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84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55
第210章 追擊

    被人咬著不放的追殺,是種什麼感覺?

    李弘可能會告訴你是亢奮、激動、緊張、刺激!

    天赤七王已死其三,索赤贊、達赤贊、思赤贊都已經被李弘斬落馬下。

    而剩下的四王,兩人如今正追著李弘的屁股在追殺。

    剩餘的兩人,怕李弘攻陷了他們的城池後,兵臨聖城邏些城,於是已經被嘎爾贊卓召到了城外駐守。

    天赤七王,顧名思義,一是因為他們的名字當中都帶有一個赤字。

    也是因為當年他們出自另外一個強大的部落,都是從象雄部落發跡,跟隨者松贊乾布立國,因此才享有如此盛譽。

    丁赤贊、德赤贊望著一路漸漸消散的煙塵,知道今日已很難再追上大唐的騎兵了。

    大唐的戰馬看著矮小,但在長距離奔襲耐力,以及靈活性上,比他們的高頭大馬要勝出了不少。

    這也讓兩人無法拉近與大唐騎兵的距離,甚至是被越落越遠。

    李弘的目的如今更加簡單了,他打算東西向的穿越吐蕃,從西往東經黨項、過慶州、突白蘭、然後直達當年的吐谷渾王城伏俟城。

    在那裡與袁恕己以及裴行儉匯合,然後聯合夾擊吐鎮守吐谷渾的吐蕃兵馬,擾亂敵人的視線,從吐蕃兵後防暗施冷箭。

    稍沾即走,絕不與吐蕃兵纏鬥,然後再繼續殺回吐蕃境內,再直指吐蕃聖城邏些城。

    黑齒常之起身請命,願意與大都護李弘一同前往伏俟城,與裴行儉等人前後夾擊,鎮守在吐谷渾地界的吐蕃兵。

    李弘搖搖頭,這半個多月的逃命,累的跟狗似的。

    身後的丁赤贊跟德赤贊更像是藏獒般,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似的,緊緊追著屁股咬住不放。

    要不是有白起跟其他狼群殿後,恐怕早就被兩人帶著藏獒追上了。

    「不行,你不能跟我去伏俟城,這裡距離伏俟城只有七天的路程,你的任務就是連夜趕路,在這裡設置伏兵。」李弘指指地圖上適合設伏的地方,繼續說道:「爭取在我們過去後,殲滅丁赤贊跟德赤贊,這兩個傢伙是狠碴子,要是讓他們繼續追,我就別想著殺回來了。」

    黑齒常之看著地圖上,像是山凹一樣的地方,連續奔跑了半個月,大都護一直的目的地就是這裡,就是希望在這裡設置伏兵,阻止吐蕃人繼續追擊他們。

    咬了咬嘴唇,黑齒常之說道:「大都護,末將只需一萬人,就足矣。」

    「不行,你率領的兩萬多人必須都留在這裡,我不是讓你們阻敵,而是讓你們殲敵。丁、德兩人,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有一個橫屍此地。」李弘再次敲了敲地圖,說道。

    身後追兵沒有七八萬,估計也有四五萬,如果一萬人的話,黑齒常之確實無法保證。

    但如果兩萬人設伏,加上前段時間那種被大都護,嚴密看守稱為炸藥的東西,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完全吃掉身後的追兵。

    黃色的粉末讓黑齒常之想起來就心驚膽顫,地動山搖的聲勢以及罕見的殺傷力,以及那震天動地的轟隆聲,足以讓敵人膽寒、戰馬受驚失去戰鬥力。

    黑齒常之簡直無法形容他第一次看到炸藥爆炸時,產生的威力跟壓迫感,爆炸的瞬間,彷彿空氣中都有著巨大的威力,一座城牆瞬間就被炸成了粉碎,變成了一堆煙塵。

    而就是因為那黃 色炸 藥,所以才惹得吐蕃天赤七王大怒,大都護雖然不以攻城掠地為目的,但那種肆意的破壞,更是讓吐蕃人氣的想哭。

    辛辛苦苦圍繞著邏些城建立的七大城池,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被大唐兵炸成了瓦礫,不過好在百姓的傷亡倒是很低。

    而這也就造成了丁、德兩個人在大都護後面窮追猛打,恨不得撕碎這些大唐破壞者!

    但就是這樣,兩人帶著憤怒跟滿腔仇恨追了半個月,竟然連個邊兒還都沒有沾上。

    黑齒常之思索了一會兒,炯炯有神的單眼皮眼睛盯著地圖,堅定的說道:「末將聽令,這就準備率兵出發,為大都護在前方阻敵。」

    李弘也不起身,坐在一座土堆上,指了指不遠處的驚蟄,說道:「他會帶著炸藥陪同你們一起設伏,記住了,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是你的最高任務!」

    黑齒常之重重的點了點頭,如今他早已經學會了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聽的不聽。

    至於這炸藥是怎麼來的,他寧可把那個疑問在肚子裡憋死,也不會去問大都護:「為啥一開始沒看見這些炸藥,怎麼進入吐蕃境內兩個多月了,卻突然出現了。」

    李弘看著黑齒常之離去後,這才安心的走到半梅跟尋蘭兩人,精心搭建的簡易帳篷裡。

    一晚上的時間,他都在琢磨,白純這個妖精,是怎麼把那麼多炸藥,偷偷摸摸的送進了吐蕃境內的。

    玉門關跟樓蘭沒有阻攔是真,畢竟有太子手令。

    但進入吐蕃腹地後,這些東西難道就沒有人檢查?還是那妖精跟邏些城的吐蕃小相赤都松傑,達成了什麼協議?

    但不論如何,手裡有了炸藥的李弘,腰桿子要比剛進入吐蕃時硬氣了很多。

    而他也相信,如今身在吐蕃邏些城的恆喬,此時恐怕除了一邊接觸赤都松傑外,就是偷偷摸摸的往邏些城城牆下方,掩埋炸藥吧!

    天還未亮,李弘就從半梅與尋蘭兩個女子中間醒了過來,胯下自然是一柱擎天,半梅的小手還隔著褲子放在上面,睡得正熟。

    如今這個時期,自然是不能夠再裸 睡了,但即便是這樣,脫去鎧甲睡覺的時候,依然能夠感受到,半梅跟尋蘭身上氣若幽蘭的迷人體香。

    特別是如綢緞般的緊致肌膚,讓李弘在不由自主撫摸時,總是想入非非。

    一手拍了拍尋蘭的****,極佳的手感立刻讓李弘心猿意馬。

    而兩女也頓時清醒過來,急忙睡眼惺忪的起身,開始侍奉李弘。

    寥寥幾顆星星還掛在天邊時,整個兩萬多人的騎兵已經整裝待發,至於吃食,如今只能是吃生冷冰硬的胡餅跟燻肉。

    不過好在,高貴的太子殿下對此習以為常,從來不曾因為吃食而發難過。

    斥候的馬蹄聲從後方快速傳來,無法跟無天以及警戒的哨位,早已經做好了被敵軍突襲的準備。

    離得老遠便發出了三支箭矢,而馬蹄聲依然不減速,只是在快要到達弓弩的最遠射程時,突然間停下來,從懷裡掏出了火摺子跟一面小旗,打出了正確的旗語後,才被允許靠近。

    「報大都護,追兵已經準備動身。」斥候恭敬的說道。

    「看來這段時間把這幫傢伙的火氣磨的差不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樣使勁追了,不過不能大意,還是小心為上。無天斷後,無法居中,我率鐵浮屠作前鋒。」李弘大手一揮,下令道。

    英俊挺拔,充滿陽剛之氣的少年身上,經過大半年戰爭的磨礪,身上已經有了一股強悍的殺伐氣息。

    兩萬騎兵經過半年的戰爭,兵員損耗遠遠低於預期,這讓李弘都不由自主的認為,簡直是老天爺在保佑自己啊。

    在匯合黑齒常之後,總兵力最高達到四萬七千多人,而如今,依然還有四萬兩千餘人的兵力。

    李弘的騎兵動身不久後,丁赤贊與德赤讚的追兵,就氣勢洶洶的趕到了李弘他們紮營的地方。

    下來的吐蕃兵,抓起一把燃燒殆盡的灰燼,在指尖搓了搓,然後對著馬背上一個約莫五十歲的將領說道:「是他們,看來他們不是剛剛掌握用糞便燒火做飯。」

    德赤贊看著那個吐蕃兵,點點頭,眼睛裡既有憤恨,又有些無奈。

    追了半個多月了,這大唐騎兵就滑得像泥鰍一樣,從來不與他們對面,就是一直跑,漫山遍野的跑,把吐蕃當成他的後花園般跑。

    一開始德赤贊還曾經認為,他們逃跑的方向是為了從吐蕃境內,經由益州唐人與吐蕃、天竺、尼婆羅開闢的小道(茶馬古道)回大唐。

    但後來他們發現,這支大唐騎兵更像是要援兵吐谷渾,是想要前往大非川,去那裡支援大唐復國吐谷渾的唐軍。

    可就在他們又追了三四天後,發現這支大唐騎兵,一直在前往黨項的方向繞圈子。

    德赤贊與丁赤贊兩人合計了好幾宿,終於得出了個一致的結論,這支大唐騎兵迷路了,被他們追趕的迷失方向了。

    所以,兩人因為這個結論,也暫緩了追擊的速度,不至於每天跑的馬都腿肚子抽筋、馬嘴吐白沫了。

    更何況,他們對這支炸碎了,他們引以為傲的城池的大唐兵,都恨到了骨子裡,恨不得食他們的血肉。

    所以看著胡亂逃竄的大唐騎兵,就像是看著被自己控制,隨時可以狩獵的獵物。

    他們要慢慢的折麼死這些大唐騎兵,讓他們每天都處在危險的驚嚇中,最後再慢慢的處死他們。

    如此這樣,才能稍稍化解他們的心頭之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55
第211章 炸藥

    丁赤贊跟德赤贊兩人互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裡看見了一絲猙獰。

    因為他們知道,再往前走,就是綿延起伏不絕的山脈地帶了。

    只要已進入山脈中,無論是吐蕃兵還是大唐兵,都不可能再把行軍速度提快了。

    而向來擅長山脈、丘陵作戰的吐蕃兵,就將因為腳程的優勢,慢慢追趕上大唐騎兵了。

    兩萬人馬就像是被放大了螞蟻一般,在崎嶇蜿蜒的小路上費力爬行。

    怪石嶙峋、坑窪不平的無路之路,遠遠望去一片平坦,彷彿大自然給這一片山脈,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綠色絨毯。

    但當真正行入進去,才會發現,那些坑窪不平,極為原始的「綠色絨毯」有多麼的不平整了。

    暗坑滿佈、怪石當道,甚至那石頭的邊緣,都鋒利的像刀刃一般,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把馬腿劃傷,從而失去行動力。

    已經有好幾十匹戰馬因為坑窪不平、怪石虛掩地下暗洞而摔折了馬腿,不少兵士也因為極其難尋的山路,而崴了腳,如今正一瘸一拐的費力向前走。

    綿延起伏的山峰下,吐蕃兵同樣行動緩慢,體型高大的良馬同樣會被山路崴腳,或者是摔在那一塊尖石上。

    李弘也早已經從馬背上翻下來,拒絕了半梅跟尋蘭幫他牽馬,自己牽著馬深一腳淺一腳的緩緩向前推進。

    這樣的地形條件下,唯有花孟、芒種、獵豹以及半梅尋蘭,還有無法無天這幾人最為輕鬆。

    他們自身的武功本來就很高,加上輕身功夫,就算是牽著馬,也要比常人快上不少。

    花孟的身影在山脈半坡上,就像是一隻跳躍的兔子,高高低低的飛越著怪石、灌木,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跑到了李弘跟前。

