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74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22
第140章 旁觀者

    蕭淑妃與李弘同時望著義陽與高安,兩個快樂的鳥兒飛出了門口。

    然後蕭淑妃示意那幾個宮女迴避,整個院子只剩下了她跟李弘,還有李弘的兩個宮女夏至跟小雪。

    夏至跟小雪,蕭淑妃也深知,這兩個宮女可是不同於其他宮女的存在,自從當年在太乙城,弘兒死了兩個宮女,這兩個宮女的地位可就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今可不是什麼人都敢指使的。

    蕭淑妃與李弘同時沉默了一會兒,蕭淑妃突然間正色開口道:「弘兒,我雖然不清楚你跟賀蘭敏之之間的恩怨,但我做為一個失敗的過來人,可是想要叮囑你幾句。」

    李弘笑了下,坐直了身體道:「母妃直說便是,弘兒自然會記在心裡。」

    蕭淑妃笑了笑,臉上儘是坦然。這些年她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李弘,恐怕自己早就死了,而且素節、義陽、高安,也絕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快樂。

    蕭淑妃美麗的臉頰瞬間變的有些冷,整個人那股超凡脫俗的氣質,一下子彷彿是消失不見。

    「成大事者,終究要懂得狠字怎麼寫!優柔寡斷向來不是一個帝王該擁有的,你是我大唐未來的主宰,比你那父皇強多了!你父皇雖然也睿智多謀,但是跟你比起來,恐怕還不是能夠比擬的。」蕭淑妃側頭,看著李弘一臉鄭重。

    「母妃說笑了,父皇可不是像您想的那般不堪,要不然,這些年朝堂上也不會被父皇掌控的遊刃有餘……。」

    「這裡面有多少不是你母后的功勞?別拿這些騙義陽她們的話來騙我了,雖然我當年與你母后爭後失敗了,這裡固然有陛下對你母后深愛的主觀因素,但也有我輕視你母后之因。」蕭淑妃呆望著斑駁的宮牆 ,緩緩說道。

    李弘也不方便插話,當年他仗著年紀小,不過是保住了蕭淑妃苟延殘喘的性命,但王皇后與其說是他沒有能力,不如說是,他也想當太子,所以,在王皇后的事情上,自己還真是沒有對蕭淑妃這般上心。

    蕭淑妃斜看了一眼李弘,看那傢伙只是在那裡傻笑,然後起身沒好氣的拍了李弘的腦袋,淡淡說道:「有些事情需要早做決斷,久拖不決,容易生事端。況且你父皇與母后如今不在,弘兒,這是你如今最好的機會了。」

    蕭淑妃表情平淡,語氣平淡,就是那美麗的眸子裡,也是波瀾不驚,但說出的話的意思,還是能夠讓人感覺到,當年在皇宮叱咤一時的蕭淑妃威儀。

    李弘為難的嘆了口氣,他知道蕭淑妃說的是什麼。賀蘭敏之不死,將永遠都是一個禍患,沒人知道他下次又會折騰出什麼事情來。

    「弘兒明白,有些人是不應該讓他存在了,不然皇家的臉面早晚會被他丟光,該扼殺在搖籃裡了。」李弘思考著除掉賀蘭敏之的利與弊。

    蕭淑妃美眸明亮,靜靜的看著李弘,替他寬心道:「這些年在你的細心經營下,雖然不敢說你的太子之位如今已是穩如泰山。但最起碼,現在還沒有人能夠完全撼動你,給你製造威脅。所以,你大可不必過於擔心,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可是上位者的大忌。」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倒不是怕除掉賀蘭敏之會讓自己的太子之位不穩,他擔心的是,如果除掉賀蘭敏之,會惡化自己與母后之間的關係。

    母后是誰?中國五千年史上的女性第一人,一個沒人可以超越的存在!

    如果處理不好,自己以後與母后敵對的情形,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但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歸根到底,李弘自己是很害怕與母后敵對,他忌憚母后真正的能量爆發出來。

    而且賀蘭敏之與其說是在母后跟前受寵,不如說是在榮國夫人跟前受寵。為何會如此受寵?寵到母后都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胡作非為!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賀蘭敏之與榮國夫人之間的齷齪事情,母后又何嘗不知道?但礙於榮國夫人的情面,就是母后,現在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真正置賀蘭敏之於死地!

    蕭淑妃看著李弘凝神沉思的樣子,慵懶的伸著懶腰,凹凸有致的身材一下子便顯露無疑。

    繼續淡淡的說道:「你父皇那裡,你很難得到支持的,但弘兒你為什麼不利用你母后呢?你母后恐怕也不願意看到賀蘭敏之,一直這麼胡作非為吧?」

    「兒臣怎麼覺得母妃您讓我置賀蘭敏之於死地,是為了省去義陽他們以後的麻煩呢。」李弘側頭,似笑非笑的問道。

    蕭淑妃嗔怒的拍了下李弘的腦袋:「討打。你父皇現在與韓國夫人還有那女兒賀蘭敏月,一直是眉來眼去,你母后心裡自然是不好受。這也是為何你母后以前任由賀蘭敏之胡來,不過是為了跟你父皇鬥氣。但現在呢……恐怕你母后也發現了,這樣既不能讓你父皇收斂,還讓韓國夫人跟賀蘭敏月跟他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如果你能從賀蘭敏之這裡為突破口,敲打敲打韓國夫人跟賀蘭敏月,想來到時候,你母后絕對會支持你,到時候有事兒,她可絕對不會對你袖手旁觀的。」

    李弘撓撓後腦勺,嘿嘿道:「母妃,您說您這麼瞭解我母后,當年您這麼就輸給了我母后呢?」

    蕭淑妃絲毫不在意當年自己成為了輸家,臉色平靜道:「瞭解又如何?瞭解不代表就有手段?就算是有手段,也不見得比你母后高明。放心去做吧,我蕭氏敢跟你保證,這一切是你母后樂意看到的。」

    說道最後,蕭淑妃那原本一直都淡然寧靜的神色上,這才出現了一絲正常的爾虞我詐的表情。

    李弘對蕭淑妃豎了大拇指,誇讚道:「母妃厲害,獨居深宮還能有如此獨到的見解,看來天下傳母妃冰雪聰明,不是沒有道理。」

    「少在那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過我也不是沒有私心,私心嘛,還不是你把賀蘭敏之跟義陽她們牽扯到一塊兒了,你這是逼著母妃給你出主意,給你定心丸吧?」蕭淑妃眨巴著美麗明亮的眸子說道。

    李弘一點兒沒有被人拆穿把戲的尷尬,嘿嘿道:「這世界上,如果說最瞭解我母后的人,恐怕就非您莫屬了,這時候弘兒有難處,自然是找您了。」

    蕭淑妃白了他一眼,說道:「去吧,放手去做吧,難得到了這個時刻,你還能保持如此的冷靜。正所謂當局者迷,弘兒你能看得起我這個旁觀者,我就心滿意足了。」

    「好,那弘兒告辭了。有什麼需要就派人告訴我,或者告訴義陽她們,讓他們給我傳話兒。」李弘起身,對著蕭淑妃行禮,然後便扭身離開了。

    蕭淑妃依舊靜靜的坐著,直到李弘的身影兒消失不見了,這才緩緩的再次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躺好。

    腦海裡卻在思索,當年李弘不顧武媚反對,留下自己一條賤命,不會是就為了等這一天吧?還是他深怕哪天跟自己的母后翻臉成敵,留著自己用來對付他母后?

    那小小的身影,此時在她腦海裡一會兒神秘模糊,一會兒清晰明了,蕭淑妃饒是聰明絕頂,此時也覺得有點兒看不透李弘了。

    但無論如何,李弘這些年不論是對她,還是她義陽、高安、素節,都是真正的以心交心,真正的出於情分在庇護。

    拋開了想不開的事情,蕭淑妃便開始閉目養神,這些年都習慣了,無論皇家如何變化,已經跟她沒有關係了。

    回到東宮的李弘,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新錢真是從長樂坊流出的,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次放過他了!

    「告訴花孟,明日通知三省六部,商討關於出兵高麗以及倭國請求派遣遣唐使一事兒。」李弘看了看坐在客廳等候他的李義府跟許敬宗,低聲對小雪吩咐道。

    小雪順從的點點頭,然後便離開了,留下夏至陪同著李弘,向客廳走去。

    「臣許敬宗、李義府見過太子殿下。」兩人看著李弘走進來,急忙起身說道。

    「兩位先生快請坐,大家都這麼熟了,能省的就省了。」李弘伸手示意兩人坐下,自己在另外一邊坐下。

    「不知太子殿下召我們何事兒?」李義府那溫暖真摯的笑容,這麼多年了,一直沒變,看起來還是那麼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放下戒心。

    「我不想出兵高麗,不想讓倭國再派遣遣唐使來我大唐,所以想聽聽兩位的意見。」李弘也直截了當說道。

    許敬宗捋著鬍鬚沉思了下,問道:「殿下打算何時與三省六部議事兒?」

    「明天。所以你們只有今天半天的時間。」外面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沉了,李弘說道。

    「陛下那裡……?」許敬宗老成持重的問道。

    「暫時還沒有接到任何旨意,也可能父皇會讓我自作主張吧。」李弘眨了眨眼睛,說道。

    李義府起身,鄭重的說道:「殿下,如果您想施令此兩件事兒的話,臣覺得應該先……。」李義府的手在做手刀狀,在空中橫切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如此才是萬分穩妥之法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23
第141章 前兆

    李弘明白李義府手勢的意思,那就是切斷洛陽跟長安之間的聯繫,然後儘可能快速的把此事兒解決。

    「李義琰當年是你舉薦的,可對?」李弘看向許敬宗問道。

    「如今不知道他會不會念及臣當年的舉薦,何況事關朝堂之事兒,臣怕臣的影響力已經是微乎其微了。」許敬宗幞頭外露著花白的頭髮。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自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兩人早已經沒有了歷史上那種威震朝堂的影響力,想要指望兩人以他們的關係,說服那些可以參政議政的官員,恐怕是收效甚微了。

    「無論如何,你倆今日需把我的意思私下傳遞給他們。」李弘深深吸一口氣,明日朝堂之上,看來需要自己舌戰群雄了!

    但李義府的提議自己還需要斟酌下,切斷洛陽與長安的消息,又該如何切斷?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不讓洛陽懷疑是自己的動機?

