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513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56
第一百六十章 借道安南

    明軍制定的反擊計畫之中,除了瓊州軍南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環,是白文選的軍隊借道安南進攻廣西,讓清軍後院起火,廣東清軍陷入兩路夾擊之中。

    安南經過多年戰亂,早就窮困不堪。但安南人彪悍能征善戰,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強悍的安南自己分裂成三個國家,還能對外用兵,打得瀾滄(老撾)、柬埔寨和暹羅叫苦不迭,儼然是中南半島上的小霸主。

    緬甸最強大的時候,都不能把安南怎麼樣。

    白文選若是要借道安南,還擔心安南人會不會以此為藉口阻攔明軍。

    上一次王新宇和白文選為瞭解救郭之奇等人,利用了安南三國和安南鄭氏之間的矛盾,發兵安南,救出了郭之奇等一批明臣。

    曾經橫行中南半島的大越王國被狠狠教訓了一頓,不過那次也是利用了安南兵,利用莫氏和阮氏的軍隊,加上黎氏和鄭氏之間的矛盾,讓安南人自己和自己打了一場,明軍從中撈到一個便宜。

    可是現在安南局勢較為穩定,白文選借道,安南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在白文選身邊的瓊州軍特工人員宋晨卻胸有成竹的說道:「大帥只管出兵,打著南洋公司護衛隊的名義借道安南,安南人不敢怎麼樣。」

    「如今南洋公司在安南有那麼高的威望嗎?」白文選很不解的問道。

    宋晨笑了:「我們在安南開發煤礦,大量購買安南的糧食,帶領安南人民走上致富的道路。現在的安南人,生活比以前是好過多了。安南人也知道,他們今天的好日子是我們南洋公司給他們帶來的。人的性格,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說讓他們放棄好日子,對我們南洋公司的人動手,他們想要我們撤資嗎?」

    之前安南確實是窮得不成樣子,黎氏王朝一年的財政收入不過二三十萬兩白銀,就那麼點錢要維持朝廷開支,要養軍隊,還要防著莫氏,要同阮氏打仗,也真是難為了安南朝廷,不知道這是怎麼省著花這點錢才會夠用的。

    明軍聯合莫氏和阮氏,擊敗了鄭主,把所謂的「站皇帝」鄭氏趕走之後,明軍自己卻沒有趁人之危去當這個站皇帝,而是扶植黎氏,讓他這個「坐皇帝」能夠坐得穩。

    可是明軍另外一方面又藉口莫氏和阮氏要防住鄭氏死灰復燃,所以又給他們提供武器,其實是用來牽制黎氏的。同時,南洋公司還進入安南,開辦分公司,開礦山,收購糧食,從經濟上控制住安南黎氏。

    南洋公司在安南駐軍並不多,正式的公司護衛隊,其實也就是正規軍,只有兩千人左右。不過每一家分公司,還有每一處的礦山,工廠,都有自己招募的護衛隊,其實也就是保安隊。他們的戰鬥力雖然不能和正規軍相比,但是彈壓當地人是足夠了。

    大越國鴻基城,這是安南一座新興的港口城市,這裡擁有風景優美,被號稱為海上桂林的下龍灣,而且廣寧盛產煤炭,這裡就成為安南最大的煤炭出口港口。

    南洋公司安南煤炭公司就駐紮在這裡,這裡駐紮有正式的公司護衛隊士兵一千人,各煤炭分公司和礦區還另外招募了護衛隊。

    煤炭對於瓊州軍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資源,瓊州有大量鐵礦,但是缺少煤礦。呂宋島和東番島上都有鋼鐵廠,但也缺少煤礦,目前瓊州軍生產武器所用的煤炭都是從安南進口的。正因為安南的煤礦,保證了瓊州軍的武器供給。

    從碼頭到礦山,修築有平整的水泥路,這樣的道路下雨天不會泥濘,而且車輪碾壓也不容易把路面壓壞。雖然木頭的車輪長時間摩擦路面,水泥最終會磨損,但一年維修一次,就能保證道路的暢通。

    煤炭挖掘出來之後,就裝上車,用騾子拉車,拉到海邊碼頭。

    在礦山工作的人分為下井礦工和地面工人,下井礦工都是由俘虜組成的,大部分都是清軍的俘虜,還有一部分是從東瀛送過來的俘虜。所謂的東瀛俘虜,是他們自己內戰,抓到的一些足輕、鐵炮手之類的低級兵,就賣給了南洋公司,送到安南煤礦挖煤。

    所謂的足輕就是日本的長槍兵,屬於最低賤的兵種,和那些世代武士世家出身的日本武士的地位是不能比的,本來他們就和奴隸差不多,戰敗被俘之後,獲勝的日本武士家族養不起那麼多奴隸,很多都是殺掉。

    但是現在日本武士家族有了發財的路子:把俘虜的這些賤民賣給南洋公司。

    日本土地少,雖然有金銀礦,但黃金和白銀又不能吃,滿清海禁,日本又難以用金銀買到足夠的糧食。賣掉俘虜,可以減輕武士家族的負擔,還能賺到糧食。

    其實購買日本俘虜,也是南洋公司和薩摩藩的貿易條件之一,日本缺少糧食,缺少鋼鐵,但是日本擁有大量的銅礦,銀礦和金礦。薩摩藩需要獲得精良的盔甲,大量的生鐵,大量的糧食,這些都是南洋公司可以提供的。

    南洋公司要賣給他們這些物資的條件之一,就是要薩摩藩賣俘虜給自己。

    一艘艘開往日本的商船上,滿載著糧食、生鐵、棉布、絲綢、茶葉,從日本開回的船上,滿載著黃銅,黃金,白銀和俘虜。

    其實購買俘虜,不僅是給煤礦提供廉價的勞動力,還起到了減少日本人口的作用。把大量日本青壯年賣去安南,短時間之內看不出來,時間久了之後,日本就會出現缺少男人,最終這個國家失去戰鬥力。

    目前的日本看起來似乎對大明還比較友好,但是瞭解後來歷史的王新宇,肯定是要暗中坑日本,把日本製服得服服帖帖的。

    安南的礦山,下礦井幹活的是俘虜,而在地面幹活的,一般都是僱傭的安南當地人,工資儘管不高,但是比安南當地種田的生活要好過多了。

    煤礦周圍都有木柵欄圍成一圈,裡面四個角上面都有木頭的塔台,有人站在上面放哨。礦區裡面還有一座兵營,駐紮了一百到兩百左右的礦區護衛隊。所謂的礦區護衛隊都是礦主自行招募的,從南洋的華人中招募,或者是花錢僱傭刑滿釋放的清軍俘虜。

    這座礦區,是廣寧一座普通的礦區,這裡駐紮有兩百餘名礦區護衛隊士兵。礦主趙漢生比較捨得花錢,沒有去僱傭價格最便宜的蘇祿土著兵,也沒有去僱傭普通的南洋華人,而是花了比較高的價格僱傭刑滿釋放的清軍俘虜。

    不管是滿蒙八旗俘虜,還是綠營兵俘虜,經過幾年的勞動改造之後,都磨礪了以搶劫致富的想法,轉變成自食其力的勞動者,而且集體生產的紀律性,也讓他們成為合格的公司護衛隊士兵。

    正因為這些人都是見過血的,富有戰鬥經驗,所以僱傭的價格要貴一些。

    「掌櫃的,有當地人叛亂了!」這一天,突然有人進來向趙漢生稟報。

    趙漢生站起來:「馬上發出烽火信號!讓護衛隊準備迎戰!」

    安南當地人來襲擊煤礦的事情並不罕見,因為大部分的安南人都好吃懶做,企圖通過搶劫獲得不義之財。

    來襲的安南當地人足足有兩千多人,而且安南人戰鬥力強悍,這些暴民裡面,很多都曾經是給鄭主當過兵的人。當年鄭主被擊敗,狼狽逃往安南西北山區。安南西部山區土地貧瘠,根本養不活那麼多人,於是一些遊兵散勇流落民間,失去了生活來源。

    鄭主被驅逐之後,並沒有死心,經常暗中教唆安南當地人給南洋公司製造麻煩。

    這一次,就有兩百多名原鄭主的老兵發動當地人,集結了兩千多人,衝擊附近的煤礦。有一些不大捨得在護衛隊上面花錢的煤礦被攻破,礦主被殺或者是當了人質,煤礦裡面的銀子和銀票都被劫掠一空,煤礦也被破壞。

    「他們搶劫了好幾家礦區了。」伊爾德向趙漢生稟報導。

    伊爾德是滿八旗,被俘之後在呂宋農場做了兩年活,現在是礦區護衛隊的一名隊副。

    趙漢生冷笑:「那些礦主不捨得花錢,想要省幾個護衛隊的軍餉,結果現在好了,連命都沒了,那麼多錢又有什麼用。」

    兩百多名礦區護衛隊士兵迅速被人組織起來,這些護衛隊士兵裡面有一百名火槍手,都是原來綠營清軍或者漢八旗的鳥銃手,還有五十名長槍兵,五十名弓箭手,十名刀兵。

    成群結隊的安南暴民向礦區的木柵欄發起衝擊,就在此時,五十名弓箭手張弓搭箭,向木柵欄外面湧來的安南暴民射出一排排亂箭。

    「嗖嗖嗖」羽箭鑽入人群中,這些安南暴民畢竟身上沒有任何披甲,被箭射入,當場就倒在血泊中。

    「開火!」一名護衛隊軍官大喊一聲。

    一百名火槍手從木柵欄中伸出黑洞洞的槍管,對準了湧來的安南暴民。

    槍聲轟鳴,排槍射擊,分成三排輪番射擊的火槍手不斷開火,槍聲一刻也沒停息過,子彈射向暴民,打得安南人屁股尿流。

    「砰砰砰」安南人那邊也響起了槍聲,幾團白煙從安南暴民的人群中騰起。

    子彈射向木柵欄,有的子彈打在木柵欄上面,被擋住了。但有少數子彈從木柵欄的縫隙之間穿過,打傷了後面的護衛隊火槍手。

    「這些安南人,他們也有鳥銃!」趙漢生罵了句。

    「把安南鳥銃手交給我們!」伊爾德道。

    五十餘名原八旗兵弓箭手立即上前,張弓搭箭,對準隱藏在人群中的安南火槍手射箭。弓箭的射程遠,射速高,而且這些弓箭手本來都是神箭手,兩輪羽箭過後,有不少隱藏在人群中的安南火槍手被射翻。

    安南暴民人數實在太大了,區區一百名火槍手和五十名弓箭手,根本就擋不住兩千多暴民的腳步。很快那些暴民就衝到木柵欄跟前,準備用斧頭去劈砍木柵欄。

    「刺!」趙漢生一聲大吼。

    五十名長槍兵從木柵欄的縫隙中連連刺出長槍,在外面的安南人一個個中槍倒下。他們手中的斧頭和砍刀太短,無法劈砍木柵欄那邊的人;有些手持梭鏢和長槍的安南人,很悲哀的發現他們的梭鏢和長槍居然也搆不著對手。

    礦工也被組織起來了,一些日本足輕也被發下武器,本來他們的拿手活就是使用長槍,有長槍在手中,從木柵欄往外面刺殺,殺得外面的安南人血流成河。

    大部分的安南暴民本來都是普通的農民,儘管安南人不怕死,但是連續火槍射擊,靠近了之後又被長槍一陣亂刺,只看到己方死傷,卻沒有造成對手傷亡,這讓安南人士氣崩潰,有人開始轉身往後逃跑。

    「不許跑!壓上去!」帶頭的安南人焦急的大喊道。

    但畢竟這些安南暴民都是沒有經過軍事訓練的普通農民,死傷達到一成還多後,他們早已失去了一戰的勇氣,沒有人敢靠到木柵欄跟前。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司衛來了!」

    司衛,就是南洋公司正式的護衛隊,那些正在軍事化的軍隊,在安南人的眼中簡直就是一群嗜血的惡魔!每一名護衛隊士兵手中都有好幾條人命,這些人平時看起來就是滿臉凶悍的樣子。現在發生了暴亂,他們拿著武器結陣壓過來,讓安南暴民一下就崩潰了。

    七百公司護衛隊,以三百長槍兵在前面,四百火槍手在後面的陣型,排列著整齊的方陣,一步步往前推進。

    「砰砰砰」火槍轟鳴,不斷輸出火力。

    安南暴民四處逃散,沒能跑得掉的都被從背後射來的子彈撂倒。

    「殺!」一名騎兵隊長拔出馬刀往前一指。

    五十名騎兵殺了出來,從背後砍殺正在逃竄的安南人。戰馬疾馳而過,被追上的安南人不是被砍下頭顱,就是被馬蹄踩得稀巴爛。

    看著護衛隊像是殺雞屠狗一樣屠殺安南人,劉啟冷哼了一聲:「爾等暴民,不自量力!老夫的戰象都還沒用呢!」

    設在鴻基的南洋公司護衛隊,甚至還有十頭戰象。之前一次鎮壓更大規模的暴亂時,護衛隊曾經動用過戰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56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私鹽和禁菸

    一千多正規公司護衛隊鎮壓兩千多人的安南暴民暴亂,簡直就是摧枯拉朽,護衛隊所到之處猶如一把鋼刀切入豆腐一樣,安南暴民紛紛敗退。

    暴民人群中出現幾名腳下穿木屐,頭髮剃成三絡,但是後面卻束成髮髻,身穿武士服,手持倭刀的日本武士。這幾名倭人倒是凶悍,看到護衛隊推進上來,倒是不躲不閃,而是揮動武士刀,向護衛隊砍來。

    成排的長槍刺來,日本武士揮刀招架住了這個,卻被另外一個刺中。轉眼之間,所有反抗的日本武士就全部倒在血泊中。

    對於安南暴民當中出現倭人,劉啟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到安南、交趾和佔城生活做生意的倭人不少,也有不少破落武士在安南定居。

    「準備抓人!所有參加暴亂的暴民都不許給跑了!」劉啟下了命令。

    這時候南洋公司剛好是缺人手,缺奴隸的時候,不知死活的安南人居然發動暴亂,那不是給南洋公司送奴隸來了?雖然安南男人懶惰一點,貪吃一點,不喜歡幹活,但是劉啟相信皮鞭和飢餓一定可以教會安南俘虜變得勤快起來。

    看著在礦區碼頭等地推著沉重的車輛,抬著重物的安南當地雇工大部分都是女人,劉啟心中十分感嘆:怎麼同一種人,女人那麼勤快,男人卻那麼懶惰呢?