    李弘這才把手裡的韁繩遞給了花孟,輕輕鬆鬆往前走著,聽著花孟的報導。

    「爺,快了,天黑之前只要翻過這座山,我們就安全無虞了。」花孟在面對大自然的惡劣條件,奔跑的也是氣喘吁吁。

    「黑齒常之就是在前面那段崖口?」李弘舉目遠望,看了半天,他也沒有發現黑齒常之到底埋伏在了哪裡。

    「是的,爺,只要我們再緩慢一些,壓住吐蕃兵的速度,他們就可以保證做到完全隱閉。」花孟瞅了瞅身後,那正從另一個山脈上緩緩下山,正準備前往這片山脈的吐蕃兵。

    高原作戰,最讓人無法克服的便是那稀薄的空氣,李弘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均勻下來,高原反應讓兩個耳膜有些難受。

    「你派幾個人,從高處滾落石頭延緩下他們,部隊必須搶過去,不然的話,等我們過去後,恐怕他們也就進入伏擊圈了,到時候再傷到我們自己就得不償失了。」李弘神色有些顧慮。

    這吐蕃兵的高原行軍速度,真是超乎了他的想像,半日來,他們竟然把距離拉近了不少。

    透過望遠鏡,李弘依稀能夠看見對面山崖上,幾個身手靈活的大唐兵士,身上插滿了樹枝,正在巨大的岩石下面掩埋炸藥。

    是夜,李弘率領著兩萬人的騎兵,全部通過了黑齒常之的埋伏去。

    當他通過的時候,驚蟄就緊緊跟隨在黑齒常之旁邊,寸步不離。

    驚蟄右手一直握著橫刀,只要黑齒常之稍有異常,驚蟄便會手起刀落,先斬了黑齒常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像是被種植在了驚蟄的腦袋裡,深怕太子殿下通過時,黑齒常之起反心。

    不過還好,一切都如李弘預料一般,黑齒常之在李弘通過時,甚至比花孟還緊張,命令部隊任何人都不準有異動。

    李弘並沒有停留,連夜繼續翻山越嶺,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在天亮之前,趕到這片綿延不絕的山脈盡頭,到了那裡他才可以讓部隊進行休整。

    接下來便是一馬平川,從黨項出發,直指伏俟城。

    料想前往伏俟城的路上,一定會有吐蕃兵來攔截他。

    一夜的趕路,讓整整兩萬人馬都有些精疲力盡,半梅跟尋蘭無論武功有多高,但畢竟是兩個女子,高原反應已經越來越嚴重。

    李弘看著天色漸亮,但顯然已經無法堅持的半梅跟尋蘭,心裡自然是也起了愛憐之心。

    於是便命令兩女立刻上馬,由花孟跟獵豹牽著韁繩。

    但兩女死活不從,發白的臉頰,有些干裂的嘴唇,疲累的雙眼都寫滿了堅決,大有太子殿下不上馬,自己便不會上馬。

    李弘無語的看著倔強的兩女,再看看下山的路,只好命令部隊在此休整,一個時辰後再繼續趕路。

    話音剛落,半梅跟尋蘭兩女噗通一聲,也不管腳下的怪石有多麼的鋒利,便跪在了地上向李弘請罪,認為是她們的緣故耽誤了行軍。

    李弘撫摸著半梅白皙的臉頰,淡淡說道:「你們還不配讓我因你們而讓全軍停止前進我這是體恤其他將士的高原反應。」

    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一夜的露水沾濕了身上的盔甲,晨風吹過,讓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

    兩女被李弘用厚厚的披風包裹在一起,深怕一個時辰的休息,讓她們經過山風一吹,再沾染上風寒。

    而就在他們準備整裝待發時,對面的山脈上,突然間想起了震天動地的爆炸聲,一聲接著一聲的爆炸聲,在綿延不絕的山脈中響了起來。

    彷彿是暴雨如注夜的雷聲一般,帶著火光從對面山脈上傳來,而那讓人絕望的爆炸聲,彷彿讓李弘感到腳下的山脈都在跟著震動。

    轟隆隆的爆炸聲在山谷中更是威勢駭人,炸雷一樣的怒吼聲,淹沒了吐蕃兵的慘叫聲,整個山脈像是觸犯到了某一個山神,讓整個山脈因為慘叫聲而變得毛骨悚然。

    早已經習慣了爆炸聲的白起,在爆炸聲剛剛結束後,忽然間前腿站在一塊岩石上,然後便開始扯著嗓子狼嚎起來。

    悠悠的狼嚎聲,在爆炸聲沉寂後,像是一道清泉滋潤著山中的其他動物,不一會兒的功夫,山脈間便響起了其他動物的叫聲。

    「這特麼是白起在問其他動物有事兒嗎?」李弘接過花孟遞過來的望遠鏡,靜靜的看著黑齒常之的埋伏區域,心情輕鬆的說道。

    「我們沒事兒,我們都好著呢。」李弘揉了揉白起碩大的頭顱,便開始往山下行去。

    至於身後丁赤贊跟德赤贊,能不能從黑齒常之的埋伏區全身而退,那已經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

    「這到底是什麼聲音?」丁赤贊雙目通紅!

    他故意選擇昨夜沒有翻閱這座山脈,就是想要繼續麻痺敵人,然後利用吐蕃兵山地作戰的優勢,打算今日一早偷襲大唐兵。

    但卻沒有想到,原來人家早已經在這裡設置了埋伏,就等著他主動往裡鑽了。

    這樣的聲音,彷彿山神怒吼的雷聲,他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的城池,包括德赤讚的城池,都是被這樣的炸雷給炸燬的。

    如今,這樣的炸雷聲再次響起!那巨大的石塊以及灰塵,帶著嘩啦啦的聲音從高處向他們湧過來。

    而山道上,自己的兵馬因為登山的緣故,根本沒有辦法分散開,不消片刻,那滾石便已經衝到了跟前。

    巨大的衝擊力不等他命令身後的部隊散開,他自己就率先被滾落的巨石流淹沒了。

    慘叫聲、呼救聲相互交織在一起,吐蕃兵想要分散開來躲避,但他們的速度,哪是因爆炸而滾落的石頭的速度能比擬。

    不一會兒的功夫,在第一批石頭滾落到山脈腳下時,整整五萬人的吐蕃兵馬,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而德赤贊同樣是滿身傷痕,驚恐的望著這些巨石,他不想相信這是唐兵的詭計,他寧願相信,自己是敗給了那些震穿耳膜的炸雷聲,而不是敗給了唐兵。

    「這不是唐兵可以控制的,這是上天的懲罰,這是神在懲罰我們,神站在了唐兵那一邊。」德赤贊一條腿被一塊巨石壓著,躺在那裡喃喃呻 吟道。

    但因為第二波滾石急速而下,就像是古曲河在雨水季節,突然間水位漲了很多一樣,那浪花攜帶著純淨的水淹沒過來一樣。

    德赤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在巨石淹沒他的一瞬間,他也沒有明白,那爆炸聲到底什麼東西?

    為何會有如此巨大的爆炸聲掌握在唐兵手裡,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帶來讓人耳膜震穿、地動山搖的威勢。

    滾石零散的緩緩落下,早已經不同於一開始那般凌厲洶湧,三三兩兩的石塊兒有氣無力的滾動著。

    而身後的大唐騎兵,則是手持弓弩,開始打掃這山脈半坡上,還沒有被落石淹沒的屍體。

    只要碰見吐蕃兵的影子,不管死活的先是補上一刀,或者是射出一支箭矢。

    德赤贊跟丁赤讚的頭顱已經面目全非,要不是他們胳膊上,繡著的用來證明他們身份的令牌,黑齒常之都不敢肯定,眼前兩顆圓圓的血肉模糊,分不清楚後腦、前臉的東西,竟是兩人的大好頭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56
第212章 大非川

    無知是人類最大的敵人,同時,無知也是讓人愚蠢的誘因。

    人類發展史上,戰爭從來都是扮演著,推動科技文明發展的絕對動力。

    任何一件新生事物,絕大部分的初衷都是為了應付戰爭,都是為了使自己面對敵人時,能夠獲得巨大的優勢。

    任何一件載入史冊,讓戰爭一方獲利巨大的新生事物,都起源於敵人的無知跟愚蠢。

    吐蕃五萬人全軍覆沒,消息傳到吐蕃聖城,但並沒有讓邏些城引起重視。

    反而因為嘎爾贊卓的慷慨大義、激情辯護,讓更多的人踏上了不歸路。

    嘎爾贊卓開始動員聖城的軍隊,甚至包括天赤七王僅存的二王,開始集結兵力前往大非川。

    而這些自然是李弘想要看到的,如果邏些城的軍隊不傾巢而出?他又能如何如入無人之境般,佔領邏些城呢?

    黑齒常之繼續南移,繼續在前往黨項的唯一通道上休整、設伏。

    至於這一次會是誰遭殃,李弘也不清楚。

    朗日松贊,這個在吐蕃同樣享有盛名的將領,如今就陳兵在大非川,正在與大唐將領裴行儉、袁恕己率領的軍隊對峙。

    黨項、白蘭兩城之間人煙荒蕪,這也是如今李弘為何看不上這地方的原因。

    戰馬、水草、牛羊是李弘想要的,但以大唐如今的實力,想要安定四方,如臂使指般控制吐蕃大部分區域,這恐怕比讓吐蕃人研製出炸藥還要困難。

    整個屬於大唐的土地上,李弘認為,如今大唐最不缺的就是山脈,山脈跟山脈像是整個大唐土地的縮寫。

    甚至包括中原地區,每一道每一州都有像龍一樣的山脈蟄伏著。

    吐谷渾有青海,青海一直被吐蕃、吐谷渾稱之為青色的海。

    則是由祁連山脈的大通山、日月山跟青海南山之間的斷層形成。

    如今的青海湖,要比上一世李弘見過的青海湖大上兩倍不止,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樣子,讓人不得不以海來稱呼他。

    而從這裡出發,李弘就可以從草原上疾馳向東,像一把叉子一樣,直入朗日松贊部隊的後防。

    伏俟城作為吐谷渾的王城,吐谷渾的象徵,如今早已經被祿東贊建造的更加完善。

    國無常稅是吐谷渾百姓最引以為傲的事情,只有在需要時,國家才會找富室貴族、王宮商人收稅,然後補充之國庫。

    青海驄應該是更加能征善戰的良馬,但因為青海驄並不是如吐蕃馬、突厥馬那般數量眾多,因此在選用戰馬上,李弘還是從經濟角度出發,給部隊配備了價格更為便宜,但同樣能征善戰的突厥馬。

    李弘想要奪回吐谷渾,當年他就是看上了青海驄,龍種也不錯,但是在耐力上,與青海驄相比,差的就太多了,不適合軍隊長時間作戰。

    坐在青海湖邊,悠哉悠哉的釣魚,對於李弘來說絕對是一件十足的享受事情。

    但對於無法無天、權毅來說,這是大都護在向三十里地外的朗日松贊挑釁。

    無法無天、權毅沒空陪李弘釣魚,三十里地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敵人要是一個衝擊,差不多完全可以在你未布好陣型時,就衝擊過來的。

    但大都護李弘顯然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倒像是巴不得讓朗日松贊注意到他的存在。

    今日一早營地駐紮在青海湖畔後,李弘的心情就美得冒泡。

    而半梅跟尋蘭兩女,也在侍奉著李弘一同沐浴完畢後,就開始陪著李弘垂釣。

    多日不洗澡,讓兩女覺得自己身上都要餿了,今日自然是把那香皂,不要錢似的往身上擦。

    就連侍奉李弘沐浴時,兩女也是巴不得多給太子殿下多用幾塊香皂。

    兩女侍奉李弘沐浴時,雖然已經習慣了李弘胯下很自然的一柱擎天,但每每望之,兩女都是不由自主的芳心亂顫、渾身滾燙髮軟,恨不得讓太子殿下立刻要她們陪侍。

    而太子殿下那雙彷彿帶著魔力的雙手,在她們侍奉沐浴時,時不時在她們玉體上撫摸而過,更是讓兩女渾身輕顫。

    嘴裡不由自主的,就隨著太子殿下遊走在她們玉體上高峰低谷的大手,輕輕的呻吟出來、臉頰潮紅、媚眼如絲。

    白起懶洋洋得把碩大的腦袋靠在李弘懷裡,然後那一雙狼眼睛就開始盯著那魚竿。

    「你說你又不吃魚,老盯著我手裡的魚竿幹嘛?難道你還想給你的同夥送點兒魚過去?」李弘無聊的一隻手釣魚,一隻手撫摸著白起的腦袋。

    白起狗一樣的張大嘴巴打了個呵欠,然後起身站定,抖了抖油亮的黑色毛髮,不聲不響的走了。

    「爺,我們現在怎麼辦?就等著他們過來找咱們?」權毅不知不覺的,開始跟著花孟等人如此稱呼李弘。

    「還差兩天呢吧,裴行儉跟袁恕己兩人在這裡折騰了一個多月了,雷聲大雨點小,光叫喚不進攻,如今也不知道有沒有讓朗日松贊麻痺大意了去。」李弘緩緩的把自己上身放進了半梅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頭枕著高聳說道。

