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74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32
第170章 卡希姆

    夏至跟小雪還有半梅與尋蘭四個宮女,被李弘揮退了,此刻再帶她們去其他地方,就有些不合適了。

    幾個人都沒有穿著軍服,都是一身便裝,酒館、客棧是這條街為數最多的鋪子了,自然,這裡面也包括賭場等其他一些娛樂場所。

    駱駝在這裡是最為常見的坐騎,一些客棧門口就拴著不少的駱駝,貨物自然是已經被放進了客棧裡。

    而酒館等地方,胡人的音樂混雜著男人野獸的吼叫聲,想來是個男人都明白,這種地方肯定是胡姬最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是男人最喜歡來的地方。

    袁恕己看著李弘在玉門關內最大的酒館門口駐足逗留,心裡緊張的對李弘說道:「大都護,不如我們向前如何?那裡有家茶館還不錯,據說是長安的客商開的,而且賣的都是新茶。」

    李弘好笑的看著緊張的袁恕己,說道:「你是怕在這裡我出現什麼意外嗎?你當我身後這幾個人是笨蛋嗎?無妨,在長安去一次這種地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都會被我母后知道,然後就少不了挨一頓揍,如今好不容跑出來,不進去看看,對得起我嗎?」

    袁恕己有些愣,因為在他的世界裡,李弘說的這些都是天上的事物,跟他這種人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不是父皇、就是皇后,或者是公主,這些在袁恕己看來,完全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且包括剛才,竟然直接給兵部下令,強制性的讓兵部在極短的時間,給安西、雲中、遼東所有兵士分發一套棉服。並命令下發文書,所有兵士均需自用,不得送人的硬性規定。

    袁恕己看著興致盎然的李弘,眼睛緊緊盯著這家玉門關內最大的酒館,無奈的放棄了阻止其進去的打算,認命的跟著走了進去,同時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

    玉門關水草豐沃,但不代表酒水等其他物品就豐沃,這些都是從遙遠的中原,或者是西域運送過來,價格自然是高的離譜,主要就是為了坑這些商人。

    李弘在花孟、芒種跟無法無天的保護下,剛一頭紮進去,鼻尖立刻就傳來了刺鼻的汗臭味兒,跟濃厚的酒精味道。

    整個酒館此時正處在每天晚上最熱鬧的時候,每個位置都已經是座無虛席,就算是那高高在上,像是給貴賓打造的獨立半開包廂,也已經是所剩無幾了。

    花孟招來夥計,指了指最好的那個位置,無論是觀察整個酒館,還是看那高台上的胡姬風騷的扭腰送臀,都是極佳的觀看位置。

    袁恕己那一直都沒有什麼表情的臉,看著花孟那指來指去的手,心跟著一陣陣的哆嗦,這誰都知道那位置好,可光是空位置,一人就得兩百貫錢。

    每天來來往往的客商,也沒有幾個人捨得花錢坐那裡的。此刻被花孟點來點去,袁恕己覺得自己今晚上,恐怕得把一年的俸祿交給酒館了。

    就在花孟跟夥計說好了,同時掏出一片金葉子扔給酒館夥計時,金葉子在半空中卻被一隻毛茸茸的大手接了過去,然後又扔回給了花孟。

    一個比穿著白色大皮裘更像是狗熊的壯漢,看了看花孟,嚷道:「你們定晚了,這個位置我們已經定了。」說完後,也同樣從錢袋子中掏出了一片金葉子,作勢就要遞給有些為難的酒館夥計。

    李弘奇怪的看著那個大漢,生硬的漢話一聽就不是中原人,但也懶得理會他們,這事兒自然是有花孟來打理,對著袁恕己招了招手,便率先往樓上那個位置走去。

    李弘緩緩踏上台階,剛走到位置跟前,正待坐下,只見對面同樣也走過來了一個年輕人,身邊同樣站著三個人,四人具是一身白衣,正在如他一般,同時在打量著自己。

    「這個位置是我的。」白衣年輕人雙眼深陷,鼻樑高挺,阿拉伯的血統顯露無疑。

    「先來後到,還輪不到你。」李弘走到中間的位置站定。

    那個白衣年輕人也同時走到主位跟前,與李弘相對而立,互不相讓。

    「你是唐人?」白衣年輕人注視著李弘的眼睛,說道。

    「廢話。」李弘轉過身子,緩緩的在主位上坐了下去,淡淡的說道。

    如果所料不錯,這個白衣年輕人,應該是歷史上如今強大的倭瑪亞王國的人,也就是鼎鼎有名,被大唐稱之為白衣大食國的人。

    「你很不懂禮貌,這個位置是我們先找到的。」白衣年輕人看著比自己還小幾歲的李弘,身上流露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氣質,想來應該是個貴族,所以,他並沒有用強,還是淡淡的說道。

    李弘坐下後斜眼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跟誰學的強詞奪理?自己看看酒館夥計收的誰的錢?」

    白衣年輕人看著輕鬆的李弘,扭過頭看著自己那個與花孟爭執的手下,此刻只見那個大漢正痛苦的彎下腰,臉色因為疼痛的緣故,漲得通紅,而酒館夥計正好接過花孟的金葉子,去準備酒水了。

    「你是什麼人?可知道你這樣做,會讓人輕視你們大唐不懂禮數。」白衣年輕人臉上露出一絲不悅,同時伸手阻止了身後的三個手下衝過去。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來這裡幹什麼?你又是什麼人?」李弘絲毫不在意白衣年輕人眼裡的寒光,淡淡的問道。

    「我是倭瑪亞人,也就是你們大唐嘴裡的白衣大食國人,我來大唐幹什麼,還沒有義務告訴你。」白衣年輕人看著李弘那渾不在意,很輕視自己的神色,冷冷的說道。

    「知道你們,如今佔據了我大唐的花剌子模、還有布哈拉、以及我們的撒馬爾罕,對,還有吐火羅也被你們佔據了。」李弘眼睛盯著白衣年輕人,淡淡的說道。

    但身上卻彷彿散發著一股凌厲的冰冷,白衣大食與大唐、還有吐蕃,從近年開始,一直都是西域這片區域的強大主宰,但隨著大唐的衰弱,控制的西域區域,也漸漸被兩強侵蝕。

    如今白衣大食的人出現在這裡,想來不外乎兩種情況,一是查探大唐的虛實。二就是來大唐購買他們不曾有的物品。

    而且在幾十年後,已經衰弱的大唐在與白衣大食對峙上,完全失去了優勢,高仙芝兵敗給他們後,並被他們俘虜了幾萬唐人,其中不乏大唐的不少工匠,而造紙術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被白衣大食掌握,並由此傳入到了西方。

    面對這個未來的最大敵人,李弘自然是不會跟他們客氣,而且現在,花剌子模、吐火羅等地,就是被他們從大唐手裡搶去。

    「我們不是侵佔,那裡本來就是我們的,是你們大唐佔據了我們的地方。」白衣年輕人聽到李弘的話,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弘緩緩起身,走到白衣年輕人跟前,目光同樣冰冷,看著白衣年輕人說道:「不管你是誰,不光你來大唐什麼目的,但是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不會讓你從大唐帶走任何一樣東西,哪怕就是一隻羊,我也不會讓你帶走。還有,無論是吐火羅還是花剌子模,還有我們曾設在撒馬爾罕的康居都督府,我大唐都會一併收回的。現在,立刻給我滾。」

    「就憑你們大唐如今的老弱病殘,還想阻止我們倭瑪亞的鐵騎?如果不是高原太多,我們不熟悉地形,哼,整片西域都是我們的了。」白衣年輕人同樣不相讓的說道。

    「撒馬爾罕是月氏人的地方,而月氏人就是我大唐隴右道的百姓,早晚有一天,大唐都會收回來的。還有,快看看你那個手下吧,躺地上半天沒動了。」李弘與白衣年輕人面對面,說道最後,臉上浮現著一股難以捉摸的笑容。

    白衣年輕人看了看李弘,再看看那個一直無法起身的手下,頓了下說道:「我叫本.卡希姆,總有一天,我會率領倭瑪亞鐵騎,踏破你們這個小方盤城,哼。」

    說完後卡希姆便扭身帶著自己的手下,匆忙往樓下走去,走到一半,卡希姆突然間停步回頭,笑著說道:「想要收復你們的失地,不過你們大唐,首先得把你們的內訌平定了再說,到時候歡迎你們大唐的軍隊來跟我們作戰。」

    「如果還想從這裡活著回到你們倭瑪亞,就別再廢話,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們的手下抬一個死人回去。」李弘走到欄杆處,緩緩豎起一個中指說道。

    「你……哼。」卡希姆剛才差點兒被李弘激怒,此刻聽到李弘的話,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人家的地盤上,不能過於冒失,否則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望著卡希姆離去,李弘的眉頭卻是皺的越來越緊了,西域的形式遠遠比自己想的要複雜,而且白衣大食如今已經開始進入中原了,看來自己也需加快步伐了。

    「方戰、恆喬在哪裡?讓他們盡快來見我。」李弘再次在主位坐下,想了下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32
第171章 衝突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奇妙,如果說一面之緣可以稱得上緣分的話,那麼李弘跟卡希姆之間的緣分,可就不止一面之緣了。

    胡姬那充滿誘惑的雪白妖嬈身材,因為汗水的緣故,在燈光的照耀下,更是閃爍著讓人輕易能夠爆發****的魅力。

    隨著鼓點賣力扭動的腰肢,那短短的裙襬下面不怕冷的妖嬈豐 臀,那上身彷彿要裂開胸衣、破衣而出的高聳,隨著鼓點、吸引著眾人的眼球,蕩出一陣陣的波浪。

    被花孟暗暗收拾的壯漢,喝一口酒就會看一眼樓上面色平淡的花孟,喝一口酒就會陰狠的看一眼花孟,直到旁邊突然爆發的人群,擋住了他的視線。

    壯漢才憤憤的低下頭,跟他的主子卡希姆一樣,原本在倭瑪亞高高在上的身份,如今到了這裡,卻變得要與這些下賤之人坐在一起。

    李弘絲毫不在意偶爾卡希姆望上來的目光,看著熱鬧的酒館跟興奮的客商,對旁邊的袁恕己說道:「玉門關看來還真是龍蛇混雜的地方啊,身為邊關要塞,不單單只是防禦他**隊,也得防禦他們的探子來刺探我大唐的兵力情況,這幾個人,看樣子不像是為經商而來,倒像是來刺探我大唐的兵力如何。」

    「您是覺得他們很危險?」袁恕己在人聲嘈雜的酒館內,盡力的靠近李弘問道。

    「查查他們在玉門關是否有登記,看看他們到底要去哪裡?我們不能再放鬆警惕了。」李弘眉頭緊皺,西域的形勢錯綜複雜,自己現在還不好下判斷,只有等自己見了裴行儉,以及王名遠後,才能夠判斷如今西域的整體概況。

    兩人沒說幾句話,只聽見樓下突然間爆發了衝突聲,喝罵聲跟打鬥聲瞬間打斷了節奏明快的胡樂聲。

    「看看去。」李弘對著花孟說道。

    花孟點點頭,從樓上走了下去,看著一堆人扭打在一起,嘴裡都是咒罵著,手更是不閒著,眨眼的功夫,已經是有幾個人滿臉鮮血的躺在了地上。

    李弘自樓上自然也是把一切看在眼裡,就在這衝突當中,那白衣年輕人卡希姆,依然是悠然自得飲著酒水,而他的四個手下,此刻正在與其他客商打鬥在一起。

    「玉門關經常發生鬥毆吧?」李弘問道,如今胡樂已經停止,說話也不用那麼費勁了。

    「是的大都護,這玉門關每天晚上都有打鬥發生,都是一些喝多了的客商,因為一些小爭執而爆發的。」袁恕己看著樓下的衝突,見怪不怪的說道。

    「那平時都是如何處置?」李弘側臉問道。

    「還能這麼處置,先任由他們打鬥,如果衝突小的話,他們自行解決。衝突波及的比較大,就由守軍出面制止,根據情況再做處理。」

    卡希姆不為所動的喝完最後一杯酒,滿意的看著自己四個手下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而地上躺著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看了看手下無礙後,卡希姆便抬頭看向了李弘處,如果不是因為剛才與李弘爭座沒有成功,他也不會這麼大火氣。