    來自後世的王新宇卻對這一點十分清楚,以前他去過越南,在越南國內,一般來講種地的打工賺錢的都是女人,男人卻是抽菸聊天,享受著女人賺來的錢養活自己。曾經在一處工地上,王新宇見過一群越南女人抬著沉重的變壓器,然後安裝線路,可是她們的男人卻坐在一邊抽菸喝茶聊天。

    正是因為安南的男人很懶,所以在南部佔城附近很多最肥沃的田地都沒有多少收成,長勢最好的土地還是居住在那邊的漢人去開發耕種的。

    這幾日來,劉啟鎮壓了四起暴亂了,前後抓住了五千多安南暴民。可以想像得到,那些安南暴民將會在皮鞭和飢餓之下變得老實。

    大約半個月之後,白文選的騎兵抵達交趾國。

    白文選的兵力不是很多,只有五千騎兵。可是這五千騎兵衣甲鮮明,那明朗剛硬的軍容與肅然劃一的軍紀,讓出城迎接的交趾將領震撼之餘,覺得身上有些發冷。交趾雖然自稱大越王國,乃中南半島一霸,但是和白文選的精銳騎兵一比,可是連看都不夠看的。

    自從白文選擁有了南洋菸草公司的一部分股份之後,日子也是越來越好過了,本來他的軍隊連盔甲都不齊全,很多人的武器就只有一根木棍,可是現在,每一名騎兵都換上了最新的藤甲,藤甲裡面還有一層絲綢內襯,這樣的裝備特別適合在天氣炎熱的南方使用。這些從吳三桂那裡買來的貴州藤甲極其堅固,刀砍槍扎箭射都無法穿透,遠距離上甚至還能抵擋槍彈射擊!而且藤甲內的絲綢內襯,也能減少槍彈的作用。

    倘若是被子彈擊穿,絲綢內襯可以保護人體減少鉛中毒的可能性,而且只要一拉絲綢,就能把射入體內的子彈拉出來。

    騎兵的武器也有了極大的改進,全部換上精良的馬刀,每人身上還有兩支短銃,不管是威力還是精度,都比吳三桂騎兵的三眼銃要強得多。

    看到明軍騎兵如此威武,交趾有些蠢蠢欲動的將領都不敢冒險,只好收起了企圖從明軍身上撈一把的念頭。

    交趾國主黎維祺在東京宮殿接見白文選,因為白文選是上國王爺,雖然只是郡王,但是見了交趾國主也不需要下跪,兩人可以平起平坐。

    「上國王爺到來,小王這裡連年戰亂,連王宮都是簡陋的;若有失禮之處,還望上國王爺多多包涵。」見到了白文選,黎維祺表面上很熱情的說道。

    兩年多之前,白文選同瓊州軍兩路夾擊,攻入東京,趕走了交趾的站皇帝鄭氏,原本黎維祺還以為明軍自己要當這個站皇帝。誰知道不管是白文選還是王新宇,都沒有留在交趾當站皇帝,而是讓安南最弱的莫氏來當這個站皇帝。

    白文選坐得筆直,只是輕輕拱了一下手:「本藩到此,只是借道而已。我大明王師即將進攻粵桂兩地,本藩將在安南小住幾日,之後從向廣西進軍。」

    聽說白文選要在交趾小住幾日,黎維祺臉色有些不好看:「王爺,小王乃小國之主,您也知道我們交趾國小貧窮,只怕會招待不周。」

    白文選哈哈大笑:「本藩知道你們國小,缺銀子。放心好了,本藩大軍自有我大明會館和客商招待。」

    聽說不用交趾出錢出糧招待明軍,黎維祺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上guo會館和客商富可敵國,有他們招待貴軍,小王也就放心了。只是那鄭主未滅,小王如芒刺在背。不知道王爺能否出兵幫小王對付鄭主?」

    白文選笑道:「這鄭主留住,對你們也是好事!若是鄭主滅了,莫氏弱小,必然不敵阮氏,難道你們希望看到阮氏變成交趾的站皇帝?」

    「王爺教訓得是!」黎維祺連忙拱手作揖。

    白文選也沒有在東京多逗留,而是率軍直奔鴻基城。

    「王爺到來,卑職這裡因為鎮壓暴亂,來晚了一步,還望王爺恕罪。」劉啟見到了白文選便行了個大禮。

    白文選在城外安營紮寨,軍隊在這裡的開銷都由南洋公司支出。大軍在安南暫時駐紮,等待送信的雙體快帆船送來戰報,得到瓊州軍攻入廣東的消息之後,駐紮安南的白文選部才會從安南出征,殺入廣西境內。

    廣西境內明軍最大的敵人是缐國安部,那是一支曾經擊敗過李定國的強悍清軍,除了原來從北方下來的孔有德舊部外,缐國安還招募了大批能征善戰的廣西當地人,組成一支精銳的綠營,加上他自己的漢八旗火器軍,是白文選的頭號大敵。

    至於孔四貞雖然十分陰險狡詐,但孔四貞能控制的不過是孫延齡部,孫延齡部的主力都被派去了福建了,這時候的廣西境內只剩下缐國安一個大敵。

    但是缐國安和孔四貞之間存在各種矛盾,孔四貞是支持清廷削藩,自然不可能答應再重建定南王王府軍隊,而現在的定南王府裡面居住的是孔四貞的丈夫孫延齡。

    孫延齡志大才疏,名義上是孔四貞的丈夫,但他其實是孔四貞的傀儡。

    論資格,若是再組建定南王府,那麼最有資格當這個定南王的是缐國安而不是孫延齡,因為孔有德留下的主力大軍基本上都控制在缐國安手中。

    按照王余佑的計畫,是利用缐國安同孔四貞之間的矛盾,利用缐國安的兒子造反,把這支廣西清軍收為己用。此時的缐國安已經年老多病,兵權其實掌握在他兒子和女兒手中。若是吳三桂那邊能夠出面,缐國安和兒子很有可能會配合吳三桂反清。

    關鍵在於,吳三桂會趁著這個機會造反嗎?

    京城,十歲的康熙坐在龍椅上,聽著下面文武大臣的上奏。這段時間,上奏的大多都是南方的戰事。

    突然王熙上奏道:「皇上,微臣聽聞,近日來因為南蠻海寇私鹽大量流入,導致私鹽販子活動猖獗,鹽價大跌。就連鹽運使都偷偷購買海寇運入的鹽,再充為官鹽轉手賣出!」

    這句話一出來,朝堂上鴉雀無聲。其實這件事大部分的清廷官員早都知道了,就連滿八旗的重臣都有參與此事,他們從鹽商那裡獲得了多少好處。既然有利益可得,又有誰會去捅破這件事,也就只有王熙這樣的愣頭青才會說破。

    康熙雖然還不到十一歲,但是經過布木布泰和蘇麻喇姑多年調教,已經很有心機,內心的成熟和他的年齡不成正比。不過他的心機都是放在帝王心術和陰謀詭計上面,真正的治理國家,開疆拓土等方面卻是一個庸才。

    心狠手辣的康熙一聽此事,勃然大怒:「南蠻子欺人太甚!怎麼那麼多私鹽流入?兩淮的巡鹽御史是干什麼的?那些鹽丁是干什麼吃飯的?」

    下面的文武百官雖然不敢說話,但是大家心中都有數:南方進來的鹽雪白,細滑,質量簡直可以和陝西井鹽相比了,可是價格卻比兩淮自己出的普通食鹽還便宜!只有傻子才不會去買那麼好又那麼便宜的鹽。

    很多大鹽梟,乾脆自己都不再做鹽了,而是直接購買南方進來的鹽,轉手就變成官鹽,大模大樣的運往各地販賣。

    如今王熙既然捅破了這層紙,那麼這些官員都在心中盤算,要怎麼樣讓這個王熙倒霉。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王熙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惡了!若是他要去查,那就讓他在兩淮那邊碰個頭破血流好了!

    可是還沒等這些官員們反應過來,王熙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皇上!如今京城的八旗特供品乃是害人毒物!我軍浙江慘敗,全為八旗特供品所害!這八旗特供品,若是吸食久了會讓人上癮!一旦沒有吸食,人就會渾身乏力;等到癮大了,斷絕吸食,會流鼻涕,全身疼痛!根據南方倖存的將士來報,因為很多人身上沒有帶夠八旗特供品,那幾日又是陰雨綿綿,我軍將士斷絕了八旗特供品,戰鬥力下降,結果任人宰割!這八旗特供品,乃是害人的毒物,必須禁止!」

    朝廷之中頓時驚呼聲一片,其實清軍在金華慘敗之後,鰲拜已經得到了戰報,也知道了八旗特供品的危害性。可是這八旗特供品利潤實在是太高了,朝廷之中多少官員依靠這個東西發大財!

    鰲拜知道,這件事若是追究下去,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既然八旗特供品上癮之後就不能斷絕,那就乾脆在軍中多備一些就是了。只是這樣就便宜了吳三桂那小子。至於吳三桂,鰲拜準備派人找他談,提高八旗特供品的稅收,一方面為朝廷增加收入,另外一方面也讓吳三桂不要賺得那麼狠,同時也敲打吳三桂。

    吳三桂最怕的人就是鰲拜,之前在遼東,吳三桂多次敗在鰲拜手下。

    所以說有鰲拜出面,吳三桂肯定會有所顧忌,只能乖乖的聽從鰲拜的,多交稅收。

    但現在王熙直接就把這件事捅破了,康熙自然是暴跳如雷。

    「既然如此,那這害人的毒物還能留住?必須嚴禁!」康熙大怒道。

    「皇上!」馮銓連忙上奏,「這八旗特供品不能禁啊!我軍將士已經上癮,一旦斷絕,將會連兵器都拿不起來的!」

    孫廷銓也上奏道:「皇上,八旗特供品不能禁!只能加稅,慢慢消除。一旦禁絕,前方將士都不要打仗了!」

    滿八旗的大學士巴哈納也上奏道:「皇上,八旗特供品不能禁!若是禁了,我軍就再無一戰之力!」

    就連一直和鰲拜不對付的蘇克薩哈也上奏道:「皇上請三思!這八旗特供品若是禁了,將會天下大亂!賊人將會勢如破竹!」

    王熙道:「皇上!八旗特供品必須禁止!至於賊寇,皇上不用擔心!周培公在湖廣訓練的新軍就不沾八旗特供品!至於染上八旗特供品的將士,可以先用香菸取代,再慢慢戒掉這害人的毒物!」

    八旗特供品在京城內,不知道多少官員得了這種商品的好處,若是禁止了,無疑是斷絕了一大批人的財路。這次王熙是得罪了大批清廷官員。

    蘇納海上奏道:「奴才懇請皇上三思,若是禁止了八旗特供品,恐怕會逼反了吳三桂!如今南方局勢危急,全憑幾位大清忠臣苦苦支撐。那吳三桂鎮守雲貴,雲貴土地貧瘠,連兵都養不活,只靠這八旗特供品獲利,若是貿然禁之,恐怕吳三桂會反!」

    索尼上奏道:「奴才懇請皇上三思!」

    肚量極小,根本就聽不進別人話的康熙憤怒的站了起來:「索尼!蘇克薩哈!朝廷大事有你們幾個就夠了,還要朕幹嘛?」說完康熙就轉身離去。

    事實上目前康熙還沒親政,王熙這時候提出這些事是捅了馬蜂窩。但他看到危急,知道若是不制止這些事情,大清朝廷就將岌岌可危。康熙雖然現在還沒親政,但他肯定會把這些事和太皇太后說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57
第一百六十二章 經濟戰

    「奸佞!大清的蛀蟲!你們沒有一個好東西!」回到養心殿內的康麻子大發雷霆。

    「太皇太后到!」布木布泰在蘇麻喇姑和慈寧宮太監總管李引證的攙扶下,不緊不慢的走進了養心殿中。

    看到祖母到來,康熙衝到布木布泰跟前,眼淚滾滾而出:「皇瑪麼……」

    布木布泰緊緊摟著康麻子:「乖孫兒,又怎麼了?」

    「皇瑪麼,他們都是一群奸佞!皇孫要殺光他們!這群蛀蟲,奸佞!欺上瞞下,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們卻不肯禁絕害人的八旗特供品!只有天知道這群蛀蟲私下裡收了吳三桂多少好處!前朝是怎麼滅亡的?就是貪官污吏吃飽了,朝廷卻收不到錢!再這樣下去,我們大清要重蹈前朝的覆轍啊……」康熙嗚嚥著說道。

    布木布泰輕輕撫摸著康熙的腦袋:「哀家現在才明白,這八旗特供品原來是南蠻子的毒計啊!而且這毒計根本就是無解的毒計!其實八旗特供品根本就不是吳三桂雲南所產,而是南蠻子在緬甸生產!由此可見,這八旗特供品就是南蠻子故意通過吳三桂的手來坑害我們旗人的!還起名八旗特供品,其用心之險惡,實在令人髮指!」

    「皇瑪麼,既然是害人毒物,我們就應該禁絕了這種毒物!」康熙咬牙切齒道。

    布木布泰卻搖了搖頭:「此毒物已經深入人心,若是國泰民安,可用雷霆手段強行解決,殺他個人頭滾滾落地,看誰還敢用這毒物坑害我大清!。但現在天下未定,倘若動強,恐怕會引起激烈反彈,尤其是吳三桂那老賊!」

    「吳三桂不用懼怕,他的兒子在我們手裡!」康熙惡狠狠道。

    布木布泰卻道:「吳三桂只是想要偏安一隅罷了,他倒是沒有什麼大野心。但此人又是一代梟雄,倘若把吳三桂逼急了,他連兒子都不會要的!」

    「難道我們就忍氣吞聲吃這個大虧?」康熙滿懷委屈道。

    布木布泰冷笑一聲:「我們愛新覺羅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輝煌,就是能忍!吃一次兩次虧又怎麼樣?如今時機未到!等我們時機到了,我們一定把受了的委屈和吃的虧加倍的還給敵人!不要緊,你還年輕,還有的是時間,吳三桂老賊熬不過你!」

    「難道我們就這樣放過和南蠻子勾結的吳三桂?」睚眥必報心胸狹窄的康熙感覺自己牙齒都恨得酸了,「還有鰲拜,還有那些只知道貪污的漢臣!他們都該死!」

    「我們當然不能就這樣放過這些亂臣賊子!」布木布泰眼中突然露出一絲狠厲的殺氣,「這些人都該死!但現在我們首先要對付的是南蠻子!只有先平定了南蠻子,我們再回頭一個個收拾這些亂臣賊子!」

    「皇瑪麼,您教皇孫,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這時候的康熙畢竟還是小孩子,還不知道如何應對。

    布木布泰道:「先給吳三桂加稅!還有,京城所有的煙館全部加稅!收上來的稅收可以發展新軍!南蠻子不是用八旗特供品的毒計來對付我們嗎?我們就利用特供品抽重稅!把他們的特供品變成銀子,再把銀子變成軍餉變成武器對付他們!」

    「加了稅,這些奸商肯出銀子?」康熙問道。

    布木布泰苦笑一聲道:「哀家也染上這八旗特供品,一開始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厲害。等南方戰報傳來,哀家就試著不抽,這才發現此物一旦上癮有多麼可怕!上了癮,若是強行斷絕了,殺人奪財只為抽一口的事情都會幹得出來!所以我們加了稅,他們也會買!這些貪官污吏,地方豪強,哪個不是富可敵國?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他們貪污受賄刮地皮,個個中飽私囊!哀家就讓他們把錢老老實實拿出來!等打敗了南蠻子,我們再來徹底禁絕這害人的毒物,該殺的就殺,該流放的流放。」

    明知道有毒,卻允許存在,用抽重稅來增加收入,這和後世某些磚家說的,對毒物要通過抽重稅變成合法的道理一樣,都是飲鴆止渴的事情。可是現在布木布泰一點辦法都沒有,她不敢逼反了吳三桂。

    可是吳三桂同明軍暗中勾結,布木布泰又不能裝傻,她讓鰲拜派人去適當敲打一下吳三桂,通過這件事讓吳三桂增加八旗特供品的稅收,順便連菸草稅也增加了。

    菸草行業雖然沒有八旗特供品這樣的暴利,可是菸草的利潤也不低了,本來南洋的捲菸從吳三桂這裡賣入內地,前後交的稅只有百分之十都不到。現在布木布泰直接就把菸草稅增加到百分之百。

    而八旗特供品這種東西更是暴利,布木布泰通過鰲拜,把八旗特供品的稅收增加到了百分之兩百,這還不算,每一座城市裡面的煙館還要加稅,另外再加百分之百的稅收。

    一時間,菸草和八旗特供品的價格暴漲,在京城,一包普通香菸的價格從原來的五十文暴漲到了一百五十文。這個價格可是太貴了,當年一兩銀子可以讓一家人過一個月的,一百五十文銅板可是一錢多銀子,購買力相當於後世的一百多塊人民幣,一包煙那麼貴的,還真沒幾個人能夠抽得起了。