    「獵豹已經暗地裡過去了,兩日後,裴行儉跟袁恕己主攻,我們只要騷擾後防一天就足矣。」李弘看了一眼權毅,長得是很帥。

    難怪義陽托白純捎話說,要是權毅有個三長兩短,小心那快要新建成的太子府被她一把火燒了。

    「爺,那我們呢,是打完大非川之戰後,從這裡直接進入門源?還是……?」半梅看著李弘的臉頰,跟隨著太子殿下這幾年,雖然身處西域,但感覺比皇宮裡要自在多了。

    「當然不會回門源的。唉……這人活著就是這樣,總是有一些事情,讓你不得不去做。接下來我們就在吐蕃兵力追擊過來時,殺回吐蕃王城,然後再原路返回。」李弘望著清澈的青海湖,有些想要發呆。

    吐蕃的聖城他是必須走一遭的,不然的話,這在吐蕃境內折騰了這麼久,自己很難說的上是狂勝。

    何況自己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戴至徳等人在自己佔領邏些城後,就將會被袁恕己送過來,接下來便是讓戴大棒槌,開始在這裡教書育人,傳播大唐文化。

    戰爭的發生永遠都是在夜裡,朗日松贊第一次抬頭看的時候,青海湖畔還升起了裊裊青煙。

    第二次抬頭望的時候,那青煙依然為散盡。

    但當夜幕低垂後再看時,那是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動著大地,如草原上的疾風一樣,眨眼間,唐兵就已經到了他構築的壕溝跟前。

    傳令兵緊張的嗓音讓他心頭一顫,前方的唐兵竟然同樣發起了進攻。

    朗日松贊表面上並沒有慌張,何況只要自己堅持過今夜,聖城的援兵就會在明日趕到,到時候,到底是誰夾擊誰,還說不定呢。

    但唐人騎兵的凶悍程度遠超他的想像,構築的壕溝雖然擋住了一部分大唐騎兵的衝擊,但唐兵手裡那弓弩,卻從頭頂帶著破空聲音劃過。

    接下來耳邊便就響起了慘叫聲,箭矢的破空聲,戰馬的嘶鳴聲,前方部隊的求援聲,讓朗日松贊不得不在戰爭一開始時,就把眉頭凝結到了一起。

    前方唐兵主攻,甚至還帶著炸雷一樣的轟鳴聲。

    而後方這些唐人,卻是少沾即走,毫不戀戰,只是為了拖住後面的部隊趕往前方增援。

    勝負的天平從一開始就已經傾斜,不等天色變亮,伏俟城外已經是滿地屍體,箭矢跟馬槊、橫刀等等兵器,散落了一地。

    而李弘則帶著部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朗日松贊呆滯的迎著天際邊的魚肚白,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敗的如此之快。

    他更沒有想到,一聲炸雷後,城門就被攻破了,更沒有想到,這些唐人不單不破城,反而是只殺人。

    十七萬的兵馬,面對前方唐軍不到九萬兵馬攻城,竟然沒有守住!

    這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原因使自己戰敗了。

    大量的俘虜被兩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全部帶走了,而他朗日松贊,只是隱約在風中聽見兩個男子的談話:「明兄,今日之後,這水泥就足夠滿足安西四鎮的用度了。」

    「可不,杜兄,今日一戰,我大唐能夠有如此多俘虜,這可全都是太子爺的功勞啊。」明崇儼一臉欣喜跟神秘。

    這兩年水泥的產量上不去,他跟杜元紀壓力都很大。

    而且安西四鎮如今基本上都是空城,除了疏勒城的薛仁貴外,其他三鎮基本上是無兵可守,門戶大開啊。

    如果自己再不加快水泥的產量進度,恐怕不等四鎮建成固若金湯的城池,白衣大食或者吐蕃就能輕而易舉的攻破了。

    不過好在碎葉如今已經快要第一個建完了,高聳入雲的厚重城牆,全部用水泥跟石頭砌成,烏黑冰冷的牆壁,讓敵人往那一站,就有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宇文融跟梁孝仁,這是剛從碎葉催完他們趕快送水泥,又開始在于闐催兩人趕快送水泥了。

    「下次讓他們兩人請客,上次兩個傢伙都不帶咱們看胡姬表演,就帶走了咱們一萬的奴工。」杜元紀一提起宇文融那個鐵公雞,就來氣。

    「找梁孝仁,不過上次喝醉酒,你說在門源沒有他人花錢之理,你要盡地主之誼的。」明崇儼英俊的臉上輕鬆寫意,這麼多俘虜,足夠自己應付梁孝仁跟宇文融催進度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56
第213章 議和

    朗日松讚的失守讓正趕往伏俟城的聶赤贊跟穆赤贊極為憤怒,原本以為憑藉現在的實力,加上高原上作戰的優勢,完全可以把唐兵拒於城外,讓他們大敗而歸。

    但那個彷彿不該是人間有的炸雷,卻讓戰爭的天平飛快的往一片傾斜。

    朗日松讚的戰死,也讓吐蕃上下大為震動,一時之間,整個聖城人心惶惶。

    有些人開始已經向贊普請求跟唐兵請和,並願意放棄吐谷渾之地,以此來表達最大的善意。

    而以嘎爾贊卓跟吞彌桑布扎為首的,祿東贊時期的臣子,卻希望借此機會,為祿東贊復仇,更希望傾所有兵力,把唐兵趕出吐谷渾之地。

    嘎爾贊卓陰沉著臉走進布達拉宮,這次不是他主動過來覲見,而是芒松芒贊贊普緊急召見自己。

    待他來到紅山之頂,象徵著吐蕃最高權利的宮殿時,一向與他要好的吞彌桑布扎、赤桑揚頓挫、還有賽當松頓等人已經早早的來到了這裡。

    一個穿著尊貴贊普服飾的少年,看見嘎爾贊卓快步走進,立刻從椅子上起身,不顧其他臣子的側目,同樣快步走下來。

    拉住嘎爾贊卓的手急急問道:「我們的大非川真的丟了嗎?」

    「是的,贊普,吐谷渾之地如今已經被他們佔領了。」嘎爾贊卓神色複雜的看著少年芒松芒贊,艱難的說道。

    話音剛落,整個布達拉宮的紅宮裡,一下子氣氛變得壓抑起來,眾多臣子臉上同時露出失望,甚至是絕望的表情。

    原本以為他們已經學到了大唐所有的先進知識,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跟大唐兵抗衡了,卻不想人家進入吐蕃如入無人之境。

    而且整個攻勢勢如破竹,竟然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從吐蕃境內的最東面,一直跑到了最西面,然後前後夾擊朗日松贊。

    芒松芒贊呆呆的鬆開了嘎爾贊卓的手臂,喃喃說道:「唐人為什麼會有天雷?威力為何會如此巨大,就連我們最強壯的勇士,都沒有辦法活著回來。難道真的是神在幫助唐人,放棄了我們嗎?」

    嘎爾贊卓看著芒松芒贊,緩緩的扶著他的手臂走到王座前,讓芒松芒贊坐下。

    寂靜的紅宮中落針可聞,一片死氣沉沉的壓抑。

    戰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天赤七王如今已經全軍覆沒,朗日松贊也已經戰死,他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跟唐兵在馬上廝殺,就被天雷炸死了。

    他們不是死在唐兵手裡,而是死在了神的天雷下,因為神在幫助唐兵。

    而現在,吐蕃四十萬大兵,只剩下聖城內的十五萬大軍,其他兵馬,不是被炸死在吐蕃境內,就是被炸死在了大非川境內。

    嘎爾贊卓安慰的拍了拍芒松芒讚的肩膀,扭過頭看著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人說道:「阿史奴,你知道唐人為什麼會有天雷嗎?那個神秘人有說起過嗎?」

    阿史奴一身吐蕃服飾,頭髮也按照吐蕃人的樣子,在帽子外面露出了一圈小辮子。

    看著嘎爾贊卓詢問的眼神,腦子裡回憶著他與大唐神秘人的一切,慎重的說道:「回大相,沒有聽那個神秘人說起過,但是只知道太乙城很神秘,連他都不是完全清楚裡面有什麼。」

    神秘人便是大唐的前太子李忠,而李忠為了保險起見,一直以來,讓吐蕃所有知道自己存在的人,稱呼自己為神秘人。

    這些年通過阿史奴,他往吐蕃送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與吐蕃王室的關係極為要好。

    而且他與嘎爾贊卓等人,成功的避開了文成公主等人的懷疑,也一直讓他的身份,在吐蕃只限於少數的幾人知曉。

    也正因為他的謹小慎微,加上多年來他對李弘的瞭解,所以他這幾年的小動作,一直讓李弘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到底是誰在暗地裡跟自己做對。

    包括水泥等等,都是他暗地裡為吐蕃人私運的,他知道一定會被李弘查到,但他卻是一直執著於此,目的就是,希望通過私運水泥來轉移李弘的目光。

    然後借此機會,看看是不是能夠查到,太乙城的藥膳房,到底在進行什麼驚天秘密。

    好不容易偷的機會,終於從藥膳房裡悄悄運送了一點兒東西出來,在與吐蕃聯繫後,因為事關重大,李忠甚至都沒有通過阿史奴,而是直接與祿東贊聯繫。

    嘎爾贊卓知道,父親肯定知道些什麼,不然的話,也不會這次親自去玉門關接貨物了。

    但卻沒有想到,還是被唐人發現了,最終命喪回來的路上。

    祿東讚的死,讓嘎爾贊卓很難過,他憑藉直覺,感覺父親這次親自去大唐玉門關接貨物,恐怕就與這天雷有關。

    赤都松傑聽著嘎爾贊卓與阿史奴的說話,臉上表情從一開始的希冀,再到平靜,都被嘎爾贊卓一一看在眼裡。

    嘎爾贊卓知道,自己坐上大相後,赤都松傑一直都很不滿,一直希望能夠取而代之。

    但他不相信,赤都松傑會跟大唐的李忠一樣,成為唐人安排在吐蕃的眼線。

    赤都松傑待兩人說完話,從兩側人群中走出來,對著芒松芒贊行禮,然後對著嘎爾贊卓跟副相行禮,說道:「贊普如今已經成年了,我們或許可以像偉大的松贊乾布贊普一樣,派遣使節去大唐求親,以此來說明我們的誠意。」

    「那我們死的那麼多勇士又該如何?前兩年求親已經被拒絕了,這一次再去求親,他們會同意?」副相查莫看著他問道。

    「前兩年他們當然不會同意,因為我們打敗了吐谷渾,唐人會認為我們在示威,如果他們那個時候答應求親,會讓其他人認為是屈服於我們。但如今他們戰勝了我們,他們是上國,自然會同意的。至於我們死的那麼多勇士,唐人有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給我們英明勇敢的贊普一些時間,我相信贊普一定能夠帶領我們奪回吐谷渾。」赤都松傑侃侃而談,絲毫不害怕副相查莫。

    祿東贊一死,原本是查莫被任命為大相,但在嘎爾贊卓從吐谷渾趕回來後,查莫這個笨蛋,竟然自願讓出大相的位置給嘎爾贊卓。

    這讓赤都松傑感覺像是受到了侮辱,畢竟,在他看來,所有人都沒有比他更有資格擔任大相。

    除了這個比他還要有威望的查莫,但查莫卻因為祿東讚的二兒子嘎爾贊卓回到吐蕃,便自動讓出了大相職位,這是查莫故意給他難看。

    嘎爾贊卓看著赤都松傑,他的提議很誘人,如果能夠為現在的贊普,求的大唐的一位公主做吐蕃的贊蒙,最起碼大唐就會對他們少了很多敵意。

    而且自己也可以像父親一樣,輔佐一個有著唐公主做贊蒙的贊普,這樣豈不是像是繼承一樣,可以給吐蕃帶來更大的好運?