    現在自己主動挑起紛爭,就是想警告李弘,別以為我倭瑪亞的人好欺負。

    李弘同樣是不為所動,看著卡希姆四個手下,手段狠辣的對付那些客商,臉上跟卡希姆一樣,掛著一絲絲的笑意。

    不到盞茶的功夫,地面上已經哼哼唧唧,躺了十幾二十來個人,而卡希姆的四個手下卻是完好無損,正一臉傲然的看向四周,彷彿是再說,還有誰不服。

    其餘的客商早已經給他們讓出了一大片空地,此刻正驚懼的看著那四個人,這四人如狼似虎的眼神掃視過,讓這些普通的客商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花孟,看看那些人傷勢如何?」李弘放下手裡的水杯,站起身來走到欄杆前,淡淡的說道。

    原本熱鬧非凡的酒館內,此時除了躺在地上的客商傳來痛苦的哼唧聲外,便再無其他聲音。

    花孟從那個壯漢跟前走過,與剛剛下去芒種兩人,共同查看著躺在地上的客商的傷勢。

    約莫十幾息的時間,花孟看著樓上的李弘說道:「爺,大部分都是皮外傷,還有幾個骨折了幾處,下手狠辣。」最後一句像是評語一般。

    「掌櫃的,打壞了的東西都算我的,照賠不誤。」卡希姆自信十足、心情愉悅的說道,然後便示意旁邊的手下,再次掏出一片金葉子,扔在了櫃檯後面的掌櫃的跟前。

    李弘笑了笑,看著地上的客商,這些商人大部分都是唐人,應該是最後幾批出走西域的客商,他們這一趟也是今年最後一趟去往西域,等在西域交易完趕回來後,正好能夠趕上大唐的元日(春節)。

    掌櫃的看了看一臉輕鬆深情的卡希姆,接過金葉子看了一眼,便收到了懷裡。

    卡希姆看到掌櫃的深情,再看了樓上的李弘一眼,然後淡淡說道:「我們走。」

    「就這麼走了?」李弘出聲道。

    卡希姆剛邁出兩步,停下,神色不善的看著李弘,說道:「唐人欺我在先,沒有殺了他們,就已經是我對他們的仁慈了。」

    「一人一片金葉子,明日從玉門關西門回你們倭瑪亞。」李弘看著被其他客商扶起來的受傷客商,盯著卡希姆那棱角分明的臉頰說道。

    「這裡不是你說了算?就算是大唐官府,也不一定在這裡說了算的。在西域,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卡希姆看了看自己四個手下,挑釁的說道。

    「一人兩片金葉子,明日一早從玉門關西門回倭瑪亞。」李弘不理會他的挑釁,再一次說道。

    李弘話音剛落,卡希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酒館內傳來一陣吸涼氣的聲音,這一會兒的功夫,一片金葉子就變成兩片了。

    來往客商甚至一霎那都認為是自己聽錯了,但看看旁邊同樣目瞪口呆、面面相覷的客商,於是沒人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一片一下子變成了兩片,這個少年是拿自己開刷嗎?都說大唐人心思靈活,難道這個少年就是為了讓自己在這麼多人跟前出醜?

    「倭瑪亞人從來沒有給人賠禮道歉的習慣,更不要提賠償了。」卡希姆一身白衣,站在當地傲然說道:「不要說兩片金葉子,就是半片,我也不會掏出來的,今日不過是小小的懲罰下你們這些唐人,沒有取了他們的性命,已經是我的仁慈了。」

    如果此時無論是義陽還是高安,或者是李賢他們在這裡,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心裡,默默的為這個白衣年輕人祈禱了。

    李弘向來是不說第三遍,第二遍說完後,還不遵從,那麼等待那人的就將是嚴厲到難忘的懲罰,這一點,已死之人賀蘭敏之是身有感覺。

    「一共是二十二個人,胳膊、腿打斷,然後掛在玉門關西門口,明日一早再放下。」李弘看著卡希姆,臉上並沒有憤怒或者不滿,只是淡淡的說道。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跟卡希姆講道理,因為他需要為在座的客商,做一個鐵血大唐的典範,然後利用這些人的嘴,在西域傳將開來。

    話一出口,身後的無法無天身如鬼魅,輕飄飄的飄到了樓下,卡希姆瞬間神情變色,還未看清楚兩人長什麼樣兒,那兩道殘影已經到了他的兩個手下跟前。

    接下來,卡希姆便聽到了淒慘的叫聲,以及那骨頭斷裂發出來的瘆人聲音。

    袁恕己皺著眉頭,雖然太子殿下的手段能夠一時大快人心,但長遠來看,恐怕是不可取。

    何況,這個白衣年輕人,看樣子身份也同樣很高貴,不是白衣大食一方諸侯之子,也是財權閥門的子嗣。

    看著四人被太子殿下的護衛折斷了胳膊跟腿,同時用抹布塞住了嘴,然後五花大綁起來,心道:「還好太子殿下並未把這個年輕人怎麼樣,不然的話,肯定是一樁麻煩事兒。」

    「卡希姆,我告訴你,在大唐的土地上,只要是我大唐管轄的範圍,不管是唐人、還是九姓鐵勒、還是石國、康國等等,只要是我大唐管轄範圍內百姓,受到他國人的欺負,我們都會加倍要回來的。更何況是在我大唐,永遠都是只有我們欺負別人,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唐人,更沒有打傷了我們唐人後,還能相安無事離去的。我不管你跟穆阿維葉是什麼關係!今日你照樣難逃懲罰!花孟。」

    「你怎麼知道穆阿維葉……?」卡希姆大驚,穆阿維葉可是他的父親。

    「大都護不可……。」袁恕己震驚的阻止道。

    但花孟根本就不聽他的,在李弘一聲令下後,立刻與芒種面無表情的上前,折斷了卡希姆的胳膊跟膝關節。

    而且在這之前,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抹布第一時間就塞進了卡希姆嘴裡,根本就不給卡希姆慘叫的機會。

    看著芒種跟花孟的狠辣手段,酒館的其他客商,此刻都是臉色發白,心驚膽顫的看著昏死過去的幾個人。

    而所有人,也開始在猜測,樓上這位少年公子是何許人也?竟然敢如此行事。

    甚至有人在心裡嘀咕道:先不管這位少年公子是何許人也,但能說出如此一番硬氣的話,已經是讓身為大唐子民的自己,感到臉上有光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2
第172章 一種武器

    李弘相信,經過這些客商的嘴,今天在這裡的事情,很快就會在西域跟中原傳播起來。而且,對於那些被大唐征服的,西域諸小國的百姓來講,或許會產生一些積極的影響,會讓他們產生一種身為唐人的自豪感。

    但至於會不會產生影響,李弘心裡也不確定,不過,他會儘可能的利用這些商人,來傳播大唐的鐵血霸氣跟愛護百姓的決心。

    走南闖北的商人,在這個時代,就相當於上一世的媒體,他們就是移動的傳話筒,任何事情經過他們嘴裡,會很快的傳播開來,而且還都會多一些神秘色彩,跟他們自身隱約的優越感。

    袁恕己看著李弘那堅定的眼神,最後心一橫,按照李弘的意思,把五人全部從玉門關城頭上掉到了本空中。

    冷冽的空氣瞬間拂過城頭,瞬間讓卡希姆幾人從疼痛中清醒過來。

    李弘的聲音從他們頭頂傳下來:「好好享受涼爽的夜晚,希望一晚上你們能挺得過來。」

    袁恕己眉頭緊皺,他現在感覺到心裡沉甸甸的,此事兒恐怕還需向上面報告才行,否則任由年輕的太子殿下如此折騰,早晚有一天會出事兒的。

    「你是在擔心白衣大食會來報復嗎?」李弘一步一步的踩著台階,問道。

    「呃,不瞞大都護,末將確實有些擔心。」袁恕己實話實說道。

    李弘望著那清冷的月亮嘆口氣,嘴裡頓時跟著呼出一口白色的熱氣,喃喃道:「西突厥被我大唐征服後,但是西突厥的小可汗阿史奴卻投向了吐蕃,袁恕己,你說這是為什麼?」

    袁恕己不明白李弘什麼意思,想了下回道:「因為我們大唐滅亡了他們的國家,所以他依附了吐蕃?」

    「那你告訴我,吐火羅被我征服後,為何又要復國,但最後卻依附給了白衣大食?」李弘繼續問道。

    袁恕己這次不用思考了,原因擺在那裡呢,誰不知道白衣大食如今很強大,相比起大唐來,白衣大食更能夠直接威脅他們,而大唐卻遠在千里之外,要依附,自然是依附白衣大食了。

    不等袁恕己回答,李弘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所以說,只有你變得很強大的時候,你的敵人才會敬畏於你,只要你表現出強硬的一面時,你的敵人才會給你尊重。如果你很弱小,你的敵人,只會把你當成卑賤的生物來對待,而不會給你任何絲毫的平等。吐火羅弱小,白衣大食強大,所以吐火羅依附於大食,大唐同樣強大,但是大唐同樣也很好糊弄,是一個笨蛋一樣的強大,只要他們從我們這裡得到好處後,他們就會翻臉不認人,而且隨時準備著在你的背後給你致命一刀。」

    李弘在袁恕己的陪同下回到自己下榻之處,站在門口看著他,輕鬆的說道:「只有敵人敬畏你了,只有敵人害怕你了,你才能真正的征服他們,如果他們未能從心底害怕大唐,他們就永遠不會屈服於大唐的管轄,他們會時時刻刻的想著獨立、想著復國,為此而不擇手段。正所謂殺其人必先誅其心、亡其國必先滅其文。」

    看著袁恕己有些似懂非懂,李弘眯縫著眼睛,繼續說道:「殺了其可汗,不過是亡了他們一個時代,他們還會湧現出其他的可汗。如果我們滅了其文化,用我們的文化來教育德化他們,那才是真正的滅族,才是真正的統治!所以說啊,禮部、國子監、鴻臚寺的人天天在朝中沒事兒干,老是盯著我幹沒幹壞事兒,倒不如把他們都發配過來,讓他們來這裡弘揚咱們的唐文化,給什麼昭武九姓、石國、康國、高昌還有那龜茲啥的國家,傳播些之乎者也,這樣他們就是我們大唐的種了,精神上,精神上控制他們遠比武力要強大。但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首先你得用武力征服他們!讓他們給咱們機會,用咱們的文化來滅其族。」

    「多謝大都護教誨,袁恕己銘記在心!」袁恕己臉上閃過一絲忠誠。

    他知道,太子殿下站在寒風裡,給自己講如此長篇大論,就是希望自己,甚至包括其他大唐的邊軍將領,能夠明白大唐出征的意義何在。

    「學生多謝先生教誨,真是聽先生一席話,勝似十年苦讀。如此精闢的哲理,恐怕學生就是再苦讀十年,也未必能夠悟到。」還有些稚嫩的聲音從袁恕己身後傳來。

    「還沒睡?明日可還得趕路呢。」李弘看著兩人說道。

    姚崇跟桓彥范兩人走到李弘跟前,行過弟子禮後,才說道:「回先生的話,我二人是第一次來到這玉門關,心中有些興奮,所以就打消了睡意,隨便轉了轉,不想在這裡有幸聆聽先生的真諦之意。」

