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502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18:22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襲廣元

    綠營清軍陳游擊站在廣元城頭,眺望西南方向江面。原本按預定時間,三日之前從渝城過來的運糧船隊就應該到廣元了,可是直到現在,還沒看到運糧船隊的影子,這使得陳游擊未免有點擔心。他倒是不擔心船隊可能會遭到闖賊劫持,被朝廷大軍壓縮得只剩下豆腐乾那麼點大地盤的闖賊自身都難保了,又哪有實力來反擊。他只擔心船隊會不會在半路上遇險,譬如說有船沉沒,堵塞了航道,那就要耽擱很長時間。

    眼看著夔東闖營滅亡在即,西南的清軍很快就能立刻這個荒無人煙的鬼地方,順流而下進入江南富庶之地,總比整天呆在這個連蚊子都是公的地方強多了。

    據說江南最低檔的窯姐都長得水靈靈的,而陳游擊這種級別的官員,怎麼說也能找一個中檔以上的吧!想到滅掉闖營之後就能去江南了,陳游擊心中有幾分激動。雖然聽人說,目前盤踞江南的海寇凶悍無比,比闖賊可是厲害多了。可是去了江南,又未必一定要打仗,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鰲拜也不想貿然進攻,反而是更樂意當一個地方軍閥。

    確實鰲拜被瓊州軍、閩軍和浙軍的聯軍打怕了,清軍損失太大,而這個時候明軍到處修建城堡,還有水網連接,清軍若要再攻,只好更難打。目前鰲拜坐鎮江南,控制住半個江南,同明軍對峙。手握重兵,坐鎮江南富庶之地,實際上已經等於是盤踞江南的藩王,這樣的美事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鰲拜雖然坐鎮江南,但他在朝廷中還有很強的影響力,遏必隆是他的人就不用說了,就連索尼的兒子對鰲拜也是言聽計從。

    也就在陳游擊幻想著,要去江南過花天酒地的好日子時,一聲喊叫把他從美夢拉回到現實中。

    「有船隊來了!」江面上出現一支懸掛著綠營清軍綠旗的船隊。

    一名清兵道:「看著船隊規模那麼大,肯定是總督大人運糧船船隊。」

    另外一名清兵點了點頭道:「不錯,確實是總督大人的船隊,這船隊規模那麼大,肯定是來運糧食的。平西王的運輸隊,才不可能有那麼多船。」

    船隊逐漸靠近廣元城,城頭的清軍已經可以看到船隊中懸掛的「李」字帥旗,這很明顯就是李國英的旗號。這支運糧船隊駛到廣元西南城門外的碼頭上停靠下來,從船上下來一隊隊化裝成運糧清兵的西征軍士卒。

    廣元城內出來幾名清兵,到了碼頭去檢查了張巍的腰牌,發現腰牌確實無誤,但清兵還是有幾分奇怪:「怎麼是劉把總來押運糧草?你們楊千總呢?」

    張巍回答道:「我們船隊逆流而上的時候,在半路上沉了一條大船,堵住了航道。楊千總組織人手打撈沉船,這才疏通了航道。但楊千總積勞成疾染上風寒,到了昭化就先下船去城裡歇息了,所以本官就暫替千總大人來領取糧草。等回航的時候,再帶上千總一起回去。」說著還出示了楊千總的腰牌遞給清兵。

    「是楊千總的腰牌,你們在這裡稍候,我們馬上組織人把糧食搬出城來。」清兵見腰牌無誤,於是讓張巍在碼頭等候。

    過了大約一炷香時間,城內清軍出來喊道:「糧草已經備好,我們馬上裝船送往渝城!」

    城內走出一隊隊推著獨輪車的清軍輔兵,獨輪車上滿載著糧食。清軍輔兵到了岸邊,從獨輪車上卸下糧袋。碼頭上的輔兵剛剛把糧袋搬上船,卻發現船艙內竟然擠滿了身穿紅色戰衣的明軍士卒!

    「有明狗!」那名清軍輔兵大喊一聲。

    話聲未落,刀光一閃,這名倒霉的清軍輔兵人頭滾落在甲板上。

    「殺!」船艙內跳出一隊隊身穿紅色衣服的明軍士卒,揮舞著各種兵器,跳上碼頭,向洞開的廣元城門衝了過來。城門口的幾名清兵猝不及防,一下就被迎面飛來的亂箭射成刺蝟,倒在城門口。

    門內清兵不多,有人動作比較快的,正要去關閉城門,張巍已經帶著幾名親兵衝入門洞內,手起刀落,血花四濺,清兵來不及關上城門,就全部被砍翻在血泊中。

    站在城頭的陳游擊發現這突然的變故,焦急的大喊一聲:「快放千斤閘!」

    城樓上的清兵正準備轉動絞車,試圖把城門上方的千斤閘放下來。誰知道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大吼,幾名身披平西王府軍盔甲的士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了城樓,一陣亂砍,還沒來得及轉動絞車的清兵一個接一個被砍倒在城頭。

    陳游擊嚇了一跳,探頭往台階上望去,只見通往城樓的台階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多具清兵的屍體,很明顯是那些身穿平西王府軍盔甲的人剛剛衝上來時砍殺的清兵。

    不用說也知道了,這些身穿平西王府軍盔甲的明軍,肯定是昨日那個自稱平西王府汪士榮的人帶進城裡來的!這時候陳游擊才明白過來,原來總督大人的運糧船被人劫了,而昨日來的那個所謂的「汪士榮」其實就是先一步混入城內的內應!

    這時候的「汪士榮」正帶著幾十名士卒,已經攻上城頭,斬瓜切菜一樣砍殺清軍。

    「殺明狗!」陳游擊一聲大吼,揚起三十二斤重的厚背大刀,向一名身穿平西王府軍盔甲的明軍士卒頭上狠狠砍下。

    誰知道那明軍士卒不躲不閃,雙手緊握長刀,大吼一聲,直挺挺向陳游擊胸口刺來,完全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打法,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倘若陳游擊一刀砍下這名明軍的頭顱,他自己也會被明軍一刀扎入心窩!情急之下,陳游擊不得不收回刀,往下一壓,擋住刺向自己胸口的長刀。兩般兵器一碰撞,畢竟陳游擊武功要高很多,把明軍士卒震得虎口破裂,差點連刀都無法拿穩。

    陳游擊大刀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由下向上揚起,又斜劈而下,直劈明軍的頸脖。

    這明軍山地兵仍然不躲不閃,只是略一彎腰,手中鋼刀橫掃向陳游擊的腰間!

    「去死吧!」陳游擊方才一招其實是虛招。見明軍士卒仍然採取同歸於盡的瘋子打法,陳游擊手中大刀往下一翻,憑藉自己力大的優勢,劈開明軍山地兵的長刀,接著厚背大刀往前一橫送,平整掃過,一刀就把這名山地兵攔腰砍成兩截。

    「嗖嗖」兩支手弩發射的箭支飛來。

    陳游擊見那兩支利箭的箭頭閃著令人恐懼的黑色,心中大驚,他知道這種箭是塗抹了劇毒的毒箭,只要被射中就是見血封喉!他連忙閃身躲避,躲過兩支暗箭。

    兩名射出弩箭的明軍丟掉手弩,分別從左右向陳游擊砍去。這兩名明軍山地兵,一人使用一對厚厚的大板斧,另外一人使用一對沉重大鐵錘,這兩人看起來明顯就是大力士,攻勢十分兇猛,一左一右同時進攻,竟然打得讓陳游擊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這些兵好凶悍!看起來很像是平西王府的那些土司兵!」陳游擊汗流浹背,心中吃驚。

    剛剛砍翻了好幾名清兵的王進忠從另外一側上來,閃身竄到陳游擊右後側之處,一刀向陳游擊後頸砍去。

    任憑這陳游擊武功再高,也很難抵達前面兩名山地兵,後面王進忠。陳游擊聽到腦後響起風聲,轉頭揮舞著大刀來格擋王進忠砍來的苗刀,正面的一名山地兵卻狠狠一斧頭劈了過來,陳游擊躲閃不及,被一斧頭劈中左肩,頓時整個肩膀連肉帶骨頭被劈飛出一大塊,頓時血流如注。就在此時,另外一名山地兵一鐵錘對準他頭頂砸了下來,陳游擊閃了一下,鐵錘砸在他的右臂上,只聽到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手中大刀「咣當」落在地上。

    「去死吧!」王進忠趁機一刀,已經兩處受傷的陳游擊躲無可躲,又無兵器招架,只好用手去抓住看下來的苗刀。

    兩名山地兵揮動兵器,正要結果陳游擊的xing命,卻衝上來三名清兵,擋住了他們。不過那三名清兵根本不是對手,被兩名山地兵斧砍錘砸,一下血肉飛劍,橫屍城頭。

    又是一名身穿平西王府軍服的山地兵上前,從側面一劍刺入陳游擊的腰部。接著王進忠和幾名士卒一陣刀砍斧劈錐子砸,陳游擊被大卸八塊,倒在血泊中。

    王進忠提起陳游擊的人頭,對著城頭圍上來的清兵大喊:「你們陳大人已死!想要活命者,速速投降!」

    清兵見自己的主將被殺,一下就失去了主心骨,紛紛丟掉兵器跪地投降。

    城樓下,張巍率領的大群明軍已經殺入城內。駐守廣元城的清軍大部分都是輔兵,戰兵數量不多,根本就抵擋不住凶神惡煞般的明軍,被人從城南一直殺到城北,抵抗的清兵全部被殺死在街頭,活下來的都是跪地投降之人。

    城內的清廷廣元知府和幾名守備、千總之類的軍官,見勢不妙,企圖從城北門逃出,可是王進忠的人早就封住清軍退路。

    不過廣元城內的清軍還是發出了烽煙信號,東南城樓上幾名清兵點燃烽火,柴薪、蘆葦干和雜草燃起熊熊大火,點燃羊糞犬糞狼糞,形成濃煙,直衝高空。等到明軍殺到東南城樓上,砍翻了那幾名清兵,烽煙信號已經被發送出去。

    「大人,我們晚了一步,韃子已經發出狼煙了!」一名士卒跪在地上向張巍告罪。

    張巍沒有責怪士卒,卻指著北面的棧道:「韃子知道就知道了!那麼大的行動要完全保密,怎麼可能?我們把通往漢中的棧道燒燬了,韃子在一段時間內就無法從北面運輸糧食進來四川!他們就只能從長江逆流而上運輸糧食!」

    只要燒燬廣元通往漢中的棧道,清軍順流而下往渝城運輸糧食的道路就被切斷。這樣進入渝城的糧道只剩下走長江水路。可是滿載著糧食的船隻,想要逆流而上,通過水流湍急的長江三峽,只有在夏季刮東南風的時候才能做到。現在是冬季,刮的西北風,滿載糧食的沉重船隻要逆流上行十分困難。更何況夔東義軍在江邊三峽上方活動,隨時可能威脅到長江航運的安全,這條運糧道路又極不安全。

    城內的清軍幾乎全部被肅清,只有少數人逃走。

    廣元城落入明軍手中,城內堆積如山的糧食、火藥、兵器等物資,也全部成為了西征軍的戰利品。這些清軍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從漢中等地送來的軍用物資,都是準備順流而下送往渝城,用來剿滅夔東義軍所用,現在這些物資丟失,渝城等地的十多萬清軍將會失去糧草,不久之後就會斷糧。到時候,連肚子都吃不飽的清軍,又如何對付李來亨他們?

    「韃子估計很快就會集中重兵攻打廣元!那麼多的糧食火藥,我們都無法帶走,只能一把火全燒了,實在是可惜!」張巍感嘆道。

    「燒就燒了吧!燒了這些糧草火藥,就是救下夔東抗清義軍!」王進忠說道。

    西征軍準備撤離廣元,把能帶走的糧食火藥都帶走,帶不走的集中起來,把火藥撒到糧食上面,接上導火索,用香來當定時器。而另外一隊明軍去了廣元北面,往棧道上澆上火油,撒上硫磺,放了一把火,點燃棧道後撤回廣元。

    王進忠帶著西征軍往西南方向撤退,離開廣元城後,香火點燃了導火索,頓時堆積如山的糧食被熊熊烈火吞噬。

    廣元附近的烽火台發現廣元城內發出的狼煙,立即點燃烽火,向下一座烽火台發出狼煙信號。就這樣一座座烽火台傳遞狼煙信號,在渝城的李國英很快就知道了廣元發生了重大變故!

    「賊人佔領了廣元?」李國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一下吐出一口鮮血,當即暈倒在地上。

    「李大人!」圖海、趙良棟等人圍了上來,掐住李國英的人中。

    過了片刻李國英漸漸甦醒過來,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快!趕快發兵去廣元!倘若賊人佔了廣元,我十多萬大軍失去糧草,軍心將會渙散!朝廷用了近二十年剿滅闖賊的計畫都將全部泡湯!」

    「大人,恐怕已經來不及了!賊人若是佔了廣元,第一件事肯定是燒燬糧草,燒燬棧道!我們的糧食只能等到夏季風向轉變,才能從長江運送進來。」圖海痛心疾首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07
第一章 謀取奴兒干

    深邃碧藍色南海,海面上波浪起伏。一艘造型怪異,看起來寬度和長度差不多的怪船白帆招展,兩條修長的船身劈開白色的浪花,在東北風作用下,有如飛一樣在海面上疾馳。藍天上一隻隻白色的海鷗追趕船隻,利用船舶和風帆形成的升力給它們節省了不少體力。

    冬季的南海,和北方的大海完全不同,北方大海冬天風高浪急,船舶航行顛簸搖晃十分厲害。可是南海的冬季,卻是最適合航行的好季節。這個時間段,北半球沒有對航海威脅最大的颱風,又是風浪較為平靜的旱季,在這種季節航行,令人感覺愜意享受。

    東北風從側後方吹來,潔白的絲綢風帆被吹得鼓鼓脹脹的,雙體快帆船包著黃銅的船頭劈開海浪,飛一樣疾馳在海面上。後面留下了兩道白色的痕跡。

    「太快了!實在是太快了!」自從上了這艘雙體快帆船之後,鄭襲和鄭經就不斷驚嘆。

    王新宇觀看海面,大致估計了一下航速,大約二十八節,這還不是這艘船的極速,這艘快船最高速度可以超過三十五節,這也就意味著橫渡太平洋,都只需要短短的十天!這速度確實是太驚人了。當然要獲得如此高的航速,其代價就是造價極其昂貴,排水量又小。這種海上奢侈品,王新宇都不敢多造,前後一共只打算建造三艘。

    之前鄭襲和鄭經去瓊州時乘坐的飛剪船給他們的感覺是速度極快,而這艘雙體快帆船給他們的感覺,簡直就是飛一樣!

