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502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51
第十章 原始股票

    聽艾伯特說起了荷蘭人的事情,王新宇第一反應就是感覺到,荷蘭人是否已經同清廷合作了!這不是危言聳聽,真實歷史上清廷就是找了荷蘭人幫忙,才有英明神武的民族融合大英雄施琅大將軍渡海擊敗分裂分子鄭家,後世為此還拍了一部專門歌頌民族英雄施琅的電視連續劇,在此片裡面,明明是不肯向荷蘭人出賣主權的鄭經卻變成了賣國賊,清廷是********國家主權,擊敗了勾結荷蘭人出賣祖國利益的鄭經。

    真實歷史,就是清廷找了荷蘭人合作,以出賣台灣利益為條件。最喜歡賣國條約的清政府,從千古一帝康熙開始就賣國了。

    若是沒有荷蘭人的西式戰艦,就憑藉清軍水師那幾條破船,想要擊敗鄭經還真不容易。

    王新宇敏銳的感覺到,清廷肯定有同荷蘭人合作的念頭!目前南明的地盤分散,完全依賴海上交通連接,這是個優勢,因為清廷沒有海軍威脅到自己;但也是一個弱點,因為這種模式受到外來海軍的嚴重威脅。

    海上航線不僅是連接南明目前各地的通道,而且是瓊州軍和南洋公司賺錢的黃金航線,目前王新宇控制的江南生產的絲綢,從日本進口的陶瓷、黃金、白銀,從國內走私過來的茶葉、官窯瓷器和生絲,南洋生產的香料,從英國駐緬甸東印度公司購買的機械、精密儀器、鐘錶和產自中東和非洲的寶石等貨物,都要通過海上航線運輸。

    那個年代海洋貿易的利潤十分驚人,鄭芝龍雖然在近海擊敗荷蘭人,但是他還是無法打通從福建通往南洋的航線,所進行的貿易只不過是利用自己的幾個港口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做點生意,加上從福建到日本的貿易航線,就讓鄭芝龍成為當年明朝最富有的海商。

    如今王新宇通過和英國人、西班牙人合作,打通了南洋航線,還打通了馬六甲海峽,從中獲得的貿易利潤早已遠超過鄭芝龍,他的南洋公司也成為世界上三大貿易公司之一,另外兩個是英國東印度公司和荷蘭東印度公司。

    「老闆,您說得一點都沒錯!荷蘭人本來都和我們簽訂條約了,為何突然變卦,肯定是和北方的野蠻人有關!我覺得,我們的艦隊應該先保證馬六甲海峽的安全,等到新加坡炮台修建完工,我們的艦隊才能去長江口找那些野蠻人算賬。」艾伯特說道。

    「對!炮台是最重要的!新加坡絕對不能丟!」王新宇點了點頭道。

    新加坡不僅是一座很賺錢的城市,在這裡可以買到來自世界各地的貨物,是重要的轉口貿易基地,並給來往的商船提供淡水和補給,而且新加坡對於整個南明和南洋公司來說都有極為重要的意義,控制住新加坡,就控制住了馬六甲海峽,不僅保證了航線的暢通,而且隨時能引入英國人來對付荷蘭人。新加坡還是從瓊州、呂宋、婆羅洲各島通往緬甸南明朝廷的咽喉要道,東面的瓊州軍、浙軍和鄭家軍,要同西面的西營、西征軍和夔東義軍聯繫,都要經過新加坡。假如新加坡被荷蘭人攻佔,那麼整個南明就被人一刀切成兩截,首尾不能相連。

    超級火炮的鑄造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是這種帶有膛線的重炮。鑄造那麼大的炮是沒辦法用鐵模鑄炮法鑄造的,只能採取原始的泥模鑄炮法,所幸膛線重炮所需的數量不多,也不需要多少泥模。鑄造好炮管之後,就用刀具加上鏜床,在內壁刻出膛線出來。

    刻制膛線並不是複雜的技術,就是過於耗時耗力。此外,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前裝線膛炮的炮彈要如何裝填。

    直接造後裝炮?以現在的技術根本無法生產,後裝炮牽涉到冶金技術、材料學、機械工程學和結構學等各方面的問題。現在的技術不過關,若是硬要造出後膛炮的話,恐怕發射的時候不是炮閂自動彈開,火藥氣體噴出殺傷自己人,就是直接把炮閂沖得粉碎,變成撒向己方炮手的碎片,要不然就是嚴重漏氣。

    王新宇也考慮過模彷彿郎機炮那樣,在炮腹開個口子,實現後裝炮彈的功能。但佛郎機炮就不可能造太大,而且本來漏氣就很嚴重,若是前面再加上膛線,增加了炮彈出膛的摩擦力,設計成佛郎機炮的樣子,炮彈能不能打出去都是個問題,到時候恐怕火藥氣體全部往後面噴射了。最後,王新宇決定還是採用技術成熟的前裝炮。

    不過刻了膛線後,問題又來了,炮彈和炮管的摩擦力增大,炮彈要怎麼裝填進去?總不能像線膛槍那樣,用錘子敲打進去吧。子彈重量輕,可以用錘子打進去。炮彈重量大,這種重炮的一發炮彈就有一百餘斤,誰可以用錘子把炮彈敲打進去?

    最終王新宇考慮到以前看過的一種辦法,就是在炮彈上打上鉚釘,這樣炮彈發射出去的時候,鉚釘就能卡住膛線,實現炮彈的旋轉。反正生產這種炮彈不需要太高的精確度,比起米尼彈步槍子彈來,技術上是簡單了許多,只不過是這種炮彈的造價太高,大炮的鑄造也十分複雜,所以不可能大量裝備。

    採用鉚釘釘入炮彈的辦法,使得炮彈可以比炮管內徑小一些,裝填也變得容易。

    新加坡炮台還有另外一種口徑較小,大概相當於八磅炮口徑的小炮,那也是一種前裝線膛炮,只不過炮管內壁不是圓形的,而是六角形的,炮彈也是六角形的。這就是威斯窩斯六角炮,炮彈發射出去後同樣會旋轉,準確度也相當高。但這種炮同樣造價高昂,技術複雜,在當今的科技條件下,根本不可能多造,也只能製造少數炮放在炮台上使用。今後這種六角炮可以考慮上軍艦,使用旋轉炮座,安放在甲板上,但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有了這些先進武器之後,就不用擔心荷蘭人來挑釁。

    王新宇在新加坡只待了兩天,參觀了炮台的施工進度,又去看了鑄造火炮,以及正在建設中的專用炮彈製造廠,然後又去看了造船廠。

    正月初七,王新宇帶著鄭襲和鄭經兩人,再次踏上飛剪船,離開新加坡,前往南洋銀行總部所在的婆羅洲島坤甸城。

    飛剪船駛入卡江,也就是當地人稱之為卡普阿斯河的一條大河,前方坤甸城的影子在王新宇眼中逐漸清晰起來。已經有兩年沒來婆羅洲島了,時隔兩年,坤甸城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座海外漢人修建的城池,現在變成了一座擁有棱堡和炮台的堅固城池。因為荷蘭人已經出現在婆羅洲島的南部,佔領了馬塔普拉,在那裡也建立了殖民地。為了應對荷蘭人可能到來的威脅,南洋公司不敢放鬆這裡的戒備。

    真實歷史上,荷蘭人對婆羅洲島的漢人構成威脅還有兩百多年的時間,但現在歷史發生了變化,荷蘭人很可能會提前來坤甸、三口洋、東萬律和古晉這些華人城鎮。對此,王新宇和南洋公司絕不敢掉以輕心。

    船靠上碼頭,王新宇等人在一群親兵簇擁下,下了船,直奔城內的南洋公司中央銀行。

    王新宇自己是南洋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又是東都王和東洲王兩個郡王來辦業務,自然辦理貸款的手續就十分簡單,王新宇拿起合同書簡單的掃了一眼,就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大名,合同書上的貸款金額都還是空白的,隨便他填寫。

    「先給你們貸款一百萬兩吧,那麼多銀子夠用很長時間了。」王新宇轉頭看著鄭襲和鄭經,見他們點了頭,於是在合同上寫下一百萬兩銀子的金額。一百萬兩白銀在當年來說可是一筆天文數字了,若不是王新宇出面,不要說是東都王和東洲王來貸款,就算是李定國來貸款,南洋銀行都不可能馬上批,還要經過嚴格審核。

    「那邊那麼多人在排隊,是在幹什麼的?」鄭經指著在銀行門口排成了長隊的人問。

    「哦,那是購買股票認購證的人。南洋公司要發行股票了,只有購買了股票認購證的人,才能買到南洋公司發行的原始股。」王新宇回答道。

    「居然還有這種事?難道買了你們的原始股的人都能發大財嗎?」鄭經瞪大眼睛。

    「不錯!買了原始股的人,肯定是穩賺不賠!」王新宇笑道。

    邊上一名南洋公司銀行的保衛人員說道:「他們都是通宵來排隊的!現在還沒開售呢,隊伍都排到幾條街外了!」

    現在王新宇的南洋公司憑藉海貿,以及婆羅洲和呂宋島的金礦、銀礦、銅礦,賺了不少錢,南洋公司已經非常富有,短短三年來,頭一批入股的股東每個人的股份價值都上漲了二十六倍!那些當年拒絕入股的南洋華商每個人都悔青了腸子。現在他們想要入股?對不起,可沒有那麼便宜了,不會那麼隨便給入股的。南洋公司即將發行股票,想要購買股票的人,必須先購買股票認購證。

    結果發行股票的公告下來之後,所有獲得這個消息的人都擠破了頭腦去排隊購買股票認購證。而購買股票認購證,是先買兌獎券去抽獎的。每一張兌獎券的售價十文錢,中獎率為十分之一,每一張中獎的兌獎券能夠獲得一張購買一千股原始股票資格的股票認購證。每一股原始股票,售價三錢銀子。

    「劉嬸,你也來排隊購買認購證兌獎券了啊?」王新宇一眼就認出了排隊長龍中站著的劉嬸。這劉嬸也是老熟人了,當年她堅決反對女兒嫁給江志平,最後還是王新宇強行做主,讓她把女兒嫁給江志平。

    現在江志平都已經升為三品游擊了,劉嬸這時才明白自己的女婿前途無量。只不過江志平被王新宇派遣去了江西,成為贛軍將領之一,在清軍的心臟中發展游擊戰。

    「當然要買了!這樣的好事,老娘怎麼能錯過!」劉嬸回道。

    人群中有人譏笑道:「劉嬸,你中獎的話,你有那麼多銀子買購票嗎?」

    「哈哈哈!」頓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聲。

    「你們別小看老娘!老娘就能買得起!」劉嬸理直氣壯的回道。

    「時間到,開售了!」前面不知道什麼人喊了一聲。

    排隊的人群頓時出現一陣騷動,有人蠢蠢欲動,企圖跑去前面插隊,可是站在隊伍邊上,身穿明軍軍服的銀行保衛人員可不是吃素的,看到有人企圖插隊,就立即沖上去,把那人從隊伍中拖出來,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直接往隊伍最後面驅趕,不肯走的就是皮鞭伺候。

    購買認購證兌獎券的速度非常快,一般的老百姓都是購買十張連號的,剛好可以中獎;有些是有錢商人派來的家僕,他們一買就是一百張,甚至上千張連號的兌獎券。

    王新宇、鄭經和鄭襲三人也來了興趣,站在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人們排隊搶購。

    輪到劉嬸的時候,只聽到她一語驚人:「姑娘,來給我一千張兌獎券!」說著她從懷裡摸出了一塊十兩銀子的元寶遞上去。

    「一千張?」剛剛買了兌獎券和後面排隊的人都愣住了。一千張可以中獎一百張認購證,每張證能買一千股,也就是一張認購證的股票需要三百兩銀子購買。一百張認購證,需要三萬兩銀子購買!這劉嬸有那麼多錢嗎?把她女兒和外孫都賣了,恐怕也沒那麼多吧!

    「大嬸,您可想好了,要是您中了獎又沒錢買那麼多股票,您那些認購證都白白浪費了,您這十兩銀子也白白浪費了!」櫃檯內的小姑娘好言相勸道。

    看著猶猶豫豫的櫃員小姑娘,劉嬸很果斷的說:「一千張!一張不少!」

    櫃員收下銀子,給了劉嬸一千張兌獎券。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後面排隊的長龍還有一里長,可是南洋銀行卻掛出了「兌獎券已經全部售完」的牌子。接著維持秩序的明軍士卒上前來,勸告大家回家去,原始股票只發行那麼多,不可能再賣兌獎券了,以後要買的,只能在股票市場上買二手股了。

    人群中傳來一片叫罵聲,還有人企圖強闖銀行的櫃檯門,都被明軍驅趕出去。

    幾名比較有理智的人站出來喊道:「大家散了,都回去吧!這也是規矩,我們也沒買到啊!只怪我們沒判斷準確,早知道連夜來排隊了!」

    排著長龍的隊伍這時候才緩緩的散去,但還是有不少不甘心的人不肯離去,還想試著和銀行的人說說好話,看能不能購買到兌獎券。甚至有人要直接衝上來找王新宇去買,都被他的親兵驅趕開了。

    「嗚嗚,這下慘了!我沒買到兌獎券,回去老爺要打死我了!」一名家僕模樣的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還有一名體形肥胖,商人模樣的人直接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就在此時,人群中突然出來一聲對於這些沒買到兌獎券的人來說,不亞於天籟之音的聲音:「沒買到兌獎券的,可以找我買!十張連號的售價五十兩銀子!」

    說話的人正是剛剛一口氣買了一千張認購證兌獎券的劉嬸!

    聽到這聲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大胖子立即爬了起來,推開擁擠的人群,擠到劉嬸面前:「我買!我全部買了!」

    「不能全部賣你!老娘還得照顧別人!最多只能賣給你一百張!另外老娘自己還要留著一百張連號的!」劉嬸眉開眼笑道。

    立即有更多的人擁擠上來,團團包圍住劉嬸,一隻隻手伸了過來:「我買!我買!」

    王新宇目瞪口呆:這就是黃牛嗎?花了十兩銀子,自己留下一百張,剩下的一轉手,立即變成四千五百兩銀子!這也太賺錢了吧!

    其實從劉嬸手中購買黃牛票的人也不虧了,他們買到了原始股票後肯定可以賺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53
第十一章 婆羅洲金礦

    有一名來購買股票認購證兌獎券的人摸出了一塊銀錠,王新宇遠遠的看過去,就覺得那塊銀子好像不對勁,看起來比一般的銀子要亮得多,也更漂亮。

    「這塊銀子拿給本官看看!」王新宇道。

    見王爺發話,那人不敢怠慢,雙手把「銀子」奉上去呈給王新宇。

    「這不是銀子,怎麼拿來當銀子了?」王新宇接過了閃著白亮光澤的漂亮「銀錠」放在手中來回翻轉了幾下,問道。

    「回大人!雖然這不是銀子,但是你們銀行也認可這東西啊!這個東西和銀子等價,而且那麼漂亮,既然銀行認可,我們草民也認了!」那人回答道。

    「你身上還有多少這種銀錠?趕快拿出來!本官用比銀子貴出一倍的價格向你全部收購了!」王新宇連忙說。廢話,那白色閃亮的金屬,可是後世極為貴重的鉑金啊!怎麼被南洋銀行就當成白銀用了?這東西的價值可是比白銀貴了不知道多少倍!

