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82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5
第180章 成長史

    武媚皺著眉頭傾聽著白純的說話,腦子裡已經開始計算起來,這四年銷售額的四成是多少錢?還有,這四年的利潤總共是多少錢?

    武媚如今扒拉算盤珠子的技術絕對是一流的,當年在知道李弘心算等算術後,就開始時不時的去崇文館,或者是請教,或者是把楊炯等人叫道皇宮,由他們給她做解釋。

    於是如今,在白純與蘭陵等人說話時,武媚開始拿著算盤扒拉著,這四年他們總共賺了多少錢,利潤總共是多少,李弘拿走四成總銷售額後,還剩下多少利潤。

    當噼裡啪啦的算珠聲音落靜後,蓬萊宮內的所有人都瞪著那算盤,整個蓬萊宮內寂靜無聲,只有武媚那顫抖的玉手跟急促的喘息聲音,算是整個宮殿內唯一的聲響。

    「零?這是什麼意思?」李治看著武媚扒拉了半天算珠,怎麼到最後了卻是個零!

    武媚顫抖著雙手,緊咬著嘴唇,如果李弘此時在蓬萊宮,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撒腿就跑,這個時候的母后,是任何人都惹不起、勸不住的。

    「白純,你跟本宮說實話,他要那麼多錢幹什麼?」武媚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這四年所賺的所有利潤,被這個小白痴輕飄飄的打包全部拿走了!

    也就是,當初自己跟蘭陵她們,美滋滋的覺得佔了大便宜的事情,不過就是這四年在替那小白痴賺錢,而她們勞心勞力,費神費力的賺取的所有利潤,都被小白痴那合約上的四年總額度給騙了!

    小白痴早就算好了這些利潤,也早就算好了總利潤就是總銷售額的四成,所以他就在合約上強制性的加入了這個條款!

    所以,如今小白痴拿走所有的錢後,就給她們四個人留下了一個零頭,而接下來她們四人才能開始給自己賺取利潤,白白給小白痴打了四年的工啊!

    這讓身為千古第一女強人的武媚如何能忍!真是應了李弘這個王八蛋平日裡數落李旦的話了:「你要是再不減肥,只知道吃,會變笨的,到時候被人賣了,你還傻傻的替人家數錢呢!」

    而此時武媚就是這種感覺,自己是傻傻的替王八蛋數了四年的錢啊!到頭來,全部讓王八蛋拿走了,自己就算是想找他算賬,可人家如今遠在萬里之外!

    「是不是那個小王八蛋早就算計好了?他要那麼多錢幹什麼?!」武媚憤怒了,徹底憤怒了,如同一隻母老虎,隨時準備吃人!

    皇后的威嚴在此刻顯露無疑,霸氣威武的准千古第一女皇的氣勢,此刻就是旁邊的李治都要避讓三分,悄悄的把身子往椅子的另外一邊靠了靠。

    「太子殿下想要重建安西四鎮,他需要打量的錢財跟物品,所以就不得不把您算計了。而且……。」白純心裡此時望著武媚的樣子,也是心裡緊張的要死,畢竟這是皇后啊。

    「而且什麼,說。」武媚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被王八蛋騙了四年,自己還傻傻的替人家數錢,這口氣她無論如何都嚥不下去。

    「而且太乙城如今也沒有錢了,所有的錢都被太子殿下捲入安西四鎮了,只剩下了一些周轉的資金。」白純手心在冒汗,膽顫心驚的說道。

    「那要是本宮強硬的不給他這些錢呢?」武媚一想起這些錢,原本以為是自己的,沒想到,卻是人家李弘的,自己不過是人家的賺錢機器,換做是誰,被如此算計,如此坑害,都不會有好脾氣的,何況是她武媚!