    晚上李弘剛剛用膳完畢,白純就急匆匆的從太乙城趕到了東宮,而且還帶著任勞任怨兩個人一起回來的。

    房間內,李弘皺著眉頭,白純卻是一臉茫然,當她一開始聽到新錢竟然有人私鑄時,也是吃了一驚。

    但經過仔細思考後,她也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那就是大唐皇帝身上。

    李弘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撇嘴,這現在不用問了,模版看來就是從父皇那裡被拿走的。

    因為父皇從白純那裡要走了一副模版,說是好好觀摩一番,這一下子觀摩到長樂坊了。

    至於誰能從李治手裡拿走模版,很簡單的一件事情,除了韓國夫人就是她閨女,必定是其中一人。

    「在長樂坊的人,可有接觸到這些?」李弘看著白純問道。

    四年了,依舊一身白色衣裙的白純,長得是越來越美麗動人,那股子妖嬈嫵媚勁兒少了很多,多了一些淡雅與從容,越來越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了。

    「他們不曾接觸到,不然我早就會知曉了。」白純淡淡的說道。

    「商會現在怎麼樣?吐蕃那邊需要注意,我把驚蟄跟獵豹已經派出去了,我怕吐蕃那邊有異動,從商會裡找些商家,秘密運送一些物資過去。藥膳房的東西讓無法無天運送,他們在那邊配合驚蟄跟獵豹。」李弘望著桌子上的一杯白開水,整個人顯得有些木訥的說道。

    「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白純心裡一震,她感覺到了有點兒不對勁。

    「這段時間事情忙完了,等父皇回來了,我打算去趟西域。」李弘看著蹲在他跟前,一手扶著他膝蓋的白純說道。

    「為何?您是不是早已經有此打算了?」白純繼續追問。

    李弘默默的點點頭,原本早已經有此打算了,今日見了蕭淑妃後,蕭淑妃一句旁觀者清,讓他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打算。

    也許,只有當自己跳出長安城這個圈子,從另外一個視角看朝堂的話,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這麼穩當,也才能看出來,到底有誰會對自己不利。

    「可陛下會同意您去嗎?」白純疑惑的問道。

    「不知道,到時候看看吧,或許就會同意。」李弘伸手撫摸著白純的臉頰,淡淡說道。

    「我陪您去吧。」白純突然說道。

    「你需要留在太乙城,如果我去了西域,身後的事情都需要你跟精衛來處理。」李弘上身往沙發上一靠,說道。

    如果自己想要超越皇爺爺,就必須走出長安去,如果自己真的對尚書令志在必得,也必須走出長安去,如果自己想要看清楚長安是否有危機,也必須走出去。

    軍權向來是一個帝王手裡的利劍,向來是保障皇位穩固的一個有力武器。如果自己不走出去轉一轉,就算是以後能穩穩坐上皇位,恐怕會一直面對一種若有若無的,來自軍事上的威脅。

    同樣,只有自己遠離朝堂、遠離長安,也就能夠看見,到底還有那些人,對自己的太子之位虎視眈眈。

    「您現在出去,就不怕東宮位置有變?」白純下了很大決心,鼓起勇氣問道。

    「我不出去,就永遠也看不到哪些人在凱覦這個位子。」李弘任由白純趴在他腿邊,像是一隻乖巧的貓兒一般。

    「對了,幫我留意兩個人,這幾日幫我找出來,我有用。這些人現在應該十幾歲的樣子,至於人在哪裡,就得滿大唐找了。」李弘說道後面都笑了,在這個信息不發達的時代,想要找人可是難比登天。

    「什麼人?」白純腦袋枕著李弘的腿,一動不動的問道。

    「姚崇、桓彥范。」這兩個後來可是譽滿天下的大唐宰相,而且都是歷史上比武媚退位,稱之為神龍之變的發起者。

    但李弘卻不知道,他當初被許敬宗搬過去救許彥伯時,就曾經見過姚崇與桓彥范。

    當年他十歲,姚崇也不過十一歲,桓彥范比他小一歲,剛剛九歲。

    當初他看見的那兩個躍躍欲試,大有衝出去找賀蘭敏之理論的兩人,就是姚崇跟桓彥范。

    白純皺著如玉般的眉頭,從李弘腿上抬起頭,微側著腦袋看著李弘,她實在有些想不通,為何太子殿下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般,總是找一些未曾聽說過的人。

    而且,找到的這些人,確實都在被任用後,展示出了不同凡響的能力。

    就像當年在太乙城跟隨蕭守道、蕭守規兩人的明崇儼與杜元紀,在被李弘找到後,就被放進了藥膳房,在許以兩人東宮太子賓客職位後,兩人就一頭紮進了藥膳房。

    如今,可是在太乙城,是除了她與任勞任怨外,兩個很有份量的人物。

    還有當初讓他注意的千金公主府裡的索元禮,現在終於認清了此人的真面目,手段很辣殘酷,這兩年為了給千金公主府裡的產業添磚加瓦,在洛陽可是無所不用其極。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就算是我告訴你,我能掐會算,你信嗎?」李弘看著白純那疑問的目光,總不能告訴她,自己是九轉十世,知道誰什麼時候死,誰什麼時候出生,這一生會經歷什麼事兒吧。

    楊炯與許彥伯的到來,也打斷了白純疑問的眼神。

    白純懶懶的從地毯上扶著李弘的膝蓋站起來,淡淡說道:「我先睡了,今天趕了一天路,被您火急火燎的叫回來。」

    「下次就算是父皇要什麼東西,你提前告訴我一聲,雖然此事兒我已經猜測到了,但狄仁傑今日過來時,可是把我這東宮當成了嫌疑之一!」李弘望著慵懶而又疲憊的白純的背影,叮囑道。

    「知道了。」白純頭也不回,與準備進門的楊炯和許彥伯微笑示意,算是打過招呼了。

    「臣楊炯、許彥伯見過太子殿下。」兩人恭敬的行禮道。

    「不用拘束了,坐下來說吧。」李弘坐在沙發上,揮手示意道。

    兩人互望了一眼,在李弘的對面緩緩坐下,由楊炯說道:「殿下,這是按照您的意思,為明天議事堂的政務而準備的文書。還有,您要的那些數據,現在臣與彥伯正跟崇文館其他人在整理,在您明日議事之前,應該能夠準備好。」

    李弘接過楊炯手裡遞過來的文書,這是明日要發給那些那些朝臣的會議主題,他可不希望,明天討論著討論著又跑題了。

    這種在議事堂,說著說著就跑題的事例太多太多了,就是他監國這幾次以來,也同樣會遇到這種情況。

    而往往等自己意識到跑題的時候,也沒有了心思再討論當初的主題,於是只好打發他們回去,等第二日再議。

    其中有時候是不知不覺的就跑題了,有時候則是有些人不願意議論這個主題,所以就故意的岔開話題,總是要讓你無法得到想要的滿意結果。

    李弘有時候不得不懷疑,父皇李治的頭疼病,是不是就是這麼讓這幫夯貨給氣出來的。

    總之,現在但凡要是涉及到府兵制、均田制等議題,總是會出現那樣這樣的話題來搪塞,朝堂之上,這兩個話題從來就沒有真正意義上討論過一次。

    所以李弘就想出了這招兒,為了明天早點兒確定高麗援兵與倭國遣唐使一事兒,他不得不再次做出了這會議主題的文書,讓他們想跑題都難。

    用他給夏至還有楊炯等人解釋的話來說,那就是:「我特麼的給他們的嘴,一個個都戴上嚼子,我看他們還這麼給我跑題。」

    用了一兩次後,這個方法還確實是可行,一下子把朝堂之上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但也激起了朝臣的應對之策,小小的笏板已經無法讓他們,把他們想要說的話全部記下來了,於是,他們也開始了拿出李弘當年特意製作的小紙頁本,開始在議事前做筆記。

    因為此事兒,李弘可是得到了朝堂之上眾臣跟父皇的誇讚,說他這個小製作,提高了朝堂的議事效率。

    自然,也會有人心裡恨他,因為有些人會在當時議事時記了一些話,但是沒有用上。

    但卻被李治在好奇心之下,把他的小紙頁本要了過去,看到上面的不少話後,氣的李治把本子拽到了他臉上,因為上面寫著:下朝之後一定要多喝兩杯,去去今日朝堂上的火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23
第142章 外交

    太子監國,也就是代表著發往大唐各地的文書,都將以東宮的行文風格以及規範章程來處置。

    除了太子府的官員在此時,可以充當臨時處理朝堂日常政務的職能外,三省六部等夠的上宰相這個級別,可以參政議政的,太子府以外的官員,都會在皇帝臨行前,被臨時加授以東宮的各部官員名稱。

    如此一來,也就形成了兩個機構共同議事,共同處置政務。一是可以輔佐太子和幫助東宮官員熟悉政務。二是可以在以東宮官員為首處置政務時,給予一定的監察。

    但總體來說,在太子監國的時候,主要的政務,依然還是由三省主官來決斷,不過就是用了東宮的程序章程來下發。

    東宮崇文館上首的崇文殿,早就已經改造成了一個可以容納百人的會議室,此時已經有朝臣在天還未亮時,早早趕到了門口。

    李弘這三年多四年來,終於改掉了睡懶覺的習慣,每天都會在天不亮時被夏至或者小雪搖醒,然後由花孟跟芒種陪著在東宮跑步。

    每次都要跑約莫半個時辰,直到累的整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然後才會稍作歇息,再接著繼續進行被太子殿下稱之為的力量訓練。

    東宮後花園這幾年也增加了不少新東西,但都是些冷冰冰、死沉死沉的石鎖還有圓盤等重物,而這些,都是太子殿下用來鍛鍊力量的必備之物。

    回到自己的寢殿,在小雪跟夏至的侍候下沐浴更衣,然後草草的吃過早飯,就開始準備今天在東宮議事堂的各項事宜。

    這些年,最讓夏至跟小雪省心的,就是太子殿下的吃,從來不挑食。從小孩子到現在長成一個硬朗結實、帥氣陽剛的少年,太子殿下基本上就沒有挑剔過任何食物。用白純偷偷的話說:跟豬一樣,給什麼吃什麼!

    匆匆吃完早餐,然後搶過白衣如雪,神情氣質如仙子般的白純手裡,準備喝的牛奶一飲而盡,再接著欠揍的拿起白純的衣袖胡亂的擦了下嘴,就在花孟與芒種的陪同下,快速向議事堂走去。

    白純連動都懶得動一下,翻著白眼無奈的嘆口氣,任由自己的袖子被人家擦完嘴,然後再放下來。

    議事堂的門口,眾朝臣看著風風火火趕來的太子殿下,然後在一名太監的假嗓下,待太子站穩後,隨著一聲令下,開始向太子行禮。

    行完禮後,眾人只有在太子進入後,才能夠緩緩的進入議事堂。

    每一個座位上,都被李弘放置了姓名牌,所以,誰該坐哪裡不該坐哪裡都是一目瞭然。

    原本東宮的官員比如許敬宗、上官儀、李義府、楊思儉等人,自然是三省六部的大佬過來之後,位置需要往後挪幾個座位的。

    裴炎、岑長倩、張文瓘、趙仁本等等這些三省的大佬,自然是坐在最前面左右兩側。

    接下來便是六部官員,以及加有同中書門下三品的其他官員,幾十個人一下子也把整個議事堂坐的滿滿的。

    楊炯與許彥伯等人,開始把昨夜連夜趕印出來的會議文書,放在了每一個官員跟前,也就是告知每一個人,今日的主題,肯定是不會讓你們跑題的。

    侍女們在楊炯等人發完文書後,拿出一個個明亮的玻璃杯,為每一個人都倒上一杯白水。

    沒辦法,以前還有新鮮的茶葉免費享用,但自從太子殿下突然不喝茶後,這裡的茶水一律變成了白開水。

    甚至有些官員私下議論,這是太子殿下在節省費用。

    桌椅板凳等挪動的聲音漸漸消失後,坐在上首中間位置的李弘直截了當道:「今日的會議主題已經發給大家了,開始議事前先給大家提個醒,如果沒辦法討論出一個合理的意見,那麼大家今天就不要走出這個門了,什麼時候討論出來,什麼時候再出去,再散朝好了。」

    眾朝臣一陣愣然,太無恥了!這絕對有綁架的嫌疑!