    「回大人,草民家裡還有五十兩,這馬上就去給大人拿來!」那人回答道。

    王新宇拿著那塊十兩重的鉑金錠走到櫃檯跟前:「銀行裡面收了這種銀錠很多嗎?這些東西我全部買了!我付給銀行一倍的價格!」

    銀行櫃員回答道:「這東西說多也不多,不過說少也不少,我們的礦工開採金礦的時候,往往可以淘出這種東西來。」

    行長趙昌惠也過來了,問了情況之後,連忙向王新宇拱手道:「回大人,在我們銀行裡面允許把這種漂亮的白色金屬當成白銀用的,現在銀行裡面還有三千多兩吧。」

    這行長趙昌惠,原本是宋朝的宗室,南宋滅亡後,有一部分僥倖逃走的趙家宗室成員逃到了安南,後來又有一部分人逃到了呂宋島。自從王新宇開放婆羅洲以來,也是南洋華商之一的趙昌惠入股南洋銀行,因為他的成績優秀,被潘老爺子提拔為行長。

    「好!你全部拿出來,我全買了!」王新宇點了點頭道。

    不多時,銀行裡面所有的鉑金全部被取出,王新宇用「高價」把這些鉑金全部買了下來。

    婆羅洲島不愧是一座礦產資源豐富的島嶼,島上黃金、白銀和黃銅產量十分豐富,而且在不少金礦中還伴生了鉑金礦。只不過在這個年代大部分的人還沒認識到鉑金的寶貴。除了古埃及人和古代中東地區的人知道鉑金的價值,這個時代的東方人和歐洲人都不知道鉑金有何寶貴之處。

    從金礦中伴生開採出來的這種閃著光澤的白色金屬,被這些礦工們當成和白銀差不多價值的東西出售。而南洋銀行看到這種金屬確實漂亮,也就按照白銀的價格收購。

    不過漢人開採金礦並非那麼一帆風順,當地不少生番也逐漸知道了黃金的價值,他們想方設法阻擾漢人來開採金礦。為此,南洋公司的護衛隊沒少和當地土著人發生衝突。金礦周圍,修建起圍牆工事,建造了兵營。

    最初的時候當地的蘇祿土著人並不知道黃金的價值,隨著大批華商到來,用各種商品同他們交換手中的黃金,這裡的土著人才明白,他們從河沙中淘來的這些金燦燦的金屬,可以換到很多好東西。現在有人竟然直接進入他們的領地開採,這豈不是等於搶劫他們的財產嗎?於是當地的部落土王組織人手前來阻擾。

    一開始毫無防備的漢人因為人手太少,區區幾名護衛隊員很快就被土著生番殺死,淘金的礦工也有不少人慘遭殺害。

    得知了此事,潘老爺子勃然大怒,隨後就派遣大批武裝護衛隊員保護金礦,同當地的土著人發生了衝突。打死了一批土著人之後,暫時保護了金礦的安全。

    「你們有沒有興趣去卡江上游的金礦看看?」王新宇問道。

    鄭襲和鄭經滿口答應下來:「去看看去!」

    王新宇帶上兩人出發,乘坐船隻逆流而上,前往上游的一處金礦。

    三人乘船逆流而上,沿途過去,只見卡江(卡普阿斯河)上,一艘艘滿載著糧食、武器和彈藥的船隻逆流而上,往上游航行。從上游下來的船隻運載著黃金和白銀等貴重金屬,還有一船船的木材、銅礦石等貨物。

    「開採金礦,同當地土著人發生衝突,這樣的事情等大舅哥去了美洲之後,肯定也會發生。土著人雖然是未開化的野蠻人,但他們也是有頭腦的,久而久之,自然會懂得黃金的價值。他們來阻攔我們,我們就要用刀槍去對付他們。」王新宇說道。

    鄭襲問道:「那我們去澳洲那邊開採金礦,那個地方難道沒有土著人嗎?」

    「當然也有,不過比美洲少多了,那地方人煙稀少,每個部落的生番數量都不多,真發生衝突,很好對付的。」王新宇知道,整個澳洲的土著人加起來恐怕還不到七十萬人,還沒有婆羅洲島上一個蘇祿土王管轄的土著人多。

    船航行到上游,進入一條支流,又逆流而上繼續航行了一天一夜,前方的河道逐漸變窄,水量變小,最終變成一條船隻無法通行的小溪。王新宇等人只能下了船,換乘木筏子,由士卒撐著木筏向上游航行。

    小溪並不長,木筏子航行了一個上午,就抵達了小溪上游的一處礦區。

    王新宇帶著鄭襲和鄭經進入礦區,只見這一片金礦周圍的樹林被砍伐出一大片開闊地出來,砍下來的木頭用來修築木柵欄,沿著礦區圍成一圈,木柵欄內有兵營和塔台,大約每隔二十步就有一座塔台,上面站著弓箭手。兵營內還有四座用土和石頭堆起來的炮台,上面擺放著虎蹲炮。這個礦區算是一塊比較大的金礦,有一千多名礦工,為了保護這些礦工,潘六派遣了三百人的護衛隊擔任警戒任務,這支護衛隊有弓箭手五十人,火繩槍手一百人,炮手五十人,長槍兵一百人。每一名礦工也經過簡單的訓練,一人發了一桿長矛。

    小溪中,礦工們用簸箕裝著從金礦挖掘來的沙土,放在溪水中沖刷,去掉淤泥和細沙,再通過篩選,去掉粗沙粒,留下金砂。最後把這些金砂拿去熔化了,經過一定的加工,就能得到提純的金條或者金葉。

    也許是為了「歡迎」王新宇他們到來吧,王新宇剛剛到礦區不一會兒,一座塔台上就響起了「當噹噹」的鐘聲,上面放哨的弓箭手大喊:「生番來了!做好戰鬥準備!」

    聽到鐘聲,所有在小溪中幹活的礦工們紛紛跑回木柵欄內,丟下手中的工具,拿起長矛,站在木柵欄後面。兵營內的士卒們紛紛從帳篷裡衝出,手裡拿著裝填好的火繩槍,飛奔到木柵欄後面,端起槍對準外面的森林。

    這次王新宇隨身帶來了五十名親兵,加上鄭襲的二十名親兵和鄭經的二十名親兵,還有划船的水兵一百多人,也都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王新宇站在一座炮台上,觀察木柵欄外的原始森林,只見鬱鬱蔥蔥的叢林中,隱約有不少人影在晃動,看樣子,這次來襲的蘇祿土著人數量不少。這些蘇祿生番嘴裡發出王新宇他們根本聽不懂的叫喊聲,手裡拿著木矛和最原始的土製弓箭,向礦區殺來。

    「嗖嗖」塔台上的弓箭手射出幾支羽箭,鑽入遠處的樹林中。

    南洋公司護衛隊使用的弓箭都是強弓,射程遠威力大,土著人的弓箭是根本無法和他們相比的,弓箭手可以在土著人的射程外面先發制人。就算是蘇祿人進入射程也不怕,弓箭手身上的鎧甲擋住土著人的弓箭完全不成問題。

    弓箭手的箭術相當好,羽箭鑽入樹林中,遠遠的就聽到幾聲慘叫聲,有土著人中箭倒下。

    不過也就只聽到幾聲慘叫聲,隨後叢林中的蘇祿人就好像退潮的海水一樣退了下去,消失在叢林中。土著人的聲音逐漸遠去,四周圍又一次恢復了平靜。

    「繼續開工幹活!」礦頭向礦工們喊道。

    誰知礦工們剛剛拿起工具,準備去小溪邊淘金的時候,塔台上的鐘聲再度響起。

    「生番又來了!」擔任瞭望任務的弓箭手大喊。

    這次外面土著人「哇哇」亂叫的聲音更大,似乎來的人更多。但是這些生番就是不肯進入明軍的射程之內,只是在樹林中亂喊亂叫,還有人挑釁似的在跳舞。折騰了好一會兒,土著人才逐漸退下去。可是等礦工們再一次去小溪邊準備幹活時,蘇祿土著人又一次到來,迫使礦工不得不再一次退回到木柵欄內固守。

    「這些野蠻人!他們知道進攻是徒勞的,就用這種辦法來拖我們的時間!」礦主憤怒的說道。自從護衛隊來到這裡,修築了工事之後,土著人也來過好幾次。但是在護衛隊精良的武器打擊之下,土著人死傷慘重。

    土著人進攻木柵欄,發到長矛的礦工也能配合士卒一起作戰。他們站在木柵欄後面,手裡拿著比土著人的木矛要長了一截的長矛,向外面一通亂刺,外面的土著人傷不到裡面的礦工,而礦工卻能輕鬆殺死外面的土著人。

    吃了大虧的土著人改變了戰術,他們不再強攻礦區,而是專門襲擊在外面淘金的礦工。在一百多名礦工被土著人殺害之後,礦主便讓護衛隊修築瞭望塔,用來擔任警戒任務。

    王新宇失望的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對礦主說:「這樣可不是個辦法!土著人反正是無事可幹,他們每天都這樣騷擾,你們還怎麼開礦?為什麼不叫更多的軍隊來,主動出擊,消滅了這裡的土王,端掉他們的老巢呢?」

    「誰說沒有叫大軍來過啊?」礦主無可奈何的說道,「董事長親自帶著六千大軍來過,可是我們的軍隊一來,這些生番就躲進叢林裡面,這裡的森林那麼大,生番躲起來,我們的大軍找都找不到他們!等我們分散了兵力去搜,卻反而被他們集中兵力消滅了不少人!等我們的大部隊趕到,他們又跑得無影無蹤!我們的軍隊吃了虧,就乾脆不來了,只好依靠護衛隊保護礦工。反正他們也攻不下我們的駐地。」

    「被他們這樣騷擾,產量也太低了吧?得想個辦法把這些生番全部消滅了!」王新宇憤怒的說道。

    「說來說去還是我們人口太少了!如果我們人足夠多,穩步砍伐森林,從外面一點點往原始森林裡面推進,等到把金礦周圍的森林全部砍光了,看這些生番往哪裡奪!」鄭經說道。其實鄭經這個人還是很看重漢人血脈的,之前他曾經聽說過在南洋公司組建前,來婆羅洲謀生的漢人慘遭當地食人生番殘害的事情,鄭經對此十分憤怒。

    真實歷史上,西班牙人和荷蘭人殘害南洋華人,鄭經也想過出兵,但最終卻因為清廷同荷蘭人合作,給了鄭經極大的壓力,這才沒能出兵南洋。

    被鄭經一提醒,王新宇想到了一個辦法:「我有辦法了!我們可以讓晉王多招一些緬人來!讓緬人來這裡開發森林,殺掉這裡的生番!」

    「不錯!這是個好辦法!用緬人來殺蘇祿生番!」鄭襲大笑道,「我們還能讓鞏昌王從安南也招一些安南人來,也來殺蘇祿生番!」

    「哈哈哈!」三人同時都笑了,他們為自己想出了這種陰險毒辣的毒計而開心。

    王新宇止住了笑:「晉王和鞏昌王那邊調人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樣,我先去呂宋島,把那邊的韃子俘虜調一些過來殺蘇祿生番!這樣也算是讓那些八旗兵幫我們做點好事!」

    一段時間後,先是一大批被改造得差不多的八旗兵被王新宇調來婆羅洲島。這些八旗俘虜來了之後,就被發下了砍伐工具和武器盔甲,開始砍伐金礦周圍的樹林。當蘇祿生番再次來襲的時候,八旗兵同蘇祿生番展開激戰。兩年的苦力勞動讓他們的身體得到鍛鍊,被送到這裡,發下了武器,伙食也得到了改善,體質恢復很快,他們不再是入關後墮落的二代八旗。見到血之後,八旗兵體內最原始的凶性被激發,又恢復了當年父輩祖輩的勇猛。

    再後來,李定國和白文選也調了緬人和安南人來婆羅洲,參加了對蘇祿土著人的圍剿。

    三百多年後,西方人權主義者的文章裡面寫道:婆羅洲的開發,是在大規模屠殺印尼人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印尼人的纍纍白骨,控訴王羽、李定國、白文選、鄭經和鄭襲這一幫殖民者的罪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53
第十二章 奴隸包身工

    調人來剿滅蘇祿生番那是後話,再說王新宇在婆羅洲島的幾日內,帶著鄭襲和鄭經兩人參觀了玻璃廠、水泥廠、紡織廠、食品加工廠等幾座工廠。這些工廠已經步入正軌,每年能夠給南洋公司創造出巨額的利潤。王新宇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在工廠裡面上班的,不僅有來南洋謀生的華人,竟然有不少當地蘇祿熟番也來到南洋公司開辦的工廠中上班。

    悶熱的廠房內,一名瘦弱、皮膚黝黑的蘇祿小女孩奮力的踩著紡紗機的木踏板,汗流浹背,緊張的幹活。另外一邊,一名蘇祿小女孩拉動剛剛紡出來的紗,利用機械的力量把紗線盤在一根紙筒上。

    踩著紡紗機的女孩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沉重的紡紗機上,那木頭踏板對於她的小小的腳板來說簡直就是龐然大物!可是她卻一刻都不敢停息下來,生怕她一停下,就會讓另外一邊的女孩拉壞了紗線,那可是要賠錢的!

    這名踩紡紗機的小姑娘用當地人的名字發音叫Kartini,來到這裡之後,有了個漢文名字叫阿妮,這裡的漢人和老闆們都叫她阿妮。

    這樣年齡的小姑娘干踩紡紗機這種沉重的體力活,可以想像得到有多麼的辛苦。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小姑娘的父親在同其他部落交戰中陣亡了,只剩下母親、三個弟弟和兩個年幼的妹妹,上面還有一位癱瘓的奶奶。雖然母親去了好心的漢人老爺開辦的種植園上班,每個月能夠賺到三百文銅板,晚上回來還要捕魚、採集野果、野蘑菇,每天從早忙到晚的,但還是養不活一家八張嘴啊!

    就在母親打算狠狠心,把大女兒賣掉的時候,頭人初八帶來一個好消息:好心的漢人老爺在城裡面開了不少工廠,只要進入工廠上班,每個月有五百文銅板的工資,工廠包吃住,吃的是魚肉葷腥,住的是舒服的房子。在那邊幹兩年的活,頭三年的工錢一半歸頭人初八當包身費,後面的收入就全部是自己的。

    至於包身費是這麼回事:初八把阿妮從家裡帶走,給她母親五兩銀子的包身費,這些錢從阿妮的工錢裡面扣除。

    初八還說,每個月休息兩天,我們在城裡的人會帶她們上街玩耍,城內有四五層樓高的大房子,豪華的店舖,樓房那麼大的馬車,小山一樣高大的船,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各種好東西!人生在世,出去見識一下也好啊!

    聽了初八的介紹,不要說阿妮了,就連她的母親都動心了,要不是因為她還要照顧癱瘓在床的婆婆和五個年幼的孩子,她恨不得自己都去城裡上班了。

    於是阿妮就變成了頭人初八的包身工,歸初八手下一名親戚所帶。初八讓自己的親戚都變成帶工的工頭,而這些包身工,則成為初八和他親戚的賺錢機器。到了城裡才知道,所謂工廠裡面包吃住,生活條件還算是不錯,這一切都是謊言!而且干的活十分累,每天必須要完成定額任務,一旦出現沒有完成,或者損壞了東西,就要扣工資。另外,她每個月收入的五百銅板的工資,全部都要上繳給工頭!

    「不是一半歸我自己嗎?」阿妮剛來的時候,還和工頭爭論。

    工頭一巴掌抽過去:「你身上的衣服,帶你來這裡的路費,還有你成為熟練工之前的培訓費,伙食費,都是我們老爺給你出的!這些錢難道你不要還?」

    可憐的阿妮根本無力反抗,也只好忍下來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部落頭人初八的心有多黑!其實她每個月的工錢是七百銅板!可是有初八隻給她算了五百,剩下的兩百全部被初八自己拿走了!可是就算是她自己的這份工資,還要被初八的親戚再剝削,一塊銅板都沒有落進她自己的口袋裡。原本初八的想法,是每個月給包身工兩百五十銅板,自己一共拿三百,還有一百五十給他的親戚。誰知道他的親戚也夠黑的,把阿妮剩下的兩百五十全部拿走了,自己淨賺四百!