    八旗特供品的消費價格更是高漲,原本花上一兩銀子就能在煙館好好享受,除了抽上一袋特供品之外,還能享受到免費的點心,茶水,還有丫鬟的捏拿服務等。現在價格漲了,四兩銀子都沒有附加服務。

    可是八旗特供品的癮頭確實太大了,那些上癮的人們不惜代價,都要去抽一口。而那些上癮的鐵桿莊稼們就慘了,本來他們每個月發的銀子夠用的,現在價格暴漲之後,一開始是試圖戒掉特供品改成抽菸,可是發現抽菸根本不頂用,於是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從一開始賣掉盔甲、兵器、戰馬來換銀子,到後面的坑蒙拐騙,圈地禍害附近的百姓,甚至加入幫派從商家收取保護費等辦法獲得銀子。

    從長遠的來看,增加八旗特供品稅收的辦法確實是飲鴆止渴,尤其是禍害鐵桿莊稼,加快了他們墮落腐化的速度,但現在清廷根本就找不到別的應對之策。

    布木布泰的應對措施除了增加稅收之外,還加強了對吳應熊的監視,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拿下吳應熊。在針對猖獗的私鹽走私方面,布木布泰把王熙召進宮,任命他為欽差大臣,賜給金刀黃馬褂,可以先斬後奏,去調查兩淮鹽官和鹽商。

    千里之外,惠安縣城。

    「轟」明軍炸開了惠安城牆,湧入城內。

    知縣自盡身亡,城內殘存的清兵、民壯和衙役全部投降。

    明軍大營,有天地會的特工送來了北方的情報。

    「韃子採取對策了,他們增加了八旗特供品的稅收,吳三桂肯定損失慘重。既然如此,我們可以讓吳三桂走私逃稅一部分稅收!」蔡九儀提出了建議。

    王余佑卻笑著道:「吳三桂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需要我們教的,該怎麼做,吳三桂肯定比我們清楚!」

    「鹽的事情怎麼辦?現在韃子派人去徹查了,而且根據內線的確切消息,韃子這次派去查案的是王熙。我們想要再把鹽運進去,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了。」王新宇很清楚,王熙這個自己的本家,此人鐵面無私,號稱清初著名的清官,家裡窮得叮噹響,但即便是這樣,還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是不是讓楊起隆那邊活動一下,給王熙家裡栽點髒?此人得罪的人太多了,韃子朝廷留著他就是為了平衡那些貪官的。我們如果給他動點手腳,那些恨透了他的人肯定迫不及待的把他除掉了。」陳永華提出一個建議。

    王余佑無奈的說道:「此人既然是韃子朝廷故意留下來的清官,那就是用來牽制貪官污吏用的,那麼多貪官想要他死,可是韃子皇帝和老妖婆都會拚命的去保住他,就連鰲拜和蘇克薩哈也是保他的!這個人對韃子朝廷很重要的。」

    「王熙確實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可是韃子有這樣的好官,對我們來講卻不是好事啊!在利用人心來平衡官場,這一方面韃子確實有一套!」王新宇感嘆一聲。

    明朝的時候不是沒有清官,而是清官根本就提不上去,有一點苗頭的時候,早就被大批外表清廉實則貪婪的言官彈劾了,接著就是致仕回家,根本就別想有陞官的機會。偶爾出現一兩個清官,也是東林黨的人,是不可能去對付貪得無厭的東林黨官員的。明朝真正能牽制文官的還是太監。

    但是在清朝,滿清統治者吸取了教訓,總是會刻意提拔幾個清官,用來牽制官場。直到乾隆後期以後,清官越來越難混了,這才銷聲匿跡。

    這個時候想要扳倒王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余佑道:「私鹽的事情,這段時間讓我們的人先暫時緩一下,我們反而可以給王熙送一點功勞,抓幾個韃子朝廷的貪官上去交差。等王熙離開,我們再把鹽運進去。這東西利潤那麼高,韃子朝廷想要禁絕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王熙是不可能永遠釘在兩淮不走的,不管是布木布泰還是四大顧命大臣都沒那麼傻,如果王熙一直釘在兩淮不走,那麼鹽丁和鹽商都會造反了。王熙對於清廷的作用,就是敲打一批人,讓一些貪官略收一下手。至於後面,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至於說大量食鹽進入兩淮,那只是王新宇對清廷展開經濟戰的第一步,後面王新宇還有更厲害的後續手段。

    在東番和瓊州,一座座新興的工廠林立,這其中有不少工廠都是紡織廠,用水力帶動的紡織機可以高效率的紡出大量棉布。因為採取了水力機械化生產,棉布的生產效率高,價格也就便宜,而且這些棉布質量又好。

    生產出來的棉布用船一批批運往上海,在上海卸下船後,再換長江小船運往內地。

    駐紮江寧的清廷官員梁化鳳、蔣國柱、張朝鱗,以及滿八旗官員麻勒吉等人早都被人用銀子喂飽了,對於那些逆流而上的貨船可以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這些廉價的貨物就大量運送到內地,衝擊原來男耕女織的生活。

    雖然鰲拜坐鎮安慶,但是進入長江的貨船都是清國商人自己的船隻,鰲拜的手下和沿線的大小官員早就被銀子喂飽了,沒有人願意去管那麼多事情,所以這些船隻可以在長江上暢通無阻,一直航行到九江。

    南洋產的棉布價格便宜,質量又好,特別是對於農民來說,穿上「南洋牌」等各種棉布做的衣服,比自己的土布質量好,又經久耐用,價格還便宜,所以很多農民家裡都已經不再自己織布,而是選擇購買棉布。

    南洋公司派出的採購員用銀子打開了一條道路,大批進入內地,加上當地官府配合,內地生產的棉花等原材料通過長江的船隻運送出去,變成了南洋公司紡織廠的原料。

    這只是棉布方面對清廷的衝擊,另外還有其他的工業品,也正在一步步滲透,進入內地傾銷。至於南洋生產的各種奢侈品,更是清廷官員、士紳和富豪最喜歡的東西。大批人工養殖的珍珠,工廠生產的玻璃製品,精美的玻璃杯,大片的玻璃鏡,帶有軸承的馬車等,都在一批批的運往內地,變成了白花花的銀子。

    不過南洋公司也沒有讓清廷官員吃虧,那些貨商並非是直接帶著銀子出來,而是把銀子變成了生絲、茶葉和陶瓷再運出去。

    只不過湖廣的張長庚和周培公有些食古不化,所以長江航道還是無法全部打通,江南的明軍很難同夔東義軍取得聯繫。

    張長庚並非不貪,而是不敢。他的位置實在太重要了。自從清廷丟失了半個江南之後,湖廣就是清廷最重要的糧倉,而且夔東義軍隨時可能威脅到湖廣一帶的安全,一旦湖廣出了什麼問題,張長庚擔當不起。

    而周培公又是死心塌地的鐵桿漢奸,自己本身就是豪強出身,還肩負著訓練新軍的任務,所以周培公和張長庚是不可能放開長江航線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57
第一百六十三章 椰城攻防

    安慶碼頭,綠營水師的清兵站在碼頭上迎接即將到來的船隊。過了片刻,一隊懸掛著鰲字旗號的船隊逆流而上,緩緩靠上碼頭。

    鰲拜在一群戈什哈和官員們簇擁下,從一艘大船上走下。

    早有車隊停在碼頭上等候多時,其中最豪華最顯眼的是車隊中間一輛四輪馬車。

    鰲拜上了四輪馬車,坐在馬車前面的包衣奴才馬車伕揮動一下鞭子,拉車的四匹馬拉動四輪馬車,在碼頭通往城內的青條石路面上疾馳。

    雖然這個年代還沒有橡膠車輪,但這輛四輪馬車後車軸和車廂之間有銅彈簧片緩衝,所以坐在車內感覺十分平穩。車內的座位是籐條製成的,富有彈性,坐在上面很軟。現在因為已經是十一月份了,安慶的天氣有點寒冷,所以在座椅上面鋪上一張用鵝絨做成的軟墊,坐在上面十分柔軟。夏天的時候,可以換成竹墊。

    鰲拜十分喜愛這輛馬車,這輛標註奔馳牌的馬車是南洋奔馳車行生產的,這輛馬車讓人看起來就感覺十分奢華,車窗是透明玻璃的,車廂是香楠木的,帶有淡雅的香味,車輪的輻條都是銅製的,車底還有銅彈簧減輕震動,車門把手是黃銅外面鎏金的,還經過打磨,閃著黃燦燦的金光。

    車廂外面的四個角上,各掛著一盞玻璃罩的風燈,這種燈用的油據說是東瀛倭國進口的猛火油;車內還有一盞玻璃燈,用的是一種散發著香味的燈油,據說也是東瀛倭國進口的一種名叫海蛟油的燈油。

    所謂的海蛟油,其實就是鯨油,銷售往清國的海蛟油外包裝寫著是倭國產,其實也是王新宇的捕撈公司生產,因為大部分的鯨都是在日本海域捕撈的,所以銷往清廷的鯨油都寫著東瀛倭國產。

    鯨油是一種白色透明,帶有香味的油,用來點燈也能散發出一股特殊的香味。所以鰲拜和很多清廷官員一樣,特別喜歡這種燈油,他們家裡用的也是海蛟油的燈。

    這輛馬車構造複雜,乘坐舒服,不同檔次的售價不同,從兩百兩白銀到五千兩白銀的都有,據說還有更貴的,要一萬多兩白銀,而且還買不到,需要訂做。鰲拜倒是沒有用那麼奢侈的馬車,用的是三千多兩白銀的車。

    這種奔馳牌馬車,在清國也是深受各級官員和有錢人的喜愛。聽人說,吳三桂用的就是一萬多兩白銀,提前訂做的馬車。想起這個,鰲拜就很不舒服:吳三桂這小子,這幾年賺了那麼多錢,日子也過得太逍遙了吧?

    對這種結構複雜乘坐舒適的馬車,鰲拜倒不會像某些人那樣大喊什麼奇巧yin技,其實鰲拜這個人還是挺注重科技力量的,而且鰲拜也不是很排斥漢人。

    事實上清初真正排斥漢人,搞滿漢隔離,視科技力量為洪水猛獸的反而是後世滿遺們口中的那位千古一帝康麻子。康麻子所謂的豐功偉績,都是某月河,閻叫獸之類的人吹捧出來的,康麻子的真實才能並不怎麼樣。滿清皇帝裡面,真正厲害的是皇太極和雍正。

    回到府中,中午用餐的時候,鰲拜感覺今天的菜口味特別好,尤其是炒青菜。他們滿八旗平日裡習慣吃肉,偶爾換一下口味吃點清淡的蔬菜,不過畢竟蔬菜味道淡,偶爾換一下口味吃還可以,當成主菜就吃不下去了。

    可是今天的炒青菜味道卻不一樣,入口感覺特別鮮美。今天的其他菜味道也比往常的菜要鮮美得多,就算是肉食,也比平日裡的好吃了很多。

    廚子端上了烤羊排,這道菜對鰲拜他們來說一點不陌生,在關外的時候沒少吃烤羊肉。不過今天的烤羊排和往日的不一樣,一上來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鰲拜夾起一塊羊排,放入口中,感覺味道特別好。這羊排帶有一點辣味,又有一種奇特的香味,同羊肉原本的羊羶味混合在一起,變成一種鮮香。

    鰲拜心情大好,叫來廚子詢問:「今天的菜特別好吃,是怎麼做出來的?老夫不過去了江寧一個月,你這奴才廚藝大長了?」

    廚子回道:「回主子爺,非奴才廚藝大長,而是奴才購買了新的調味品和香料,方才做出此等上品菜餚。」

    當年的辣椒還沒在國內流行開來,很多香料也沒有進來,一般烤肉用的香料是茴香大料和胡椒之類的。而這次廚子購買了辣椒和孜然,在烤肉的時候增加了這兩樣,使得烤肉的味道變得更加鮮美。

    至於炒青菜為何變得鮮美,是因為廚子購買了一種來自南洋的海燕牌雞精。

    這個年代王新宇的南洋公司所生產的雞精,不是後來用穀物原料工業化生產獲得的雞精,而是貨真價實的雞精!因為南洋種田的老百姓人均農田數量多,種出的糧食多,還種植了蕃薯等高產作物,蕃薯葉子就能用來養豬養雞。

    南洋氣候熱,蟲子多,生長快,而這些蟲子就成為雞的美食。農民們養的雞放出來到處覓食,南洋大量的蟲子增加了雞的營養。農民們打穀子下來的米糠,也用來喂雞。這樣南洋產的雞根本吃不完。

    此外,南洋公司還掌握了人工種植香菇的技術,本來的香菇十分昂貴,只有達官貴人和宮廷才能吃到的。現在掌握了人工種植香菇的技術之後,香菇產量大增。

    擁有大量的雞和香菇之後,南洋公司就開始生產雞精。這種雞精是用雞肉和香菇煮熟,再烤乾之後磨成粉,加入鹽、白糖和磨好的蔥姜粉,攪拌均勻,然後裝入陶瓷瓶子內,就做成了真正的雞精。

    這種雞精成本高,價格也不便宜,一小瓶不到一斤重的就要一兩銀子。但是對於有錢人來說一兩銀子不算什麼,而且這種雞精很耐用,每做一道菜用的量非常少,一斤可以讓一家人吃一個月的,這對有錢人來說就不算貴了。結果海燕牌雞精運進來之後,銷路特別好,很多人競相購買。到了後面,連一些中等人家也購買雞精,因為這種東西放一點在菜湯裡面味道就特別好,比喝雞湯可是便宜多了。

    鰲拜拿起雞精,看到上面寫著海燕牌,產地南洋,心裡感嘆道:也不知道紅毛鬼那邊怎麼樣了,如果紅毛鬼打下南洋就好了,南洋產的那麼多好東西,都變成我們的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荷蘭人正在圍攻已經改名椰城的巴達維亞。

    荷蘭人自己修築的城堡實在是太堅固了,荷蘭人驅使大批土著人當前鋒去攻打城堡,可是土著人的屍體在城堡下面堆積如山,還是無法靠近城堡一步。

    本來印尼當地人不可能像這樣不要命的去攻打堅固的城堡,可是不知道是什麼人修改了他們的古lan經,說什麼殺死異教徒,靈魂可以上天堂。天堂的河流中流淌著奶和蜜,在天堂裡面有七十二名處nv在等著。

    結果這些當地印尼人都變成了狂熱的綠教徒,發揮出無窮的潛力,不要命的攻打城堡。

    城堡內,除了有明軍一千海軍陸戰隊員外,還有兩千南洋公司護衛隊成員,以及兩千倭國礦奴和兩百倭國武士駐守。

    由足輕和鐵炮手組成的倭國礦奴,在平日裡他們是礦工,戰時又是民兵。

    倭國人在南洋當奴隸,對他們來說不僅不是恥辱,反而是好事!因為當年的倭國普通人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倭國雖然盛產白銀黃金黃銅,可是這些貴金屬畢竟不是糧食,倭國人口密度大,農田稀少,普通農民一個月能吃到一次飯糰都很不錯了。

    他們來到這裡當了礦奴之後,每天可以吃飽肚子,偶爾還有肉和魚吃,這對於普通的倭國農民來說簡直就是天堂一樣的生活。

    為了保住自己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倭國礦奴們打仗甚至比南洋公司護衛隊還勇敢。

    當然也有人覺得倭國礦奴過於嗜殺,殺起周圍的印尼土著人來,手段比漢人要殘忍得多,屠滅印尼人的村莊,倭國礦奴可是連眼睛眨都不眨的,他們血洗了一個個當地人的村子,把巴達維亞周圍方圓五十里內的印尼人幾乎都殺光了。