    但此時也無可奈何了,因為門口突然間多了兩個太子左衛的兩個兵士,看那冷冷的表情,恐怕在坐的,除了太子能夠自由出入外,其他人是休想從他們身前走過了。

    李弘掃視了一眼全場,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文書,說道:「陛下如今並未給出旨意,所以各位就不必去思考陛下會如何決斷了。關於高麗泉獻城求援我大唐出兵一事兒,我認為不過是高麗內部的一場權利鬥爭,而且從請報上分析,泉男生的兩個泉男賤與泉男產,並未有跟新羅、百濟同盟的跡象,所以我們大可不必再加派援兵去往高麗。劉仁願、孫仁師一人繼續駐守高麗與百濟邊界,如有戰事,可聯合高麗兵出擊鎮守,不求攻下百濟、新羅,但絕不能後退一步。另一人駐守高麗王城,助高麗訓練兵士。」

    「殿下,臣覺得此事尚需斟酌,或者該問問陛下的聖意,高麗與我大唐向來是一衣帶水,況且陛下封禪泰山之時,高麗王可是派了泉男生來隨駕,如今如果我們止步不加派援兵,恐怕會讓高麗泉男生質疑我大唐之誠意。」戴至徳黑著臉,看著手上的文書,自顧自說道。

    李弘笑了,看著戴至徳問道:「泉男生、泉男賤、泉男產誰當高麗王與我大唐干係很大嗎?而且新羅、百濟、倭國都有派人過來,那是不是我們干脆投降好了?」

    「殿下,臣等並非此意,高麗向來是助我大唐阻止百濟、新羅之狼子野心,如果高麗亡,殿下可有想過,遼東一道,就將在百濟與新羅的虎視眈眈下了。」工部閻立本也持反對意見,合上手裡的文書說道。

    李弘一手扶著下巴,靜靜的看著閻立本,然後掃視了議事堂,緩緩問道:「兵部你們的意思呢?」

    兵部如今有任雅相擔任實職尚書,而劉仁軌在當年擊退百濟聯兵後,也被加封為了參政議政的權利,此時,與任雅相相鄰而坐。

    「臣以為,為彰顯我大唐國威,需及時出兵鎮壓高麗泉男賤等人,立泉男生為高麗王。」任雅相淡淡的開口說道。

    「劉尚書您對高麗、百濟、新羅最熟,您的意思呢?」李弘嘆口氣,問劉仁軌道。

    「臣也認為應該繼續加派援兵前往高麗,劉仁願與孫仁師兩人鎮守,恐怕難以是長久之計。」劉仁軌鄭重的說道。

    劉仁軌的答案在李弘的意料之中,一生戎馬生涯,一輩子就為打仗而活,願意出兵高麗自然是情有可原。

    可沒有人知道,兩年後,大唐在遼東置的由薛仁貴率領的安東都護府,因為西域戰事吃緊,在薛仁貴被派往西域後,就再次失去了對高麗的管控。

    加上原高麗等遺臣聯合新羅的復國之策,遼東在大唐手裡就這麼失去了。

    李弘伸手接過急匆匆跑進來的楊炯手裡的文書,看了一眼問道:「劉將軍,高麗現在有多少可戰兵力?大唐陳兵百濟處有多少人?」

    「高麗可戰兵力十五萬人,我大唐如今有劉仁願、孫仁願所率領的總兵力超過十萬餘眾。」劉仁軌對答如流。

    「百濟、新羅聯兵多少?」李弘追問。

    「二十餘萬。」劉仁軌看了一眼李弘,瞬間明白了李弘的意思,於是急急說道:「殿下,戰場從不以兵力多少而論優劣,如今雖然我大唐與高麗兵力多過百濟、新羅,但高麗兵向來不善戰,臣在高麗征戰多年,深有體會,每一戰都是我大唐兵士為主,他們為輔。」

    李弘仰頭看看天花板,然後盯著他說道:「那你可知道,消耗戰從來都是一種戰略手段?高麗如今保全實力,等我大唐替高麗消耗了百濟、新羅大部分兵力,等我大唐安西之地出現用兵不濟時,那個時候,如果高麗反我大唐,你準備拿什麼來鎮壓高麗?」

    不等眾臣說話,李弘繼續急急說道:「你等可知道,無論是新羅、高麗、百濟,哪一個坐大都是對我大唐的威脅?如今高麗以我大唐兵士為主戰,你能保證有一天新羅與高麗不會聯合滅亡百濟?然後反過頭來咬我們一口?百濟在三國之中最為弱小,高麗向來勢大,如今就算是沒有我大唐兵力,他們也完全能夠立於不敗之地!泉蓋蘇文的死,讓高麗陷入內戰,我大唐只要震懾住在高麗內戰期間,不給新羅、百濟聯兵機會滅掉高麗就足矣!消耗高麗、消耗百濟、消耗新羅才是我大唐最佳的對外策略!」

    「殿下,兩國相交以信於人、以誠立國,如此這般反覆,只會失信於他國,而我大唐之威儀,也將在陛下辛苦積攢下一去不返。」戴至徳黑著臉說道。

    「我只要高麗不亡,至於誰是高麗的王,我不在乎,大唐更不在乎!無論百濟還是新羅,還是高麗,我不在乎他們是被我大唐德化,還是被我大唐兵力懾服。你身為禮部尚書,外交斡旋,如何用外交手段為我大唐從遼東謀取更多的利益,才是你戴至徳的職責所在,而不是為高麗誰是王誰是臣而憂慮。如今安西危機四伏,遼東一道,我只要它持續內憂之中即可,這才符合我大唐的利益。至於你嘴裡的威儀、德化、誠信,我大唐需要在乎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23
第143章 弱國無外交

    「殿下,臣掌管禮部以來,自認雖無大的政績,但也從無大錯,臣身為大唐的臣子,自然是為我大唐著想,外交斡旋?臣認為外交斡旋,實則就是為我大唐威儀、德化被諸國認同才是。就如陛下封禪一事兒,諸國盡遣使臣隨駕,萬國來我大唐賀,如此才是我大唐之威儀,才是臣身為禮部尚書之主責。」戴至徳神色很難看,禮部向來注重禮節,如果如太子殿下般所言,堂堂的大唐帝國,豈不是粗魯至極。

    李弘無語的搖頭苦笑,但其他朝臣都是臉現驚容,戴至徳一番話實在是強硬至極,兩人雖然一直不睦,但君臣所限,殿下如此說,戴至徳也只有聽的份兒,就算是心裡再不滿,也不能當著眾朝臣的面,如此反駁太子的。

    「戴至徳如果這就是你做為禮部尚書的主旨,我覺得你可以辭去尚書一職告老還鄉了。」李弘眯縫著眼睛,緊緊盯著戴至徳的臉頰。

    「哼,臣不知身為禮部尚書哪裡做的不對,如果說殿下只是因為剛才臣頂撞了您,而讓臣辭官養老,身為大唐臣子,自是無話可說。」戴至徳這是要硬扛到底,不顧旁邊吏部尚書李義琰拉拽,繼續強硬道。

    李弘不以為的笑了笑,緩緩說道:「如果我大唐官員都如你一般,我們就等著滅國吧,還暢想什麼百年基業?當年你師從王玄策,受他舉薦入朝,而今你在禮部一職上,可有及他一半的功績?」

    「殿下,臣不懂您在說什麼?王玄策做為使臣出使西域,自然是有過也有功,臣雖然不及他一半。但臣自認,未曾引進如羅邇娑婆之人!也未曾因臣的主張而使我大唐受限於困局之中!」

    議事堂眾朝臣倒吸一口涼氣,王玄策雖然並未入罪,但誰都知道,當年先帝就是因為他從西域擒下一個和尚,羅邇娑婆,在服食了他的一些長生不老藥丸後,中毒身亡的!

    王玄策雖然未因此事獲罪,但從那以後也沒有在得到任何陞遷,成了一個被朝堂遺忘之人。

    雖然李治登基後,還依然用王玄策出使西域,但此時的王玄策早已經失去了當年「一人滅一國」的風采。

    何況當時還有玄奘的西行取經一事,遠遠比王玄策「一人滅一國」的影響要大很多,自然王玄策的所有風頭,都被玄奘搶了去,所以就是現在,王玄策已經去世好幾年,人們提及他依然是褒貶不一。

    李弘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手裡一支炭筆來回在桌面上滑來滑去,依然是不疾不徐說道:「你雖然不曾幹過如王玄策之事,但現在你很像王玄策當年「一人滅一國」時,王玄策借兵泥婆羅國時,主張借兵給王玄策的那個泥婆羅臣子。」

    看著眾臣茫然的樣子,李弘接過小雪手裡的細長木棍,從座位上起身,拉開身後的黑布,頓時,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大唐帝國的巨大沙盤,包括大唐周邊其他各國的地形位置,都有著詳細的標註。

    李弘冷笑著看看戴至徳,然後再次掃視群臣,說道:「當年王玄策與蔣師仁攜三十餘人出使天竺,半路被天竺附屬小國阿羅順所劫,最終王玄策孤身一人逃出,而後向泥婆羅借兵七千人。於是,王玄策便立下了蓋世奇功,那就是憑藉自己一人,以及借的七千兵馬,消滅了半路殺死蔣師仁等三十人的阿羅順一小國。可如今的泥婆羅在哪裡?戴至徳,你師從王玄策,你還覺得援兵高麗值嗎?」

    李弘說完後看著眾朝臣:「歷史總是守舊,歷史總是相似,歷史總是能夠在細微之處,給你巨大的啟迪!戴至徳你極力主張出兵高麗,如果我們再出兵高麗,我們就會像泥婆羅一樣,被天竺跟吐蕃蠶食,泥婆羅如今被吐蕃與天竺各佔一半,因為什麼?因為他借兵於大唐官員,消滅了阿羅順!阿羅順乃天竺附屬國,為何吐蕃跟著爭搶,那是因為,泥婆羅破壞了那裡的戰略平衡!迫使兩個大國因為泥婆羅的舉動感到危機!所以才會要消滅他!戴至徳你是希望我大唐像泥婆羅一樣嗎?」

    李弘把手裡的細長木棍扔給了小雪,沒好氣的坐回位置上。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剛才舉的例子,何嘗不是幾年後,大唐自顧不暇,彷彿泥婆羅處境一般的現實境地!

    只不過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衰弱的大唐也不是那些小國可以撼動的,但辛辛苦苦,用性命跟鮮血換來的安西、安東,最後不還是因為兵力匱乏,無力維護而迫使放棄!

    戴至徳看著身後的沙盤,他沒想到,太子殿下是用反證,來證明他極力主張出兵是錯誤的。這讓他面對言之鑿鑿的證據,一下子變得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反駁。

    劉仁軌也靜靜的注視著李弘身後那個沙盤,他身為將軍的敏銳觸覺,還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深深吸一口氣說道:「殿下,您所說的泥婆羅不過是一屬國,但我大唐如今做為天下萬國敬仰的對象,我們如今兵強馬壯、名將如雲,想來不是高麗等區區彈丸之地能夠擊垮的,就算是安西如今不穩,臣認為一時半會兒,大唐不會出現您所說的那個局面。」

    「你的一時半會兒是多久?一年?兩年?十年?還是八年?」李弘恨不得大耳刮子抽他!

    有多少人都是抱著這種所謂的上國心態,最後呢?看看從大唐學習了太多文化的倭國,一千多年後,給這塊兒土地上,留下了多少無助、撕心裂肺的吶喊跟哭泣聲!

    中書、門下的裴炎與岑長倩,聽了劉仁軌的話後,也是不由自主的點頭。在他們心裡,身為上國的臣子,特別是如今這個自信滿滿的大唐時代,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如今處於盛世之中的大唐,會存在有危機。

    「殿下,臣認為劉尚書所言極是。不如我們就少派一些兵力增援劉仁願跟孫仁師,這樣一來可不失我大唐顏面,也能夠宣我大唐之威儀。」張文瓘身為尚書省右僕射,此刻也發生說道。

    李弘看著眾人只是無語的搖頭,如果真如張文瓘所說,那就跟走回頭路沒有區別了,歷史上不就是先派遣契苾何力,後又追派李勣過去?

    如果真按照張文瓘所言,自己這番口舌豈不是白費?