    工廠招收漢人確實是包吃住,漢人來做工,住工廠宿舍,每天雜糧管飽,有蔬菜豆製品,偶然還有葷腥。但廠長為了節省開支,大量招募當地土著熟番來當工人,包吃住的費用,就承包給了土著人的頭人酋長。工資待遇,土著人和漢人也完全不同,漢人一個月工資是一兩銀子到五兩銀子,土著人是七百銅板到一兩半銀子,而且不用付吃住費用。上班時間也不一樣,漢人每天上班五個時辰,土著人每天上班七個時辰。

    阿妮住的地方,是頭人初八在城裡購買的房子,為了節約開支,初八讓五六十名包身工擁擠在一棟房子的樓下,樓上住的是他自己的親戚。

    吃的東西也是頭人掏錢的,所以能省儘量省,吃的飯是米糠、麥麩加上豆渣熬成的粥,菜是工頭吃剩的剩菜和洗菜時挑出來的爛菜葉。

    對初八這種「印尼jian」對當地人殘酷剝削的種種劣跡,王新宇懶得管,也不想管,誰讓那些人是印尼人?除了像初八這樣忠心耿耿給漢人當狗的印尼人之外,其他的印尼人從來就不是好東西,讓他們吃點苦也是應該的。

    包身工中,除了阿妮這樣的女童工之外,還有不少男童工。最令王新宇吃驚的是,在包身工當中數量最多的還不是這些童工,而是一大批成年的土著男子!那些土著男人,在工頭的皮鞭下賣力的幹活,他們做的事情是譬如說鑽礦井,挑重物,在種植園頂著烈日干活等最苦最累的活。

    「你怎麼做到讓這些大男人老老實實聽你的話,不會反抗的?」王新宇很吃驚的問穿著一身絲綢漢服,頭上束起了頭髮,戴上了頭巾,除了皮膚黑點,相貌醜陋了點,其他方面已經和漢人無異的初八。

    「老闆,是這樣的,這些男人都是別的部落的,被我們擊敗了!於是他們變成了我的奴隸!我把他們留在我的部落裡面,又沒有那麼多事情可以做,還不如送來這裡做工了!總比殺掉他們要仁慈多了吧!」初八點頭哈腰,滿臉謙卑的回答道。自從他投靠了漢人,從漢人這裡獲得了精良的刀槍,堅固的盔甲,射程遠威力大的弓弩,甚至還有少數噴火的鐵管子,他的部落戰鬥力就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周圍的部落根本不是對手。

    初八的部落利用從南洋公司買來的精良武器,血洗了附近的一座座部落村莊,反抗的人都被他殺了,投降的男人都變成了他的奴隸,女人和小孩被他們部落收走。

    奴隸多得用不完,在山裡面打獵種地,收入還不如給漢人工廠打工高。於是初八想出了這種缺德的包身工辦法,讓奴隸去漢人開辦的工廠、礦山和種植園打工。到了後來,周圍的部落全部臣服,初八也沒地方再去抓俘虜,於是他把目光瞄準了自己部落的女人小孩,結果就有了阿妮這樣的包身工。

    聽完了初八的介紹,王新宇笑著拍著他的肩膀:「幹得不錯!只不過你手下的奴隸還是太少了點!應該再多抓點人回來給你幹活!」

    初八無奈道:「可是老闆,再往遠一點的地方,我們人生地不熟啊!進入原始森林,不知道路,連走出來都困難,不要說去打仗了!那些可惡的食人生番,都躲在深山老林裡面,我們的人去了也找不到他們。」

    王新宇笑著給初八出了一條毒計:「我有個辦法,你可以帶著你的族人往深山老林裡面修路,用道路把森林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如果你的人手不夠,你可以花錢,找南洋公司要求僱傭護衛隊,就叫僱傭兵吧!你僱傭他們幫你修建壕溝障礙,駐守你開出的道路,這樣不就把那些食人生番分割了,讓他們縮小了活動範圍,那你再去抓奴隸就方便多了!」

    鄭襲和鄭經立即讓人取出紙筆,把王新宇利用當地土著人頭目,為自己招募奴隸的辦法記錄下來。今後去了美洲和澳洲,他們也將會採取同樣的辦法。不過鄭經去了美洲之後,發現印第安人並不好用,因為印第安人對天花沒有任何免疫力,結果他們接觸到這種病毒之後就大量死亡,使得鄭經損失了大批奴隸。而漢人其實對天花有一定的免疫力,且漢人當年有種痘技術,所以天花對漢人影響不是很大。

    損失慘重的鄭經後來發現,黑人的提抗力要強得多,於是他就同西方人聯手,大量的從非洲引進黑奴,來給自己當奴隸。當然那些都是後來的事情了。

    「這個辦法不錯!還是老闆厲害!」初八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恭維道。

    其實這個辦法還真不是王新宇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呂宋島上的班詩蘭土王想出來的辦法。王新宇在定國灣的建設需要大量的奴隸,從大陸帶來的俘虜已經不夠用了,而且很多俘虜還要轉正,或是變成自耕農,或是轉正變成真正的明軍。在勞動力方面出現了缺口,這就需要蘇祿土著人來填補這個缺口。

    很早就歸順了大明的班詩蘭土王也是四處征戰,征服其他部落抓俘虜來當奴隸。但是很快他也面臨著和初八一樣的困擾:周圍的部落都被征服了,再遠的地方,他們人生地不熟,對手利用原始森林同他們周旋。一旦土王大軍殺過來,那些小部落就分散了在叢林裡面兜圈子;等到土王大軍化整為零,派人去搜山的時候,這些小部落的人又殺了一個回馬槍,吃掉了土王不少人馬。

    吃了幾次大虧的班詩蘭土王從明軍在延平城附近砍伐森林修建道路得到啟發,於是就在叢林中開闢一條條道路,用道路來分割那些不聽話的小部落,限制了他們的機動,然后土王再調遣自己的軍隊去殲滅這些被包圍的小部落。

    三百多年後,西方人權主義者在書上寫道:殘忍暴虐的漢人殖民統治者同當地的酋長狼狽為奸,殘酷剝削奴隸和工人,為明國的復興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不管後世的人權主義者怎麼說,當前婆羅洲島上的發展令人興奮。大量的工廠猶如雨後春筍一樣在婆羅洲島西部建立起來,礦山礦井得到開發,平原上星羅密佈著各種種植園。漢人在婆羅洲島上的生活也得到極大的改善,來到這裡的農民和軍墾戶開發了大量的農田,種植了水稻、桑樹、甘蔗等農作物,大量的養殖場提供了足夠的肉食。

    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就是王新宇派遣去美洲的飛剪船回來了,從美洲帶回了橡膠樹的種子和滿滿一船的樹膠。

    得知橡膠樹種子運回來的消息,王新宇第一時間就下令,讓南洋公司的種植園大量種下這種植物,同時他還要把這一船樹膠帶回東番島去,在那邊的實驗室進行硫化實驗。

    只要這一船的橡膠可以成功硫化,製造出一批成品,那麼一種最新式的大殺器:迫擊炮就能成功問世。這種武器射速快,威力大,是所有步兵和騎兵的大殺器。只不過硫化需要用到氯氣,這個年代的硫酸都很難獲得,氯氣更是難以獲得。發電技術還未誕生,製造氯氣只能是用硫酸和鹽來製造,產量極低,因此迫擊炮炮彈也無法大量生產。

    要真正大量生產橡膠產品,還需要進入工業化時代才能實現。

    婆羅洲島上,還有最後一個令王新宇興奮的消息,就是食品加工廠的出現。

    食品加工廠,其實在軍事方面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古代戰爭特別依賴糧草,就是因為單兵攜帶的口糧不可能太多,而且糧草的運輸非常容易受到對方威脅。而有了食品加工業之後,就能製造出可以長期保存的單兵口糧,以及能夠長期保存的肉食品。

    聽完了隨行的趙昌惠介紹之後,王新宇立即提出,要去參觀食品加工廠,並提出,應該把食品加工的技術運用到軍事方面去。

    「大人,請隨卑職來,我們一起去看看食品加工廠去!」趙昌惠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53
第十三章 罐頭專利

    還沒走到食品加工廠門口,遠遠就嗅到裡面飄出的各種食物的香味。

    走到工廠大門外,門口放哨的兩名門衛向王新宇他們行禮,並拉開了沉重的木製大門,把王新宇他們放進工廠內。

    進入大門內,是一條平整的石板路,兩邊種著小樹。等若干年後,小樹長高,這就是一條林蔭大道。

    趙昌惠帶著王新宇行走了大約百步左右,走到食品廠醃製肉類的廠房門口。

    「婆羅洲的農民大量種植了蕃薯,蕃薯不僅可以給奴隸和俘虜提供了大量食物,蕃薯還能加工成粉提供食用。而蕃薯葉子廉價賣給養殖戶用來養豬,豬都吃不完。養殖戶每天出產的豬肉有剩餘,就送到這裡來加工醃製。」趙昌惠指著裡面忙碌的工人向王新宇介紹說。

    南洋氣候炎熱,養殖戶無法自己在家裡晾曬臘肉,只能賣給食品加工成來製造臘肉和臘腸。

    廠房內的工人們忙碌著,把大塊的豬肉切成一條條的,泡在用鹽、醬油、紅糖和黃酒調製成的料中浸泡。大約要浸泡三天,之後撈起來,送入烘乾房經過幾日時間烘乾,即可完工,裝箱之後送出廠外。

    烘乾房是一批工匠們自己想辦法發明的,來自福建廣東浙江等地的人們喜歡吃自然曬乾的臘肉,不喜歡用煙火熏干的。但南洋氣候濕潤炎熱,無法自然曬乾,於是從王新宇的捲菸廠中得到啟發,從烤煙的辦法中想到了烘乾房的辦法。這種烘乾房全封閉的,用木炭在下面加熱,使得裡面溫度上升,能快速的把肉類烘乾。

    除了肉製品之外,烘乾房還能製造魚乾和各種海鮮乾貨。

    製造乾品,這些並不稀奇,食品廠真正的亮點是各種罐頭的製造生產。

    從兩年多之前王新宇來到這裡,就想到過生產罐頭的辦法。但是因為技術條件的限制,之前工匠們多次試驗製造罐頭,均沒有成功。因為王新宇只是提出了設想,真正實踐的時候,陶瓷的罐頭封口在加熱的時候出現了漏氣或者破損,導致罐頭密封性不嚴,結果生產出的食品幾天後就壞了。

    後來有人想出版法,用小酒罈裝罐頭,外面用泥土封口。可是加熱的時候,因為罐子內部的空氣受熱膨脹,泥土封口破損,做出的罐頭也就只能保存幾天。接著又有人實驗先加熱,等加熱完畢後再封口的辦法。可是這種辦法因為在封口過程中有細菌進入,生產出的罐頭也保存不了太長時間就會損壞。

    最終還是一位名叫林旺根的造酒工匠想出一個好辦法,他製造的罐頭,可以保存很長時間。但是他的製造罐頭的辦法,只有他本人,他兒子和一位即將成為他女婿的徒弟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位工匠用什麼辦法來封死罐頭口,而且保證不會損壞。

    「製造罐頭的這位工匠何在?」王新宇問道。

    「他現在是我們廠裡面的高級工匠,每個月可以領取十六兩銀子的工錢。」廠長張二娃回答道。

    這張二娃本來是瓊州軍的功臣,從跟著王新宇進攻雲霄、招安等地,到後來攻打瓊州島,再到緬甸勤王,都立下了赫赫戰功。他也從一名小兵升為把總。但是在同吳三桂的清軍交戰過程中,張二娃受了傷,落下了殘疾,於是被迫退役回到地方。

    王新宇對每一位退役功臣都是有很好的安排,這張二娃被分配到南洋公司上班,來到了婆羅洲島,先是當了一名銀行職員,後來南洋公司擴大食品廠,張二娃就成為這裡的廠長。

    「走,帶我們去看看那個叫林旺根的工匠。」王新宇道。

    走到罐頭加工廠房門口,外面的兩名工人見到總經理大人兼南陽郡王親自前來,連忙下跪行禮:「草民叩見王爺!」

    「都起來吧!」王新宇招呼道。

    兩名門口站崗的工人站了起來,王新宇又問:「本王能否進去看看?」

    「回王爺!」兩名工人臉色緊張徬徨,「我們師父交代過的,他在工作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許進去。」

    「難道連本王都不許進去嗎?」王新宇臉色一變。

    那兩名工人連忙跪下:「回王爺!草民不敢!可是草民也不敢違背師父的教誨!」

    裡面的林旺根聽到外面動靜,連忙帶著兒子和準女婿走出,跪在王新宇面前叩拜道:「草民不知王爺到來,有失遠迎,望王爺治罪!」

    「治罪?」王新宇冷笑一聲,「本王這就治你的罪!懲罰你把你製造罐頭的辦法拿出來,讓大家都學會!要不然就你們三個人做這事情,這罐頭廠的產量要什麼時候才能提高?」

    「王爺要治草民的罪,草民認罪就是!」聽王新宇說要讓人交出製造罐頭的辦法,林旺根連連磕頭認罪,但卻哭喪著臉,看起來就像是死了親爹一樣。讓他把這辦法交出來,確實就像是割他的心頭肉一樣難受。

    林旺根原本是浙江的一名釀酒工匠,清軍進入江南後,他逃難先去了舟山,在張煌言治下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來清軍又佔領了舟山,林旺根帶著一家大小上了一條小船逃難。結果不知道怎麼就漂流到了呂宋島去。後來又聽人說在婆羅洲島人口少,土地多,於是他就來到了這裡定居下來。當王新宇的南洋公司建立食品廠的時候,林旺根就想憑藉著自己釀酒的工藝,能在食品廠混得不錯,結果就進入了食品廠上班。

    一開始林旺根在食品廠製造黃酒,一個月三兩銀子的工錢,雖然算是很不錯了,但他還是不滿足。後來聽說廠長張二娃召集人實驗製造罐頭,他也就去試了一下。經過多次試驗,他的辦法終於獲得成功,於是他就變成了一名高級工匠,每個月可以領到十六兩銀子的高薪水。這樣的薪水,已經是很高的薪水了,當年銀子的購買力大家都知道的。月薪十六兩,足夠一家大小過上很好的日子。要知道明朝的時候一位尚書的年俸祿也不過折合一百四十六兩銀子!他一位工匠,卻能拿到那麼高的工資,已經很不錯了。

    林旺根打算賺夠了錢,今後可以帶上一大筆錢衣錦還鄉,回到明軍重新控制的江南去光宗耀祖。可是這個時候王新宇半途中殺出來,要他拿出手藝,這不是要了他的命?

    「哈哈哈!」王新宇看這林旺根哭喪著臉,大笑起來:「林匠頭,本王讓你拿出這製造罐頭的手藝,又不是讓你白白拿出來的!本王決定了,要南洋公司頒布專利法!誰有祖傳工藝,還是誰有創新發明的工藝,都可以去申請專利!只要申請了專利之後,以後他的辦法拿出來給別人使用,不管別人生產了多少東西,有專利的人都能得到一定的提成!當然,也可以買斷專利。譬如說把專利賣給南洋公司,自己拿一大筆銀子。林匠頭,如果你把你的專利拿出來,本王用三千兩銀子向你購買!」

    「三千兩銀子?」林旺根眼睛都瞪大了。雖然不懂什麼叫專利,但聽王新宇這樣一說,大致還是有幾分明白。

    按照他目前的薪水,要賺到三千兩銀子,得十多年時間不吃不喝才能賺到那麼多,而且還得自己親手幹活。現在只要交出這在辦法,一下就能拿到三千兩銀子,而且還不用幹活了,這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爹(師父),趕快答應王爺吧!」林旺根的兒子和準女婿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誰知林旺根卻不急不緩的問:「王爺,您剛才說了有分成的辦法。若是草民不想賣出專利,而是自己留著專利,只是交出辦法,那又是怎麼樣的分成?」

    王新宇略微考慮了一下回答道:「如果你不賣出專利,那分成的話,現在有一家廠用你的專利,一個月是一兩銀子,你什麼活都不用干,專利年限二十年。如果再有第二家廠用上你的專利,那你一個月就是二兩銀子。以此類推,有多少廠用你的專利,你每個月就是多少兩銀子的收入。」

    「這個辦法不錯!」林旺根一眼就看出了分成的辦法其實比買斷的辦法好,「王爺,草民還是願意拿分成!因為草民相信,這種罐頭肯定會有很多工廠使用!只要有十五家廠用,就比一次性買斷合算了!草民相信肯定會超過十五家廠使用這種辦法!」

    這時候林旺根的兒子卻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王爺,倘若在這二十年的年限內,我父親出了什麼意外,那怎麼算?」

    林旺根狠狠瞪了他兒子一眼:不孝子!哪裡有詛咒父親早死的!