    「穆赤贊、聶赤贊也死在了天雷之下,我們如今已經沒有了與大唐相抗衡的實力,唯有養精蓄銳,耐心蟄伏,等待東山再起。」嘎爾贊卓看著芒松芒贊,鄭重的說道。

    「這些事情要不要問問奶奶?或者是徵詢下「古辛」的意見?」芒松芒贊看樣子比李弘要大十來歲。

    但實際上,與李弘相比,兩人在年齡上,芒松芒贊不過比李弘才大差不多四五歲。

    松贊乾布膝下只有一子:芒日松贊。

    但因為早死的緣故,所以在松贊乾布英年早逝後,吐蕃的贊普便成了松贊乾布的孫子,芒日松讚的兒子芒松芒贊來繼承了。

    而芒松芒贊嘴裡的奶奶,便是依然還健在的文臣公主,在整個吐蕃享有盛譽的她,被人當成與松贊乾布一樣的神膜拜、尊敬。

    古辛,則是吐蕃的特有,相當於國師、法王之意。

    因為他們信奉苯教,所以每一任贊普在任期間,都會有一個苯教的高僧輔佐贊普,但並不會像大相一樣,有著絕對的權利。

    嘎爾贊卓思索了下,然後與副相查莫交換了個眼神,同意了芒松芒贊向文成公主跟法王詢問的建議。

    建在紅山上高大、威嚴,氣勢磅礴、莊嚴而又肅穆的布達拉宮內,正在討論如何與大唐和解。

    而罪魁禍首者,此時正騎在馬背上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功課。

    「你說這松贊乾布34歲死的?」李弘驚訝的問道。

    「是的,大都護,絕對沒有錯。」裴行儉留下了袁恕己鎮守吐谷渾,防止吐蕃再次突襲。

    而他則是利用吐蕃戰敗的間隙,領著一萬人跑到了李弘的營帳前,說什麼也要跟著李弘一起再次返回吐蕃。

    這段時間的聖旨跟雪花似的往他懷裡飛,要不是李弘身處吐蕃險地,恐怕自己早已經被陛下砍頭十次八次了。

    原因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未能安頓,保護好太子殿下的安危。

    所以如今好不容易跑到了太子殿下身邊,裴行儉是說什麼也不離去了。

    寧可在這裡被明事理的太子殿下罵幾句,他也不想天天被那聖旨搞得心驚肉跳。

    他真怕自己有一天沒死在戰場上,而是被聖旨給嚇死在了西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56
第214章 布達拉宮

    松贊乾布十五歲就生下了他的兒子共日松贊,而他的兒子共日松贊繼承了他的傳統,同樣是十五歲生下了芒松芒贊。

    但異乎尋常的是,共日松贊與松贊乾布,卻是前後死於同一年。

    而那個時候,如今的吐蕃贊普芒松芒贊才兩三歲,由祿東贊輔佐著,坐上了吐蕃贊普的位置。

    李弘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通,為什麼祿東贊不在松贊乾布死後,廢掉孤兒寡母的芒松芒贊,立自己為贊普呢。

    思來想去,李弘最終只能把祿東贊不能廢掉孤兒寡母的緣由,歸結為松贊乾布為吐蕃的強大做出了讓人膜拜的貢獻。

    像神一樣的影響力,讓祿東贊無法找到足夠的藉口跟理由,廢掉芒松芒贊。

    恐怕再加上天赤七王等等其他大臣的牽制,祿東贊雖然在吐蕃權勢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沒辦法公然造反。

    巍峨磅礴、莊嚴肅穆的布達拉宮,是松贊乾布為了迎娶文成公主而建,而自從建成後,這裡便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內,變成了吐蕃人心裡不可玷污的聖地。

    布達拉宮在紅山之上總共建造了,三座九層高的樓宇,共計一千間宮殿。

    紅宮作為王室權利的象徵,自然是被放在了最中間,兩側其中一側稱之為白宮,而另一側則是被稱之為雪城,苯教的總教便設置於此。

    邏些城的地域經過鬆贊乾布的開發,以及後來的再建造,如今在地域上的規模已經堪比長安一般大。

    裴行儉隨著李弘一路行軍,行至到拱衛吐蕃聖城邏些城的七大城時,只剩下抽涼氣跟乾瞪眼了。

    無論是澤當城、還是桑耶、朵康等城,如今已經是焦土遍佈,被炸藥洗禮的城牆依然是殘垣滿佈。

    吐蕃百姓無動於衷的看著大唐的軍隊經過,木然的神情裡有驚嚇,有憤怒,但更多的是膽怯。

    他們心裡很清楚,就是這些唐人,讓他們引以為傲的大城,在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堆廢墟。

    處於對大唐軍隊的敬畏,特別是對於他們認知的天雷的敬畏,這讓他們看著大唐騎兵緩緩而過時,只能敢怒不敢言。

    甚至一些人,為了祈禱和平,望著大唐軍隊已經跪伏在了地上。

    「看見嗎?實力才是硬道理,如果你有足夠的實力,那麼你就能輕易的征服他們,如果你的實力不夠強硬,那麼,早晚有一天,他們會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對付你。」李弘神情平靜,並沒有出現裴行儉想像中的得意洋洋。

    能夠在吐蕃一進一出,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壞,甚至還力助自己奪回吐谷渾,最後又毫髮無傷的大搖大擺返回吐蕃。

    這份膽識跟功績,可是足以匹敵先帝當年立國時的功績了。

    「不知道戴至徳看到這些他會做何反應,殿下您立下如此奇功,足以媲美先帝當年之功績,使我大唐威名遠颺、萬國敬畏,保得安西都護府的百姓不被置於戰火中,想來戴至徳應該不會責難殿下您吧?」裴行儉還是有些隱隱擔憂。

    雖然他不在朝堂之上,但當年太子殿下與禮部尚書之間的精彩交鋒,這幾年在大臣之間,一直是引人樂道的。

    「想來不會吧,把他閒置了好幾年了,如果還是冥頑不化,那麼就在這裡當一輩子教書先生,以他的學問,教化吐蕃萬民吧。他不是一直標榜著先天之憂而憂不是?」李弘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今日,自己就將兵臨邏些城下,文成姑姑也不知道看到自己時,會作何感想。

    而經此一戰,自己的身份已經完全暴露了。

    父皇因怕自己在吐蕃有性命之憂,於是告知文成,是大唐的太子親臨吐蕃境內。

    這也是為何天赤七王最後其二在自己離開大非川後,從後面包抄自己,卻不想還是撞進了黑齒常之的埋伏圈,下場與丁赤贊跟德赤贊一樣,葬身於落石堆中。

    遠遠望去,邏些城最大的標誌性建築物,便是建立在紅山之上,延續了一千多年的聖地,布達拉宮。

    而布達拉宮這個名字,就跟這建築一樣,一直矗立在雪山與紅山之間一千多年,直到上一世,依然是人們心中的聖地。

    見識過布達拉宮的巍峨磅礴、莊嚴肅穆、帶著震撼人心的美後,你便會忘記這城內的一切其他事物。

    五萬大唐兵馬兵臨城下,遠遠望去,那邏些城的城牆彷彿就像是瓦礫,沒有人在意的它的堅硬程度,每一個人都是仰望著那紅山之上的聖地,布達拉宮。

    「這是需要多少的財富,才能建成如此巍峨的宮殿?」裴行儉喃喃自語,心中的震撼已經無法言表。

    李弘也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傳承了一千多年的布達拉宮,望著巍峨的宮殿,那紅山白牆,以及中間那紅色的建築。

    像是在回應裴行儉的話語般,同樣喃喃道:「這不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這是信仰,吐蕃人心中的信仰,這種傳承已經深入他們骨髓了,恐怕已經埋進了他們的靈魂深處跟血液裡了。」

    歷史無情的長河中,能夠不被時間打敗,不被歲月摧毀的人類偉大的建築文明,屈指可數。

    而像這種延續了一千多年的建築,單單只是軀殼的傳承就已經難能可貴。

    更為可怕的是,它帶著彷彿一千多年的信仰跟印記,在人們一千多年的精神世界中,一直佔據著天的思想、神的旨意的存在。

    此時此刻,給人一種無法戰勝的感覺。

    戰火曾經摧毀過眼前讓人仰望的精神建築,但是它又能在接受神的旨意的同時,被人們從精神世界裡再次建立起來,然後繼續屹立在這號稱世界屋脊的高原。

    人們用最虔誠的心膜拜它,人們用最純潔的靈魂尊崇它,人們用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勇敢,守護著它。

    黑色的山體、白色的牆壁、紅色的宮殿,神秘而又神聖的氣息,讓人在仰望的同時,彷彿同時在接受著它來自靈魂深處的問候,彷彿一道道神的印記,透過時空已經直入人們心底。

    朝聖,這是上一世人們面對古蘭經外,另一個精神傳承的純潔世界,它洗禮著人們內心的苦難、哀傷、悲痛。

    同樣,它也無聲的傾聽著苦難者們的哀求、傾訴、奉獻。

    大中華的區域裡,有著很多傳承一千多年的建築,千年古剎、從大漢就開始的白馬寺、還有那更為悠久的長城等等。

    但與眼前的白牆紅宮比起來,它們就只有可憐的軀殼存在,沒有誰能像眼前的白牆紅宮,屹立於世界之巔,帶著強大的精神氣息,帶著永久的精神烙印,如神似魔一樣屹立千年而不倒。

    長城作為防禦性的建築,在上一世被人們當成了民族的象徵,學者專家為了豐富自己的荷包,不顧信仰的存在,強賦新詞硬說愁般,竟然神聖到了民族脊樑的高度。

    而大唐做為一個沒有建造過哪怕一寸長城的存在,對於長城的不屑,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強大到血脈裡的自信。

    而這種自信,到底是隨著什麼消失殆盡?

    李弘腦海裡,第一反應便是想起了,誓要以儒家治國為理念的戴至徳。

    看著李弘有些陰晴不定的臉色,像是中了邪一樣,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痴笑,一會兒又迷茫的望著那布達拉宮。

    裴行儉喊了好幾聲,才讓跟魔怔了似的李弘清醒過來。

    而此時,早就已經關閉的邏些城城門,突然間打開了一個小縫隙,一個吐蕃人從裡面喊著聽不懂的話語,跑了出來。

    無法緩緩舉起了手裡的弓弩,但被李弘舉手示意後,放了下來。

    「別急,聽聽他們想說什麼。」李弘看著跑過來的人,說道。

    花孟不等李弘下令,雙腿一夾馬腹,便從隊陣中疾馳而出。

    這個時候,他與其他幾人,可是不敢有絲毫大意,如果在這裡太子殿下出現個三長兩短,自己這些人,恐怕都得跟著陪葬。

    嘰裡哇啦跑過來的吐蕃人,被花孟在旁邊監視著走了過來,看到李弘後,先是一愣,然後才用蹩腳的漢語說道:「尊貴的大唐太子殿下,我們尊貴的聖救度佛母請您獨自進入宮殿。」

    「聖救度佛母?」權毅在旁邊不解的問道。

    「就是我文成姑姑,如今被他們尊稱為聖救度佛母,意思就是文殊菩薩還是觀世音菩薩,他們苯教的稱呼。」李弘剛才仰望布達拉宮時,便已經想到了,自己很可能會被文成公主單獨召見。

    而文成如今在吐蕃的地位,恐怕在所有活著的吐蕃人眼裡,應該是最為尊敬的存在,沒有哪怕半個人能夠跟她相提並論。

    小昭寺、大昭寺的建立,可都是因為她信奉佛教而建,也因為她信奉佛教,苯教也開始從吐蕃自身當中,吸取其他佛教的經法。

    「可以,那你們就把城門打開吧。」李弘拿下巴指了指遠處的城門,輕鬆的說道。

    吐蕃人一愣,他沒有想到,大唐尊貴的太子殿下是要率領大唐兵一起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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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遊說

    吐蕃人聽著李弘的話,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要是讓你們大唐騎兵進城,那跟棄城投降有什麼區別?