    對此王新宇覺得就沒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些印尼人都該殺。王新宇知道在後世的印尼人甚至比日本人更加可恨,日本人還算勤快,印尼人簡直就是好吃懶做,又羨慕在印尼的華人財富,所以找藉口屠殺來掠奪華人的財產。

    巴達維亞的棱堡可以充分發揮火力,不管進攻者從哪一面發起攻擊,都會遭到三面的火力夾擊。在城堡正面城牆上和棱堡上,都有射擊孔。

    女忍者柳生菲利莎手持一柄長刀,坐在牆邊等待。她是倭國著名忍者柳生十兵衛的女兒,她得到了父親的真傳,武功十分高強。之前天地會高手去了東瀛,以武會友,柳生家族的忍者和劍士遇上蔡九儀,雙方進行了比武,居然無一人是對手!就算是來到這裡,蔡九儀的徒弟胡德帝出來比武,柳生家族武功最高的人也只能和胡德帝打一個平手。

    「你們明國的高手真多啊!」柳生菲利莎十分佩服的說道。

    「華夏武功博大精深,你們倭國的武功得到我們傳承,雖有幾個頂尖高手,但我們民間高手如雲。」胡德帝回答道。

    在守城戰中,柳生家族的武士們和忍者們沒有多少發揮的機會。大批印尼土著人在接近城堡之前,就遭到了明軍和倭國礦奴的射殺。

    城堡的射擊孔中吐出一條條火舌,南洋海軍陸戰隊、南洋公司護衛隊和倭國礦奴鐵炮手輪番從射擊孔中伸出火槍,向接近的印尼土著炮灰射出子彈,打得城堡下屍體堆積如山。等到印尼土著人靠近了,架起簡易雲梯,城堡上面的公司護衛隊和倭國礦奴又投下火油罐,投下滾木礌石,大量殺傷正在攀登的印尼人。

    就算是有印尼人僥倖登上城頭,人還沒站穩,一群足輕就挺著長槍上去,把印尼土著人刺成了肉串。

    高貴的武士只能觀戰,得不到發揮的機會,這讓柳生家族的人感覺很不自在。

    柳生家族的人來南洋幫忙,是因為鄭襲和倭國的關係,另外鄭森的弟弟還是倭國人,名叫田川七左衛門。通過他的關係,有不少倭國人來到南洋助戰。

    要知道足輕和鐵炮手在日本軍隊裡面的地位是十分低賤的,而這些倭國礦奴都是由幕府內戰中俘虜的足輕和鐵炮手組成的。可是他們在守城戰中卻發揮了重大的作用,反而是高貴的武士在守城戰中無所事事。

    「以後的戰爭,火器越來越重要了,個人武勇在戰爭中的作用越來越小。而武將在戰爭中的作用主要是謀略和佈陣,指揮得當是勝負的關鍵。」胡德帝說道。

    「刺殺還是有用的,我們忍者可以刺殺敵軍主將。」柳生菲利莎不服氣的說道。

    胡德帝對這個日本女人倒是沒什麼興趣,憑良心說這個女忍者長得還不錯,只是個子實在太矮了點,身高不足五尺。如果按照當年的審美標準的話,在東方是個美人,那個年代的美女大部分都不高。但練武出身的胡德帝喜歡個子高的女孩。

    「土著人上來了!」這時候有人大喊了一聲。

    那些被變種古lan經洗腦的印尼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個不要命的往城堡上爬。射擊孔內火槍轟鳴,城頭石灰瓶、火油罐、石頭、狼牙拍砸下來,打得印尼人的屍體在城堡下面堆積成一座小山,但印尼人還是前赴後繼,拚命的往前衝。

    地面的屍體已經堆積得有一丈多高了,印尼人在屍體上架起雲梯,頂著猛烈的火力,強行爬上城頭。

    衝在最前面的幾名印尼人凶悍無比,連續砍翻了多名倭國礦奴。

    「殺!」胡德帝帶著海軍陸戰隊特戰隊員從一邊殺出。

    柳生家族的武士也殺了出來,三百多名高手殺入印尼人的人群中,一通斬瓜切菜般的砍殺,好容易爬上城頭的兩百多名印尼人全部倒在血泊中。

    「這些低賤的土著人,真不知道他們腦子裡面想的是什麼,怎麼都不要命的?」柳生菲利莎很是不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58
第一百六十四章 洛陽橋

    印尼人確實是被修改過的古lan經洗腦了,這種修改過的極端河蟹教的概念來自後世。但是遠在千里之外的王新宇發誓,他真的沒給這些印尼人灌輸這種思想啊。

    綠教是一顆毒瘤,今後瓊州軍西征的時候遲早要面對那些人,但不是現在面對。給印尼人灌輸這種思想說實話對南洋明軍並沒有什麼好處。

    直到後來王新宇才知道,這完全是一種巧合,荷蘭人不知道怎麼動了靈感,看到爪哇島上大批河蟹寺之後,突然萌發了這種念頭。於是這些經過這種思想灌輸的印尼當地人就悲慘的成為了炮灰。

    荷蘭軍隊拉來大炮,同城堡內的大炮進行了對轟。

    城頭明軍的大炮居高臨下轟擊,在高處的重炮射程遠,荷蘭人不少大炮還沒有來得及架起來就被轟得七零八落。等荷蘭人好容易架起大炮,城頭的炮彈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打得荷軍炮兵損失慘重。

    荷蘭人對椰城久攻不下,還派遣了一支軍隊,帶著當地人去進攻壟川城,但壟川城堡防禦堅固,荷蘭人也沒能攻克。

    千里之外,泉州城。

    泉州知府劉象震坐在泉州府衙內,坐立不安。

    劉象震可是大清功臣了,他是霍邱人,在順治八年的時候擔任新會縣令,後來順治十年李定國第一次攻打新會,就是被此人擋住的。他的繼任黃之正也是在新會擋住了李定國的第二次進攻。而黃之正守新會的辦法,都是同劉象震學來的。

    泉州洛陽橋,清軍駐紮在橋南,堵住明軍南下的道路。洛陽橋是宋朝時修建的跨江大橋,橋長三百六十丈,寬一丈五尺,是從惠安進入泉州的重要通道。

    若是不走洛陽橋,乘船渡過洛陽江,由於泉州灣受潮汐影響大,洛陽江上水急浪高,乘船渡江十分危險。而洛陽江的上游又是海拔七百多米的山區,地形複雜,大軍難以通過。所以清軍只要守住洛陽橋,就能堵住明軍過江的道路。

    洛陽橋寬一丈五尺,長度長。清軍在橋對岸架起六門紅夷大炮,還有大批虎蹲炮、將軍炮之類的小炮。若是明軍從橋上通過,剛好是一條直線,清軍只要對準橋面轟擊,一發炮彈過去就能殺傷無數。

    明軍大營,王新宇正在召開軍事會議。

    「韃子知府是劉象震,此人曾是新會縣令,當年他擋住了晉王第一次攻打新會。後來晉王二打新會,他的繼任黃之正也是按他的辦法守城。」王余佑說道。

    「新會縣令?」王新宇皺起眉頭,「當年守新會的,吳進忠已經被我們殺了,還剩下田雲龍、黃之正和劉象震!現在老天有眼,劉象震這狗賊居然駐守泉州!若是攻破泉州,能生擒此賊,必然將他千刀萬剮!」

    「其實真正制定守新會之策的是田雲龍,這劉象震只是地方官員。後來韃子朱馬喇率八旗軍來增援,晉王敗走。」王余佑道。

    《新會縣誌》記載:而圍城之內,自五月防兵一至,悉處民舍,官給月糧,為其私有;日用供需,責之居停。貧民日設酒饌餉兵,辦芻豆餉馬,少不豐贍,鞭撻隨之,仍以糗糧不給為辭,搜粟民家,子女玉帛,恣其卷掠。自是民皆絕食,掘鼠羅雀,食及浮萍草履。至臘月初,兵又略人為臘,殘骼委地,不啻萬餘。舉人莫芝蓮、貢生李齡昌、生員余浩、魯鰲、李炅登等皆為砧上肉。知縣黃之正莫敢誰何,撫膺大慟而已。

    清軍在新會,以人肉為食,犯下纍纍罪行。當然新會百姓也有責任,李定國在進攻的時候,新會百姓協助清軍守城。因為他們知道李定國不會為難他們,可是一旦新會被攻破,李定國若是不能守住新會,清軍回來會屠城。

    說實話劉象震守新會的時候倒還沒吃人肉,但他要不是第一次守住新會,肇慶的許爾顯也守不住,明軍就拿下廣東,兵指廣州了。

    泉州西面,洛陽江上游,是地形複雜的山區丘陵。福建多山,當年的交通不便,一支大軍要通過山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王新宇手中的山地部隊,偏偏就是一支屢屢創造奇蹟的軍隊!這支軍隊接受現代軍隊的訓練,能夠在山區一晝夜急行軍一百里。

    當年軍隊的行軍速度十分緩慢,就算曾經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古騎兵一人雙馬甚至是一人三馬的情況下,一晝夜行軍速度為一百二十里。一般步兵行軍速度只有三十里。

    後世一支神奇的軍隊,在山區地形行軍,速度就可以達到一晝夜一百二十里,達到了蒙古騎兵的速度!

    王新宇對軍隊的訓練就是按照後世那支神奇的軍隊進行訓練的,所以他的軍隊要創下奇蹟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山林出口處,有一處清軍的烽火台。

    蔡德忠、馬超興等人挑著擔子,推著獨輪車,從山林小路中鑽了出來。

    「站住!停下檢查!」清軍什長帶著兩名清兵,攔住了蔡德忠等人。

    一身山民打扮的蔡德忠走上前,畢恭畢敬的回道:「各位軍爺,小人是做小本生意的,從山裡挑一些山貨去泉州販賣。」

    清軍什長目露凶光:「鬼知道你們是不是海寇的細作!泉州快打仗了,不許過去!」

    蔡德忠和馬超興突然爆發,兩人拔出刀,向清兵頭上砍去。他們兩人都是武功蓋世的高手,又是突然爆發,那三名清兵如何是對手。只在轉眼之間,蔡德忠和馬超興就像斬瓜切菜一樣把三名清兵全部砍翻。

    「敵襲!」烽火台上的清兵亂成一團。

    一名清兵拿著火把,企圖去點燃烽火台。就在此時,只聽到一聲槍聲,埋伏在山林中的神射手扣動線膛槍扳機,一顆尖頭長形子彈擊穿了清兵的頭顱。

    另外一名清兵從地上拾起火把,剛剛站起來,又是一顆子彈呼嘯而來,從這名清兵的太陽穴鑽入,拉出了一條血線。

    「上!」蔡德忠一聲大吼。

    木柵欄後面射來幾支羽箭,都被蔡德忠和馬超興用刀打掉。跟在後面的特戰隊員用弩箭射死了後面的清兵。

    這座烽火台內駐守的清兵不多,只有十人,本來他們就是專門用來發烽煙信號的,誰知明軍裝備的線膛槍遠距離射殺,使得清兵連信號都沒發出去就被全部消滅。

    佔領了烽火台之後,後面的山地部隊陸陸續續從山林中鑽出,向泉州城行進。沿路過去,只有小股的清兵。

    「明狗來了!」看到從小路迂迴過來的明軍,清軍一觸即潰四散逃竄。

    泉州城內,清軍細作來稟報:「稟報大人,大事不好了!明狗從西北面山區繞過來了!已經快到泉州城下了!」

    「什麼?」劉象震也不知道是怎麼站起來的,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們沒有從洛陽江走?他們從山區繞過來了?」

    清軍細作道:「他們根本就沒走洛陽江!他們從西面繞過來了!」

    劉象震連忙傳令下去,讓守在洛陽橋南岸的清軍炮隊往泉州城內轉移,同時泉州城的北門和西門全部關閉,準備應對明軍攻城。

    事實上迂迴過來的明軍山地部隊人數不過三千多人,可是清軍的探子根本無法靠近,明軍山地部隊周圍有夜不收巡邏,試圖靠近的清兵探子全部被獵殺。其餘的清兵探子無法靠近,遠遠的觀察,根本就不知虛實,還以為是明軍主力過來。

    俗話說人數過了千,看起來就無窮無盡了。劉象震站在城頭,看著城外出現的明軍,只見城外旌旗招展,數里外黑壓壓的都是明軍。在明軍後面的樹林中,還有無數煙塵翻滾,看起來似乎有數萬大軍。

    其實樹林後面只有明軍一百多名哨騎罷了,每一名騎兵的馬尾巴上都掛著樹枝,騎兵策馬來回疾馳,樹枝在地面拖動,捲起無數煙塵,製造出千軍萬馬活動的假象。

    更加上王新宇多次運用迂迴戰術,通過山區小路,從清軍背後出現。這一招已經用了好多次了,所以劉象震判斷失誤,以為明軍主力已經抵達泉州城下。

    洛陽江南岸,清軍炮隊趕著騾子毛驢,拉著一門門大炮,從官道上通過,往泉州城的方向撤退。官道邊上的草叢中,隱藏著幾條身穿綠色軍服,頭上帶著草環,身上披著樹枝草葉的人影,盯住清軍的動靜。

    等到清軍全部撤回泉州城,暗藏的明軍探子就開始活動起來,給江北的明軍主力發去了信號。與此同時,幾艘小船下了水,沿著洛陽橋下面過去,以防清軍在橋下安放火藥。洛陽橋上面,也有明軍先頭部隊通過,同時檢查清軍是否有在橋上動手腳。

    得到了探子送來的消息之後,王新宇下令主力部隊啟程,通過洛陽橋直奔泉州。

    其實明軍主力部隊中有大量的重武器,都很難從山區小路通過,只能從洛陽橋過去。所以山地部隊執行的是聲東擊西和誘敵之計,騙取了清軍從洛陽橋撤軍,撤回泉州城內。這樣明軍主力就能順利通過洛陽橋。

    「韃子從洛陽橋邊上撤軍,卻想到沒有炸掉洛陽橋,難道韃子真那麼蠢?」李銳十分困惑不解的問道。

    王新宇笑著回道:「韃子以為我們的主力從山路過去了!他們認為炸不炸橋都沒什麼兩樣。其實就算是韃子炸了橋,也難不倒我們,只要橋墩沒全部炸掉,我們很快就能修復洛陽橋。就算橋墩也炸掉了,我們可以在橋的上游鋪設浮橋過去。」

    泉州城頭,有清軍來報:「稟報大人!東門和南門外面出現大量海寇!」

    劉象震帶著人轉到城東門的城樓上,站在城頭眺望,只見城外出現了大量的明軍,人數多得一眼望不到頭,而且很明顯,這支明軍後面跟著大批的重炮部隊。

    「上當了!明狗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他們用偏師佯攻,騙了我們把守在橋南的軍隊撤回城內守城!」劉象震這時候才明白自己中計了。

    若是清軍堅持守在橋南,那麼明軍要過洛陽江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清軍用大炮封鎖橋面,洛陽橋是很難通過的。在江面架設浮橋的話,清軍的大炮可以對江面開炮轟擊,明軍也很難架起浮橋。唯一的辦法,只能是用大炮向對岸炮擊,壓制清軍炮兵,之後才能在江面架設浮橋通過。

    當年的大炮精度很差,炮彈飛過接近兩里寬的江面,準頭已經非常差了,要完全摧毀清軍的炮兵談何容易。而王新宇手頭僅有的幾門線膛炮現在都在爪哇島上用來對付荷蘭人,目前攻打泉州的明軍手中沒有線膛炮。

    明軍主力部隊輕輕鬆鬆過了洛陽江,抵達泉州城下。

    看著挖掘壕溝,佈置兵營的明軍,劉象震差點一口鮮血吐出來。他知道如果守住洛陽橋的話,明軍也沒有那麼快抵達泉州城下。可是現在明軍都已經過了江了,他除了儘可能的守住城池也沒有別的辦法。