    「敬暉,告訴他們高麗糧草的情況,特別是高麗這兩年的收成,還有我大唐如今府兵戶數。」李弘有些頭疼的揉著太陽穴,對他的手下,戶部侍郎敬暉說道。

    「是,殿下。」

    「經過戶部這一年多對全國各地府兵的調查,還有對遼東一帶糧草的勘查……。」敬暉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噼裡啪啦的,把所有的數據一一告訴朝堂各位大佬,而且,手裡的一份份表格,也被他送到了各位朝臣面前。

    待敬暉坐下後,李弘拿過楊炯手裡再次遞過來的數據,看了一眼後,並未讓不夠級別在這裡的楊炯出去,而是淡淡的說道:「通報給他們。」

    「是,殿下先生。」楊炯面對在坐的朝堂大佬,一緊張,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李弘,於是便尷尬的喊出了殿下先生。

    李弘不以為意的揮揮手,說道:「這是崇文館如今新引進的學術,計算未來,也就是說,通過我們手裡的紙筆,用我們學來的知識,用計算的方式,算出我大唐的府兵,還能夠同時應付多久的兩場戰爭。這裡包括我們大唐如今的府兵戶數,各個年齡階段的兵士數目,一場戰爭傷亡人數的平均值,從而推斷出,我們大唐的兵士還能在你們這些朝臣的決議中,死幾年才能死完!」

    看著朝堂上劉仁軌有些目呆的樣子,李弘繼續淡淡說道:「仁義禮智信,你所想的德化、威儀,如果沒有大唐兵強馬壯的實力做支撐,你的德化,你的威儀,在他人眼裡都是無稽之談!戴至徳,我告訴你一句禮部該掛在牆上的話,那就是:弱國無外交!如果你還是不懂,你就真的可以辭官回家了,你已經不適合再坐在禮部尚書的位置上了。」

    看著每個朝臣手裡拿著那些數據再細細研讀,不時的還出現交頭接耳的情形,這讓李弘相信,或許這些先進的計算之法,能夠讓這些躺在上國光環上的臣子清醒一些。

    劉仁軌看著手裡的那些數據,神情極為專注,按照上面簡單易懂的數字,恐怕不出三五年,這大唐想要繼續在遼東與安西同時用兵,就變得極為困難了。

    特別是那些府兵戶數的減少,以及大量的青壯兵士的戰死,四十歲以上的府兵逐漸成為主力軍,到了那個時候……。

    劉仁軌不敢想像了,如果這些數字屬實……不,這些數字確實屬實,遼東一年戰死多少人,他心裡比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還有高麗這幾年在窮山僻壤之地連年豐收,但大唐將士在遼東用兵,向來是有大唐自己提供糧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24
第144章 罷免

    劉仁軌看完數據,表情凝重的看著李弘,鄭重的說道:「殿下,臣支持不派兵往高麗,以及撤回一半的兵力。」

    兵部實職尚書看了一眼劉仁軌,想了下說道:「殿下,臣也附議,但臣想知道,倭國派遣使臣一事兒,您為何又要同意?」

    戴至徳聽到此話一愣,急忙翻開眼前的文書,繼續往後看,終於看見了第二個會議議題:同意倭國使臣派遣遣唐使來大唐學習。但,條件是,出兵牽制新羅與百濟。

    「殿下,臣……。」

    「你還不同意是嗎?」李弘眼皮抬都沒有抬一下說道。

    「殿下,臣認為,兩者並不可以條件做為交換,允許倭國使臣來我大唐與倭國出兵牽制新羅、百濟,臣認為應該分開來行事。」

    「那麼這事兒是誰負責?」

    「自然是由禮部負責,無論是倭國遣唐使一事兒,還是斡旋倭國出兵新羅、百濟,都是禮部跟鴻臚寺的份內之事。」戴至徳說道。

    「鴻臚寺崔敦禮可在?」李弘看著手裡的文書,頭也不抬的問道。

    「臣在。」崔敦禮急忙起身回話道。

    「你認為該不該兩者以條件合成一體?」

    「臣認為此事完全可行,當初倭國就曾派兵增援過新羅,聯兵與我大唐為敵,也因為此事殿下您才拒絕了倭國繼續派遣遣唐使,臣認為,倭國完全沒有理由拒絕這個不成為條件的條件。」

    「好,此事交由鴻臚寺主辦。」李弘說完後,把手裡剛剛擬好的詔書扔給了中書令裴炎,然後看著門下省岑長倩說道:「看完了簽字。所有責任均有我來負責。」

    「殿下,臣認為崔寺卿此言差矣……。」戴至徳起身說道。

    「不用了,你已經被罷免了。」李弘面色平靜,接過裴炎跟岑長倩簽字後的詔書,淡淡說道:「你可以回家了,你已經不適應如今的朝堂了,非是你我個人恩怨,而是你的思想已經落伍了。」

    李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繼續說道:「時代在變化,歷史在前進,禮部向來出使臣,但你治下的禮部,沒有王玄策這般擁有經天緯地之才的人,也沒有如蘇秦、張義通曉縱橫,利用三寸不爛之舌為大唐帝國爭取利益之人,更沒有如班超般隱忍三十一年,盡忠為漢,在西域開疆擴土之臣。身為禮部官員,無論是身在朝堂、還是身處他國,都應該善揣摩、通辯詞、會機變、全智勇、長謀略、能決斷。應該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開合有度、縱橫自如。但你治下的禮部,如今只知道躺在上國臣子的光環下,為他國著想,而不是為我大唐所著想,所以,現在你已經不適合朝堂了。至於對你的處置,你可以在陛下回來之後,再去找他。」

    說完之後,李弘便把剛剛被門下、中書籤發,自己加印的詔書扔給了一臉呆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一切的戴至徳。

    「吏部李義琰。」李弘繼續低頭,手在文書上不急不緩的寫著。

    「臣在。」李義琰無奈的看了一眼,還處在震驚中不能相信的戴至徳,起身回道。

    「即可調荊州長吏入朝,暫代禮部尚書一職。」李弘把門下、中書籤發的詔書加印後,扔給了李義琰。

    「臣遵旨。」李義琰接過說道。

    「殿下,臣有異議。」戴至徳漸漸緩過神,看著李弘說道。

    「現在沒有你說話的份兒,等我處理完正事再聽你廢話。」李弘頭也不抬,繼續揮筆在紙上寫著。

    寫完後然後交給了芒種,說道:「火漆封好,立刻送往洛陽。」

    中書、門下擬旨:即可任命劉仁軌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兼安撫使,並處理撤回一半兵力回師,休整之後另有重用。

    禮部侍郎前往高麗使節府說明大唐決策,可以調和,但不會用兵。

    從即日起,朝堂五品以上官員,每日需有一個時辰在崇文館接受受學,不得推辭。

    「好了,戴至徳,你有何異議?」看著起草詔書的官員在那奮筆疾書,李弘好整以暇的問還站在那裡的戴至徳。

    「臣想知道,殿下您不是因為私人恩怨……。」

    「如果是私人恩怨,你早已經不是禮部尚書了,當年太乙城翠微宮一事兒,就足以讓你被罷免了,但念你為大唐忠心耿耿,為人正直、清廉,所以才留著你繼續任禮部尚書。」

    李弘也像是在說給其他官員聽一樣,繼續說道:「但這都幾年過去了,你卻絲毫沒有長進,依然是以為大唐的威儀跟如今的榮耀,是靠威儀、德化而來!如果沒有大唐將士的性命跟鮮血,你靠什麼站在外國使臣中間,聽他們給你說恭維話?你真覺得使節們的恭維話,都是發自肺腑?」

    「但臣自認在任並未做過一件有損我大唐威儀之事。」戴至徳昂首挺胸說道。

    「你知道你的問題是什麼嗎?在這裡我告誡告訴在坐每一個人,不要只想聽你們自己已經相信的事情,而不想聽事情的真相。我們的均田制度正在被破壞,你們誰相信眼前看到的了?我們的府兵制正在被瓦解,你們有誰想過該如何解決?為什麼都知道看我大唐現有的榮耀,都想往上面鑽?你們在坐的,有多少人是跟著先帝等人打江山下來的?沒有幾個!你們又憑什麼可以躺在功勞簿上,任由各國使臣給予你們讚美?配嗎?值嗎?」

    看著眾人沉默不語,李弘把桌面上早已經準備好,但沒有用上的一沓紙張往桌上一拍,說道:「這裡有各位在地方任職時的履歷,每一個在地方都可被視為棟樑之才,但當你們到了長安,站在了朝堂之上,成為了掌管三省六部的長官後,你們失去了當年的銳利,你們變得安於現狀,你們變得為自己的官階而小心翼翼,謹慎行事,只想著如何讓陛下為你們增加爵位,卻不再為大唐的未來籌謀畫策!好自為之吧!」

    說完後李弘對著門口的侍衛揮揮手,頓時,兩個強壯的侍衛走到戴至徳跟前,不等他拒絕,拖著他要走出去。

    「等一下。」李弘突然阻止道。

    議事堂此刻鴉雀無聲,突如其來的變化太快了,快的讓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還震驚於太子殿下的霹靂手段時,戴至徳就被罷官免職了。

    此時聽到李弘的聲音,不由得都心裡一鬆,不少人希望此時太子殿下能夠開恩,就當剛才是一場鬧劇,會把戴至徳官復原職。

    卻沒想到,李弘只是淡淡的說道:「把你手裡的那些文書放下,這些都是事關我大唐的機密,如果落入有心人之手,加以分析,就會不難判斷出,我們大唐如今的兵力以及糧草等情況。」

    「殿下……。」戴至徳像是醒悟了一般,戴著哭腔的嗓音哀饒道。

    「帶下去吧,如何處置你,就等我父皇回來吧。」李弘平靜著語氣,淡淡說道。

    議事堂的會議,在李弘強硬的態度下,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決定 ,反覆確認了倭國派遣使臣,只能是學習哪些方面後,李弘就下令散朝了。

    看著眾臣每一個人把手裡的文書一份份的疊好,放在自己的桌面上,沒有一個人試圖帶走這些文書,李弘還是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劉仁軌、任雅相等一下再走。」李弘依舊坐在那裡,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說道,如今已是日上三竿,估計所有人都是飢腸轆轆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李弘示意兩人走到他的兩側,然後對夏至說道:「去備飯食吧,還有這兩位大人的。」

    待夏至離開,李弘再次拿出兩份文書,遞給了任雅相跟劉仁軌,說道:「這些客商如今都是身份特殊,如果不是他們,我們也無法瞭解到新羅、百濟的實際情況。所以,這些人的通關文諜,還需要任尚書你在必要時,給予一定的幫助。」

    任雅相翻閱著上百人的名單,裡面的名字以及個人體貌,都有著詳細的記述,快趕上戶部每三年給每個人上戶口的團貌了。

    團貌,無非就是等於上一世那般上戶籍一樣的過程,則是三年一次,需要記載下這個人體貌特徵而已。

    「殿下,您的意思是?」劉仁軌拿著手裡的花名冊,斟酌半天后問道。

    「這兩本文書你倆可以帶走,但是侍郎以上才有知情權。至於給你的,就是讓你這次去了遼東之後,與他們聯繫,你想要的一切他們都會盡最大能力的提供給你,但你的任務就是,保全我大唐將士的寶貴性命,讓高麗的兵士為他們的土地而戰吧,無論是兵器還是糧草,大可以隨意許諾,發放時按量就好。」

    劉仁軌笑了,他聽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了,就是如殿下這兩日所說的那句話一樣,我精神上支持你們。

    「那泉男生與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我們又該如何處理?」劉仁軌問道。

    只有徹底解決了高麗的內亂,如此才能夠讓太子殿下的策略通行無阻的在高麗實施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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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勢在必得