    「少拍馬屁,這一路上你倆跟著我,可不會好受的,以後的苦日子希望你倆能夠熬過來。」李弘揮手示意袁恕己回去吧,然後看著姚崇跟桓彥范說道。

    「先生過濾了,您身為千金之軀都能夠承受,我們自當是更應該能夠承受才是。」姚崇跟桓彥范,與李弘相處了這一個多月後,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拘謹了。

    「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有難同當如何?」李弘細緻盎然的說道。

    「學生不敢。」兩人聽到李弘此話後,立刻神色一緊,急忙神情恭敬的說道。

    開什麼玩笑,君臣有別,無論是君對你如何恩寵,你都不能把自己當成與君一個水平的存在。

    看著兩個人的樣子,李弘笑了笑,然後便示意兩人下去休息吧。

    身後的夏至急忙掀開門簾,把李弘迎進了暖烘烘的屋裡,關上門後問道:「爺,為何您一說同甘共苦,他們都臉色發白,神情緊張呢。」

    「唉,這就是所謂的君臣有別啊,是我自己過於孟浪了。」李弘任由小雪幫自己脫掉白色皮裘,說道。

    這就像是上一世,記得有人說過:領導可以拿你當兄弟,但你可千萬不能拿領導當兄弟看待。上一世這樣的人情世故都還存在,何況是現在這個時代呢。

    在小寒跟白露死後,李弘就把小雪跟夏至緊緊的留在了身邊,這麼多年來,兩人也是除了白純之外,一直陪寢李弘的兩個人。

    所以夏至跟小雪兩人各司其職,很快便侍候著李弘沐浴完畢。

    第二日一早,李弘就被小雪跟夏至侍候著穿衣洗漱,弄好了一切後,花孟已經等待在了門口。

    「爺,剛剛送過來的,您過目。」

    李弘接過花孟手裡的密信,隨隨便便的撕開,一目十行的掃過,嘴裡嘖嘖說道:「喲,看來我猜的不錯啊,這個卡希姆來頭不小啊,竟然是白衣大食穆阿維葉的小兒子。」

    「穆阿維葉是誰?」花孟奇怪的問道。

    李弘把書信遞還給他,看著忙忙活活準備啟程的兵士,望著剛剛露出地平線的朝陽,說道:「穆阿維葉是倭瑪亞國的國王,國王在他們理解中被叫做『哈里發』,這是他們的語言,譯成我們的話就是繼承者、代治者的意思,對他們皇帝、國王的稱謂,是代替他們的先知來管理自己的國家。」

    「先知?」花孟更是懵了,就連旁邊收拾完後,穿著一身盔甲的夏至跟小雪,也是一臉的茫然萌態。

    替李弘牽著馬的芒種也是一臉茫然:「哈里發?這個名字真難聽,真不如我們皇帝的稱謂來的好聽。」

    「文化不一樣,所以說自然在稱謂上也就不一樣了。哈里發的本名是穆罕默德.本.阿卜杜拉.本.阿卜杜勒.穆塔利.本.哈希姆。」李弘說道最後,自己都覺得有些繞嘴。

    身後的六人看著李弘嘴皮子上下翻飛,一臉茫然跟呆滯的睜大了眼睛,他們可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長的名字,而且他們可都是從太子殿下出生就開始跟隨在身邊,竟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對萬里以外的事情,都知曉的這麼清楚。

    「半梅,你可不要看不起這位先知,他在白衣大食,可是享有者超越皇權的威望的。」李弘看著偷偷撇嘴的半梅,說道。

    「是,爺教訓的是,奴婢謹記。」半梅俏皮的吐了下********,俏聲說道。

    「你們可不要小看這些人,每一個地方都有每一個地方的精神文明跟傳承信仰,而這哈里發就是他們的精神信仰,在白衣大食的心裡,沒有人比他們偉大的先知穆罕默德高貴,沒有人比他們偉大的先知穆罕默德強大。」看著幾人不以為然的樣子,此時就連姚崇跟桓彥范,還有袁恕己也跟在他的身後。

    雖然眾人都在豎起耳朵傾聽,但顯然他們對於其他文明,並沒有像自己般表現出足夠的重視跟尊重。

    「穆罕默德能夠征服白衣大食等廣大的地區,武力卻不是他最為倚仗的武器,而是一種我們的先賢,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到的武器,而且他的這種武器,遠比任何武力都要強大的多,他直指人內心,讓人從內心去屈服、歸附於他。」李弘跨上馬背,緩緩向城外走去,所有的兵士早已經在城外集結完畢。

    「那是什麼武器?還請大都護訓示。」袁恕己對騎在馬背上的李弘深深鞠躬問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2
第173章 古蘭經

    李弘看著姚崇與桓彥范,同樣也是一臉的求知慾,任由胯下的戰馬緩緩前行,對身邊的幾人說道:「是一本經書,而這本經書指引了那裡的人們光明,讓那裡的人們感受到了幸福。於是,他們開始屈從於穆罕默德,視穆罕默德為他們的神,為他們的信仰。而由此也就誕生了穆罕默德所創的『******教』,這便成了他們心裡的聖地,神聖到任何人都不可以褻瀆。」

    「一本經書?咱們大唐好多本經書呢,也沒有見有哪一本經書能夠做到,要不咱們把他那經書要過來,這樣我們也好統治西域。」小雪皺著眉頭,在她腦子裡,始終想不明白,一本經書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威力。

    「胡說八道。」李弘訓斥了小雪一句,繼續說道:「那本經書叫做《古蘭經》,現在你去了白衣大食,我估計不需要很多錢就能夠買到一本。如果我們用了他們的經書,那麼我們就會被他們奴役,被他們指使。所以我們在西域這廣袤的土地上要做的就是,在兩個文明的碰撞中,證明我們大唐的文明是強大的,是不可征服的。同樣,也要證明我們大唐的鐵騎,是可以踏遍任何地方,是可以守衛我們的任何一寸領土,是不受他人侵犯的!」

    看著這些還是似懂非懂的幾人,李弘緩緩的走到了玉門關西門口,走出百丈距離後,在晨起陽光的照耀下,扭頭看著依然還掛在城門上的五人,淡淡的說道:「你們也不必害怕,不必敬畏那本經書,它本身並沒有什麼法力,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經書。就像我們先賢留下的任何一本書籍一樣,他的傳世價值,不過就是為後來人作出一個對未知文明的探索罷了,不值得我們大驚小怪,但我們也絕不允許,他們用不是我們華夏先人的東西,用來腐蝕我們的思想。任何人都可能影響我大唐百姓,只有我大唐百姓影響他人,影響他國!袁恕己,結合我昨夜與你說的話,你可有明白一些道理?」

    李弘看著袁恕己一邊說,一邊緩緩的從馬背的一側拿起了弓弩,然後從旁邊的箭筒抽出一隻箭矢,緩緩的搭在了弓弩上。

    如今的弓弩雖然搭箭的速度,相比長弓還是慢了一些,但勝在其射程、精度跟殺傷力上。所以在配合騎兵作戰時,遠遠要比長弓在戰場上要有威脅的多。

    袁恕己、姚崇、桓彥范,包括夏至等人都在蹙眉思索,過了好一會兒,幾人才漸漸有些明悟的樣子。

    袁恕己眼神趨於明亮,看著李弘說道:「大都護,您的意思是,征服一個民族,武力與文化應該並駕齊驅,相輔相成,如此才能夠真正的為我大唐開疆擴土?末將所說雖然不是很精妙,但想來大都護您……。」

    「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西域想要永遠的被我們掌控,讓這些人以唐人自豪,我們就不單要在武力上征服他們,更要利用我大唐精神上、信仰上、文化上的強大,來征服他們!文明與文明的爭鬥,鐵騎與鐵騎的廝殺,誰是王者誰是敗寇,大唐都不應該屈居人下,因為我們是中國,世界的中心,萬國朝拜的帝國!」

    李弘緩緩的舉起弓弩,城頭上被懸吊在那裡的五人,經過寒夜的摧殘,此時已經奄奄一息。

    卡希姆武力的抬起眼皮,在刺眼的陽關下努力的凝視著李弘,乾裂的嘴唇虛弱的喃喃說道:「放我下來,不然我的父親不會放過你們。還有你,你既然知道我父親的名字,就應該知道我是誰,如果我死了,你們大唐就等著被我們滅國吧。」

    卡希姆聲音很輕,但在寧靜的河西走廊上,也是隱隱約約,一字不落的傳進了李弘等人的耳朵裡。

    「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裡撩狠話?卡希姆,今天之後,你就將消失在人世間,偉大的先知穆罕穆德也救不了你,我們都有各自的信仰,我們大唐同樣尊重你們的信仰,但我們從來不會歡迎想要佔領我們領土的異己,死在我手裡你也不冤了,作為穆阿維葉的小兒子,放心吧,你死了,你的兩個哥哥會替你代替你父親,成為白衣大食的繼承者。」

    說完後,李弘另外一隻手扶住弓弩,眼睛緊緊盯著卡希姆無力的雙眼,此時折射著有後悔,有害怕。

    「真理已經來臨了,你們這些虛妄會被消滅,你們永遠都將是帶著愚昧卑賤的最貧窮者,智慧是我們最高貴的財富……。」

    破空聲劃過,卡希姆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道如黑色閃電的箭矢,凌厲的從李弘的弓弩上射出,眨眼便釘在了卡希姆的眉心。

    「不知死活,難道真以為這裡是半島?是你們那裡一樣,帶著愚昧的卑賤者!別忘了,你們的先知還說過:『求知,哪怕遠在中國。』想來學習我們的文化,就得拿出應有的態度來,而不是趾高氣揚!出發!」李弘掛好弓弩,一聲冷喝,頓時兩側兩萬人的騎兵,快速有序的開始跟在他身後,揚起一片煙塵,向著龜茲而進發。

    隨著河西走廊慢慢被李弘他們拋向了身後,道路兩旁的植被也彷彿被落在身後,陽光的照耀下,微風吹過,戈壁上耐旱的灌木叢開始漸漸出現,屹立不倒的身形,彷彿是在高傲的告訴路人,自己比那些需要水分的花草樹木,更應該得到世人的矚目跟尊重。

    綿延不絕的戈壁灘,對於早已經把馬掌給戰馬穿了好多年的大唐將士來講,已經是輕鬆了很多了。

    風吹過沙丘帶來嗚嗚的聲音,彷彿都帶著一股律動的感覺,清脆的駝鈴聲,悠揚的胡琴聲,一望無際的大漠讓人心曠神怡,在晴空萬里的天氣下,彷彿要整個人融入到這片沙海。

    李弘蒙著厚厚的絲巾用來遮擋風沙,而身邊的四女,早就已經把自己包裹的像個粽子一樣,只留下兩隻烏黑的眼睛,咕嚕咕嚕亂轉。

    望著一望無際的沙漠,原本還想『長河落日圓』的他,早已經失去了興趣,整個人的思緒沉浸在一種莫名其妙的空無中。

    甚至恍惚間,在望著這沒有任何遺蹟、沒有任何建築物的沙海時,李弘有種回到了上一世的感覺。

    身邊的一切景象,彷彿一越千年,輕輕鬆鬆的把他帶入了那個現代感慢慢的時代。

    要不是偶爾手觸摸著身上鎧甲的葉片,李弘都快要認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那與妻子共乘一騎駱駝。

    在避開了其他遊人之後,在山丘與沙丘之間,在風與雲的鼓惑下,在那個年代難得清新空氣中,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摸摸的趣事了。

    費力的搖了搖頭,晃走了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包括妻子那傲人的身材,望著權毅親率的斥候快速向他們奔過來。

    「大都護,大概還需二三十里地,我們就可以紮營了,那裡有一處水源,地勢高且平坦,很適合紮營。」權毅騎在馬背上說道。

    「加快速度,在日落之前趕到。」李弘甕聲甕氣的說道。

    大自然就是如此奇妙,前幾天夏至她們看見沙漠時,還興奮的跟個小女孩兒一樣,但當在沙漠中穿行了三天後,立刻都像是被冬雨澆蔫了花兒般,連望一眼遠處沙漠風景的興趣都沒有了。