    泉州城內的清軍守軍還算不少,有兩千多綠營兵,還有五千多招募的民壯。而且泉州是一座大城,清軍在這裡佈置了大量的大小火炮。之前清軍從隆武朝廷和鄭之龍手中獲得的很多大炮都在福建,而在福建的大炮又有相當一部分安置在泉州。

    看到明軍在一里之外挖掘壕溝佈置兵營,劉象震下了命令:「開炮!」

    城頭清軍的紅夷大炮發出轟鳴聲,炮口噴出火光,炮彈飛出一里之外,砸在明軍陣地上,騰起了一團團煙塵。

    聽到城頭的炮聲,看到炮彈砸了過來,正在作業的輔兵紛紛散開,躲在壕溝中。

    清軍的炮彈砸了過來,由於距離遠,精度差,而且明軍還有壕溝隱蔽,清軍的大炮並未對明軍輔兵造成什麼損失。

    「韃子開炮了,我們也開炮轟他!」羅祥提議道。

    王新宇同意了這個提議,下令架起十二磅大炮,對城牆發起了炮擊。

    「轟轟」一門門十二磅炮噴出火光,炮彈帶著呼嘯聲砸到了泉州城牆上。雖然對一里外的目標炮擊精度不高,但是對城牆那麼大的目標轟擊,十二磅炮還是可以輕輕鬆鬆把炮彈砸到城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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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進攻泉州

    衢州城外,一隊清軍向衢州方向行進。這支清軍大約有五千餘人,全部是八旗騎兵,打的是安親王和固山貝子的旗號。

    「王爺,前面就是衢州了!前面路上沒有明狗。」一名清軍哨騎回來向岳樂稟報。

    固山貝子彰泰大笑道:「南蠻子膽小,根本不敢同我軍決戰!」

    向來穩重的岳樂卻沒有貿然前進,而是下令:「就地紮營,等後面的綠營和漢軍旗上來,讓他們先進城。」

    查穆喀納拍了一個馬屁道:「王爺英明!我軍人少,倘若孤軍深入,恐怕中賊人奸計!還是等那些狗奴才上來,讓他們先進城。」

    清軍等了許久,後面的佟國器、李茹春率領的漢八旗和楊相、張國達、何自揚、高英齊、嚴國棟、李廷芝等清軍將領率領的綠營大軍到來。共有八千漢八旗和三萬多綠營兵,他們是來「收復」浙江的。

    「賊人主力尚在福建,衢州金華一帶兵力空虛,我軍可以趁機一舉擊破,奪回失地!」這是岳樂出征之前,鰲拜佈置的作戰計畫。

    之前清軍進攻蘇州、湖州和杭州等地,結果在明軍堅固的棱堡面前吃夠了苦頭,損兵折將卻不能奪取一城一地。後來明軍南下福建,剛剛攻克不久的衢州、金華、義烏、紹興等城池兵力空虛,而且明軍也還來不及修築城防,所以鰲拜派人來佔便宜。

    清軍也不敢去攻打仙霞關,王新宇在仙霞關留下一千人駐守,若是清軍來攻,因為山路狹窄兵力無法施展,哪怕是十多人都不可能攻得下只有一千人駐守的仙霞關。正因為如此,所以鰲拜放棄了從仙霞關進入福建,聯合廣東福建清軍夾擊明軍的想法。

    既然仙霞關不能走,那就收復浙南,這也是一個功勞。

    「有誰願意先入城?第一個收復衢州城的,官升一級!」岳樂環視了一圈道。

    副將張國達站出來:「王爺,末將願意前往!」

    岳樂道:「好,你去吧!小心南蠻狡詐!」

    「謝王爺!」張國達轉身退下。

    隨後張國達就點兵三千,直奔衢州城。清軍抵達衢州城下,卻見城門大開,城頭空空蕩蕩,連一面旗幟都沒有。站在城門外遠遠的觀察,可以看到城內安靜得嚇人,似乎是連一個人都沒有。

    張國達擔心明軍故意賣破綻,在城內設伏,畢竟他的兵力太少,只有三千多人,若是城內有五千伏兵的話,張國達這三千多人根本就不夠明軍吃的。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在城外等著?」一名守備問。

    張國達道:「派一百人先進城!若是賊人沒有埋伏,就打出旗號,我軍進城!」

    被抽到的一名清軍把總硬著頭皮點起手下官兵,向衢州城門方向靠近。接近城門的時候,把總感覺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這時候已經是十一月底了,天氣有點冷,這名清軍把總一身汗明顯是被嚇的。

    「大人,您說這城內有沒有埋伏?」一名清兵問道。

    「嗎的,我們被點到名了,有沒有埋伏我們都得進去!」把總罵了句。

    一百多清軍進入城內,卻見城內空無一人,大街兩邊寂靜得嚇人。一名大膽一點的清兵一腳踹開一間民宅的房門,進入屋子內,卻見裡面空無一人。

    「搜!把躲藏的明狗都找出來!」發現沒有埋伏,清軍把總的膽量大了起來。

    後面的大隊清軍也進入城內,在衢州城內到處搜索,卻沒找到一個明軍,最後只搜出了一百多名當地老百姓。這些老百姓大部分都是老人。至於金銀財寶,更是連影子都沒看到。城內連一粒糧食都沒有,也找不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你們這些刁民!說,這裡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城內都沒人了?」張國達親自審問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

    那名老人跪在地上哭著哀求道:「大人,草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海寇攻下衢州之後,說守不住衢州,就把這裡的百姓都強行遷走了。草民不願從賊,就留下來等王師。」

    本來還打算進城劫掠,發一筆橫財的,現在全部成了泡影。張國達勃然大怒:「大膽!你們都是從賊的刁民!來人啊!把這些刁民全部斬了!」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那些百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們只是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鄉,還以為清軍來了之後不會為難他們幾個老人,所以不願意聽從明軍勸告,不肯離開衢州。但沒想到清軍一來,卻把他們全殺了。

    之前明軍早就有告誡了,因為明軍兵力不足,無法守住衢州,要把衢州百姓全部撤走。當時有不少百姓不肯走,明軍就動用民壯和輔兵強行驅趕,把大部分的百姓遷走。而死活不肯走的這些老人,因為年邁,明軍不忍動手打他們,擔心幾鞭子下去就把人打死了,於是也就不再強求,讓他們留在這裡。

    不久之後,清軍主力也到了。

    「王爺,城內有賊人阻攔,末將率軍攻城,斬首百餘級,其餘賊人棄城而逃!」張國達向岳樂稟報。

    「嗯,不錯!這收復衢州的首功就歸你了!本王自會上報朝廷!」岳樂點了點頭,裝作不知道張國達殺良冒功一事。

    清軍「收復」了衢州之後,就在周圍搜索邊上的村子,可是清軍翻遍了周圍大小幾十座村子,卻沒找到一個青壯年男女,只找到了幾百名不願意離開家鄉的老人,那些村子裡面的青壯年全部被遷走了,糧食之類的也全部被帶走,一粒都沒有留給清軍。

    查穆喀納大怒,要把抓住的這些老人全部殺了,岳樂卻制止了他:「他們也是我大清子民,更何況這些老人殺了也沒用,放了他們吧。」

    反正這些老人回去也活不了多久,岳樂想要給自己賺一個愛民如子的美名。

    岳樂是康熙朝真正有能力的一員大將,只是在初期他的才能一直被鰲拜壓制,才沒有發揮出作用。到了後來,康熙又對岳樂有猜忌,還找藉口剝奪了他的兵權。

    千里之外的泉州,明軍正在猛烈進攻泉州城。

    瓊州軍的重炮架起來,對準城牆猛烈轟擊,打得清軍的大炮都不敢架上城頭。壓制住了清軍火力之後,明軍輔兵向前推進,進行土木作業,修建炮台,挖掘壕溝。還有大批輔兵在後面山林裡面砍伐木頭,打造攻城工具。

    泉州也算是一座比較堅固的大城了,擁有五丈高的城牆,城周長三十里!擁有臨漳門、泉山門、朝天門、通津門、仁風門、通淮門、德濟門、義成門等七座城門和一座水門,這是當年福建最大的城市。畢竟泉州在唐宋時期異常繁榮,直到明朝開始的海禁,才讓泉州逐漸衰弱,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泉州還是一座大城。

    周長三十里,已經是當年非常大的城池了,北京城牆周長不過四十八里,西安四十里,那是大型都城。而泉州不過區區一座府城,周長三十里,當年能超過泉州的城還真不多。

    若不是李率泰為了能夠盡快得到廣東清軍支援,不敢離開總督衙門所在的漳州城,清軍應該在泉州同明軍決戰,而不是選擇漳州。

    既然清軍選擇了在漳州決戰,那麼在泉州的清軍兵力就顯得有些不足。

    劉象震手頭有兩千多綠營兵和五千多民壯,而且泉州城內人口眾多,他還能再從中招募五千到六千民壯供清軍守城所用。

    明軍用了整整七天的時間,才在這座大城外面佈置好了攻城陣地,架起了數百門大小火炮,對準泉州城發起了猛烈的炮擊。

    城頭清軍大炮已經都撤下去了,清軍炮手根本就不敢在城頭架炮對轟。曾經有清軍炮手連夜把大炮拉上城頭,架起對明軍陣地發射出炮彈,結果馬上招來猛烈的火力報復,架在城頭的大炮被炮彈擊中,砸得七零八落。

    明軍集中猛烈的火力轟擊,打得城頭連清軍的立足之地都沒有。

    鋪天蓋地的炮彈砸向了城門上的箭樓,實心炮彈不斷鑽入箭樓內,慘遭炮擊的箭樓冒出滾滾煙塵,最終承受不住炮彈轟擊,化為一片廢墟。

    重炮炮彈轟擊城門,城門被打得千瘡百孔,若不是城門後面有大量沙袋堵住門,恐怕城門早就被轟開。

    「大人!賊人的炮火實在兇猛!站在城頭的弟兄們損失慘重。」有清兵向劉象震稟報。

    「哎!李大人啊!朝廷王師應該在泉州同賊人決戰啊!」劉象震仰天長嘆。

    就在這時候,有人大喊:「明狗開始攻城了!」

    城外,明軍輔兵推著一輛輛盾車,向城牆方向緩緩推進。

    「全部登城!攔住海寇!後退者斬!」劉象震大喊。

    明軍輔兵推著盾車緩緩前進,即將抵達城下護城河的時候,城牆下面的鹿砦、木樁等障礙物擋住了盾車的去路。

    「等明狗離開盾車去砍木樁的時候,就開銃射箭!」劉象震下了命令。

    但是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明軍輔兵並沒有離開盾車去前面破壞障礙物,而是直接把車上的沙袋往木樁和鹿砦中間丟下去!

    丟下沙袋的盾車立即後退,撤回明軍大營繼續去運輸沙袋。後面的盾車又推進上來,把一袋袋沙袋丟到障礙物之中。不一會兒,沙袋就堆高了,逐漸形成了兩尺高的土堆,把木樁和鹿砦等障礙物掩埋到土堆下面。

    城內清軍對此束手無措,只能眼睜睜看著明軍破壞城外的障礙物。

    能摧毀盾車的,只有投石機和大炮等重武器。投石機那種老式武器就不用考慮了,清軍的大炮都無法上城頭啊,上來就被明軍大炮摧毀。

    按照瓊州軍的炮兵操典中所說,炮兵在戰爭中首先要對付的是對方的炮兵。只有解決了對方炮兵威脅之後,炮兵的任務才是攻城,擊破工事,殺傷對手步兵……因為對炮兵威脅最大的是對方的大炮。

    王新宇又是最注重炮兵,他的瓊州軍火炮比例是當年所有軍隊中火炮比例最高的陸軍,瓊州軍擁有各種野戰炮、重炮、臼炮、榴彈炮,還有火廂車等武器。可以說只要沒有對手炮兵的威脅,就算是騎兵都很難衝破幾百門大炮和幾十輛火廂車組成的火力攔截。清軍的步兵在如此強大的炮火面前更是送死的炮灰。

    瓊州軍對火炮的重視遠超過火槍,步兵當中還有大部分是冷兵器的步兵,炮兵的比例卻佔了戰兵的五分之一。

    正是因為炮火的壓制,使得清軍守城的大炮無法發揮作用,只能眼睜睜看著明軍破壞城外的障礙物。

    泉州城外護城河前面設置的木樁和鹿砦等障礙物高兩尺,用來阻攔各種攻城武器前進。若是明軍派遣輔兵,使用斧頭劈砍,用鐵鏟挖掘來破壞障礙物的話,那麼明軍輔兵在城頭清軍的火力打擊之下,不知道要折損多少人才能清理障礙物。採取了盾車直接運輸沙袋來填高的辦法破壞障礙物,就減少了輔兵傷亡。

    明軍輔兵用了兩天時間,填平了城外的障礙物。從第三天開始,輔兵們推著盾車,開始填埋城下的護城河。這時候,清軍城頭的弓箭手和鳥銃手發揮了一定的作用,從城上居高臨下射出羽箭和彈丸,造成一些輔兵傷亡。

    因為距離城頭近了,城頭清軍居高臨下射擊,特別是拋射的羽箭,可以越過盾車的保護,射殺後面的輔兵,這樣就造成了輔兵的傷亡。

    「開火!」明軍的火槍手和弓箭手頂上來,以盾車為掩護,向城頭清軍射擊。

    城下射來密集的子彈和羽箭,下雨一樣射上城頭。而城頭的女牆和垛口在遭到明軍連日的炮擊已經殘破不堪,不少地方的女牆被毀,城頭清軍失去掩護。結果遭到城下射殺,城頭清兵死傷慘重。

    「快,把沙袋搬過來!盾牌結陣!石頭搬這邊!」清軍軍官指揮民壯,搬運各種東西在殘缺不全的城頭修建新的防禦工事。

    此時雙方的士兵距離很近,若是明軍用大炮轟擊城頭,當年的炮精度太差,很可能會誤傷己方輔兵。清軍也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這時候修復城頭工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59
第一百六十六章 堅壁清野

    義烏通往紹興河網地區的官道上,一隊隊老百姓在明軍的監督下,緩緩向河邊移動。

    「走快點!不然韃子要追上來了!」一身戎裝的柳兒帶著一群女兵維持秩序。

    儘管早在兩個月前,收了秋糧之後明軍就已經開始遷移衢州、金華、義烏等地百姓,可是中國人的思鄉情節卻讓明軍的遷移行動變得十分困難。明軍又不可能學清軍遷海那樣用刀子強迫老百姓離開他們的家鄉,只能苦口婆心的勸說。

    儘管瓊州軍宣傳隊一次次勸說百姓,說清軍打回來將會屠城屠村,老百姓要保住自己的生命就只能轉移到寧波去。可是大部分的百姓都不為所動,不願意離開故土。

    瓊州軍只能分批遷移,先轉移一批好說話遠離離開的百姓,接下來對那些不願意離開的老百姓進行軟硬皆施的手段。

    「去了舟山,大家都有田種。若是肯遷移去海外的呂宋等地,每個丁口自己開墾的荒地都是自己的,而且種田還不用納稅。」宣傳隊耐心的勸告百姓。

    其實在海外南洋之地種田表面上看不用納稅,但農田多了,種出的糧食自己吃不完總是要拿去賣的,出售糧食的時候等於就納稅了。

    留在國內種田要納稅的,去南洋種田不用納稅,可是大部分的老百姓還是不願出去,寧可留在國內種田,給官府交稅。

    目前考慮的不是種田的問題,得先把金華等地的百姓轉移走。明軍兵力有限,隨著地盤的擴大,不可能全守住那麼多地盤。王新宇採取了堅壁清野的辦法,把守不住的地方全部放棄了,連人帶糧食一起帶走。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明軍放棄了無法守住的土地,放給清軍來佔領。清軍佔領之後,就不得不分出兵力來駐守他們「收復」的土地,而且面對無人耕種的土地,清廷又捨不得放棄金華一帶富庶的農田,只能遷移人來耕種,清軍還不得不留下兵力駐守。這樣瓊州軍就巧妙的分散了清軍的兵力,然後再殺一個回馬槍,把分散的清軍一口口吃掉。