    王新宇笑道:「若是在年限之內,專利可以傳給兒子。」

    見林家父子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王新宇讓人拿來紙筆:「空口無憑,若是林匠頭肯拿出專利來分成,立此字據為證!這是我南洋公司的第一份專利權!」

    簽下了合同,上面有王新宇簽下的大名,還有郡王印章和南洋公司印章雙份大印,林旺根怎麼可能還不交出這罐頭製造的方法。

    經過林旺根一解釋,王新宇才恍然大悟,原來辦法很簡單:把食品放入陶罐中,放在開水鍋裡面隔水燉,加熱半個小時之後,陶罐會膨脹,這時候趁熱把軟木塞塞進去。然後取出陶罐放在涼水中。陶罐受冷收縮,軟木塞一下就被壓緊了。而陶罐內部的食物還是熱的,而且因為裝得比較滿,沒有空氣,細菌無法侵入。最後完全冷卻之後,在軟木塞外面封上一層蠟,這樣密封的罐頭就大功告成了,可以保存相當長時間。

    「走,看看你們是怎麼操作的!」王新宇說道。

    走進罐頭製造廠房內,只見蒸籠內放著一籠籠事先早已加工好的紅燒肉、紅燒魚、紅燒牛肉、梅菜扣肉之類的菜餚。林旺根拿起陶罐,把菜餚夾入陶罐內,儘可能的裝滿陶罐,這樣一會兒封口的時候不會有空氣進入。再把陶罐放在熱水鍋裡面隔水加熱。等到加熱一段時間後,用軟木塞來封住。

    製造水果蔬菜罐頭,辦法也是差不多。把新鮮的水果蔬菜用開水燙熟了,放入水中,連水一起放入陶罐內,再隔水燉,加熱後封口即可。

    「這辦法真是不錯啊!有了這加工罐頭的辦法,今後我們大軍就不用趕著活豬活羊了!可以減少很多後勤方面的壓力!尤其是對海軍來說,有了罐頭,海軍官兵們隨時可以吃到肉食和果蔬!另外這種罐頭還能大量出售,賣到清國去,讓清廷統治下的老百姓看看我們大明人的生活有多好!」王新宇大笑道。

    「這個辦法真不錯!我們也要多買些罐頭放在船上用了!」鄭襲和鄭經同時提出了要購買一批罐頭。

    「來,大家嘗一嘗這些已經放涼的罐頭。」王新宇招呼兩人品嚐各種罐頭。

    鄭經和鄭襲品嚐了糖水水果罐頭後,對口感是讚口不絕,這罐頭水果的口味,甚至比新鮮的水果更好吃!至於蔬菜罐頭,就是完全是保鮮作用,口感比新鮮的蔬菜要差一點,但長期在海上,能夠吃到新鮮蔬菜就很不錯了。而肉類罐頭,口感比新鮮的差了不少,但是比起整天吃醃肉來,這罐頭肉的味道又是好了很多。而且這罐頭肉,在軍事上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除了罐頭,食品廠還開始生產各種乾糧和壓縮餅乾,這些都是重要的軍用食品。

    離開食品廠,王新宇對趙昌惠說:「南洋公司要盡快推廣專利法!因為工匠們都不願意祖傳手藝和自己創新的手藝外傳!這是他們吃飯的飯碗,每個人都嚴守自己的秘密。這樣工業怎麼可能發展起來?有了專利法之後,他們才會把自己的手藝交出去!換到一筆不菲的銀子,或者是換到每年的分成,這也能提高工匠們創新的積極性!」

    「回大人!這個辦法確實好!卑職回去後,就向董事長稟報此事,一定把這種辦法推廣出去!這樣工匠們收入高了,有了積極性,我們的收入也更高了!」趙昌惠拱手道。

    「這肯定需要董事會開會來通過,這樣,本王反正過幾天要去一趟馬尼拉,到時候一起開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54
第十四章 人吃人

    渝城(重qing)城內,一名瘦骨嶙峋的綠營清兵盯住一隻碩大的老鼠,眼中發出亮光。他強嚥下一口口水,屏住呼吸,緊盯著老鼠,隨時準備撲上去。

    老鼠似乎也感覺到危險,一對綠豆大的眼睛看著面前這個不懷好意的人類,只要對面這人一動,老鼠就會飛快的竄回身後的小洞內。其實老鼠也是出來找吃的,城裡面什麼都沒了,能吃的東西早就吃光了,連老鼠都找不到東西吃。

    就在那名清兵準備伸出手去抓老鼠的時候,老鼠「吱」一聲轉身飛快竄出了很遠,令這名綠營清兵撲了個空。誰知道邊上突然射出一支箭,把老鼠釘在地上。

    一名綠營弓箭手走上來,從地上撿起老鼠。第一名綠營清兵一個箭步上來,想要從弓箭手的手中搶奪老鼠,誰知那弓箭手早已抓起老鼠塞進自己嘴裡,一口就把老鼠吞下肚子。

    此時渝城已經斷糧好幾天了,自從廣元被西征軍偷襲,清軍糧草被燒燬之後,渝城的糧食就開始緊張。除夕當天李國英冒險讓運糧隊通過夔東義軍的活動區域,誰知卻遭到一場慘敗,董學禮和王一正兩員大將被擊斃,清軍水師折損七千餘人,大小戰船折損五百多艘,糧食也全部丟光了。

    李國英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採取了趙良棟的辦法,再次出險招,向湖北和陝西的清軍求助,從漢水上游的山區往太平縣(今萬源市)一帶走山路運輸糧食。只要糧食運輸到達州,就能走水路順流而下送到渝城。

    只可惜清軍的行動再如何隱蔽,還是被西征軍的夜不收發現。其結果不用說也知道,從清軍手中劫得糧食物資,吃得飽穿得暖夔東義軍立即調遣兵力,再次襲擊清軍運糧線。

    蜀道難,難上青天,對於滿載著糧草的輜重車隊來說,走蜀道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可是對於輕裝的夔東義軍來說,只要扼守住險要之地,就能輕鬆切斷清軍的糧道。

    李國英的計畫再次失敗,損失了三千多輔兵和五百多戰兵,卻連一粒糧食都無法送進來。

    廣元往北的棧道被西征軍破壞,清軍正在努力搶修。但西征軍怎麼可能讓清軍輕輕鬆鬆的把糧食運進來?神出鬼沒的西征軍在山區如履平地,不斷出擊,襲擊搶修棧道的清軍。到了晚上,西征軍還出來放火,一把火把清軍花費了好幾天修復的一段棧道又給燒燬。

    糧道被斷,渝城的糧食已經全部告罄。

    西征軍主動撤離了成都,清軍再次佔領了成都之後,雖說在成都城內種植了冬小麥,可是現在只是農曆一月份,冬小麥成熟還得等到農曆三四月份。等到能收割成都的糧食時,渝城的清軍恐怕早就餓死一大半了!

    李國英只好厚著臉皮去找吳三桂求助,可是當他的六百里加急送到吳三桂手中的時候,吳三桂只給李國英派遣的信使回了一句話:「本藩手頭也沒有餘糧啊!糧食給了你,你讓本藩的弟兄們吃什麼?」

    吳三桂拒絕借糧,是因為他很清楚清廷對自己不信任。吳三桂也在暗中囤積糧食,以防清廷同自己翻臉。另外,本來洪承疇留下來監視吳三桂的趙良棟和王進寶這些傢伙目前都在李國英那邊,吳三桂是巴不得這兩個傢伙早死早超生,免得他們給自己製造麻煩。

    李國英的信使急得快哭了:「王爺,我們大人就是只要借點糧食,又不是白拿。等打敗了賊人,大人會還給您的。」

    吳三桂冷笑:「借?說得倒是挺輕巧的!且不說你們什麼時候能打敗賊寇,就說川西的道路安全嗎?你們李大人連成都都會丟掉。如果本藩借給你們糧食,半路上又被賊人劫了怎麼辦?你讓本藩的弟兄們去陝西吃你們陝西人的去?」

    可是暗中和西征軍眉來眼去、勾肩搭背的劉玄初卻給吳三桂遞了個眼色,把吳三桂拉到一邊在耳邊輕聲道:「大帥,李國英是奉了萬歲爺之命剿匪。他們糧草被賊人燒燬,若是這時候大帥您不幫他,恐怕朝廷更會生疑!既然他們要借糧食,我們不如拿一些米糠麥麩,黴變的陳糧送給他們!這樣對朝廷也好交代。」

    吳三桂採取了劉玄初的建議,於是轉頭對李國英的信使道:「本藩為效忠朝廷,看在你們李大人對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就撥五百石糧食借給你們!這可是本藩弟兄們的口糧啊!借給了你們,本藩的弟兄們可要餓肚子一段時間了!今後你們李大人可得加倍償還!」

    「多謝王爺!」那人聽說吳三桂肯借糧,連聲道謝,「卑職回去後一定向李大人稟報此事,李大人感激王爺,今後肯定會加倍償還!」

    「哼!」吳三桂冷哼一聲,「本藩醜話說在前頭,要是這批糧食路過西川的時候被賊人劫了,本藩可是沒有糧食再借了!」

    很不幸的是,被吳三桂的烏鴉嘴言中了,這批米糠麥麩和黴變陳糧還沒運到成都,在川西山區就被西征軍攔截住了。吳三桂軍見西征軍勢大,丟下糧車紛紛四散逃命。西征軍倒也沒有追趕吳三桂的人,而是燒燬了糧草,就退回到山區中。

    吳三桂那邊借糧的路子也斷了,李國英這下徹底沒主意了。

    按道理來說,當年交戰,一方糧草斷絕,就是另外一方進攻的好時機。這時候李國英還真的指望夔東義軍來攻城,只要來攻城,肯定會攜帶食物過來。到時候求勝心切的清兵肯定會奮力反撲,從義軍手中搶奪食物。可是這個時候,夔東義軍卻偏偏沒有來攻城,這反而讓李國英坐立不安,因為義軍沒有來進攻,已經身陷絕境的四川清軍最終會完全喪失戰鬥力。若是李國英想要保存這支軍隊,就只能帶著他們強行突圍,通過義軍控制的地盤逃出去。

    雖然從渝城突圍,沿著長江順流而下還是可以衝出去,可是渝城是佔領四川的關鍵,清軍用了十多年才佔領了四川,這時候倘若放棄了渝城,就意味著前功盡棄!李國英實在是不甘心。這時候他考慮到,川西土司那邊肯定還有糧食,那些土司不是已經宣佈歸順大清了?

    考慮了許久,李國英實在不甘心貿然決定放棄渝城,而是繼續留守在這裡。同時他還派出了兩千多人馬,去川西找當地的土司討要吃的。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李國英還是決定讓綠營清軍好好的過一個元宵節。

    兵營內點燃著一堆堆篝火,大鐵鍋裡面煮著從江裡撈上來的魚蝦,從四周山林中捕捉回來的野味,加上宰殺的馬肉,從山林中采來的野菜,都放入大鍋內燉,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味。可是肉很少,大部分都是野菜的這種肉湯,聞起來味道很香,吃到口中,野菜卻是非常苦澀,令人難以下嚥。

    想吃肉?一口鍋內就一點點肉和一根肉骨頭,幾十名甚至上百名士卒圍著一口大鍋,一般的人不要說肉了,連骨頭都別想搶到。

    吃一口野菜,苦澀得難以下嚥。喝一口有肉味的野菜湯,可是味道卻很不對勁,好像這湯裡面似乎少了什麼東西,對了,是根本沒放鹽!那也沒辦法,鹽都吃光了,外面的鹽又運送不進來,清兵只能吃淡的東西了。

    清軍士卒們喝著野菜湯,嘴裡嚼著野菜和草根,就這樣過了元宵節。

    很快又是七天過去了,渝城的糧食早就告罄,拉車的騾子和駑馬都被殺光了,連八旗老爺們都不得不開始動手殺他們自己的馬。周圍叢林中,鳥獸野果都被吃光了,連鳥都不敢飛過來,生怕碰上這群餓得眼睛發綠的傢伙。長江裡面還是有魚可以捕撈的,李國英組織了人手去捕魚。可是每天撈上來的這點魚蝦,根本就不夠渝城十多萬清軍塞牙縫。捕撈到的魚蝦,只能優先照顧品級比較高的軍官和城內的八旗老爺們。

    普通的綠營清兵就慘了,城內連老鼠都被吃光了,周圍野地裡的老鼠和蚯蚓也被挖出來吃掉了。清兵去城外挖野草,吃樹皮。可是那些東西不能提供一個人每天正常需要的能量,幾乎每天都有人餓死。

    一開始清兵還把餓死的人拉去埋了,到了後來,餓死的人都被餓得發昏的清兵吃掉了。

    城內兵營中,一片死氣沉沉,沒有人在城頭守衛,還能動的人都跑出去找吃的;不能動的人縮在營房中淒慘的等待死亡。周圍一大群餓得瘦骨嶙峋的清兵在等著人餓死,一有人餓死,馬上就成為其他人的美食。

    趙良棟帶著親兵在營地裡面巡邏,卻突然聞到空氣中有一股烤肉的味道。

    「什麼地方還有肉吃?」趙良棟嗅到烤肉味道頓時心中生疑。因為他是將領,有從江中捕撈上來的魚蝦可以吃,山林中打來的野味可以吃,還有山裡面挖來的野菜,采到的野果和野蘑菇可以吃,根本不需要去吃草根樹皮,更不需要吃屍體。而且趙良棟也還不清楚,他手下的兵卒們已經開始吃屍體了。

    順著烤肉的味道走進了一間營房內,只見大院子中間的天井中點著篝火,十幾名清兵圍住一具屍體,正從屍體上面割肉下來,放在火上烤。邊上,還有一具身上只剩下白骨,但腦袋還完整的屍體。很明顯,那副身上只剩下骨架的屍體肯定也是被人吃掉的!

    看到令人恐怖的森森白骨,還有士卒直接抓起一條烤熟的腿吃,趙良棟只覺得自己胃中一陣翻江倒海,一下就嘔吐了起來,吐出了滿地綠色的污濁之物。那是沒有消化盡的野菜,其實就算是趙良棟這樣的將領,主要吃的還是野菜,畢竟魚蝦和野味極其有限。他的親兵把魚蝦野味和野菜混合在一起,在鍋裡燉了給他吃的。

    等過了許久,把胃裡面的東西都吐了出來,趙良棟才站起來怒吼道:「你們這是干什麼?連你們同伴的屍體都吃?」

    雖然趙良棟此人極為殘忍,但看到自己的士卒吃他們的同伴,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要知道這些兵都是他從寧夏帶出來的兵,都是同鄉。他們跟著趙良棟走南闖北,在湖南對付過何騰蛟,又在廣西追殺過永曆,在雲南同李定國交戰過,最後又來到四川對付夔東義軍。可是沒想到在渝城,他們卻吃起自己人來!