    這次去南洋,是正式向永曆討要兩人的封賞,尤其是鄭經。本來鄭經自稱延平郡王,可是合法的延平王是鄭聰,鄭經的延平郡王爵位自然是非法。這次見到永曆之後,要另外給鄭經一個藩王之位。

    鄭聰這個合法的延平郡王並沒有跟著王新宇他們一起去南洋,而是乘船返回杭州,一方面他要配合張煌言和王余佑坐鎮南方,同時也給西湖畔的老延平王廟守墓,以盡孝道。

    王新宇一行人先去了瓊州,到了瓊州之後,看到是一片滿目瘡痍的景象,位於平原上的所有村子全部被燒成一片廢墟,造船廠、碼頭、棧橋被破壞得面目全非,茶葉、辣椒種植園都被毀壞,農田全部被人破壞,所有的青苗都被拔掉了,就連山林被燒了不少。雖然王新宇事先已有心理準備,但看自己的基地被清軍破壞成這個樣子,還是氣得差點吐血。

    就連鄭經和鄭襲看到這樣的場景,也都憤怒了:「狗韃子!他們就不做好事!除了毀壞我華夏文化,破壞我們漢人的家園,他們還能做什麼!」

    不過所幸的是,人沒事。除了在同清軍激戰中傷亡的三千多軍民之外,普通百姓早就被提前轉移了,清軍的屠刀找不到目標。雖說瓊州軍民傷亡三千多人,但清軍損失更大,在攻城戰中前後傷亡了六千多人,最後在撤退的時候,被鄭芸尾隨追擊,把尾巴留在瓊州島上,被殲滅了八千多人,其中兩千多人被殺,六千多來不及上船逃走的清軍被張勇他們無情的拋棄在島上,只好老老實實當了俘虜。

    以三千多人的代價,前後一共殲滅了一萬四千多清軍,也是一場大捷了。

    到了瓊州,見到了妻子鄭芸,兩人相聚了不到三日,王新宇又向妻子告別,帶上鄭經和鄭襲去南洋找永曆討要封賞。

    「芸兒,哥要走了,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那夫君說要送我去太平洋對面的美洲當藩王。去了那邊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妹妹你了。」畢竟是血濃於水,鄭經戀戀不捨的向鄭芸告別。自從鄭成功自己的親生女兒遭遇海難之後,鄭芸就被鄭成功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鄭經也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

    「大舅哥!你又不是不回來的!說得那麼傷感幹嘛?」王新宇笑了。

    鄭經板起臉來,一本正經的說道:「妹夫啊!你和我妹妹都結婚兩年了,可是還沒有讓我見到小外甥呢!你說,你什麼時候能讓我見到小外甥?」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你妹妹年齡還小吧,等你從美洲回來,肯定可以讓你見到小外甥!」王新宇回道。雖然他們結婚兩年了,可是鄭芸的年齡確實還很小,若是放在後世,不過是一名還在父母親懷裡撒嬌的高中生而已。

    「我們都是自家人,為什麼當初要自相殘殺呢?如果一開始我們和睦相處多好!我們的內訌,白白折損了多少精銳士卒的生命啊!」鄭襲看著鄭經和王新宇兩人有說有笑的,心中感慨萬分。想起在內訌中陣亡的鄭家軍士卒,鄭襲也是痛心疾首。

    內訌確實給鄭家軍帶來了極大的損失,數萬士卒平白無故的送了命,鄭經和鄭襲均損失慘重。若不是王新宇未卜先知,提前消滅了清軍福建水師,恐怕連廈門和金門都丟了。

    王新宇在俘虜了鄭經和鄭襲之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樣三人才握手言和,放下仇恨,彼此相認。只是可惜了大批無辜士卒白白送命,就連王新宇自己也折損了不少人馬,這本來都是不應該損失的。

    三人登上了雙體快帆船,離開瓊州,進入深邃的南海,向千里之外的南洋駛去。

    這雙體快帆船噸位雖然不大,客艙卻十分寬敞明亮,而且航行的時候舒適性非常好。高速航行的雙體快帆船,劈開海浪,在海面上有節奏的上下起伏,就像搖籃一樣。船上的客艙全部是在主甲板上面,有上下兩層。上層客艙內,鋪著大紅色地毯,擺著精美的家具,還有柔軟的藤製座椅和舒服的籐條床鋪。

    「賢侄能夠設計出這樣的快船,真是人才啊!我們敗給你也不冤枉!」鄭襲撫摸著船上精美的家具,感嘆一聲道。

    「都是自家人,大家一起坐下來喝酒吧!」王新宇招呼道。

    親兵端上了用冰塊冰鎮的啤酒,鄭經和鄭襲喝上一口,覺得在這炎熱的南中國海上,喝一口這種低度酒,感覺十分清爽。

    冰塊是英國人從莫臥兒王國的喜馬拉雅山南麓遠程運輸來的,啤酒當然也是英國人生產的,在緬甸沙廉的東印度公司分公司就有出售,不過價格極高,是一種奢侈品。

    鄭經一口喝完一杯啤酒,連連讚歎道:「好酒,確實是好喝!在這南洋喝到這樣的酒,暑氣都消了!這種酒難道我們自己沒辦法生產嗎?」

    「沒辦法,生產這種酒需要在氣候涼爽的地方。在冬季冰天雪地的時候,利用低溫來發酵麥芽製造這種酒,造好之後密封灌入啤酒桶,才能保存到夏季。他們泰西人的水手就特別喜歡喝這種酒。不過要冰鎮過之後,口感更好。在茫茫大海上,保存冰塊都是很奢侈的事情。」王新宇回答道。當年沒有製冷機,在亞熱帶熱帶地區,根本無法自行生產啤酒。

    「等我去了美洲,那邊肯定可以生產了!」鄭經突然想到這件事。

    「這是一個不錯的斂財之道,在那邊就地生產,造出來之後賣給當地的印第安人,可以換回不少黃金。另外,我們還能賣給印第安人糧食、衣服、陶瓷,都是很賺錢的,可以換回黃金,獸皮和珠寶。」王新宇點了點頭道。

    「以後妹夫和我們貿易,千萬不要賺我們太狠了啊!」鄭經笑著道。

    一旁的鄭襲卻感嘆了一句:「賢侄啊!你還是對經兒好啊!把那麼大一塊地方給了他。給我的那塊地方,沒有他的地方大不說,物產也沒有他的地方豐富!實在是太偏心了!」

    王新宇哈哈大笑:「五叔,除了南太平洋的澳洲之外,小侄再給你一塊地盤。」

    「在什麼地方?」鄭襲迫不及待的問道。

    「來人,拿地圖上來!」王新宇道。

    親兵拿著世界地圖走進來,平鋪在桌面上。王新宇手指著世界地圖的北面:「五叔,你不是在東瀛還有資產?東瀛北面的蝦夷島(今北海道)您可以去那邊順手佔領了。另外,蝦夷島北面的奴兒干島嶼(今庫頁島)也能順手佔領了!如果您人手不夠,小侄這裡的人還能再調撥給你。佔領這兩座島之後,再想辦法向西登陸,佔領整個奴兒干(今外興安嶺、黑龍江下游、烏蘇里江以東到海參崴一帶)地區!」

    「去奴兒干?」鄭襲大吃一驚,「那不是韃子的發源地?賢侄是要為叔去和韃子硬碰硬吧?我們都是南方人,在南方有天時地利,能和韃子對抗。去了韃子老窩,你這不是讓你叔叔去送死嗎?」

    王新宇笑道:「五叔,小侄怎麼可能讓你去送死?韃子入關,他們在奴兒幹一帶已經失去了控制力!西面的羅剎人東移,正在一步步進入奴兒干地區!我們到了那邊,可以躲藏在海邊一帶,想辦法挑起羅剎人和韃子的矛盾,讓他們先火拚,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即可拿下韃子的老巢,到時候我們南北夾擊,韃子必滅!」

    「難道我們要聯合羅剎人對付韃子?」鄭襲問了句。

    「不!」王新宇搖了搖頭道,「羅剎人背信棄義,只能利用,不可合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07
第二章 新加坡大炮

    王新宇站在二樓上方甲板上,憑眺前方海面,遠處的新加坡城的輪廓逐漸清晰。

    「新加坡,我又回來了!」

    新加坡是南洋明軍的核心堡壘,這裡連接瓊州、呂宋、婆羅洲以及大金沙江口的阿奴律陀城。現在阿奴律陀被永曆改名成興都,是永曆王朝的都城。

    離開新加坡快一年了,再回到這裡的時候,這座堡壘要塞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荒涼的海邊出現了一座座碼頭;雜草叢生的荒地上聳立起一座座房屋,這裡出現了熱鬧非凡的集市;一座巨大的城堡拔地而起,豎立在新加坡河畔。

    「這裡本來是一座荒無人煙的荒島?」鄭經十分驚詫的問道。

    王新宇點頭道:「不錯,我剛來這裡的時候,這裡只有河邊有一座漢人的小漁村,平日裡連海盜都不屑光臨。」

    「太快了!如今居然發展成這樣一座大城!沒想到發展速度那麼快!」鄭經感嘆道。

    雙體快帆船靠近碼頭,早就有南洋海軍的小船劃了過來,見是王新宇親自到來,小船上的什長行了個禮:「請大帥靠岸!」

    船緩緩駛入內港,這時候,鄭經和鄭襲這才發現,新加坡港居然還停泊著不少懸掛著泰西各種國旗的船舶!快船被小船引到一座碼頭上停靠下來。王新宇帶著鄭經和鄭襲從船上下來。上了岸,一行人在親兵的簇擁下離開碼頭,穿過一條石板大道,走了大約三十餘步,就進入了熱鬧非凡的城鎮中。

    這座城鎮雖然沒有城牆,但看起來規模並不比國內譬如說福州、贛州之類的中等城市小。走在大街上,兩邊密密麻麻都是店舖,有飯館,有糧店,有茶葉店,有菸草店。有雜貨店,有裁縫店,有陶瓷店,有鐵器店。有木匠鋪等各種店舖,各種膚色各種發型各種打扮的人行走在街頭,唯獨看不到金錢鼠尾的髮型。更令鄭經和鄭襲驚奇的是,這裡居然還有泰西人開的酒吧,還有教堂!當然了。這裡也有寺廟和道觀。

    「從開始建設到現在還不到兩年吧?兩年內建成那麼大一座城,真厲害!看來把俘虜送過來當苦力這個辦法沒錯!」鄭襲讚口不絕。

    王新宇解釋道:「其實也不僅僅是苦力的功勞,這裡因為買賣公平,世界各地的東西在這裡都可以買得到,很多泰西人和佛郎機人也來這裡參與建設。人多力量大,來的人越多,建設速度就越快。一座城市就這樣建設起來。」

    因為新加坡位於馬六甲海峽通道上,交通十分便利,來往的船隻都會通過。這裡出現一座港口之後,很多外國船都會在這裡補充淡水食物。而這座港口也能獲得來自世界各地的商品。在這裡可以買到各種貨物,有產自中國的絲綢、陶瓷、茶葉,有來自中東和非洲的珠寶,有西方國家生產的朗姆酒、葡萄酒、啤酒、鐵器和火器,還有新加坡自產的南洋香菸。

    島上有龐大的糧食倉庫,還開闢了屠宰場,從呂宋島和婆羅洲島運過來糧食存放在這裡,運過來的牲畜可以在這裡宰殺,做成肉製品,供給來往的商船和軍艦。這裡水源豐富。能提供來往船隻補充淡水。南洋公司還從東印度公司那裡購買了大量西方生產的酒水,用來提供給來往的船隻。

    西方產的酒水,和新加坡自產的香菸,十分受遠洋的水手們歡迎。王新宇在島上修建了一座煙廠。李定國在緬甸生產的菸草運送到新加坡,在這裡就地生產南洋紅雙喜和雪茄。到了這裡的商船,都要購買大量香菸和雪茄,就連活動在附近的海盜,也經常派人來購買香菸。

    外國人不是沒想過仿製香菸,但他們仿製的香菸。口感遠不如南洋紅雙喜,儘管他們產的香菸價格便宜很多,但這裡的菸草還是深受歡迎。

    「泰西人和佛郎機人還自己來蓋房子?」鄭泰很奇怪的問道。

    「他們當然不是自己蓋房子,他們有奴隸。他們帶來了對面半島上的蘇祿土著人,從非洲抓來的黑人奴隸,這些人都當苦力用了。」王新宇回道。

    「怎麼沒有大食人的清[真]寺?」鄭經看到街頭有穿著白袍頭戴白巾的大食人,卻看不到他們的清[真]寺,感覺十分奇怪。就算是在國內,泉州等地都有那種地方啊,是為了方便來華的大食人朝拜所用的。

    王新宇正色道:「這裡拒絕大食人傳教!他們來做生意我們歡迎,但是傳教,我們堅決不同意!大食人自己都被泰西人打得滿地找牙了,在我們這裡還想要什麼特權?想去朝拜?去對面那些蘇丹王國去!」

    「不過有個滅掉大食的蘇丹王國,好像挺強大的,他們也是信仰這種教。」鄭經還算是跟著父親學過不少,知道當年中東有個強大的奧斯曼帝國。

    「不管他們!」王新宇笑道,「他們在海上就不行!真打起來,他們還不是泰西人的對手,他們的手還伸不到我們這裡!」

    穿過最繁華熱鬧的街區,就到了河邊的新加坡城堡跟前。

    這是一座巨大的城堡,規模大小和西班牙人在馬尼拉修建的城堡有得相比。城堡外圍共有十二座棱堡,四個角各一座棱堡,四座城門兩邊也各有一座棱堡。城堡的主城高大約四丈,周長三百餘丈,棱堡高五丈。

    走進城門內,裡面是駐新加坡明軍的軍營,主城牆上方還有一道高出兩丈的內城,內城上修建著四座炮台,上面安放著三十二磅重炮和各種小炮。

    城堡的最高處是南洋公司的辦公室,其實也就相當於總督府。沿著樓梯上到最頂層,站在四面通透的辦公室內,鳥瞰新加坡全境,這座新興的城市,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遠處西面的造船廠中,大量一年前砍伐下來的橡木正在晾曬。船台上,有船隻正在鋪設龍骨,周圍擺放著晾曬好的橡木和鐵力木,堆積如山。船廠碼頭上,停泊著一艘已經下水的船。