    李弘坐在椅子上搖晃著上身,琢磨了一會兒說道:「那就看看他們兄弟三個,誰對我大唐更為忠心了。此次您前往高麗,想來他們三人都會找您,到時候您就斟酌著辦,謹記他們誰最忠誠就好了,只要他們三國常年陷入戰亂就行,為我大唐爭取一絲休生養息的時間就足夠了。」

    劉仁軌與任雅相互望一眼,不約而同的看著李弘同時說道:「上兵伐謀。」

    李弘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看著兩人都吃完飯了,還沒有要動彈的意思,繼續說道:「今日戴至徳實乃咎由自取,仁義禮智信固然重要,固然需要我等尊承祖先留給我們的燦爛文明,但卻不是讓我們在傳統中固步守舊!有些事情我們需要尊承,但時代在變化,您不能一直用歷史的眼光看未來不是。」

    「殿下,臣認為您今日罷免戴至徳還是有些過於倉促了,您身為監國太子,雖然有此權利,但如果如此倉促,恐怕陛下會對您……。」

    「揍我一頓?」李弘趴在桌子上,接過夏至放好的水杯,接著道:「兵部都知道利用新的兵器、戰陣、兵種來作戰,為何禮部就能不懂變通?如果都如戴至徳這般冥頑不化,那乾脆讓我李氏江山恢復周天子制度好了,大家一起維護井田制,然後在立幾個諸侯?可行嗎?當年秦國能夠一統六國,不就是贏在變通之上,徹底拋棄了前人留下的觀念,用高危險高代價的變革換來了最高的利益?任何事情的發展進程,都需要勇氣跟血性,站在功勞簿上大喊盛世景象,這樣的官員不需要,大唐要的是,永遠處在飢餓狀態下,永遠都處在一種危機狀態下的官員,而不是處於滿足狀態下的官員。」

    李弘比誰都清楚,中書、門下大佬的支持固然重要,但兵部任雅相與劉仁軌的態度,對他來講,就不是用重要可以說明的了。

    他願意再費口舌解釋於兩人聽,就是希望,劉仁軌能夠真正的遵從自己的旨意,而不是到了遼東後,給自己來一個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態度回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在李弘在東宮議事堂議事結束的第二天,梁州一座隱蔽的宅院裡,兩個人席地而坐,神情淡然的正喝著今年從南方運來的新鮮茶葉。

    「現在看來,他是對遼東志在必得啊,這與你們大唐皇帝的旨意不謀而合,嘿嘿。」一身唐服打扮,卻是一個突厥年輕人,看著對面的李忠說道。

    李忠端著茶杯放在鼻端,深嗅著新茶那獨有的香味兒,然後才動作淡然的一飲而盡。

    臉上依然是一種憨厚、質樸的表情,看著突厥年輕人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有膽量私自跑到大唐境內,你就不怕被人發現?」

    說完後,李忠不由自主的掃視著年輕人的右手,只見上面佈滿了恐怖的傷疤,看樣子倒像是被火燒烤或是油炸過一般。

    突厥年輕人顯然也注意到了李忠的視線看向那裡,緩緩的舉起自己的佈滿恐怖傷疤的右手,神情像是在欣賞一件寶貝一樣,淡淡說道:「如今你大唐正是鼎盛威武時期,各國商旅都蜂擁而來,前往大唐買賣,會在乎多我這麼一個人?」

    李忠憨憨的笑了笑,問道:「那你們這次前來,就是希望弄清楚大唐如今兵力的重心在哪邊?」

    「不錯,所以還得梁王您教我。」突厥年輕人微笑著說道。

    李忠憨憨看著他搖頭,這個阿史奴,三年前跟隨他父王被大唐征服,如今被安置在安西四鎮之一的于闐,但現在好像已經與吐蕃勾結上了,為了復國,開始探聽大唐如今的兵力重心是在西還是在東了。

    「你覺得呢?」李忠反問道。

    「太子殿下聰明絕頂,我猜測不出來,如今是他監國,可是由他說了算?」

    李忠沉默不語,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阿史奴繼續看著自己的右手,想了想說道:「這麼說來,大唐會繼續對遼東用兵,至於安西,自然是不會成為重心了?」

    李忠兩手環抱在胸前,憨笑著看著阿史奴,直到阿史奴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緩緩的遞給了他。

    李忠才把環抱在胸前的手放下,順手接過那張紙,看了看上面的數額,這可是皇家錢莊最高等級的票號,只要拿著信物,就可以隨意的領取。

    「你這手最近可還疼嗎?」李忠殺人誅心的收好票號,突然問道。

    「梁王,您可是從太子之位上被廢的,難道你不知道此種感受?當年我被四歲的太子……哦,那時還是代王,您那是還是太子殿下吧?如果不是他施了妖法,我這隻手怎麼會變得如此!」

    「你還記恨李弘?」李忠眯縫著眼,整個人雖然看起來還是憨厚質樸,但雙眼中反射的,卻是一種令人心寒的冷光。

    「那是自然,如果我復國成功,我一定要把他拉下來,讓大唐皇帝再次立你為太子。」阿史奴看著手,狠狠的說道。

    「呵呵……我已經沒有了當太子之心了,如今不好嗎?就如李弘所說: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多麼愜意的生活啊。如果想知道實情,這些是遠遠不夠的。」李忠拍了拍被他放入胸口的票號,悠閒地神情突然間變得冷峻起來。

    直到阿史奴又拿出了兩張同樣數目的票號,李忠的臉上此時才重新浮現了憨厚的笑意。

    起身望著綠油油的一片樹林,中間一個小茅屋還是當年李弘來時,突然奇想,說在這裡建蓋一座茅屋,下雨時喝茶才有情趣,於是李忠就建了,可李弘從來沒有來過。

    「自從我被廢之後,我就一直在揣摩李弘,他到底憑藉的什麼?能夠得到父皇跟皇后如此大的恩寵?十歲被立為尚書,十四歲被封為京兆府尹,那彷彿聚寶盆的太乙城更是不在話下。如今不單監國好幾次,昨日竟然還罷免了禮部尚書,據說到現在,東都都沒有下旨問詢,這是多大的恩寵啊,你覺得你們有希望動的了他嗎?」

    「嘿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現在大唐的兵力在東,我們就有希望扳倒他不是?這樣豈不是也可以為你出一口惡氣?」阿史奴跟在李忠的身後,站在茅屋屋簷下,感受著徐徐清風拂面而過。

    「那我告訴你吧,你已經有機會為你的右手報仇了。」李忠望著樹林,淡淡的說道。

    「梁王何意?還請明說。」阿史奴一驚,急忙湊到跟前問道。

    李忠沒有急於回答他,而是想了想,組織了下言語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揣摩研究李弘,雖然對他所有的事情我不知曉,但我卻發現了一個跡象,那就是當李弘著手辦一件事情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其實已經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而非是事情的本身。」

    阿史奴哪能聽明白李忠這些像是自言自語的話,只好皺著眉頭,豎著耳朵緊張聆聽。

    「當年他施法燙壞你的手,他的注意力在哪裡?在長安,而非是你們,這樣做,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一種手段。」李忠順著自己腦海裡的線索,繼續說道:「可他到了長安後,按理說,他的注意力應該在那兩尊琉璃上,可最後呢?他的注意力卻在蘭陵公主等人身上,而且還有那水晶牌跟玻璃,這些誰能想到?」

    「太乙城就更不用說了,當年他跑去太乙城,每一個人都以為他想要去那裡玩兒,每一個人都以為是為了那商會,卻沒有人發現,其實他真正的目的。」

    「那……那他的目的是什麼?」阿史奴聽的腦暈,急切的問結果。

    「我當年就有去太乙城,就是因為我突然間看不透他此次的目的了,所以才臨時改變主意跑到太乙城,就是想看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商會是用來掩人耳目的,懲治賀蘭敏之也是湊巧,巡視他那禁區,也是不可能。我甚至一度懷疑,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引皇后去太乙城,而後除之。但當凶手被緝拿後,我又再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我始終不知道他那次去太乙城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找孫思邈看病?還是為了找袁天罡、李淳風測算?可當年他出生時,李淳風就已經通過了道眾之口,給出了讖語。」

    「梁王,您這說了一大堆,您說到底他為了什麼?」

    李忠憨厚的神情此刻睿智無比,雙手背後緩緩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清楚他太乙城一行是為了什麼,他的最終目的什麼,這麼多年,只有這一件事情困擾著我。但他此番看似志在遼東,實則意在安西!所以說,你們這次有機會為你的右手報仇了。」

    李忠回過頭,眼神裡有不屑也有冷酷,冷笑著看了一眼阿史奴,然後率先鑽進了茅屋,淡淡的聲音繼續傳出來:「不錯,他此番看似志在遼東,實則是他已經有意前往安西了!想來,李弘的野心也就大白天下了,他的眼睛,現在可是盯著先帝曾經擔任過的尚書令一職啊。所以,西域之行,他是勢在必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24
第146章 榮國夫人

    李忠在茅廬居中位置坐下,自己親手再次開始給阿史奴演示那大唐優雅的茶藝,隨著手裡的茶壺在小火爐上冒著熱氣,一杯杯的香氣四溢的茶水,也被他優雅熟練的泡了出來。

    阿史奴學著李忠的樣子,踞坐在對面,端起一杯茶水,呆呆地問道:「掌管尚書省的尚書令?這個位置不是為了避諱大唐先帝,不再許他人擔任了嗎?為何會給李弘?」

    「李弘的野心很大、志存高遠啊。他想超越先帝、超越皇爺爺當年的豐功偉績!能不能得到這個位置沒人說的清楚,但最起碼以眼下的情況來看,最起碼他現在手裡可是握有六成的把握!所以他必須在兵權上為自己拿到足夠的話語權!現在大唐的商業,所有的新生事物可都是李弘一人所創,這方面他已經足以超越先帝了,但兵權上他未立寸功,如果有意尚書令,那麼在一直搖擺不定的西域為自己增加一些戰功,自然是首當其衝的選擇。」

    李弘如三國期間的諸葛孔明般,拿出了一把鵝毛羽扇,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胸膛,胸有成竹的繼續說道:「父皇在他十歲之齡就任命戶部尚書,這是先帝都未曾有過的情形,由此就足以預料,如果他在西域只要打贏一場戰爭,那麼尚書令的位置,恐怕就是他李弘的囊中之物了。」

    阿史奴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則是如何能夠阻止李弘暫時取消西行,畢竟他現在身為吐蕃密探,可是為了吐蕃明年的大動作而來。

    現在如果說李弘要去西域,那麼吐蕃想要在安西搞些動作,自然會要費力氣些,這對於立志要復國的他而言,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兒。

    雖然他很想報仇,但寄人籬下的感覺更讓他難受,如果能夠先行復國,然後自己親自報仇,豈不是更有成就感跟滿足感?

    何況到了那時候,自己完全可以如當年頡利一般,攜數十萬精兵強將兵臨渭水,為自己當年所受的屈辱報仇雪恨!

