槍的,但他研究了很久,還是沒能自己搞出燧發槍,只能先用鳥銃將就了。這鳥銃射速太慢,射程比起強弓也不佔優勢,射速又比弓箭慢得多,所以還配有弓箭手。不過弓箭手和鳥銃相比有個特點:很難掌握,需要長時間鍛鍊才能百步穿楊,而且弓箭手消耗力量太大,一般射出十多支箭之後便已經力竭,鳥銃只要不炸膛,就能源源不絕射擊。所以他只挑選出七名本來就練過武,又天資聰穎的士兵當弓箭手。

    兵器發下去之後,由馮錫范帶著親兵,傳授給新兵技藝。

    馮錫范親自指導刀盾手,他先是演練了一遍,就讓士兵列隊砍殺。

    「舉盾!」

    整整齊齊的士兵舉起盾牌。

    「出刀,殺!」

    刀光閃爍,一排刀整整齊齊猶如泰山壓頂之勢砍了下來。

    陳近南的一名親兵指導長槍兵,長槍兵隊伍整齊,數十條白蠟桿長槍隨著一聲喝令齊出,甚是壯觀。

    另外一名親兵指導鳥銃兵,二十一名鳥銃手站成三排。

    親兵先自己演練給新兵們看,之後就讓他們先單獨射擊,熟悉鳥銃之後,以後將會在隊官口令下射擊。

    王新宇使用了定裝紙包子彈,鳥銃手取出子彈,咬開紙包,把火藥倒入鳥銃內,再把子彈塞進去,用通條壓實,掛上火繩,就能射擊。

    鳥銃使用火繩,隊形不能保持太密集,或者很容易點燃隊友的火藥!王新宇只能用間隔比較大的隊列演練。

    最後的六名弓箭手,由王新宇親自指導。

    經過一個上午的練習,每一名新兵都有了一定的氣勢。只要多練上一陣子,他們就可以上戰場了。只有讓他們見過血,才能真正成長為一名精銳的戰士。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新宇發現自己沒錢了。

    「銀子用完了,最多再三天,他們都要餓肚子了。」王新宇很無奈的對馮錫范說。

    短短一個月,兩千多兩銀子就沒了。而且士兵的兵器、軍服、部分火藥和部分夥食費都不用王新宇自己的錢,是延平王發下來的軍費。因為每天進行操練,士兵們飯量大增,還要隔三差五給他們吃好的,加上高強度的火槍射擊,自己還要給這些兵多購買火藥,那都是自己貼的錢;那精良鳥銃,價格也比延平王能接受的貴了一些,差價也是王新宇自己補了。包括發給馮錫范他們的教練費,也是王新宇自己掏的腰包。

    王新宇總不能向上面報,我要給陳永華的親兵發餉銀吧?那些親兵本來就是陳近南自己出錢養的,王新宇需要他們幫忙,總不能讓延平王給自己出這個錢。

    養兵花錢如流水,王新宇把自己的老婆本都貼光了,還是不夠用。

    這時候王新宇心裡有點後悔了:給延平王造那開花炮彈,自己怎麼不會報價高點呢?一發炮彈多報十兩銀子,現在已經生產出三百發炮彈了,那就三千兩銀子到手了!別人都說軍火商是最好做生意的,可是自己這個軍火商是賠錢的。不過他本來就沒想賺延平王的錢,只是沒想到自己一招兵,錢就不夠用了,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開花炮彈的報價已經低了,沒辦法再抬高價格。自己這個軍火商想要賺錢,只能等炮廠蓋好,在大炮的報價上面賺點錢用。

    「要不這樣吧,本來不是要給他們發軍餉了?我們先不發軍餉,先頂一陣子。我這再讓人去找陳大人多討要點銀子來。」馮錫范說道。

    「拖欠他們的軍餉?」王新宇搖了搖頭,「這恐怕不妥吧?第一個月就拖欠軍餉,以後他們還能相信我們?而且他們軍餉也不多,八十七人,還不到兩百兩銀子,這點錢能幹嘛用?」

    於是馮錫范和幾個親兵一合計,把王新宇發給他們的「教練費」暫時拿出來補貼進去,還暫時能頂上一段時間。

    「王公子,你欠我們兄弟幾個兩百兩銀子!這筆帳記好了,我可要給你算利息的!月息五分!」馮錫范陰險的笑道。

    馮錫范向陳近南「救急」的信已經送出,再過幾天,上面還能再撥點銀子下來。王新宇向馮錫范他們借的這點錢可以頂幾天。可是現在不但沒錢發給他們第二個月的教練費,短期內連錢都還不上了。時間拖得越長利息越高,到時候不知道那傢伙還得敲詐自己多少。

    三天後,陳近南迴信了,跟著回信一起來的,還有預支的下個月的軍費八百兩銀子,再加上自己掏腰包借給王新宇的一千兩銀子,一共是一千八百兩銀子。

    有了這些錢,王新宇又能支撐一段時間。還好,現在武器火藥都買了,除了發軍餉之外,剩下的錢只需要用來補貼改良伙食,這些錢足夠支撐至少一個半月,只是不能多招人了。接下來,王新宇就要想辦法賺錢。除了即將爆發的廈門大戰,可以立功賺錢之外,他還打算將來炮廠落成之後,提高一點大炮的價格賺錢。

    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轉眼進入了五月份。

    萬石岩水庫的攔河大壩已經建好一半,陳近南來信告訴王新宇,很快就需要他去一趟澳門採購車床。銀子的事情不是問題,只要炮廠蓋起來,花錢再多延平王都能接收。而且延平王還打算,造好的大炮可以賣一些給舟山張煌言。

    看到來信,王新宇有點困惑;:張煌言有錢嗎?不過一個空頭的兵部尚書。他不知道,張煌言其實還是可以搞到不少錢的,因為滿清搞的剃髮易服、有不少江南士紳家族支持張煌言。正因為如此,所以後來滿清發動了哭廟案、通海案和銷奏案等江南三大案,用來打擊企圖反清復明的士紳階層,使得張煌言失去了大批士紳支持。

    泉州清軍大營。

    施琅向達素上報:「大將軍大人!我軍還有五天就要出擊了!吳六奇的廣東水師已經在路上了!他們肯定可以如約趕到!我軍主力從泉州出發,經過金門北部海域,我們在那裡同鄭逆決戰。那樣吳六奇的廣東水師就能趁機從廈門島南部登陸!另有李率泰的八旗水師,從漳州啟航,將會同我們在廈門東面海域回合。至於屬下已經安排好的暗樁陳鵬,會讓他提前把戰船送來!看到他的戰船進入我們同安水域,屬下暗藏在高崎北面的奇兵即可趁機渡海!上岸之後,陳鵬會引我們的勇士向縱深攻擊,直取島南鄭逆陸師大營!另外,只要我軍佔利,屬下原來的部將劉國軒必然會趁機倒戈!」

    「劉國軒?此人可靠否?以前此人可是殺害過我滿洲旗人的!」達素問道。

    「此人鼠首兩端,若是我軍得利,此人便會倒戈;若是我軍失利,此人還是會跟隨鄭逆。不過屬下相信,此戰鄭逆必亡!」

    達素笑道:「此戰乃我大清對明狗最後一戰!滅了鄭明,舟山張逆,西南李逆將人心惶惶,不攻自破!我大清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安南大將軍英明威武!我軍必勝!」黃梧上前諂媚道。

    「安南大將軍必勝!」

    「殺光明狗!」

    清軍大帳中響起一片歡呼聲。

    「各位安靜!」施琅做個手勢,然後轉頭對達素行禮,「大將軍大人,屬下還有一件事要稟報的!」

    「什麼事?」

    「那陳鵬麾下有一奇人,擅長火器,尤其擅長製造開花炮彈。據陳鵬說那開花炮彈威力極大,一炮發出潰爛數十里!若是能用在水戰中,哪怕夷人的軟帆大艦,也能一炮擊沉!此人若是能為我所用,乃我大清洪福!」

    「此人的開花炮彈如此厲害?」達素大吃一驚。

    施琅彎腰拱手回道:「不錯!小人麾下的士卒在高崎對面,也曾見到過對岸明軍試射開花炮彈,確實是威力極大,一炮擊中,一條大船燃起數十丈高大火,立即化為齏粉!」

    「那就立即招降此人!」

    「只可惜此人有些固執,陳鵬已經動了殺意。但屬下想,還是給此人一個機會,屆時屬下會下令,陳鵬的水師投奔我王師之時,讓他把此人一併帶來。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再殺此人也不遲。」

    達素點了點頭:「可以!此人若願意歸順王師,本將軍可以上奏朝廷,給他一個參將。」達素還有話沒說出:如果王新宇到了清軍這裡,可以立下大功的話,甚至可以給他抬旗,讓他入漢八旗。

    「屬下這就去準備,派人去對面,讓陳鵬把戰船連同那人一起送來!」施琅行禮道。

    夜深人靜,一條小船鬼鬼祟祟駛向高崎明軍水師大營。

    「什麼人?」明軍水師發現了來的小船。

    陳鵬的親信趕來,那小船上的人先對上暗號,等到親信把其他明軍都趕走,小船上的一名精壯武士壓低聲音說:「稟告你們陳大人,事態緊急,對面來的人找他。」

    親信向陳鵬稟報之後,對岸來的人連夜拜訪陳鵬府。

    來的一共有十人,進入陳鵬府中,為首那武士讓其餘七人在大院裡等候,自己帶著兩名面目凶惡的彪形大漢走進廳堂。

    陳鵬揚手,讓其餘人都退下,只留下師爺和自己的兩名親信。

    「好了,這裡沒外人了,你說吧!」陳鵬小聲說。

    那武士輕聲道:「陳大人,我軍主力將會於十日凌晨從泉州出發,黎明即可同鄭逆先鋒交戰。施琅總兵估計,王師大約未時同鄭逆遭遇,在海上決戰!到時候,高崎對面的五千奇兵也會渡海!施大人要您在在十日辰時,把水師先行送往對岸。另外,施總兵特意交代了,那個王羽也要帶上,和水師一併送往對岸,要活的!此事若成,施大人答應給你升為從二品副將!」

    陳鵬面露難色:「那王羽現在羽翼逐漸豐滿,手中已有百餘精兵,每個拿出來都是親兵!次賊恐怕不大好對付!若要死的,本官可以讓人給他下毒暗算了他。若要活的,恐怕很難。」

    清軍武士冷笑一聲:「你可以下令讓他去水師大營!只要他上了船,就由不得他了!我還帶了兩名滿洲勇士前來,到時候我們三人上你的旗艦,以我們三人之力,不要說一個小小的王羽,就算百人都能輕鬆斬殺!」

    說著清軍武士指了下站在自己後面的兩名彪形大漢。

    師爺暗中打量了那兩條大漢一眼,頓時心中大驚:此二人果然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啊!看得出他們武功高強,身上有一種肅殺之氣!