    「皇家錢莊以前太子殿下想讓您入股,想讓戶部更多的參與,被您拒絕了,皇家錢莊如今依然還只是太子殿下一個人說了算,而您們的錢都在那裡,所以……。」

    「所以就算是本宮不給他,也是無濟於事,他照樣可以把錢都拿走?」

    「是,皇后。」

    武媚深深的嘆口氣,殘留的一絲理智讓她不由的拿起合約,再次翻看了起來。

    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後,心裡也稍微平靜了一些,不管如何,過完元日後,這些作坊再賺到錢,可就跟他李弘沒有關係了,這算是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事情。

    但想到這裡後又奇怪的看了看靠著椅背,離他很遠的李治,納悶的問道:「安西都護府就算是要重建安西四鎮,是不是也得工部批准才行?將作監是不是也有權利?」

    「確實是如此,怎麼了?」李治言辭閃爍的問道。

    「那麼您答應他了?所以您一早就知道李弘會不擇手段的撈錢?但是您從來沒有跟妾身還有蘭陵等人提及過,您是不是在幫著李弘一起隱瞞我們?」武媚雙眼射出一陣寒光,讓李治很不自在。

    「這事兒跟朕沒有關係,朕也被他坑了,今日閻立本來的時候,朕才知道李弘要重建安西四鎮的。」李治看著武媚,真誠的解釋道。

    「哼,我才不信呢,這麼大的事情,就算是李弘他在長安,也不見得一下子就能都理順了,肯定是您跟他聯合起來騙我們。」皇帝的親妹妹城陽不干了,悶悶不樂道。

    「唉……朕何嘗不想收拾那小白痴?他用蘭亭集序這個字帖誘惑著老糊塗閻立本,這都幾年了?閻立本連蘭亭集序的影子都沒有見過,但李弘每次用這招,閻立本都是給他大開方便之門,朕也是早朝完畢後才知曉的,不然你以為朕為何一進來就對著花吉發火?」李治看看武媚,看看三個妹妹,無奈的解釋道。

    武媚不說話的思索著,想了下說道:「他這才去了多久?如今安西設兩個大都護,令出多門向來是兵家大忌,他跟裴行儉之間,就沒有爭奪兵權?還是裴行儉已經被他說服了,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動作如此之快,就開始重建安西?權利難道被他拿捏在手了都?」

    武媚很奇怪,這才幾個月的時間?按說此時的李弘根本就沒有時間來折騰安西四鎮,而是應該先跟裴行儉暗中較量,或者是折騰幾個月的兵權歸屬,但這麼這事兒跟沒有發生一樣?想到這裡,武媚還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李治,是不是又給李弘大開方便之門了?

    李治與武媚一起多年,兩人本來就是真心相愛,心有靈犀達不到吧,但是最起碼多年來培養的默契還是有的。

    不等武媚發問,李治就再次嘆口氣說道:「李弘根本就沒有要兵權,而是跟裴行儉約法三章,裴行儉只負責領兵作戰,而他李弘則是在後方,為裴行儉提供一切所需要的東西,糧草、戰馬、將士所需的一切,都是李弘來做,所以兩人如今在安西都護府配合的相得益彰,疏勒暴動已經被裴行儉鎮壓,重新控制在手。阿史那都支被李弘在草原上追擊的如同喪家之犬,跟西邊的李遮匍如今縮進了草原深處,一時半會的恐怕是無力進犯了。」

    武媚聽著李治的話語,心頭沒來由的一陣輕鬆,這個李弘倒是知道顧全大局,這樣一來安西四鎮是一下子就立刻變得穩固了起來。

    揮了揮手,讓宮女把一扇屏風,在白純目瞪口呆的神色下挪了過來,看著武媚拿起筆在上面寫畫,白純內心已經被震撼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只見那屏風上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娟秀的字跡,仔細一看,竟然全都是李弘的纍纍罪行!