    「造船廠在造的是什麼船?」鄭經問道。

    「正在造的都是飛剪船,那都是從泰西人那邊購買已經晾曬好的橡木和鐵力木。我們現在要大規模貿易,移民,就急需這種快船。這樣以後你們去了美洲和澳洲,交通也方便了,我們之間的貿易也更加便捷!」王新宇回道。

    鄭襲有點擔心的問:「賢侄這種船如果造得多了,這種船航速快,不是把佛郎機人和泰西人的生意全部搶光了?那他們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王新宇指著大量正在晾曬的橡木道:「不錯,我也考慮過這個結果,如果我們壟斷了海洋貿易,他們遲早會和我們翻臉!就好像現在的紅毛鬼,不是被不列顛人眼紅?到了那個時候,我們要維持海洋貿易,必須有更強大的海軍!那些晾曬的橡木,就是準備大量造戰列艦的!等有了戰列艦,我們還怕他們?」

    鄭經問了句:「妹夫,你這裡那麼大一座城,城鎮沒有城牆,倘若有強敵來攻,就憑這座城堡能容納所有百姓避難?」

    「城堡只保護我們漢人,這座城堡如果裝不下的話,後面山裡面還有隱藏的炮台和要塞,那裡將會佈置上世界上最強大的大炮,讓所有漢人全部撤到安全區域完全不成問題。」王新宇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我們能去看看炮台和要塞嗎?」鄭經問。

    「那個還沒完工,但可以帶你們去看看建設工地。」王新宇點了點頭道。

    王新宇帶著兩人離開城堡,來到了炮台要塞建設工地上。

    炮台要塞的工地在新加坡城西面的一座無名山中,這座山就是後來的花柏山,山的海拔雖然只有一百多米,但在海邊,相對高度已經非常驚人了。在這裡,可以鳥瞰整個島嶼的南海岸線,這裡是修建炮台的最佳位置之一。

    當然,炮台不止這一處,別的山頭也有炮台。

    炮台建設工地上,有許多剃了光頭,身上反穿著清兵號衣的苦力,在明軍士卒的皮鞭下汗流浹背的幹活。不用說也知道,這些苦力都是清軍俘虜,其中還有不少八旗兵。雖然是農曆臘月,但在新加坡是沒有冬天的,氣候炎熱,太陽暴曬,俘虜們苦不堪言,暴斃的事情時有發生。

    後來某位閻姓教授悲哀的說:「新加坡的繁榮,是在旗人纍纍白骨上建立起來的!」

    至於新加坡炮台將要使用的重炮,是王新宇設計的一種新式火炮。這種炮口徑相當於西方人的六十四磅大炮,將會在炮管內拉出膛線!由於使用長形炮彈,炮彈重量可達一百一十磅!因為這個時代的技術不成熟,這種前裝線膛炮造價將會十分昂貴,數量也不可能太多,而且炮彈裝填速度十分緩慢,射速估計為七八分鐘一發炮彈,而且膛線非常容易磨損,一門炮只能發射四五百發炮彈就會報廢。不過這種重炮威力極大,而且精度極高,射程遠,就算是英國最大的海上君王號戰列艦挨上幾發炮彈都承受不起!

    技術不成熟,無法大量製造線膛炮。只有蒸汽機發明,才能讓武器得到質的發展。不過製造蒸汽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新宇認為自己能在在有生之年看到蒸汽機就很不錯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08
第三章 入朝面聖

    王新宇在新加坡只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帶上鄭經和鄭襲兩人乘坐雙體快帆船前往位於大金沙江口的興都。

    兩千多公里的航程,雙體快帆船僅僅用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就到了。快船抵達大金沙江口,在引水船的帶路下,駛入江口,向興都城方向駛去。來到這裡的江面上,鄭經和鄭襲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國內!江面上,來來往往航行幾乎都是清一色的中式船舶,偶然可以見到幾艘外國船,也是緬人船隻,那也是東方式船舶的式樣。

    「這裡怎麼沒有泰西人的船來貿易?」鄭經問道。

    王新宇回道:「可能是陛下不喜歡泰西人吧,那麼好的港口,沒有大力發展對外貿易,實在是太浪費了!」

    確實是永曆不喜歡那些裝備了很多大炮的西式軟帆船進入自己的都城,所以興都港口禁止外國船進入,興都對外貿易,都依靠大明自己的船舶運送到一百多公里外的沙廉,同東印度公司進行貿易,不但多花費了運輸費用,還白白讓銀子給外國人賺走了。說起來明朝的傳統就是很有骨氣,絕對不會向外國人低頭。正因為如此,永曆也不喜歡整天看到外國船隻在自己面前晃蕩,所以就乾脆禁止外國船進入大金沙江口。

    而王新宇同英國東印度公司,同葡萄牙人,甚至是荷蘭人都有交易,允許外國人進入大金沙江上游開採礦產。這樣這些外國人只能先到沙廉,再乘坐南洋明軍或者是晉王明軍的船,從大金沙江逆流而上,去開採緬甸礦產。

    距離興都城越來越近,鄭經和鄭襲看著興都城的建設絲毫不比新加坡差,鄭經又生感嘆:「想不到這裡比新加坡建設還晚,居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造好這樣一座大城啊!」

    鄭襲問道:「這裡也是用韃子俘虜來修建的嗎?」

    「這座城還真不是韃子俘虜來修建的,是用緬人俘虜和安南人俘虜來修建的。不過這裡漢人也多,晉王從八莫那邊帶來好幾萬漢人,加上晉王和鞏昌王的兵,這裡的人口已經有十多萬了,很快就造好一座大城。」王新宇解釋道。

    具有南海郡王特色,懸掛著瓊州軍帥旗的雙體快帆船剛剛駛入大金沙江口,早就有人向李定國稟報。

    雙體快帆船在大金沙江上緩慢航行,抵達興都碼頭上停靠下來。

    碼頭上,早站滿了打著晉王旗號的官兵們,看到船靠岸,碼頭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晉王明軍舉行了場面浩大的歡迎儀式。不過晉王本人沒有來親自迎接,畢竟他的王位要高一級,又是長輩,不可能親自去碼頭迎接。

    親自來碼頭迎接的是沐國公沐忠顯,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見到三王同時來都城,沐忠顯還是被三王齊到的氣勢嚇了一大跳。

    見到王新宇等人下了船,沐忠顯上前行禮道:「小國公恭迎三位王爺!」

    「免禮了!」王新宇道,「我們現在先去晉王府上拜訪?」

    「是!」沐忠顯拱了一下手道,「晉王爺知道你們三位王爺要來,已經在府上備好了酒宴。」

    興都和新加坡完全不同,新加坡城區沒有城牆,而興都卻是被城牆包裹其中。碼頭設置在城外,離開碼頭,通過一條大道,就能抵達城門。興都城還有內城,內城外面有專門挖通的護城河包圍,內城裡面還有皇城,有點像小號的京城。興都的外城,是普通居民、商人和一般的軍隊駐紮;內城居住的是晉王、首輔等文武百官。皇城的面積也不大,其實還不如一些藩國的王宮大。

    走進城內,這座南明的都城還算是比較繁榮,外城南面的大街兩邊滿是商舖,繁榮程度絲毫不輸給新加坡,甚至和國內的蘇州、杭州等大城有得相比!這裡比新加坡少了外國人開的店舖,但是大街上又熱鬧許多,畢竟人口基數擺在那裡。興都有十二萬人口,新加坡目前還不到六萬人。

    興都居然還有一條熱鬧非凡的教坊街,是模仿江寧秦淮河所建。

    但是王新宇卻看到興都城內居然有教堂,也有西方人,心中十分納悶。歷史知識很差的他,並不知道永曆其實信奉天主教,而且也曾經僱傭過葡萄牙僱傭兵。所以永曆雖然拒絕外國船直接進入興都,卻不拒絕外國人來興都,這也就給英國人和葡萄牙人開發大金沙江上游提供了便利條件,更重要的是,外國人從上游運輸礦產回來,還不得不僱傭明軍船隻,這又給永曆朝廷帶來一筆不小的收入。

    一行人來到晉王府,李定國早已站在門口迎接。

    「小王見過王爺!」王新宇、鄭經和鄭襲三人同時向李定國行禮。

    鄭經終於見到李定國,這可是和自己的父親並稱為南明兩大支柱的民族英雄。雖說鄭成功之前有對不起李定國的地方,但在後來,鄭成功也曾經反省過自己。對李定國兩厥名王,艱苦支撐殘局,鄭經也是十分敬佩。

    李定國設下酒宴,宴請三位郡王。三王來都城的事情影響極大,白文選也應該來的,只是因為白文選在八莫提防吳三桂,所以未能出席。儘管明軍已經同吳三桂暗中籤訂協議,但對吳三桂,不管是李定國還是白文選,都不放心,還需要有實力才能避免吳三桂突然翻臉。事實上吳三桂對八莫煙廠和八旗特供品工廠垂涎三尺,如果不是擔心發兵攻打自己會損失慘重,恐怕吳三桂早就找藉口佔領八莫了。

    酒過三巡,王新宇問道:「這興都城的商業還是挺繁榮的,不知道朝廷有沒有收商業稅?」

    李定國笑著回道:「商業稅肯定要收,我們又沒有種多少糧食,不收商業稅,我們朝廷文武百官,軍隊和百姓怎麼生活?」

    由於這裡是南明都城,不少商家都或多或少和朝廷官員有這樣那樣的關係。不過王新宇來之前聽說了,這裡比起明朝以前的做法來好得多了,至少永曆可以收到商業稅。

    以前崇禎年間,這大明的商稅並非沒收,只不過都通過官府的親眷之流,進了各位官員的私人腰包。各地都有設運輸稅,該收不該收的都要去設卡。所以地方上能搞商業的都是些縉紳和官員,普通的人只能做做擔郎和零售,不然路上交的稅收就能讓他破產。所以在崇禎年間,皇帝窮得龍袍都打補丁了,官員士紳卻富得流油。

    之前的咒水之難,永曆身邊的官員幾乎全部被殺,特別是以大奸佞馬吉翔為首的一批人被殺,那莽白等於是幫助永曆清理了一批污濁之物。

    現在永曆身邊的官員除了晉王和鞏昌王的人,就是首輔郭之奇從安南帶回來的一批原南明廣西朝廷官員。對這些人,晉王都能控制得住,奸商根本不敢通過官員的渠道偷稅漏稅。一旦奸商行賄貪官受賄被李定國發現,將會毫不猶豫的斬首抄家。

    至於菸草、玻璃製造等暴利行業,更是直接控制在晉王手中。

    永曆朝廷並沒有自己生產糧食,所有糧食都依靠南洋公司供給或者是貿易獲得,但是商業活動巨額的利潤,使得永曆朝廷已經十分富有,根本不需要自己種植糧食。

    李定國又說:「陛下在興都也蓋了一座煙廠,那可是天子自己掏出銀子開的。這裡菸草銷路很不錯不錯,雖然比不上對吳三桂貿易的八莫煙廠,但僅僅在興都和緬甸南部孟人地區銷售捲菸一項收入,就足夠朝廷和文武百官所有開支了。」

    其實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興都這裡是一個朝廷,但還有另外一批重要官員在瓊州,譬如說方以智、王夫之等人就在瓊州。不久之後,這批官員將會移師杭州,南洋明軍的重心也會逐漸從瓊州轉移到杭州。

    次日一早要上朝見聖上,四更時分,王新宇等人就起床更衣,換上了蟒袍,前往皇宮。

    所謂的皇城,只比以前朱由榔在廣西時的桂王府大一點,且多了一圈城牆而已。這座皇城佔地面積不過三十多畝,比起佔地一千多畝的紫禁城來,簡直是太袖珍了。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外面的城門進去,穿過甕城,進入內城門後,前面一片小廣場,再過去就是承天殿,也就是永曆上朝的地方。

    這上朝的奉天殿還真是小得可憐,比起紫禁城的皇極殿(明稱皇極殿,清改成太和殿)來只有十分之一大小,真是名符其實的******。

    王新宇來到大殿跟前等候之時,面前正好站著首輔郭之奇。

    「王爺!」郭之奇對這位救命恩人還是十分感激的,於拱手作揖打了個招呼。

    「相爺!」王新宇也回了個禮。

    在大殿下等待的文武百官也紛紛上來,同王新宇打招呼。因為王新宇救永曆有功,還救出被安南扣押的一批官員,這時候已經成為永曆朝廷的第一大功臣。

    好容易等到了上朝時分,文武百官步入大殿內,分成兩排。文官那一邊自然是郭之奇站在第一個,武將那邊是李定國站第一個。隨著太監一聲喝令,兩排文官武將紛紛跪下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永曆道。

    眾人站了起來,永曆又看著王新宇:「王愛卿,你忠勇可嘉,先是同延平入江南,擊敗建奴,又令鄭經和鄭襲兩位愛卿化干戈為玉帛,同時還擊敗入侵瓊州建奴,擊殺洪逆承疇,真可謂是我大明之洪福啊!」

    王新宇連忙回道:「這全賴陛下洪福,晉王與延平王諸個上官殷殷教導,微臣不敢言功!」

    永曆十分高興:「王愛卿厥功甚偉,不知要何封賞?」

    王新宇回道:「陛下,那延平郡王之位已經給了鄭聰。鄭經原本是世子,雖然犯了錯,但他畢竟乃延平王長子,更皆此番我大明王師入江南,擊敗韃子,收復杭州等地,延平王大軍功勞最大。微臣又是鄭經妹夫,且新延平王鄭聰也為他大哥求情。還望陛下寬恕鄭經,不追溯他的過錯。」

    永曆道:「准奏!」

    等到退朝之後,永曆把王新宇和李定國兩人召進御書房。

    「王愛卿!朕聽說你還有事要奏,方才人都眼雜,不方便說出來。在這裡沒有外人,王愛卿就儘管開口。」永曆看起來心情特別好。

    「微臣有地圖要獻陛下,只要陛下一看便知!」王新宇道。

    「呈上來吧!」

    王新宇連忙從背上取下紙筒,從裡面取出世界地圖放在書桌上平鋪開來。他指著地圖上的中國的位置道:「陛下,這裡就是我們大明,只是落入韃子之手!」

    永曆吃了一驚:「我大明萬里江山,就那麼一點大?這世界上的海洋也太大了吧?」

    「這個世界三分之二是海洋!西面是泰西各國,北面原是蒙古各部落,現在被羅剎人蠶食了不少,羅剎人已經同韃子接壤了!南面是南洋,這東南面,是一大塊無主之地;東面這兩塊大陸,也是無主之地。」王新宇指著地圖說。

    永曆更是吃驚,眼睛都瞪大了:「無主之地?這世界上居然有那麼多無主之地?比我大明還要大上許多啊!」

    「啟稟陛下!正是如此!所以微臣想,讓東都王鄭襲和延平王原世子鄭經去佔領這些無主之地,有了這些地盤,我們就不愁沒有強大的騎兵!微臣雖然水師厲害,步兵戰鬥力也不錯,但只能在南方水網山區同韃子一戰。倘若到了北方平原,步卒根本無法同韃子騎兵對抗!韃子打不過可以跑,而我們又追不上;若是我們打不過,就跑不過韃子!要北伐中原,還需要有一支強大的騎兵!」王新宇道。說實話,在南方他有把握戰勝清軍。可是在北方平原,明軍卻會十分被動,他沒有把握在北方平原擊敗清軍。

    永曆問道:「不是說建奴入關之後,戰鬥力下降很快,八旗已經不足為懼?」

    王新宇鄭重的回道:「那只是如果的八旗罷了,韃子在關外還有一支精兵,一直沒有入關!現在更不可能入關了,他們要對付已經出現在北方的羅剎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44
第四章 八莫發展

    清軍在關外還有兩支未入關的八旗兵,分別是歸寧古塔將軍巴海、薩布素等人管轄寧古塔軍和逹都管轄的盛京軍。由於一直沒有入關,這兩支八旗軍的戰鬥力十分強悍,和入關之前的後金軍戰鬥力相當,幾乎每個人都是神箭手,強弓射程百步之遠,超過火繩槍和燧發槍的射程。這支軍隊騎馬機動,下馬射箭,擊潰對手陣型後還能上馬追殺。

    至於雅克薩之戰,清軍以優勢兵力都未能攻克雅克薩城,最後只能用圍困的辦法,是因為俄軍憑藉著堅固的城堡固守。倘若在開闊地帶野戰,俄軍未必是對手。

    自從順治三年開始,俄軍就已經入侵到東方,多次同清軍發生衝突。

    正因為俄軍威脅到清朝發源地,關外最精銳的清軍一直沒有入關,哪怕是到了三藩亂、噶爾丹之亂的時候,康熙也沒有大規模調遣關外清軍入關。

    但王新宇要大規模北伐的話,那位「千古一帝」難道還不會調遣關外清軍入關?