    「那麼能不能阻止他今年去西域?雖然他去往安西,不會對吐蕃產生什麼影響,但如果大唐陳兵安西過多,吐蕃也會變得畏手畏腳的。」阿史奴在心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他希望靠自己的實力洗刷當年的恥辱,而不是靠如今的吐蕃。

    李忠憨憨的笑了笑,兀自搖著頭:「李弘向來都是走一步看三步,這也是我最近研究他創的象棋時,才發現的軌跡。別看李弘剛剛十四不滿十五歲,如果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恐怕是很難有人能夠更改的。」

    看著阿史奴撇嘴不信的表情,李忠警告道:「就算是陛下跟皇后,也很難去更改他的重大決定的。」

    阿史奴這才正視李忠的話,繼續問道:「賀蘭敏之如何?他能否阻止李弘?據說在長安城,在皇宮,除了當今陛下跟皇后,還有太子外,這賀蘭敏之就是連其他皇子都不放在眼裡的,是否可以找到幫忙?」

    「將死之人,你還指望他能夠幫的上你什麼忙?好自為之吧,有這些想法,不如現在回去好好想想怎麼在安西對付李弘吧,或者……一出玉門關就伏擊他也不錯。送客。」李忠顯然不願意多說了,跟這種有著私心雜念的人多說無益。

    高君雅這次並沒有跟著狄仁傑一起來到東宮,因為他也看出來了,李弘欣賞的是狄仁傑這個人,而非自己。

    何況,前兩日東宮議事堂,罷免戴至徳一事兒還歷歷在目,這個時候,高君雅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觸太子的霉頭才好。

    加上這個案子如此棘手,如果太子殿下一個不高興,再把自己罷免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狄仁傑的到來還是讓李弘感到有些吃驚,因為時間太短了,他感覺怎麼也得三五天,才能夠把私鑄新錢一事查清楚。

    畢竟,面對的可是有著重重阻撓的長樂坊,那裡面的人哪一個都像是暴發戶一般,因為母后的關係,此時眼睛裡已經無視任何人的存在了。

    特別是榮國夫人,都快要把自己當成太后一般的存在了,對於賀蘭敏之的寵愛跟齷齪之事,向來是她最為引以為豪的。

    而且,她很希望李治能夠封武順或者賀蘭敏月為後,一帝兩後,雙鳳侍聖,這是她最為盼望的事情。而且還都是她武家子女,那時候,賀蘭敏之對自己豈不是會更加討好?

    如此一來,她的地位在大唐也將變得更加超然,也不至於現在偶爾還要看武媚的臉色了,有了武順的牽制,武媚這個後的份量不就輕了很多?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你現在要做的,是讓你姐姐,或者你母親多多討好陛下,逼迫著陛下封你母親還是你姐姐為後,那時候,你也是皇子了,你還怕他李弘作甚?」蒼老的榮國夫人楊氏,躺在一張躺椅上,枯瘦如柴的手撫摸著賀蘭敏之的臉頰,像是在撫摸一件絕世珍寶般。

    「母親跟姐姐現在也幫不上忙不是?陛下現在跟皇后在洛陽,如今李弘監國,他現在掌著生殺大權?萬一再派人來抓我,她們能做什麼?無名無份的,到時候,恐怕你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李弘想殺我,現在可是人盡皆知,前幾天坑了我五千兩銀子,你以為他就會放過我啊。」賀蘭敏之也伸出一隻手,撫摸著榮國如人枯瘦的臉頰,撒嬌似的說道。

    「唉……早就在你母親跟你姐姐耳邊說過多少次了,侍奉皇帝又不是一個女人的事情,武媚把著又如何?還是她倆不爭氣,當年武媚又是這麼爬上那皇后之位的,兩個人只知道被陛下哄的團團轉,給一個韓國夫人、魏國夫人的名頭就知足了?何嘗沒有告訴她們,讓陛下趕緊起********心思,現在倒好,事到臨頭了,還讓我出頭。」榮國夫人沒好氣的說道。

    那李弘向來就跟她不合,打小見了自己就是請個安,平時連來都不來,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自己大壽,人家一溜煙兒跑到太乙城玩去了,什麼假裝有事兒,其實就是不願意跟自己親近。

    「那敏月現在人在哪裡?」榮國夫人經不住賀蘭敏之的軟磨硬泡,問道。

    「在府裡吧。」賀蘭敏之乖巧的答道。

    「唉……你要是個皇子多好啊,要是你母親也是皇后,就以我敏之這張迷死人的俊臉,都比那李弘當太子要好百倍。我說什麼也要支持我們敏之為太子!就像那當年我為了武媚,在長孫、諸遂良家當說客一樣,說服那陛下立你為太子。」

    榮國夫人心裡早就有了此意,讓武順與武媚一同侍奉李治,而她能夠產生如此的念頭,則都是因為當年為了幫助武媚爭後時,積累下的豐富經驗,她自始自終認為,武媚能夠當上大唐母儀天下的皇后,完全是因為自己當年在宮外幫她說服、尋求支持的功勞。

    「哎呀,你現在就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先想想怎麼救我吧?那個狄麻子據說可是鐵面無私,向來都是無視權貴,萬一我被抓去,真是九死一生了,我可不想再被抓進牢裡。」賀蘭敏之把頭埋在榮國夫人胸前,懊惱的撒嬌道。

    「好好好,好好好,我的俊敏之。你的那些新錢可都藏好了?你去把敏月喊過來吧,如果那狄麻子來了,就先讓她抵擋一陣子,要是不行,我再替你出面。還有啊,你快快讓你母親給陛下去信,讓他攔著點兒李弘,雖然陛下不在,但是陛下要是說句話兒,還是管用的,讓你母親就在信裡告訴陛下,以廢黜太子為由嚇唬嚇唬李弘。」榮國夫人自信的安排著。

    賀蘭敏之從榮國夫人懷裡起身,此時他也沒了主張,如今是心慌意亂。

    他可是比誰都清楚,要是被李弘盯上,自己的後果,恐怕會比上次還要淒慘,李弘向來是看自己不順眼。

    當年就派了一個丫鬟,把許彥伯從自己手裡拉走了。翠微宮一事兒,更是自己的噩夢。

    所以,如今再次被李弘、被大理寺盯上,賀蘭敏之現在早就沒有了方寸,如今他只知道躲在長樂坊不出去,諾大的長安城,恐怕此刻也只有長樂坊對他而言是安全的。

    快步從榮國夫人的那裡出來後,賀蘭敏之便一邊走一邊思索,如果真是母親當了皇后,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成為太子?

    要是自己成了太子……不,哪怕是皇子,加上母親跟姐姐,還有榮國夫人為自己撐腰,自己豈不是完全可以把他李弘,從太子之位上拽下來?

    想到這裡的賀蘭敏之,彷彿發覺,自己腳下的路一下子變得寬廣了起來,自己很有可能搖身一變,就成為大唐的皇子。

    而現在,就差一步,自己就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對,無論如何都要說服母親,為爭取皇后這個位置而不擇手段的拼一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25
第147章 醒悟

    狄仁傑面色有些凝重,行完禮後便在李弘對面坐了下來。

    長樂坊向來就跟皇宮似的,任何人都沒辦法碰的,但如今卻因為大唐的新錢還未開始發行,就出現了私鑄之現象,這才讓他下定決心一查到底。

    早期獲得太子殿下同意後,對於他這個初任大理寺丞之職,對長安的一切還不是很熟悉的官員來說,原本以為會是很簡單的一件案子,不過是牽扯的人身份重要一些罷了。

    但現在狄仁傑卻不再這麼認為了,以他多年來在盤查、徹查、探案、摸索的經驗來看,此案如今牽扯的範圍極大,隱隱約約的看起來,絕不像是單純的一件私鑄新錢案,反而更像是有些人利用這個新錢為局,在上面進行角力、暗鬥。

    同樣,坐在他對面的太子殿下,如今也在極速的思索,到底該怎麼辦!

    朝堂之上罷免戴至徳一事兒,如今父皇應該早已經知道了,但是東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那老兩口子,現在到底怎麼想?

    會是罵自己胡鬧?還是會火急火燎不提前通知的趕回來揍自己一頓?

    但不管怎麼說,他相信,除了他的摺子外,肯定還有其他人的摺子,以不同的觀念、立場給父皇去了摺子。

    現在李弘最擔心的是,就是後者,他擔心父皇跟母后悄無聲息的回到長安。這樣一來,自己法辦賀蘭敏之,肯定是無法斬草除根,到頭來,一定還是如翠微宮一事兒一樣,揍一頓再放了。

    所以如果自己要辦賀蘭敏之,就得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要了賀蘭敏之的性命,與父皇跟母后搶時間,在他們回來之前,讓賀蘭敏之變成死人。

    如此一來,大不了就是母后追著自己揍一頓,韓國夫人與賀蘭敏月在父皇跟前哭哭泣泣,然後父皇指著自己鼻子臭罵一頓。

    狄仁傑看著發呆不說話的太子殿下,心道:「難道太子害怕了?」

    對面的李弘對於狄仁傑探究的眼神,視而不見,他在思索間突然間覺得自己抓住重點了,那就是蕭淑妃所說的話:「這些應該是你母后願意看到的。」

    這麼說來,豈不是說,在法辦賀蘭敏之一事兒上,母后與自己立場是一致的。

    再加上如史書上記載:韓國夫人與賀蘭敏月都乃武媚借助他人之手鳩殺。

    雖然自己這一世,韓國夫人與賀蘭敏月還都未死,那麼也不代表母后就沒有除去她們的心思,因為……因為她們威脅到了母后的皇后之位!

    李弘兩眼開闔間,突然射出一道冷光!娘的!敢欺侮我母后!真當我母后的四個兒子是吃乾飯的?真當自己母女能夠偷偷摸摸侍奉父皇,就能夠無法無天,連我母后都不放在眼裡了!

    他明白了,母后如今已經有了潛在的威脅了,母后在後宮過的,同樣不是她平時表現出來的那般自在淡然!反而是驚險萬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自然就是韓國夫人武順跟賀蘭敏月!

    加上自己這一世與史書上的李弘不同,所以限制了母后鳩殺她們。但同樣,也讓母后因為自己這個足以鞏固她皇后之位的籌碼,讓母后放棄了繼續討好母親榮國夫人楊氏。

    所以,賀蘭敏之如今在母后眼裡,已經沒有像史書上記載的那般重要了!賀蘭敏之也就不再是母后與榮國夫人之間交易的橋樑了,死與不死,對母后而言都不再重要。

    「現在他人在哪裡?」李弘突然間出聲問道,兩眼精光閃爍,語氣堅決。

    「殿下,在臣來之前,賀蘭敏之姐弟二人,剛剛趕到長樂坊。」狄仁傑回答道。

    「可有人手在哪裡盯梢?他們私鑄新錢存放在哪裡,你們可有查清?」李弘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花孟,通知無法、無天率領左右清道率五百人包圍長樂坊。」

    「殿下,大理寺有人在那裡盯梢,新錢存放已經摸清楚,短時間內,他們很難一下子全部轉移。」狄仁傑腳步匆匆的跟在李弘身後,再次說道:「殿下,此案是否需要暗中處理,如此大張旗鼓行事,如果傳揚開來,對您還有陛下恐怕都臉面……。」

    「如果不這樣處理,以後皇家更會臉面無光。」李弘想清楚這些詳情後,不由得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四年前母后就給自己機會了,自己卻不知道珍惜,到了現在才剛剛想明白!那個時候母后就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武順母女的威脅,不過是沒有現在這麼嚴重。

    而自己在翠微宮時,完全可以先斬後奏,甚至斬而不奏!母后拖了那麼久過來,不就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自己卻是前怕狼後怕虎,被史書上的記載搞得小心翼翼、慎之又慎!白白放棄了四年前的大好機會!

    長樂坊一坊之地都乃榮國夫人獨自一人所有,而裡面的宮女太監,自然都是大唐皇帝李治跟大唐皇后多年來賞賜的。

    整個長樂坊在建築規模上,雖然還不及一直被李弘佔據的濮王府,但跟其他坊的王公貴族的府邸比起來,可是氣派奢華了很多。

    整個長安城,能夠像榮國夫人這般佔據一坊之地的,恐怕用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東宮與長樂坊一街之隔,說是鄰居都不為過,但李弘向來是不來這裡,每年如果不是被武媚揪著耳朵過來,他是一次都不想來的。

    紅色的高大府門,如今被幾個太監把守,無法、無天率領的太子左右清道率五百人,不理會門口驚愕的太監嘴臉,快速有序的包圍了前後幾個門口!