    而這兩日,隨著枯黃的植被增多,四女又開始了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李弘毫不懷疑,如果這個時候有一部手機,四女能夠在盞茶時間,就把內存給裝滿她們臭美的照片。

    隨著道路的增寬,地勢也越來越平坦,龜茲向來是西域與雲中相結合的一個重鎮,這也是為何大唐置安西四鎮其一在這裡的原因。

    雲中水草肥沃,無論是西 突厥人還是東 突厥人,向來是逐水而居,所以越是靠近這裡,也就越偏離了真正的西域。

    但同樣,從地裡位置上看,這裡依然還是安西都護府的管轄範圍,也是歷史上後來的北庭都護府的一部分。

    一汪淺淺的小河流已經結冰,想來並不會很深,換下鎧甲的李弘,在四女的陪伴下,站在枯黃的野草守護的小河溝旁。

    四女正睜大了眼睛,看著李弘緩緩的走下去,說是要在這裡給她們抓魚吃。

    手裡的橫刀插進不算後的冰面,朦朧夜色的籠罩下,李弘小心翼翼的掏了一個小洞,但……只見李弘抬起頭,望向遠處正在指揮兵士的權毅,喊道:「權毅,挖開洞之後該怎麼辦?不會要把手伸進去抓魚吧?」

    權毅聽到李弘的叫喊聲,跟身邊的手下叮囑了兩句,便快步跑了過來,匆匆走下枯草河邊,與李弘一同站在冰面上,說道:「大都護,您今日的紗巾還有嗎?末將弄一些魚餌放進去,然後連同紗巾……。」

    「滾,剛才你說的挺好聽,還以為多簡單呢,要紗巾我還用你,我自己拿魚竿還能釣上來呢。」李弘不滿的把橫刀扔給了權毅,沒好氣的在夏至跟半梅的攙扶下走了上去,不抓魚了,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3
第174章 令出多門

    于闐並沒有很大,作為一個鎮守西域與雲中的重鎮,除了用黃土夯實的城牆外,一眼望去同樣還都是大部分的黃土建築,至於青磚青瓦的建築,除了大戶人家跟都護府外,並沒有太多。

    兵營在于闐城四個方向都有駐紮,而且人數規模在此時已經達到了十萬人之眾。

    裴行儉、黑齒常之、薛仁貴三人早已經在城門口等候,探子已經來回奔走了好幾趟,眼看著天色即將暗淡下來,終於在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了一抹黑色的影子。

    不一會兒的功夫,三人就看見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龍緩緩而來。

    三人都是用兵的行家,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太子六率,還是讓他們內心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按照行軍速度,這兩萬多的兵力,從長安趕到于闐,雖然說不上是很快,但這行軍速度也還談不上很慢,只能算是中等。

    但即便如此,他們三人還是從那兩萬多人的騎兵隊伍中,感受到了一股沉著的鎮靜,跟一股潛藏的殺伐氣息。

    彷彿就像是一把出鞘的橫刀,雖未沾染鮮血,但已經是鋒利至極,時刻等候著染血般。

    「末將裴行儉、薛仁貴、黑齒常之見過大都護。」三人在李弘馬前行禮,而身後龐大的騎兵隊伍,依然是秩序井然、從容不迫的從兩側緩緩向駐紮的營地行去。

    裴行儉如今五十歲上下,比薛仁貴好像還要小上幾歲,黑齒常之是三人裡面正值頂峰時期,三十來歲,身材魁梧凶悍,或許是西域沙場磨礪的緣故,此時的他,比在長安初見李弘時,多了一些霸道的氣勢。

    李弘揮揮手示意三人起來,然後便從馬背上翻身下馬,韁繩隨手扔給了身後的芒種,說道:「走路入城。」

    無法無天、以及權毅跟在李弘身後,陪同的自然是裴行儉三人。

    「其實你倆大可不必趕到于闐來迎候我,我不知道你們現在手裡的兵馬駐紮在哪裡,但想來應該不會是在于闐休整。」李弘先是客氣了一番。

    旁邊的花孟早已經把太子殿下李弘的任命書,以及魚符等身份檢驗之物,遞給了裴行儉。

    裴行儉一邊走路一邊檢查的很仔細,查驗完後便恭敬的還給了花孟。

    「大都護您是第一次來安西,按理說末將等人應該出城迎接,但如今戰事緊迫,您在途中想來已經有所瞭解了,末將等人實屬無奈,還望大都護您恕罪。」裴行儉看李弘面色溫和,同樣也客氣的說道。

    「沒有什麼比戰事更為重要的,正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一個道理。嗯……想來你今日讓薛將軍跟黑齒過來,還是有其他用意吧?」李弘看了一眼裴行儉,中等的身材,膚色因為高原日照,還帶著一點兒高原紅,雙眼炯炯有神,整個人一看就是那種久經沙場的老將。

    而且還是那種睿智的老將,雖然李治下旨封李弘為安西都護府大都護,但並未下旨降封裴行儉為副大都護,也就是說,現在安西都護府在編制上,實際上是兩個大都護在行使大都護的權利。

    兵家向來忌諱令出多門,而且還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如果裴行儉不願意交出兵權、或者是李弘在行軍打仗中強硬奪權、下令,都會讓安西都護府陷入到更加混亂的情形中。

    而此時,師從刑國公的蘇定方,招來黑齒常之跟薛仁貴,則是已經做好了交出兵權,全權由太子殿下李弘說了算的計畫。

    「大都護勿惱,末將招來薛將軍與黑齒將軍……。」

    李弘揮了揮手,看著于闐的城牆跟城門,走進去後,看著那兩條交叉十字的最寬敞街道,問道:「王名遠那裡可有最近情況?」

    「白衣大食一直虎視眈眈,波斯王卑路斯希望能夠讓王名遠與他一起鎮守,但如今看來,白衣大食暫時還不會有大的動作。」裴行儉有問必答道。

    卑路斯作為薩珊王國最後的繼承人,注定了亡國的命運,如今在大唐聲威的幫助下,助他守住了處在白衣大食眼皮子底下的一席之地,時刻有被白衣大食吞噬的危險。

    王名遠作為大唐將領,幫助卑路斯一同鎮守,被李治命名為的波斯都督府。

    「疏勒是怎麼回事兒?」李弘彷彿翻書似的,思維一直跳躍著,左一桿子右一竿子的問著。

    而且這一路上,他已經在做出了決定,就只等探查裴行儉是否為合格的將領了。

    「回大都護,疏勒如今雖然只是暴動,但絕不可小視,溫宿聯合了東且彌跟西且彌兩個部落,我們在吐蕃的干擾下,無暇顧及,因此迫不得已,薛將軍不得不從疏勒撤兵退守。」裴行儉神色凝重,斟酌一番後說道。

    幾人匆匆的來到都護府,李弘甚至連在門口駐足看一樣的興趣都沒有,示意裴行儉後,幾人一同來到了一間房間,房間內赫然放著一個西域巨大的沙盤,而這也是兩年前李弘送給剛上任的裴行儉的禮物。

    「龜茲以北被阿史那都支控制,所以你陳兵龜茲以防不測,而後疏勒又因溫宿鼓惑,趕出了薛將軍一行人,吐蕃如今依然小動作不斷,開春之後,很有可能也會給我大唐戰略上的壓力。你身在西域多年,又跟刑國公征戰多年,以你之見,我們現在當務之急該當如何?」李弘放下手裡的木棍,接過夏至遞過來的水杯,問道。

    李弘的發問,頗有興師問罪之意,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裴行儉緊縮龜茲,而放棄了對疏勒暴動的鎮壓,足以說明他的心思並未在暴動之事上。

    當然,剛才裴行儉所言,疏勒暴動雖小,但其影響並不會如看上去那麼微弱,所以,這也是李弘詢問他的原因。

    裴行儉看著沙盤上的區域,再看看李弘的表情,冷靜的說道:「攘外必先安內,疏勒之事如不能解決,對我大唐將會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因此,末將認為,應該首先解決疏勒之暴動,然後再鎮守吐蕃,同時搶回被阿史那都支佔領的北方一帶。」

    「好,依你所言。安西都護府只能有一個大都護指揮作戰,還由你來領兵作戰,要人給人,要錢給錢,你只管收回疏勒,糧草、戰馬、兵器等等,我李弘在龜茲全力以赴支持你!甚至包括我帶來的兩萬人馬,都歸你統率。但……。」李弘看著裴行儉有些興奮跟放鬆的眼神,繼續說道:「元日之前,薛將軍需重新進駐疏勒!可能做到?」

    「殿下您……?」裴行儉沒想到李弘如此開明,到達龜茲後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放棄了兵權,先於自己劃清職責權限,甘願在自己身後為自己提供各種保障。

    這對於一向在外領兵作戰的任何一個將領來說,都是值得慶賀跟欣慰的好消息,而且也是很多將領希望能夠遇到的上司。

    「令出多門向來是兵家大忌,何況我第一次來安西,讓我如今領兵作戰,不但是對我父皇的不敬,更是對我大唐邊軍所有將士的不敬。」李弘看了看幾人,然後再次一同走出。

    自然,這次也不例外,如同在玉門關一樣,李弘還是檢查了所有兵營跟守軍,自然也是希望靠自己的身份給兵士提升士氣。

    當裴行儉說道希望請他回龜茲城用膳時,連同薛仁貴跟黑齒常之都沒有料到,此提議竟然被高貴的太子殿下否決了,而是提議就在行營吃飯。

    兵營有黃土夯築的土屋,也有帳篷搭建起來的臨時兵營,總之是各形各色,不過倒是排列整齊、乾淨利落。

    一聲野豬的慘叫聲吸引起了李弘的注意,側耳聽了下問道:「怎麼?今日殺豬啊?」

    「怎麼會?這應該是將士射殺的出沒附近的野豬,應該會殺死就扔了吧。」裴行儉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說道。

    李弘瞭然的看看他,讓黑齒常之把那野豬提過來。

    豬肉在這個時代還不被人們認可,認為豬吃的東西太過繁雜,不分髒淨,所以此時豬也會被人們稱之為髒豚,不會用來當作食物食用。

    兩百多斤的一個黑色野豬,被黑齒常之輕輕鬆鬆的單手就拎了過來,只見那野豬脖子處赫然一條很深的傷口,提過來的一路上,還在滴著血,但已經是沒了生息了。

    「薛將軍,找口大鍋,多少一些熱水。」李弘踢了踢被黑齒常之仍在地上的野豬,看樣子肉質肯定比上一世好。

    裴行儉看著李弘的樣子,那眼神跟看見牛羊一樣,自然是知道太子殿下是想食用這髒豚,思索了阻止道:「大都護,您如果想吃肉,兵營裡有的是肉,這個野豬……。」

    「看看你們吃的飯菜不怎麼樣,雖然我不懂飯食。」李弘仰頭一隻手撓著下巴做沉思狀,說道:「我記得哪本古典上有記載來著,說這個野豬肉可是味道很香、肉質細膩的一種肉,吃起來也很不錯的。一會兒我給你們試驗試驗,哦,你們不願意吃沒關係,我跟黑齒吃,你不在意吧?」

    黑齒常之皺著眉頭,高麗棒子哪來那麼忌諱,在貧瘠的遼東,能夠填飽肚子就不錯了,見到李弘發問,自然是連連點頭說道:「末將不在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3
第175章 亂燉

    在眾人驚奇的注視下,李弘指揮著幾個兵士,一起幫他把那野豬先褪了毛。

    而看著李弘把整個野豬扔進滾燙的開水鍋裡褪毛,一旁的薛仁貴驚訝的問道:「大都護,這動物不應該是剝皮後分刀嗎?怎麼還……。」

    「野豬皮再厚,也沒有羊皮那麼後,怎麼可能剝皮?只能是褪毛,你又不吃,你管那麼多干嗎?」李弘看著幾人嫌棄有加的眼神,心裡早就開始盤算著一會兒怎麼整治他們!