    一名兵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人!小人也是沒辦法啊!小人已經餓得走不動路了!能走得到路的,都去了城外挖野草啃樹皮了,小人在這裡,不吃人肉的話,就要活活餓死的!」

    趙良棟淚流滿面,也跪在地上哭嚎著:「各位弟兄們,是本官對不起你們啊!本來把你們從家鄉帶出去,是為了建功立業,讓大夥們能陞官發財,回家光宗耀祖的!沒想到卻落到這個地步!但事已至此,還請弟兄們見諒了!我們這不是為了我們自己,是為了朝廷!是為了報答洪大人(洪承疇)的知遇之恩!現在洪大人已經為賊人所害,你們每個人都要好好活下去,給洪大人報仇!」

    「大人!大人!」眾士卒紛紛上來扶起趙良棟。

    趙良棟心中的凶性被激發出來,突然從篝火中取出一隻人手,放在嘴裡狠狠啃了一口:「本官和各位弟兄們同甘共苦!所有人都要記住今天!等我們突圍出去,一定要找賊人百倍討還這筆血債!」

    離開兵營,趙良棟立即去找李國英。

    「大人!每天都有弟兄餓死!若是我們還不放棄渝城,都不用賊人來攻打我們了,我們自己就會崩潰!我們還不如立即打造木筏,沿著長江順流而下!我們是順風順水的,賊人不可能把我們全部攔住!」趙良棟苦苦哀求李國英,要求放棄渝城。

    「放棄渝城?」李國英鬍子豎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我們用了多少年,才從賊人手裡搶到了四川?如果現在放棄了渝城,那不是又把整個四川丟給賊人?我們朝廷王師十幾年來流的鮮血不就是白流了?」

    「大人,難道我們就要死守在這裡,等著軍心崩潰?到時候賊人一來,我們不戰自敗!」趙良棟央求道。

    「再等三日!本官派去川西找當地土司徵集糧草的人應該快回來了!」李國英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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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李國英要跑路

    英勇的西營和闖營餘部在四川堅持抗清十多年,清廷從一六四六年進入四川,到現在已經十七年了,這時候即將完成對闖營餘部的合圍,要李國英如此放棄,他怎麼甘心。

    渝城位置十分重要,控制住了渝城,就切斷了進入四川的咽喉。明軍幾次攻打渝城,均未成功,反而遭到李國英反撲,損失慘重。

    可是李國英並不知道,他派去找川西土司徵糧的兩千多人,都白白給西征軍送了菜。兩千多清軍進入川西山區,就中了西征軍的埋伏,當場被殺了五百多人。剩下的一千五百多清兵聽到投降不殺的喊話,早就餓得拿不動武器的他們立即放下武器,向明軍投降。投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問:「有沒有吃的?」

    王進忠下令,專門為投降的清軍俘虜熬了幾大鍋粥,讓他們喝下去,這樣那些俘虜才算是恢復了一點體力。

    「李國英讓你們來川西是要做什麼的?」王進忠審問被俘的清軍守備。

    清軍守備老老實實的回答:「大人,小人的糧道都被斷了,李大人讓小人來川西找當地的土司徵糧。」

    「哈哈哈!」聽了清軍守備的話,王進忠仰天大笑:「我可以放你回去,你回去告訴你們李國英李大人,就說那些效忠你們清廷的土司,都被我們打土豪打掉了!他們的田地財產都分給了奴隸娃子!剩下的土司,都是效忠我們大明軍隊的土司!哈哈哈!對了,再告訴你們的李國英大人,就說我們是晉王的人馬!」

    王進忠並沒有實報家門,而是報了李定國的旗號。

    「大人!」山娃子在一邊輕聲問道,「難道我們真要把韃子放回去?」

    王進忠回道:「就放他一個走,還有他的親兵,我們留不住,也讓他帶回去,其他的當然不能放!」

    幾日後,這清軍守備逃回了渝城,向李國英稟報了此事。

    「什麼?川西土司都向賊人投降了?」李國英這下真徹底傻眼了,「你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那守備回答道:「回大人,卑職也不清楚,不過川西確實有賊人在活動。那些賊人並非我們對面的闖賊,而是從緬甸過來的偽晉王李逆的人馬!」

    李國英十分吃驚:「李逆定國?他的人馬怎麼可能來到川西?平西王吳三桂是在幹什麼的?不是說把李逆定國打得一敗塗地,狼狽流亡海外,不敢再回來了?」

    旁邊的趙良棟上前在李國英耳邊輕聲道:「回大人,上次吳三桂出境擒偽明皇帝,是吃了一個大敗仗,連平西大將軍和貝子爺都陣亡了!」

    「如此慘敗,吳三桂居然向朝廷報了個大捷?還有你趙良棟,居然也幫吳三桂隱瞞不報?你該當何罪?」李國英臉色大變。

    「末將罪該萬死!」趙良棟連忙跪下,把責任全部推到曾經和他一起侍奉洪承疇的王進寶身上,「那一仗末將損兵折將,敗得實在太慘。本來想要向朝廷如實稟報,但王進寶將軍害怕朝廷責罰,故答應了同吳三桂串通一氣,共同隱瞞朝廷。末將也是無能為力,不敢得罪平西王和王將軍,所以知情不報,望大人治罪!」

    「起來吧!」李國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謊報軍情,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事已至此,責怪你也沒用!連旗人都能謊報軍情,不要說我們這些奴才了!事已至此,我們也唯有放棄渝城,就按照你的提議,打造木筏順流而下,去湖北了。」

    四周糧道全部被斷,本來李國英還一直以為,偷襲成都,奇襲廣元的都是夔東義軍所為,沒想到卻是李定國的人馬來到四川。這樣看來,吳三桂那邊也不可能增援。事已至此,三十六計走為上,李國英只好下令放棄渝城。

    突圍線路還有別的路子可以走,譬如說逆流而上去廣元,或者是去達州再翻山出去。不過那些山路極其難行,已經斷糧多日,餓得都快走不動路的清軍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所以清軍只剩下一條路,就是按照趙良棟提議的打造木筏順流而下,既節省體力,又能用最快的速度衝破三峽進入湖北境內。

    當天下午開始,用野菜樹皮填飽了肚子的清軍上山砍伐木頭,準備打造大量木筏順流而下,逃離已經成為孤城的重[慶。

    聽說打造木筏是為了離開這個鬼地方,所有的清兵幹起活來都特別賣力。雖是大冷天的,卻人人汗流浹背,一棵棵參天大樹相繼倒下,清兵把砍伐下來的木頭搬運到江邊,用麻繩捆紮起來,打造成一艘艘大木筏。

    李國英做事還是十分謹慎,一方面他飛鴿傳書,給下游的張長庚發出求救信,另一方面李國英佈置疑兵之陣,做出要從達州一帶撤退的假象。

    清軍砍伐森林打造木筏的事情,當然沒能瞞過埋伏在附近的西征軍夜不收。發現清軍想要跑路,明軍探子兵分兩路,一路去向川西的王進忠稟報,另外一路去找李來亨和劉體純他們,稟報了清軍要跑路的事情。

    「哈哈哈!李國英這條老狐狸終於要跑了!」得知這個消息,李來亨和劉體純他們笑得合不攏嘴。

    之前李來亨等人也有截獲清軍的信鴿,義軍弓箭手射下了不少信鴿。大部分的清軍信鴿都變成義軍盤中餐,小竹筒裡面的密信也落入到義軍手中。儘管李國英的信是加了密的,不過還是被義軍破解了。只是李來亨和劉體純截獲了李國英送往湖北的信同時,還截獲了一批李國英送往陝西的密信。

    與此同時,李國英還往雲南派出信使,故意讓信使在半途中被明軍截獲。派遣的信使是死間,只知道李國英要往雲南跑,所謂的往東往北都是疑兵之計。信使根本不知道真實情況,被明軍一陣嚴刑拷打,信使最終招供出,渝城清軍準備往雲貴撤退。

    由於李國英放出了真真假假的信息,令義軍判斷不清楚,很難組織兵力攔截。

    只可惜李國英也太小瞧了西征軍探子的能量,西征軍的精銳探子,可以在沒有糧食,最為惡劣的情況下,在野外生存兩三個月都不成問題!而且西征軍的探子擅長隱蔽,只要他們藏起來,清軍根本無法發現近在咫尺的他們。

    經過仔細觀察,探子確定了李國英要順流而下,從長江逃往湖北!

    確定了情報的準確性,李來亨和劉體純等人就決定儘可能的把李國英和他的清軍留在三峽。要知道李國英的清軍是清廷幾支最能打的綠營軍之一,這些清軍大部分都是陝西甘肅人,屬於秦地的兵馬。自古以來,三秦出精兵悍將。既然李國英要跑,李來亨和劉體純他們肯定不會讓李國英如願,怎麼說都要截下大部分清軍!最好是能擊斃李國英、趙良棟、王進寶、圖海等人,這樣消除義軍的心腹大患。

    「立即去江中佈置攔江索,佈置水下暗樁,製造人工暗礁!再打造大量木筏,用鐵鏈拴住!把江面徹底封死!另外,把我們的炮都搬到江邊去!再讓人打造大量投石機,一定要把李國英留在巫山峽谷!」劉體純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

    義軍同李國英之間有深仇大恨,就是因為李國英的壓制,在劉文秀死後,義軍的地盤不斷被壓縮,幾乎陷入了絕境。若不是王新宇的西征軍及時出現,義軍遲早被清軍所滅。

    「決不能放跑李國英!他必須死!」李來亨恨恨道。

    但是對於西征軍的精銳夜不收小組來說,似乎對趙良棟和王進寶這兩員清軍大將的興趣更大,還有圖海,也是西征軍最想消滅的目標。李國英的重要性,反而退居次位。那是因為西征軍在出發之前,王新宇就交代過,必須儘可能的殺掉趙良棟和王進寶,如果有機會的話,順便把圖海也幹掉!至於李國英,能不能除掉無所謂了,反正他那麼老了,也沒幾年好活了!只要沒有了趙良棟,老邁穩重的李國英就構不成威脅。

    江岸上,義軍士卒們緊張的砍伐木頭,打造木筏和投石機。江邊,一些水性好的義軍士卒扛著剛剛砍下來的木頭,先把兩端削尖,再把木頭搬上船,到了江中,把木頭立起來,扎入江水中,釘了進去,構成了人工暗樁。

    由於義軍手中火炮奇缺,缺少對江面形成封鎖火力,所以義軍就打造投石機這種原始的拋射武器來增強對江面的封鎖能力。

    投石機的精度太差,對百步之外水面活動目標進行射擊,一般的投石機根本就別想擊中目標,偶爾能夠打中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針對這種情況,西征軍的夜不收們教義軍製造可以發射大量碎石的七梢炮,這種投石機能發射出天女散花一樣的碎石頭,以數量和投放密度來彌補極低的命中率。

    因為清軍是乘坐木筏順流而下,發射火油彈的投石機反而效果不好,整個都浸泡在水中的木筏子不容易被點燃。但七梢炮發射出大量碎石頭,對暴露在木筏子上的清兵來說,就是一場惡夢了。

    三峽的水流很急,義軍無法在江面修建浮橋攔住清軍,但是用鐵鏈把木筏栓起來,結成大量的木筏陣,阻斷長江,派遣士卒站在木筏上,準備同清軍肉搏戰,還是可以把很多清軍的木筏留在三峽中。若有僥倖衝過木筏陣的清軍木筏,義軍水師可以劃著木筏和戰船去追趕,儘可能的多殲滅清軍。

    放棄渝城,對於清軍來說是一個大工程,不僅是渝城的十多萬清軍要撤退,駐守成都的五千清軍,萬縣的一萬清軍和奉節的兩萬清軍,全部都要一起撤退。否則渝城主力一撤退,這些地方的清軍留下來就是孤軍,最終會被明軍吃掉。

    駐守奉節的是譚弘的兵馬,本來他也是明軍,四年前南明軍進攻重[慶,就在明軍志在必得之際,識時務為俊傑的譚弘和譚詣卻突然叛變,殺害了譚文,向清軍投降,導致明軍一片大好形勢立即逆轉。

    譚詣在成都已經被殺,剩下的譚弘每天惶惶不可終日,他擔心哪天義軍攻克奉節,他肯定也不能活命。

    得知李國英要放棄重[慶,準備順流而下逃命的時候,譚弘的動作比李國英還快,他是最著急想要逃命的人,因為他很清楚,一旦他落入義軍手中,義軍肯定會報當年的仇。

    「動作都快點!要是誰磨磨蹭蹭的,沒造好木筏,到時候就別去搶別人了,留在這裡對付明狗吧!」譚弘站在山邊,大聲吆喝著,指揮手下的士卒們砍伐木頭。

    這時候的奉節基本上已經是一座不設防的城池,能動的人都出來砍伐木頭打造木筏了,留在城裡的都是餓得連走路都快走不動,在等死的老弱殘兵。清軍在奉節的糧食都是來自上游的渝城,現在連渝城都斷糧了,奉節清軍自然也已經斷糧多日。

    作為主將的譚弘還算好些,他讓親兵去江中捕魚,在山裡面挖點野菜,打一些野味,挖點竹筍,采點蘑菇,日子還能過。可是手下的士卒們就慘了。兩萬五千多清兵,兩萬五千多張嘴要吃東西,又不是人人可以下江中捕魚,而且這一段江面也沒有那麼多魚蝦給他們吃,清兵只能挖草根,挖蚯蚓吃。時間一長,很多人餓得連路都走不動了。

    正當譚弘指揮清兵砍伐木頭,打造木筏的時候,突然有人驚叫:「明狗!明狗來了!」

    下游江面上,出現黑壓壓的義軍戰船和木筏,正逆流而上,向奉節方向駛來。

    其實來的義軍人數不多,也就三千人馬。可是譚弘的清軍毫無鬥志,看到夔東義軍到來,立即丟下手頭的砍伐工具,狼狽的逃回城內。等到三千義軍抵達了奉節城下,清軍已經全部逃入城內,城門緊閉,城內數量八倍多的清軍無一人敢出戰。早就被嚇破膽的譚弘更是不敢帶兵出擊,任憑義軍在成為肆無忌憚的活動。

    義軍士卒不慌不忙,從容的把清軍剛剛砍伐下來的木頭全部丟進江中,讓這些木頭順流而下,飄到巫山一帶。譚弘清軍費了一番辛苦砍伐的木頭,全部白白便宜了夔東義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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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科技發展

    「他來馬尼拉了,我到底要不要去見他呢?」一位紫衣少女坐在閨房中,雙手不自然的搓著裙角。這位少女就是潘瑩。得知了王新宇在江南又接受了一樁婚事,她心理面有說不出的滋味。她知道那錢謙益的女兒是柳如是所生,據說長得閉月羞花,乃萬中無一的人間絕色。論相貌,自己肯定不能和錢小姐相比。論地位,她又無法同鄭芸相比。雖說鄭成功已經逝世,可是鄭家的地位擺在那裡,自己怎麼和那鄭家小姐爭寵。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聽聲音,似乎是有貴客上門拜訪她的爺爺。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潘瑩心中一動:是他!是他來我們家了!

    「算了,還是別去自討沒趣了!他來我們家是找我爺爺談事情的,我去了又成什麼話?」潘瑩心裡暗暗對自己道。可是腳下卻不爭氣的挪動腳步,不自覺的來到大堂屏風後面。

    坐在廳堂內的王新宇已經同潘六交談開來了,說的事情是關於提高匠戶待遇,南洋公司設置專利法,提高匠戶積極性,讓匠戶把自己的手藝拿出來的問題。

    「潘老爺子,這專利法一旦實施,雖然我們一開始吃點虧,要付出不少銀子給他們,但是您想一下,若是每一名有本事的工匠都把自己的本身藏著掖著不肯教別人,一些關鍵的工作就只能他們幾個人自己忙碌,這樣我們的產量能提高嗎?而他們若是把手藝交出來,我們拿銀子去和他們換,我們就能有更多的人掌握這門手藝,那樣我們的產量就能大幅度提高,也就能生產出更多的東西,能賣更多錢,這樣折算起來,還是我們划算!」王新宇正在向潘六耐心的解釋專利法的好處。

    「你說得確實很有道理!如果我們實施這個辦法,就能讓工匠們把他們的辦法教給更多人。不過你說這專利,如果有人發明一種用途不大,還是競爭不過別人的技術,我們難道也給他專利嗎?」潘六問道。

    「給!只要是創新的東西都可以給!但他的專利我們用不用,又是我們說了算!我們可以採取招標的辦法,選擇最好的一種。若是他的辦法不好用的話,我們不用他的,他有專利也拿不到一文銅幣,除非有別的人去購買。這樣就是鼓勵匠戶們競爭,看誰可以拿出更好的東西,有利於提高生產技術水平。」王新宇笑著解釋道。

    「不錯!確實不錯!老夫明天就把幾個大股東都召過來,開董事會商議此事!相信他們都是有眼光的人,肯定會同意我們的看法!那些沒眼光的,當年就沒入我們公司股份,現在哪個不是悔青了腸子?哈哈哈!」潘六撫鬚長笑。

    兩人又聊了一會其他的話題,從潘六口中得知呂宋島的發展十分迅速,瓊州島調來的那批俘虜還在呂宋。本來是清軍從瓊州撤軍之後,這些俘虜就要被送回瓊州的,後因為定國灣各處工地建設迫切需要人手,就暫時把這批俘虜留下來。目前大型鋼鐵廠已經完工,定國灣也蓋了一座大型水泥廠和一座玻璃廠。除此之外,延平城也蓋了一座紡織廠,用的工人大部分也是來自土著的包身工,可以節約很多成本。