    讓你單獨進去,就是想跟你商議下,能不能不攻城,給大家各自一個體面的方式,把今日之事兒揭過去。

    「尊貴的大唐太子殿下,對不起,我們無法打開城門讓您和您的所有將士一起進去,只能由您挑選很少一部分人,陪您進去。」吐蕃人鄭重的解釋道。

    「你是覺得我無法攻破城門進去,需要你們的幫助嗎?」李弘的臉上雖然帶有輕鬆的笑意,但語氣中那股狂妄跟殺伐氣息,卻是讓吐蕃人感到膽顫心驚。

    如果眼前這個魔王,繼續用他的天雷來攻城,別說是這城牆,就是聖城裡的布達拉宮,恐怕也經不起那天雷的爆炸吧。

    而贊普跟大相唯一擔心的,就是怕大唐騎兵攻進城後,毀去了這上一任偉大的贊普,辛辛苦苦建立的布達拉宮,所以才派使者出城議和。

    這也是贊普跟大相,在徵求了聖救度佛母文成公主的意見後。

    希望她能夠出面,以大唐皇室的身份,邀約大唐太子殿下隻身赴布達拉宮,來進行談和。

    「尊貴的大唐太子殿下,我無意冒犯您的威嚴,更沒有輕視貴國將士勇猛的意思,我們偉大的贊普,真心希望在我們都為戰爭死去了很多人後,我們能夠為和平坐下來談談,我們與尊貴的大唐世代友好,聖救度佛母嫁給我們偉大的贊普,就是一個重要的證明,我們希望與大唐永世友好……。」

    「所以你們就不顧大唐的反對,侵佔了吐谷渾,而後還嫌不夠,還在于闐等地向大唐用兵?」李弘打斷吐蕃人的話,反問道。

    吐蕃人在出城時,已經被聖救度佛母交代,不要跟李弘在嘴上交鋒,那個傢伙的嘴皮子太溜了。

    在長安城的時候,就是他父皇跟他母后,也經常被他詭辯的無言以對。

    「我們真誠的向大唐道歉,雖然侵佔吐谷渾,是吐谷渾率先向我們發起了攻擊,但我們卻願意因為此事而向尊貴的大唐道歉。還有,我們的贊普,為了向大唐表示我們願與大唐世代友好的誠意,願意在布達拉宮與您商議,歸還吐谷渾之地一事兒。」吐蕃人毫不保留,把他們的計畫開始對李弘說起。

    李弘望著城門不屑的笑了笑,說道:「首先你搞錯了一件事情,吐谷渾是我們大唐的,不是你們吐蕃歸還的,它現在本來就屬於我大唐,從何談起你們吐蕃贊普歸還我大唐?」

    李弘翻身下馬,頓時權毅、無法無天、獵豹、驚蟄幾人也同時下馬,警惕的看著吐蕃人,大有只要稍敢有異動,立刻讓他身首異處的意思。

    李弘圍著吐蕃人賺了一圈,拍了拍吐蕃人的肩膀,淡淡說道:「戰爭的發起者,不一定是就勝利者,同樣,戰爭的發起者,並不一定就是有權利叫停戰爭的一方。戰爭從來不是你想打,我就陪你打,你想議和,我就該陪你坐下來議和的遊戲!既然選擇了發動戰爭,那麼你就要做好被滅國的準備,不是嗎?」

    「……請尊貴的太子殿下,看在聖救度佛母曾經是貴國公主的份上,看在我們吐蕃贊普的誠意上,能夠停止大唐的鐵騎繼續征戰我們吐蕃。」吐蕃人眼神中充滿了不屈,但還是懇求的說道。

    「那就把城門打開,讓我大唐的騎兵進城。」李弘在吐蕃人對面站定,堅決的說道。

    「我們沒辦法為您的軍隊打開城門,我們吐蕃只歡迎您進入我們的聖城。還請尊貴的大唐殿下,不要為難我一個小小的使者可好?」吐蕃人抬起了頭,與李弘對視。

    「既然沒有辦法,那就讓我們自己打開城門吧。權毅、無法無天,準備攻城。」李弘從來不廢話,今天看在文成姑姑的份兒上,已經給了吐蕃人一次機會了,既然不珍惜,那就別怪他了。

    「等一下。」吐蕃人大驚,壓根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

    「說,拿出你們的誠意來,不然的話,這座你們吐蕃人心目中的聖城,我不介意把它夷為平地。」李弘冷峻的神情寫滿了殺意。

    吐蕃人看著殺意十足的李弘,一時間沒有了主意。

    大唐太子想要的誠意是什麼?他並不清楚,或許說,大唐太子壓根就沒有和談的心思,只想攻破邏些城,通過這一戰,永久的把吐蕃釘在戰敗的恥辱柱上。

    而這也確實是李弘的心思,在吐蕃打了將近一年半的仗了,如果就因為吐蕃要和談就和談,那他這一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他要的就是攻破強大的吐蕃聖城邏些城,以此震懾其他不安分的小國,並告訴番邦外朝,這裡的絕對話語權只有一個國家,那就是大唐。

    「我願意送給您一個人。」吐蕃人突然間說道。

    「你是誰?」李弘凌厲的目光如刀一般鋒利,看的吐蕃人心底直發毛。

    「臣赤都松傑見過大唐太子殿下。」赤都松傑昂首挺胸,冷冷的說道。

    一個人?這件事兒倒是提醒了李弘,會是那個一直在自己背後,在長安城擾亂自己的人嗎?

    「送給我何人?」李弘沉聲問道。

    「一個被我們吐蕃稱之為神秘人的人。」赤都松傑表情嚴肅。

    李弘盯著赤都松傑不說話,這個傢伙十分狡猾難纏,自己派遣了恆喬跟他接觸,就是到了自己兵臨城下,這傢伙也沒有鬆口,也沒有真憑實據的說自己站在大唐這一邊。

    現在送給自己一個神秘人?那麼到底會是誰?還是說這只是一個誘餌?

    「你們知道神秘人的身份?那個一直幫助你們吐蕃,私運我大唐違禁物品的人。」李弘確認的問道。

    「贊普知道神秘人的身份,我並不知道,但我可以說服贊普,把那個人的信息告訴您,只要您……。」

    「只要我不攻城,跟隨你進入邏些城,然後你會說服你的贊普告訴我,如果你說服不了,你也沒有責任,因為你已經盡力了。」李弘說完後並沒有看向赤都松傑,這個傢伙太狡詐了,這一番說辭,其實都只是為了引誘自己隻身進城。

    他比誰都清楚,父皇那封給文成姑姑的求救信,如果在自己進入邏些城後,就會成為吐蕃人利用的工具。

    吐蕃人完全可以囚禁自己,然後以自己為要挾解被圍困之圍。

    而後,他們又會以父皇給文成姑姑的求救信,押送自己回大唐,藉口自然是,幫助父皇把自己送回了長安。

    而父皇還得承吐蕃人情,到時候就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了。

    「尊貴的大唐太子殿下,請您相信我,我以吐蕃最為尊貴純潔的人格向您保證,我一定能夠說服我們的贊普,告訴您那個神秘人是誰。」赤都松傑看著李弘要過一把弓弩,然後把一支箭頭呈綠顏色的箭矢搭在了弦上。

    李弘眯縫著眼睛,望著城門口十米遠處,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骷髏頭。

    這個骷髏頭不用說,自然是恆喬在埋炸藥時,給外面留下的炸點。

    「赤都松傑,你沒有機會了,我說過,希望看到你的誠意,但我現在只看到了你的狡詐。」李弘舉起弓弩,瞄向那顆骷髏頭,嘴裡淡淡的說道。

    赤都松傑心裡一驚,確實,他也不過是昨日才聽說那個神秘人,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把大唐的太子殿下引誘進邏些城,再以此來要挾唐人退兵。

    「轟……。」

    強烈的爆炸聲像是驚雷一般突然間響起,正在思索的赤都松傑心房跟著一顫,像是被那爆炸聲炸裂了一般,緩緩的往下沉。

    整個人一下子變得面無血色,目光呆滯的看了一眼李弘臉上的冷笑,然後才如木偶般緩緩的轉頭望去。

    「轟……轟……轟。」

    地動山搖的爆炸聲,讓邏些城的城牆處,塵土飛楊,並伴有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整個邏些城彷彿都處於了爆炸中,彷彿都在爆炸中搖搖欲墜。

    就連那遠方的雪山,彷彿也感受到了強烈的震動,一塊大塊的雪堆從雪山半山腰滾落而下。

    布達拉宮吹起了號角,隨著沉悶的號角聲快速的吹響,馬蹄聲也從城內響了起來。

    「你……你的天雷粉碎了我們聖城的城牆?」赤都松傑如今心裡除了震撼,就是後悔,後悔不該跟這個魔鬼耍心眼,後悔當初沒有按照聖救度佛母的意見來邀請李弘。

    「你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趕緊跑過去告訴你的吐蕃士兵投降,不然的話,他們也會跟城牆的石頭一樣,被天雷炸的粉身碎骨。」李弘欣賞著遠處城牆上的濃煙滾滾,淡淡說道。

    「我不信,我不信你們大唐會有那麼多天雷,為何我們沒有!」赤都松傑眼睛都紅了,他的心在不住的往下沉。

    他想到了那個唐人了,被派過來離間自己跟吐蕃的唐人了,那個一到了深夜就消失不見,清晨又疲憊的出現在他眼前的唐人--恆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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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進城

    炸藥這種新生事物,如今才被李弘真正的用上了戰場,而這也就像是任何一種新興事物帶來的效果一樣。

    在人們未認識到它之前,總會把它與神怪結合在一起。

    甚至就像是上一世,在一些無法被科學解釋的光怪陸離的事情上,人們也往往願意把它歸入到靈異事件中。

    吐蕃人雖然在偉大的松贊乾布的帶領,創造了自己的文字,建造了自己的驕傲。

    但愚昧對於吐蕃人來說,依然是他們最大的敵人,在碰見不熟悉的東西后,他們有時候更願意相信,這是上天的懲罰。

    雪山之神把天雷賜給了唐人,用來懲罰他們對神的褻瀆跟不敬。

    赤都松傑面無人色,他不相信自己的神,會把威力如此巨大的天雷,全部奉送給了唐人,讓唐人用來殺害他的子民。

    吐蕃城頭上因為爆炸而引起的慘叫,讓赤都松傑第一次感受到了天雷的殘酷。

    唐人就這麼遠遠的站著,只是由大唐的太子殿下射了幾支箭矢,然後就引發了這讓人絕望的天雷。

    「你是一個魔鬼,讓你的天雷停下來了,我們投降!」赤都松傑紅著眼睛。

    他看到了更多的吐蕃人跑進了天雷中,而原本就在城頭上防守的吐蕃兵,此刻已經差不多全部戰死了。

    敵人並未動用一兵一卒,而自己這邊的傷亡已經是數以萬計,面怕可怕的天雷,吐蕃人弱小的就像是那可憐的螞蟻。

    「天雷不會停下來的,除非他累了。」李弘靜靜的看著前方煙塵滾滾。

    他已經警告過赤都松傑了,不要讓他們聖城的吐蕃兵跑出來,否則只會引起更多的天雷。

    「那我該怎麼辦?應該這麼祈求,才能讓天雷停下來?」赤都松傑的耳朵已經麻木了,他不想再聽見那些轟隆隆的聲音了,這樣的天雷太殘酷了,沒有人可以抗衡的。

    「它就像戰爭一樣,不碰就沒事兒。但只要你碰了,就會受到懲罰。記住,永遠不要妄想為你們的兵士,選擇向大唐復仇。否則,你們只會被更多的天雷炸的粉身碎骨。你們應該選擇厚葬這些勇敢的兵士,然後放下手裡的刀槍,臣服於大唐。」