    「可是他是陸師,又如何命令他上水師戰船?」陳鵬焦急的問。

    一旁的師爺面露微笑,向清軍武士一拱手:「這位大人高見!對,我們有辦法把他騙到水師船上!」

    「軍師可有妙計?」陳鵬問。

    師爺笑道:「開花炮彈不是王羽造的?我們這幾日督促他給我們也造上一些開花炮彈。等王師即將到來,就告訴他,水師要出征阻敵,但我軍水師對開花炮彈不熟悉,讓他上船教水師炮手。這樣還怕他不上船?只要他上了船,那就是這三位滿洲大人的事了!」

    「高!師爺果然高明!」陳鵬眉開眼笑。

    次日一早,陳鵬就讓親信給王新宇傳達了命令:對岸韃子有異動,可能會偷襲我軍。高崎水師需要一些開花彈,不用多,給旗艦備上即可。屆時可以迎戰敵軍。

    得到陳鵬的命令,王新宇讓工匠加班加點趕製一批開花炮彈提供給陳鵬。

    五月十日凌晨,泉州清軍水師拔錨啟航,共計八百多艘大小戰船,殺氣騰騰向廈門海域撲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7 19:24
第十四章 海戰伊始

    海的東方開始有一片深紅色的霞光,轉瞬間,海不再是那麼深沉和黑暗,海水瞬間被霞光映紅了一半。一輪鮮紅的火球,從遙遠的海天一線處冉冉滾出海面,金色的光明瞬時照亮整個大海,海水泛著金色的波紋。

    躊躇滿志的達素站在旗艦船尾的樓台上,欣賞那美麗的海上日出。看著自己的「王師」距離前方「鄭逆」盤踞的島嶼越來越近,達素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這一戰,注定將是自己成名的一戰!自己會像當年蒙元在崖山碾碎南宋一樣,把南明最後的主力碾得粉碎!相比鄭逆,曾經的巨寇李定國,現在擠在西南一隅苟延殘喘;舟山張煌言更是好解決,消滅了鄭逆,朝廷回頭就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張煌言。至於四川的闖營,有李國英和吳三桂在盯著他們,剩下的流寇也不多了。

    只要這一戰佔領了廈門島,金門島也指日可待,鄭逆就算沒死,從此也不會對朝廷構成任何威脅。

    達素想像著自己打了大勝仗之後回到北京,順治皇帝龍顏大悅,達素封官加爵,光宗耀祖,從此同索尼、遏必隆、蘇克薩哈、鰲拜等人平起平坐,從此權傾天下。

    「狼煙!」正當達素做著黃粱美夢的時候,有人喊了聲。

    清軍艦隊航線邊上一座小島上,冉冉升起翻滾的黑煙,向明軍發出了包含清軍艦隊各種信息的警報。那是一座很小的小島,看起來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沒想到明軍居然在這島上還安排了探子。

    「賊人居然在這裡還有探子!黃梧!」達素吼道。

    「小人在!」

    「派幾條船去那島上,把鄭逆的探子給我拿下!」

    「喳!」黃梧單膝跪地行了個禮。

    島上的明軍探子很快就被拿下,被俘的明軍探子被送到達素船上後,任憑清軍威脅利誘,明軍探子寧死不屈,壯烈犧牲。

    狼煙發出,鄭泰部看到清軍來襲的警報,立即向廈門島方向發送了狼煙信號。鄭泰部同時做好出戰準備,水師官兵紛紛登船。

    和鄭泰部隊同時看到狼煙信號的,還有鄭成功的先頭部隊周瑞、陳堯策所率領的一支船隊。

    這是一支誘餌孤軍,他們的目的就是拖住清軍水師,一直拖到潮水對鄭家軍有利的時候,金廈主力部隊出來前後夾擊,一舉殲滅清軍水師。

    周瑞的水師擁有二十艘中型戰船,這種船是鄭家軍標準的戰船,該型船是雙桅戰船,杉木結構,船長約十一丈,寬三丈,吃水一丈,船重四百五十料,船首一門主炮為二十四磅紅衣大炮;兩側各有三門千斤佛郎機,共六門船舷炮;除了七門大炮外,船上水兵還裝備有碗口銃、迅雷炮、鳥銃、弓箭、國姓瓶等武器,艦員七十到一百人。

    周瑞拔劍指向前方海平線上出現的清軍船隊,大聲吼道:「弟兄們!韃子要來了!我們今天要把韃子死死釘在這裡!哪怕我們戰到剩下最後一條船,最後一個人,都不能後退一步!」

    鼓浪嶼,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鼓浪嶼的鄭成功一大早就收到了金門島方向發來的狼煙信號。

    原本延平郡王府是在廈門島內,但近來清軍雲集同安泉州兩地,鄭成功為了備戰,已經很長時間沒回郡王府了,每天都吃住在鼓浪嶼,為的就是隨時可以登上日光岩指揮全軍。廈門金門兩島實在太小,而且距離大陸太近,清軍水師雲集,鄭家軍受到嚴重威脅,根本無法放開手去做別的事情。他要的不僅是打退清軍攻擊,而是重創清軍水師,讓清軍再沒有渡海攻擊能力,這樣才能保證將來進攻台灣的時候沒有後顧之憂。等到佔領了台灣,就有足夠的地盤可以讓自己擴張軍力。

    鄭成功丟出去的一支誘餌艦隊,就是要把清軍水師吸引在金廈海域,等待鄭成功親自率領的廈門水師和鄭泰率領的金門水師,分別從南北衝出,夾擊陷入金廈之間的清軍水師,儘可能的殲滅清軍水師。

    每天都是不同的艦隊在金門海域巡弋,今天剛好輪到周瑞他們。

    年近六十的老將洪旭心疼的說:「韃子來了,周瑞和陳堯策這兩位小將,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來。」

    鄭成功注視著遠方海面,斬釘截鐵的說:「想要全殲韃子水師,就得有人犧牲!今天輪到他們兩個巡海,是他們的榮幸!」

    周瑞和陳堯策是鄭成功的兩員愛將,可是今天輪到他們執行任務,能否一舉全殲清軍水師,就看今日一戰。雖然知道今日周瑞和陳堯策必然是凶多吉少,可是要成功,總是有人要犧牲。

    「向全軍發出狼煙信號!」鄭成功下了命令。

    狼煙信號傳到高崎,陳鵬看到遠處升空的狼煙,心中十分興奮:王師終於來了!

    陳鵬問站在身邊的清軍武士:「呂大人,我們的水師什麼時候開過去?」

    「不急!施大人要在午時才會渡海,我們大概在巳時把船開出去就好!施大人看到水師投誠,就會渡海上岸!」那清軍武士說道。

    陳鵬用袖子擦了一把汗:「還得等兩個時辰啊!」

    清軍武士冷笑一聲:「陳大人著急了?那麼長時間都等了,還差那麼兩個時辰?讓人準備一下,一會兒把王羽帶去水師大營!」

    金門海域,周瑞的艦隊已經同清軍水師交上手。

    和原來歷史上不一樣的是,現在周瑞和陳堯策的艦隊都用上開花炮彈。為了達到殲滅清軍水師的目的,鄭成功每天都派遣誘餌艦隊。雖說是誘餌艦隊,但要儘可能的拖住敵人,需要強有力的武器。因此每天的誘餌艦隊回來,都要把開花炮彈卸下船,交給第二天要出發的誘餌艦隊。今天剛好是輪到周瑞和陳堯策。

    「轟轟轟」前方密密麻麻的清軍艦隊吐出一團團白色的硝煙,炮彈猶如冰雹一般砸向明軍艦隊。

    鋪天蓋地的炮彈落在海水中,騰起一道道衝天水柱。

    雖然距離還遠,清軍的炮彈命中率很低,不過還是有炮彈擊中明軍戰艦。實心炮彈擊中船板,在杉木板上砸開一個破洞,木屑碎片橫飛,有明軍士兵不幸被破碎的木板擊中,頓時血流如注。

    明軍船隊不需要動,只要原地等待即可,反正他們的任務是拖住敵軍,不能逃跑,也不用發起追擊。

    看著眼簾中逐漸放大的清軍戰船,周瑞下了命令:「船首紅衣大炮準備,裝填實心彈!」

    明軍炮手裝填和平時不一樣:炮手們把火藥裝填到紅衣大炮內之後,先把一塊圓形的厚木板從炮口塞入,用長拖把敲打進去,頂住火藥,然後把一顆放在火爐上燒得通紅的實心炮彈用大鐵鉗夾出,把炮彈從炮口送入。

    這種辦法是王新宇教給明軍的,在火藥和炮彈之間放一塊木板,可以增加炮管的封閉性,又能阻止燒紅的炮彈直接點燃火藥。本來王新宇試驗過直接把燒紅的炮彈送入炮口的辦法,但發現那樣炮彈一進去就發射出去了,根本沒時間調整炮口瞄準目標。於是改進了辦法,在炮彈和火藥之間加了一塊木板,這樣裝填雖然慢了點,但威力更大。即便是木板被燒穿,引燃火藥,那也已經有足夠的時間瞄準。

    經過王新宇改良的火藥,用在海戰中,無論的大炮的威力還是命中率,都有所提高。

    打頭陣的十艘明軍戰艦吐出一團團白煙,十發二十四磅紅衣大炮炮彈飛出炮口,呼嘯著撲向清軍戰艦。

    「咣咣咣」清軍戰艦四周海面上騰起一道道衝天水柱。

    當年的炮彈命中率很低,大部分的炮彈都落空,但有一發炮彈擊中了一艘倒霉的清軍戰艦。這顆燒紅的炮彈像是小刀切黃油一樣,在清軍戰艦船板上狠狠戳了一個破洞,木板碎片四射,擊傷了躲在後面的好幾名清軍。擊穿船板的炮彈餘威未減,又直接從一名清軍士兵左肩擦過去,只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那名清軍士兵整條左臂就像是被刀砍了一樣掉落下來,鮮血噴出,染紅了甲板。通紅的炮彈最終落在地板上,燒黑了周圍一圈木板,若不是被清軍及時澆水撲滅,就會引起大火。

    清軍炮手也沒閒著,炮手們緊張的清理炮膛,給炮管降溫,裝填火藥,裝入炮彈,壓實,然後插入引線,瞄準目標,點燃火炮。

    海面上,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清軍艦隊進行第二輪射擊。

    這次雙方距離近了很多,清軍的齊射顯得十分壯觀,海面上白煙瀰漫,劈天蓋地的炮彈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明軍艦隊。

    密集的炮彈呼嘯而至,就算清軍炮手再差,命中率再低,還是有好幾艘明軍戰艦中彈。

    炮彈砸爛了木板,木屑橫飛;有的炮彈擊中了船帆,把船帆擊穿一個大洞;有的炮彈擊穿船尾的樓台,從尾部鑽出,掉在海中;還有的炮彈擊中桅杆,發出一聲木材斷裂的聲音,桅杆攔腰折斷。

    明軍士兵多人受傷,還有一名士兵被跳起來的木板擊中頭部,當即腦漿迸裂倒地身亡。

    「開炮!」周瑞拔刀指向清軍艦隊一聲大吼。

    已經完成了裝填的明軍射出第二輪炮彈,這一輪發射的還是燒紅的實心炮彈。因為距離近了很多,十發炮彈射出,有三發命中敵船。

    兩艘清軍戰艦中彈,受了點輕傷。還有一艘倒霉的清軍戰艦中彈之後,通紅的炮彈連續砸死兩名清軍士兵,又把一門小炮砸翻,飛起來的小炮再砸死兩名炮手。隨後炮彈落在火藥桶邊上,高溫熏烤著火藥桶,差點引發一場災難性的大火。幸虧有人及時發現,立即搬開火藥桶,並立即打水來澆滅火焰,給通紅的炮彈降溫,才沒引發大火。

    清軍船多勢眾,受傷幾艘船根本沒什麼。

    「裝填火藥炮彈,準備開炮!」黃梧向清軍下了命令。

    清軍炮手手忙腳亂,清理了炮膛,然後裝填火藥,裝填炮彈,一切準備完畢之後,又一次點燃引線。

    炮聲隆隆,大群戰艦發出山崩地裂般的齊射,炮彈砸向力單勢薄的明軍艦隊。

    十艘明軍戰艦幾乎每艘都受傷,船上的水兵傷亡不小。不過畢竟實心炮彈威力有限,而且清軍還不懂得加熱炮彈再發射,明軍戰艦並沒有受到多大損傷,對於船來說不過是一點輕傷。

    「左舵!船頭對準敵艦,鏈彈準備!」周瑞下令。

    炮手們已經清理好主炮炮膛,火藥被裝填進去,然後塞進鏈彈。

    「開炮!」隨著一聲令下,十艘明軍戰艦再次齊射。

    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不足一里,這些訓練有素的明軍炮手命中率還算可以,十炮齊射,有三發命中目標。

    鏈彈擊中船帆,頓時把清軍戰艦的船帆撕得粉碎。其中一發鏈彈的鐵鏈還拉住了桅杆,活生生把桅杆扯斷,船帆全部撕爛。

    三艘中彈的清軍戰艦立即失去了風力的動力,不得不停下來,或是修理船帆,或是修理桅杆。

    雙方距離拉近了,清軍戰艦雖然多,但是距離太近之後,反而是一時無法展開隊形。即將進入舷側炮的交戰階段,清軍還需要進行一次調整,用兩艘或者四艘戰艦夾擊一艘明軍戰艦,更多的船這時候反而用不上力。當然,清軍的船首炮也沒閒著,進行了最後一輪射擊。只是這一輪射擊,能開火的清軍戰艦不算多,只有面對著明軍的那幾艘船可以開火。

    距離很近,命中率算是比較高的,明軍戰艦傷痕纍纍,大批士兵受傷,甚至不少人重傷、陣亡。

    「準備開花彈!」周瑞喊道。

    船首紅衣大炮和船舷的千斤佛郎機炮,全部裝填上開花彈。

    明軍船少也有船少的優勢,特別是進入近戰,清軍的船隻或是只有船首炮可以開火,或是只有左舷可以開火,或是只有右舷可以開火。而明軍無論是前主炮還是兩舷佛郎機炮,全部都可以開火射擊,因為前後左右都是敵船,往哪個方向都可以打。

    「準備降下船帆,避免韃子火箭攻擊!」周瑞下令。

    旗艦上的水兵用旗打出旗語,命令其餘的明軍戰艦準備降下船帆。

    雙方距離迅速拉近,清軍明軍的戰艦最近的,相距不到三百步之遙,這已經是開花彈的射程之內。

    「開火!」隨著一聲令下,船頭對準了敵艦的明軍戰艦紛紛噴出火光白煙。

    開花炮彈的效果不錯,十發炮彈齊射,有四發命中目標,竟然有三發炮彈發生了爆炸!