    聽到紡織廠,王新宇心裡暗想:只可惜我不懂得設計珍妮紡紗機,要不然效率就更高了。

    「偷聽了那麼久了,出來吧!」潘六突然對屏風後面喊了聲。

    潘瑩見自己躲不過了,於是從屏風後面走出,先叫了聲「爺爺」,又轉頭向王新宇盈盈道了一個萬福。

    「這丫頭,被老夫寵壞了!」潘六笑著道。其實他也知道孫女對王新宇的一片心意,也希望能夠通過婚姻關係拉近自己和王新宇之間的關係。若不是王新宇,他潘六的家業也不會現在這樣大。但王新宇已經有了正妻,而且還有一名即將上門的側妃。這寶貝孫女假如再嫁給王新宇,地位肯定是比不上錢謙益的女兒。

    「潘姑娘!」王新宇回了個禮。他見潘瑩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帶有幾分幽怨,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對這女孩,王新宇是把她看得和鄭芸一樣重要的,而且這位痴情的少女也等了自己兩年多,現在已經是十七歲了。在這個年代,十七歲的女孩尚未婚配就算是晚婚的。

    如果說鄭芸是將門虎女的話,那麼潘瑩就是一位天資聰慧的奇女子。鄭芸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可以帶兵打仗,能指揮軍隊;而潘瑩呢?卻是可以替自己經營公司,搞經濟發展。這兩女,一文一武,對自己來說都很重要。說實在話,那錢小姐雖然長得美貌無雙,但對自己來說只是一門純粹的政治婚姻,對她並沒有感情。

    「老夫先回書房一趟,你們兩個也好久沒見了,那就多聊會。」潘六起身道。在他心目中,可是認為王新宇不僅有藩王之相,而是有帝王之相!若是王新宇能成為帝王,那孫女就算是當小的,也不吃虧。

    潘瑩見爺爺離開,羞澀的眸中放出不可抑制的喜意,但笑容只是一瞬而逝,她挺著傲人的胸脯,輕聲嘆息道:「公子又要成親了?」

    「回姑娘!」王新宇感覺這時候有些凌亂,沒有頭緒,於是趕忙解釋道,「小生要替延平郡王守孝三年,這三年內不可婚娶。」

    「那就是三年後要迎娶錢小姐了?」潘瑩臉上明顯帶著濃濃的醋意。

    王新宇壓低了聲音道:「潘姑娘,其實小生還是願意先娶你!那錢小姐是王爺和張大人為了籠絡江南士子而牽線引橋的。說實話,小生對錢小姐並沒有感情。」

    聽了王新宇的話,潘瑩心中有幾分感到。忽然她想起那錢小姐長得十分美貌,於是輕聲問道:「王公子,聽說錢小姐乃秦淮八豔之一的柳如是之女,生得美貌無雙傾國傾城。公子說一下,妾身和錢小姐相比如何?」

    「她雖然長得很漂亮,但她是纏足女子。小生不喜歡纏足女子,就喜歡你們這樣的天足女子。」王新宇滿臉誠實的回道。

    「喜歡天足?」潘瑩愣了下,「都說男人喜歡三寸金蓮,可公子偏偏相反。」

    「若是天生小腳,哪個男人不喜歡?但纏足的,把腳都裹變形了,看到確實不舒服。」王新宇回道。其實他並不知道,那錢知玉的纏足並非是後來那種很變態的纏足,明朝的時候女子纏足,只是略微讓腳彎了點,也沒有裹那麼小的小腳。一直到後來,王新宇同錢知玉完婚之後才明白這些事情,那時候他感嘆一聲:老子又被滿清寫的東西騙了!

    潘瑩笑得像花一樣燦爛:「公子也是與常人不同!」

    次日一早南洋公司召開董事會,王新宇和潘六一起在會議上提出了實施專利法的提議。在瞭解到專利法可以推廣技術,提高生產力的時候,幾乎所有的股東都同意實施專利法。雖然實施專利法要付出一定的銀子,但絕對是划算的。如果所有的工匠都把自己的辦法藏著掖著,那樣就不利於擴大再生產。大家都把自己的絕活拿出來,對公司來說好處無窮。

    同時,王新宇還提出了,提高匠戶地位,設置匠戶功勛制度。

    具體的實施方法是,匠戶也和軍人一樣擁有功勛值,當一名匠戶發明創造的辦法能夠具有重要意義,能極大提高生產力,能提高武器的水平,或者是新產品能夠賣出大價錢的,這樣匠戶就能獲得功勛值。積累到一定的功勛值之後可以陞官。這也就意味著,匠戶也可以陞官,不再是地位最低的匠戶。

    王新宇還打算,在今後成立科學院和研究院,專門用來發展科技。科學院和研究院的官員,由功勛值高的匠戶來擔任。

    實施了專利法和匠戶功勛制度之後,王新宇後來發現,漢人的工匠其實非常有創造力。自古以來,古人的頭腦並不比現代人笨,民間其實有很多能工巧匠,能夠打造出匪夷所思的東西來。只不過當年匠戶地位的低下,而且每個人都要留住自己的手藝,所以中國的科技發展一直緩慢。其實在很多方面,中國人一點不比外國人差。

    後來又冒出了一名叫徐正明的年輕人,此人是蘇州人。真實歷史上,此人打短工賺錢,耗盡其一生心血製造出了一架腳踩式的飛車,可以離地飛行。其實這所謂的飛車就是一種人力直升機,這東西說起來原理很簡單,但要讓旋翼轉動,向下吹出的風力能讓飛車離地數尺,那需要耗費多少的體力!所以這飛車巧妙的機關設計,不是一半的能工巧匠能夠製造出來的。在這個時代,徐正明剛剛造出了飛車,南洋公司立即趕來,用高價購買了飛車的專利,並聘請徐正明來當科學院的一名五品官員。

    徐正明得到了南洋公司充足的資金之後,如魚得水,大展手腳,放開手來拚命的研究。此人的本事甚至在戴梓之上!在他的幫助下,南洋公司終於研究出人力腳踩式飛艇。在戴梓和徐正明兩人的共同努力下,又造出了迫擊炮和手搖式機槍等武器。最終,蒸汽機的發明,也有徐正明的一份功勞!

    不過那些當然都是好幾年以後的事情了,現在的徐正明是一位比戴梓還小的孩子。

    開過董事會後,王新宇再次踏上去定國灣的航程。

    飛剪快船沿著呂宋島的海岸線航行,王新宇坐在舵樓中,同鄭襲鄭經兩人對飲。

    「沒想到妹夫在定國灣修建了那麼大規模的鋼鐵廠啊!每年要煉出那麼多鋼鐵能用得完嗎?」鄭經看了延平城鋼鐵廠一年可以煉出五萬噸,也就是一萬萬斤鋼鐵的時候,驚愕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一萬萬斤鋼鐵,現在看起來是太多了,但其實來說並不算很多。鑄造一門大炮,就需要幾千斤的鋼鐵。一百門大炮就要多少了?而一艘戰列艦上,所有艦炮加起來,就得好幾十萬斤的鋼鐵。步兵的武器,也需要鋼鐵,一支好的槍就需要很多鋼鐵來打造。今後鋼鐵的需要是會越來越多的。」王新宇回道。

    延平港區,一艘艘滿載著貨物的中式貨船停泊在碼頭上,俘虜和奴隸們汗流浹背,從船上搬下來自瓊州的生鐵錠和來自安南的煤炭等貨物。

    航速高、裝貨量大的西式船都是用來遠洋航線。從延平港到瓊州,從延平港到安南這些短途的航線,使用的都是數量龐大的中式船隻。因為這種船型數量最多,不僅有鄭家軍原來的一批運輸船,還有不少從清軍水師手中繳獲的船隻都被改成運輸船。

    產自瓊州的鐵礦石,是直接在瓊州的煉鐵廠中煉成生鐵再運到延平鋼鐵廠來的。

    大批的生鐵錠被苦力們從大船上搬運下來,裝上行駛在軌道上的車輛上,再用騾馬拉著車進入鋼鐵廠。同樣的,煤炭從船上搬運下來之後,也是裝到軌道車上,用騾馬拉走。

    鄭經觀察了一番這些軌道,發現這些軌道和瓊州鐵礦的軌道不同,這裡的軌道居然是用鐵鑄造成的!在兩根鐵軌下面墊著一根根木頭,下面還有碎石頭。據說這樣的設計,可以讓車輛的重量平均分配到地面上,不至於壓壞地面。軌道上行駛的車輛十分沉重,但因為鐵輪子和鐵軌之間的摩擦力很小,一匹騾馬可以比平時發揮出十倍的效力,一般的騾馬能拉動千斤物品就很不錯了,在鐵軌上,騾馬可以輕鬆拉動萬斤重物!

    鋼鐵廠的廠房修建在河流的支流上,在上面修建有攔河壩,河水從攔河壩上流出,推動水車快速轉動,又推動了鼓風機提升爐溫,還能推動各種鍛造鑄造機床。

    水力車床直接可以鍛造板甲,能打造鋼刀、火槍等武器。在這裡,通過水利機械生產出來的各種鋼刀、盔甲、火槍、槍頭箭頭等各種武器被裝上船,源源不斷的送往江南。而那些質量較好的熟鐵,則送往東番,由那裡的槍炮廠來製造火炮。

    除了鋼鐵廠之外,延平港的煉銅廠也是一座極其重要的工廠,這個年代很多小炮都還是銅炮,要發展一支炮兵需要大量的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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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光頭兵

    定國灣和新加坡完全不同,新加坡是一座開放的港口城市,經過近兩年建設,已經變成了一座世界著名港口,來自世界各國的商船在這裡停靠,補給淡水,補充食物,船員們可以上岸購買商品,就算是王新宇的死對頭荷蘭人也能到新加坡來做生意。可是定國灣就完全不同了,這是一座半隱蔽性的軍師城市和工業重鎮,除了盟友英國人之外,就連有合作協議的葡萄牙人和有租借協議的西班牙人都不知道這座城市的具體位置,更不要說死對頭荷蘭人了,目前荷蘭人根本不知道在這片叢林密佈的海灣裡面隱藏著一座大城。

    定國灣的港灣開闊,岸上都是平坦的平原,原本並不利於修建炮台防禦。但是王新宇巧妙的利用了岸邊茂密的參天大樹,修建了不少藏匿於樹林中的炮台。類似於後世的灘頭陣地,一旦有敵人來登陸,他們不容易發現隱藏的炮壘,防守方卻能躲在隱蔽的低矮炮壘內,向外面射出致命的炮彈。

    除了有低矮的暗堡外,岸邊還佈置了不少建造在人工土坡上的城堡,這些土坡高出岸邊碼頭六七米,都是使用大量俘虜和奴隸修築的土台,然後在上面修築十多米高的小型城堡,構成了一座座炮台。

    這樣的小型城堡共有六座,加上三十座低矮的炮壘,形成了強大的防禦火力。

    蒼水河邊的延平城,也是一座大城了。這座大城比新加坡還早建設了半年,經過兩年半來的建設,已經是一座熱鬧非凡的大城。除了王新宇搬遷過來的漢人和綠營俘虜之外,還有不少八旗俘虜、安南俘虜和緬甸俘虜在這裡定居下來。

    多羅隆,是一名當年在廈門海戰役中被俘的滿人。當年八旗戰俘的地位最低,而滿八旗的地位更是低於蒙古八旗俘虜的地位。很多綠營俘虜和蒙古俘虜在服苦役兩年,甚至是一年半之後就恢復了自由身,可是多羅隆這樣的滿八旗,卻一天的刑期都沒有減少。整整做滿了三年的苦役。他總算是有了一定的自由,可以擁有自己的土地,種出的糧食除了上繳南洋公司之外,其餘的都自己留下來。

    多羅隆有一個亮得可以反射陽光的大光頭。來到這裡的旗人俘虜大部分都和他一樣剃了一個大光頭。畢竟這裡氣候炎熱,留起頭髮來不舒服。不過一開始來的時候,還有人不願意剪掉腦後那根金錢鼠尾小辮子。結果明軍頒布了一道「留頭不留辮,留辮不留頭」的命令,手起刀落砍了一批辮子迷之後。滿洲旗人也只好老老實實剪掉辮子。

    至於剪掉辮子後,是要留長頭髮,還是剃光頭,或者是短髮,那就沒人管了。

    雖然說像多羅隆這樣的滿八旗在服苦役刑滿之後都不能離開延平城,但現在他的生活好過了很多。這裡的土地非常多,多得根本用不完。多羅隆來到這裡之後,學會了耕種蕃薯和玉米等農作物。種出來的糧食除了上繳之外,多得根本吃不完,多餘的糧食可以賣給當地的土著人。從他們手裡換回黃金、白銀和黃銅,還能換到野味、皮毛、山珍之類的。

    因為多羅隆不懂得種植稻穀和小麥,他想要吃大米白面,也必須和別的戰俘交換。由於蕃薯和玉米是高產作物,總是要十幾斤甚至幾十斤才能換到一斤大米白面。

    即便是如此,多羅隆種植出來的蕃薯和玉米還是多得用不完,就養殖了雞鴨豬牛羊,而且還開了一家制粉作坊,把吃不完的蕃薯和玉米做成澱粉。

    因為多羅隆已經成為一名老闆,所以當地官府允許他招聘十名俘虜給他做工。於是多羅隆就招聘了十名俘虜當工人。其中有三名當地土著人,兩名安南人,兩名蒙古人,兩名綠營兵和一名緬甸人。這些俘虜在他這裡包吃住。每個月還有一錢銀子的工錢。

    澱粉的銷路還是非常好的,蕃薯做成的澱粉可以用來製作粉條等小吃,定國灣幾種當地著名的小吃,就是用蕃薯粉製成的。

    其中第一種小吃是涼拌涼粉,用蕃薯粉調成的糊糊煮過,放涼。就凝結成塊,然後切成一條條的,先用冰冷的井水冰鎮過之後,再取出來用辣椒油和芝麻拌起來,上面撒點蔥花,那味道不知道有多香!南洋雖然炎熱,但是濕度也大,適當吃點辣的東西對身體有好處。另外一種小吃是炒粉,是把用蕃薯粉做成的粉條當主料,加入肉,雞蛋,蝦仁和蔬菜炒,炒熟後撒入一點蔥花,那是多麼誘人的美味。最後一種叫蒸腸粉,外面是用蕃薯粉做成的粉皮,裡面包裹上鮮蝦仁、豬肉或者牛肉,蔬菜,雞蛋,蘿蔔等,上籠蒸好,就是一道令人垂涎的美食。

    正因為這裡蕃薯產量太高,所以這裡的人想出好幾種蕃薯粉的做法。

    至於玉米粉的用途就比較少了點,除了炒菜時用來當澱粉使用,就是用來製作雜糧饅頭,玉米煎餅,窩窩頭之類的。

    幾個月前,又是好幾船新的俘虜被送到延平城。

    多羅隆當時剛好在碼頭上,他一眼就看到從船上下來的蔡鈺。見到這相貌清秀的旗人女子,多羅隆一下就愣住了,旗人中,哪裡有幾個這樣清秀的女子!