    這也是一種空間換時間的戰術,可以分散清軍兵力,逐個擊破。

    至於仙霞關、紹興城、寧波城和溫州城等重要的據點,明軍就必須死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仙霞關是不用說了,有一千人駐守,清軍千軍萬馬都無法過去。而紹興、寧波和溫州等地都已經改成了棱堡,清軍要攻城勢必會碰得頭破血流。

    攻佔的福建境內各城池,王新宇也不用擔心清軍來攻打,因為仙霞關在手中,就保證了明軍無後顧之憂,不用擔心背後遭到攻擊。正面是清軍主力,明軍只要正面推進,擊敗清軍主力即可一路推進到廣東境內。

    只是老百姓的行軍速度實在太慢了,每天只能走歪歪扭扭的走十多里路。一支隊伍的行軍速度是以最慢的人決定的,一些老人,女人和小孩,拖累了隊伍的行軍速度。

    「姑娘,老朽實在走不動了啊,能不能讓老朽在路邊歇歇?」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向柳兒央求道。

    老人不肯走,偏偏這老人的兒子是個孝子,也不肯走了,留下來陪老人,結果連兒媳婦,孫子和孫女也都留了下來。

    坐在路邊喘氣的人越來越多,任憑明軍如何勸告,都不肯站起來離開。

    金華,岳樂帶著清軍進入了金華城內。和他進入衢州時一樣,諾達的金華城內竟然空無一人,大街上冷冷清清的,除了清軍走動,看不到一個百姓。這幾日來,清軍還席捲了周圍的村子,結果也是一樣,所有的村子都空了。

    「這海寇竟然把百姓都轉移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蠱惑的百姓!」岳樂憤怒的說道。

    安親王岳樂的名聲其實還算不錯了,比起那個兩百五的傑書來,不知道好到哪裡去。鰲拜之所以派岳樂來,不僅是岳樂會打仗,而且岳樂能夠約束得住軍紀,不喜歡屠城。畢竟在鰲拜眼中,這裡的百姓都是大清子民。若是那個兩百五的傑書來了,說不準就屠城屠村,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可是岳樂沿途過來,居然沒看到幾個百姓,自然也是異常惱火。

    貝子彰泰上前道:「安親王仁心宅厚,那些愚民百姓竟然不知感恩,卻聽海寇一面之詞,實在是可惡!還請王爺讓末將親自帶上騎兵去追擊!抓住那些刁民,定讓他們全部人頭落地!方能知曉我大清國威!」

    岳樂道:「都是我大清子民,只不過受了賊人蠱惑!貝子若是帶兵前往,驅散賊寇,把百姓帶回來即可!」

    「喳!」彰泰大喜,連忙打了個千。

    退出岳樂的中軍大營,彰泰心中美滋滋的想:若是本貝子追上那些愚昧刁民,一定殺他一批頑冥不化的刁民!再劫掠了那些富戶財產,抓他幾個富家小姐!至於剩下那些窮得叮噹響的泥腿子,帶回來種田也就罷了,反正也榨不出幾個銅板。

    彰泰帶上兩千騎兵,直奔義烏去了。雖然岳樂不讓他殺百姓,但以清軍的殘忍,這些野蠻人的本性,怎麼可能不殺百姓!能少殺幾個,在他們看來已經是對百姓的恩惠了!

    八旗騎兵抵達義烏城外,只見到城門大開,城頭空無一人。

    「賊人肯定故伎重演!此乃空城,我軍進城,又是建功立業,收復一城!」彰泰指著大開的城門哈哈大笑。這明顯就是送上門的功勞啊,明軍放棄的城池,清軍進入,就可以上奏朝廷又奪回失地了。

    不過彰泰還是留了一個心眼,他自己沒有馬上進城,而是派遣了一百餘名八旗騎兵先進城,等他們進城後一切安全,再發出信號。

    「哪位願意先進城的?」彰泰喝問道。

    一名八旗佐領站了出來拱手道:「末將願意率本部一百五十勇士先進城!」

    八旗原本一個佐領是三百多人到五百多人,因為之前江南之戰中八旗兵折損了不少,另外還有一些八旗兵留在安慶沒有下來,所以現在一個佐領就一百五十人到兩百人。

    這名八旗佐領領命後,帶著一百五十名滿八旗騎兵進入城內。這些滿八旗兵其實都是騎馬的重甲步兵,身上有一層鐵甲,外面還有一層棉甲。作戰的時候,可以下馬射箭,也能下馬徒步衝鋒。一旦對手陣型潰亂,即可騎馬在後面砍殺。

    八旗兵先頭部隊進入城內,剛剛進入城門,卻聽到「咣當」一聲巨響,城門口的千斤閘突然落了下來,堵住了城門。與此同時,吊橋被人緩緩拉起。

    「有埋伏!」城外的彰泰嚇出一身冷汗。他慶幸自己沒有貿然進去,要不然真的就被人關門打狗了。

    放棄城池以空城應敵,是虛的。但是也不能一虛到底,瓊州軍在義烏城內卻有埋伏,在城內埋伏了一千龍騎兵和五百重騎兵,本來是準備吃掉彰泰的兩千八旗騎兵的,可是彰泰卻沒有上當,就只好先吃掉彰泰派入城內的一百多清兵。

    進入城內的清軍佐領見到城門被關閉,心知中計,大喊了一聲:「城內有蠻子!兒郎們,隨本佐領殺蠻子!」

    話聲未落,大街兩邊的屋頂上突然冒出不計其數的火槍手,只聽到「砰砰砰」一排火槍射擊聲,密集的子彈射向清兵,這名清軍佐領雖然身上有兩層鐵甲和一層棉甲,但還是被子彈強大的動能打得從馬背上飛了起來,仰面向後翻倒。

    其餘的八旗騎兵紛紛中彈,一個接一個身上噴出血霧,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殺!」一隊騎兵突然從屋子後面衝出,旋風一樣席捲過殘餘的八旗兵陣型。沒被火槍打死的八旗兵被明軍重騎兵一沖,不是被騎矛刺穿身軀,就是被馬蹄踩死。

    轉眼之間,進城的一百五十名滿八旗騎兵就像被人清掃的垃圾一樣,全部清理得乾乾淨淨,連一個活的都沒留下。

    城外的彰泰焦急的大喊:「城內有賊人!」

    八旗騎兵沒有攜帶攻城武器,又不能攻城,只能焦急的在城外轉圈子。就在這時候,城頭突然冒出了不計其數的明軍,火槍弓箭向城下射去,幾十名來不及跑開的八旗騎兵紛紛中箭中彈,翻身落馬。

    城門大開,身披重甲的重騎兵從城門內衝出,直衝向清軍。

    見到那密不透風鐵罐頭一樣的重騎兵迎面衝過來,草包彰泰根本不敢迎戰,他知道重騎兵的厲害,立即帶人散開。八旗兵中有蒙古騎兵遠遠的用騎弓射箭,但是箭支射在重騎兵身上,都無法貫穿,被彈到地上。

    重騎兵後面,明軍的龍騎兵衝出。龍騎兵出城之後,立即下馬,用滑輪復合弓和長管火槍射擊,利用自己射程遠的優勢,打得那些正在騎馬射箭的蒙古騎兵接連落馬。

    「走,不要戀戰!」王子豪見沖散了清軍陣型,立即下令全軍撤退。

    五百重騎兵在前面先行撤離,龍騎兵在後面斷後。重騎兵都是一人雙馬,頓河馬速度快耐力又好,清軍是別想追上的。而龍騎兵雖然是輕甲,但手頭有滑輪復合弓,其中又有不少是投降的蒙古騎兵,擅長曼古歹戰術,在騎馬離去的時候,還能轉身射箭,不斷把追過來的八旗兵射落下馬。

    彰泰吃了一個大虧,也不敢帶兵追擊,只好守在城外,等清軍主力趕來。

    岳樂帶著清軍主力趕來之後,見彰泰騎兵狼狽不堪,於是上前問道:「貝子為何如此狼狽?城內可有埋伏?」

    「末將叩見王爺!方才城內有五千賊人騎兵!末將遭了埋伏,折損了數百人!請王爺治小人兵敗之罪!」彰泰上前叩拜道。

    「起來吧!」岳樂扶起了彰泰,「想不到賊人居然埋伏了如此之多的騎兵!賊人騎兵裝備精良,人數又多,這不怪貝子!只怪本王失察,以為賊人畏懼我王師不敢迎戰。誰知道賊人乃虛中有實啊!」

    瓊州軍留下的一千五百騎兵,其實是斷後用的。若是每座城都白白放棄,不給清軍一點教訓,那麼以百姓的撤退速度,肯定會被清軍騎兵追上。

    清軍「收復」義烏後,繼續往紹興推進。但是接下來清軍的行軍就不好走了,在前面的清軍斥候騎兵經常遭到襲擊,明軍小隊的哨騎利用線膛槍遠距離射殺,近身後,還有掣電銃快速射擊,每一名哨騎身上還有兩支雙管短銃,近戰之前就能讓清軍斥候損失慘重。

    入夜之後,明軍用飛騎炮兵攜帶快速炮車,在清軍大營外架起來,遠遠轟擊一輪,接著又把炮車掛起來離開。

    連續遭到襲擊騷擾,清軍行軍的速度降低了許多,給撤退的百姓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等到岳樂的清軍即將追上百姓的時候,撤退的老百姓已經進入紹興河網地區,坐上船隻離開了。

    前面的清軍騎兵趕到,看著正在遠去的船隻,遠遠射出幾支箭,射程根本搆不著。清軍騎兵想要沿著河岸追趕,可是紹興一帶多河流,追趕了沒多久,騎兵就被前面一條河流阻斷無法過去,只能繞路追擊。到了原本有小橋的地方,卻發現橋被破壞了。

    千里之外的泉州,攻城戰正在激烈進行。

    明軍攻打泉州已經多日了,清軍雖然擁有堅固的城池,而且守城意志十分頑強,但是對於擁有大量重炮火力,擁有精良攻城武器的明軍來說,城池並不能給清軍帶來太多庇護。

    很明顯,明軍並沒有著急的去蟻附攻城,而是架起大炮轟擊城頭,並把巢車推進上來,用巢車上的親兵指引炮火攻擊城頭清軍守軍;在輔兵填埋護城河的同時,明軍的弓箭手和火槍手大量殺傷城頭清兵。

    王新宇並不急著攻克泉州,而是以消耗城內有生力量為主,利用自己強大的火力,給城內清軍最大的殺傷,等到清軍損失過大,士氣全無,城池自然攻破。

    劉象震焦急萬分,擔心繼續這樣下去,清兵和民壯都不敢上城頭守城了。若是沒有人敢上城頭,這城池還不被人輕鬆攻下。

    「大人!小人有一計!我們可以驅趕城內百姓登上城頭修復城牆,阻攔明狗!」師爺上前獻上一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59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民心可用

    見劉象震猶豫不決的樣子,師爺又道:「泉州無滿城,無須擔心賊人屠城!」

    劉象震咬咬牙道:「好!就依此計!讓賊人知道我守城軍民同仇敵愾,誓死不降!」

    泉州守軍開始模仿當年新會之戰,在城內捕捉婦孺老弱,準備把他們推上城頭當炮灰,並大量徵集民壯,協助清軍守城。

    可是泉州不是新會,泉州人本來對鄭家印象就非常好。

    鄭芝龍本來就是泉州南安人,被明朝招安歸順大明後,鄭芝龍在泉州也做過不少實事,譬如說重修泉州洛陽橋,修復晉江安平橋,開放泉州港口,給泉州一帶的經濟帶來繁榮。鄭芝龍降清,原本是想要回到泉州的,誰知他再也沒有回來,在北京被勒索財物,最後花光了積蓄後又慘遭殺害。

    就衝著清政府對鄭芝龍的態度,泉州人就不喜歡清軍。

    鄭芝龍降清之後,因為鄭成功在金廈,泉州有不少人暗中同鄭成功有來往。後來鄭成功上岸守衛同安等地,當年的同安也是屬於泉州,清軍攻下同安之後屠城,這也讓泉州人對清軍深惡痛絕。而且福建又有南少林、天地會和各種反清力量。真實歷史上,福建人的反清一直到乾隆年間都沒有停息下來過。

    由此可見,劉象震想把泉州人當新會人的想法是有多麼可笑了。

    很多民壯都是被迫守城的,如果不是想要苟活下去,他們才不願意幫助清軍守城。而這幾天的守城戰中,大部分民壯都是出工不出力。

    劉全就是這樣一位民壯,他是泉州當地人,妻子兒女也在城內。清軍曾經威脅他們,若是不出力守城,家裡人都別想活了!無奈之下,劉全只好協助清軍守城。

    「什麼?抓婦孺老弱去當擋箭牌?」聽到這個消息,劉全一下愣住了。

    大街小巷中,一隊隊清軍闖入百姓家中翻箱倒櫃,把婦孺老弱從家中驅趕出來,強令他們去城下集中,準備等到明軍攻城的時候,就把這些無辜百姓趕上城頭。

    看著一隊隊手無寸鐵的老人、女人和小孩被清軍從家中押出來,民壯們眼睛都紅了,這其中有他們的親人啊!

    劉全突然看到被清軍押走的女人中竟然有自己的妻子和母親!連同八歲的女兒,五歲的兒子都被趕出來了。他的母親,妻子和兒女在人群中,被清兵像是趕雞鴨一樣驅趕著,吼叫著,往城牆方向移動。

    「快點!」一名清兵一鞭子抽打下去,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身上衣服立即破了。第二鞭又抽打下來,身上留下一條血印。

    「別打我娘!」民壯中一名壯年男子嘶吼著,瞪著血紅的眼睛衝出來,卻被站在街頭維持秩序的清兵用刀頂了回去。這名男子還想要衝出,卻被清兵一刀砍翻。

    清兵把總提起血淋淋的人頭,面目猙獰的對民壯們大吼道:「都看好了!若是有人阻礙官兵執行防務,將視為通匪,殺無赦!」

    劉全憤怒的看著清兵,轉過頭,又心疼的看著自己的親人。本來被迫來當民壯,就是為了家人能夠活下去。可是現在,一旦家人被清兵押上城頭,能有多少活命的機會?