    從一開始的小皮猴子用語,到小兔崽子用語,再看如今寫的,赫然是小白痴的稱謂。

    小皮猴子時期,第一次用製出鏡子時,利用陽光照射皇后,被武媚列在屏風上。

    打破琉璃塔,自然也是被列在了上面。

    小兔崽子時期的不束髮、去弘文館受學等等種種惡行,赫然都一一列在上面。

    小白痴時期濃墨重彩的一筆,自然是這一次,算計了武媚替他白白打了四年工,讓武媚替他白白數了四年的錢。

    白純望著那密密麻麻的屏風上面的字,心裡莫名的一陣感動,這哪是種種罪行啊,這簡直就是太子殿下李弘的成長史啊,簡直要比史官記載的生動、鮮活多了。

    「記下了?對了,把朕的那個也記上。」李治看著武媚停筆,想了下說道。

    「好,妾身也幫您記上。」武媚說完後,竟然拉開屏風的面翻過去,只見又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字,赫然是太子殿下,在他父皇跟前犯下的纍纍罪行!

    離元日還不到幾天的時間,裴行儉率領著自己的兵馬趕回到了龜茲城,在李弘的歡迎下,駐紮好了兵士後,被李弘迎進了城內。

    裴行儉看著城門口大唐的旌旗招展,原本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出征這段時間,他一直害怕太子殿下年少氣盛,會經不住阿史那都支的誘敵之計,跑到草原上尋找阿史那都支,如今看到太子與龜茲城依然還在,心裡的大石頭終於是真正的放下來了。

    「臣裴行儉多謝大都護。」裴行儉看著沒多久的時間,原本還細皮嫩肉的太子殿下,如今也變得膚色烏黑,皮膚也不如剛來時那般細嫩,由衷的感謝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6
第181章 糧票

    李弘笑著拍了拍裴行儉身上的甲冑,問道:「如何?這如今的甲冑是不是比以前多好了很多?」

    裴行儉看著李弘臉上的笑意,這一段時間,彷彿太子殿下一下子成長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一些成熟跟睿智。

    「多謝大都護,臣原本以為此鎧片甲會如其他鎧甲一樣,經過幾番砍殺,這皮筋就會斷開,鎧片便會掉落,但看了看您這個鎧甲,竟然是用鐵釘釘上的,這來來回回的衝殺,絲毫不用擔心了。」裴行儉拍著胸前的甲葉子說道。

    「是啊,鎖子甲過於沉重,而且太影響騎兵的反應能力了,何況那鎖子甲容易被箭矢跟投擲的武器刺穿,自然是不如我們現在改進的明光鎧了。」

    「大都護,恕末將無禮了,末將覺得,如今這鎧甲不應稱之為明光鎧了,而應該是暗光鎧。」裴行儉在李弘的陪同下,環視著整個龜茲城內。

    以他打仗行家的眼光,自然是看出來這龜茲城不算是很太平,特別是那面對阿史那都支的北城門,明顯有騎兵進出的痕跡。

    李弘笑笑不說話,暗色在冬季比較吸熱,若有若無的能夠在寒冷的冬季,為將士們提供一點兒溫度。

    何況,棉服在幾個公主姑姑的督促下,在裴行儉出征不到半個月後,就被率先送了過來,自然是解決了鎮壓疏勒城時,在嚴寒天氣作戰的情況下,軍隊作戰的成本。

    就像李治在知道武媚幾人,需要給李弘在西域付出大半個大明宮的錢財時,不由的仰天長嘆道:「小白痴這去西域哪是打仗啊,這是打錢啊,這麼多錢,他不心疼,朕都替他心疼啊。」

    不過看在戰果纍纍的份兒上,李治也坦然接受了這比巨大的開支,何況,就算是他不接受,他也沒有合適的辦法阻止大量的錢財流入西域。

    裴行儉吃著豬耳朵,啃著熱氣騰騰的豬蹄子,聽著權毅跟無法無天,把這段時日以來,太子殿下李弘在龜茲城的所作所為說完時,吧嗒一下,嘴裡的豬蹄子驚訝的掉在了地上。

    神情呆滯的回過頭,看著李弘,裴行儉突然起身對著李弘鞠躬深深的行禮道:「請太子殿下受臣一拜。」

    說完後撩開長袍前擺,神色鄭重的跪下來給李弘叩頭。

    他確實沒有想到,李弘在龜茲城所立下的戰功,竟然比他鎮壓疏勒城的戰功要彪炳那麼多!