    「轟」被開花炮彈擊中,那艘較小的清軍戰艦頓時發生劇烈爆炸,倏然爆裂的火球從船體內部噴出,迅速膨脹變大,一團紅黑相間的烈焰騰起,籠罩了清軍戰艦,頓時船帆、甲板和船樓都燃起熊熊烈火,這艘三百料的戰艦立即變成海面上熊熊燃燒的火炬。

    三艘中彈的清軍戰艦,除了剛才那艘小船已經無藥可救之外,其餘兩艘較大的船也受了重傷,失去戰鬥力。

    其中一艘大船上有兩門火炮被爆炸的氣浪掀翻,船帆和甲板都燃起大火,船上的清軍士兵死傷狼藉。沒死的人只顧救火,根本無法還擊。最後那艘清軍大船,也傷得不輕:炮彈落在船尾的船樓內爆炸,整個船樓被炸飛上天空,船上的軍官被席捲一空。失去指揮的水兵根本就顧不上如何去還擊,紛紛跳上拖在船尾的小船逃命。

    雙方進入了舷側火炮對射階段,這次明軍戰艦爆發出更加強大的威力,一排接一排齊射,開花炮彈準確的擊中目標,事實上也不算太準,命中率不過十分之三,但因為可以開火的火炮數量多了很多,每一輪齊射都有清軍戰艦中彈。雖說千斤佛郎機炮的開花炮彈威力不如二十四磅紅衣大炮,但是擊中目標,還是能給清軍造成很大的傷亡。

    雙方戰艦兩輪對射過後,清軍有四艘戰艦在熊熊烈火中下沉,還有三艘戰艦中彈纍纍,船帆全部被燒光,甲板上的水兵死傷慘重。

    「明狗的開花炮彈果然厲害!」達素大驚失色。

    黃梧說道:「大人請放心,明軍船少人少,我們只要用大量小船去衝擊,就能登上他們的船!」

    「趕快傳令下去吧!」

    「喳!」

    黃梧傳令下去,清軍大船躲開明軍火力,用小船快速衝擊,企圖用接舷戰的辦法消滅明軍戰艦。因為小船目標小,用開花炮彈打,不僅不划算,也不容易擊中,所以比較容易靠上去。大船在後面掩護小船即可。

    高崎軍營,王新宇正在指揮新兵,讓他們做好出戰前的準備。

    「把總大人!守備大人叫您去水師大營一趟!」陳鵬的一名心腹走進王新宇的大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7 19:24
第十五章 下毒

    王新宇跟著陳鵬的心腹走進水師大營,只見陳鵬早已等候多時。

    「屬下叩見陳大人!只是屬下甲冑在身不便行禮。」王新宇大步上前一拱手,就算是行了禮。

    陳鵬滿臉堆笑迎了上來:「王公子,金廈兩島烽煙四起,韃子多處登陸。本守備派出的探子來報,對面同安韃子水師也已經出發,雖然沒有大型戰船,不過他們小船眾多,現在本守備決定派遣戰船出海攔截渡海韃子。但這開花炮彈乃王公子所造,本守備的水師炮手不會使用,希望王公子能登船指導我水師炮手使用開花彈。」

    「回守備大人,這開花炮彈對付小船效果不佳。對付韃子小船,用實心炮彈一發就能擊沉一艘,何須用上開花彈?」王新宇反問道。

    陳鵬連忙解釋道:「本守備所部探子來報,對面是韃子打的是韃子大將施琅的旗號,恐怕有幾艘戰船。若是用開花彈迅速解決敵戰船,剩下的敵小船就好對付了。」

    「雖然言之有理,可是屬下不會分身之術,也只能指導一條船的炮手。」王新宇回道。

    「一艘船足矣!本守備開花彈不多,只能給座艦使用。不過韃子是奇兵偷襲,戰艦必然不多,只要王公子坐鎮本守備的座艦指揮,必將一舉擊沉敵艦,若能直擊韃子中軍,甚至可以擊斃敵將施琅!這可是王公子立功的好機會啊!如能斬得敵將施琅首級,延平王必然滿心歡喜,賞銀,陞官可是少不了的。」

    陳鵬說的話很讓人動心,王新宇猶豫片刻,答應下來:「回守備,屬下願效犬馬之勞!」

    「好,請王公子登船!水師巳時出發!」見王新宇答應下來,陳鵬十分高興。

    「屬下這就暫時回去一趟,先把屬性的兵交給陳蟒,再帶幾名親兵登船。」王新宇抱拳欲告辭。

    聽說王新宇要帶上親兵登船,陳鵬連忙阻止:「王公子萬萬不可帶人,這戰船載人有限,你那親兵上船又不能助戰,反而減少水兵人數。」

    「守備大人有所不知,屬下這親兵都是擅長弓箭之人,跟隨屬下上船可以助屬下一臂之力。」王新宇回道。

    「那本守備就允許你帶上三人上船吧!」陳鵬道。

    等王新宇離去,陳鵬低聲問站在身後那化裝成明軍士兵的清軍武士:「呂大人,這小子若是帶上三名親兵上船,能拿得下來嗎?」

    清軍武士低聲道:「放心!本將加上兩位勇士,便是李來亨那樣的猛將也能拿下了,更不要說此人。更何況還有陳大人你的心腹,就算他來的親兵再多也是送死。」

    王新宇回到自己的大營,除了帶走三名親兵外,他把剩下的八十四名精兵交到陳蟒手中:「陳大哥,守備大人讓兄弟我出海助戰,這些精兵就暫時交給您了,今天您一定要帶著他們好好殺敵,立下大功!」

    「王公子你放心!這些兵每個都是精銳,只要見過血,他們都是最好的兵!兄弟我一定會帶好他們的!」陳蟒抱拳道。

    水師大營,陳鵬和幾個清軍武士焦急的等待。

    過了不多時,王新宇便帶著三名親兵回到水師大營。四個人,每人背上都背著一口鐵弓,腰間挎著一柄短刀。

    「有情王公子登船!」陳鵬的心腹親信說道。

    王新宇一行人登上陳鵬的座艦。

    巳時,高崎水師拔錨啟航,駛離高崎水師大營,向對岸同安方向駛去。

    金門海域海面,激戰仍在進行之中。

    黃梧清軍停止了大船進攻,用大量小船向明軍船隊發起衝擊。

    其實黃梧根本就不知道,本來明軍每艘戰船配備的開花炮彈就不多,剛剛一番激戰,已經幾乎耗盡開花彈。若是他能堅持再用大船攻擊,那十艘明軍戰艦就能全部擊沉。

    「報大人!韃子停止大船進攻,換小船來了!」親兵向周瑞匯報。

    「來得好!」周瑞冷笑一聲,「我們開花彈也用完了,實心彈和霰彈多的是!還有碗口銃和迅雷炮也還沒用上!」

    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清軍小艇像螞蟻一樣駛來,清軍的大船卻已經躲到後面去了,遠遠的開炮轟擊明軍戰艦。至於炮擊效果如何,只有天知道。

    明軍船首的紅衣大炮並沒有對清軍小艇轟擊,也是遠遠的轟擊清軍大船,能不能擊中敵船,只能看運氣。

    站在舵樓上的周瑞大喊:「起帆!準備撞擊韃子小船!注意避開韃子的火攻船!」

    十艘兩百二十噸級的大船紛紛升起船帆,迎著那些只有三四丈長,滿載了清軍肉搏兵的小船衝去。

    周瑞船隊後面,陳堯策用千里鏡觀察前方的戰況。

    看到周瑞船隊升帆迎敵,一名親兵問:「大人,我們是不是也開上去幫助他們一下?」

    「再等等,再過半個時辰,如果韃子耍什麼花招,周大人那快頂不住了,我們就從兩翼發起攻擊,擊沉幾艘韃子戰船!幫周大人他們堵住韃子去路!」陳堯策還是嚴格執行鄭成功的命令,他們的任務不是擊退清軍,而是儘可能拖住敵人。如果他們去得太著急了,那麼有可能是太早結束戰鬥,自己白白犧牲了,還達不到拖住清軍的任務;也有可能讓清軍感到害怕,索性逃回泉州去。無論是兩種情況的那種,都將破壞了延平王殲滅清軍水師的計畫,給以後的大業造成麻煩。

    清軍旗艦上,站在舵樓上的達素明顯十分著急,都打了那麼久了,那麼多船連十艘戰船都拿不下來,黃梧這奴才到底會不會指揮水師?

    明軍周瑞座艦一馬當先,衝向清軍小艇群中。

    見大船來勢兇猛,清軍水手拚命划槳,載著肉搏兵的小艇紛紛向兩邊躲開,避免被大船撞上。與此同時,幾艘火攻船從小艇後面鑽出,直撲明軍大船。

    不過還是有一艘小艇沒能躲開,被大船迎面撞上。

    排水量二百二十噸級的大艦撞上排水量只有十幾噸的小船,就像是鐵錘砸雞蛋一樣,一下就把清軍小艇撞成碎片,小艇上手持鋼刀鐵索的清軍肉搏兵紛紛落水。很多清軍士兵直接就被席捲到船底,再也沒有冒頭。

    看到火攻船衝上來,周瑞大喊:「減速,左滿舵!」

    明軍戰艦一個急轉彎,龐大的船身橫過來,右舷三門千斤佛郎機炮對準了正在駛近的清軍火攻船。

    「開炮!」周瑞大吼一聲。

    三門千斤佛郎機同時噴出火光,霰彈下暴雨一樣落在距離不足一百步外的清軍火攻船上,鐵砂鐵珠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把火攻船上正在駕船的幾名清軍士兵掃得一乾二淨。