    就在劉全準備衝向自己的親人時,民壯中一位少年拉住了他。

    劉全轉頭,只見這是一位名叫方孝玉的少年。

    方孝玉壓低了聲音:「大哥,想要救親人就別衝動!現在出去是白白送死!」

    城頭上,響起了放哨清兵的聲音:「明狗又來攻城了!」

    「快,把抓來的人全部押上城頭去!」一名清軍軍官大喊道。

    城頭上響起了哭喊聲,無辜的女人、小孩和老人被清軍押上城頭。看著城下對準城頭那黑洞洞的炮口,看著城下整齊的大軍,這些可憐的人們放聲大哭。

    明軍炮兵陣地上,龔小大不知所措,不知道要不要開火。

    「開炮!」李銳趕來,傳達了王羽的命令。

    「不要開炮!」蔡九儀卻趕來阻止。

    李銳道:「大師,欲成大事不可有婦人之仁!難道您忘記了新會之戰?」

    蔡九儀道:「此事貧僧自有辦法!你先別攻城!待貧僧去同大帥商議之後再行事!」

    明軍暫停了攻城,城頭的清軍大喊大叫,押著婦孺老弱,強迫他們修復城牆,修復城頭工事,往城牆上搬運各種守城器械。看到明軍不敢開炮,清軍膽量更大了,甚至把大炮都給搬上了城頭,明目張膽的架起大炮。

    夜幕降臨,城頭大部分婦孺老弱被清兵趕了下去,但是為了預防明軍夜間攻城,清軍在城頭還是留下了一批婦孺老弱充當人質,以免明軍夜間進攻。

    泉州城內民壯營房中,外面看守的清兵都已經睡著。方孝玉和幾名民壯沒有睡著,幾個人交頭接耳。

    劉全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我們被迫幫韃子抵擋王師,還不是為了親人能夠活命?現在卻連親人活命的機會都沒了,我們為何還要給韃子賣命?」

    一名民壯道:「今天明軍不是沒有攻城了?」

    方孝玉輕聲道:「今天沒有攻城,並不等於明天也不攻城!明軍那邊來的報紙,想必你們有人也曾見過吧?那南海王王羽並非心慈手軟之輩,韃子在寧波不是以百姓為質?結果呢?他還不是照樣攻城?雖然百姓死傷慘重,但他屠了滿城,也算是給百姓報了仇。」

    江南明軍發行的報紙在清廷控制的地區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各種報紙通過不同的渠道,進入到清軍控制區中。一些比較有錢的士紳,可以通過各種手段獲得報紙,瞭解到情況。雖然很多士紳投靠了清廷,但還是有不少士紳心向大明,明軍進攻的情況,那些士紳自然會向老百姓告知。

    泉州也是反清的重要據點之一,天地會在這裡設有分舵,泉州還有泉州少林寺,雖然比不上莆田南少林,但也是反清復明的據點。真實歷史上,莆田南少林被燒燬後,泉州南少林也遭到了厄運,被清軍燒燬。

    清廷並不知道,事實上福建境內早就暗流湧動。

    被方孝玉這樣一說,那些民壯們都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家人安全。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祈禱明軍不要攻城?」一名民壯問道。

    方孝玉道:「我們被迫助紂為虐,為的就算家人能活下去。可是韃子連我們讓家人活下去的念頭都斷絕了,我們還要繼續助紂為虐呢?」

    「可是我們不幫韃子守城,我們的家人一樣要死在明軍炮火之下!」劉全道。

    這時候一名獐頭鼠目的傢伙說了句:「要怪都怪明狗!本來我們日子過得好好的,他們卻非要來攻城!如果他們不來攻城,朝廷官兵也不會把我們的家人拉出去送死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好像有點:強盜來了為什麼要抵抗?就是因為抵抗才導致強盜殺人一樣。說這種話的人十分可惡,完全的站在清軍的立場上了。如果都這樣的觀點,外敵來了大家都不用抵抗,直接舉國投降不就好了?

    方孝玉冷笑:「難道你就這樣喜歡金錢鼠尾?就算你不抵抗,你願意逆來順受,韃子就能把你當人看了?不!他們侵佔我大好河山,就算想要把我們每個人都變成他們的奴才!我堂堂男兒,當挺直腰桿,豈可當這奴顏婢膝的奴才?」

    另外一名天地會的特工說道:「好了,都別爭論了,我們還是想一想怎麼才能讓我們的家人活下去吧!」

    方孝玉微微轉了一下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只見那個獐頭鼠目的傢伙在無聲無息中被人拖到後面,扭斷了脖子。那個傢伙的底細他是很清楚的,本來就是城內的潑皮,屬於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傢伙。這種人對民族沒有什麼貢獻,卻喜歡煽動別人。在關鍵的時候,他們又是貪生怕死。

    「既然韃子不肯讓我們的家人活下去,那就和他們拼了!只要明軍攻城,我們就和韃子拚命!明軍登上城頭,我們和我們的家人就能活下去!雖然我們會有人因此死去,可是我們可以換到我們的家人活下去!」一名天地會特工輕聲道。

    次日一早,明軍又來攻城。

    清軍故伎重演,把城內的婦孺老弱押上城頭,迫使他們修築城防,並充當人質,阻止明軍開炮轟擊城頭。

    城頭上,女人痛哭,老人發出無奈的嘆息,小孩嚇得放聲大哭。整個城頭亂成一團。清兵手中的鞭子不斷抽打女人、老人和小孩,逼迫他們搬運守城器械。與此同時,清軍的炮手在人質的掩護下裝填火藥和炮彈,準備炮轟攻城的明軍。

    看著城頭哭喊的婦孺老弱,李銳眼中露出了一絲不忍,但他狠了狠心,還是咬緊牙關下了命令:「開炮!」

    「轟轟轟」一門門大炮吐出火光,炮彈呼嘯著向城頭飛來,明軍炮兵陣地上騰起了一股股白煙。

    炮彈飛上城頭,砸到清軍炮手人群中。炮彈在堅固的城磚上來回彈跳,濺起了無數碎磚塊碎石頭,像是彈片一樣撂倒了一大片清軍炮手和邊上的婦孺老弱,頓時人群中血肉橫飛,慘呼連連。幾十名清軍炮手倒下的同時,更多的婦孺老弱倒在血泊中。

    成排的炮彈砸上城頭,其中有不少還是臼炮發射的開花炮彈。

    三十二磅臼炮的開花彈在城頭炸開一團團火球,這些炮彈的威力相當於後世九二式步兵炮炮彈的威力,以這樣的威力在這個時代已經是相當厲害了。

    劇烈膨脹的火藥在鐵殼束縛下,爆發出巨大的能量,把束縛自己的鐵殼炸開,變成了無數碎片,橫掃城頭的人群。

    實心炮彈不斷砸在城牆上,砸得城牆坑坑窪窪,女牆垛口破碎,沙袋也被打得飛了起來,清軍用婦孺老弱修復的城頭防禦又遭到毀滅性打擊。

    「砰」一發炮彈擊中了一門城頭的虎蹲炮,在十二磅炮彈的劇烈撞擊下,虎蹲炮立即彈跳到空中,炮管也被砸扁了,只有幾十斤重的虎蹲炮在空中打了個滾,又砸落下來,砸翻了邊上來不及跑開的兩名清兵。

    「攻城!」王新宇一聲大吼。

    明軍大陣中,一輛輛盾車推了出來,巨大的巢車和雲梯車也被人推出,向城牆推進。

    殘存的清軍火炮拚命開火,炮彈擊中盾車。中彈的盾車發出木板碎裂的聲音,眨眼之間就四分五裂,破碎的木板好像彈片一樣扎入推車的輔兵身上。

    明軍集中臼炮火力,使用覆蓋面積大的開花炮彈壓制清軍火炮。

    黑色的開花炮彈不斷落在城頭,炸開一團團火球。儘管臼炮精度不高,但是開花彈的覆蓋面積和明軍炮火的密集程度彌補了精度不足的弱點。在明軍炮火猛烈轟擊之下,清軍的大炮一門接一門被摧毀。

    城頭血流成河,不計其數無辜的女人、老人和小孩倒在血泊中。

    「明狗簡直就是喪心病狂!他們居然連婦孺老弱都殺!這簡直是暴虐殘忍!如此殘暴之賊寇,還想得民心?」看到明軍炮彈把城頭炸得火光衝天,劉象震驚呼道。

    城頭有人大喊:「明狗馬上要攻城了!」

    劉象震吼道:「讓民壯上城,協助官兵守城!」

    城牆後面的台階下,劉全和一批民壯們聽著城頭不斷傳來的慘叫聲和哭喊聲,只感覺自己心中都在滴血,每個人都在擔憂自己的親人安危。若不是混入民壯中的天地會特工人員制止了他們,恐怕民壯們早就迫不及待的沖上城頭同清軍拚命了。

    方孝玉是不想民壯們做無謂的犧牲,這時候登上城頭和清軍拚命,只能是白白送死。等到明軍開始登城的時候,清軍自然會讓民壯上城頭守城。那時候再同清兵扭打在一起,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聽到清軍軍官喊叫,讓民壯登城,劉全第一個沖上城頭。

    城牆上,清軍弓箭手和鳥銃手正在向靠近的明軍開槍射箭。不時有明軍中箭中彈,慘叫著倒下。但是更多的明軍衝上來,把簡易雲梯架在城頭。

    「守城!滾木礌石!」清軍軍官衝著民壯們大喊。

    「動手!」方孝玉一聲大吼,第一個衝向自己面前的一名清兵。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03
第一百六十八章 收復泉州

    清兵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被方孝玉一記手刀打在脖子上,只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這一記手刀直接打斷了清兵的頸椎骨,碎裂的骨頭紮入氣管和頸動脈,連同手刀賦予的壓力,破壞了氣管。這名清兵就像一口被倒空了的布袋一樣緩緩軟癱在城頭。

    方孝玉從清兵腰間奪過刀,迎著城頭的清兵砍殺過去。

    其餘的天地會特工也紛紛動手,打死距離自己最近的清兵,奪過大刀、長槍等兵器,向清兵發起了攻擊。

    見到方孝玉等人動手,劉全一聲大吼:「弟兄們,和狗韃子拼了!」

    被清軍帶上城頭,原本是協助清軍守城的民壯突然爆發,向城頭的清軍發起攻擊。

    劉全從一具清兵的屍體邊上撿起一桿長槍,向一名清兵刺去。劉全小時候也和泉州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學過一點武功,他的功夫還算不錯,這一槍刺過去,清兵用刀擋住。但是劉全的長槍往下一點,紮在清兵腿上。

    「啊!」受傷的清兵痛得大叫。

    另外兩名民壯衝上來,一人奪下清兵的刀,另外一人掐住清兵的脖子。

    城頭清兵大部分都是弓箭手和鳥銃手,距離那麼近,弓箭手根本來不及發揮威力,就被衝到跟前的民壯扭住。清軍弓箭手只好丟掉弓箭,拔出刀來砍殺。可是民壯人多,有的人拿著搶來的兵器,有的人撿起地上的石頭砸,有些人拿起地上的木頭去撞清兵。

    方孝玉的前方有三名清兵結陣,兩名長槍兵和一名刀盾手相互配合。若是單打獨鬥,那三名清兵都不是對手,但是三人結陣,竟然讓方孝玉這樣的高手都難以近身!

    個人武勇還是比不過結陣的正規軍,雖然只是三名綠營兵,只要配合得當,也能讓一名方孝玉這樣的中上檔次的高手難以取勝。

    方孝玉被三名清兵打得連連後退,當他經過一口大鍋的時候,靈機一動。

    「狗韃子去死吧!」方孝玉突然一腳踢翻熊熊篝火上的大鐵鍋。

    鐵鍋飛了出去,鐵鍋內滾燙的金汁澆在一名清兵身上。只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那名清兵丟掉長槍,摀住被燙傷之處痛苦的嚎叫。另外兩名清兵看到飛起的鐵鍋,往兩邊躲開。一人受傷,兩人躲避,陣型自然就亂了。

    方孝玉手起刀落,砍下了一名清兵的頭顱。接著又提刀追趕轉身逃跑的那名清兵,只留下被燙傷的清兵躺在城磚上哀嚎。

    早有民壯上來,從地上拾起長槍,一槍結果了躺在地上的清軍傷兵。

    城頭上,到處都在激戰。天地會特工武功高,不過清軍結陣,而民壯們不過是烏合之眾,一時間清軍有扭轉局面的樣子。但就在這個時候,有天地會特工從懷裡摸出手雷,拉掉拉環投入到清軍人群中。

    密集結陣的陣型遭到手雷攻擊,那效果可想而知了。

    「轟轟」手雷在清軍人群中爆炸,火光噴濺,彈片迸射,成片的清兵慘叫著倒下。

    「殺韃子!」天地會特工和民壯們趁著清軍陣型大亂,殺入敵群中。本來民壯人就多,這樣的混戰對他們來講最有利了。清軍陣型被手雷炸亂,一時間無法再結陣就被民壯們衝到自己跟前,清兵也只能各自為戰,單打獨鬥對付跟前的民壯。

    畢竟清兵經過訓練,而且大部分的民壯手頭沒有武器,結果在近身之後,仍然被清兵砍翻了不少人。

    「殺!」架在城頭的簡易雲梯上冒出了明軍的頭盔。

    從簡易雲梯爬上來的明軍立即向清軍發起攻擊,只要看到城頭穿著號衣,頭戴紅纓斗笠的清兵就一通砍殺。

    有了正規軍的加入,城頭的民壯一下就翻了過來,佔了上風。

    本來是協助清軍守城的民壯反戈一擊,這使得城頭沒有形成阻攔攻城明軍的力量,城下更多的明軍從簡易雲梯爬上來,加入到戰團之中。

    隨著越來越多的明軍登上城頭,本來人數就不多的清軍開始潰敗,成片的城頭丟失,落入明軍和反正的民壯手中。

    「上!」王[輔]臣從另外一個地方乘坐大型雲梯車抵近城頭。

    自從王[輔]臣向明軍投降之後,因為一直沒有騎兵作戰的機會,他就變成了登城作戰的主力。有大型雲梯車保護,使得王[輔]臣在登城頭的時候不會遭到滾木礌石的攻擊。而他身上厚實的盔甲,又能抵擋城頭弓箭的射擊。

    王[輔]臣和他的四名親兵坐在大型雲梯車的平台上面,當雲梯車靠上城牆的時候,王[輔]臣和他的四名親兵站起來,一腳踹開了雲梯車前面的擋板,吶喊著跳上城頭。

    「殺!」王[輔]臣手中的長槍當成棍子揮舞,前面三名清兵被擊中,橫飛出去。

    後面的四名親兵結陣,保護住王[輔]臣的背後和兩翼,五人同時衝鋒,在城頭形成了一堵移動的鐵牆,向城門樓方向推進。

    雲梯車上,更多的明軍爬上城頭。因為城頭上面已經打成了一團,雲梯車沒有遭到火油罐和火箭的攻擊,不會被摧毀,這樣雲梯車就能源源不斷的把精銳鐵甲部隊送上城頭。

    身披厚甲的鐵甲兵若是從簡易雲梯登城,身上的鐵甲沉重,爬樓梯緩慢不說,還容易遭到城頭滾木礌石攻擊,被石頭、狼牙拍、夜叉擂之類的砸一下,再厚的鐵甲都抵擋不住。而從雲梯車登城,就不會遭到那些守城武器的攻擊。

    雲梯車的樓梯設計本來就是台階一樣,身披鐵甲的重步兵可以輕鬆登上平台,跳入城頭,加入戰團之中。

    鐵甲兵登上城頭之後,就是無敵的存在!任何一種步兵碰上鐵甲兵,都是不堪一擊。只有狼牙棒、斧頭和鐵錘之類的可以破鐵甲,但那些手持重武器的步兵根本就靠不近鐵甲兵,就被鐵甲兵後面的弓箭手射死。

    大群的火槍手也通過雲梯車爬上城頭,他們跟在鐵甲兵和弓箭手後面,火槍不斷的發出轟鳴聲,密集的子彈收割那些武功最高的清兵。

    「拿下城門樓!」王[輔]臣大喊道。

    城門樓在城池攻防戰中歷來是要害所在,城門樓附近的守軍人數也是最多的,同時城門樓也是最受攻城方攻城火力照顧的地方,從原始的投石機到現在的大炮,還有至今仍然在使用的沖車等攻城武器,都是瞄準城門樓進攻。