    當然了,北伐北方還有一個人心的問題,洪承疇推出的所謂滿清入關是為先帝報仇這個謊言已經深入很多北方人的人心,要北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王新宇提出,給鄭襲澳洲封地,再利用他和東瀛的關係,往北發展蝦夷島等地,這個計畫令永曆眼前一亮。

    「陛下,您看著美洲,這麼一大片的大陸,便是無主之地。在那裡生活的土著人武器落後,而且沒有建立統一的國家,若是我們大明能夠佔領了那一片土地,那就是我們的!更重要的一點是,當地人其實膚色是和我們一樣的,我們去了那邊能招募土著兵,讓他們來我們這裡對韃子作戰!」王新宇又趁熱打鐵說道。

    開疆拓土,是任何一位有理想的帝王都夢寐以求的豐功偉業。永曆這位偏安一隅的******皇帝,何嘗不是想要大明強大。他想要成為像劉秀那樣的中興之君,可是局勢實在難以逆轉。如今王新宇提出的這些計畫,怎能讓他不熱血沸騰。

    「好!朕這就把澳洲和蝦夷島封賞給鄭襲!另外,封鄭經為東洲王!讓他幫朕開疆拓土!」永曆點了點頭,笑容滿面就給了封賞。除此之外,永曆還把澳洲改名成南洲,鄭襲將會佔領的第一塊地盤會取名東都,剛好和鄭襲的東都王相配,並把美洲改名成東洲,成為東洲王鄭經的封地。

    李定國卻有些著急:「陛下!微臣經過這一年多的發展,已經練得兵強馬壯,還購買了大批泰西人的精良火器,只盼著早日北上收復失地!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微臣隨時可以收復雲南四川!」

    誰知道永曆反而不著急:「愛卿不必著急!我們要盡力爭取吳三桂!若是吳三桂能為我所有,我軍不是如虎添翼?」

    王新宇的看法和永曆差不多,倒也不著急的讓李定國北伐雲貴川三地。目前雖然李定國部的武器得到極大的改善,擁有了精良的盔甲和火器,但是雲貴川三地山高路陡,道路難行,而且因為多年戰亂,人煙稀少。新式火器化的部隊對後勤輜重壓力特別大,而且李定國的兵太少,這時候若是同吳三桂翻臉,未必是一件好事,還不如等一等。

    只要等下去,不需要幾年時間,康熙遲早會意識到八旗特供品對旗人的危害,那時候吳三桂和清廷必然翻臉。而暗中同李定國貿易的吳三桂,也積累了大量財富和糧食,開始暗中擴編軍隊,購買新式武器。

    吳三桂的軍隊被清廷已經裁過兩次了,不過吳三桂把裁下來的士卒變成當地人,就地開墾荒地,平日裡也沒有忽略訓練。只要一開戰,這些被裁下來的兵隨時可以拿起武器,迅速編入吳軍之中。

    次日,永曆的聖旨就下來了,鄭襲和鄭經兩人叩拜謝恩,興高采烈的接了聖旨,在年後就將開始移民計畫。

    封賞聖旨下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小年,原本王新宇打算是在領了聖旨之後就趕回瓊州去陪自己的母親、妻子和妹妹過大年,但是架不住永曆的盛情挽留,只好決定留在興都過年,等過完年再回去。這裡補充一點:王新宇的弟弟王水被鄭經釋放之後,就跟隨延平王鄭聰去了江南,所以瓊州只有母親、妻子和妹妹。

    距離年三十還有好幾天時間,這幾日內,王新宇決定帶上鄭襲和鄭經,去參觀一下大金沙江的航運,以及八莫的建設情況。

    三人登上一艘內河四桅縱帆船,這是一艘縮小版的飛剪船,排水量一百噸級,吃水淺,特別適合在內河航運,航速可達十二節,順流而下速度更快,十天之內完全可以從八莫跑一個來回。

    內河快船離開興都碼頭,雖然不是順風航行,但縱帆船風帆特點,使得這種船即使在逆風的情況下都能跑得飛快,側風逆流而上,快船以九節航速航行在大金沙江上。

    「這條江,江面上來往的都是我們大明的船隻啊!」鄭襲指著江面上來來往往的船隻道。來往船隻,不管是西式船、中式船還是緬甸式樣船,清一色的都是懸掛著大明的旗幟,船上滿載著貨物。航行在原名伊洛瓦底江的大金沙江上,感覺和回到國內沒什麼區別。

    「緬王戰敗之後,這條江就對我們開放了,來來往往都是我們的船。」王新宇說道。

    大金沙江的航運十分發達,下游逆流而上的船隻滿載著玻璃製品、香料、象牙、糧食、布匹、各種武器彈藥以及銅鐵成品等貨物,運往八莫。順流而下的船隻滿載著菸草、黃金白銀、玉石、山珍、鐵礦石銅礦石、煤炭和罌su等貨物。英國人和葡萄牙人在大金沙江上游以及支流開發礦產,也是乘坐大明的船隻。除了長途航運船舶外,還有一些短途航運的船隻,是運輸南洋公司生產的布匹、陶瓷、鐵器、茶葉、捲菸、酒以及各種生活用品,同下游一帶當地的孟族人貿易,換取糧食、金銀和玉石。

    大金沙江航運貿易的利潤,不僅支撐了整個永曆朝廷所有費用,而且支撐了李定國和白文選的軍費,使得李定國和白文選部的武器迅速更新換代。現在李定國和白文選部已經大量購買了英國造的火炮,西班牙的盔甲,法國狗鎖式火槍等精良武器,也大量購買了西式內河戰艦,大金沙江兩岸的緬人運輸船,也被他們買光了。李定國和白文選同時自己也購入大量晾曬好的木材造船。

    江面上,不時可以看到威風凜凜的明軍內河炮艦駛過,船上或是懸掛著晉王的帥旗,或是鞏昌王的帥旗。這些軍艦大部分都是西式內河炮艦,都是李定國和白文選買來的。

    當船航行經過阿瓦城外的江面時,這裡才看到一點異國他鄉的景色。江岸上緬人的建築物,遠處阿瓦城的城牆和寺廟,還有江面上那一艘艘緬人漁船。皮膚黝黑的緬人駕駛著漁船,不時接近停泊在江面的明軍軍艦,向明軍兜售貨物,這一幕簡直就像是後來ya片戰爭時期,中國漁民向英軍兜售貨物一樣,給英軍提供淡水一樣。

    「緬人被我們打成這個樣子,怎麼他們不僅不記恨我們,反而接近我們?」鄭經看到這一幕感覺十分奇怪。

    王新宇笑道:「我們打痛的是緬人的軍隊,削弱的是緬人的貴族。而對普通緬人百姓,我們把田地都分給了他們,而且給他們提供了廉價的食鹽、鐵器、布匹以及各種生活用品,他們的生活好過了,自然不會仇視我們,反而是感激我們!」

    掛著「王」字帥旗的船隊通過阿瓦城江面的時候,城頭上那些緬人軍官、貴族子弟都用仇恨的目光看著這支船隊。他們仇恨王新宇的船隊,當然也仇恨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的晉王和鞏昌王的軍艦,可是他們根本無力反抗。如果莽白還想鬧事,受到王新宇土地政策造福的普通緬人不僅不會幫他們,反而會調轉槍口對準他們。

    經過三天四夜的航行,船抵達八莫港口。

    一年多沒到八莫了,船駛近八莫港口的時候,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王新宇還是被八莫天翻地覆的變化所震撼。八莫城修築起了堅固的城牆,而且是帶有棱堡的這種城池。城內和江邊,一棟棟新房子猶如雨後春筍一樣林立起來,不遠處冒著黑煙的工廠很明顯就是水泥廠,生產出的水泥就地供應當地建設。而遠處那些冒著淡淡青煙,空氣中帶著一股香味的工廠,明顯就是捲菸廠。

    更遠的地方,似乎還有工廠在開工,王新宇估計是鋼鐵廠之類的工廠。

    早有人向白文選稟報了三王抵達八莫一事,同為郡王級別的白文選親自到碼頭迎接。

    王新宇一眼就看到,一身蟒袍的白文選帶著身穿大紅色戰袍,披掛著白亮板甲的明軍士卒站在碼頭上迎接,這些明軍和兩年前相比,完全是鳥槍換炮了。當年他們衣衫襤褸,很多人連刀槍都沒有,手中只有一根木棍。如今人人身披精良盔甲,刀盾手腰間掛著精良的寶刀,長槍兵手持槍尖閃亮的長槍,火槍手整整齊齊持槍列隊。士卒精神煥發,隊伍整潔,武器精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精銳之師。

    這些兵都是百戰老兵,經驗豐富,戰鬥意志十分頑強,本來是沒有好裝備,現在有了好裝備之後立即變成一支強悍的雄師。

    白文選在八莫的鞏昌王府中大擺酒宴,給王新宇等人接風洗塵。看了酒宴上的菜餚,大部分是珍奇山珍,甚至還有海鮮!估計是在船上裝上海水長途運輸來的。看著架勢,白文選在八莫的日子過得還是相當滋潤。

    「看起來王爺這裡的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啊!」王新宇端起酒杯笑道。

    白文選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暢懷大笑道:「這都是賢侄的功勞啊!若不是賢侄幫了那麼大的忙,我們這裡怎麼可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別的不說,就說貿易一項,賺的銀子都花不完了,哈哈哈!」

    王新宇又向白文選詢問了一些情況,得知有很多一開始跟著李定國和白文選進入緬甸的百姓現在都去了興都城,不過八莫的人口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加。除了一些漢人百姓從國內過來的之外,還有緬甸的其他少數民族也來投奔。

    「韃子朝廷不是頒布了逃人法?有農民逃走的將會治罪,還會牽連到親人甚至是地方官員,他們又是怎麼過來的?」王新宇很奇怪的問。

    白文選笑道:「這也是我們和吳三桂的貿易之一!我們讓吳三桂幫我們去內地抓人,專門抓青壯漢子。我們用銀子買人口,吳三桂就偷運過來。他的雲貴人口少,就去廣西、廣東和湖南等地抓人。他們用銀子買通了當地官府,再暗中招一些當地潑皮無賴,反正綁架、打悶棍,誘騙,各種辦法無所不至。反正我們銀子多了也用不完,乾脆買點人回來。一開始只買男人,現在女人也買了。韃子那些當官的也樂意,特別湖廣等地,這幾年沒有戰亂,人口增長過快,土地不夠,他們清理了一些人口,當地官府的政績反而上去了,因為沒人餓死了。」

    王新宇啞聲失笑,這不是後來列強在中國抓豬仔販賣去美國,清廷一些官員和當地的地痞流氓配合使用的辦法嗎?現在提前上演了,而且發明這種辦法的居然是白文選!