    想吃?沒門!特別是夏至跟小雪,對還有半梅跟尋蘭,好像野豬是多麼噁心的動物似的,只要自己摸一下野豬,四女就立刻拿出手巾給自己擦手。

    李弘按照記憶中那模糊的印象,終於算是把豬肉都分刀剁好,而豬耳朵跟豬蹄,李弘自然也知道改怎麼鹵出來才好吃。

    兵營裡的伙伕被他拉過來好幾個,悄悄的在人家耳邊嘀咕著,裴行儉等人只能看見幾個伙伕點頭,卻聽不到李弘到底在跟他們說什麼。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每一個人心裡都很欣慰,太子殿下就如傳聞一般,並沒有如他的身份那般高貴行事,而是很隨和的跟任何兵士都能溝通。

    幾個伙伕此時也不知道李弘到底是何人,只知道這個人應該是個豪門世族的子弟,言語間自然是也是尊重的很。

    看著伙伕按照李弘的意思,把四個蹄膀跟兩隻耳朵,還有那大大的豬頭包好,小心翼翼的拿走,怎麼看都像是懷裡抱著金銀財寶似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伙伕就又抱著好多菜跟佐料,自然還有白色的豆腐。

    然後幾人按照李弘的意思,根本不像是做飯似的,讓伙伕那些一股腦兒,全部扔進了正煮了半天的豬肉鍋裡。

    辣椒此時還沒有傳入大唐,所以李弘也不是很在乎,有沒有都一樣,蔥姜蒜加上麻椒足夠了,只要能夠在寒冷的西域,吃上一口絕對熱乎乎的大鍋飯,比什麼都強。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這種做飯最是簡單不過,根本不需要多餘的原料,這主要的食材豬肉,你把兩個兵士撒出去,用不了半個時辰,估計閉著眼睛都能夠碰到野豬啥的,最是適合在西域行軍打仗將士,就著冰硬的胡餅食用。

    大鍋飯在李弘看來,只要有鹽有白菜葉子有豆腐,就差不多了,這時候還沒有發現粉條,所以他索性也就放棄了。

    隨著大鍋上的鍋蓋,被鍋裡面的滾燙的熱氣頂的呼呼直蹦,一股讓人嘴饞的香味兒也從那呼呼直蹦的鍋蓋處,向四周擴散開來。

    裴行儉等人臉上的嫌棄表情不見了,換成了一種驚愕跟難以置信。而夏至跟小雪,還有半梅、尋蘭,原本躲的遠遠的,此時也是不由自主的跑了過來,好奇嗅著空氣中的香味兒。

    李弘示意伙伕揭開鍋蓋,看著鍋裡那豬肉與豆腐等其他原料混雜在一起,煮成的大鍋飯,掏出一把匕首紮了扎肉。

    隨即想想不對,這把匕首可是削鐵如泥,可是代表著大唐最高超的煉鋼工藝。

    於是就要來伙伕手裡的筷子,找到一塊個兒大的豬肉捅了捅,感覺已經細軟綿滑,便示意伙伕不要加柴了,讓這大鍋飯再燜一會兒。

    李弘喜滋滋的拿過碗筷,接過伙伕手裡的胡餅,撕下一半遞給了黑齒常之,嘿嘿道:「今日這一鍋美食,除了你我,還有就他們幾個幹活的能吃,其他人只能看著。」

    「爺,您不可……。」小雪猶豫了半天,還是小心的阻止道。

    這事兒如果要是被陛下跟皇后知道了,知道太子殿下竟然不顧身份,吃那連普通百姓都不食用的髒豚,別說是她們幾個,就是太子殿下,恐怕又得挨一頓胖揍。

    李弘不理會小雪的阻止,敲了敲手裡冷硬的胡餅,看著裴行儉以及小雪她們,樂呵呵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各位,快去吃你們的飯食吧,我們要開始吃飯了。」

    一個小缽盛的滿滿的,被黑齒常之端過來放在了桌面上,李弘也不客氣,拿著筷子夾起一塊豬肉,放在鼻前聞了聞那香味兒。

    在看著眾人聳動的鼻尖,嘿嘿笑著對著豬肉吹了幾口氣涼氣,然後便放進了嘴裡。

    此舉頓時引來夏至幾女的一陣驚叫,彷彿太子殿下吃的是毒藥一般。

    「哦……哦……好燙……嗯?」黑齒常之不像裴行儉等人那麼多忌諱,看著太子殿下已經開吃,早就按耐不住的他,自然是急忙夾起一塊豬肉就放進了嘴裡。

    於是嘴裡由一開始的發燙到變得香味四溢、飢腸轆轆,整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彷彿是吃了什麼山珍海味兒一般。

    不顧裴行儉等人還在觀看的眼神,李弘嘿嘿一笑,咬了一口有些硌牙的胡餅,然後就著一塊冒著熱氣的雪白豆腐,津津有味兒的吃了起來。

    幾個伙伕雖然不知道李弘的真實身份,但也知道李弘恐怕是如今兵營裡最大的官兒,不然的話,怎麼就他一個人坐著,其他人都是站著。

    於是也學著李弘的樣子先是淺嘗一口,然後整個人的表情彷彿僵住了一般,這豬肉……這豬肉不同於羊肉的味道,是帶著一種可口,讓人滿足的香味兒。

    在嚥下去第一口後,頓時就開始狼吞虎嚥,彷彿跟黑齒常之在比誰吃的快一半,一人一個小缽,李弘才吃了三分之一時,那幾個伙伕跟黑齒常之的小缽已經見底了。

    幾人看了看還在冒著熱氣,那濃濃的湯汁還在咕嘟著,立刻拿起馬勺又是一小缽,盛滿了蹲在大鍋旁邊就開始大快朵頤。

    幾人的表情跟狼吞虎嚥的樣子,讓裴行儉等人也是一陣一陣的吞口水,看著人家吃的那麼香,彷彿是吃山珍海味一半,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十足的享受樣子,完全不是做作出來的。

    「唉,黑齒,不要老是咬著胡餅吃,像我這般,泡浸熱湯裡,這樣吃起來就好吃了。」李弘吃的冒熱汗,把手裡的小半胡餅掰成小塊兒泡浸了熱湯中,又開始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如果此時有御史在,肯定會治黑齒常之幾人一個大不敬,太子跟他們說話,他們竟然只顧低頭吃,只是象徵性的點了點頭,然後學著太子殿下的樣子泡胡餅,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多謝太子殿下。

    薛仁貴的肚子傳來的咕嚕咕嚕響動的聲音,眾人側目驚訝的看著他,只見他紅著臉望著那口大鍋,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抵不過食物的誘惑,嘿嘿道:「那個……那個……大都護,末將也來嘗一嘗這髒……這豬肉味道如何。」

    薛仁貴一邊說一邊彷彿都感覺到了,自己的口水從嘴角處流了出來。

    「滾一邊去,給你們吃你們不吃,還一臉嫌棄的表情,憑什麼現在給你們吃,吃你們冰冷的胡餅去。」李弘接過夏至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額頭上還冒著熱汗,吃飽喝足後反諷道。

    「末將知錯,末將就嘗嘗。」薛仁貴是個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大吃貨,而在黑齒常之來到之後,兩人比拚飯量也不是一次兩次。

    看著如今黑齒常之捧著小缽舀了第三小缽了,他要是還能站得住,他才真叫奇怪了。

    「那你給我道歉,我就讓你吃。」李弘接過白開水,用舌頭吸吮著牙縫裡的殘餘,說道。

    「呃……。」道歉?這有何難,簡直太簡單不過了。

    「是,大都護,末將知錯了,請大都護責罰。」

    「哦,那我就罰你看著他們吃。」李弘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笑出聲的看著一些兵士聞著香味兒走了過來,大手一揮,立刻讓那些兵士去嘗嘗。

    而裴行儉等人一看,這還了得?這幫狼一上來,那還能剩下什麼?恐怕等他們從鍋邊離開後,鍋底都會沒了的。

    「停,不准吃。」裴行儉嚥了嚥口水,急忙喝止道。

    「嘿……裴行儉,你給我回來。」李弘剛要說裴行儉,就看見夏至拿著個小碗兒,偷摸的跑到了大鍋邊,想要撈一點兒跟半梅她們嘗嘗,不想還是被眼尖的太子發現了。

    「剛一開始我殺豬的時候,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德行,特別是裴行儉你,一臉嫌棄、不屑的樣子,好像那是一堆……算了,不說了就。還有夏至你們,跑的那麼老遠,怎麼?這口鍋裡的飯食是瘟疫啊,唯恐避之不及啊。現在倒好了,看見人家吃飯,你們也想吃了。那怎麼能行,想吃就等下次吧。那個,你們趕緊盛,最好連鍋底都不要給他們留下。」李弘趾高氣揚的訓斥著幾個人。

    而薛仁貴此刻手拿裝滿了空氣的大缽,早已經是欲哭無淚,特別是看著那黑齒常之還在那吃,心裡更是後悔的腸子都快悔青了。

    夏至幾人悶悶不樂,誰讓剛才自己沒大沒小,不在旁邊侍候太子殿下,竟然還跑的那麼遠。這幾年她們又不是沒少被太子的驚才絕豔嚇到,今天不知怎麼了,就忘了太子殿下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了。

    對,更是忘了太子殿下睚眥必報的性格了,怏怏的幾人只好收拾好碗筷,去啃噬冰冷的胡餅,就著白開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4
第176章 阿史那都支

    裴行儉臨行前,李弘把他跟黑齒常之還有薛仁貴,再次叫到了自己在龜茲的一個別緻的院落裡。

    把一包包東西給了三人一人一包,然後笑著說道:「軍中不得飲酒,這是鐵律,但如果你們拿下了疏勒城,我倒是可以允許你們喝一次酒。這裡呢,就是那豬蹄子跟豬耳朵,都弄好了,這可是最好的下酒菜。」

    三人此時對李弘的話語已經是深信不疑,第一天李弘到來後,擺了他們一道,第二日薛仁貴一大早上,就逮來了一隻活得大野豬。

    弄的那野豬慘叫聲直衝雲霄,恐怕整個龜茲城的所有人都沒有睡好。

    李弘更是悶悶不樂、黑著一張臉把薛大將軍給訓斥了一番,不過墨跡到中午後,還是把那隻野豬給燉了。

    於是這才沒幾天的功夫,兵營裡的各個角落,時不時就能聽見野豬慘叫的「怒罵」聲,而且隨著殺野豬在軍中的盛行,殺豬菜這個名字就這麼被他們叫了起來。

    附近的野豬彷彿也知道了最近這幫人,喜歡上了自己這身肉,於是也開始了晝伏夜出,但即便是這樣,依然是有不少野豬難逃厄運。

    裴行儉拿著李弘遞給他的豬頭肉等涼菜,連同薛仁貴跟黑齒常之,深深的對李弘鞠躬行禮,率先說道:「臣裴行儉多謝殿下為全軍將士做的殺豬菜,有了此道簡單易做的飯食,不但將士們能在冰天雪地吃上一頓飽飯,更是能吃上一頓熱乎的,臣等多謝殿下愛兵如子,仁義慈愛。」

    「說這些沒用,你們還是想想,如何在最短的時間收回疏勒吧,元日前收不回疏勒,你們三個就滾蛋回長安吧,然後就由我李弘為你們收拾殘局。」李弘率先在光禿禿的小花園坐下,然後示意三人也同時坐下。