    狄仁傑跟隨在李弘旁邊,兩人前後踏上了高大的府門,狄仁傑手往懷裡一探,邊拿令牌邊說道:「吾乃大理寺丞狄仁傑……。」

    「不管你是什麼人,趕緊滾開,你們這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榮國夫人……。」太監一手攔住狄仁傑,看著旁邊很面熟,但是又一下子想不起來的少年說道。

    少年不等狄仁傑繼續跟他廢話,抽出旁邊一個兵士手裡的橫刀,寒光一閃而過,慘叫聲頓時響徹整個長樂坊!

    那伸手攔截狄仁傑太監的手臂,此時才「啪」一聲落在地上。

    「無法帶人監押監押賀蘭敏月姐弟,任何人阻攔,殺無赦!無天跟隨狄仁傑,搜查私鑄新錢,遇阻攔,殺無赦!」面熟的少年在長樂坊剩下幾名臉色蒼白,噤若寒蟬的太監注視下,冷聲說道。

    「臣遵旨。」狄仁傑心裡大喜,太子真乃人傑也,如此一來,整個長樂坊,恐怕再無一人敢阻攔了!

    隨著眾人離去,李弘身邊只剩下了花孟跟芒種兩人。

    門口被太子左右清道率,沖的七扭八歪躺在地上的幾個太監,此時才想起來眼前這個面熟的少年是誰!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還望太子殿下贖罪!」

    李弘看也不看他們,昂首挺胸信步往長樂坊裡走去,淡淡的說道:「自己回內侍省領罪,無論誰問你們任何事情,誰敢吐露半個字!絕饒不了你們!」

    幾個太監聽到李弘的話,立刻連滾帶爬的從門口往不遠處的內侍省跑去。在他們心裡,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以此來在李弘跟前表態他們的忠心。

    李弘的警告,自然是顧及賀蘭敏之與榮國夫人之間的齷齪之事被傳開,雖然現在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總比再次給皇家,特別是母后一個響亮的耳光好吧。

    三人順著無法等人的路線,緩緩穿梭在長樂坊,直到來到了正中間的位置,也就是榮國夫人居住的院落。

    繞過前面的小小花園,只見無法等人圍著那門口的一塊空地處,卻沒有一人敢上前,就是無法,也是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被眾人包圍中,嬌斥道:「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向前一步?難道都不想活了?這裡是長樂坊!不是你等下賤之人可以踏足的,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你可是賀蘭敏月?」無法望著女子手裡的水晶佩,示意太子清道率先別妄動。

    「放肆!你是什麼狗東西,魏國夫人的名字可是你能叫的!」女子清脆的聲音中夾雜著不屑跟高傲。

    李弘慢慢悠悠的往前,這賀蘭敏月現在是越來越高傲了,真把自己當成父皇的妃子了。

    「你們趕緊從這裡滾出去,不然別怪我稟報陛下,到時候饒不了你們一個個的狗命。」女子清脆的聲音催促著圍在這裡的兵士。

    「末將無法,奉太子殿下之命捉拿私鑄新錢者:賀蘭敏月姐弟。如果你是賀蘭敏月,應該是你跟我走。」無法語氣平淡,只是眉頭之間有一絲憂慮。

    「我就是賀蘭敏月,他就是賀蘭敏之!難道你們的狗眼看不見我手裡這塊水晶佩!這可是陛下的御賜之物,還是你們要造反不成?」賀蘭敏月依舊高舉那塊當初曾被揚武拿著,阻止李弘圍殺東 突厥人跟晉陽王氏的那塊兒水晶牌。

    「我看是你要造反啊。無法擒住他們姐弟,手裡的那塊水晶佩,一看就是假的。父皇怎麼可能把水晶拍給她呢。」李弘淡淡的聲音從人群後面飄進來。

    頓時,賀蘭敏月與賀蘭敏之臉色劇變,這個煞星怎麼親自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25
第148章 賀蘭敏月

    賀蘭敏月與賀蘭敏之,雖然與李弘交往甚少,但他的聲音卻是彷彿刻在腦海裡一般,只要聽一次就能夠完全辨認的出來。

    此刻,姐弟兩人的心都是不住的往下沉,這個煞星都親自來了,今日之事看來是無法善了了。

    賀蘭敏之聽到李弘的聲音後,差點兒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腦海裡此刻只有四個字:「吾命休矣!」

    賀蘭敏月同樣心裡極度發慌,雖然她手裡拿著的確實是陛下給她的御賜之物,但對這個煞星來講,影響力是微乎其微的。

    如果說這個水晶龍佩,對朝堂上下都能夠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但對李弘,那就像是……就像是他自己的東西一樣,惹急了,小煞星直接搶過去給摔了都是有可能的。

    於是,此刻賀蘭敏月高舉著水晶龍佩的手,放也不是,舉也不是,反而變成了一種負擔。

    李弘晃晃悠悠、神情輕鬆的走到賀蘭敏月跟賀蘭敏之跟前,看著賀蘭敏月手裡的水晶龍佩,淡淡說道:「是你給我遞過來,還是我自己動手拿過來?」

    「這是你父皇臨行前賜給我的,並不是給你的!你雖然是監國太子,可以發號施令於朝堂之上,但……但你不能無視這塊水晶龍佩!見此之物如見陛下,你們應該行禮的!」賀蘭敏月完全失去了剛才的驕橫,整個人此刻顯得有些發虛。

    面對這個皇室煞星,不說是她,就是任何一個親王見到了,都會發虛。

    「行,那你就好好留著吧,連同這所謂的水晶龍佩一起帶到牢裡吧,拿下二人。」李弘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輕鬆的說道。

    「等一下!」賀蘭敏月趁勢收回水晶龍佩,這件御賜之物,說什麼也不能落入李弘手裡,這是她們唯一能夠依仗、嚇阻李弘的東西了。

    「怎麼了?還有什麼想說的?」李弘納悶的問道。

    「李弘,你憑什麼抓我?我又犯了何事兒?」賀蘭敏月挺起高聳的胸膛質問道。

    突然間想起來,他們並沒有找到新錢,就算是找到了,又怎麼能證明是自己幹的?何況,那模版還是他父皇給的。

    李弘手像是變魔術般,在他們眼裡,就像是施法一般,突然間多了一枚新錢,拿在手裡把玩著說道:「那你告訴我,為何長樂坊會有這些新錢?」

    「我怎麼知道?萬一是從你東宮被雨水沖刷出來的呢,然後你加害於我也不是沒有可能。」賀蘭敏月確實長得好看。

    修長的身軀被一身淡紫色的衫裙包裹著,隨著微風拂過,帶起那衫裙的襟擺,整個人凹凸緊致的身材便凸顯出來,散發著一股誘惑力跟青春的氣息。

    李弘有些發呆的看著賀蘭敏月那傲人的身材,難怪父皇會如此著迷。

    「你怎麼知道這錢是被雨水沖刷出來的?」李弘好笑的看著賀蘭敏月,白痴一樣的腦子,真是徒有其表。

    「我……。」賀蘭敏月頓時語塞。

    「殿下,找到了。」狄仁傑快步從後面走了過來,身後的不少人合夥提著幾個巨大的木箱,同樣還看押著好幾個看似工匠的人走了過來。

    李弘示意把那幾個箱子抬到賀蘭敏月跟前,然後自己抽出旁邊兵士的橫刀,直接砍斷了那箱子上的鎖頭,一腳踢開了箱蓋,頓時,只見滿箱都是黃燦燦的新錢,彷彿透著光芒一般在眾人眼前閃耀。

    然後看也不看賀蘭敏月跟賀蘭敏之發白的臉色,看了幾眼身後那幾個工匠,狄仁傑立刻說道:「殿下,這些人都是私鑄新錢的工匠,他們已經招供了。」

    「說說。」

    「從他們口中得知,這些新錢都是賀蘭敏之招他們來私鑄的。」

    「沒有其他主謀嗎?」李弘拿起箱子裡的一枚新錢,仔細的查看著,神情悠閒的問道。

    「與他們接觸過的只有賀蘭敏之。」狄仁傑說道。

    「賀蘭敏之,是不是這樣?」李弘放下新錢,走到賀蘭敏之跟前,此時十四歲的他,雖然還比賀蘭敏之矮半頭,但氣勢上,卻要比賀蘭敏之高出不知多少倍。

    「殿……殿下,我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賀蘭敏之額頭直冒汗,不時的往身後的門口處瞧。

    他已經徹底被李弘震懾住了,從翠微宮事件以後,他就從來不敢面對李弘,特別是現在這種,神態悠然,但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殺氣的李弘。

    「模版在哪裡?」李弘稍稍仰頭,緊緊盯著賀蘭敏之躲避的目光。

    「殿下,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饒了我吧,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賀蘭敏之雙腿發軟,要不是賀蘭敏月在旁邊一隻手扶著他,恐怕此刻已經給李弘跪下來了。

    李弘仰天嘆口氣,這個時候榮國夫人竟然還沒有出現阻撓,是幾個意思?她是不相信自己敢把人帶走嗎?

    看著賀蘭敏之痛苦求饒的樣子,賀蘭敏月自然是心疼,強自說道:「李弘,你沒有模版,你就沒法兒證明這是賀蘭敏之所為,只憑那幾個下賤之人的口供,萬一是他們聯合好了,串通一氣陷害敏之呢。」

    「殿下,小民不敢說謊,小民說的句句是實話,當初他找小人來,並未說明這些新錢是私鑄,而是說這些經過戶部同意的,不信您看,這裡還有公文。」一個領頭的工匠,指了指狄仁傑手裡的文書說道。

    李弘不理會狄仁傑手裡的文書,視線從賀蘭敏之身上轉移到了賀蘭敏月身上,眸子裡閃爍著冰冷的寒光,說道:「還不把模版交出來?真要等著我找到嗎?」

    「我們哪有新錢的模版!說不準這幾箱子新錢,是你和那個狄仁傑聯合串通好的呢,偷偷放進長樂坊的呢?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你一直看敏之不順眼,當年他不過是在翠微宮與朋友喝酒,年少不懂事兒,可你呢,把他折磨成什麼樣子了?你到現在還一直不放過他!身為皇家宗室宗親,李弘你這樣是有違天理,你這是要葬送大唐江山,讓天下百姓唾罵你……啊……。」說道最後,賀蘭敏月突然驚叫出聲。

    只見眼前李弘的一隻手從她眼前一晃而過!高聳的****像是被人抓了一把,隨即就感覺胸口一輕。

    賀蘭敏月第一時間摀住胸口,但已經為時已晚,李弘的手已經從她胸口快速收回,手裡赫然多了一個還殘留著**的木盒。

    「這是什麼?」李弘手捏著帶著溫熱體溫的木盒,冷冷的問道!

    「你……。」賀蘭敏月看了看自己高聳的胸口,再看看李弘手裡的木盒,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到現在你還不承認這是你們私鑄新錢!到現在還為他當年褻瀆皇家尊嚴辯護!年少不懂事!當年他都已經二十歲了,你告訴我他那叫不懂事兒?那你特麼的告訴我,一個大男人,該多大歲數才算是叫做懂事兒!」李弘只要每次想起翠微宮一事兒,就有控制不住的怒火!

    何況他今日剛想明白母后的用意,也剛剛弄明白母后這幾年的艱難處境!