    失去人控制的火攻船隻能筆直前進,再也無法轉向。明軍戰艦拉起滿帆,快速衝過。無人駕駛的清軍火攻船從明軍戰艦船尾擦身而過,茫無目的的駛向大海深處。

    就在此時,周瑞看到清軍第二艘火攻船撲向自己的座艦。

    「弓箭手準備,火箭齊射!」周瑞大喊一聲。

    成片的火箭遮天蔽日,從大艦上飛出,射在七十步外的火攻船上,火箭點燃火攻船上的稻草油脂,頓時騰起一團大火。

    明軍戰艦又是一個轉向,躲避過氣勢洶洶撲上來的火攻船。

    清軍火攻船正準備轉頭再攻擊,船帆卻被燒掉,火攻船上人又少,是沒有人划槳的,船帆被燒掉之後,火攻船就失去動力。

    連續躲避火攻船,卻被清軍滿載肉搏兵的小艇靠近。雙方已經距離不過十多步,都已經可以看清楚清兵的面孔五官了,眼看著清軍的抓鉤就要被拋上來。

    「放!」周瑞一聲令下。

    碗口銃和迅雷炮噴射出火光,弓箭手和鳥銃兵也同時齊射。

    彈丸、鐵珠、箭矢下雨一樣掃過清軍小艇,在小艇上席捲起一片血雨腥風,清軍肉搏兵一個接一個下餃子一樣掉進海中。

    左舷也一艘清軍小艇靠了上來,眼看就要貼上大船。

    三門千斤佛郎機炮噴出火光,霰彈掃過清軍小艇,猶如一把大刀揮過,小艇上的清軍血肉橫飛。

    激戰中,一艘清軍小艇趁著明軍大船火力空白,總算是靠了上來,手持短刀的清軍士兵紛紛爬上大船。

    眼看清軍就要爬上來,弓箭手射去一排箭,五六名清軍士兵慘叫著掉進海中。

    明軍大船上的炮手和鳥銃手都拿起短刀長槍,向即將爬上來的清軍砍殺,亂捅,把清軍殺了回去。

    幾名士兵砍斷了清軍拋上來的鎖鏈,大船升起風帆,迅速離開,把那艘清軍小艇拋在後面。

    周瑞的座艦連續打退,摧毀,撞沉多艘清軍小艇,但是大船上的彈藥箭矢也即將耗盡。

    其餘九艘明軍座艦狀況也差不多,明軍幾乎彈盡糧絕。

    遠處的清軍戰艦趁著己方小船和火攻船配合攻擊明軍的機會,鬼鬼祟祟的靠近,不顧可能誤傷己方小艇,向明軍猛烈開炮射擊。

    幾顆炮彈擊中周瑞座艦,不少明軍士兵壯烈犧牲。

    「上!那是南狗主將的船!上去,抓活的!」看到明軍主將座艦已經彈盡糧絕,清軍小艇像是一群蟑螂一樣圍上來。

    越來越多的清軍爬上來,船上的明軍士兵丟下打完彈藥的碗口銃、鳥銃,丟掉射完箭矢的弓,拿起大刀長矛,同爬上來的清軍展開激烈的肉搏。

    一艘被十多條清軍小艇圍住的明軍戰艦上,明軍官兵一次次砍翻、捅死爬上來的清軍士兵,明軍士兵也一個個倒下。當剩下最後一名明軍士兵的時候,那名士兵點燃船上僅剩的一發開花炮彈。

    「轟」明軍戰艦騰起一團大火,包圍住那名明軍士兵的十多名清軍士兵也被火光吞噬。

    周瑞的船上,情況也很不妙。渾身是血的周瑞身邊只剩下四名親兵,其餘的明軍士兵已經全部壯烈殉國。他們已經不知道殺死多少清軍了,但周圍的清軍小艇還在不斷靠上來,越來越多的清軍士兵把抓鉤拋過來,勾住大船。

    「大人,看我們那艘船!」一名受傷的親兵指著剛剛爆炸的明軍戰船說。

    周瑞點了點頭:「我們船上還剩下兩發開花炮彈,還有五斤火藥!都集中起來,等韃子上來!」

    越來越多的清軍像是螞蟻一樣爬上大船。

    等清軍包圍住周瑞他們的時候,卻有人驚恐的看到,中間那名明軍將領手中拿著火把,正伸向地上一個黑色鐵球。

    「開花彈!」清軍士兵驚叫一聲。

    話聲未落,劇烈的爆炸聲掩蓋住清軍的叫聲,周瑞的戰艦化為一團巨大的烈焰。

    不遠處的黃梧看得心驚膽顫:「鄭逆就十條船,我們就打得那麼辛苦,要拿下他們都那麼費勁。等他們主力出現,我們還怎麼打?」

    達素冷笑道:「南狗就靠開花炮彈厲害!本將軍那裡有陳鵬的來信,說南狗開花炮彈也不多,等我們再拿下那邊的十條船,估計碰到他們主力的時候,是不會再有開花炮彈的!」

    達素說得沒有錯,鄭成功的主力艦隊確實沒開花炮彈。

    眼看著周瑞的船隊全軍覆沒,陳堯策大吼一聲:「弟兄們,為了把韃子水師都留在這裡,周將軍已經為國捐軀,現在該輪到我們了!準備迎戰!」

    鼓浪嶼明軍水師碼頭,鄭成功座艦已經拔錨啟航,主力艦隊緩緩離開水師大寨,向大海深處駛去。

    鄭成功座艦是一艘一千料的大船,相當於排水量五百噸級,杉木結構,三桅四帆,上下共有五層甲板,裝備有八門二十四磅紅衣大炮,四十門千斤佛郎機炮,還有不計其數的碗口銃、迅雷炮、鳥銃等武器,是明軍最大、火力最猛的戰艦。

    老將洪旭看著高崎方向傳來的狼煙,很不放心的問了句:「王爺,高崎那邊不會有問題吧?」

    鄭成功轉頭看了一眼,說道:「但願那裡不會有事吧!就算是韃子上來了也不怕,我們先消滅了韃子水師,切斷韃子海上的退路,再回頭去收拾施琅!」

    高崎工匠作坊,馮錫范和幾名親兵正在做出戰前的準備。

    「馮大人,守備大人請你去他府上一趟。」陳鵬的一名親信過來找馮錫范。

    到了陳鵬府上,馮錫范沒看到陳鵬,卻只看到陳鵬的師爺。

    「陳大人呢?不是他讓我來這裡找他?」馮錫范問道。

    師爺嘆了一口氣,很遺憾的說:「馮大人,您來得太不巧了!我們陳大人等你沒來,等不及了,他剛剛走,去軍營做出戰前的準備去了!」

    「那我現在去軍營找他!」馮錫范拱一下手準備告辭。

    「馮大人請留步!」師爺喊住馮錫范,「陳大人留下一壺好酒,是要獻給馮大人的壯行酒!馮大人馬上就要上戰場了,請不要辜負了我們陳大人的一片美意,先喝了這壯行酒吧!」

    說完,師爺叫人捧出一個托盤來,托盤上放著一副酒壺和兩個酒杯。

    師爺拿起酒壺,給兩個酒杯都滿上,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馮大人,請!」

    馮錫范拿起其中一個酒杯,師爺端起另外一個酒杯,兩人一飲而盡。

    「來,馮大人再來一杯!」師爺拿起酒壺,給馮錫范倒滿後,又給自己的酒杯倒滿。

    這酒壺是特製的,握把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孔,按住小孔倒出來的是毒酒,鬆開小孔倒出來的是普通的酒。剛剛師爺第一次倒的酒,兩杯都是沒有毒的,讓馮錫范自己拿其中一杯。第二次倒的酒,給馮錫范倒的是毒酒,自己的是沒有毒的。

    馮錫范喝完第二杯酒,正準備告辭,卻突然臉色大變,摀住肚子,手指著師爺,怒目圓睜:「你!你為什麼給我下毒?」

    師爺冷笑道:「馮大人武功高強,如果不用這個辦法,我們怎麼拿下你?反正看你也快要死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們陳大人早就準備棄暗投明,去投奔對面的王師了!至於你那個好兄弟王羽,我們已經給送到對面去了!如果他識時務,對面朝廷會重用他的!如果不識時務,那他很快就會下來陪你了!」

    說完,師爺喊了聲:「來人!把這馮賊殺了,把他的頭給我砍下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7 19:24
第十六章 命懸一線

    清軍擊敗了充當誘餌的周瑞艦隊之後,一部分清軍小船開始在廈門東面,也就是今天廈門大學到會展中心一帶的海灘登陸。

    「韃子開始登陸了!」守在島上的謝永常部陸師和正準備迎敵的陳堯策水師官兵幾乎是同時喊叫起來。

    眼看著不到兩里外的清軍船隊開始靠岸,一名軍官對陳堯策說:「陳大人,韃子要登陸了!我們不能等在這裡,沖上去迎戰吧!」

    陳堯策搖了搖頭:「王爺不許我們迎上去!讓我們在這裡等候韃子艦隊進攻!」

    「大人,那韃子上岸了,我陸上的弟兄們怎麼辦?」

    陳堯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金門島,信心十足的說:「放心吧,有謝大人在,韃子打不進去的!韃子後面還有鄭泰的金門水師盯著!他們肯定不敢在我軍水師兩線夾擊下長時間駐留!」

    部分清軍登陸部隊從黃厝一帶靠上沙灘,小船上的清軍士兵下餃子一樣跳進水中,踏過齊腰深的海水,艱難的前進。

    清軍涉水前進的時候,埋伏在前方樹林中的火炮並沒有開火,而是等著清軍靠近自己的防禦工事。

    躲藏在矮牆垛口後面的明軍士兵正在給鳥銃裝填子彈,給虎蹲炮裝填火藥和霰彈,給投石機放上火油罐,弓箭手從身上取下箭,搭在弦上,輔兵準備好了萬人敵,只等清軍上來就放出去。

    清軍一步步靠近,眼看就要靠近矮牆的時候,謝永常手中令旗一指,中軍士兵搖動大旗。

    子彈、箭矢、霰彈潑水一樣飛了下來,成片的清軍就像被收割的稻穀一樣倒下。

    因為要渡海前進,乘坐小船上岸的清軍都沒有披重甲,只有輕甲,如果批重甲的話,萬一摔倒在海中,海水增加了盔甲重量,連爬都爬不起來,只能活活淹死在海裡。只有輕甲的清軍遭到各種遠程武器射擊,自然死傷慘重。

    投石機發射出一大片點燃的火油罐,落在沙灘上爆開,頓時點燃了一大批沙灘,渾身起火的清軍士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幾個萬人敵從垛口處拋出,這是一種木製萬人敵,內有火藥、硫磺、鐵蒺藜等物,那鐵蒺藜還是鐵鏽斑斑的,加上用糞便浸過,一旦擊中人體,將會引發感染,在那個年代受了這樣的傷就是必死無疑。

    萬人敵炸開,帶著火星飛出的鐵蒺藜橫掃了一片清軍。

    守軍的遠程武器可以源源不斷射殺清軍,而清軍因為是渡海攻擊,無論是弓箭還是火器,一旦沾了水都會失效,只能用刀牌手硬衝,結果被明軍打得死傷慘重。

    發現這一片沙灘明軍守得很嚴,清軍找了一處沒有女牆垛口的沙灘發起攻擊。

    前面只有一道單薄的木柵欄,可是這道看起來力單勢薄的防線,卻擋住了清軍進攻。

    明軍士兵可以躲在木柵欄後面,用鳥銃、弓箭、弩機、虎蹲炮不斷射殺清軍,手中只有大刀盾牌的清軍卻不能傷到裡面的明軍。當清軍士兵衝到木柵欄跟前,企圖破壞木柵欄的時候,裡面的明軍換成長槍兵,不斷把清軍捅死在木柵欄前面。

    等到清軍換了長槍兵上來,又被裡面的明軍一通亂箭射成刺蝟。

    一道小小的木柵欄,就變成清軍無法踰越的障礙。

    登陸場附近的沙灘水太淺,裝備有大炮的大船靠不上去,無法給登陸部隊提供火力支援;大船上不去,各種盾車、沖車、火炮之類的攻城武器也不能上岸。而且沙灘上光禿禿的,清軍也沒辦法就地取材製造攻城武器。

    其實就算清軍能突破木柵欄也沒用,充當機動部隊的鄭家軍鐵人可以隨時乘坐馬車趕來增援。把清軍趕回海裡。

    清軍攻擊受阻,黃梧命令清軍水師,衝開前面堵路的陳堯策艦隊,尋找新的登陸場。如果不能衝開陳堯策艦隊的阻攔,大量的清軍只能在一個點上不斷的填油,被消滅一批,再用填油戰術上來一批,只能白白死人。兵力施展不開,永遠都拿不下廈門島。只有把兵力鋪展開了,才能發揮出人多的優勢。