    「末將等人定不辱命,元日之前一定會收復疏勒,如果收復不了,末將願聽憑大都護任意處置。」裴行儉立下軍令狀後才在李弘對面坐下。

    薛仁貴的七萬人馬如今依然還在疏勒城外圍駐紮著,龜茲現在只有裴行儉跟黑齒常之的部隊。

    李弘並沒有讓他們留下一兵一卒,而是強硬的讓他們帶走了所有的部隊,整個龜茲,自然是就只剩下了李弘這次前來時,率領的兩萬一千人。

    裴行儉很擔憂這點兵力根本無法抵抗住,來無影去無蹤的阿史那都支的騎兵,更別提是不是能夠在元日前守住龜茲。

    但是不管三人如何說,李弘都是搖頭不同意三人留下一部分兵力,來幫助他鎮守龜茲。

    看著三人疑惑的眼神,李弘看著黑齒常之說道:「黑齒,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時,我給你見識過的弓弩嗎?」

    「末將自然記得。」黑齒常之起身回道。

    「那就是了,有他在,龜茲就不會丟,而且我保證讓他們有來無回。」看著裴行儉要說話,李弘制止住他,繼續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絕不會貪圖戰功,率領部隊出龜茲主動攻擊他們,我的任務,就是在你們元日回來之前,替你們守好龜茲不被奪走。」

    看著裴行儉依然還是面有難色,李弘嘆口氣,繼續說道:「去吧,裴將軍放心,龜茲與我李弘同在,人在城在。」

    看著李弘那突然變得堅毅的眼神,裴行儉與薛仁貴還有黑齒常之對望了一眼,無聲的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何,看著李弘那堅定的神色,他們是打心底相信,這個在長安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殿下,是真的能夠憑藉兩萬人,守住被阿史那都支虎視眈眈下的龜茲。

    第二日裴行儉便率領著薛仁貴跟黑齒常之,開始往疏勒進發,而李弘除了在城外給他們進行了一個簡單的出征儀式後,就匆匆的回到了龜茲。

    如今正是寒冬,雲中因為天災,今年所有的食物都很匱乏,但好在大唐如今富裕,大批的糧食被從南方運到了洛陽,再次轉運到了雲中等其他地方。

    因此雲中的東 突厥百姓,在吃飽喝足後,身處寒冷的草原上,就剩下了一項偉大的事情,躲在帳篷裡造小孩兒。

    而阿史那都支同樣是受那次天災與狼群的影響,因為糧食運送的路線太長,還沒有等到糧食第一時間給送到,他們就雙手一舉,於是造反了。

    所以裴行儉也不得在當時放下疏勒,連夜跑到龜茲鎮守。

    如今裴行儉出走龜茲,又讓在一旁窺伺的阿史那都支感到了有機可趁,如果能夠趁機拿下龜茲,不單可以給阿史那都支一個據點。

    同時還可以繼續動搖大唐在西域的影響力,也能夠讓大唐在他們阿史那都支跟南邊吐蕃的夾縫中,變得自顧不暇、舉步維艱。

    「明崇儼跟杜元紀到了嗎?」回到他的都護府後,李弘第一時間問今早趕過來的方戰與恆喬。

    「半個月前已經趕到了門源鎮。」方戰恭敬的回道。

    「結果如何?」

    「這是明崇儼給您的書信,並讓末將告訴您,祁連山的石材,完全適合製作水泥,甚至比中原的一些石頭還要合適。」恆喬把信遞給李弘,說道。

    李弘無聲的點了點頭,開玩笑,祁連山水泥在上一世可是出了名的,如果祁連山的礦物質不適合造水泥那就奇怪了。

    「告訴他們加緊時間,門源身處玉門關內,與被吐蕃佔據的吐谷渾接壤,我已經向父皇請旨,會派重兵把守此鎮,讓他們大可放心趕製。」李弘放下手裡的書信,淡淡說道。

    方戰與恆喬躬身應是。

    李弘的想法很簡單,西域這塊地方,要石頭有石頭,現在又有了十日之內就可以送達的水泥,那麼他就可以在裴行儉征戰的這段時間,完善西域的防守,把安西四鎮建成四個巨大的城堡!巨大的兵營,要像那祁連山、崑崙山一樣,成為不可踰越的障礙。

    李弘想了想,繼續說道:「恆喬堅守吐蕃一帶,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時間送到龜茲。方戰你現在則需潛入阿史那都支,摸清楚他們在草原上的時常居住的據點。『精衛』人手不夠,可以直接找白純,她會給你們支持。」

    「那……斬首……。」方戰想了想繼續問道。

    「斬首該做還得做,雖然這不能阻止吐蕃繼續侵犯我們的計畫,但可以拖延他們。殺了他們的將領張三,他們也會找出李四來率兵作戰,不過只要暗殺的足夠多,他們的將領也就會變得越來越笨蛋,畢竟,誰家裡也不可能跟放羊似的,備著好多能征善戰的出色將領不是?」李弘笑著給他們解釋道。

    「是,末將明白。就是消耗他們,從根本上讓他們的作戰實力削弱,只要出色的將領我們能夠暗殺成功,就說明他們的實力會被我們削弱。」恆喬看著李弘,雙眼放光。

    如今『神話』與『精衛』已經合併,暗殺的『神話』實力,就像是一個神話,併入『精衛』後,還一直未做過任何事情,還未展示它那恐怖的實力。

    現在太子殿下終於鬆口,如此也就該是他恆喬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今年冬日的好天氣格外多,裴行儉等已經出發三四天了,李弘在龜茲城確實無所事事,每天跟上班似的來到都護府點卯,然後便在夏至等人的陪同下,視察下龜茲城的城防。

    龜茲的百姓對於這個新來的將領充滿了疑問,沒有人相信他能夠憑藉這點兒人馬就守住龜茲,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暗地裡準備投靠阿史那都支了。

    龜茲城裡也有不少大戶人家,世居於此,雖然對於李弘的城防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如果能夠幫他安定民心,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李弘拿著手裡的名單,這個約莫四五萬人的小城,有名望的大族或者是大戶,竟然多達十幾家,而且沒有一家不是做生意起家的,每一家的護衛少則幾十人,多則甚至達到了三五百人。

    尋思著這股不穩定的力量,是不是應該給他們沒收了的時候,龜茲城北門方向,一道劃破天際的響箭聲音,突然間在在龜茲城上空響起。

    「走,過去看看。」李弘扯過芒種手裡的戰馬,快速掉轉馬頭,一躍而上,閃電般像北門城樓方向飛馳而去。

    身後花孟、芒種、小雪、夏至、半梅跟尋蘭,同時也翻身上馬,緊緊跟著向城樓方向跑去。

    黃土夯築的城樓不是很高,也就是堪堪能夠抵擋阿史那都支的戰馬跳躍進來,城外的護城河水早已經結冰,馬踏上去絲毫不用擔心會踩碎。

    「這麼回事兒?」李弘飛身下馬,看著城樓上的權毅,拿著一具望遠鏡,正在打量城外,高聲問道。

    「大都護,您看。」權毅把望遠鏡遞給了李弘。

    李弘並沒有伸手接過,遠處荒草連天的地平線處,一團彷彿夏日天空龐大的烏雲一樣的煙塵,在枯黃的草地上蔓延飛起。

    「阿史那都支真是會挑時候啊,真以為我這個大唐太子是泥捏的,比裴行儉好欺負?」李弘眯縫著雙眼,看著滾滾黃霧遮天蔽日的向龜茲籠罩過來,眼中閃過一絲狡猾,嘿嘿說道:「佈防狙擊弓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4
第177章 弩

    自從大唐將領裴行儉離去後,阿史那都支這已經是第三次率兵來襲擊龜茲城了,前兩面兩次,讓他恨不得把城頭上那個少年給生吃活剝了!

    他知道大唐軍隊英勇善戰,而且很難衝擊他們組成的防線,至於攻城,阿史那都支壓根就沒有想過一次就能夠成功。

    他三番五次的前來,不過是想給如今鎮守龜茲城的這個少年將領,施加一些心理壓力,希望能夠麻痺了對手後,然後再攻其不備的攻城。

    或者是讓這個少年將領因為自己兵臨城下,因為巨大的壓迫力而自亂陣腳。

    但令他沒想到是,前兩次的兵臨龜茲城下,都是讓他憤怒跟倉皇而逃回草原,更不要說他的戰略目標已經被瓦解冰消。

    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站在了大唐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外,但每一次都能有弓箭射中自己身邊的人,順便帶出一捧豔麗的血花。

    距離城門一百五十步左右,被大唐弓箭射中,可以說是自己小覷了對方陣中的勇猛兵士。

    於是退到距離城門兩百步的距離,沒想到情況依然是與第一次一摸一樣,自己身邊的勇士,還是被他射殺了好幾個,這讓他咬牙切齒,但還是只能無奈的繼續後退。

    兩百五十步的距離,這是一個哪怕最強壯的勇士,也無法有效殺人的距離。

    如此距離射出箭矢後,箭矢也只能是無力勉強的飛到這裡,甚至都不用拔出兵器,拿手就能輕輕的隔開飛來的箭矢。

    但這次顯然他還是低估了龜茲城上的少年將領,這一次少年將領竟然全副鎧甲的屹立在城樓上,手裡拿著一根木棍兒似的東西,放在眼前丈量。

    李弘放下望遠鏡,問旁邊的方戰:「可以確定他就是阿史那都支?」

    「回大都護,是,那個半身有一塊黑色披風的就是阿史那都支,末將前兩次已經派人跟蹤了他們,每次他們撤回的路線都不一致,很難把握,顯然他們也是怕咱們在路上設置伏擊。」方戰拿著另一個望遠鏡,放下後說道。

    「好,今天咱們就試試,我還就不信了,總不能草原就他們說了算,權毅跟無法無天準備好了嗎?」李弘把手裡的望遠鏡遞給了旁邊的花孟,然後接過夏至手裡的一個大喇叭。

    無法無天與權毅各自率領了一千人的騎兵,已經在龜茲城前方五里地外做好了埋伏,這一次,李弘是打算不再讓阿史那都支回去了。

    「哎,誰是阿史那都支,出來吱一聲。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我現在命令你們,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李弘拿著樹皮做的喇叭,向外面的阿史那都支喊道。

    阿史那都支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幾個將領,再回頭看了看自己率領的三萬人馬,哼了一聲,示意旁邊的一個將領站出去說話。

    「方戰,準備發射響箭。」李弘看著一個人影緩緩從裡面走出來,有些興奮的說道。

    「是,大都護。」方戰接過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響箭,就等著狙擊弓弩射出後,立刻發射響箭,命令埋伏在阿史那都支身後兩側,五里地外的權毅跟無法無天出擊。

    李弘有些興奮的看著緩緩走出來的那道人影,然後讓花孟把望遠鏡遞給了旁邊的弓弩手,說道:「別理會走出來的那個人影,那肯定不是阿史那都支,自己用望遠鏡看下。」

    李弘說完後還是不放心,自己從腳下提起一把弓弩,這把弓弩連同城樓上擺放的弓弩一樣,可是射程最遠、殺傷力最大的弓弩,也是這次出征西域,李治特意給了他二十具,讓他使用的。