    被抓過來的人一開始不樂意,但是他們在這裡有了工作,而且生活條件不錯,八莫這裡蓋起了整潔漂亮的宿舍樓,空氣流通,而且十分乾淨,還建了食堂、公共廁所和公共浴室,伙食不錯,衛生條件相當好,這些人就樂意留下來。在這裡天天能吃飽,偶爾還能吃到肉,總比在家裡天天吃糠好多了。

    至於工作,有不同的工作可以選擇,可以進工廠,也可以在附近種地。當然種地都是統一規劃的,農產品只有菸草、罌su、辣椒、蕃薯、甘蔗和水果幾種作物,種植出來的農產品由晉王府的人統一回收,根據產量高低給相應的薪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44
第五章 銀行和金融

    白文選所說的購買人口一事,提醒了王新宇。

    帶著鄭襲和鄭經回到自己在八莫的府邸後,王新宇就說起這件事:「五叔,大舅哥,以後你們不必擔心移民過去人手不足的問題了!我們也可以買人!」

    鄭襲略微想了一下,緩緩開口道:「等我們到了那邊看看情況,如果需要大量人口的話,我們再出銀子購買人口。」

    「我覺得五叔說得有道理,我們剛剛過去,都還沒賺到錢,不能亂花銀子。」鄭經也表示贊同鄭襲的看法。

    但是王新宇卻有些著急,他知道現在還沒有進入「蕃薯盛世」時期,土豆蕃薯之類的高產農作物,目前只在南方部分地區種植,尚未出現改良之後可以在北方大量種植的品種,而在這個時期,內陸各地,尤其是北方,因為政局穩定,沒有出現戰亂,人口正在劇增之中。一旦碰到災年,餓死的人比比皆是。倘若購買人口計畫晚了,等到北方開始大面積種植土豆蕃薯之類的高產作物,清廷就將進入被後世滿遺鼓吹的「盛世」時期。因為這些高產作物大面積種植,很少出現有人餓死,人口劇增也不會導致養不活。而到了那時候,康麻子為了鼓吹自己的政績,肯定會想辦法阻止地方上賣出人口。

    「五叔,大舅哥,你們知道鞏昌王為何可以從韃子官府手中買到人口?是因為現在人口增長很快,但糧食產量無法跟上。韃子官員為了政績,在他任上少出現災荒現象,就乾脆賣出多餘的人口。但是你們也知道蕃薯這種東西吧?」王新宇問道。

    「當然知道,我們在金門都是種這種東西的,產量很高。」鄭經回道。

    「對,目前蕃薯尚未在北方推廣,哪怕是長江流域都還沒有大面積推廣這種作物。一旦這種東西大面積推廣,韃子將會實施更加苛刻的逃人法!那可是連巡撫那樣的高官都害怕的!一旦嚴厲實施逃人法,清廷官員就會想方設法阻止我們買人口。」王新宇說道。

    鄭襲問道:「那賢侄估計,這種作物何時將會推廣各地?」

    「小侄估計蕃薯很快就會全面推廣!我們必須趕在這種作物全面推廣之前,先買人口。把韃子佔領的地方人口買少了,尤其是北方,他們就不會想到推廣蕃薯,而是想辦法把多餘的人口賣出去,以減少災荒出現的可能性。至於五叔和大舅哥擔心的問題,我這裡可以先幫你們墊上銀子購買人口!如果你們能賺到,這錢再還我。如果虧本了,那就算我虧的好了,不需要你們償還了。」王新宇說道。

    既然有人幫自己先墊付銀子,而且願意承擔風險,那鄭襲和鄭經也就沒有什麼好說了。畢竟他們要遠渡重洋去外面開疆拓土,人口多了總是好很多。

    「這樣可以!若是我們賺到銀子,利息我們可以付!」鄭襲道。

    「這樣吧,這筆銀子,我去找南洋銀行貸款,若是你們賺到錢了,你們來償還這筆貸款。若是虧本了,貸款就我來償還。」王新宇立即想到幫自己的南洋銀行拉一筆業務。他相信購入人口,這些銀子肯定能夠賺回來!到時候就是鄭襲和鄭經來還錢。

    「南洋銀行?」鄭襲和鄭經都愣住了。

    「總部在婆羅洲,瓊州、呂宋島、八莫、興都和新加坡都有分行。到時候我帶你們去婆羅洲總行辦理貸款。利息是一分,也就是十兩銀子一年支付一兩銀子的利息。這個利息很低吧?」王新宇笑道。

    「利息是不高。不過這南洋銀行是怎麼回事?」鄭襲問道。

    王新宇道:「銀行就相當於錢莊吧,不過比錢莊規模要大得多!銀行就是吸取百姓手中閒餘的銀子,讓他們把銀子、銅板存入我們的銀行,我們支付給他們利息。我們有了這些錢之後,再貸款給別人,這樣就賺到中間的差價。另外,銀行還能辦理異地提取銀子等業務。譬如說一個人從婆羅洲去八莫買貨物,需要帶上十萬兩銀子。這些銀子帶在身上很不方便,他就在婆羅洲存入銀子,我們給他銀票,他可以去八莫提取銀子,我們收取一筆手續費。我們的銀票和之前那些錢莊的銀票不同,他們的銀票只能在他們的錢莊提取,只能在一個地方使用。而我們的銀票可以異地提取銀子。」

    當年的錢莊,譬如說晉商錢莊的銀票,只能在山西當地兌換銀子,異地兌現的業務一直到後來才產生。

    鄭襲問了一句:「若是有人製造假銀票,去了異地兌換銀子,這能分辨得清嗎?當地存入有記錄,去了外地又要怎麼查記錄?」

    「有!異地也有記錄!這就是雙體快帆船的用途之一。譬如說有人在新加坡分行存入大筆的銀子的話,他的存入記錄將會被抄錄幾份送到每個分行去。若是小筆的銀子,就是依靠銀票防偽手段了,在銀票上不起眼的地方有特殊標誌。現在我們還只是發行銀票。今後銀行還會發行紙鈔來取代現銀流通,那也是需要很高的防偽手段。」王新宇耐心的解釋道。

    「紙鈔之前也發行過啊!」鄭經說道,「父王說,之前大明也曾經發行的紙鈔,叫大明寶鈔,最後都變成了廢紙,根本沒人願意用那東西!到了後來,還不是只能用銀子和銅錢?」

    「那是因為當年大明寶鈔的發行是隨意的亂發行,只發不收,而且沒有以真實的銀子和銅錢做底,所以最後變成了廢紙。而我們的銀行發行紙鈔,不僅要隨時收回,而且是根據銀行有多少黃金白銀,發行相對應數量的紙鈔,這樣就保證紙鈔不會變成廢紙。」王新宇道。

    這些金融方面的東西都是後世的金融知識,雖然王新宇對金融方面只懂得一點皮毛,但是拿到這個時代來,已經讓鄭襲他們目瞪口呆了。

    次日,王新宇就帶著鄭襲和鄭經,先參觀了設在八莫的南洋銀行八莫分行。

    這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建築物,加上圍牆和花園,佔地面積大約一畝半。建築物的主體是用石頭和水泥修築的,外面有一圈圍牆,正面一扇氣派的大門。走進大門內,有兩名身強力壯,腰間別著短銃,掛著寶劍,太陽穴凸起,一看就是高手的人在站崗。

    看見王新宇走進來,兩名門衛單膝跪地彎腰行禮:「老闆好!」

    走進一樓,是一間很大的營業廳,門口站著兩名武功高強的高手在看守。營業廳裡面擺放著長條木椅,有很多人坐在裡面等候存起取錢。這些客戶都是不同身份,不同地位,各行各業的人。來存錢取錢的,都是先在門口一位夥計那裡取號,然後坐在長椅上面等候叫號。

    共有十個櫃檯窗口在辦理存取錢,取到號的人,坐在長椅上等候。最令鄭襲他們吃驚的是,櫃檯裡面居然還有女子在辦理存取錢!

    王新宇解開了鄭襲他們的疑惑:「不管是在八莫,還是新加坡,婆羅洲,呂宋還是瓊州,女子都可以和男子一樣去工作,這樣也能給家裡增加收入。瓊州不是還有女兵營?這次韃子進攻瓊州,女兵營斬獲都不小啊!而且自身無一傷亡!」

    躲在安全的棱堡裡面對外面放鳥銃,當然不會有危險。對手又不是關外那些凶悍的八旗,能把羽箭從射擊孔射入。就算是那些凶悍的八旗,後來碰到躲在城堡裡面對外放槍的俄國人,還不是被打得死傷慘重。

    「是不是所有的人,不管什麼身份地位,都要老老實實的取號排隊?」鄭經問道。

    「當然不是!」王新宇回道,「只要你一次性存取款價值超過一千兩銀子,或者是累計存款取款價值加起來超過一萬兩銀子的,我們會發一塊高級客戶的銅牌,憑藉銅牌就能到裡面的高級客戶廳辦理。你們自己想一下,有一千兩銀子以上的人有幾個?」

    鄭經點了點頭,擁有一千兩銀子以上的客戶,一般都是非富即貴了。普通的老百姓,十兩銀子對他們來說都是天文數字了。雖然說這時候銀子的購買力已經不如明朝中期,但一兩銀子也至少相當於後世七八百元人民幣的購買力。鄭經看了一下那些穿著普通衣服的老百姓,他們多半是來存銅板的,有來存銀子的,也就是一兩二兩的碎銀子。而且銀行裡面還有兌換業務,可以用銀子換銅板。

    「怎麼那麼多人來存取錢呢?」鄭襲很好奇的問。

    「因為把錢放在這裡不僅安全,而且還有利息可以拿,所以大家都樂意來存錢。」王新宇回道。

    銀行的二樓是辦公區,結算賬目的財務人員,發放貸款的業務人員和各種辦公室人員都在這裡面工作。三樓是行長辦公室和保衛隊長辦公室,共有二十名保衛,備有燧發槍、強弩和近戰兵器,每個保衛都是高手,在三樓可以居高臨下鳥瞰整個大院。銀行還有戒備森嚴的地下室,裡面是金庫。金庫裡面,還有另外的保衛人員負責看守金庫。

    八莫分行算是南洋公司存款最少的分行,但裡面的銀子也有十二萬兩,黃金六千多兩,銅錢十六萬貫。不僅當地的老百姓來這裡存款,連白文選和他的士卒,以及八莫當地的官員,也喜歡把銀子存在這裡。除此之外,吳三桂駐紮八莫的辦事處人員,譬如說汪士榮等人,也在這裡存了銀子。

    「我們首先要想辦法通過吳三桂的關係,在昆明開辦一個分行。之後再把銀行慢慢往內地滲透進去。至於那些為虎作倀的晉商和徽商的錢莊,我們會讓他們全部關門!」王新宇笑著道,「先讓他們的錢莊關門,然後再讓他們倒閉破產!」

    晉商不用說了,從明末的時候開始,他們就同後金建奴有來往,他們出賣國家利益,把建奴急需的鐵器等物資偷運出去,換回建奴劫掠來的金銀財寶。晉商的種種惡行,王新宇在前世的時候早就一清二楚。正因為他們對滿清的貢獻,所以晉商是清朝的皇商。

    清軍到了江南之後,徽商也是為清廷辦事的官商,他們做的是食鹽、糧食等方面的生意,為清廷提供了大量的財富。

    不管是晉商還是徽商,相信碰到來自幾百年後的金融戰,都會一敗塗地!

    離開銀行,王新宇又帶著鄭經和鄭襲兩人,參觀了八莫煙廠和八莫八旗特供品工廠。這兩個工廠,雖然李定國和白文選有股份,但最大的股東還是南洋公司,所以說這兩座工廠還是南洋公司的產業。

    八莫一帶附近和雲南的地理環境十分相似,種植的菸草質量好,適合生產高檔捲菸。比起去年來,煙廠已經擴大了三倍。當地種植菸草的農民對煙葉進行初步加工,烤制之後送進煙廠中。煙廠再進行深加工,進一步進行烤制,在烤制的時候加入香料,再切成絲,最後用捲菸機捲成一根根捲菸,然後包裝,銷往雲南。

    走進煙廠內,正對著大門的是兩座廠房和一座倉庫,有一千多名工人在裡面忙碌,每天可以生產出兩百多箱不同檔次的香菸,價值四千多兩銀子。

    廠房和倉庫的後面,是煙廠的工人宿舍。由於煙廠的利潤高,工人生活條件相當好,每個工人都有自己的單人宿舍,一間房間大約六平方米,空氣流通,裡面擺放著一張床鋪,還有床頭櫃和桌子。工人吃飯有統一的食堂,免費供給三餐,中午提供加了雜糧的糙米飯,早晚是蕃薯大米粥加雜糧饅頭,隔三差五還能吃到白米白面和肉食。工人的工資是按照技術水平發的,一般新的工人月工資一兩銀子,比較熟練之後可以拿到二兩銀子。至於裡面一些老手或者是懂得維修機械的技術人員,工資就更高了,有的人月工資可達十五兩銀子。

    不過煙廠的利潤還是不如八旗特供品利潤高,如果說煙廠是一座生產白銀的銀礦的話,那麼八旗特供品工廠簡直就是一座金礦!而且八旗特供品不像捲菸一樣要切煙絲,要捲菸,要一根根裝入包裝盒內,是用大鍋生產,所以需要的人手不多。只不過種植八旗特供品原料,比種植菸草需要的農民更多而已。這座工廠內有一百多名工人,每天就能生產幾百斤到上千斤的八旗特供品。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45
第六章 合作條件

    新年即將到來,不管是在江南的鄭聰、張煌言,還是在八莫的白文選,在興都的永曆皇帝、晉王李定國,剛剛回到興都過年的王新宇、鄭經、鄭襲三郡王,以及在瓊州的方以智,在新加坡、呂宋、婆羅洲和東番的明軍,都能開開心心的過個好年。

    駐守江南的鄭聰,有王余佑為軍師,張煌言的浙軍配合,江南士紳的支持,駐守杭州、蘇州和松江的江南明軍準備了足夠的年貨。從小年開始,明軍佔領的城池和鄉間各士紳大戶的城堡中就飄出了肉食的香味,家家戶戶掛在門口的臘腸、臘肉、臘鴨在陽光照射下閃著光澤,油脂滴落在地面,令人一看就垂涎三尺。剪掉辮子留起了頭髮,換上了漢家衣缽的老百姓們搗年糕,蒸炊糕,熱熱鬧鬧準備過大年。

    「韃子佔領了江南快十八年了!十八年來,我們是第一次留著漢人髮式,穿著漢人衣裳過年啊!」錢謙益熱情的招呼來家裡的客人道。

    「哈哈哈!」大廳內的王余佑、黃宗羲、王夫之、顧炎武等人全部哄堂大笑。誰不知道當年剃頭最快的就是錢謙益?