    心急如焚的黃梧為了盡快鋪展開登陸大軍,下令水師不惜一切代價向陳堯策的艦隊發起瘋狂攻擊。

    滿載著肉搏兵的小船在前面沖,火攻船緊跟著上,大船用紅衣大炮在後面支援。

    陳堯策的艦隊也是裝備了開花炮彈、鏈彈和霰彈等武器,明軍儘可能避開清軍的火攻船,用開花炮彈對付清軍大船和火攻船,用兩舷的佛郎機炮發射霰彈對付清軍小艇。

    開花炮彈擊中清軍火攻船,一發炮彈就把一艘船送到海底去。

    加熱過的實心炮彈用來轟擊火攻船,也是一炮就點燃了清軍火攻船,讓火攻船提前燒燬在大海中。

    霰彈一片片掃射小艇,打得船上的清軍死傷慘重。等清軍小艇靠近了,碗口銃、迅雷銃、弓箭等武器也猛烈射擊,打得清軍血肉橫飛。

    見到靠近的小艇,明軍把鏈彈都用上了,卻意外的發現,對付滿載著肉搏兵的小艇,鏈彈攻擊效果出奇的好。

    空中旋轉的鏈彈從小艇上方掃過,整整齊齊一大片清軍肉搏兵被削去了腦袋,削掉上半身,只有把腦袋縮到船艙內的清軍倖免於難。

    清軍大船射來的炮彈不斷砸上明軍戰艦,砸死了不少明軍士兵,甚至還有小船在大船火力掩護下強行靠上,幾名凶悍的清軍刀盾手爬上船,但轉眼之間就被船上的明軍殺了下去。明軍船首的紅衣大炮也對準清軍的大船猛烈開火,遠的用實心炮彈,近了用開花彈。憑藉著高超的炮術,明軍炮彈不斷落在清軍戰船上,擊傷不少大船,擊斃大批清軍水兵。

    激戰了一個時辰,陳堯策的艦隊斃傷大量清軍,自己受到的損失卻不是很大。但對明軍很不利的是,開花炮彈已經耗盡。

    「稟報大人!我們後面出現了鄭逆金門船隊,看旗號是鄭泰的船隊!」一名親兵向黃梧匯報。

    「不管後面的鄭泰,我們盡快擊潰前面的鄭逆船隊,把登陸部隊施展開,迫使鄭逆主力水師同我們決戰!」黃梧大吼道。

    「喳!」親兵退下。

    黃梧又回頭問達素:「安南大將軍大人,那廣東吳六奇的水師呢?他們不是從西南方向攻擊鄭逆,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達素回道:「前面島嶼擋住了視線,本將軍也不清楚。可能吳六奇已經和鄭逆主力交手了吧?」

    其實達素高估了吳六奇,這傢伙根本沒遭遇到什麼鄭成功主力,攔在他前面的只有二十艘明軍中型戰艦。但擁有兩百多艘大小戰船的清軍廣東水師竟然不敢前進一步同二十艘明軍戰船交戰,而是躲得遠遠的觀望。倘若黃梧的泉州水師從東北方向打過來,吳六奇就趁機上去佔便宜;假如黃梧的船隊沒打下來,吳六奇看看情況不妙就會班師回廣東。

    誰知吳六奇沒等到清軍主力水師,卻看到成群結隊的鄭家軍戰艦從鼓浪嶼方向駛出。

    「不好!賊人大船來了!」吳六奇嚇破了膽。

    廣東水師大小兩百多艘戰船立即調轉船頭,揚起滿帆,飛快的逃離廈門海域。

    「也不知道施總兵那邊怎麼樣了!」達素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應該已經發起渡海戰了!只要施總兵那邊上了岸,五千精銳綠營,還有一千八旗騎兵,這裡的泉州水師都打完了也無所謂,拿下廈門島,殲滅南狗主力,這一仗就贏了!」

    高崎北面海域,八艘戰船緩緩向同安灣的方向駛去。

    王新宇和他的三名親兵站在旗艦舵樓上,警惕的注意周圍海域動靜。

    陳鵬的心腹,和三名化裝成明軍士兵的清軍武士站在後面,目光中流露出凶狠,看著前面的王新宇和三名親兵,就像是四條餓狼盯著四頭鮮嫩的肥羊,隨時準備撲上去把肥羊撕碎了吞下肚子。

    其實王新宇在上船的時候,已經注意到船上多了三個陌生人,為首的那個絡腮鬍子,明顯看起來就是一身武功的樣子。雖說王新宇不屬於水師,但高崎那些水師官兵,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些什麼人基本上都面熟了。突然多出三個陌生人,王新宇心裡感覺有點疙瘩。但也有可能這三個人是延平王派來的吧。算了,先不考慮那麼多了,先打敗韃子再說,如果能擊斃施琅,那真是立下大功了!

    回想起前世裡,居然還有人拍了一部叫什麼施琅大將軍的電視劇,給這個漢奸貳臣歌功頌德,想起來就覺得噁心。

    說什麼施琅收復台灣有功,收復台灣是這個漢奸的功勞?最早在台灣建立政權的是顏思齊,可惜已經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名字了。後來台灣被荷蘭人殖民統治之後,是鄭家軍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奪回的台灣!

    假如沒有施琅佔領台灣,說不定甲午戰爭之後,小鬼子也不敢登陸台灣!相信有血性的大明子弟會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捍衛台灣!再說了,施琅攻佔台灣,完全是為了自己的私心,為了公報私仇,而不是什麼為了祖國領土的完整。

    就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聲:「韃子水師來了!」

    前方同安灣內,忽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清軍小船,正迎著明軍船隊快速駛來。清軍水師船隊打出的正是施琅的旗號,陸師打的是滿洲大將呂哈喇的旗號。

    「韃子來了!讓所有戰船迎戰!」王新宇轉頭對陳鵬的心腹喊了聲。

    卻見那心腹既不答話,也不去發號旗語命令,臉上掛著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顯得十分詭異;再看那心腹身後站著的三名陌生人,每個人都面帶戾氣,惡狠狠的盯著自己。

    「你們這是干什麼?」王新宇驚訝的問道。

    那個滿臉絡腮鬍子,一直沒有說話的傢伙突然冷冷的發話:「姓王的,你轉頭看看後面!」

    王新宇和三名親兵轉頭看去,當即呆住了:只見自己船上的明軍紅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降了下來,一面清軍綠旗正在冉冉升起。

    再看其他明軍戰船,也都降下日月紅旗,換上清軍綠營標誌的綠旗。

    不過還有兩艘明軍戰船卻沒有換旗,卻是迅速轉頭,揚起滿帆,加快速度向廈門海域逃去。那兩艘明軍戰船上的水兵不願降清,他們殺死了船上的陳鵬親兵,準備逃回去向鄭成功報信。

    王新宇轉過頭,怒視著陳鵬的心腹和那三人:「姓林的,你這是做什麼!」

    那心腹把頭盔摘下,露出光溜溜的腦袋和後面的小辮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冷笑道:「王公子,大清天下將定,偽明大勢已去!試問天下又有幾位英雄豪傑肯為這偽明殉葬?我們陳守備早就給自己留好了退路,準備跟著北面的朝廷享福了!」

    那三名明軍打扮的清軍武士也摘下頭盔,露出頭上的金錢鼠尾。

    為首那絡腮鬍子大漢哈哈大笑兩聲,陰冷的看著王新宇:「王公子!如果不是我們總兵大人愛才,你們陳守備早就把你剁碎了丟進海裡餵魚了!現在形勢已明,你還是趁早棄暗投明,跟隨我們施總兵共享榮華富貴吧!」

    正說話間,卻見十多艘滿載著清軍刀盾手的清軍水師快艇劃著槳迅速靠近。

    「什麼榮華富貴?我倒是想看看條件是不是讓人滿意!」王新宇冷笑一聲問道。

    清軍頭目回道:「施總兵大營打算上奏朝廷,給你參將職務!若是你能立下大功,讓安南大將軍滿意,大將軍大人還打算帶你回京,讓你輔佐聖君,甚至可以給你抬旗!到那時候,你就有世襲的榮譽,不僅是你,連你的子孫後代都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那我不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大漢奸了嗎?哈哈哈!」王新宇突然大笑,手已經按住腰刀,「對不起!我王羽的字典裡沒有漢奸這兩個字!這樣的榮華富貴我享不起!我更不想助紂為虐留下千古罵名!」

    見勸降不成,清軍頭目一聲喝令:「拿下!」

    陳鵬的心腹和兩名清軍武士一起拔出刀,向王新宇撲來。

    船艙內,也衝出陳鵬的十二名親兵,人人披著重甲,手持利刃,撲向王新宇的三名親兵。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17 19:25
第十七章 寶刀鋼甲

    王新宇腰刀出鞘,拔出刀的一瞬間,白虹如電,刀,絕對是好刀!

    這口寶刀是王新宇讓陳水傑用家傳秘法給自己打造的一口,刀名叫屠龍,名字是根據前世裡小說中的刀名所取。這柄寶刀用的材料是新式高爐煉製熟鐵時,沉澱在下面的精鋼,這種鋼在當時的條件下極為難得,陳水傑煉出幾千斤優質熟鐵也難見到一斤這種鋼。偶然獲得精鋼之後,又回火滲碳,經過千錘百煉打造出的寶刀。

    說起來也是很神奇:煉鋼是要把鐵中的碳燒出去,才能獲得鋼。但獲得精鋼之後,又要用九百度左右的溫度,再把碳和礦石中含有的其他少量金屬元素又打回到鋼裡面,才獲得這口無堅不摧的寶刀。

    兩名清軍武士見這寶刀寒光四射,心中一怔。也就那麼短暫一秒鐘的停頓,兩名清軍武士落在後面,只剩下那陳鵬的心腹單獨一個人一把刀直愣愣的衝到王新宇眼前。

    「呀!」陳鵬的心腹嚎叫著,揮刀就要砍下。

    王新宇單手持刀,一動不動,待到這傢伙到了跟前,才掄圓了寶刀,連擋帶劈迎上去。

    「哐當」兩件兵器相碰,陳鵬心腹手中的腰刀斷成兩截。

    屠龍寶刀餘勢未減,從這傢伙左肩頭劈下,一直砍到右腰部,把這傢伙硬生生斜劈成兩半!

    屍體倒下,鮮血流出,迅速滲滿身下的甲板。

    「好刀!可惜人的武功太一般了!」清軍頭目冷笑一聲。

    話雖這樣說,可是他自己手下的兩人都被這削鐵如泥的寶刀給驚呆住了。兩人心中暗道:倘若剛才沖上去的不是那陳鵬的心腹,而是自己,恐怕現在被劈成兩片的是自己了!這寶刀,比什麼高強的武功都厲害得多啊!