    一根冰冷的帶著螺紋的箭矢被放進卡槽,隨著李弘的一隻手搖動搖柄,弓弩上的齒輪發出輕輕的嗒嗒聲,滑輪控制著弓弦緩緩後退,直到卡緊卡槽中。

    放在城垛上後便開始瞄準,阿史那都支的位置早已經被他鎖定,但因為其他兵士的阻擋,李弘只能是等走出來的這個人,閃出一絲空擋後再射擊。

    「報……。」一個斥候突然間竄上了城頭大聲喊道。

    李弘繼續著瞄準的動作,淡聲問道:「何事兒?」

    「回大都護,剛剛接到消息,溫鹿等幾個小鎮,遭到了阿史那都支騎兵的侵襲。」斥候大聲說道。

    「嗯,知道了。」李弘不為所動,繼續瞄準著城外一百五十步外的阿史那都支,淡淡的說道。

    「大都護,要不要我立刻率兵……。」方戰有些緊張的問道。

    「不用,這是阿史那都支的調虎離山計,他現在就等著咱們自亂陣腳,好讓他乘虛而入攻下龜茲呢。」李弘一邊說話一邊果斷的扣動板機。

    隨著箭矢發出破空聲音,一道黑色的箭矢殘影,彷彿都已經撕裂了空氣,帶著一絲震動眨眼間便射向了阿史那都支的喉嚨處。

    破空的箭矢聲音未落,高空中立刻就響起了響箭的聲音。

    「沒射中!」李弘搶過望遠鏡,只見西突厥的騎兵隊伍一陣慌亂,那個緩緩走出的人影,此時才緩緩的從馬背上摔倒了地上,這是另外一個弓弩手射中的。

    而李弘再三觀察,只見自己那一箭射在了阿史那都支的鎖骨處,並未傷及他性命。

    「掃興。」李弘懊惱的咒罵一聲,然後便注視著,此時還未完全陷入慌亂的西突厥騎兵隊伍。

    但直到看到突厥騎兵身後兩側漸漸的冒起了煙塵,某人這才眉頭緩緩的舒展開來,而此時,大地的震動自然是驚擾到了突厥騎兵。

    可汗的受傷已經讓他們軍心不穩,如今再加上身後還有包圍而來的大唐兵士,於是一下子就讓西突厥騎兵亂了心神,整個隊伍一下子變得鬆散開來。

    阿史那都支恨恨的忘了一眼龜茲城的城樓,這麼遠的距離,他們竟然還能射擊出如此勢大力沉的箭矢,顯然前幾次都是對方有意誘導自己,為的就是摸清自己的撤退方向,或者是為了在後方埋伏兵。

    但自己卻竟然真的上當了!手下已經用白布幫他包紮好了傷口,那箭矢可是被他硬生生自己拔出來的:「撤。」

    「快投降吧,阿史那都支,要不然被我逮住了,我可就不會這麼客氣了。」城樓上上年的聲音因為嘴邊的那個玩意兒,聲音讓阿史那都支聽的很清楚,彷彿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說話。

    阿史那都支哪有空理會李弘的嘲笑跟挑釁,在自己親兵的護送下,率領著隊伍就要從龜茲城側面撤退。

    「開城門,鐵浮屠追擊。」李弘看著已經亂作一團的西突厥騎兵,大聲下令道。

    前兩次自己示弱,就是為了麻痺阿史那都支,一百五十步距離時,自己就射擊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多一步都不射。

    兩百步時,自然還是就只射擊兩百步的距離,如此計畫,就是為了讓阿史那都支按照常理認定,沒有箭矢可以射殺兩百步距離外的目標。

    無法無天與權毅各自率領的一千騎兵,如今在草原上就像是一個縱隊的狼群,整個縱隊沒有一絲嘈雜的聲音,無聲的戰意與手裡拿著弓弩瞄準的兵士,散發著凌厲狠辣的鐵血殺伐氣息,飛快的追擊著阿史那都支的騎兵。

    論騎兵西突厥的騎兵自然是強大的很,但大唐的騎兵同樣也不差,多年的戰爭已經讓唐人適應了馬背上的生活,所以在追擊的時候,是絲毫不落下風。

    加上李弘這個向來護犢子,喜歡把最好的先裝備給自己的部隊,所以這些戰馬也都是從吐谷渾弄來的上等戰馬,無論是耐力、體力、爆發力,相比較於西突厥的戰馬,都帶著一定的優勢。

    何況如今的戰馬還都穿著鐵鞋子,要是再追不贏阿史那都支的戰馬,那李弘就可以自己找塊豆腐考慮下,什麼時候合適死在上面了。

    九轉十世的李弘,曾經也跟隨人屠白起作戰過,看著潰不成軍的阿史那都支,率領著殘餘往溫鹿方向跑去,興奮的恨不得也立刻跨上戰馬追出城外去。

    「殿下不可。」小雪嬌呼一聲,一個沒看住,某人就騎著他的糧票跑出了城門,身後隨機湧出二百騎騎兵緊緊跟隨在兩側。

    李弘不理會四女跟兩個太監在身後的呼喊聲,騎在馬背上瘋狂的馳騁著,兩側的二百騎兵無聲的跟隨兩側。

    他們在戰場上的任務很簡單,就是保護太子殿下不受到傷害,無論是身處在哪裡。而且他們也只聽從李弘一個人的命令,其他人是指使不動的他們的,就算是白純等人都不行。

    四五十里地的追擊,讓阿史那都支只能是疲於奔命,溫鹿一帶富庶的兩個村莊自然是被他們洗劫一空,甚至一些老幼婦孺也慘死在了他們手裡。

    李弘陰沉的騎在馬背上,望著溫鹿這一個小鎮,當年還曾經做過大唐的都督府,如今就因為阿史那都支的濫殺,變得像是一片廢墟。

    「這些人按理說可都是他們的族人啊。」李弘巡視完不大的鎮子,看著不少哭泣的百姓,喃喃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5
第178章 坑爹

    不到一萬人的大唐騎兵,押送著近兩萬人的西突厥俘虜,行走在空曠的草原上,彷彿就像是一個數目龐大的狼群,把一群羊包圍在了中間。

    夕陽正削尖了腦袋,往地平線下面鑽,殘留著的金色沾染著枯黃的草原,使得這大自然多了一股神聖的氣息。寒風凜冽的吹過,蕭瑟落寞的空曠又讓人莫名的傷感。

    從溫鹿回來後,李弘的臉色一直不是很好看,戰爭是殘酷的,好久好久好久之前他就知道。但每當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被殺,他心裡總是有著莫名的悲意跟憤怒。

    「大都護,這兩萬人怎麼處理?」權毅鐵青著臉,讓阿史那都支逃進了草原深處,讓他感到顏面無光。

    「即可押送到門源,告訴明崇儼,隨便使用,以後有的是勞力。」李弘注視著緩緩進入龜茲的西突厥俘虜,淡淡的說道。

    權毅應了一聲,然後在李弘身後行禮後,便離開去安排這些俘虜今夜的住處,跟明日的行程。

    「花孟,給白純去信,所有刻意倉儲的水泥,開春之後全部運往龜茲。」李弘說完後,看著最後一隊俘虜進入城內後,也緩緩的從城樓上走了下去。

    「無法、無天,找幾個人看似將領的連夜審問,問清楚阿史那都支會在哪裡紮營。方戰,聯絡草原上你的人,都動起來,就算是明日下雪,也要都給我立刻動起來,我要阿史那都支的確切方位。」走下樓梯後,看著押解的無法無天,急急的說道。

    西域的冬季很漫長,元日快要來臨時,中原的大地都已經有了,從嚴寒中復甦的跡象,甚至連那春意盎然的味道,都能夠清晰可聞。

    但西域依然還是處在冰天雪地的寒冬中,刀子一般的北風肆虐著整個蒼茫的大地,整個西域彷彿就像是一片巨大無比的無人區域。

    李弘一頭紮進營帳內,連著半個月了,他與權毅各自率領七千人,在草原上差點兒迷失了方向,跌跌撞撞的在草原上轉來轉去。

    而阿史那都支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無論如何就是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蹤跡,倒是把草原上的草原狼給搞得一驚一乍的,聽見馬蹄聲就趕緊往窩裡鑽。

    夏至跟小雪看著一頭紮進來的李弘,急忙幫著李弘脫去那外面已經全是冰塊的盔甲,硬的如同鐵板的盔甲,死拉硬拽的才從李弘身上脫下,而裡面的棉服此時也已經濕了很大一片。

    「別動。」李弘雙手成環抱狀,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前。

    「怎麼了,爺?」夏至跟小雪趕忙小心的把盔甲給脫下來,然後便看見李弘的懷裡抱著一個小狗?

    「咦?這是小狗嗎爺。」小雪看著李弘雙手間還未睜開眼睛的小狼,正舒服的窩在李弘雙手間睡的香甜。

    「眼神你,這地方能有狗?這麼小的狗早都凍死了,這是一隻小狼。估計還沒有一個月大吧。」李弘也不知道狼多大了,反正不會超過兩個月是肯定的了。

    半梅與尋蘭尖叫連連的從外面跑了進來,這種被當地人稱之為白毛風的天氣,這輩子她們都沒有遇見過。

    現在的這個時辰,如果外面是晴天,還應該是太陽高掛在正當空呢,而如今外面則是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散落在正片草原上的厚雪,經過凜冽的寒風吹過,頓時瀰漫在整個天地間,讓人睜不開眼睛,而雪沫子也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就向著領口處往身體裡鑽。

    兩女縮手縮腳縮脖子,粉嫩的臉頰凍的通紅通紅,在門口抖掉身上的風雪,然後才緩緩走進來。

    一進來就看見三個人正在那裡擺弄睡醒的小狗:「哇……好可愛的貓咪……。」

    半梅兩隻眼睛貪婪的看著厚厚的地毯上,掙紮著搖搖晃晃,要起來走動的小狼,嬌聲叫道。

    李弘滿腦門的黑線,這些人在宮裡都待傻了吧,這樣能當成貓?

    「半梅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有見過貓跟狗,不對,貓跟狼的區別?」

    「啊?爺,您說這是狼嗎?」

    「廢話,當然是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驚動了狼群,還是狼群被什麼天敵盯上了,總之那狼窩裡沒有狼,只有這個小傢伙跟個貓似的,在洞口正對著寒風叫喚呢,就被我帶回來了。」李弘接過夏至弄來的溫乎羊奶,把碗放在了小狼跟前,摁著腦袋讓人家喝。

    小狼也很聽話,在四女面前也很給李弘面子,稍微聞了聞那羊奶,立刻就深處小舌頭開始吧唧吧唧的喝起來。

    李弘在草原上喂狼,而長安城的大明宮內,李治恨不得把李弘喂狼。

    「閻立本你是不是傻啊?他跟你說了多少年了,你見過嗎?沒見過吧,怎麼到現在你還相信他的鬼話?」李治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閻立本,斥罵道。

    「陛下,請恕臣無禮,但臣相信殿下不會騙臣的。」閻立本花白的鬍子更多了,但依然堅定的站在太子這一邊。

    「工部的官員,將作監的工匠,你說放就就放了,那麼多人,你就不問問其他人的意思?」李治梗著脖子質問道。

    這個老糊塗閻立本,這幾年一直被李弘牽著鼻子玩兒,只要李弘那個小白痴拿出蘭亭集序這個梗,閻立本彷彿一下子就變成老糊塗了,李弘要什麼給什麼,想讓他工部幹什麼,閻立本就干什麼。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閻立本連個蘭亭集序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過,但老糊塗依然是相信李弘手裡有蘭亭集序。

    而這一次,李弘給他的書信,又是以蘭亭集序為餌,讓他派遣工部的工匠官員,還有將作監的工匠在開春後遠赴西域。

    這個老糊塗再一次選擇了相信李弘,於是二話不說,已經下發文書,元日過後,就讓工部與將作監的工匠出發趕往西域。

    李治看著執迷不悟,彷彿被李弘施了法的老糊塗,語氣真摯的說道:「閻立本,你想想,那蘭亭集序是什麼?那是先帝、朕的父皇的鍾愛,你覺得會給小白痴嗎?還有,小白痴那個時候出生了嗎?還留給了朕,朕在他八歲生日的時候賜給了他!這樣的鬼話你閻立本怎麼就會相信?」

    閻立本認真的思索著李治的,臉上的神情一會兒陰一會兒晴,過了好一會兒,閻立本渾濁的雙眼望了李治一眼,說出的話差些沒把李治氣的犯頭眩。

    「陛下,臣覺得是您不想讓天下人知道,那蘭亭集序就在太子殿下手裡,所以一直替太子殿下瞞著,並告誡太子殿下不要輕易示於臣觀賞。」閻立本看著李治快要暴怒的表情,更加堅信了自己的話。

    「你這個老不死的、老糊塗,那小白痴嘴裡有實話嗎?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何時欺騙過臣子?而他呢,小白痴什麼時候不是把你騙的團團轉?」

    「那臣也選擇相信太子殿下,因為臣覺得蘭亭集序肯定在太子殿下手裡。」閻立本這個時候倒是有一股魏徵不怕死的風範。

    「行行行,你個老糊塗,你早晚會被他把你騙的進了墳墓,揚武,把這個老糊塗趕出去,朕不想跟他說話了。」李治大手一揮,大冬天的被老糊塗氣出病來就不值當了,何況臨近元日,自己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生病。

    閻立本不等揚武請他,身為臣子的本分,看著震怒而去的李治背影,恭恭敬敬行完禮後,然後傲首挺胸的走出了宣政殿。

    李治一路上哼哼唧唧,真是被閻立本這個老糊塗氣的不輕,往蓬萊宮走了一半了,突然間想起來,自己光顧著生氣了,倒是把閻立本派遣工匠入西域的正事兒,給忘之腦後了。

    新城、城陽、蘭陵三人竟然一起來到了蓬萊宮,這對李治來說也感到很稀奇,上一次來,還是李弘出征的時候,這都好幾個月了,怎麼突然間又一起前來了?