    這一方城門處,也不知道恆喬那二貨埋了多少炸藥,連李弘都感覺到耳膜已經快要受不了時,這才真正的歸於平寂。

    人間煉獄般的城門口,瓦礫遍地,殘垣斷壁跟吐蕃兵的屍體縱橫交錯,痛苦的呻 吟聲在城門口這一方天地此起彼伏。

    而城內不到一里的地方,早已經被夷為了平地,索性並沒有太多的普通百姓受到傷害。

    赤都松傑看了看一臉悠閒自在的李弘,然後發瘋了似的衝回到城門處,嘴裡用吐蕃語嗚哩哇啦的吼叫著。

    聲音痛徹心扉,帶著絕望與無助,而後緩緩的跪在了城門口。

    一行人簇擁著吐蕃贊普芒松芒贊,穿過城門口還未散盡的灰塵,腳步沉重而又緩慢,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充滿了深沉的哀傷。

    「臣芒松芒贊恭迎大唐太子殿下。」芒松芒贊也不過比李弘大五六歲,但看起來好像已經快要三十歲了。

    李弘策馬揚鞭,糧票彷彿也知道自己是勝利的一方,前題耀武揚威的彈起,然後嘶鳴一聲,這才馱著李弘,踏著小碎步,緩緩的走到了城門口不遠處。

    跪在地上的數十人,每一個的腦袋都伏在地上。

    而芒松芒贊在吐蕃大相嘎爾贊卓,跟副相查莫的陪同下,跪在了最前方。

    三人仰視著踏馬而來的李弘,眼神中流露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戰爭的結束,意味著和平的到來。大唐會一如既往的與你們世代友好,並承諾,會為你們派來大唐最好的工匠跟先生,一同為我們吐蕃的富有而努力。」李弘坐在馬背上,接過象徵吐蕃贊普權利的印璽。

    而這一方印璽,其實在吐蕃人眼裡,並不是很被看重。

    他們更加看重的,則是苯教高僧對於吐蕃贊普的認同跟忠貞,而高僧的舉動,也左右著民心。

    這也是祿東贊在松贊乾布死後,為何沒辦法廢掉孤兒寡母,自己當贊普的原因。

    神權一旦大於王權,往往只會興盛了教會,愚昧而又被矇蔽的百姓,依然不過是權利之中的附屬品。

    但如今苯教在吐蕃,依然是深入民心,不但是百姓之精神,而且還是王室成員、達官貴族的精神支柱,想要一下子讓苯教從權利的中心退出,李弘也沒有好的辦法辦到。

    何況,如今的吐蕃,在自己進入後,不會是真正的被大唐佔領,而不過是強權介入。

    看看是不是以後能夠慢慢的分而化之,慢慢的能夠通過戴至徳等人的教化,抹掉吐蕃身上的神權印記。

    布達拉宮遠遠望去,完全沒有走到跟前的時候,能夠給人產生心靈的震撼要大。

    芒松芒贊跟嘎爾贊卓兩人為大唐的太子殿下,一左一右的扶馬至布達拉宮山腳下。

    跪在兩側的吐蕃大臣們,一個個如喪考妣,神情漠然。

    原本以為他們已經足夠強盛,強盛到足可以利用唐人不善於高原作戰的優勢,而永久的立於不敗之地。

    但最終,他們竟然迎來了一場潰敗,決堤般的大敗。

    芒松芒贊跟嘎爾贊卓同樣神情漠然,陪同著李弘走在眾吐蕃大臣中間,緩緩的向前走去。

    山腳下的台階處,在吐蕃久未露面的聖救度佛母文成公主,在當初兩個陪同她,下嫁到吐蕃的宮女攙扶下,正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一臉冷峻的李弘緩緩走過來。

    「老身文成見過大唐的太子殿下。」文成看著李弘,冷著臉作勢要下跪。

    「姑姑不可,如此豈不是折煞侄兒了。」李弘翻書變臉般,臉上原本冷峻的神情,眨眼間換成了柔和的笑容。

    「老身如何敢受的大唐太子殿下自稱一聲侄兒,您這才是折煞老身了。」文成公主甩開李弘伸過來的手,帶著兩個宮女,一步一個台階,開始往上面的紅宮行去。

    「老太太脾氣漸大,是不是在你們這裡,你們沒把她照顧好啊?親侄子來了,竟然都不說表現的高興一點兒。」李弘摸摸鼻頭,如今能夠還有心思打趣的,恐怕也就是他一人了。

    文成公主並不是大唐皇帝的親生閨女,雖然同樣是皇家宗室的公主。

    文成公主到底是誰的閨女?李弘原本也並不清楚,直到吐蕃攻破吐谷渾後,吐谷渾王奴曷缽攜著弘化公主來到大唐,求助李治出兵助其復國時,李弘才從他母后武媚那裡得知。

    雖然史料並無記載,多猜測是江夏郡王的女兒,但經過武媚的證實後,李弘心裡才徹底相信了,文成公主便是江夏郡王李道宗之女。

    所以,這也是為何當初下嫁時,是由江夏郡王李道宗送她而來。

    此時的文成公主,年紀比李弘的母后武媚還要小上一歲,如果李弘敢在武媚跟前稱呼文成公主老太太,想必又會少不了一頓毒打。

    但不可否認的是,吐蕃這裡確實不養人,整的四十五歲左右的文成公主,跟六十七歲的老太太似的,就差手裡拄著拐棍兒,彎著腰再咳嗽兩聲。

    「姑姑等一下啊,侄兒扶您上去,正好您帶侄兒參觀一番。」李弘二皮臉的功夫,連武媚都是手下敗將,更何況是剛剛被破了國的文成公主。

    文成並不理會他的叫喊,繼續悶頭在兩個宮女的服侍下,緩緩的一步一個台階往上走。

    「姑姑,聽說這布達拉宮可是松贊乾布我姑父,為迎娶您時,特意下令修建的。您最近是不是信佛啊?要不這樣吧,過兩天我派人從咱們大唐給你運幾個和尚過來,我覺著吧,咱們大唐的佛法怎麼著也比這裡的佛法適合您的胃口吧?要不行,我再給您從這裡建個道觀,您要是覺得和尚不對胃口,就找咱們老李家的道教看看,兩個倒換著來,別膩了……。」

    「胡說八道,你當這信佛、尊佛、崇佛是你在長安城,領著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弟吃酒樓不成,還合胃口?合什麼胃口?在你母后跟前,你也是如此說話嗎?」文成公主實在受不了耳邊的蒼蠅編排佛法了,再任由那張小嘴說下去,誰知道還能編排出什麼來。

    「嘿嘿,姑姑,您看,當初您們把我弘化姑姑的吐谷渾給破了,人家不也是沒找您麻煩,也沒有記恨您不是?何況侄兒這次前來,不是說來耀武揚威的,是真正的幫助姑姑您的。」李弘推開了一邊宮女,自己二皮臉的強行拽過文成一隻胳膊攙扶著。

    而跟在文成與李弘身後的嘎爾贊卓與芒松芒贊,特別是赤都松傑,眼珠子瞪的差點兒掉地上,然後被他自己踩上一腳。

    眼前這個臉皮堪比城牆厚度的少年人,真的是剛才在聖城門口,一言不合就引發天雷,把邏些城一邊的城門,頃刻之間炸的灰飛煙滅的大唐太子殿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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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文成公主

    芒松芒贊跟嘎爾贊卓滿臉不可思議,呆呆的看著李弘摟著聖救度佛母的肩膀,站在紅宮的廣場上感嘆道:「嘖嘖,這布達拉宮真是不錯啊,那邊就是傳說中的金頂群嗎?這裡是不是真的跟迷宮一樣,走進去沒個熟人帶著,就會迷失方向,然後就走不出來了?」

    「如果真能讓人迷失方向,我就先把你扔進去,把你這個小魔王困在裡面,讓你無法禍害我吐蕃百姓。」文成公主任由李弘摟著自己的肩膀,沒好氣的說道。

    看著自己的孫子芒松芒贊跟吐蕃大相,戰戰兢兢,謹慎小心的站在那裡,等待著勝利者的發問,心頭更是堵得難受。

    李弘毫不為意,他才不會在乎文成說的話,依然站在紅宮的上方,打量著整個邏些城。

    整個邏些城彷彿都被他踩在了腳下,一排排房屋整齊的排列著,但與之相悖的是,城中的百姓正在慌亂的奔走,甚至是開始往城中的幾個地方聚攏著。

    「看來還不錯,咱們唐人的進駐,並沒有引起太多慌亂。」李弘微笑著說道,絲毫不在乎被他炸燬的那邊城牆處,不時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你是聾子嗎?聽不見我吐蕃百姓在那裡哭喊?」文成公主甩開李弘摟著她肩膀的手臂,伸出手像武媚一樣,揪著李弘的耳朵往那炸燬的城門處望去。

    「戰爭就是這樣,對吧。」李弘理直氣壯,見文成公主鬆開手後,緩緩走到了芒松芒贊跟前。

    吐蕃的贊普,在文成公主下嫁到吐蕃後,就開始請大唐的皇帝為吐蕃的新贊普冊命。

    而芒松芒贊被立為吐蕃贊普,還是李治為其冊命,冊封為吐蕃贊普的。

    不過這些都不過是一個形式,真正說了算得,還是人家吐蕃。大唐得到的,不過就是一個榮譽上的冊命形式。

    如果真的能夠像上一世那樣,或者像吐蕃的神權一樣,對於吐蕃贊普的冊封,有著絕對的權利跟影響力,那才叫真正的控制了吐蕃。

    而這,也是他李弘,想要在攻入邏些城後,希望能夠做到的,立一個傀儡般的贊普為大唐所用。

    但他也知道,如今這樣的想法並不現實,因為文成公主絕對不會答應。

    這個在吐蕃享有著至高無上聲譽的大唐皇室宗親,如今可是一心都在吐蕃上。

    作為吐蕃的聖救度佛母,她是絕對不會答應自己的。

    太宗皇帝病逝後的第二年,松贊乾布也便跟著魂歸極樂。

    這不知道是不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兩個在各自國家,都有著非凡功績的英明君主,像是相約好了一樣,各自留下了一個前程似錦的國家,前後相隔不到一年,便一同進入了極樂世界。

    「當初我父皇冊命你為吐蕃贊普,可沒有想過你會違抗我大唐的旨意,不顧大唐反對而侵入吐谷渾。此事兒,身為贊普的你,是不是應該給大唐一個說法兒?」李弘看著芒松芒贊,勝利者的姿態一覽無餘。

    芒松芒贊跟他的父親一樣,都很高大、威猛。

    芒松芒贊咬了咬嘴唇,艱澀的開口道:「當初是吐谷渾犯我吐蕃在先,並不是臣有意挑起事端。」

    李弘低頭笑了笑,嘆口氣說道:「當初我皇爺爺拒絕了你們求親我文成姑姑,於是你們便認為是吐谷渾從中作梗,從此懷恨在心,並開始對吐谷渾用兵。」

    李弘踱步在紅宮廣場,嘴裡輕輕的繼續說道:「貞觀十四年,弘化姑姑下嫁吐谷渾,貞觀十五年,文成姑姑下嫁你吐蕃。到如今已有三十年的時間,文成姑姑的下嫁,我大唐為其置辦了豐富的嫁妝:釋迎佛像、金玉書櫥、各類經卷、食物烹計、綢緞墊被,各種工匠跟技術,包括我們大唐的醫術,還有我大唐適合你吐蕃栽種的蔬菜等等。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不是文成姑姑,為你吐蕃帶來了這些大唐的先進文明,恐怕你們吐蕃百姓,一逢天災**,你都得領著你的子民吃土了吧?」