    從未來過西域的太子殿下,竟然就憑藉著手裡的兩萬人馬,以及這個不算是防守嚴密的龜茲城,竟然把阿史那都支趕到了草原深處,不敢露頭!

    李弘泰然自若的接受了裴行儉的跪拜,手在虛空示意裴行儉起來,說道:「戰功無大小之分,只要是能夠打擊敵人的氣焰,哪怕是一寸土地的收回,都是真真實實的戰功。你為我大唐奪回疏勒城,看似戰功不大,但他對我們在安西,可是有著比我把阿史那都支趕到草原深處,有著更大更深遠的影響力啊。」

    「臣多謝太子殿下誇讚,臣願意把兵權全權交由太子殿下指揮,臣請太子殿下允許臣在龜茲城休整幾日,然後立刻趕赴草原,擒下阿史那都支。」裴行儉看著李弘笑容滿面的神情,鄭重的請戰。

    「不急。」李弘搖了搖頭,示意他坐下後說道:「今年無論是雲中都護府,還是我們安西都護府的管轄草原上,都出現了罕見的白毛風天災,如今阿史那都支龜縮在草原深處,一時半會兒恐怕還緩不過元氣來。即便是能夠擒下他,以後還會冒出其他人來造反。」

    「那您的意思是?」裴行儉文韜武略俱佳,既然不出兵,那麼就要治理安西都護府的轄地。

    李弘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來到西域後,就連夏至等人,都開始偶爾喝點兒酒了,倒不是因為喜歡喝酒,而是因為天氣太冷,需要喝點兒酒來暖和身子。

    「如今無論阿史那都支還是李遮匍,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對我們已經形成不了大的威脅了,草原上的百姓,歸根結底還都是我大唐的百姓,所以元日之後,給他們一些休整緩和的時間,今年白毛風宰過於可怕,所以我已經命令戶部元日後,運送萬旦糧食到這裡。」

    「殿下不可,如此之多的糧食,會引來他們不擇手段的過來搶奪,那時候恐怕我們就會陷入被動。而且不單是阿史那都支的騎兵會搶,他們的百姓為了能夠填飽肚子,一定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裴行儉大驚,按照太子殿下的想法兒,這不是招賊嗎。

    「就是要這樣,不單是要讓他們知道這裡有充足的糧食,還要讓他們知道這些糧食可以免費領取!」李弘看著裴行儉大驚失色的臉,胸有成竹的說道。

    裴行儉皺著眉頭,想不通李弘此舉到底是何意,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說道:「還請太子殿下賜教。」

    西域相比於中原,特別是如今的富庶繁華的大唐,要貧窮的多很多。

    在西域就算是你有錢,在糧食短缺的時期,也無法買到哪怕一斗糧食。

    何況銅錢在西域流通多年,西域卻依然沒有擺脫大量的以物換物的交易手段,所以如今就算是有再多的糧食供給到西域,用錢來買賣,還是由朝廷賑災濟貧,都不是一個很合理的辦法。

    但想要控制龜茲城北邊的遊牧民族,想要使得他們脫離阿史那都支的控制,就得給他們提供糧食,這樣一來,他們吃飽了肚子,才不會跟著阿史那都支繼續造反。

    所以李弘在冰天雪地的草原上追擊阿史那都支,追擊了大半個月無果後,騎著他的坐騎糧票時,突然間想到了糧票這種上一世剛剛建國時,存在過的交易形式,那就是每月每人定量憑票領取糧食。