    錢謙益顯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留得半長的頭髮:「當年是頭上長了蝨子了,要不是頭皮癢難忍,誰願意主動剃頭。」

    「還有水太涼了!」王余佑笑道。

    錢謙益回道:「要不是當年老夫拉住了夫人,任憑夫人投水,現在哪裡有乖巧漂亮的女兒許配給你們大帥?」

    「別說你女兒了,王將軍畢竟要給老王爺守孝三年,三年後你女兒才能完婚。」黃宗羲回了一句。

    「大家也不要取消錢先生了!」張煌言看在錢謙益多年來一直幫助浙軍和閩軍的份上幫錢謙益說了幾句好話,「其實錢先生一直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錢先生給韃子當官這幾年,也沒幫韃子做過壞事,暗中還幫助了老夫和大木(鄭成功)不少忙啊!只可惜現在大木不在了。」

    江南明軍對面,江寧清軍大營中,雖然戰敗的氣氛籠罩在清軍將領頭上,但這個年還是要過的,特別是清軍拖死了鄭成功,而且鄭家軍還爆發了一場內亂,這對清廷來講是一件好事。

    之前鰲拜曾經試探過,企圖在鄭家軍發生內亂的時候從江寧發兵偷襲江南明軍。可是明軍城池堅固,還有一支強大的內河水師憑藉著縱橫交錯的河網來去自如,又能切斷清軍的後勤補給線,分割消滅清軍,這令清軍不得不有所忌憚。

    鰲拜派遣弓箭手發射火箭去對付明軍內河水師,但明軍船上有濕毛氈可以減少火勢,船上的水桶又隨時可以滅火,火箭攻擊的效果不是太好,弓箭手反而遭到船上的抬槍、小炮轟擊,死傷慘重。鰲拜又用了堵塞河道的辦法對付明軍,但在擁有水雷的明軍面前,清軍辛辛苦苦布下的木樁攔河索都被輕鬆炸開;清軍採用填埋河道的辦法來切斷河道,可是江南河流水量太大,要填埋河道工程量巨大,明軍再調遣炮船前來轟擊,把施工的清軍轟得血肉橫飛。等清軍好容易填埋了一段河道,明軍在上游修築水閘,再放水下來,把清軍付出了很多人命才填埋的河道又給衝開。

    鰲拜吃了幾次大虧之後,就很聰明的不再去做無謂的試探。

    大年臨近,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江南藩王的鰲拜就乾脆安安心心留在江南過年。雖說清軍只剩下半個江南,可是富庶的江南之地,還是讓鰲拜賺得缽滿盆滿,滾滾財源不斷流入鰲拜的腰包之中。京城中,和鰲拜一條心的遏必隆也得到了不少好處,索尼的兒子赫舍裡?噶布喇和索額圖也得到了鰲拜的許多好處,都很乾脆的都站在鰲拜這一邊,使得鰲拜和蘇克薩哈實力對比的天平一下就傾斜到鰲拜這一邊。

    千里之外,被清軍圍困在夔東一帶的李來亨、郝搖旗、袁宗第等人的大營。

    「李國英的糧草被燒燬了?」李來亨一開始聽到了這個消息還很懷疑自己的耳朵。

    等得到肯定的回答,李來亨大喜:「此乃天助我也!」

    「大帥,不是天助我們,是瓊州軍的西征將軍王進忠在幫我們。」袁宗第的一員部將糾正了李來亨的說法。

    但因為李來亨早已同南明朝廷分道揚鑣,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看法,於是提出異議:「瓊州軍是官軍!我們又不是官軍!官軍只是想利用我們!」

    說起來之前李來亨也是被原南明軍坑怕了,渝城之戰在優勢的情況下失利,就是因為原來合作的南明軍向清軍投降。

    「關鍵時刻他們幫了我們,我們可以和他們再結盟啊!」袁宗第道。

    「結盟的事情下一步再考慮吧,不過他們的人既然到了川西,我們可以找他們談。如果合作打李國英,我們可以答應。要是他們想吞併我們,我堅決不答應!」李來亨大聲道。

    但不管怎麼說,李國英的糧草被燒燬對夔東義軍來說當然是一件大好事。獲得了這個消息之後,向來苦慣了的夔東義軍居然也打算熱熱鬧鬧過個好年。

    李來亨讓人去打了幾隻野豬狍子,去江中打幾條魚,加上原來醃製好的臘野豬肉、臘野兔、臘野鴨之類的,又弄了點雜糧粉做面條,殺了幾頭山羊加上野菜包羊肉餃,再把珍藏了多年捨不得喝的酒罈挖出來,也算是準備了年貨,準備過一個好年。

    幾日後,有探子來報:「稟報大帥!韃子的運糧船從長江過去!要通過川東一帶去渝城!」

    「看樣子李國英真的是急了!」李來亨鄭重道,「渝城的韃子連過年的糧食都沒了,他們才會冒險走長江!不過李國英此人奸詐狡猾,恐怕其中有詐!我們劫糧船是要劫的,讓弟兄們再去探個明白!沒有十分的把握不能輕舉妄動!」

    江邊山林中,隱藏著兩條身穿綠色戰衣,頭戴草環,披著綠色網兜,上面紮著樹枝樹葉的身影,就算是有人走進到幾步之內,都難以發現這兩條人影。這兩人,正是西征軍的夜不收陳水根和趙海生。距離他們不遠的樹林中,還有兩名夜不收在監視清軍動靜,那兩人是陳水根和趙海生帶出來的學生,一位名叫張小六,另外一人叫劉曦。

    下游江面上出現了一支船隊,這支船隊升起滿帆,船上還有清兵氣喘吁吁的划槳。但因為是逆流而上,而且船的吃水非常深,所以船隊的航速非常緩慢,和人的步行差不多。

    「韃子船隊出現了,航速十分緩慢,看起來像是滿載的船隻。」陳水根用望遠鏡觀察從江面上逆流而上的清軍運輸船隊。

    「不過我覺得不大像是運糧船,難道你不覺得可疑嗎?前面就是夔東義軍活動區域,一旦義軍用木筏點火順流而下,韃子的運糧船連跑都沒地方跑!你覺得李國英會冒這個險?」趙海生輕聲說道。

    「趙良棟有可能冒險,但李國英肯定不可能冒險!」陳水根輕輕點了點頭。瓊州軍的這些精銳夜不收,都被人告知清軍指揮官的性格特點。他們不僅要偵察,而且要隨機應變,對情報做出準確的判斷,分析出真假情報。

    趙海生拿起望遠鏡看著江面上的船隻:「這李國英做事就和縮在烏龜殼裡面一樣謹慎,運輸糧食如此重要的事情,此人肯定是會用詐!看這些船,乍一看像是運糧船,老陳你仔細觀察,這船上面是麻袋裡面一點糧食,下面都是沙袋!估計船艙裡面壓了石頭!再看後面的船,船兩邊的孔都開著,裡面明顯是埋伏了伏兵!」

    陳水根讚歎道:「趙大人觀察確實仔細!」

    「我本來就是漁民出身的,走了多少年的船了!韃子這點伎倆怎麼可能瞞住我!」趙海生輕聲回道。

    「看那邊山頭,好像有夔東義軍的探子!」陳水根突然指著右邊山中搖晃的樹叢說道。

    「肯定是他們的人!我們得盡快去告訴他們,以免他們上當!」趙海生道。

    隨後陳水根和趙海生就離開江邊去向夔東義軍匯報他們判斷的情報,只留下張小六和劉曦兩名夜不收繼續監視清軍動向。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後,李來亨得到探子的稟報,說到來的確實是清軍的運糧船,船的吃水很深,速度非常緩慢。

    「好!」李來亨面露喜色,微微頓首,「把我們藏在山林裡面的木筏子全部拿出來,堆上柴薪和火油,順流而下,去燒掉韃子的運糧船!」

    就在這個時候,山下有人來報:「稟報大帥!有兩個穿著奇怪衣服的人要見您,他們說自己是瓊州西征大軍的夜不收,有重要事情向大帥稟報!」

    「西征軍夜不收?他們怎麼到這裡來了?讓他們進來吧!」李來亨雖然覺得十分奇怪,但還是答應讓那兩個人進來。

    趙海生和陳水根走進夔東義軍大營,李來亨等人一見到他們的樣子,便愣住了:只見這兩人都身穿綠色衣服,身上披著網兜,頭戴草環,偽裝可以說非常完善,完全就是一副只要隱入自然中,別人就休想發現他們的樣子。

    不過袁宗第見過瓊州軍夜不收的樣子,他卻沒有感覺什麼奇怪的,問過姓名,看過腰牌後,袁宗第厲聲喝問:「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們這裡的?」

    「我們跟著你們的探子,就一路跟到這裡了。」陳水根回道。

    「你們兩人為何要來我們這裡?」李來亨問道。

    「我們發現韃子船隊有詐!他們在前面的運輸船都是一些載著沙袋,船艙裡面壓著石頭的大型船;後面一些船裡面藏有伏兵。倘若我們在上游放下木筏火攻韃子船隊,白白損失了一批木筏不說,還有可能被韃子打了一個埋伏!」陳水根回道。

    「你們又是如何判斷那些船是載著沙袋壓著石頭的?」李來亨又問。

    「很簡單,第一,李國英這個人十分小心謹慎,就和烏龜一樣!第二,卑職是船戶出身,對船十分瞭解!卑職仔細觀察過,韃子後面的船艙內明顯有伏兵!」趙海生回道。

    「好!本將軍姑且相信你們!你說,你們佔領了川西,也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不知道你們的王將軍有提出什麼合作條件沒有?」李來亨問道。

    「我們將軍說了,只要李將軍肯合作,我們將軍願意去天子那邊為你們討要藩王爵位!」趙海生回道。

    「藩王?這容我們考慮一下!朝廷能給幾個王位?」李來亨還是有點心動。他的父親李過,後來歸順南明之後改名李錦,也不過只封了一個興國候。和李過平起平坐的高一功,也不過封侯而已。現在開出的條件是封王。雖說這大明的王爺已經不值錢了,但能封王也算是光宗耀祖,從此至少能和白文選平起平坐。詢問幾個王位,是因為李來亨自己想要一個親王爵位,再給郝搖旗、袁宗第等人也討要郡王爵位。

    「李將軍見笑了!還能要幾個王位?我們王將軍也不過是郡王。不過你們有心合作的話,只要我們王將軍和天子美言幾句,你們其他幾個人也能封公侯。」趙海生回道。

    李來亨想了下,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們想得也太好了吧?就一個空的郡王之位就想要收買我們忠貞營(夔東十三家是闖營餘部,投靠南明之後被改名忠貞營)義軍?難道你們其他的好處一點都沒有?」

    說起來當年李來亨的父親李過吃了何騰蛟不少虧。堵胤錫和何騰蛟收編了闖營之後,就徒有公文終成畫餅,軍餉基本上就沒有,武器裝備自己解決,最危險的事情忠貞營上。最過分的是,何騰蛟還利用郝搖旗偷襲反正來歸的陳友龍部,挑起明軍自相殘殺給清軍以喘息之機,最終白白斷送了湖南的大好形勢。

    「我們可以提供武器和軍餉!還能提供糧草!等打敗了李國英,成都和渝城都是你們的封地!」趙海生回答道。

    李來亨冷笑道:「可是軍餉和武器呢?還有糧草呢?連影子都沒看到!你們空口無憑,就憑三寸不爛之舌,想要把我們收編了替你們賣命?」

    「我們在川西正在建造兵工廠,可以生產武器和盔甲。另外我們派人進入吐蕃人的領地,從吐蕃人手中可以獲得糧食和戰馬,我們可以先給你們提供一部分。不日我們即將進攻渝城,打敗了李國英,我們之間就能建立聯繫,到時候你們的軍餉、武器和糧食都不成問題!」趙海生回道。

    條件看起來還不錯,李來亨點了點頭,算是可以考慮。但他轉念又問道:「李國英用誘餌欺騙我們,他們用詐要到何時?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攻擊他們的運輸船隊?如果不能擊敗李國英,渝城卡在我們之間,你們給我們提供的糧草軍餉都是一紙空文!」

    「不會太久!現在是他們的糧草被我們燒燬,棧道被毀,該著急的是李國英,而不是我們!時間拖久了,清軍必然軍心渙散士氣低落!李國英拖不起!只要我們耐心等上一段時間,李國英必然要從長江運輸糧食近渝城!」

    李來亨最終聽從了趙海生的建議,放過了李國英的誘餌船隊。

    可是夔東義軍等了幾日,都沒等到李國英真正的運輸船隊。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除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46
第七章 除夕之戰

    「噼裡啪啦」巫山山寨中,鞭炮齊鳴,李來亨的義軍殺雞宰鴨,大鍋裡散發出肉食的香味,大蒸籠中蒸著各種臘味,士卒們揉著雜糧面,在準備年夜飯。依附於義軍的東安王朱盛蒗也是心情極佳,那麼多年了,他堂堂宗室都沒有過上一次好年,飄零的日子並不比長期飄蕩在海上的魯王朱以海好多少。

    朱盛蒗看著鍋裡燉的肉菜,感嘆一聲:「總算可以好好開一頓葷了!吃了那麼長時間的雜糧野菜,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對瓊州軍要同夔東義軍合作一事,朱盛蒗沒有什麼發言權,雖然他是貨真價實的大明宗室,但現在他只是李來亨和劉體純等人的傀儡罷了。清廷一直在追殺他們這些宗室,若是能恢復大明,他們也好過上安心的生活。

    「瓊州軍他們的人呢?不是說要在我們這裡一起過年的?怎麼不見人影了?」袁宗第一早起來就沒見到趙海生和陳水根他們,覺得十分奇怪。

    「回將軍,他們去巫山峽谷邊了,說要監視韃子。」一名士卒回道。

    「大過年的,誰還會在路上運輸糧草啊!難道韃子就不過年了?」袁宗第自言自語一句,便轉身去拿茶杯喝起茶來。這茶葉是瓊州軍送給他們的,山泉水加上這茶葉,喝起來清爽甘甜。不過對袁宗第這樣的粗人來說,好茶給他也是浪費了。

    就在這個時候,陳水根氣喘吁吁的跑上山寨:「將軍!韃子的運糧船出現了!他們很快就要通過巫山峽谷!」

    袁宗第手中的茶杯都差點掉在地上,等他回過神來,把茶杯放在桌上,瞪大眼睛盯著陳水根:「水根兄弟,你沒有看錯吧?」

    「回將軍!沒看錯!千真萬確!是韃子的運糧船隊過來了!」陳水根很肯定的回道。

    「韃子居然在過年運糧?」袁宗第十分詫異。

    陳水根回道:「將軍,李國英肯定也是著急了!卑職懷疑他們都斷糧三四天了!而我們這裡盯得又緊,李國英肯定認為我們過年放鬆了,就想要趁著這個機會運輸糧食進渝城!將軍!我們必須馬上動手!不能讓李國英把這批糧食運入渝城!否則他們這批糧食進來之後,肯定可以支撐道棧道完工!到那時候我們想要再切斷他們糧道就難了!」

    「難道你們還想一口吃掉李國英他們?」袁宗第大吃一驚。

    「對!」陳水根肯定的點了點頭,「韃子十多萬大軍擁擠在渝城,我們燒掉他們的糧食,又燒燬了棧道,只要我們再把這批糧船燒了,十多萬韃子連飯都吃不上,我們在年後趁機進攻,必能把李國英、圖海、趙良棟、王進寶這些韃子名將一網打盡!」

    重[慶城內的情況確實被陳水根說中了,李國英的糧草被西征軍燒燬之後,他首先把自己的存糧拿出來,又號召圖海等旗人拿出存糧提供軍用。

    在李國英的號召下,城內的旗人和清軍將領紛紛拿出自己的存糧。可是旗人和官員的存糧雖然多,但對於十多萬大軍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李國英只好限制口糧,讓火頭兵每天熬製稀得可以照亮人影的稀粥供應大軍使用,並派遣士卒去山上狩獵挖野菜采野果,城內養的豬狗雞之類的牲口全部都殺光了,但即便是這樣也支撐不了幾天,很快李國英就準備宰殺用來拉車的騾馬。等到騾馬都吃光了,估計要開始殺戰馬了。