    李治緩緩的走進蓬萊宮,只見四個女子臉色不善,每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上,彷彿都帶著一絲絲的嗔怒。

    「怎麼了?那小白痴良心發現回信了?」李治看著幾人,淡淡的問道。

    「是啊,您派去的花吉這不是趕回來了,聽聞你在宣政殿有要事兒,揚武就讓他先來這裡了。」武媚揉著太陽穴,有點兒無奈的說道。

    李治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花吉,並未先去接過那封信,而是問道:「那小白痴說什麼了?朕給他的旨意,可曾當著你的面看了?」

    「回陛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這……。」花吉唯唯諾諾,看看武媚,又看看李治,為難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什麼了那小白痴,一字不差的給朕學來,膽敢胡亂改動,朕絕饒不了你。」李治原本緩和的臉色,變得又陰沉起來了。

    「是,陛下。奴婢到了那裡後,剛要宣旨,然後就被太子殿下一把奪走了,接著……接著……。」

    「接著怎麼了,吞吞吐吐成何體統!」李治很生氣,小白痴肯定又讓花吉難看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5
第179章 坑娘

    花吉被武媚跟李治看的一陣心寒,終於狠下心來,學著李弘的腔調說道:「你特麼的怎麼跑過來了?是我爹還是我媽讓你過來的?手裡這什麼玩意兒?聖旨?怎麼,你還想宣一下子怎麼著,給我。」

    花吉畏懼的看了看李治跟武媚,只見兩人臉色都有些尷尬跟鐵青,而蘭陵跟新城還有城陽,三人的臉上都是強忍著笑意。

    「繼續說。」武媚滿腦子黑線,冷聲說道。

    「然後太子殿下便奪過了奴婢手裡的聖旨,順勢扔到了桌子上……。」

    「小白痴沒看?」李治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驚訝的問道。

    「呃……回陛下,太子殿下確實沒看。」花吉臉上的表情都快哭了,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

    「然後呢!」李治很生氣,瞪了一眼那三個憋著笑意的公主,繼續看著花吉。

    「然後太子殿下便讓奴婢幫他……幫他……寫封信給您跟皇后,所以奴婢就照做了,如果不照做,他不讓奴婢回來……。」

    李治一把搶過武媚手裡的書信,看了看那肉麻四射的書信,顫抖著手問道:「這是你替他寫的?胡鬧,放肆!來人,拉出去杖一百!不,二百!」

    李治把信往桌子上一拍,怒不可遏的說道。

    「陛下,冤枉,奴婢還未說完。但是奴婢在寫時,太子殿下也再寫,您手裡的那封信,確實是太子殿下的親筆書寫,奴婢寫的被太子殿下扔了。」

    「這是不是他讓你這麼說的?其實這封信就是你寫的?別以為朕不知道,你跟他的筆跡一直都很像!」

    「陛下,奴婢真的冤枉,奴婢就是再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騙您的。」花吉跪伏在地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一切都是在太子殿下的算計之中,他知道陛下跟皇后肯定會問他細節,而這個幫著寫信這件事,肯定是要說的,太子殿下這是明擺著要借刀殺人。

    但你要讓花吉說太子殿下是對他有殺心?花吉自己都不信太子殿下想殺他,不過就是太子殿下的惡趣味,跟報復自己這些奴婢,沒事兒給陛下跟皇后打他的小報告罷了。

    武媚不出聲的看著手裡的書信,然後蹙眉淡淡的說道:「陛下,小白痴這是成心的啊,他是成心想借您的手懲罰花吉啊,他知道您肯定會如此問花吉,所以就策劃了這麼一出。」

    武媚臉上寫滿了惆悵跟無奈,攤上這麼一個貨色的太子,真不知道是大唐的福氣還是大唐的噩夢。

    「為何要策劃這些?」李治餘怒未消,一臉不解的看著武媚問道。

    「這還用說啊皇兄,您跟皇后時不時讓花吉等人監視李弘,他自然是報復這些人咯。」新城看著跪在地上委屈的花吉,解釋道。

    「是,陛下,確實是如此,奴婢就是再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私造太子殿下書信給您。」花吉頭磕在地上,接過新城的話語,急忙解釋道。

    「哼,等他回來了看朕怎麼收拾他,揚武,起草聖旨,現在先罵他一頓。」李治臉色徹底緩和下來,坐下來喝著茶,然後看著幾個女子,臉上還帶著餘怒。

    於是好奇的問道:「怎麼了你們這是?有什麼難事兒要朕幫忙?」

    「您幫不上忙的。」蘭陵長吁短嘆道。

    「朕幫不上忙?朕是大唐的皇帝,九五至尊……。」

    「那小白痴要把戶部、太乙城,還有我們手裡當初跟他稱之為合作的那些作坊,全部要變現,這事兒您能幫上忙?」武媚掃了一眼李治,如今這戶部跟快要獨立出大唐的一個衙門似的了,也沒見你這個皇帝怎麼著了去。

    「戶部的事兒啊,那你們聊吧,這事兒有事兒找李弘,歸他管。」李治一聽是戶部,又是那個小白痴的事兒,乾脆一推六二五,不管了。

    「您可以不管,那您就等著朝堂上的臣子跟你哭訴吧。」武媚揉著有些疼的額頭,想起這事兒就難受,就手心癢癢,恨不得立刻揍那小白痴一頓。

    李治聽著武媚的話心裡一驚,急忙問道:「戶部之事兒還能夠影響其他臣子?」

    武媚嘆口氣,眼看白純還沒有來,索性把手裡的另外一封文書遞給了李治。

    李治好奇的接過書信,心裡想著,小白痴還算夠意思,不是光只逮住他這個父皇坑,看樣子這西域行,連他母后是一起坑了,瞬間心裡迎來了一陣平衡。

    「戶部沒有多大損失嘛,要錢而已,何況戶部也是按照李弘他自己制定的那個什麼年度計畫,按照戶部每年撥給安西四鎮的預算來給錢,不影響朝臣。」李治看完後,輕鬆的說道。

    武媚一陣氣結,難怪李治看完能夠如此輕鬆,整半天,這都是小白痴走之前計畫好的?那時不時當初跟自己等人談合作,是不是也是計畫好的?

    如果此刻武媚知道,李弘不單從戶部拿錢,還從工部要人,已經把他父皇坑了一次後,或許心裡此時也能稍微平衡一些。

    白純依舊是一身雪白的衣服,頭髮就像是跟李弘一樣,常年束在腦後,就沒有見她把頭髮盤起來過。

    「奴婢白純見過陛下,見過皇后,見過新城、城陽、蘭陵公主。」白純整個人的氣質,越來越顯的淡然從容,以前那股魅惑力早已經消失不見,如今取而代之的,就像是那天山雪蓮般的純淨感。

    武媚跟三個公主對視了一眼,於是由武媚開口問道:「當初與李弘簽訂合約時,確實是如此規定的,但今日本宮召你過來,是想問問,如果不按照合約,本宮等人只給那小白痴一半的錢是否可行?」

    武媚召見白純,並不是因為白純在她心裡有多麼的重要,也不是因為白純在李弘的太乙城的超然地位。

    而是因為武媚相信,除了自己這個當媽的,恐怕只有白純最瞭解李弘。何況是關於錢財方面的事情,論起來,恐怕白純比自己是有過之無不及。

    所以她召見白純,就是想搞清楚,如果不按照當初跟李弘簽訂的合約,而是按照她的旨意,只給李弘兩成的錢,是不是可行?是不是可以不讓李弘反制她們四人。

    「回皇后,此事兒恐怕很難。奴婢來之前又仔細翻閱了一遍您們當初跟太子殿下籤訂的合約,如果您們更改合約的話,也是無濟於事。」白純從手包裡拿出一份合約,恭敬的遞給了武媚。

    然後再從跟著他過來的幾個太監手裡,拿著給武媚等人準備的禮物,一一獻上。

    白紙黑字的合約武媚隨意翻了一遍,與她手裡的那份並無二致。

    皺著眉頭思來想去,武媚也不知道,自己如果強制按照合約的一半給李弘錢,李弘他能有什麼辦法。

    「那你說說,本宮如果只給他一半的錢,他會如何?」武媚一想起如果按照合約,直接給李弘四成的錢,就感到有些肉疼。

    剛才她跟長安城的三個富婆合計了下,如果她們四人都按照跟李弘簽訂的合約給錢,那就等於是把建造六七成大明宮的錢,白白的送給李弘了。

    這些錢,可是她們四人當初跟李弘簽訂合約後,這四年間掙下來的總和啊。

    而至於剩下來的六成,按照當初小白痴的說法,有一半是她們四人真的掏腰包的現錢,以及從皇家錢莊貸款的一部分。

    還有一半,是她們四人恍恍惚惚,朦朦朧朧的,被李弘說的用什麼不動產抵押兌現的,總之就是,從皇家錢莊那裡抵押而來的。

    當初四人還覺得李弘終於不吭自己人了,終於願意真心實意的跟她們合夥做生意了,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白純看了看皇后跟三個公主,有些不忍心打擊她們,但想想李弘那德行,還是實話實說道:「如果你們只給兩成的話,那您們在大唐其他地方的莊園,都將屬於太子殿下,而且,您們也就自動失去了繼續管理、經營合作的作坊。」

    「什麼?」蘭陵第一個站了起來,拍著桌子等著美麗的眸子問道:「你是說如果我們不給錢,那我其他的莊園都是他李弘的了?」

    「回公主殿下,確切的說是屬於皇家錢莊了。」白純解釋道。

    「那有什麼區別?那錢莊就是他李弘一個人的,給了錢莊跟給他有什麼區別?」新城也坐不住了,站起來質問道。

    「呃……。」新城把白純給問住了,白純想了想,艱難的說道:「確切的說,確實是沒有任何區別,但是按照文書,這些莊園應該是歸為錢莊名下,而不是太子殿下的個人名下。」

    「這就是區別?」城陽都感覺到自己的嗓子變調了。

    「確實是如此。」白純說道。

    城陽、新城、還有蘭陵,在當初跟李弘簽訂了製作棉服等合約,每年如何提供給邊軍將士棉服,戶部再如何給她們撥款。

    但這裡的股份,李弘一成不要,不過就是合約裡面有一個強制性要求,四年後需一次性結付給李弘,銷售額的四成現錢。

    而至於人手等等設備置辦,三個公主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就被李弘鼓惑著以莊園擠壓的名義,擠壓給了皇家錢莊,並從錢莊貸款來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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