    從後面衝上來的陳鵬親兵已經沖上樓梯,王新宇的三名親兵全部亮出鋼刀,迎擊來敵。

    三名親兵的刀比王新宇的刀要差些,用的是平時煉鐵偶爾沉澱的墮子鋼。雖然比不過王新宇的精鋼寶刀,卻也是十分堅固,比起一般士兵用的熟鐵大刀要好許多。他們的刀形狀也和王新宇那種闊背大刀的形狀完全不一樣,王新宇的刀樣子是普通大砍刀的模樣,耗費精鋼數量大,但刀也更重,一刀下去,往往對手連兵器帶人一起砍成兩半!王新宇的大砍刀適合身強力壯的人使用。而這些親兵的刀,是細長的苗刀式樣,可以砍也能刺,鋒利異常,威力倒是沒王新宇的砍刀大。

    其中一名陳鵬的親兵憑藉個人武勇,第一個上前,揮刀便砍。

    王新宇的三人並肩站在一起,左右兩人分別向前一步,兩把刀同時出,擋住劈來的大刀,中間那名親兵趁勢一刀捅出,鋒利的刀尖竟然輕鬆穿透了重甲,從敵兵腹部刺入,從後背穿出。

    親兵再雙手用力一擰,刀鋒把敵兵內臟全部撕爛。寶刀拔出,血花四濺,中刀的敵兵仰面向後倒下,變成一具抽搐的屍體。

    三名親兵的苗刀如果同王新宇的刀對砍,那當然砍不過,一下就會被砍斷。但對上當年士兵的鐵甲,卻能像鐵絲穿豆腐一樣穿透。

    第二名敵兵上前,又被三名親兵完美得如同一人的配合給輕鬆殺死。

    後面兩名敵兵同時上前,王新宇的三名親兵兩人格擋,一人砍殺,挑刺,把兩名敵兵又全部殺死。

    剩下的八名陳鵬親兵見自己同伴身上的重甲在鋼刀面前就像豆腐一樣不堪一擊,都嚇得兩腿發軟,站在樓梯上,手裡的兵器對著那三名王新宇的親兵,卻沒有人敢上前,誰都不願意第一個上去送死。

    三名清軍武士也愣住了,不敢貿然上前,他們知道王新宇的大砍刀威力無窮,他們手中的寶劍和順刀若是碰到屠龍砍刀,恐怕一個照面就被砍斷。赤手空拳和一名手持寶刀的人相搏,就算武功再高,勝算也很小。

    王新宇也知道,那些什麼武俠小說上說的,用內功注入兵器中,可以讓劣質兵器擋住削鐵如泥的寶刀,那些都是武俠小說胡編亂造的。就連某位武俠小說家說陳近南武功高強,也是假的,其實陳近南幾乎不會武功,一個馮錫范打十個陳近南都綽綽有餘。

    「殺死賊首王羽者,賞銀一千兩,陞官三級!」為首那名清軍武士突然大喊一聲。

    這清軍頭目企圖用懸賞來刺激船上的百餘名明軍士兵,讓他們先上去送死,消耗乾王新宇和他三名親兵的體力,自己再上來。只要王新宇力竭,就無法砍斷他們兵器,他們就能輕鬆拿下王新宇,說不定還能活捉。就算是船上的明軍都死完了也沒耗光王新宇的體力,那也沒關係,清軍的小船馬上就要到了,等大批清軍上船,用人堆都能把王新宇堆死。

    船上的明軍水兵聽到清軍武士的懸賞,有人按耐不住蠢蠢欲動,但大多數人還是無動於衷,他們這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辦,到底是降下綠旗換回紅棋呢,還是等著小船靠近,清軍上來接管自己的船。

    見明軍士兵猶豫不決,王新宇一刀砍下一具屍體的人頭,提起那金錢鼠尾辮,走到舵樓的欄杆上,手提著人頭對下面甲板上的明軍士兵高喊:「各位弟兄,你們願意像這種忘記祖宗的傢伙一樣,剃了頭留那麼難看的辮子嗎?」

    水兵們交頭接耳,更加猶豫自己該怎麼做。

    見眾士兵猶豫不決,王新宇又加了一把火:「各位為什麼要背井離鄉來投奔我們延平王?就是為了不剃髮易服,不留那難看的金錢鼠尾,為了不給韃子當奴隸!」

    明軍士兵開始一陣騷動,儘管大多數人還是沒動,但已經有人準備砍下綠旗了,有人甚至打算給佛郎機炮裝填彈藥準備轟擊清軍小船,還有人拿起武器準備和陳鵬的親兵拚命。

    清軍頭目大喊了聲:「上,殺了他!」

    隨即拔出寶劍,帶著兩名武士一齊殺向王新宇。

    這時候因為王新宇已經把明軍士兵對清軍的仇恨煽動起來了,如果不盡快解決他,恐怕那些被迫降清的明軍又要反回去!

    與此同時,那些陳鵬的親兵見明軍騷動,於是轉頭揮舞著大刀殺向明軍人群。

    王新宇盯著三名清軍武士,看著兩支順刀一支寶劍同時劈砍刺殺過來,他知道此時躲避是根本躲不過的,對手都是武功高強的高手,就算自己憑藉著寶刀之力,硬劈殺其中一名高手,還有兩個人可以把自己刺倒。但事到如今,也唯有以命相博,看自己身後三名親兵能給自己提供一點什麼樣的幫助了。只不過自己的親兵比起這三名清軍高手,還是差了很多。

    這段時間,王新宇跟著馮錫范習武,武功是提高了很多,但比起那些久經沙場的武士,還是不如。

    敵人的刀劍已經近身,王新宇突然發力,雙手持刀,奮力一擊,大刀以閃電之勢在空中畫出一道白虹,在自己面前形成一道無形的銅牆鐵壁。大刀同一名清軍的馬刀磕碰,只聽到「叮噹」一聲響,面前那名清軍武士手中的順刀斷成數截,屠龍砍刀帶著一股疾風繼續劈下,失去了武器的清軍武士躲閃不及,右臂被寶刀硬生生斬斷。

    儘管劈斷了清軍武士的馬刀,但一股力道穿到大刀上,使得力大無窮的王新宇居然都感覺虎口發麻,寶刀都差點握不穩!可想而知,方才那名清軍武士是何等勇武,力量更是遠在王新宇之上!

    清軍頭目和另外一名武士的刀劍同時殺來,王新宇的三名親兵奮不顧身出擊,不顧那兩人武功遠高於自己,紛紛出刀,三把長刀同時殺出,格擋住劈砍向王新宇的刀劍。

    但清軍頭目武功確實得了,他那一劍是假動作,虛晃一劍,騙過兩名親兵的招架,迅速抽回寶劍,乘著王新宇來不及抽回寶刀,寶劍帶著寒光直刺向王新宇胸口。

    這一劍速度極快,王新宇沒能躲過,寶劍正中王新宇的胸口!

    「噹」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寶劍從護心鏡邊上刺入,刺透了鎧甲,但卻沒再深入肉體之內。

    王新宇感到一股大力撞擊在自己胸口,頓時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一樣難受。不過寶劍沒有刺透他穿在重甲內的鋼板。

    原來他的重甲內,還有一件鐵背心,這件鐵背心也是鋼板製成的,擋住了清軍頭目的寶劍。但是巨大的撞擊力,還是使他受了傷。

    王新宇強忍著痛楚噁心,揮起大刀,趁著清軍頭目來不及收回寶劍之時一刀砍去。

    身後三名親兵也同時出刀,砍向另外那名清軍武士。

    清軍頭目見勢不妙,丟掉寶劍連忙跳開。

    大刀劈在彎成弓形的寶劍上,立即把寶劍劈成數截。

    就在此時,地上那名被砍掉右臂的清軍士兵從地上的屍體邊上拾起一把刀,忍著劇痛,左手提刀向王新宇砍來。

    王新宇顧不上去追砍那清軍頭目,回身一刀,把那名清兵連人帶刀砍成兩截。

    清軍頭目利用自己的同伴爭取到的時間,趁機拾起陳鵬親信屍體身邊的一把雁翎刀,抵擋住王新宇凌厲的攻勢。

    三名親兵已經和剩下那名清軍武士打成一團,那清軍武士武功也是得了,以一對三還能從容自如應付。

    王新宇連連出刀,憑藉著寶刀之利,向清軍頭目發起攻擊。

    清軍頭目也很清楚寶刀的厲害,他沒有用兵器硬碰硬,而是在躲閃之中招架,以卸力的辦法來保證自己的兵力不會被砍斷。儘管這樣他很耗費體力,但他也很清楚,王新宇的力劈也在消耗臂力。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就算王新宇力氣沒耗盡,清軍士兵上了船,就能拿下對手。

    王新宇看出了這清軍頭目的打算,眼看著清軍小船越來越近,若是不能盡快拿下這個傢伙,就不能控制住戰船發起攻擊,那麼清軍上了船,自己就真的走投無路了!

    清軍頭目在躲閃之中,腳下卻被纜繩絆了一下,速度滿了許多。

    王新宇當機立斷,抓住這個機會,手中寶刀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直劈向清軍頭目。

    清軍頭目來不及躲開,只好用手中的刀硬生生去招架。

    「哐當」兩件兵器相碰,清軍的刀斷成數截。但他反應很快,大刀卸掉一部分攻擊力之後,就縱身跳開,躲過那致命一擊。

    王新宇虎口發麻,胳膊都被震得疼痛,但清軍頭目手中已經沒有武器,他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於是加快了攻擊速度。

    清軍頭目手中沒有武器,儘管他的武功比王新宇高了許多,卻只能狼狽的左右躲閃,極力施展渾身解數,躲避那削鐵如泥的寶刀。他連連躲過王新宇以泰山壓頂之勢的劈砍,還不時抓住空檔,用拳頭和腿腳給王新宇製造一定的麻煩。但畢竟赤手空拳對一個手持利刃的戰士,怎麼說都是吃大虧的事情。

    一直退到船尾欄杆上,清軍頭目在躲閃抓起一根木板揮舞過去。

    大刀砍上木板,那木板頭部立即被削掉一截。一刀接一刀砍過去,清軍頭目用木板招架,很快他手中就剩下一小塊木板。

    「殺!」王新宇一刀砍下去。

    清軍頭目抓起手中殘存的一小截木板抵擋。

    寶刀把木板劈成兩半,清軍頭目雙手鬆開,斷成兩截的木板掉在地上。他的額頭冒出一股鮮血,儘管刀鋒沒有從頭頂劈下去,只是從他的臉部劃了下去,一直劃到腹部,但這一下已經讓他受了重傷,連鼻子也被削成兩半。

    清軍頭目很不甘心的瞪大眼睛,看著寶刀再次劈向自己的脖子。王新宇順勢一刀,寒光一閃,清軍頭目的頭顱飛到空中。

    「你武功高強,我有科技對付!斬獲白甲佐領一名,白甲一名,這功勞還不錯了!」

    回過頭的時候,三名親兵還在和清軍武士打鬥,最後那名清軍武士已經是身上多處,三名親兵也都人人帶傷。

    王新宇從背後一刀,結果了清軍武士。

    「快,殺下去!」王新宇大喊一聲。

    陳鵬的那些親兵正在屠殺明軍,八名親兵被明軍殺死了三人,但還有五人。這些親兵武功高強,船上的明軍士兵雖然人多,卻抵擋不住,已經被砍殺了二十多人。剩下的明軍士兵心驚膽顫,只顧四處亂竄,根本沒有勇氣去迎戰。可是船上位置狹窄,跑又沒地方跑,被陳鵬的親兵斬殺了不少明軍士兵。

    王新宇帶著三名親兵從舵樓上殺下去,斬瓜切菜一般把陳鵬的五名親兵全部殺死。

    「降下綠旗,升起紅棋!轉舵!我們撤回去!」王新宇大喊一聲下了命令。

    可是一名明軍士兵驚叫起來,手指向海面。

    順著那名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艘滿載著清兵的小艇距離自己不到二十步,後面還有三艘小艇跟著靠近。

    「韃子!韃子來了!」明軍士兵紛紛驚叫起來。

    這時候那些佛郎機炮都還沒完成裝填,船上的明軍士兵死傷慘重,只剩下六十多人還有戰鬥力。而清軍已經接管了其餘的四艘戰船,一旦開打,那些叛變的戰船馬上就能調轉炮口向自己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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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首次海戰

    王新宇所在的這艘戰艦因為是陳鵬的旗艦,所以比較大,是明軍較大的一種大福船,該型戰艦為杉木結構,三桅四帆,長十多丈,船重約七百料,按後來的算法折合長約三十六米,排水量約三百五十噸級,武器裝備為船首一門二十四磅紅衣大炮,兩舷各有五門兩千斤佛郎機大炮,還有碗口銃、迅雷銃、鳥銃若干,弓箭、國姓瓶若干。

    投敵的五艘戰艦都是標準大福船,杉木結構,雙桅,船重四百五十料,約長三十米,排水量二百二十噸級,武器配備為船首二十四磅紅衣大炮,兩舷各有三門千斤佛郎機,另有各種近戰武器。

    如果是和那些投敵的明軍戰艦交手,憑藉艦大火力猛的優勢,加上開花彈,王新宇有信心至少以一敵三,都不會吃虧。只不過現在自己這船上的明軍士兵傷亡了一小半,嚴重影響了戰鬥力,而且還有清軍小船已經靠近,局勢不是太妙。