    李弘殺人誅心般,每一字每一句,都不光戳在了芒松芒讚的心上,讓其臉上陣陣青紅,極為尷尬。

    更是讓嘎爾贊卓跟文成公主,同樣是一臉的難堪,神色陰晴不定。

    「我大唐有句俗話叫:『斗米養恩、擔米養仇』。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就是說,在人為難的時候,我給人很小的幫助,助其解燃眉之急,人家會感激我。但如果我一直繼續這樣幫助下去,當我有一次因為其他原因而無法幫助他時,他就會記恨我,並且記恨一輩子。再直白一點兒,就是我養了一頭白眼狼!與其這樣,不如扼殺!免得到時候記恨我,背後捅我刀子!」李弘雲淡風輕的說道,但卻讓人感到一股濃濃的殺意。

    「嗷嗚……。」白起跑到李弘跟前,輕咬了下李弘撫摸它頭顱的手,以示抗議。

    剛一跑上來就聽見有人拿自己做比喻,而且還是反面典型,這必須得反駁。

    立在廣場上的眾吐蕃大臣、還是嘎爾贊卓、或者是芒松芒贊,此時被人指著鼻子罵其乃不懂感恩的小人,但卻無法反駁,不由得都尷尬的低下了頭顱。

    文成公主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從容不迫、一身霸氣的李弘侃侃而談。

    大唐有此太子,真是大唐的福氣啊。此子之雄才大略,要比他那父皇強上不知道多少,直指先帝當年的齊天霸業。

    「所以說,人要懂得知足,更要懂得感恩。當年皇爺爺能夠力排眾議,同意下嫁文成姑姑,給你們吐蕃帶來經久不息的繁榮昌盛。那麼……我李弘也照樣可以違天背地,憑藉我大唐的鐵騎,讓你們繼續回到吃草的時代!」

    「李弘,你真當老身不存在如何?這裡是吐蕃,並不是你大唐的長安城,豈能任由你在此大放厥詞!」文成公主寒著臉,冷冷的說道。

    雖然李弘說的都是事實,但事情的緣由,真如李弘所說的那麼簡單嗎?

    自己進入吐蕃已經三十餘年,如今早已經是與吐蕃共存亡。

    當年為何自己被下嫁吐蕃?說白了,自己不過就是吐蕃與大唐之間,兩者錯綜複雜的背景下的犧牲品!

    而如今吐蕃興盛,自己被吐蕃人膜拜、封神。

    確實是當年自己從大唐帶來的一切,改變了吐蕃貧窮的局面,奠定了自己在吐蕃人心裡的尊貴地位。

    但經過李弘的嘴裡說出來,不知不覺的卻變了味道,彷彿這些人都是一些豬狗不如的反覆小人。

    「大放厥詞?難道我說錯了嗎?如果不是您的下嫁,為他們帶來了先進的文明,他們懂得如何燒炭?他們懂得如何冶鐵?他們懂得如何毛織?而他們非但不知道感恩,卻拿著我大唐的文明,用來傷害我大唐的百姓!侵佔我大唐的國土!我又有何不可站在這裡質問你們!」李弘豁然扭身,看著顫抖的文成公主,大聲的吼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如今你也為你的百姓復仇了,吐谷渾也還給你們了!而我吐蕃死在了你手裡多少人?四十萬的生命,被你在吐蕃一年多的時間,由西向東,由東向西的殺了一個來回,死傷近三十萬人,還不夠賠償這幾年吐蕃犯的錯誤?」文成公主看起來楚楚可憐,神情之間有些哀傷。

    不知道是因為吐蕃百姓的死亡而哀傷,還是因為她的大好年華,付諸給了極西、極高之地的吐蕃。

    如今驀然回首時,才發現,在吐蕃與大唐錯綜複雜的背景下,自己作為一個政治犧牲品,進蕃、住蕃、守蕃。

    這一輩子,有太多的哀怨。而今,因為城破,又要面對自己皇室親人。

    她望著李弘的眼神,隱約猜測到了這個大唐太子殿下的野心。

    這是一個可怕的少年,可怕到能夠讓她害怕,讓她發自內心的感到驚懼。

    李弘靜靜的看著她,一字一頓:「請文成姑姑回大唐。」

    「不可能。」

    「不行!」

    「絕對不可!」

    文成公主、芒松芒贊、嘎爾贊卓三人同時反對道,乾澀的嗓音,越發暴露了他們三人心裡的驚恐。

    聖救度佛母,在松贊乾布死後,她就是吐蕃百姓的精神支柱,如果她回大唐,拋棄了吐蕃,那麼吐蕃將迎來何種混亂的局面,沒有人能夠想像。

    這一點兒上,無論是芒松芒贊還是嘎爾贊卓,還是文成公主本人,他們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大唐太子殿下之意,就是想讓吐蕃陷入內亂之中,而後徹底的破壞吐蕃如今平和的局面。

    讓吐蕃陷入四分五裂,如此他才有機會,慢慢的把吐蕃分而化之,最終把整個吐蕃納入大唐的版圖。

    「那好,那就另立贊普,需我大唐認可的贊普!而不是你們所認可的贊普!由我大唐為你們選拔贊普!」李弘深邃的目光掃視過赤都松傑等幾人,緩緩的說道。

    「不可能。」

    「一派胡言!」

    「絕無可能!」

    三人又是強調一致的反對道,不過這一次,三人神情都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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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棘手

    李弘像是早就料到了他們不會同意般,看著幾人憤怒的神情,一點兒也不驚訝。

    搖搖頭,嘆口氣:「那我又如何能相信你們的誠意呢?相信你們會與我大唐世代友好,不再傷害我們的百姓,侵佔我們的領土?」

    「我們保證,以偉大的……。」芒松芒贊說道。

    李弘打斷他的話,急急說道:「你閉嘴,就你們的品性,保證?保證能值幾個錢?你們有那個信用嗎?哎哎哎,姑姑您幹嘛去,還沒談完呢不是?」

    「我去死!既然大唐的太子殿下不願意給老身活路,免得污了你高貴的大唐太子殿下的眼,老身活著還不如死了。」文成實在受不了李弘如此羞辱吐蕃王室了,但她此刻又沒有辦法。

    李弘看了一眼芒松芒贊,急急撂下一句話:「你大爺的,都怪你,還好意思提你們的信用!哎,姑姑等一下。」

    某人扔下芒松芒贊等人,急忙向文成公主奔去。

    這倒不是他有多孝順,一個宗室的公主,還不至於讓他一個太子如此忍讓。

    他怕的是文成公主一怒之下,萬一站在紅宮之巔振臂一呼,以她自己的威望激起了吐蕃百姓的反唐之心,到時候很有可能大唐就會如上一世的美軍,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而且,無論是上一世被美軍視為戰場的中東,還是這一世如今被他攻佔的吐蕃,他們都是帶著信仰的民眾,武力入侵不是下策,但以武力想要強制納入大唐版圖,就是下下策了。

    老成持重的裴行儉在李弘跟著文成公主消失後,便立刻命令大唐軍隊封鎖、包圍了整個布達拉宮。

    至於芒松芒贊、嘎爾贊卓還有赤都松傑,包括其他吐蕃臣子,都被他有禮的請進了宮內,嚴加看管了起來。

    吐蕃大相的權利在吐蕃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城內依然還有十萬餘眾吐蕃兵,這讓裴行儉不得不小心警惕的對待。

    權毅負責在布達拉宮腳下鎮守,而無法無天被李弘則放在了看守吐蕃降兵上。

    至於裴行儉,則是在山上的布達拉宮,看守吐蕃眾官員,以防他們與其他降將聯繫。

    部落之間的事情有多複雜,李弘一開始並不知曉,但當他進入吐蕃,瞭解以後,他的第一反應是,要不要扔下這個爛攤子,趕緊跑。

    吐蕃各個部落之間,並沒有如他想像的那般,和睦相處的如鐵板一塊、讓人無機可趁。

    而是在吐蕃大的平和環境下,依然進行著對肥美草場的你爭我奪。

    只要是兩方部落鬧的不可開交,或者是兩方部落的傷亡過大,再或者是隨著其他部落加入爭鬥中,吐蕃王室才會出面調停。

    而如果那些殺紅了眼,搶草場失去理智的各部落首領,不理會吐蕃王室的調停時。

    吐蕃王室則就會派將領出兵鎮壓,直到他們願意通過決鬥的方式,來定奪這塊草場歸誰。

    在這裡,嚴苛的律法只用於犯罪以及造反等等,對於這種搶奪水美草長的自然資源,並沒有一個完善的制度,甚至是連制度都沒有。

    任何一件部落糾紛,在這裡依然都是用最原始的方法,以武力來解決爭端,誰贏這片肥美的草場就歸誰。

    每一個部落的首領都會親自出戰,而且只能帶領相同的人數,然後選擇一塊空地進行戰鬥。

    李弘看著芒松芒贊跟嘎爾贊卓處理吐蕃政務,那些繁雜的政務讓他感到眼前發暈。

    而在遙遠的長安城大明宮內,他的龍爹也正頭疼的發暈!

    桌上放著文成公主的親筆質問信,弘化公主的請求信,還有紅翎急使送來的凱旋奏摺。

    「他倒是快活了,這些爛攤子誰來收拾?還不是讓朕來幫他解決?胡鬧!簡直就是胡鬧!」李治拿起文成公主的信,剛一拿起又無力的放了下來。

    這封信他已經看了不下百遍了,還有那個弘化的信,也是看了不下百遍了。

    文成希望他下旨,讓李弘趕緊撤離吐蕃王城,並願意以後稱臣納貢,永世為臣。

    而弘化則是耳朵比賊還靈,大非川等地剛被收回,弘化就開始請求他,希望讓諾曷缽復辟,請他立刻恢復奴曷缽王的身份,並允許他們回到自己的故地。

    而今朝堂之上,眾臣在聽到太子殿下李弘已經攻破吐蕃王城邏些時,一個個歡欣鼓舞,大唱讚歌。

    甚至有人認為,此功績可是連先帝當年都未曾創下的,陛下應該重賞太子殿下。

    但當他問到,這吐蕃如今雖然被李弘佔據,當該如何處置時,一下子群臣又變得鴉雀無聲了。

    李治逼急了,有人跳出來說,不如把吐蕃化為吐蕃都護府,就任命太子殿下兼任。

    安西、吐蕃兩都護府加身,恐怕也只有太子殿下最為合適不過了。

    自然有人願意為大唐開疆擴土,就有人願意看大唐以德教化番邦,認為應該命太子殿下撤出吐蕃,然後以世代友好待之。

    鑑於前幾年吐蕃曾經前來大唐求親,如今陛下應當效仿先帝當年,挑選一宗室公主下嫁吐蕃,以此來彰顯大唐之禮儀。

    不過最後,這幾個臣子,卻希望陛下能夠匿名,不要在大唐太子殿下跟前提及,是誰主張同意吐蕃求親的。

    李治聽的直搖頭,討論了半天,也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一些默不作聲的大臣,平時在政務上敢言敢做,如今面對吐蕃這件事兒,一個個啞巴了一樣。

    不用猜都知道,這些人肯定是秉持著與太子相去甚遠的建議,這是怕那位睚眥必報的太子殿下,凱旋回到長安後,找他們算賬。

    果然是不出所料,沒幾日,自己的桌案上,就多了那幾個臣子的奏摺,統統都是主張以和為貴,以下嫁宗室公主與吐蕃重修於好。

    看著李治焦頭爛額、滿心憂慮,但神情中又帶著些得意跟自豪的樣子,武媚哪能不知道?