    看過晚清各種格格照片的讀者就知道,旗人女人當中就沒幾個漂亮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都是慘不忍睹,如果不是漢八旗的女子給他們改善了一些基因,估計就更不忍目睹。

    蔡鈺的父親就是蔡士英的弟弟,是漢八旗,她母親也是漢八旗的,因為父母的基因,而且她長得像母親,所以相貌算不錯。如果不是他們被俘虜到了這裡,這樣的旗人女子拿出去,至少也得嫁個巡撫級別的子弟吧,根本輪不到多羅隆沾邊。

    這裡再說明一下,旗人中並非是漂亮女子就能入宮的,能否入宮主要看地位。旗人中越是血統純正的,他們的地位和長相往往成反比,畢竟是純種的通古斯野人的基因。反而是地位較低的漢八旗,因為是漢人的基因,長相比較好。

    「我要退掉一名蒙古人俘虜!把蔡招聘過來!」得知了這女子名叫蔡鈺之後。而且這位旗人女子算是半自由身,不需要服苦役就能獲得自由,只要有人要就能領走。瞭解到這些情況之後,多羅隆就去找官府。要求退掉一名不怎麼聽他話的蒙古人,換上這名女子。

    說起蒙古人,多羅隆可是一肚子火,那兩名蒙古俘虜簡直就不是俘虜,在多羅隆的作坊裡面好吃懶做。而且脾氣很壞,動不動就發火。多羅隆後悔死了,當時為何要招募兩名蒙古人來幹活。可是當地官府卻不讓退貨,因為這是多羅隆自己挑選的,必須要對那兩名蒙古人的生活出路負責任。這兩名蒙古人曾經去應聘參加明軍,只因為身上有殘疾,被篩選下去,若是多羅隆解僱了他們,那兩名蒙古人就沒地方去了,其他的工作崗位基本上滿了。他們只能回去繼續當苦力服苦役。

    現在又來了一批俘虜,多羅隆堅決要求退掉一名蒙古人,換蔡鈺回來。

    當地官府的一名吏員回道:「你要解僱一名蒙古人,他就只能回去當苦力了!」

    「這我不管!」多羅隆憤怒的說道,「蒙古人好吃懶做,每天干活就想辦法偷懶,我基本上是白白養著他!他們那樣的人,就應當回去繼續幹苦力!」

    吏員又勸告道:「你要讓蔡鈺去你那邊,但她是半自由身,有自己選擇的權力。若是她自己不肯。我們也沒辦法強迫她去你那邊。」

    「她怎麼會不肯?」多羅隆很自信的揚起眉頭道,「我這裡生活條件好,日子過得很不錯,自己還是老闆。她怎麼會不肯?」

    「那好!你就親自去問問她願不願意!如果她肯答應,那我們這裡允許你解僱一名你不喜歡的蒙古人。」吏員不懷好意的笑著回答道。

    多羅隆去問了蔡鈺,結果得到的答案是一個字:「不!」

    再問,就「不」就變成了「呸」字。

    多羅隆發現自己在問蔡鈺的時候,邊上一名漢八旗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再看這名漢八旗的打扮,一身絲綢漢服。除了頭髮還沒長起來,其他方面和漢人無異。

    「又是漢八旗!這些該死的狗奴才!他們和蒙古人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多羅隆心裡憤憤不平的暗暗在心裡道。敗給了鄭成功手下,多羅隆並不覺得自己丟臉。被明軍在戰場上擊敗了,是說明鄭家軍確實厲害。被送來這裡當苦力他也不覺得丟臉,畢竟自己當了俘虜。可是漢八旗和蒙古人卻狗眼看人低,這才令多羅隆十分生氣,他們本來就是一群軟骨頭的狗奴才,什麼時候輪到他們趾高氣揚了?

    但多羅隆不知道,蔡鈺因為是蔡士英的侄女,雖然當了俘虜,但她畢竟是女眷,來到這裡還是可以帶著護衛。

    王新宇到了延平城之後,查看了在這裡的俘虜情況。之後就提出建議:「東番島上食人生番活動猖獗,騷擾我們開發金礦。我們在這裡不是有一批滿洲八旗俘虜?我們可以招募他們當公司護衛隊,讓他們出來對付食人生番!」

    以滿八旗俘虜來參加南洋公司護衛隊,用來對付那些食人生番,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辦法。在婆羅洲的叢林中,火槍手都不一定好用,而一批優秀的弓箭手,可以發揮極大的作用,特別是滿洲人,他們本來就是叢林中打獵的獵人,經過一段時間訓練,用來對付當地的野人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招收滿洲旗人當兵?」多羅隆看到城門口張貼出來的告示,心中一動,決定應聘去當兵。要他們來到這裡之後,不管是綠營、漢八旗還是蒙古人,都有機會加入明軍。可是他們滿人怎麼都沒機會重抄就業,重新拿起武器當兵。如今看到這份告示,多羅隆自然十分心動,他想拿起武器重返戰場,只有戰場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老闆,怎麼您的制粉作坊要賣了?」土著人工人操著生硬的漢語問道。

    「對!我要去當兵!我們滿洲人是天生的勇士!之前被漢人擊敗,這才到了這裡。現在去給漢人打仗,我要讓漢人知道,我們打得並不差!那些漢八旗,蒙古人,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多羅隆回答道。

    多羅隆把自己的田地和作坊都賣掉了,加入了南洋公司護衛隊。同時他還給自己取了個漢名,叫王鵬。

    加入南洋公司護衛隊之後不久,他們的武器就被發放下來。王鵬發下的武器是一柄可以單手也能雙手使用的長刀,還有一把精緻的新式復合弓,這把弓是用牛角、榆木和白蠟木做成的組合弓身,上面帶有滑輪,能用儘可能省的力量拉開弓弦。可以說,這是相當先進的弓箭。本來這種新式弓是要大量生產,提供給明軍使用的。不過在所有的明軍弓箭手都換上了這種新式弓之後,新的弓箭手訓練複雜,時間長,不如訓練火槍手划算,因此王新宇把多出來的組合弓就提供給了南洋公司護衛隊。

    「這是一把好弓!這樣的弓又省力威力又大!」王鵬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手裡的弓箭。對於有些八旗兵拋棄了弓箭,使用火槍,王鵬是呲之以鼻,他認為火槍射速太慢,遠不如弓箭好用。直到後來碰到俄軍,王鵬才改變了這種想法。

    經過三個月的訓練後,改名成王鵬的多羅隆踏上了一艘開往北美洲的飛剪快船。在他們發下了幾套冬裝的時候,王鵬就已經心生懷疑。船沿著海岸線一路向北,越走越冷,這時候王鵬才鼓起勇氣問帶隊的鄭經:「王爺,您招募我們不是要去婆羅洲殺食人生番嗎?怎麼往北走了?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鄭經冷冰冰的回道:「去東洲!去那邊開疆拓土。在婆羅洲殺食人生番也太簡單了,不是你這樣的精銳該干的事情!那些事交給那些關內長大的二代三代八旗就夠了!」

    「東洲?」王鵬問道。

    「對!不過現在先去一趟奴兒干,幫我叔父一起對付羅剎人!」鄭經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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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巫山決戰

    農曆二月份的南洋已經十分炎熱,但遠在西南的長江三峽,卻是異常的濕冷。這長江兩岸副熱帶高壓區,夏季炎熱難當,冬季又是濕冷無比。到了春季降臨,不管是華北、中原、福建還是嶺南,都已經開始轉暖,但長江兩岸地區卻仍然寒冷,這時候的氣溫雖然比關外要高一點,但濕冷特別難受。

    寒風刺骨,江水波濤洶湧,咆哮著向下游翻滾而去。夜幕籠罩的江面上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江面動靜。

    伸手不見五指的江邊叢林中,幾雙眼睛警惕的注視著江面。那是西征軍的夜不收在監視江面。雖說當年科技水平落後,夜間在長江上行船容易出事,那個年代的三峽根本沒有人敢夜航,但為了防止李國英狗急跳牆,夜不收還是連夜盯住江面,以免李國英夜間闖關。

    三更時分,江面上逐漸籠罩上濃密的大霧,氣溫也越來越低,能見度越發不良。在這種氣候條件下,可以說是沒有人敢在長江上航行。

    「大哥,我們撤吧!這樣的鬼天氣,李國英敢走才怪了!」一名士卒提議道。

    陳水根一記爆栗子打在士卒後腦勺上:「撤?李國英這樣的人,就偏偏會利用這樣的天氣逃走!他覺得別人都認為大霧不敢航行,他就偏偏利用霧天航行!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想的話,李國英肯定逃之夭夭!」

    時近五更,江面上的大霧越來越濃密,能見度已經低得嚇人。這種氣候條件,倘若有人在水流湍急,礁石密佈的三峽中夜航,那和找死沒什麼區別。這裡的長江可不是下游的長江,船順著那麼快的水流順流而下,只要隨便碰上一塊大礁石,就是船毀人亡的下場。可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上游江面上卻隱約出現燈火。

    「果然不出所料!李國英老賊果然要趁大霧突圍!」陳水根大喜道。「立即發出信號,馬上讓人來截住李國英老賊!不能讓韃子跑掉!」

    一名夜不收拿起煙花彈,點燃後對著空中「啪」一聲,一朵絢麗多彩的煙花在濃霧瀰漫的空中綻開。雖然能見度不高。但附近的義軍瞭望哨還是看到了煙花信號,之後義軍的瞭望哨也放出一朵煙花。

    「李國英要突圍了!準備出擊!」和衣而臥,徹夜未眠的李來亨、郝搖旗、劉體純等人聽到士卒的稟報,立即從塌上跳起,匆匆忙忙的披上鎧甲。戴上頭盔,取下寶劍。

    這幾日來義軍一直有準備,雖說李國英是遲遲不肯突圍,在等待時機,李來亨等人也不敢怠慢,義軍輪番執勤。得到信號,熬夜等候的士卒們立即拿起各種兵器,衝出兵營,向江邊衝去。兵營內輪到睡覺的士卒們也被人叫醒,匆匆忙忙披掛好。攜帶著各種兵器,奔向江邊,準備投入到攔截李國英的激戰之中。

    再說李國英其實霧夜突圍是早有準備的,請軍水師中有人對這一段的江面情況瞭如指掌。早在前幾日,李國英就派遣了一批漁民出身的敢死隊,夜探三峽,不僅摸清了礁石的情況,連義軍佈置水下暗樁的也瞭解一些。

    在此期間,狡猾的李國英派遣不少精銳士卒偽裝成義軍,在半途中襲擊殺害義軍士卒。偵察江邊情況。所幸有西征軍的夜不收在,識破了清軍的伎倆,這才殲滅了李國英派來的三百多名精銳斥候。不過李國英的人還是跑回去一部分,帶著明軍佈防的部分情報向李國英稟報。

    得知義軍早有準備。李國英決定在霧夜突圍。至於礁石可以躲避過去,而義軍佈置的水下暗樁,就用木筏去強行撞開。撞不開的,就讓水性好的人用繩子拴在木筏上,潛入水下去砍斷水下暗樁。

    實在不行,李國英就決定犧牲一批死士。也必須衝出去。只要衝過了巫山這一段,下游就有湖北清軍水師接應,李國英他們就安全了。

    為了能同下遊湖北清軍取得聯繫,李國英放出了大批信鴿。不少鴿子被義軍弓箭手射落,變成了李來亨他們的腹中餐。信鴿攜帶的密信,也被義軍截獲。

    李國英是善守之人,若是義軍強攻渝城,反而會讓清軍哀兵必勝,李國英會抓住機會反敗為勝。可是在王進忠等人的指點之下,只是截斷了李國英的糧道卻不進攻,讓十多萬清軍活活困在渝城,這就逼迫善守不善攻的李國英放棄防守,強行突圍,這樣就擊中了李國英的弱點。

    不過洪承疇提拔的趙良棟和王進寶卻是善攻之人,這讓李來亨也不敢怠慢。

    要知道這網中有多少大魚,清廷四川總督李國英,四川提督鄭蛟麟、總兵趙良棟、王進寶,孝莊提拔的用來對付鰲拜的重臣定西將軍圖海,四川巡撫佟鳳彩,八旗西安將軍傅喀禪、副都統杜敏等清軍大小將領,倘若能把這一網大魚一鍋端了,清廷必將元氣大傷。

    李國英自然知道這一仗的意義所在,倘若十多萬精銳清軍能夠突圍出去,李國英就還有機會東山再起。若是突圍失敗,清廷從此再無力量進入四川。

    放棄渝城的時候,趙良棟看著身後依山而建的山城失聲痛哭:「經略大人苦心經營西南近二十年,方有今天局勢。可是如今經略大人遇刺身亡,這四川局勢也敗壞至此!實在是令人痛心啊!末將如何對得起經略大人在天之靈?」

    李國英感嘆道:「你可見過哪支軍隊孤軍深入不要糧草的?一支沒有糧草的軍隊居然能就地獲得糧草,還能發展壯大!而且每一次出招都是對準了我們的命門!而我們卻根本無法剿滅他們!他們就像當地人一樣熟悉當地的山林地形,在複雜山區能健走如飛。他們只有身上的乾糧能在山中生活數月!這樣的軍隊簡直是匪夷所思!」

    其實李國英敗在西征軍之下一點不冤枉,王新宇精心打造的這支西征軍,不僅僅是一支精銳的近代化軍隊,而且是一支有神一般理論武裝頭腦的軍隊。這支軍隊人人不懼死,就算是傷亡超過百分之八十都不會潰敗,每一名士卒以英勇戰死為榮,他們可以忍饑挨餓,在最惡劣的環境下堅持作戰,可以翻山越嶺。用樹皮草根果腹。他們能夠清理對自己不利的土司,拉攏支持自己的土司和當地人,迅速在敵後壯大起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專門為西南少數民族地區打造的這樣一支軍隊。直接就破壞了洪承疇當年制定的針對西南土司的戰略計畫,而且讓李國英陷入絕境之中。

    糧道被斷的李國英被迫放棄渝城,順流而下,撤至巫山一帶。

    「賊人有埋伏!」看到驟然騰起的煙花信號,有清軍士卒驚叫了一聲。

    「真是見鬼了。那麼大的霧,賊人竟然也有準備!」擔任先鋒的王進寶大驚道。

    想要活命,只能硬著頭皮衝破義軍的堵截。王進寶拔出洪承疇親自賞給自己的寶劍,向前方濃霧瀰漫處一指:「各位同袍,今日要突破賊人重圍,唯有決死一戰!若是退縮,必死無疑!奮力一戰,尚可活命!弟兄們隨本將軍上!」

    密密麻麻的清軍先鋒木筏點燃木筏上的柴薪,燃著熊熊烈火,冒出的濃煙和迷霧混雜在一起。在煙霧裊繞的江面上順流而下,直衝義軍的阻攔木筏陣。

    義軍的木筏是用鐵鏈拴住,漂浮在江面上,用來阻斷清軍撤退。李國英要跑,只能先撞開義軍的連環木筏,再一把火燒掉木筏,才能衝破重圍。就在王進寶的清軍吶喊著,向義軍木筏陣衝殺過來的時候,岸上響起了投石機發射的聲音。

    李國英選擇的突圍時機確實對清軍來說十分有利,這種大霧的天氣。西征軍手中的遠程武器無法發揮作用,義軍為數不多的火炮也無能為力。不過七梢炮這種天女散花一樣發射碎石頭的投石機,在這大霧天氣下還是能夠發揮一定的作用。清軍點燃木筏上的柴薪,火光照亮了江面。給投石機提供了大致的位置。

    七梢炮本來就不需要太高的精確度,密集的碎石頭能夠彌補精度上的不足。

    七千多名義軍輔兵士卒拉動上百家投石機,把一籮筐一籮筐的碎石頭砸到江面上。

    鋪天蓋地的碎石猶如天女散花,江面上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石頭暴雨,幾乎覆蓋了整片的江面。鵝蛋般大小的石塊從高空落下,紛紛擊中木筏子。被石頭砸中的清兵血肉橫飛。慘叫著跌落到江中。石頭砸中了熊熊燃燒的柴薪和火油,砸得火光四射,帶火的柴薪橫飛,打翻了火油罐,把木筏上的清兵燙得慘呼連連。

    看到手下的士卒接連落水,急紅了眼的王進寶就像一條瘋狗一樣狂吠:「殺!給老子沖上去殺死賊人!否則今天誰都別想活著離開!」

    乘坐在江面的木筏上,清兵連跑都沒地方跑,只能忍受著鋪天蓋地落下的石頭雨,拚命的向義軍發動決死衝鋒。江面上清軍密密麻麻的木筏,在迷霧中若隱若現,帶著濃煙烈火,直衝義軍的木筏陣。在清軍的木筏撞上義軍木筏陣之後,大批清兵紛紛從木筏上跳下來,用木棍挑起起火的柴薪,撥到義軍木筏上,又打破了火油罐,砸了過去。

    江面上火光衝天,高溫驅散了部分的水霧,但是形成了更加濃密的濃煙。

    義軍用來阻斷江面的連環木筏已經全部起火,在大火中熊熊燃燒,把木頭連接在一起的籐條和繩子被燒斷,木筏子散開,變成了漂浮在江面的一根根圓木,很快就被滔滔江水沖走,往下游衝了下去。