    「升帆,調頭!準備國姓瓶!」王新宇焦急的喊道。

    有人準備降下代表清軍綠營的綠旗,卻被王新宇制止:「等下!先不降韃子旗!」

    正說話間,清軍小艇已經靠上來,一名清軍肉搏兵飛來抓鉤,勾住大艦。

    「上!上!」小艇上一名清軍把總模樣的小軍官喊叫著。

    小艇上的清兵正準備爬上大艦,卻冷不防聽到上面有人一聲大吼:「扔!」

    六個冒著青煙的瓷瓶打著旋,丟在清軍小艇上。

    「那是什麼東西?」清軍士兵愣住了。

    有一名有經驗的老兵大叫一聲:「不好!國姓瓶!快閃開!」

    話聲未落,轟爆聲就掩蓋了清軍老兵的叫喊聲,丟上小艇的國姓瓶猛然爆成幾團火球,陶瓷碎片夾雜著鐵蒺藜四射,被擊中的清軍士兵紛紛慘叫著掉進海中。

    小艇上的清軍死傷狼藉,沒死的清軍士兵不知所措,一瞬間都呆住了。

    王新宇和三名親兵早已取下弓箭,套上扳指,從大船上探頭出去。

    「就是你了!」王新宇對準那清軍把總,張弓搭箭,手指輕輕一鬆,一支狼牙鐵箭呼嘯而出。

    「嗖」鐵箭穿透了清軍綠營把總咽喉,這把總摀住脖子,想要大聲喊叫,卻感覺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意識飛快流失,一個倒栽蔥從船上掉進海中。

    三名親兵也射出箭矢,飛快的奪走三名清兵的性命。

    船上明軍紛紛張弓搭箭,一陣亂箭,小艇上殘存的清兵除了被射死的,其他都跳進海裡逃命去了。

    王新宇親自走到一門兩千斤佛郎機炮跟前,取出一個已經裝填好霰彈的子銃,塞進炮腹內,然後親自操縱火炮,瞄準一艘正在划來的小艇,點燃引線。

    「轟」炮口噴出一團白煙,霰彈下暴雨一樣席捲了清軍小艇,頓時空氣中飛揚起瀰漫的血霧。

    剛才清軍和那些投降的明軍戰艦都沒看清楚這艘大艦上發生的打鬥,現在又是爆炸聲,又是炮聲,所有的清軍都明白過來,這艘大艦上的陳鵬心腹肯定已經被殺,剛剛降清的大艦又要反回去了!

    見明軍大艦升起船帆,正在轉舵要跑,佔領了一艘明軍戰艦的清軍千總吼道:「快開炮!別讓明狗跑了!」

    投降的明軍戰艦上那些水兵聽到清軍千總喊「明狗」兩個字,雖然感覺很不舒服,但性命在別人手上,也只好老老實實裝填火炮。

    第一艘戰艦開火齊射,炮彈從一里外飛來,不過都沒擊中王新宇的大艦。

    「暫時不管大艦,我們趕快走!」王新宇心急如焚的喊道。

    船帆已經升起,龐大的戰艦緩緩轉向。就在此時,投敵的五瞍戰艦也升起船帆,正在轉向。與此同時,十多艘清軍小艇上的槳手加快速度,拚命的向企圖逃跑的明軍大船衝去。

    「碗口銃,弓箭手,鳥銃手到船尾!」王新宇喊了聲。

    沒有大炮的船尾是一艘戰艦最薄弱的位置,如果被敵船靠上船尾,如果被清兵用刀斧破壞了船舵,那就死在這裡了。

    大艦轉向過程中,舷側的佛郎機炮一陣齊射,實心炮彈砸中了側面靠上來的一艘清軍小艇,當場就在那小船上砸開數個對穿的大洞,炮彈砸死了幾名清軍士兵,飛濺的木頭碎片造成二次殺傷,小船上血肉橫飛,正划槳的槳手死了一大片。

    遠處清軍中軍唯一的一艘戰艦上,施琅本來心情大好,看到明軍最大的戰艦已經投降,掛上綠旗。誰知道發生了突然變故,已經投降的明軍戰艦卻突然開火,自己派過去準備接管旗艦的小船損失慘重。

    施琅拿起千里鏡,看到明軍旗艦上的綠旗再次落下,換上明軍的紅旗。

    看到這架勢,施琅心中暗道不妙:看來,不僅是陳鵬的心腹被殺了,就連這邊過去的三位旗人大人估計都凶多吉少。他覺得很奇怪,那三位旗人大人可是武功高強,實戰經驗豐富,怎麼就被人殺了?施琅不知道,王新宇憑藉寶刀和寶甲的威力,再加上那三名八旗白甲武士其實戰鬥力比起當年已經下降很多了,這才被王新宇他們斬了。

    「滿帆,追上去!」施琅轉頭對親兵大喊一聲。

    施琅的一名親兵連忙抱住他的大腿央求:「大人,萬萬不可!那賊人大艦上有開花炮彈,威力無窮!大人乃金貴之身,不可冒險!」

    因為要實行欺騙戰術,施琅在同安灣只有一艘戰艦,而且這艘船比王新宇的船小得多,比那些投降的明軍戰船還小。這是一艘帆槳並用的原明軍蜈蚣船,長不過七丈,寬一丈餘,雙桅多槳,行走如飛。但火力很弱,首位各一門千斤佛郎機主炮,兩舷六門六磅佛郎機小炮。用這樣的小船去和明軍大艦水戰,那不是拿雞蛋碰石頭嗎?

    「哼!」施琅冷笑一聲,「對面那大艦上的明將想必就是王羽了!此人不過一個雛!和本大人比水戰?他找死!」

    施琅自知,論海戰指揮水平,他只怕一個延平王,其他人,包括黃梧,都是他手下敗將。而那王羽,更是一個雛!雖然此賊有開花炮彈,但只要自己追上去,憑藉自己的海戰技巧,一定能把賊船留下!

    王新宇的戰艦剛轉了一半,五瞍投敵的戰艦已經調頭,升起滿帆正向自己殺來。周圍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清軍小船螞蟻湧上來。

    海面上,白煙滾滾,殺過來的戰船噴出火光,一排炮彈砸了過來。

    「啪」一聲木頭碎裂的聲音,一發炮彈擊中了王新宇的戰船。

    炮彈擊中右舷,女牆被砸開一個大洞,木板碎片四處濺射。王新宇親眼看到一名明軍士兵躲閃不及,被飛來的木板碎片擊中左臂,頓時就被鋼刀砍中了一樣,整個左臂被硬生生撕扯下來,鮮血噴泉一樣噴出數米遠。

    目測了一下敵艦的距離,是在開花炮彈射程之外,王新宇喊了聲:「鏈彈準備!」

    敵船是船頭對準自己,船首的紅衣大炮裝填速度不如佛郎機。

    右舷的炮手把裝有鏈彈的子銃裝入佛郎機炮中,對準一馬當先衝過來的那艘敵船,點燃引線。

    大艦發出五聲齊射的炮聲,一排鏈彈飛出,其中有一發炮彈擊中敵船風帆,頓時撕掉了一大片風帆,把繩索扯斷,風帆掉落,敵船的速度馬上就慢下來。

    只要事先準備好子銃,佛郎機炮的裝填速度極快。

    明軍炮手清理炮膛,把大炮復位,放入子銃。

    敵船的炮手也在緊張的裝填,但是船頭對準明艦的敵船隻有一門紅衣大炮可以用,這種炮裝填速度極慢,明軍完成了裝填,敵船的紅衣大炮只來得及裝入火藥,連炮彈都還沒放進去。

    隨著王新宇一聲令下,大艦又一輪齊射,但這輪齊射未能命中,敵艦繼續靠近。

    有清軍小船已經靠上來,距離大艦不過五六十步遠。

    「放!」王新宇一聲大吼。

    女牆後面伸出碗口銃、迅雷銃和鳥銃,一排齊射,打得清軍小艇上死傷狼藉。

    第二艘清軍小船緊跟著衝近,眼看清軍士兵的抓鉤就要拋上大船,明軍戰艦上射出一排亂箭。但清軍用木牌遮擋,箭矢對清軍肉搏兵造成的傷害不大,只射死射傷幾個倒霉的傢伙。

    王新宇看到一個傢伙手裡揮舞著抓鉤,準備拋上船。那清兵周圍有好幾人手持木牌,幫他擋住弓箭。王新宇也不多說話,從自己的箭壺中取出一支精鐵狼牙利箭,張弓搭箭。就在那清兵抓鉤即將拋出前一刻,王新宇手指一鬆,狼牙利箭帶著勁風呼嘯而去,從木牌和木牌的縫隙之間鑽入,一箭紮在那清兵胸口,穿透了輕甲,從後背鑽出。

    失去控制的抓鉤掉進海裡,小艇未能抓住大船。

    還沒等清軍第二次拋出抓鉤,完成裝填的鳥銃手上前,一排齊射,改良的火藥推動彈丸,打得木牌四分五裂,清兵紛紛落水。

    左舷,一艘小艇已經靠上,抓鉤勾出大船。

    一名清兵抓住繩子,剛剛爬了一半,王新宇的一名親兵揮刀砍斷繩索,那名清兵慘叫一聲掉進海中。

    大艦上明軍點燃國姓瓶,丟到下面的小船上。只聽到一連串爆炸聲,小船上的清兵死傷一片。

    「咣咣咣」已經衝近的敵艦紛紛吐出一道道白煙,炮彈落在大艦周圍水中,激起無數衝天水柱。一發二十四磅實心炮彈砸在甲板上,破碎的木板四射,兩名躲閃不及的明軍士兵一死一傷。

    大艦已經完全轉過來,兩名的水手拉動繩索,風帆全部升起,在風力作用下,大艦突然加速,把三艘撲過來的小艇拋在後面。

    前面一艘小船躲閃不及,被大艦撞上,直接把小船撞得翻了個底朝天。船首微微一震,粗暴的小船碾壓到海底去。

    後面敵船緊追不捨,大艦突然降下一半風帆,同時左舵轉向,航速又慢了下來。

    「能不能快點?不要老轉來轉去的!」王新宇焦急的督促水手,希望水手能把船開得快點。

    「王大人!」負責掌舵的水手回道,「我們不能走直線撤退,如果走直線的話,敵船隻要緊咬我們船尾,就能連續進攻我們,而我們毫無還手之力。我們撤退得走之字型,保證舷側火炮可以反擊。」

    明軍戰艦速度慢了下來,後面緊追不捨的第一艘敵艦越來越近,船頭紅衣大炮不時開火。

    負責指揮大艦的把總一直沒下令開炮還擊,而是慢悠悠的等著敵船靠近。

    敵船距離越來越近,敵船上的清兵已經可以看到大艦黑洞洞的炮口,猶如鯊魚露出的一排牙齒,對準了自己。

    「左滿舵,降速!」清軍把總知道明軍要向自己開炮了,急得大喊一聲。

    但是升起滿帆,在海上疾馳的戰船可不是那麼容易控制的,雙方的距離還在繼續接近。而且清軍把總這個命令,又剛好把自己龐大的側翼暴露在明軍炮口之下。

    等到雙方距離只剩不到三百步的時候,明軍把總一聲令下:「開炮!」

    左舷五門兩千斤佛郎機炮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一排炮彈呼嘯著砸了過去。

    距離很近,五發開花彈竟然有三發命中,其中兩發在敵船上爆炸!