    如此一來,不單能夠使得阿史那都支部下的百姓有東西填飽肚子,也能夠控制他們不會造反,一月一發憑票領取,也能夠讓李弘清楚的摸清,北邊的草原上到底有多少遊牧民族的百姓。

    看著神情驚訝,還有些不太明白的裴行儉,李弘繼續說道:「不光是給他們,包括整個安西都護府,都會施行這種政策,一來控制他們造反,二來還能夠摸底查清楚,整個安西到底有多少百姓。」

    「但是草原上的百姓多牛羊,他們暫時的短缺……。」

    「牛羊在今年的白毛風災中,恐怕十之**都凍死在草原上了,牧民們能夠果腹,他們缺什麼?」李弘看著似懂非懂的裴行儉,提醒道。

    「他們缺衣短穿,青菜茶葉等等,都是他們所需的必需品,所以您通過糧票來保持平衡,糧票會作為一種貨幣來使用嗎?」

    李弘搖了搖頭,糧票想要作為貨幣使用是不可能的,這個時期恐怕還無法能夠完全滿足貨幣交易的必須條件。

    如此行使糧票,不過就是為了儘可能的,用大唐的富裕來控制遊牧民族,說白了,就是拿大唐的物品來通過糧票,換取遊牧民族大量的戰馬等物資,暗中削弱遊牧民族持續造反的可能性,為安西騰出空間來對付吐蕃等強有力的威脅。

    裴行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雖然太子殿下的計策不是長久之計,但在如今錯綜複雜、局勢混亂的安西都護府,不失為一種暫時的安穩策略。

    「那如今我們該怎麼辦?」裴行儉問道。

    「薛仁貴鎮守碎葉最合適不過,當年他的傳奇故事,三箭定天山,讓他在那裡享有很高的威望,王名遠如今陪著卑路斯鎮守波斯都督府,命令他們以防守為主,不可輕易與白衣大食起衝突。」

    李弘看著屋裡的沙盤,指點著碎葉鎮說道:「疏勒由黑齒常之鎮守,必要的時刻可以馳援碎葉或者正前方的波斯都督府,而你,元日過後……。」

    「殿下,您留在這裡,臣去于闐如何?如今越來越明顯的跡象顯示,吐蕃過完元日開春後,他們一定會在我們的邊界進行騷擾的。」裴行儉急忙請令。

    李弘搖搖頭,有些為難,無論自己在龜茲,還是在于闐,都會讓裴行儉為自己分心,但吐蕃處於真正的高原地帶,他的兵馬未必能夠適應那裡的環境。

    而自己的鐵浮屠,還是權毅率領的左衛、無法無天的右衛,這幾年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被拉到高海拔的地方進行訓練,這些都不是裴行儉的兵馬能有的優勢。

    「你鎮守龜茲,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來做,何況工部還有戶部,都會派遣大量的官員過來,如果我跟他們打交道,他們每天都會有生不如死的感覺,還是你來跟他們打交道吧。」李弘手裡的木棍,在沙盤上的龜茲城周圍畫來畫去。

    「殿下您的意思是?」裴行儉大驚,看樣子太子殿下想要在龜茲,進行一番大作為啊,完全不像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6
第182章 則羅

    李弘不理會裴行儉的問話,拿著手裡的木棍一直圍著沙盤上的龜茲城畫圈圈,突然間李弘揮起手裡的細棍,用力敲碎了那龜茲城,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重建龜茲,建成一個巨大的兵鎮!就像那祁連山一般,橫亙在這裡屹立不倒!」

    「啊……?」裴行儉被嚇了一跳,他知道太子殿下肯定會有大動作,但是沒有想到是要重建一座城池!