    「已經衝破明狗的木筏陣了!」王進寶揮舞著寶劍大呼小叫。

    話聲未落,前面的一排清軍木筏重重撞上了什麼物體,幾艘木筏被撞得散了架,木筏子上的清兵下餃子一樣紛紛落進水中。

    「有水下暗樁!死士們上!砍斷賊人的水下暗樁!」王進寶大吼道。

    十多艘清軍木筏在船上士卒的控制下,以比水流慢了許多的速度順流而下。被人嚴格控制了速度的木筏輕輕撞上水下暗樁,停止了前進。木筏上,一名名打著赤膊的清兵死士紛紛跳進江中,潛入水下,揮動斧頭劈砍水下暗樁。

    在水下劈砍的速度本來就慢,天氣又冷,這些清軍死士砍幾下,就要浮出水面換口氣。所幸是大霧天,要不然這些清兵只要浮出水面換氣,馬上就會被岸上的亂箭射成刺蝟,被火槍打成馬蜂窩。

    下游,義軍水師逆流而上,向清軍木筏發起猛烈的進攻。一艘艘義軍的木筏子、小船滿載著士卒,直衝清軍木筏陣。義軍的木筏撞上清軍木筏,一排排冒著青煙的國姓瓶下冰雹一樣砸到清軍木筏上,接二連三發生爆炸,碎裂的瓷片和裝填的鐵珠橫飛,在滾雷般的爆炸聲中,大批清兵下餃子一樣掉落到冰冷刺骨的江水中。

    投出國姓瓶的義軍士卒跳上清軍木筏和小船,揮動刀斧拚命的砍殺,不斷把清兵砍倒在血泊中。還有的義軍用長槍向江中刺了下去,正在水中砍暗樁的清軍死士一個接一個被長槍刺穿了身軀,殷紅的鮮血從江中冒起。

    「殺賊!」王進寶帶著清軍,乘坐木筏子衝了上來。

    這王進寶不愧是洪承疇一手提拔的猛將,他剛剛跳上義軍的木筏,就連續砍翻了多人。王進寶的寶劍揮舞,寒光閃閃密不透風,任何靠近的義軍士卒在他手下走不過一回合,就被砍翻在木筏上。

    「殺明狗!」王進寶大吼一聲,親自指揮親兵駕駛木筏,撞翻了義軍的一條木筏。

    木筏上的義軍士卒紛紛落水,王進寶還是沒放過他們,下令讓人用長槍向水中一通亂刺,當場刺死了不少落水的明軍。

    「殺韃子!」李來亨親自率領一隊親兵,駕駛著木筏子,向王進寶的清軍先頭部隊殺來。

    看到下游逆流而上的大批義軍木筏,王進寶更是激發了凶xing:「弟兄們,隨我上,殺明狗!殺賊人!」

    雙方距離近了,王進寶一眼看到前方十多步外一艘大木筏上的閃著銀色的白光,他心知那肯定是義軍的將領,於是從背上取下弓箭,張弓搭箭,瞄準目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1 20:56
第十九章 清軍雙猛將

    若是單說箭術,這王進寶還真是一名高手,他和趙良棟一樣,都是百步穿楊的神箭手。他看到前方大木筏上盔甲的白光,便知那肯定有義軍將領。夔東義軍本來是闖營人馬,一般士卒鮮有好盔甲,能有一副棉甲都不錯了。身上能披明光鎧的,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將領。

    王進寶張弓搭箭,對準銀盔銀甲閃光之處一箭射出。

    也是李來亨命不該絕,剛好一名親兵感覺不妙,一個箭步上前,正擋住了王進寶射來的這一箭。只聽到「嗖」一聲,這名親兵被狼牙利箭從咽喉射入,後頸穿出。這一箭力道極大,距離又近,中箭的親兵整個頭顱幾乎同身子分離,腦袋無力的歪在一邊,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仰面向後倒下。

    「三娃子!」親眼看到跟隨自己多年的親兵慘死箭下,李來亨悲憤的大叫一聲。

    王進寶這一箭沒射死李來亨,他丟掉弓箭,拔出寶劍縱身一躍跳上義軍木筏。後面十多名親兵也跟著他一起跳上李來亨的木筏。

    兩名義軍士卒見突然跳上一名凶神惡煞的傢伙,只是略微愣了下,便揮舞著手中兵器,迎擊上前。

    「去死吧!」王進寶一聲大吼,手起劍落,兩名上前的義軍士卒已經身首異處。

    「殺!」親眼看到自己的貼身親兵一下就慘死三人,李來亨悲憤的大吼一聲,揮舞著六十二斤重的大刀,向王進寶的腦門狠狠一刀劈了下來。李來亨本來就是一隻虎李過之子,深得父親真傳,武功高強力大無窮,這一刀有千鈞之勢,若是一般的人用寶劍硬扛,恐怕會連人帶劍被李來亨一刀劈成兩半!

    可是這王進寶並非等閒之輩,手中寶劍也非普通之物,乃是洪承疇親手賜給他的神兵。此劍重三十斤。是一柄玄鐵重劍。

    當下兩般兵器相碰,火光四射,李來亨被震得向後退出兩步,王進寶也覺得虎口一陣發麻。兩人心中均大吃一驚,沒想到對手如此厲害。

    論武功,王進寶和號稱小呂布的******不相上下,比起李來亨來又要高出一點,只不過李來亨憑藉著長柄大刀的兵器之利。身上又是有結實鎧甲,而王進寶的重劍畢竟短,又是打著赤膊,這李來亨才在王進寶面前不落下風。但李來亨身披重鎧,手持大刀,在水上作戰,一旦落水後果就不堪設想,那麼重的鎧甲會帶著他像一塊石頭一樣沉入江底。原本他自持武功高強,誰知碰到一名強悍對手,心中十分震驚。

    這種情況下。越是重兵器重鎧甲在身,越是害怕自己落水。李來亨不敢硬扛,抵擋了幾下之後,轉身跳上另外一條木筏。

    這並非是李來亨貪生怕死,而是在有利條件下,他沒必要以命相搏,這一仗義軍大佔優勢,本來就是贏定的,倘若因為李來亨陣亡,而導致本來贏的反而輸了。那也輸得太冤了。

    十六年前,張獻忠對清軍一戰,也是在原本優勢的條件下,張獻忠中了趙良棟暗箭落馬。西營大軍見主帥負傷,結果軍心崩潰導致慘敗。張獻忠回去之後,不久就死了。

    見李來亨退走,王進寶大喜,命人大喊:「賊人敗了!賊人敗了!」

    聽到前面傳來的喊叫聲,清軍船隊後陣中的趙良棟大喜道:「弟兄們。上啊!沖上去,撞翻賊人!砍下賊人首級者,本將軍重重有賞!」

    一時之間清軍氣勢如虹,各船上的清軍將領軍官紛紛嚎叫起來,清軍士卒們更是冒著岸邊雨點般落下的石頭奮力划槳,大木筏和大小戰船順流而下,直衝義軍木筏陣。清軍大木筏順風順水,速度極快,被撞上的義軍木筏紛紛破碎,拴住木筏的鐵鏈斷裂,不少站立不穩的義軍下餃子一樣掉進水中。

    「嘭」有清軍的木筏撞上水下暗樁,木筏在強大的撞擊力作用下,在水面上直打圈,上面的幾名清兵掉進水中。不過很快就有人拋出繩索,套住木樁。幾名清兵潛入水下,揮起斧頭劈砍幾下,上面的清兵拉動木樁,在木筏順水而下的作用下,硬生生的把木樁從江中拉起。

    其他的清兵紛紛效仿,以木筏靠近水下暗樁,用繩索拴住,令人潛水劈砍幾下,之後就借助著水流的力量,把這些對戰船威脅最大的水下暗樁紛紛拉到水面上。

    「殺明狗!殺明狗!」看到義軍水下暗樁陣被破,清兵紛紛發出興奮的吼叫聲。

    對於這些被困渝城斷糧多日的清兵來講,只要他們衝破了義軍的攔截,抵達下游就是勝利。清兵士卒們似乎看到下游的彝陵、宜都等城中熱氣騰騰的飯菜在向自己招手。只要能夠衝出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的吃一頓飽飯。餓了好幾日的清軍也算是哀兵必勝吧,又有王進寶和趙良棟兩員猛將,一時間氣勢無法阻擋。

    眼看著清軍即將衝破義軍阻攔,袁宗第大吼道:「弟兄們,隨我上!攔住韃子!不許放一個韃子過去!」

    大霧瀰漫的江面上,一條條義軍的木筏和戰船從迷霧中衝殺而出,迎著殺氣騰騰的清軍木筏和戰船直衝上去。雙方水師接近,兩邊的士卒在大霧中紛紛拉開弓箭,向幾十步外大霧中隱約晃動的影子射出一排排亂箭。

    箭矢橫飛,迷霧中傳來一片慘叫聲,也不知道雙方有多少人被亂箭射中。

    同清軍相比,義軍還有陸上火力。岸邊的投石機潑灑出漫天飛石,岸邊叢林中冒出不計其數的弓箭手,飛蝗般的箭雨撒落到江面上。

    急於逃生的清軍已經瘋狂,根本就不顧滿天落下的石頭和箭雨,拚命的劃著船,向義軍發起衝鋒。雙方水師接近,兩邊的士卒已經可以透過迷霧看清楚對方的人影,甚至可以看清對手的五官,猙獰變形的面孔。

    「弟兄們,衝啊!」在清軍的大吼聲中,領頭的木筏撞上了義軍木筏。

    「投!」義軍中有人大喊一聲。

    七八個冒著青煙的國姓瓶打著旋砸到清軍木筏上,只見火光一閃,爆炸聲連連。清軍木筏上騰起一陣刺眼的血霧,被陶瓷碎片和鐵珠擊中的清兵慘呼一片,紛紛落水。

    「投!」袁宗第聲嘶力竭的怒吼道。

    義軍豁出老本,把西征軍支援給他們的這種新式武器一股腦全部投出去。只見江面上火光閃耀。爆炸聲連綿起伏,滾滾白煙騰起。有些國姓瓶落進水中爆炸,騰起了衝天水柱。無數碎片四處橫飛,剛剛還是氣勢如虹的清軍攻勢為之一頓,士氣驟然下降。

    「轟轟」清軍後面的戰船射出鋪天蓋地的霰彈。在迷霧之中。炮手們看不清前方目標,呈扇形撒去的霰彈在掀翻了不少義軍的同時,也在己方水師人群中激起一陣瀰漫的血霧。

    「殺上去!」王進寶聲嘶力竭的吼叫。

    清兵頂著義軍的國姓瓶轟炸和後面己方炮手的誤傷,拚命的衝到義軍跟前,跳上義軍的木筏,揮舞著刀斧,同義軍展開激烈的近身肉搏戰。在瀰漫的大霧之中,也有不少清軍的木筏子撞上江中礁石,撞得粉身碎骨,木筏上的清兵跌落水中。轉眼之間就被洶湧的江水捲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後面清軍的炮船不顧一切的猛烈炮擊,鋪天蓋地的霰彈撒來,把糾纏在一起的雙方士卒同時掀翻到冰冷刺骨的江水中。

    由於打頭陣的清軍木筏損失慘重,前面不少木筏上已經空無一人。清軍的炮船衝入水下暗樁陣中,結果有不少戰船中了招。這些炮船可不比木筏子,炮船吃水深,船板又不比用粗圓木紮起來的木筏,被水下削尖的木樁一撞,就破開一個大洞。不少撞上水下暗樁的清軍炮船開始進水。在江面上緩緩下沉。

    但趙良棟顧不上那麼多了,這時候的清軍就算拼上損失一批戰船,也要衝過去。

    岸邊,義軍的火炮也發揮了威力。江面狹窄。清軍船隻眾多,擁擠在江面上。岸上的虎蹲炮、佛郎機、碗口銃噴出一道道火光,霰彈旋風一樣席捲過江面。根本就不需要瞄準,一排炮彈過去,就撂倒了一大片清兵。

    有不少清兵駕著船,在大霧的掩護下衝上岸邊。清兵跳下船。揮舞著各種兵器殺入義軍人群中。岸上義軍的弓箭手、炮手和操作投石機的輔兵被突然登陸的清軍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從迷霧中衝出的清兵已經衝到他們面前,一通刀砍槍扎,不少義軍弓箭手、炮手和輔兵接連被砍翻在血泊中。一些反應比較快的,紛紛丟下兵器轉身就跑。

    劉體純發現有部分清軍登陸,立即親自率領精銳肉搏兵,向清軍發起了反撲。

    「殺韃子!」劉體純親自率領親兵衝在前面,後面跟隨著鄧秉志、楊洵、王加玉、李之翠、劉應昌、胡君貴等猛將,他們各自帶著自己的親兵,衝入清軍陣型中。

    這些義軍主力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老兵,其戰鬥力相當強悍。在真實歷史上他們能夠孤軍奮戰近二十年,一直到康熙三年才被清軍剿滅,這說明這些人的戰鬥力有多強悍。這些百戰老兵殺入清軍陣型中,刀槍所過之處,清兵紛紛倒在血泊中。

    轉眼之間,登陸的清軍又被趕回到江中。

    義軍弓箭手、炮手和輔兵折回來,繼續拾起他們的兵器,向江中的清軍猛烈射擊。

    趙良棟指著江岸上大吼道:「攻上去!必須有人控制住岸邊!否則我們的水師根本就衝不過去!」

    又是一批清兵登陸,向岸上的義軍發起夢裡進攻。由於大霧瀰漫,這時候的遠程兵種射擊精度不高,無法完全阻攔清軍,所幸的是有劉體純的老營戰兵在,清軍幾次登陸攻擊,都被義軍趕下江去。

    天色逐漸亮起,火紅的火球從山邊升起。一縷金色的陽光從東面照射到峽谷中,籠罩在江面的迷霧逐漸消散。隨著能見度的增加,江面上和岸上的激戰越發激烈。

    「大霧散去,韃子就更別想從我們這裡過去!」見大霧散去,李來亨大喜道。

    隨著能見度提高,江岸上的火力愈發猛烈,而且西征軍夜不收手中的精良遠程火器也開始大顯神威。

    劉寶瑞、陳水根等人手中的線膛槍不斷精確的點射,那些最凶悍的清軍軍官頭上身上不斷噴出刺眼的血花,一個接一個中彈,掉進江水中。因為神射手的壓制,使得原本窮凶極惡的王進寶和趙良棟都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不敢再大呼小叫的衝在最前面。他們知道西征軍手中的這種武器的厲害,擔心被人槍打出頭鳥。

    使用掣電銃的夜不收連連射擊,三十多支掣電銃比三百多支火槍威力還大,密集的子彈鑽入江面的清軍船上,激盪起一陣陣血霧。

    義軍的火炮居高臨下,對江面清軍發起猛烈炮擊。雖說清軍戰船上的火炮數量更多,卻因為戰船擁擠在狹窄的江面上,而且位置低,遭到義軍炮擊之後,數量上的優勢根本無法彌補地形上的劣勢。義軍使用實心炮彈準確射擊,不少中彈的清軍戰船滿是破洞,一艘接一艘沉入水中。兩邊山頭的義軍還砸下巨石,把一些從山谷中通過的清軍船隻砸沉。石頭加上沉船,堵住了航道,使得江面的通過能力變得更低。

    「將軍!下游有韃子上來了!」就在李來亨志在必得的時候,突然有人來稟報。

    李來亨站在山頂,拿起西征軍送給自己的單筒望遠鏡向下游江面眺望,只見下游長江上出現了黑壓壓的帆影,不計其數的清軍大小戰船正逆流而上,向巫山方向駛來。

    「派遣一支水師順流而下,用火攻木筏攔住韃子!」李來亨果斷的下了命令。他不想把被困在峽谷中的清軍給放走,李國英在西南實在是太招人恨了,今天好容易逮住一個大好機會,如果不把李國英留在這裡,那也太對不起那麼多年來犧牲的將士們。

    就在此時,李來亨等人卻看到北面烽火台騰起北線告急的狼煙信號!

    「逆賊!今天本官倒想看看,到底是誰包圍誰!哈哈哈!」江面中軍大船上的李國英看到狼煙信號,仰天大笑。

    北面狹窄的山路上,從西安來的八旗兵帶著數萬綠營清軍,也正在向巫山方向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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