    從大艦看去,只見那敵船響起爆炸聲,風帆被驟然騰起的兩團烈焰吞噬,整艘船頓時燃起熊熊大火,船上的水兵哭喊著紛紛跳進水中。過了不多久,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傳來,大火燒透了船上的火藥艙,這艘兩百二十噸級的戰船劇烈爆炸,海面上騰起一朵蘑菇雲,滾滾黑煙衝向數百丈高空,殘破不堪的戰船在火光中下沉。

    「打得好!」王新宇翹起大拇指。

    那負責指揮戰艦的把總又一聲令下:「右舵!」

    戰船再次拉直,向高崎方向疾馳。

    左舷的炮手們清理炮膛,給火炮復位。右舷的炮手已經完成裝填,不過他們裝填的是鏈彈,因為敵人上了一次當,不會再靠自己太近。現在要做的是用鏈彈擊退敵人即可,給自己爭取到足夠的撤退時間。

    後面兩艘敵船拉著滿帆迅速靠近,把總再次下令:「右舵!」

    就在此時,有人大喊一聲:「快船!韃子快船!」

    順著水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卻看到遠處一艘高懸著「施」字旗的蜈蚣快船行駛如飛,疾速追趕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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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鄭軍巨艦

    施琅的蜈蚣快船飛快的追上來,但他並沒有直接向王新宇的大艦發起攻擊,而是令人打出旗語,讓剩下的四艘已經投降清軍的戰船暫停追擊,從現在開始聽從他的指揮。

    「傳令下去,讓四條戰船兩翼平行追擊,同敵船保持距離,不可進入開花彈射程之內!用舷側佛郎機攻敵!」施琅下令道。

    「喳!」親兵退下。

    「王賊不過憑藉船大炮利,但戰法稚嫩。本總兵有八層把握拿下次賊!」施琅指著前方明軍大艦說。

    施琅又令船上水手,緊緊咬住前方明軍戰艦的尾部,若明艦轉向,自己的船也迅速轉向,憑藉速度快的優勢,始終跟住明軍戰艦的尾巴打。因為對手沒有別的戰艦配合,只要尾部被咬住,就是白白挨打,根本無力反擊。

    「王賊雖然凶悍,但其不過一頭蠻牛。而我們是狼,就盯著他的屁股咬!」施琅對身邊的人說。

    作為一名從小就在海邊長大的將領,施琅也和鄭成功一樣有著對大海強烈的渴望。但和鄭成功又不一樣,施琅是屬於那種有奶就是娘的傢伙,當他看到大清能給自己榮華富貴的時候,就選擇了投向大清。

    在施琅心中,他是強烈渴望能擁有一艘鄭成功的巨艦。

    對,那是一艘巨艦。

    「鄭逆巨艦來了!」

    是巨艦來了,確實是鄭成功的巨艦來了。

    廈門東南海域,陳堯策正在苦戰。

    和真實歷史上不一樣,由於裝備了開花炮彈和鏈彈等新式武器,周瑞在犧牲之前給清軍造成巨大損失,而且多堅持了很長時間。也是同樣的原因,陳堯策的艦隊給清軍造成重大損失,而自己的損失卻微乎其微。不過現在,他已經彈盡糧絕。

    「延平王來了!」就在明軍絕望的時候,有人喊了聲。

    與此同時,清軍那邊也有人驚叫一聲:「鄭逆巨艦來了!」

    見到前方船隊有點混亂,達素拿起千里鏡一看,頓時驚呆了:好大的船!簡直像一座小山一樣!不過很奇怪的是,這艘船的兩舷怎麼打滿了白色的補丁?難道鄭成功很窮,沒有長木板,用補丁把短木板連接起來造船?

    達素放下千里鏡,轉身問黃梧:「來的可是鄭逆巨艦?」

    「正是鄭逆的巨艦。」黃梧點了點頭說。

    是鄭成功的巨艦來了,那特殊的中西合璧的造型,高大的艦體,飄揚的「鄭」字旗,密密麻麻的水師戰船,向敵我雙方宣佈自己來了!

    鄭成功巨艦,是一艘二十丈長的千料巨艦,船體上面和中國戰船一樣,桅杆上掛的是硬帆,有垛口女牆,甲板上安放著八門二十四磅紅衣大炮,但是在主甲板下面,又設了一層類似於西洋戰艦的火炮甲板,四十門千斤佛郎機大炮藏在炮門後面。平時炮門關閉,海戰的時候打開炮門,黑洞洞的炮口伸出,對準敵船。

    船體結構也是中西合璧的,有幾分類似荷蘭人的蓋倫船,主甲板下面有寬大的艙室,可以佈置火炮甲板,但又有比較寬大的主甲板,上面可以佈置重炮。船底和福船一樣,都是尖底深吃水,有隔艙,抗沉性極佳。

    「如此巨艦,我軍該如何對付?」達素問。

    「此艦和屬下見過的那些西夷人的巨艦差不多大,但我們船多勢眾,只要圍攻,就能拿下。」黃梧回道。

    其實黃梧是沒見過真正的西方巨艦,當年西方人來到東方的戰艦,一般也就巡航艦級別的小船,有些根本就是武裝商船。就連台灣荷蘭軍隊最大的赫克托號,也不過是一艘武裝商船改成的巡航艦,拿到歐洲去連三級護衛艦的水平都不如,更不要說和戰列艦比了。赫克托號比鄭成功的旗艦還要大一些,長度大約五十米,排水量六百六十噸級,裝備三十二門荷蘭海軍銅炮。*注1

    見到鄭成功的主力艦隊來了,本來已經陷入絕望之中的陳堯策頓時士氣大振。

    「弟兄們,雖然我們的炮彈用完了,但我們還有鳥銃弓箭!我們的王爺率領巨艦來了!這是我們反擊的機會!」陳堯策手中大刀向前一指,「弟兄們,隨我殺韃子!」

    「殺韃子!」

    「殺韃子!」

    明軍水兵大聲歡呼,士氣大振。

    陳堯策率領戰艦,衝入敵群。當戰艦從敵軍小船邊上駛過時,大船上的鳥銃齊射,火箭飛蝗一樣射向清軍小船,打得清軍死傷纍纍。

    有的明軍戰艦甚至是緊貼著清軍水師大船,鳥銃火箭齊射,冒著青煙的國姓瓶打著旋飛上清軍戰艦。

    陳堯策甚至還靠上一艘清軍福船,帶著士氣高昂的明軍跳上敵船,同清兵展開激烈的肉搏,奮力奪取一條敵船。

    鄭成功的主力艦隊打頭的幾艘幾艘蜈蚣快船利用自己速度快的優勢,在敵群中來回衝殺,不斷在近距離上用佛朗機炮把清軍的肉搏小艇和火攻船送到海底。

    海面上炮聲隆隆,雙方上千艘戰艦在廈門海域展開了南明和清廷之間最大規模的一次海戰。

    清軍船隊後面,金門鄭泰的艦隊也殺出,配合鄭成功主力艦隊,前後夾擊清軍水師。

    鄭成功旗艦衝入清軍水師戰艦群中,上層甲板紅衣大炮遠距離射擊,不斷把小船送到海底。

    兩艘清軍福船「奮不顧身」的衝向鄭成功的巨艦,企圖兩面夾擊。

    就在這時候,達素所認為的那「補丁」卻突然打開,從炮門內伸出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清軍福船。

    雙方的戰艦距離不過兩百步,鄭成功巨艦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一股股白煙騰起,成排的炮彈在近距離上擊中清軍戰艦。

    這一輪齊射,命中率極高,三門紅衣大炮和二十門千斤佛郎機炮同時傾洩出致命的鋼鐵,打得清軍戰艦千瘡百孔,木板碎片橫飛。其中清軍的一門佛郎機大炮被炮彈擊中,一千斤重的大炮被打得飛了起來,砸死周圍一片清軍。

    另外一邊的清軍戰艦情況也不妙,鄭成功巨艦一排齊射,在清軍戰艦上擊穿了數個大洞,船上的清軍水兵死傷慘重。

    佛郎機裝填速度很快,鄭成功的巨艦緊接著又進行了第二排齊射。這一次齊射,把一艘清軍戰艦送入海底,另外一艘清軍戰艦也被重創,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鄭成功的巨艦可謂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遇見大的清軍戰船,一通炮擊就打得粉碎;遇上小船,直接撞上去,碾壓過去,把小船狠狠碾壓到海底去餵魚。

    事後,達素在奏摺上寫:奴才率五省水師同賊人激戰於廈門海域,自辰時遇偽明鄭逆海賊,賊勢眾,奴才率俊宣(黃梧字)勒兵乘舟擊之,賊不敵王師,棄船走。我軍縱擊,賊人投海自死,屍蔽海面。我軍追之,焚其舟千餘,斬首萬級;賊人總兵周瑞不敵,**其舟,墮水死;奴才勒兵趁勝追擊,賊人堯策大敗,落水死者不計其數;戰至午時,遇鄭逆巨艦數百,鄭逆巨艦長三十丈,高五層,有炮百門。奴才雖竭力而戰,然鄭逆巨艦威力無窮,一炮潰爛數里,多到之處,舟船遇之即碎。我軍奮力殺賊,焚其巨艦百餘,賊人大敗而去,然我軍損失過大,無力追擊……

    達素的前任博洛,就是一個喜歡謊報軍功,愛吹牛的傢伙。當年他進入福建的時候,鄭芝龍是不戰而降,各個關隘要道都放開讓給清軍,其實雙方根本就沒激戰過,他都能編出同閩軍激戰,斬首數萬的大捷出來。當年鄭芝龍降清,不但拱手讓出了易守難攻的福建,讓隆武帝遇難,還讓清軍白白獲得一支強大的水師,也白送給了博洛一個大功。正因為博洛一戰未打,白得了福建,為了滅口,幫博洛遮醜,掩蓋謊言,後來清廷才殺了對他們有功的鄭芝龍。

    現在達素損失慘重,也不得不學習他的前任謊報軍功。

    其實鄭成功的巨艦也就一艘,也沒三十丈長,更沒有百門大炮。

    但就這一艘巨艦,衝入敵群之中,有如虎入羊群,所過之處,清軍戰船小的一輪炮擊就粉身碎骨,大的也就只能支撐兩三輪。

    黃梧喚來親兵,下令道:「火攻船出擊,福船和快船掩護,以火攻船圍攻鄭逆巨艦!」

    清軍大批戰艦一邊開炮一邊向鄭成功的主力艦隊殺去,大批快船、槳帆船、小艇衝出,掩護船隊中間的火攻船,目標對準鄭成功的巨艦。

    鄭成功艦隊的小船也不甘示弱,大批槳帆船在敵群中衝殺,用炮火摧毀清軍小船。快船衝入敵群,火箭如飛蝗一樣射向清軍。

    清軍的火攻船被鄭成功艦隊的小船攔住,成排的火箭射上去,火攻船被點燃。

    明軍小艇隨後殺向清軍火攻船後面的小船,那些剛剛跳下火攻船,企圖逃走的清兵見勢不妙,不是投降就是跳海。

    鄭成功艦隊從正面攻擊,而後面的金門鄭泰水師,一直還沒發動攻擊,只是遠遠的跟著清軍水師。

    黃梧有點不妙的感覺:這一仗,不是要敗了吧?難道鄭成功胃口那麼大,想把自己的五省水師一口吃掉?

    不過現在清軍還在登陸,而且高崎方向還有一支奇兵,那是由施琅率領的奇兵,有陳鵬接應,肯定可以拿下高崎。

    黃梧心想:只要施琅拿下高崎,配合東面的登陸部隊夾攻,那麼島上的明軍必然會自亂陣腳。就算是海戰打輸了也沒什麼,鄭成功的根基被拔除了,到時候大部分明軍只能選擇投降。

    廈門島擋住了視野,黃梧也不知道施琅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高崎大營,陳鵬見到了對岸點燃的烽火,心中大喜:王師馬上就要到了,我馬上就要棄暗投明了!只要去了對面,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抬旗,變成滿人,從此就能住在北京城,連子孫後代都有世襲的榮譽了!

    陳鵬站到點將台上,傳令下去,讓親兵去降下明軍的紅旗,換上清軍綠旗。

    對面同安灣,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清軍船隊,正向高崎方向駛來。不過令陳鵬感覺不和諧的是,有兩艘戰艦還是掛著明軍的紅旗,正在向廈門西面海域逃竄。後面還有一艘大船,居然是自己的旗艦,竟是掛著明軍紅旗,一邊開炮一邊逃竄。再後面,四艘換上清軍綠旗的戰艦在追擊,還有一艘蜈蚣快船,帶著大批清軍小船,向高崎駛來。

    注1:有傳聞說更早時候的料羅灣海戰中,荷蘭人出動了戰列艦,荷蘭劉香聯合艦隊最終被鄭芝龍艦隊擊敗。對此,筆者覺得百度百科很多東西是不知道什麼人亂改的,純屬瞎扯,當年荷蘭人在歐洲的主力艦都還達不到英國的三級護衛艦的水平,哪來什麼戰列艦來中國?荷蘭因為資源的限制,沒有那麼大的橡木,根本就不可能造出英國人那麼變態的巨艦,當年荷蘭最大的戰艦,是七省號主力艦,那是一艘大約七八百噸級的蓋倫船型戰艦,雙層炮甲板,大約是六十到八十門炮的水平,也就相當於英國三級護衛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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