    儘管趙良棟一直建議,從長江航線直接運輸糧食逆流而上進入渝城,但向來小心謹慎的李國英考慮到巫山一帶的三峽控制在夔東義軍手中,李國英實在不敢冒這個險。

    時值冬季,刮的是西北風,滿載著糧食的船逆流而上,航速十分緩慢,只要夔東義軍在長江三峽中佈置一些暗樁,再弄幾條船沉入江底,弄些巨石佈置人工暗礁,然後用木筏點火順流而下,就能給清軍水師造成極大的麻煩。

    為了能保證糧食安全運輸,李國英佈置了陷阱,企圖用假運糧船隊把夔東義軍引出來,一舉殲滅義軍水師,並消耗義軍實力,這樣運糧船隊才能安全。

    誰知清軍的假運糧船隊在長江上航行了幾日,夔東義軍也沒有上當。

    李國英又派出探子,潛入茅麓山和巫山一帶去刺探義軍軍情,卻發現義軍都在忙著過年,連探子都沒派一個去江邊窺探清軍航線。不過向來小心謹慎的李國英還是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又等了幾天,等到除夕這一天,確定夔東義軍在過大年,不可能出擊,這時候李國英才讓一直等在下游的運糧船隊逆流而上。

    李國英沒發現義軍探子,但並不代表明軍就沒有派遣探子監視。實際情況是這樣的,李來亨聽了趙海生的提議,義軍沒有派遣探子。監視清軍的任務,就落在瓊州軍最精銳的夜不收身上。瓊州軍的每一名夜不收都經過嚴格的專業訓練,擅長隱藏偽裝,身上穿的又是綠色的衣服,加上良好的偽裝技能,殘酷的訓練使得他們可以在樹林中忍受蚊蟲叮咬幾天幾夜,餓了啃乾糧,渴了喝涼水,就像是不動的石頭一樣盯住清軍。

    聽到陳水根的匯報,袁宗第立即向李來亨稟報了清軍運輸船隊通過的事情。

    「弟兄們!韃子的運糧船要從我們眼皮底下通過!你們能不能答應?」李來亨站在高處,振臂高揮。

    「不能!」義軍官兵們紛紛發出怒吼聲。

    夔東義軍五千多人離開山寨出發,到了江邊,義軍士卒們從江邊山林中拖出了他們隱藏的木筏和小船。轉眼之間,一支水師就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一樣出現在陳水根他們面前。而且這支水師的規模不算太小,有火攻木筏兩百多條,小船一百多條。

    陳水根對夔東義軍隱藏的水師讚口不絕:「沒想到你們還隱藏了一支規模不小的水師!順流而下火攻韃子,一把火就能把他們的運糧船都燒個乾淨!」

    「以前我們的水師比李國英的水師要強大得多!但四年前渝城一戰,因為譚詣和譚弘叛變投敵,導致我軍損失慘重,水師戰船損失過半,這才讓李國英賊子控制住長江航道啊!」李來亨感嘆一句道。

    隨後一部分義軍士卒駕著小船,在江中水較淺的航道中打下木樁,還有些義軍士卒從山上推下巨石,落入江中,形成了人工暗礁,有的人準備火攻木筏。在一切準備工作完畢之後,逆流而上速度極慢的清軍運糧船才在下游江面上緩緩出現。

    清軍船隊前面是十多艘大型戰船和一百多艘小船開路,後面跟著一艘艘滿載著糧食的運糧船,以龜速航行,船速甚至還比不上人行走的速度。

    就在李來亨正準備下攻擊命令之際,突然有瓊州軍的夜不收來報:「在我們後面!上游發現一支韃子水師船隊正在順流而下!」

    「李國英啊李國英!你真的是屬烏龜的!確實太小心謹慎了!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們啊!」李來亨仰天長嘆。

    清軍前後夾擊,可是李來亨義軍是箭在弦上不的不發。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能半途而廢。倘若這個時候撤軍的話,清軍登陸尾隨追擊,義軍反而會損失慘重,而且是徒勞無功的白白折損人馬。事已至此,李來亨只能下令,讓火攻木筏順流而下,直衝清軍船隊。

    「明狗火攻船來了!」清軍船隊看到前方順流而下的木筏,有人大喊大叫起來。

    「快!放煙花信號!告訴董將軍,讓他夾擊明狗!」一名清軍軍官大喊道。

    大戰船上的一名清兵放出煙花,點燃。只聽到「砰」一聲,煙花彈騰空而起,在天空中綻開了一朵五顏六色的大禮花。

    其實不需要運糧隊的清兵放出信號,李國英的部將董學禮已經發現了下游義軍動靜,早就下令水師全速行駛,向下游的義軍水師殺去。董學禮的水師順風順水,航速極快,距離前方的義軍水師越來越近。

    「我們李大人果然神機妙算!就猜到賊人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窩在山中,肯定會出來劫我們的糧船!哈哈哈!」看著即將被自己追上的義軍水師船隻,董學禮仰天大笑。

    就在此時,江岸邊突然一聲炮響,寫著「劉」字的大旗從山林中出現,江邊冒出不計其數的弓箭手,一排排亂箭向江面清軍的戰船射了過去。

    發起襲擊的是劉體純部,劉體純也得到瓊州軍的匯報,得知清軍運糧船隊要通過巫山峽谷。經過一番斟酌,劉體純打算去燒清軍運糧船,結果他們到了江邊才發現,在上游還有一支清軍水師!於是劉體純率部在江邊埋伏下來,等清軍戰船從他們前面的江面通過時,義軍才紛紛從樹林中冒出,向清軍水師射出漫天飛蝗一樣的亂箭。

    劉體純的出現,恰好挽救了遭到清軍兩面夾擊的李來亨水師。

    義軍埋伏的這段巫山峽谷江面十分狹窄,江面寬度不到百步,清軍戰船完全在義軍的弓箭射程之內。

    幾輪亂箭過後,幾乎所有的船隻上都扎滿了羽箭,看起來就像是覆蓋了一層葦絮一般,戰船上的清兵血花四濺,慘呼連連,不少被射得刺蝟一般的清兵一頭栽倒在船艙中,還有的人慘叫著跌進水流湍急的江水中,一下就被急流捲走。

    「兩岸有賊人!」董學禮大喊道。

    船上的清軍立起盾牌,遮擋射來的亂箭,同時用弓箭、碗口銃和銅火銃反擊,羽箭彈丸下雨一樣射入兩岸樹林中,頓時樹林中騰起一片飛揚的血霧,不少義軍士卒紛紛中箭中彈,慘叫著倒下。幾艘大船還用架在船上的小型佛郎機炮向岸上猛烈轟擊,炮彈鑽入樹林中,木屑樹枝樹葉四處飛濺,被炮彈砸中的義軍血肉橫飛,化為一陣血雨撒落樹林中。

    義軍或以盾牌遮擋,或借助地形隱蔽,使用弓箭同清軍對射。義軍有地形上的優勢,但清軍的火力要兇猛得多,而且還有佛郎機炮,雙方基本上是打個平手。

    「韃子主將!就是你了!」埋伏在山林中陳水根從望遠鏡中看到站在一艘大船上指手畫腳,身穿銀白色盔甲的董學禮,便判斷那人肯定是清軍主將,於是他從背上取下帶有瞄準鏡的線膛槍,端起槍,瞄準了大約一百五十米外的董學禮。他屏住呼吸,根據風向風速,目標以東的速度,大致估算了一下瞄準提前量,果斷的扣動扳機。槍口「砰」一聲噴出一團火光,裊繞的白煙從樹林中騰起。

    高速旋轉的鉛彈竄出槍口,衝出樹林,在江面上飛行了一段距離,準確的擊中了董學禮的頭盔。子彈就像是穿透紙殼一樣擊穿了頭盔,從左前側扎入董學禮的頭顱中,把顱內組織絞成了一片漿糊,從右後腦鑽出,稀巴爛的腦漿、污血和骨頭碎片從後腦破開的破洞內噴出。董學禮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一個倒栽蔥,一頭掉進洶湧的長江中,失去生命的軀體沉入江底,江面上浮上一片污血,很快又被湍急的水流沖淡。

    「董鎮台被打死了!董鎮台被打死了!」清軍中有人焦急的喊道。

    主將陣亡,失去指揮的清軍水師一下就亂成一團。兩岸的亂箭下雨一樣射來,船上的清兵紛紛被射成刺蝟。

    「不要亂!董將軍陣亡了,你們聽本將命令!」一名清軍副將站出來指揮。

    這個副將剛剛擔負起總兵的指揮權,活了不到幾秒鐘,又是一聲槍響,這名副將胸口的護心鏡破裂,子彈帶著粉碎的護心鏡鑽入體內,把心肺撕扯得稀巴爛。清軍副將慘叫一聲,仰面倒在甲板上,後背上被洞穿的破洞立即滲出大量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甲板。

    此處江面狹窄,線膛槍完全覆蓋了清軍船隊。六名夜不收的線膛槍手接連射擊,清軍水師的參將、游擊、守備、千總等軍官一個接一個中彈斃命。

    下游,被劉體純救下的李來亨水師已經點燃了木筏上的柴薪,一艘艘火攻木筏燃起熊熊烈火,冒著濃煙,順流而下向清軍船隊全速衝擊。

    「快攔住明狗的木筏!」清軍將領王一正焦急的大喊。

    清軍小船殺出,衝向濃煙滾滾的木筏,企圖攔住這些對大船威脅最大的火攻木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49
第八章 水陸夾擊

    清軍水師劃著小船,奮力衝向李來亨軍的火攻木筏,企圖攔下這些對己方運糧船威脅最大的武器。就在此時,兩岸山頭上突然冒出幾十名身穿綠色衣服,渾身披著草皮樹葉的人影,手裡拿著一種奇怪的圓木桶,架在石頭上對準江面。

    「點火!」只聽到有人喊叫一聲。

    幾名綠衣人從身上取出不久前才從八莫送來的最新產品——火柴,劃著了火柴,點燃火把。隨後這些綠衣人就把火把拿起來,往圓木桶的屁股後面一碰,點燃導火索。

    「嗞嗞」導火索燃燒,很快就縮短到木桶裡面。

    「嗖嗖嗖」圓木桶中射出不計其數的亂箭,漫天橫飛,下暴雨一樣撒向百步外的江面。

    「不好!是一窩蜂!」看到江岸上噴出道道白煙,不計其數的羽箭帶著火光,拖著長長的白煙向江面上紮了下來,曾經也當過明軍的王一正知道這種武器就是原本大明神機營的一窩蜂火箭,他嚇得臉色煞白,驚叫了一聲。

    王一正在明軍中服役的時候,曾經在遼東和後金打過仗,神機營一些武器威力還是相當不錯的,譬如說一窩蜂火廂車,佛郎機炮車等新式武器。後來孔有德投後金,這才使得後金軍擁有了能和明軍對抗的火器,明軍神機營這些射程短的新式火器都被後金天祐軍的葡萄牙造新式火炮轟得七零八落。

    可是現在是在川東,李國英的水師基本上還是一支以接舷戰為主的舊式水師,三峽江面狹窄,西征軍在岸上用一窩蜂火箭攻擊水師,清軍連躲都沒地方躲。

    這種一窩蜂,確實是當年明軍神機營所用的老式一窩蜂,一副發射木桶裡面裝有三十二支火箭,連火箭帶木桶加起來重量十五斤左右,一次可以齊射三十二支羽箭。這種武器經過戴蒼父子的改進,精確度提高了許多。現在被西征軍拿來對付清軍水師,可謂是一種威力極大的大殺器!

    三十副一窩蜂火箭發射器,一次性射出近千支火箭。

    雨點一樣的羽箭扎到清軍小船上,幾十名清兵頃刻之間就被亂箭刺透身軀,紛紛倒在船艙內,紮在身上的羽箭還在噴著火光,看起來就像人體煙花一樣。有些羽箭扎入船板上,箭尾未燃盡的火藥噴出火光,燒灼周圍的清兵。

    不過清兵的惡夢並未到此結束,岸上的綠衣人紛紛從背上取下火銃,對準江面扣動扳機。「乒乒乓乓」槍聲不絕於耳,暴雨般的彈丸潑灑而至,清兵紛紛中彈,身上噴出血霧。

    「賊人的火銃怎麼可以連續發射?難道他們不需要裝填?」王一正看到對手不過區區十多桿火銃,就能對己方造成極大的損失,心中十分驚訝,他很奇怪這種火銃居然不需要裝填,能連續發射彈丸。

    精銳夜不收就是王新宇的特種部隊,他們手中不是射程遠精度高的線膛槍,就是可以連續射擊的掣電銃,威力當然大了。

    船上的清兵用羽箭反擊,可是明軍夜不收是居高臨下射擊,又有大石頭和山林掩護,清兵是完全暴露在江面上,雙方對射的條件根本就不公平,清兵射了半天箭,都很難射中目標,就算是有少數夜不收中箭的,他們的綠色衣服裡面還有藤甲,羽箭根本就扎不透。而夜不收射出的子彈,擊中船上密集的清兵,根本無需瞄準都能槍槍咬肉,每一顆子彈都能擊中目標,清兵水師又沒有披甲,中彈者非死即傷。

    神槍手劉寶瑞一眼就瞄上了在後面中軍大船上大呼小叫的王一正,估算了一下距離,大約有一百八十步遠。不過這個對他來說可以擊中目標。於是劉寶瑞從背上取下線膛槍,端起槍,屏住呼吸,瞄準了一百八十步外的目標,手指壓下扳機。

    王一正根本就沒料到,自己距離「賊人」還有一百八十步,居然都能中招!要知道賊人沒有大炮,弓箭和鳥銃的射程根本就不可能那麼遠。

    「砰」一聲槍響,一顆高速旋轉的長形子彈呼嘯而至,從王一正的右眼扎入,絞爛了顱內組織,帶著污血和腦漿從後腦勺噴出,清將的官帽也飛出老遠。

    連遭慘重損失的清軍水師終於同李來亨的水師相互碰撞在一起,士氣如虹的李來亨軍連連射出亂箭,把清軍水師連人帶船都紮成刺蝟。雙方的船隻靠近,手持斧頭、大刀的清軍水師士卒仍然像往常一樣,守在船沿,準備跳幫戰。誰知李來亨水師的士卒們卻揚手投出一排排冒著青煙的陶瓷瓶子,砸到清軍船上。