    陛下煩得是朝堂臣子對吐蕃的意見不統一,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政令。

    得意的:自然就是他那兒子,單槍匹馬,僅靠四五萬人,就在吐蕃殺了個一進一出,非但毫髮無傷,反而殲滅吐蕃近三十餘萬人。

    並且直搗黃龍,一舉攻破佔領了吐蕃的王城--邏些城。

    武媚把茶水給李治放在桌邊,淡淡說道:「或許您可以詢問下李義府、許敬宗等人的意見,他們與李弘相處時間長,或許能夠揣摩出一些李弘的意思?」

    「哼!這是讓朕做主呢,還是讓他李弘做主?朕難道還得揣摩他李弘的心思不成?難道這件事兒朕就不能做主了?是他李弘的功勞又如何?」李治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冷哼道。

    朝堂上官員如此,回到後宮,皇后也如此!難道朕就不能決斷此事了!

    武媚好笑的看了一眼李治,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生氣的原因,既是朝堂上無法給他一個決議。

    也是因為他自己,不知不覺的在揣摩,李弘到底下一步想在吐蕃幹什麼?

    誰都清楚,如今李弘身在萬里之外,要是下的旨意,讓那個小兔崽子不滿意,誰知道他能折騰出什麼事情來?

    這不比其他事情,如果李弘的行動,與大唐皇帝陛下所下的旨意相悖,這不單讓大唐皇室顏面盡失,更會弱了大唐皇帝九五至尊的威嚴。

    看著李治哼哼唧唧,龍顏烏雲密佈的樣子,武媚起身走到身後,溫柔的揉捏著雙肩,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讓李弘自己做主就是了。至於文成那裡,就以朝堂不能以一面之辭,來決斷李弘破吐蕃之事為由相拒,如何?」

    「那弘化那裡又該如何是好?難道真讓李弘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疆土,在奉送給奴曷缽?要是那樣,李弘還不得瘋了?」李治的怒氣稍稍消了些,但依舊是沒好氣的說道。

    「此事就以我大唐剛破大非川不久,萬事皆在完備當中,而吐蕃陳兵邊境數十萬人,深恐他們反撲,此事不宜現在商討,待大局定後再行商議。」武媚淡淡的說道。

    這幾年,李治的身體確實是大不如前,如今李弘又不在身邊,朝堂之事,大部分時間,都是李治拿到後宮與自己商議。

    與其說是商議,不如說是李治拿來讓武媚幫他決斷。

    虛弱的身體讓李治無法超負荷的處理政務,甚至有時候,坐在桌案後面,在處理政務的過程中,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李治的頭緩緩後仰,輕輕的靠在武媚胸前的高聳上,閉著眼睛讓武媚幫他減緩額頭的疼痛。

    過了好一會兒說道:「弘化之事可依你的提議,明日下旨便是。至於吐蕃一事兒,還需再等等,文成的信都到了,難道他李弘的信還沒有到?等等看這幾日會不會有李弘的摺子呈上來吧。」

    「他要是想上摺子,早就上摺子了,還會等到這個時候?昨日白純進宮與妾身商議太乙城商事,還說因為許敬宗病重,昨日還收到了李弘的太子書令呢。」武媚抱著李治的腦袋,雙目無神的望著門口那株樹,懶散的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58
第219章 談心

    午後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滋生出一絲慵懶。

    絲絲和風緩緩掠過,又讓人愜意的神經多了一絲舒暢,伸手劃過空中的懶意,一份悠然便緩緩坐上心頭。

    大明宮最讓人們心馳神往的建築,如今早就是完善多時的,被李弘起名為空中花園的樓閣。

    李弘設計出來的搖梯,在太乙城的皇家莊園經過幾年的革新,如今更加成熟的被運用在了空中花園的閣樓上。

    李治與武媚緩緩登上最高處,整個繁華的長安城便在他們的腳下被俯視。

    人流如織、店舖林立,來來往往的客商馱著貨物,經大街走小巷,尋找著自己的目的。

    大明宮前方因為隔離了當初的太極宮,因此,很難聽到人潮如織的長安城街上,那喧囂熱鬧的嘈雜聲。

    但看著那一派熱鬧景象,彷彿耳邊已經想起了「繁榮昌盛」的聲音。

    李治因為吐蕃一事兒心情不佳,看什麼事情都不順眼。

    原本還很結實的太極宮,在李弘離開後,就開始搖搖欲墜,颳風下雨時,不少牆壁竟然突然被濛濛細雨沖塌了。

    這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太極宮是不是被那小兔崽子,偷偷摸摸搞垮的?

    畢竟,這已經不再被皇室用度的太極宮,留在這裡無人用度,廢棄的話可是很可惜。

    所以李弘每次經過的時候,都是兩眼發綠。

    當武媚跟李治知曉,小兔崽子在皇室搬入大明宮後,就想把太極宮與他的東宮一起夷為平地,重新建造時,夫婦倆自然是把某人喊到身邊,狠狠的揍了一頓,以此警告他少打太極宮的主意。

    但天隨人願,李弘離開不出兩月,太極宮就開始出現各種事故。

    無奈之下,李治便下令工部開始重新設計太極宮。

    雖然明知是李弘在搞鬼,但此刻人家已經不在長安,想要找人家算賬也沒法找到。

    果不其然,李治下令不出三天,工部就高效率的拿出了設計圖紙。

    看著那圖紙上熟悉的字跡,以及各種平面圖形,武媚滿額頭都是黑線,玉手更是因為緊攥拳頭的緣故,青筋畢露。

    於是,小胖子李旦便成了犧牲品,那日被武媚因為搶太平公主的奶糖,狠狠的被揍了一頓。

    揍完後,武媚頓時神清氣爽,看任何事物都順眼了很多。

    「這小兔崽子是建造什麼東西?看著跟他的太乙城似的。」李治皺著眉頭,一年不問個八百遍,就好像這一年過的缺了點兒啥似的。

    武媚卻是知道,這是李治變相的要記住李弘犯下的過錯,就等著人回來後,新賬舊賬一起清算。

    不過話說回來,武媚還是很欣賞眼前的這一大片建築。

    全部用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以及緊挨大明宮的園林花草,被工匠修剪出了一個大大的唐字。

    四周鮮花簇擁著的,在一次不經意間,武媚還從那綠油油的草坪上,看見了一個極像李弘的,大大的笑臉。

    經過詢問,連鐵吞吞吐吐著,說這是太子殿下怕您想他,所以就命令工匠把自己的笑臉修剪到了這裡,讓您一上空中樓閣,就能夠看見他。

    結果自然是不用說,李弘大大的笑臉被武媚全部下令翦除了,緣由是,看著那笑臉手心發癢。

    然後一旁的小胖子李旦,跑的比兔子還快,武媚話音落,「兔子「就消失不見了。

    看著下方全部用石頭建成的建築,李治跟武媚原本都很不滿意,但最後,當知道這些建築的各個用途後,兩人才算是勉強同意了。

    何況,這一切還不用他們出一分錢,都是李弘自己從太乙城出錢,至於戶部,現在已經成了李弘的錢包了,恐怕除了戶部侍郎敬暉,李治都不知道他大唐戶部有多少錢。

    兩人站在空中樓閣,欣賞著腳下的天下,還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兵部帶著紅翎的摺子就從揚武手上,被帶著來到了李治身邊。

    「陛下,兵部急奏。」揚武恭敬的說道。

    李治接過來打開一看,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雙手緊捏著急奏,不出聲的望著遠方。

    武媚看了一眼李治的神情,剛剛聽到急奏提起來的心,不由自主的便放了下來。

    原本她還以為李弘那小兔崽子是不是又作什麼妖了,但看看李治那雖然嚴肅的表情,卻沒有焦慮,顯然是其他事情讓他憂心。

    李治看了一眼武媚,見她望了自己一眼後,便把目光又放在了腳下的長安城上。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沉重的說道:「果然是不出李弘所料啊。」說話的同時,李治是不由自主的連連搖頭。

    「陛下您是指何事兒?」武媚並未看那份急奏,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問道。

    「當年弘兒與戴至徳因為出兵遼東一事兒,鬧的滿朝堂烏煙瘴氣,最終以弘兒罷免戴至徳禮部尚書,包括其他幾人的官職,從而終結了此事。但現在,一切都如弘兒幾年前預料一般,高麗與新羅聯兵,開始向我大唐這邊出兵了。」李治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

    如今想來,當年的事情真是驚險萬分啊。

    如果當初不是李弘以強硬的態度拒絕出兵,那麼時至今日,大唐這幾年,需要在高麗投入多少兵力跟金錢?

    當年如果出兵援助,那麼今日高麗與新羅聯兵攻唐,這可又將是大唐自己養虎為患、自食其果的一件極為諷刺的事情。

    戴至徳當年力主出兵,也不知道他現在會作何感想?

    「朝堂上已經任命契苾何力為東州道行軍大總管,高侃為副總管。任命李謹行為燕山道行軍大總管,楊昉為副總管,聯合出兵高麗、新羅。你對此有何看法?如果這要是依著你當年的意思,這幾年我大唐的損失,你擔待的起嗎?」李弘一手撫摸著白起黑乎乎的碩大狼頭,神情輕鬆的看著身前的戴至徳。

    戴至徳一言不發,他不相信和平了好幾年的遼東一帶,會有戰亂發生。

    李弘吃吃笑著,把手裡的奏摺遞給了戴至徳,說道:「雖然你遠離朝堂已經快要四年了,但朝堂上的奏摺真假,想來你還是能夠辨認的,拿去看看。」

    手裡的奏摺遞給了戴至徳,李弘緩緩起身踱步道:「時間有時候能夠很好的證明,一個人的決策是對還是錯。有些事情,我們經過縝密的計算、推敲,完全能夠摸清楚其脈絡。就像我把你召到吐蕃,我不知道你心裡是不是很恨我,或者認為我是因為當年之事,故意刁難你。」

    「小民不敢。」戴至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手裡的奏摺彷彿有千斤重,壓的他不得不松手,放棄了手裡看完的奏摺。

    阿史奴看著奏摺飄落在地,急忙小心翼翼的在白起的注視下,撿了起來,然後便站在一邊,等著李弘要回。

    「我們常以莫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警醒自己,但你戴至徳卻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此話只適合你這樣的人。以我大唐的寬容來與高麗、新羅之愚昧之輩推心置腹,已經不是君子之所為也。他們還是未開化的頑民,在我大唐,他們的婢女,在他們新羅可是享有著崇高的地位,誰家的女兒在大唐侍奉達官貴族,可都是榮耀啊。而你卻要與崇拜婢女之人推心置腹,豈不是可笑?」李弘拍了拍戴至徳肩膀,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至於阿史奴,到現在為止,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只要一會兒交給無法無天,好好的拷問一番,想來一定能夠挖出不少東西來。

    「不知殿下召我等來吐蕃是何用意?是因為小民當年不敬殿下,所以這是流放萬里嗎?」戴至徳被罷官四年,如今依然是一身文人的骨氣。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了,戴至徳,你我朝堂之上爭吵了好幾年,以你看人的眼光,你覺得我李弘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嗎?還是你覺得我李弘小心眼記仇,對付你還需要等到現在?」李弘看著半梅給戴至徳放了一杯茶,真有股把熱茶從戴至徳腦袋頂澆下去的衝動,看看腦袋裡裝的是不是真的漿糊。

    「殿下,恕小民無禮。小民雖然不知道殿下為何召我等前來吐蕃,但當初在朝堂之上,小民從來沒有真正的恨過殿下您。因為政見不合,小民在朝堂之上樹敵也不少,但小民卻不明白,為何罷免小民官職後,還要用小民。」戴至徳返老還童了,這個時候開始矯情起來了。

    「我說戴至徳你真沒勁,你是小孩子嗎?怎麼這麼大歲數了,還矯情起來了?罷免你官職怎麼了?以你的德行,你自己看看,如果當初不罷免你,如果當初按照你的提議,大唐在遼東用兵,現在我們得到的是什麼?還不是跟這個吐蕃一樣的白眼狼……你看什麼看,又沒說你!」

    李弘說道最後,看著白起又沖他翻白眼,於是對著白起吼道。

    最後一句沒把白起吼住,倒是把戴至徳嚇了一跳,但換來的還是白起對他的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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