    但是攻破城門樓之後,裡面還有甕城,只有登上城頭的兵控制住甕城上方,城門入口處才能安全。

    城門樓後面的甕城上方,自然是清軍最密集之處。

    王[輔]臣帶著二十多名親兵,後面跟著一百多名鐵甲兵,五十餘長槍兵,一百多名弓箭手和兩百餘火槍手,向城門樓的方向殺去。人還沒到城門樓上方,首先發威的是弓箭手。

    「放!」一百多名弓箭手張弓搭箭,羽箭下雨一樣射向清軍人群。

    「刀牌手!」清軍中有人大喊。

    幾十名刀牌手持盾,擋住了射來的羽箭。但還是有不少箭支從盾牌縫隙中鑽入,扎入清兵身上,發出一片慘叫聲。

    清軍那邊也用弓箭反擊,幾十支羽箭飛了過來。

    明軍鐵甲兵用鐵甲和盾牌擋住大部分羽箭,只有少數羽箭射中了長槍兵和弓箭手,不過明軍的長槍兵和弓箭手身上也都有鎧甲,除非被射中四肢,否則也很難造成傷亡。

    「砰砰砰」明軍火槍手上來,爆發出一陣炒豆子般的槍聲。

    火器威力畢竟還是大,瞄準了清軍弓箭手射擊的火槍子彈鑽入清軍人群中,一下就撂倒了三十多名清軍弓箭手。

    「殺!」王[輔]臣大喊一聲,帶著人衝向清軍人群。他第一個衝到清軍跟前,手中長槍橫掃過去,幾名清兵手中的盾牌被挑開。

    二十多名親兵跟著王[輔]臣小跑步衝到清軍跟前,一陣刀砍斧劈,砍翻十多名清兵。

    後面的鐵甲兵和長槍兵也上來了,殺入到清軍人群中。

    城頭的清兵且戰且退,在前面的清兵揮動盾牌抵擋了幾下,就往後擠,試圖讓自己躲藏到同伴的後面,用自己的同伴去抵擋對方的刀槍。

    明軍火槍手和弓箭手跟在後面,不斷輸出火力。火槍噴出火光,不斷有清兵身上噴出血霧,倒在城頭。

    清軍被趕下台階,明軍跟著追了下去。

    甕城上方已經被明軍控制,看到街頭有清兵推著刀車上來,站在甕城城頭的明軍火槍手一排接一排射出子彈,打得刀車上火星噴濺,刀車後面不少清兵中彈倒下。

    「打開城門,放下吊橋!」王[輔]臣大喊道。

    城門被人打開,吊橋也放了下來。

    「衝!」早就守在城門外面的明軍重騎兵吶喊著殺入城內。

    泉州知府衙門,有人來報:「稟報府台!朝天門失守!」

    劉象震站了起來:「快,組織人手,把海寇趕出去!」

    「府台大人,民壯們都反了啊!」來的那名清軍軍官哭喪著臉道。

    就在這時,又有人來稟報:「稟報府台大人,仁風門失守!」

    劉象震還沒走出府衙,又有人來報:「稟報府台,義成門失守!」

    「啊!」劉象震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泉州城內,鐘鼓樓上已經掛起了代表勢危的三盞紅燈籠。

    「城破了!城破了!」城內殘餘的清兵發出哭喊聲。

    劉象震大喊道:「快隨本官來,燒燬倉庫!泉州城內物資豐富,不能留給海寇!」

    泉州是一座富有的大城,城內的倉庫積累了堆積如山的財物,有各種糧食,堆積如山的生絲茶葉,有泉州各地搜刮來的金銀財寶,這些財富若是落入明軍手中,將會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明軍的實力。

    劉象震身邊就只剩下幾名軍官和一些衙役、捕快、白役。他帶著幾十人抵近倉庫時,卻發現倉庫內有人駐守!

    「嗖嗖嗖」倉庫屋頂上射來一排弩箭。

    那些衙役、捕快和白役身上都沒有盔甲,遭到弩箭攻擊簡直是箭箭到肉!弩箭扎入這些人的身上,血花四濺,慘呼連連。

    佔領了倉庫的是天地會特工,陳永華知道泉州富有,早就安排好了大批天地會特工去控制泉州倉庫。這些特工身上都攜帶著一支五連發的連弩和兩支雙管短銃,幾名特工頭目身上還有迅雷手銃。

    「進攻!拿下倉庫!」劉象震大喊道。

    周圍聚集了一批被收攏的清軍敗兵,開始向倉庫發起進攻。

    倉庫屋頂上,弩箭不斷射來,進攻的清兵倒下幾個。接著又是一排排槍聲,天地會特工用雙管短銃和迅雷短銃射擊,打得清兵不斷從木梯子上跌落下去。

    「嗖嗖嗖」幾名清兵射出火箭。

    可是倉庫向來都是每一座城池防火最好的地方,倉庫的外牆是磚石結構的,沒有窗戶,屋頂覆蓋著厚厚的瓦片,除非是進入倉庫內部縱火,否則從外面很難燒燬倉庫,這也是為了防止刁民暴亂燒燬倉庫所設計的,所以清軍只有攻入倉庫內部縱火才能燒燬倉庫。

    火箭紮在屋頂上,被厚厚的瓦片層擋住,火焰很快就滅了。

    倉庫屋頂上投下一排手雷,炸得清軍鬼哭狼嚎。

    守在倉庫內的五十多名天地會特工憑藉著手中精良的武器,打退了幾百名清軍的進攻。就在劉象震打算召集更多的清軍進攻倉庫的時候,後面卻傳來一陣喧嘩聲。

    「明狗來了!」有人哭喊著逃散。

    清軍陣型立即崩潰,所有人都四散逃竄,各自逃命去了。不少清軍脫下身上的號衣,鑽入小箱子中,往民宅裡面鑽。

    劉象震沒能跑掉,他也不想逃走。身邊的清兵、衙役和捕快都跑光了,連他的師爺也混入人群中逃走了,只剩下劉象震一人孤零零的站在街頭。

    明軍騎兵出現在街頭,向倉庫方向衝來。

    「忠臣不事二主!皇恩浩蕩,微臣唯有一死報答皇恩!」劉象震突然大吼一聲,從地上拾起一支清兵丟棄的長槍,迎著奔騰的馬群衝去。

    「找死!」衝在前面的明軍騎兵冷笑一聲。

    戰馬發出雷鳴般的馬蹄聲,猶如旋風般衝到劉象震跟前,第一名騎兵手中的馬刀往劉象震的長槍一碰,擋開了長槍,把槍桿都劈斷了。接著戰馬就撞飛了劉象震。後面的馬群從大街上踐踏過去,把劉象震踩成肉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04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海上桂林

    白文選的五千軍隊駐紮在安南鴻基城已經快一個月了,第一眼看到鴻基城,白文選就感嘆這世界發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鴻基城是南洋公司在安南「租借」的一座港口,事實上已經成為了大明的地盤。這座後世被稱為下龍灣的港口外面,南洋公司修建了四座堡壘式炮台,每一座炮台上都有兩門六十四磅巨型加農炮和八門二十四磅加農炮,四座炮台扼守住下龍灣的入口處。

    不可否認,有海上桂林美稱的下龍灣風景異常優美,這裡的海岸線彎彎曲曲,堡壘式炮台就隱藏在石灰岩構成的石山之內。茂密的植被之中,堡壘若隱若現。

    為此,白文選還專門坐船在下龍灣內轉悠了一圈,發覺這裡確實是美麗的海上桂林。

    船在下龍灣轉了一圈,返回港內。白文選站在船頭,看著自己剛剛離開的港口。和出來的時候感覺不一樣,出來的時候看的是港外,回來的時候再看港內,這才發覺這裡確實是一座巨大的港口城市。

    海外深處的港口碼頭上,一座座巨大的畜力吊車樹立在碼頭邊,毛驢、騾子和牛拉動絞車圓盤,通過繩索和滑輪組的力量,把貨物從碼頭上吊起,送到船上。

    從這裡往外面運輸出去的貨物都是原材料和糧食,有安南的煤炭、有色金屬礦石、棉花、稻穀、各種水果和肉製品。

    肉製品是南洋公司借用安南的土地自己生產的,鴻基城周圍的土地都被開發了。安南男人懶惰,可是安南的女人卻十分勤快。南洋公司僱傭了不少女人來種田,並教會她們如何種植蕃薯、玉米等高產作物。種植出來的農作物再送到養殖場去,在養殖場裡面工作的也是安南當地的女人。

    安南的男人不善於種地,而且十分懶惰,雖然安南擁有富饒的土地,可是安南人種植的農田收成卻很差,所以他們的生活過得也不怎麼樣。現在南洋公司僱傭了安南女人做事,依靠勤快的安南女人,那些男人家裡生活也好過了一些。

    養殖場內工作的女人用蕃薯葉、玉米桿等農作物的下腳料餵豬,養牛,養雞鴨。生產出的動物送去宰殺之後,直接送到罐頭廠或者燻肉廠去,製作成肉成品再裝船送往大陸。

    在各工廠內工作的也是安南當地僱傭來的女人。

    南洋公司還在安南就地開辦了捲菸廠,在這裡生產香菸,就地銷售到安南各地,或者是銷售到暹羅等地,甚至有不少香菸走陸路販賣到廣西去。

    安南生產的南洋牌紅雙喜香菸,同新加坡產的或者是緬甸產的南洋牌紅雙喜香菸相比起來沒有多少區別,口感上很難區分。

    其實在上海也建立了南洋牌紅雙喜捲菸廠,生產的捲菸遠銷朝鮮和倭國。香菸這種奢侈品深得朝鮮人和倭國人的喜愛。這時候南洋公司有向朝鮮和倭國出售少量八旗特供品,但是八旗特供品的價格昂貴,哪怕是中上水平的朝鮮人或者是普通的日本武士都消費不起,所以他們只能消費捲菸這種中檔次的奢侈品。

    滿載著貨物入港的船隻停靠在鴻基城碼頭上,畜力吊車把一箱箱的貨物送上岸,在這裡裝車之後送往安南各地。

    運送到安南的貨物多半是棉布、玻璃製品、陶瓷、鐵鍋、油燈、菜刀、煤爐、絲綢衣服和酒等各種生活用品。

    原本安南也和中國一樣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男人種田,女人在田裡幫忙以及在家裡做家務活,同時也織布。

    但是隨著大批南洋公司的貨物進入,安南的小農經濟逐漸崩潰,由原來的男耕女織變成了女人給南洋公司打工賺錢,男人不是去礦山工作就是被招募到南洋公司護衛隊去。安南人用打工賺來的錢購買商品。

    白文選放眼望去,只見一條條水泥鋪成的馬路直抵海邊碼頭,水泥路的兩邊都種滿各種漂亮的樹木,既美化了環境,又能遮擋烈日。水泥馬路上,安南當地人推著板車,把一車車的煤礦等貨物送往碼頭。

    「安南人懶惰,而且這些安南人看起來是自由人,不是奴隸,你們能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幹活,真不容易。」白文選很是吃驚。

    劉啟笑道:「他們是懶惰,但是我們用胡蘿蔔和大棒就能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幹活了!」

    「胡蘿蔔和大棒?」白文選愣了下。

    「對!」劉啟點了點頭,「他們是自由人不是奴隸,我們當然沒辦法強迫他們來。但是只要他們來我們這裡要賺錢,他們就不得不按照我們的規矩來。每天上班打卡,遲到了就扣工資!下班打卡,早退的扣工資。做事情的時候計算工作量和效率,達不到的扣工資。超額完成的有獎金,一個月下來都沒有被扣過工資的有獎金,一年下來還有滿勤獎。」

    「安南人也是奇怪了,他們不是懶惰嗎?讓女人來上班就好了,為何還要自己來上班?這對他們來說多沒自由?」白文選問道。

    劉啟笑著道:「還不是為了好吃的東西,好菸和好酒?他們的女人賺來的錢,只能是夠他們家裡正常開銷。想要吃到好的東西,抽我們的煙,喝我們的酒,這些男人就要出來打工,才能賺到他們需要的東西。」

    不可否認,南洋紅雙喜牌香菸和南洋公司生產的五糧液酒,對安南男人有著極大的吸引力,為了菸酒,他們可以出來打工賺錢。

    「我們在這裡還要多長時間?什麼時候可以出兵廣西?」下船後,白文選問了句。

    「等!等我們的大軍殺入廣東境內!你們就能出兵廣西了!不過就憑你們這點兵力要對付廣西缐國安的漢八旗還是不夠用的,廣西還有孫延齡、馬雄、孟一茂、胡同春等清軍,僅僅是缐國安的漢八旗就有八千餘人。」劉啟道。

    「缐國安沒有進入福建?」白文選問。

    劉啟道:「缐國安同孔四貞和尚可喜的關係極其惡劣,他不僅不會進入福建,等我們的大軍進入廣東,他也不會出兵廣東!」

    「也是奇怪了,當年晉王滅孔有德的時候,說起來這缐國安還是孔四貞的救命恩人,怎麼會關係僵化到這地步?」白文選覺得很詫異。

    「孔四貞一心要削減缐國安的軍餉,而且她還和尚可喜的兒子關係不清不楚。缐國安自己想要當定南王,可是現在定南王府住的是孔四貞和孫延齡。孔四貞死忠於清廷,自然不願意再恢復定南王,這樣他們之間就有了矛盾。缐國安得到的軍餉不足,只能自己在南寧一帶開墾荒地,勉強養活他的八千人馬。」劉啟說道。

    「原來如此!那我們能否爭取缐國安?」白文選問道。

    「缐國安對清廷也是死忠的,要他主動向我們投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只有把他打痛了,他才有可能投降。」劉啟回答道。

    兩人走到南洋公司護衛隊訓練營,只見訓練營內喊殺聲整天,大批從安南當地招募的護衛隊新兵正在訓練。這些安南當地人都穿著明軍的紅色軍服,頭戴六瓣鐵盔。有些人進行冷兵器的訓練,有些人進行火器訓練。

    「這些安南人是以加入我們護衛隊的名義入伍的,但在你們出兵廣西的時候,他們只要旗號一換,就是明軍了。」劉啟說道。

    安南男人懶惰,打仗的水平卻還算不錯,否則小小的安南也不會在中南半島稱霸。那些安南兵都是炮灰,不過都算是比較不錯的炮灰。

    「那麼多安南當地招募的人,足足有八千多人,到時候我們能彈壓得住他們嗎?」白文選問道。

    劉啟笑著回道:「我們在鴻基城的人不多,不過我們隨時可以從呂宋和瓊州調人來,從這兩地就能調遣五千人的護衛隊來。到時候旗號一換,就是瓊州軍。」

    「那麼軍餉,糧草夠用嗎?我們現在已經是兩線同時開戰了,南面同紅毛夷打,在福建同韃子打。若是廣西再開戰,就是三線作戰!」白文選問道。

    「南面同紅毛夷打,這軍費開支都是新加坡和婆羅洲出的,而且不需要多少人手,還有倭國人幫助我們,不管是人手還是軍用物資都夠用。我們在廣西出兵,軍餉和糧草全部是安南這裡獲得!」劉啟笑著道。

    「我們在安南,就一座城池,以一城之地能養活兩三萬大軍?」白文選驚道。

    「別小看鴻基城,這一城之地不要說養活兩三萬大軍,就是五六萬人也夠用了!這安南產的糧食,有不少都提供給了我們啊!我們只要拿商品來換就好了。」劉啟道。

    白文選大營,因為還沒出兵廣西,五千明軍騎兵暫時沒什麼事可做。平日裡他們除了訓練之外,就是在城內到處逛逛。

    「這安南的女人還挺不錯的。」一名士卒看著街上走過的安南女子嚥下一口口水。

    另外一名士卒道:「我們弟兄們南征北戰多少年了,有好多人還沒媳婦呢!如果在安南能找到一個媳婦還不錯。」

    「就是不知道她們能不能聽得懂我們的話。」第一名士卒嘆了一句。

    第二名士卒道:「好像不少安南女子都學會我們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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