    「這是什麼東西?」川東清軍從來就沒有遇見過鄭家軍,根本不知道這種是什麼武器,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站著,也不知道去躲避。有幾個比較機警的,還以為是石灰瓶,下意識的拿起盾牌擋住了眼睛。

    「轟轟」國姓瓶猛然爆炸,在清軍人群中爆裂成無數碎片,鋒利的瓷片和國姓瓶內裝填的鐵珠四下橫飛,扎入清兵體內,噴湧的鮮血和肉塊在清兵小船上方形成了一層紅色的霧障。那些拿盾牌遮擋住眼睛的清兵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瓷片和鐵珠扎入他們的身軀和腿部,船上響起一片慘叫聲,鮮血染紅了大片甲板。

    李來亨之前見到瓊州軍的武器威力極大,區區幾十人就給清軍造成極大的損失。兩軍相遇之後,自己從瓊州軍手中獲得的國姓瓶又把清軍炸得雞飛狗跳,他禁不住大叫:「好!瓊州軍不愧是延平軍出身的精銳!這武器確實犀利!」

    夔東義軍水師在投出國姓瓶之後,才跳上清軍小船,揮動斧頭刀劍,向殘存的清兵一陣猛砍猛劈,砍得清兵血肉橫飛。一些被國姓瓶炸傷的,被掣電銃擊傷的,被一窩蜂射傷的,倒在船艙內還未斷氣的清兵,也紛紛葬身在義軍士卒的刀斧之下。

    清軍用來阻攔火攻木筏的小船被打得慘敗,主將也被人狙殺,失去了指揮的清軍水師根本無力阻攔義軍攻擊。大船上的清兵,眼睜睜看著火光熊熊的火攻木筏向自己的船撞來,只能胡亂的向木筏射出亂箭。

    羽箭紮在木筏上,根本就無法阻攔順水而下的木筏。不一會兒,就有一艘前面削尖的木筏撞上一艘清軍大船,三峽的江水很急,在水流作用下,削尖的木頭就像釘子一樣釘入清軍大船上,熊熊燃燒的柴薪和火油越燒越旺,很快就點燃了清軍大船。

    三峽江面十分狹窄,排成一排的木筏撞過來,清軍大船根本無處可躲。一艘接一艘清軍大船被火攻木筏撞上,起火燃燒。

    船上的清兵被燒得哭爹喊娘,慌不擇路跳進洶湧的江水中。

    三峽的水流特別急,人跳下去就被江水捲走,而且又是大冷天的,跳進江中的人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但跳進江中,也比留在船上被活活燒死要好得多,幾乎所有的清兵都選擇跳進江中。湍急的江水咆哮著,泛著泡沫帶著浪花席捲而至,跳水的清兵大部分立即被巨浪吞噬,只有少數人在江面上浮浮沉沉掙紮著,被江水往下游衝去。

    由於主將王一正被擊斃,清軍戰船隊後面的運糧船都慌了手腳,他們不懂得應該立即調頭順流而下逃走,而是愣住了。等到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運糧船慌不擇路的調頭,可惜三峽的江面實在狹窄,清軍的船和船碰撞在一起,有些船還衝到了岸邊附近,撞上了義軍埋設到水中的水下暗樁或者是投入石頭做成的人工暗礁,船底被戳破一個大洞,江水湧入,運糧船開始緩緩下沉。

    清軍大型戰船已經被燒光了,上游下來的董學禮水師又被劉體純擋住,劉軍在水中佈置了攔江索和各種障礙,把清軍水師卡在狹窄的江面上,岸上火箭一排排射來,點燃清軍戰船。因為董學禮被狙殺,失去指揮的清軍亂成一團,船和船彼此碰撞。

    經過一番激戰,董學禮的水師全軍覆沒,幾百艘大小戰船不是沉入江底,就是被燒燬,殘餘的幾十條戰船向劉體純投降。

    下游的清軍運糧船隊,各種大小戰船全軍覆沒,運糧船被燒燬一部分,剩下的全部向李來亨投降。這些運糧船上滿載的糧食,都成為了夔東義軍的戰利品。還有一部分運糧船在江岸附近沉沒,後來也被李來亨打撈起來,船上的糧食雖然被水浸泡過,但是打撈上來,曬乾之後還是可以食用,就算人不能吃了,拿來喂牲口也是不錯的。

    「哈哈哈!大獲全勝啊!大獲全勝!」李來亨見到劉體純,兩人相視大笑。

    這一仗,夔東義軍在西征軍的幫助下殲滅了李國英水師七千餘人,其中俘敵一千多人,擊沉擊毀繳獲大小船隻五百多艘,繳獲糧食三千多石。這樣的勝利,對於被清軍壓制已久的夔東義軍來說,確實是振奮人心的大捷!

    更重要的是,清軍水師遭到重創之後,長江航線就重新控制在夔東義軍手中,渝城就成為一座孤城,而且城內缺少糧食的清軍不久就會自亂陣腳。

    「把糧食搬回去!我們可以安安心心過個好年了!」劉體純大笑道。

    與義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幾日後李國英從僥倖逃回的水師士卒口中得知大敗的消息,大叫了一聲「吾誓殺盡川東賊寇」便當場吐血,昏厥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50
第九章 忙碌的大年

    川東距離八莫十分遙遠,當年通訊極為不便,川東大捷的事情還沒傳到永曆******這裡。位於大金沙江口的興都,爆竹震天,張燈結綵,熱熱鬧鬧的過大年。

    從福建到東番,從緬甸到安南,從瓊州到江南,這三年來明軍連戰連捷,收復瓊州,奪取東番,逼和吳三桂,奇襲成都,攻克杭州,破壞揚州船閘,又奪下半個江南,之後又大敗鰲拜,連敗七省清兵,又擊殺洪承疇,挫敗廣東、廣西和湖南清軍,南明******暫時得到了安寧,那麼多年來,永曆終於可以安安心心的過個好年。

    不過永曆還是不聽李定國和王新宇的勸告,堅決不肯移駕杭州,他害怕江南不安全。流亡多年,總算是安定下來的永曆,沒有先帝那種天子守國門的勇氣,他只想安安穩穩留在興都當一個安樂的******皇帝。

    此時的杭州,算是南明的國門,若是永曆肯移駕杭州,他就會像是一個拉仇恨的玩家,不斷的把四面八方的怪物吸引過來,讓瓊州軍這個殺傷力最強的,又出了肉裝的法師大量殺死怪物,起到削弱和消耗清廷實力的效果,或許能讓北伐提前成功。

    看起來南明佔領的地盤十分鬆散,有東番、瓊州、呂宋、婆羅洲、新加坡、緬甸和江南七塊沒有連接在一起的地盤,但是海上運輸的便利,其實使得南明軍隊可以快速調遣兵力從各地支援江南,不斷把清軍吸引到江南泥潭中消耗殆盡。

    清廷的野心是非常大的,自從皇太極執政開始,就一直要入主中原佔領華夏全境。如今是康熙年間,已經佔據了大部分華夏陸地的清廷肯定不會同明軍和談,他們想要徹底消滅漢人的抵抗意志。

    可是不管是李定國還是王新宇如何勸告,永曆都不開移駕江南。見勸說不聽,王新宇也只好放棄。

    既然永曆不去江南,鰲拜就不可能去同明軍以命相搏。鰲拜也要保存自己的實力,獲得他政治鬥爭的資本。在江南當一個有實權的地方軍閥,總比在京城舒服得多,更何況鰲拜在京城還有不少親信和眼線,只要他願意,甚至可以廢掉皇帝,自己立一個聽話的。但鰲拜是大清的忠臣,他絕對不會這樣做。

    除夕夜的皇宮宴會十分豐盛,永曆天子和朝中重臣王爺們共度佳節。用膳的時辰到,宮內的太監和宮女們端著一盤盤山珍海味上桌。外面鞭炮震天,興都所有人都在辭舊歲迎新春,兵營也放假了,除了執勤的士卒外,大夥們都在快快樂樂的過除夕。就算是執勤的士卒,也不是全天的,除夕他們一班只需要兩個時辰,之後就有人來替換下他們。

    大年初一,剛過五更就熱鬧起來,家家戶戶放起爆竹煙花。用過早餐之後,大夥們開始串門拜年。李定國還去了軍營,和這些同生共死一起過來的弟兄們一起過個好年。

    對李定國來說,他的軍隊主要是防著緬人和吳三桂,雲南和緬甸已經沒有新的戰事發生,這支曾經的強軍沒有仗可打,人人都憋得發慌。

    「南海郡王到!」外面傳來士卒的吆喝聲。

    李定國走出兵營,親自迎接王新宇:「賢侄怎麼也來本王這裡,看望本王的弟兄們?」

    「世伯,都是我大明的軍隊,怎能分你我?他們是晉王您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只要是為我大明而戰的,都是兄弟!」王新宇回答道。

    「哈哈哈!對!說得好!只要為我大明而戰的,都是我們的兄弟!」李定國撫鬚大笑。

    「小侄來看看世伯的弟兄們,也順便來向世伯和各位兄弟告辭的。明日一早小侄就要離開了。要先去呂宋婆羅洲等地,等把東都王和東洲王兩位王爺送走,小侄也要去江南前線。」王新宇向李定國拱手作揖。

    「走,賢侄到裡面去說!」李定國招呼道。

    「世伯請!」王新宇做了個手勢。

    兩人一起走進李定國的中軍大營中。進入大帳中坐下,李定國這才微笑著道:「賢侄,瓊州軍常年征戰,不僅在江南,還派了一支西征軍協助夔東義軍。可是本王的軍隊卻一年多沒有仗打了啊!現在我軍武器精良,士氣高漲,弟兄們的手都癢癢的,人人摩拳擦掌,恨不能馬上和韃子打一場!可惜就是沒有這個機會啊!賢侄你看能不能給他們一次表現的機會?」

    王新宇略微思索了片刻回道:「世伯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小侄,其實我們可以搞換防制度,瓊州軍、鄭家軍、浙軍和您的西營,可以輪流去江南,大家換著和韃子打,一點點消耗韃子的實力,為最終北伐中原收復失地打下基礎。」

    「賢侄這樣說本王就不高興了!本王不想要江南富庶之地!今日本王問起此事,只是想要問一下,我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向韃子發起總攻?弟兄們都等著北伐中原,光復京城!北方的漢人也在眼巴巴盼著我們王師早日定中原啊!」李定國道。

    「世伯,小侄還是那一句話,現在我們發動大規模反攻還為時過早!我們可以在南方同韃子一戰,但是去了北方呢?我們拿什麼對付韃子的騎兵?就算是南方,那麼多城池,我們一座座打過去,要損失多少兵力,消耗多少物資?更何況有廣州、南昌、江寧、襄陽這樣的堅城,這些城都打下來,需要多少人力消耗?等我們攻破襄陽,進入北方平原,我們將會面臨韃子的鐵騎,韃子甚至還會把關外的精銳八旗調入關內,到那時候,我們怎麼打?我們只有利用我們控制的半個江南,逐步發展,想辦法謀取江西、福建,切斷廣東清軍同外界的聯繫,到那時候,吳三桂都會幫著我們滅掉對清廷最忠心的尚可喜!」王新宇回答道。

    「那樣時間太久了!」李定國搖了搖頭。

    「久就久點,我們目前在戰略方向上不需要冒險,可以穩打穩紮。在戰術上可以適當冒險,譬如西征軍和進入江西的分部就是冒險的棋子。但這些棋子若是用好了,就是切斷廣東廣西清軍同湖南湖北清軍聯繫,可以迫使吳三桂早點造反!」王新宇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可是時間拖久了,我們會失去人心啊!」李定國擔憂的說道。

    王新宇憤怒道:「人心?世伯您看看新會就知道了!百姓幫著韃子對付我們!可是世伯您沒有延平王爺那樣狠心,您對百姓下不了殺手!而延平王爺呢?有百姓幫著清廷,襲擊鄭家軍,延平王就毫不猶豫的屠寨!殺了數萬人!」

    「對漢人百姓動屠刀,本王確實做不到!就算他們幫著韃子對付我們,本王也下不了這個狠心啊!」李定國痛苦的搖了搖頭。

    「其實小侄和世伯一樣,也不願意對漢人百姓動屠刀!既然我們儘可能要多保護漢人,那就更是急不得了!若是我們把韃子朝廷逼急了,難免會出現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新會!到了那時候,我們又該怎麼辦?韃子用屠刀逼著百姓幫他們守城,我們殺還是不殺呢?所以我們穩步發展,儘可能利用我們賺來的銀子,拉攏收買韃子官員,同時培養我們自己的人混入韃子官場內,這樣等我們北伐的時候,就能減少很多麻煩!」王新宇道。

    李定國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喜色:「不錯!一切都是銀子!只要有了銀子,什麼都好辦了!當年之所以大明文臣武將都投韃子,就是大明實在太窮了啊!而韃子承諾給他們高官厚祿,那些沒有氣節的人就去投敵了!現在我們有了銀子,還用得著怕韃子?」

    「世伯,既然如此,那您的弟兄們可以和我們換防,我們的軍隊輪番駐守江南,這樣可以讓軍隊在實戰中不斷鍛鍊,回來之後再帶新兵,然後再讓新兵上戰場鍛鍊!到了最後,我們所有的軍隊都是百戰雄師!」王新宇道。

    「好!好主意!那就這樣定了!」李定國大喜道,「等過了年,本王也去江南看看!」

    過完了大年初一,初二五更王新宇就起床了,簡單的用過早餐,王新宇便帶上鄭襲和鄭經踏上了返程。

    回程乘坐的是飛剪快船,這艘船的速度也不慢,十五節的航速已經達到後世輪船的速度了。從興都出發,航行了三天三夜多點的時間,在大年初五就到了新加坡。

    抵達新加坡,王新宇卻見到自己的艦隊指揮官艾伯特也在新加坡等著自己。

    「艾伯特先生,您怎麼沒在江南和福建防著野蠻人的水師,跑來這裡了?」王新宇見到艾伯特就很奇怪的問道。

    「哦,尊敬的老闆,是這樣的,我們東印度公司得到了情報,說荷蘭人蠢蠢欲動,隨時可能對新加坡不利!而我是您的員工,就必須保證老闆您的財產安全!所以我就帶著艦隊來到這裡,防著荷蘭人。」艾伯特回答道。

    王新宇眉頭擰成了一團:「對面爪哇島上的荷蘭人,確實是我們南洋海軍的心腹大患!遲早有一天我們要把他們全部趕出亞洲去!要不然對我們的航運線威脅實在太大了!」

    南明地盤分散,全部依賴海上運輸線聯繫起來,倘若荷蘭人幫清廷,那真是致命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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