    被這樣無恥的母女相逼迫,還有自己的母親榮國夫人從旁協助、吹風,母后能在這幾年依然穩住後宮,足以想見,她這幾年花費了多少心思在這母女身上。

    如果不是太平公主李令月的及時出生,如果按照歷史軌跡,當年父皇指使上官儀起草廢后詔書,誰能知道,這裡面是不是也有韓國夫人武順與榮國夫人楊氏她們母女參與的背景!

    誰又能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們母女的逼迫、威脅,以及榮國夫人的從中作梗,才讓母后在後來變得不近親情!

    歷史沒有如果,歷史不會記載雞毛蒜皮的小事,歷史更不會給出一件事情的因果,更是不會給你一個充滿來龍去脈的真相!它能夠給人的,就是那**裸、辨不清、道不明,只有結果的歷史記載。

    歷史沒有立場,歷史不分對錯,歷史不過就是一個載體。

    李弘突然間發覺,他應該更加細心的去瞭解母后,瞭解這個在世界歷史的長河中,都能夠屹立在頂端的女人。

    紛亂不堪的年代,盛世太平的背景,一個王朝的女人,經歷過什麼樣兒的事件,才能夠變得冷酷無情,才能夠在男尊女卑的大時代中,逆天而來,成就一代帝王!

    「這是你父皇賜給我的模版,就算是你李弘要治罪,也該治你父皇的罪,而不是我賀蘭敏月!」賀蘭敏月看著李弘突然甩了賀蘭敏之一巴掌,看著倒在地上不敢起來的賀蘭敏之。

    賀蘭敏月上前一步,傲然的身軀緊貼李弘,與李弘面對面,寸步不讓的冷聲哼道。

    李弘看著快要用額頭頂著他鼻尖的賀蘭敏月,鼻尖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怒哼一聲說道:「妖言蠱惑大唐皇帝,令其賜予你新錢模版,而後私自鑄造,其罪該誅!押入宗正寺,明日我親審!」

    「哎呀,你們這是干什麼呢?敏之,你又怎麼招惹弘兒了?你可是比弘兒痴長幾歲呢,怎麼就不知道相讓呢,快起來,怎麼還躺在地上了。」身後一個和氣的聲音響起,讓賀蘭敏月跟李弘同時扭頭望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25
第149章 軟禁

    兩人扭頭望向發聲處的門口,只見韓國夫人武順陪同著榮國夫人楊氏,緩緩的從門口走了出來。

    兩人含笑而立於門口,楊氏繼續開口說道:「弘兒這是怎麼了?又跟你表哥吵架了?你看看你們這成什麼樣子?怎麼還動起刀子來了,快點兒收好,你表哥哪裡不對,怎麼得罪你了,你跟祖母說,祖母收拾他。」

    李弘繞過正準備扶起賀蘭敏之的賀蘭敏月,上前兩步行禮道:「弘兒見過祖母,見過姨娘。」

    「多懂事兒乖巧的弘兒,怎麼了今天,這興師動眾的,敏之又怎麼惹你生氣了?快讓這些人都退下,成何體統,讓人家看咱們家的笑話不成?都當了十年太子了,你父皇跟母后一直都是對你誇讚有加,現在你可是監國太子,你父皇跟你母后如今不在長安,你可要懂得顧全大局。」楊氏臉上佈滿慈祥的笑意,對狄仁傑等人說道:「太子年幼,由著性子也就罷了,怎麼你們也不懂事兒?快退下吧,天大的事情,由我老太婆幫他們兄弟調和。」

    李弘站在那裡此刻心裡只剩下呵呵了,一番言語,不單輕飄飄的把私鑄新錢之罪歸為皇室家事,而且絲毫不提不問賀蘭敏之犯了何事兒,倒是先用父皇跟母后打壓自己,而且還不要臉的把自己放在了皇家家長的位置上。

    如今李弘已經看透了這幾個人,對母后的無恥態度跟卑鄙手段,四人聯起手來,希望能夠逼迫母后,分化皇后的權利,以達到自己的私慾,甚至把賀蘭敏之歸化到皇子範圍。

    所以現在的他,對待這幾人,也就不會再如從前一樣充滿諸多顧慮了,當下說道:「此事兒不是祖母您能夠處理的,此乃朝廷大事,違犯大唐律法私鑄新錢,如果查清做實可是死罪。私鑄新錢之罪,就算是李素節、李賢這些我們皇室子嗣,膽敢違犯也是一樣會被緝拿。如今賀蘭敏之,雖然是皇親國戚,但大唐律法可沒有因他是皇親國戚,就能夠對他網開一面的道理。」

    李弘一番話,不單把這事兒再次定性為朝廷律法事件,更把皇家與賀蘭敏之、包括榮國夫人等人的關係劃清了界限。

    還特麼的兄弟,稱兄道弟,我皇家有的是人,還不至於讓你楊氏一句話,就把賀蘭敏之歸到皇家宗室去。

    楊氏臉色微變,看著李弘堅定的眼神,沒想到這個黃口小兒,如今已經有了這番見解,輕輕的一番話,就把自己本來歸為皇親國戚的家事兒,再次變成了國之大事。

    韓國夫人武順看著母親的臉色有些難看,深怕當場跟李弘再起衝突,於是笑著走到李弘跟前說道:「行行行,弘兒說怎麼樣就怎麼樣,都依著你這個監國的太子殿下。不過你祖母如今都這般年歲了,平時呢,三思跟承嗣又都不在身邊陪著,這祖母跟前就只剩下了敏之,你這一下子把人帶走了,長樂坊就剩下你祖母一個人,就不怕你祖母身體萬一有個好歹?到時候你還得讓你父皇跟母后責備,還嫌他們懲罰你不夠啊。」

    武順邊說邊走到賀蘭敏之跟前,替賀蘭敏之拍掉錦袍上的塵土,繼續說道:「姨娘給你出個主意,你就暫且把敏之,就當是監押在這長樂坊如何?等你父皇跟母后回來了,再來處理如何?反正敏之也喜歡跟祖母在一起,為了照顧祖母,他還能去哪裡?還不是乖乖聽你的話在這裡待著,等候你的召喚?」

    如果是以前,說不準李弘就同意了,大不了等下一次的機會再收拾他賀蘭敏之。

    但現在既然看透了這些人的嘴臉,自然就不會再跟他們客氣,於是看了看台階上的楊氏,又看了看韓國夫人三人,語氣平靜的說道:「此事兒好辦,如果怕祖母身體有恙,那就正好,我那濮王府一直空著呢,佈置陳設比這長樂坊也不差,正好我就把祖母還有姨娘你們接過去,由我來照看吧。」

    李弘平淡的話語一出,立刻讓榮國夫人楊氏、韓國夫人武順,以及賀蘭敏月跟賀蘭敏之心裡同時一震!李弘這是要徹底軟禁她們啊!再也不給她們任何一絲一毫的空間啊。

    這到底是誰的主意?武媚在洛陽傳話給李弘了?難道陛下不知道?武媚跟李弘聯合起來開始對付她們了嗎?

    韓國夫人武順與母親榮國夫人楊氏不由自主的互望一眼,難道是這段時間把武媚逼急了?所以借太子之手,借這次私鑄新錢之機來除掉自己等人嗎?

    韓國夫人臉上的笑容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僵硬,面對李弘再次勉強開口說道:「這……這難得弘兒有此番孝心了,不過你祖母這人你也知道,如今習慣了在這長樂坊了,萬一住到你那濮王府……那個不習慣的話,也對祖母身體影響很大……。」

    「姨娘多慮了,這大唐都是我李家的,何況一個長樂坊?我那濮王府也不小,既然怕祖母不適,就不如現在把祖母接過去,讓祖母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的把濮王府按照長樂坊改建一番,相信這長樂坊也肯定有諸多不讓祖母滿意的地方。對了,這裡的宮女、太監,自然也都是全部跟著過去。」

    說道最後,李弘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跨上了台階,站在榮國夫人旁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眸子裡卻折射著讓人心寒的冷漠。

    「請吧,祖母,這麼多年弘兒一直也沒有替母后盡孝在您身邊,今日正好有此良機,還望祖母不要推辭。狄仁傑,帶賀蘭敏月與賀蘭敏之回大理寺好生照顧,要是受了一點委屈,我拿你是問!花孟、立刻傳旨給內侍省,命長樂坊所有宮女、太監跟隨榮國夫人全部移居濮王府。」李弘臉上笑意盈盈,要不是眸子裡的寒光,還真是一個乖巧伶俐的外孫子模樣兒。

    「老身如今在長樂坊多年,不想動了,多謝弘兒的好意了,如果弘兒真的記掛老身,就讓敏之留下來陪我吧。」榮國夫人臉色同樣冰冷,這個小煞星到底怎麼了?這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大膽了?

    是不是武媚跟他說什麼了?還是李治已經厭煩了武順母女?所以兩人要藉機除掉自己?

    「那怎麼行呢祖母,您要是執意不去,豈不是拂了孫兒一片孝心,您總不能老是偏愛賀蘭敏之吧。」李弘看著面無表情的榮國夫人楊氏,此時是心裡笑開了花。

    跟我鬥,就你們加起來都還嫩了點兒,要不是以前一直沒明白母后的心意,一直怕母后責備的話,早就把你的小姘 頭賀蘭敏之弄死了。

    「花孟,請榮國夫人前往濮王府,一切用度,都由太子府來出。」李弘說完後,滿面笑意,輕快的從台階上走下去,帶著狄仁傑,跟被監押的賀蘭敏月與賀蘭敏之便愉快的離開了。

    東都洛陽乾元殿,李治手裡拿著揚武遞過來的摺子,這是從長安過來的數不清眾多摺子之一。

    李弘罷免戴至徳此事他並沒有責問,是因為李弘跟戴至徳多年來一直都是勢同水火,罷免戴至徳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而且戴至徳身為臣子,也確實大過分了,朝堂之上從來不知道給李弘留面子,兩人多次爭執,以後最後的結果來看,大部分都是李弘的觀點印證了結果,所以戴至徳被罷免,倒不是讓李治覺得有多難接受。

    但讓他感到疑惑的是,李弘竟然任命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地方臣子:張柬之!

    而且就是他,都很少耳聞這個人。他不明白,李弘為什麼會單單選擇張柬之來任禮部尚書?

    手裡這封摺子是吏部尚書呈上來的,上面記載了一些與太子李弘有交往,或者是見過面的眾多的臣子,但就是沒有這個張柬之。

    在他心裡,他始終認為,李弘選擇禮部尚書的最佳人選,一定會是宗楚客,然後他會在提拔新的人選頂替宗楚客。

    但無論他怎麼想,也沒想到會是萬里之外,籍籍無名的張柬之!

    李治拿著張柬之的履歷,沒發現此人有何過人之處,怎麼李弘就單單看上他了呢。

    「這幾天長安城可太平?」李治遙想著長安城內,此刻心裡一直在嘀咕自己,好幾天沒下任何旨意的李弘,嘴角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讓小傢伙著急著急也未嘗不可。

    「陛下,太子殿下……。」揚武恭敬的跟在身後,欲言又止。

    「說吧,朕有心裡準備,小兔崽子要是在長安城不折騰出點兒事來,朕才會覺得奇怪呢。說說,又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李治走到宮殿圍欄處,這裡是按照李弘的意思,特意設計了一個休閒的小花園,舒服的在躺椅上躺下,旁邊的宮女急忙在後背處放上棉墊。

    揚武有些緊張,手心都有點兒出汗的說道:「太子殿下查抄了長樂坊,如今韓國夫人與榮國夫人被他軟禁於濮王府,魏國夫人賀蘭敏月與周國公被監押大理寺……。」

    李治蹭的從躺椅上跳了起來,瞪圓了眼睛驚問道:「他要瘋是不是!小兔崽子要幹什麼!犯了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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