    他可是比誰都清楚,建造一座巨城,尤其是在西域,花費的錢財恐怕會巨大到難以想像。

    「所以讓你留在這裡,是因為你熟悉阿史那都支,隨著糧票的實施,沒有領取的,全部抓過來當作勞役,建造龜茲城。至於建造成什麼樣兒的城池……。」

    李弘說到這裡,不由得想起了宇文融跟梁孝仁,還有當初那個婁於。如今,這幾個人過完元日後,就會立即趕過來了。

    「那……如今我們該幹什麼?還請大都護示下。」裴行儉看著李弘那彷彿高大起來的背影,問道。

    「不干什麼,現在我們就是要讓安西四鎮繁華起來,如今西域人少,大部分都可以聚集一起,這樣也就不怕他們突襲了。來來往往的商隊,囊括進這個包圍圈,嘿嘿,這樣一來,安西四鎮想不繁華都難。」剛才原本高大威武的太子殿下不見了,眼前又浮現了一個奸商的模樣。

    小狼經過夏至幾人一個多月的照顧,如今已經長得跟頭豬似的了,那肚子滾圓滾圓的,相比較那水桶肚子,腦袋卻又小的耗子似的,每次李弘看見時,都覺得自己當初是從草原上抓了一頭豬回來。

    一身烏黑的胎毛柔順光亮,摸著跟綢緞似的,天天也不離開李弘的房間,要不就是靠著爐子自己取暖睡覺。

    但每次聽見李弘的腳步聲後,小傢伙就會警惕的抬起頭,然後挪動著它那圓滾圓滾的肚子跑到李弘腳邊,蹭李弘的褲腿。

    「你特麼的是不是把我當你爹了?我是人,你是狼,看清楚種族行不行?」柔軟細滑的小狼摸起來很舒服,李弘彎腰一手抓起來放在掌心舉高。

    小傢伙也不害怕,四隻爪子在空中無用的滑動著,像是游泳般的努力想要靠近李弘。

    「學生姚崇、桓彥范求見先生。」門口響起兩人的聲音。

    李弘把小狼放下抱在懷裡,示意夏至讓他們進來。

    跟隨自己來西域的除了這兩人,還有許敬宗的孫子許彥伯,但許彥伯從在長安出發前,就被自己打發進了兵營裡,這也絕了許敬宗能夠給他指點迷津的念想。

    但如今,千古大陰人的後輩,如今在無法無天的手下,竟然也是混的風生水起,第一次追擊阿史那都支,還有前幾天在草原上搜尋阿史那都支,許彥伯的表現都配的上他許敬宗孫子的身份。

    無論是軍中的任何事情,只要是他自己力所能及,二十一歲的許彥伯都能夠盡職盡責的去完成。

    在客廳與姚崇、桓彥范坐下後,李弘便抱著在懷裡掙紮著要下地的小狼,問道:「如何?這幾日可有何收穫?」

    「回先生,學生在龜茲城附近的小城、小鎮都跑遍了,包括暗中打探,都沒有找到相似者。」姚崇有些不好意思,看著李弘諾諾的說道。

    「你呢?」李弘看著桓彥范問道。

    「回先生,學生也沒有找到相似者。」桓彥范低著頭,像是有些對不住李弘,辜負了太子殿下的期望似的。

    李弘嘆口氣,說道:「這也不怪你們,找了這麼幾年了,連白純自己都沒有找到,何況是你們單槍匹馬去找。除了這個,你們對龜茲方圓的城池如何看待?」李弘放棄了尋找白純的父母,問道。

    「學生這幾日的觀察來看,龜茲如今已經沒有了復國的念頭,相比較剛剛被鎮壓的疏勒,這裡更適合成為安西四鎮的都護府。」姚崇思索了下,腦海裡梳理著這幾天在沙雅、焉耆的所見所聞說道。

    「為何如此說?」李弘像是在考校他們。

    姚崇與桓彥范,在李弘看來,他們如今需要的不是學問,而是一個導師,一個可以給他們另外一種觀念的導師,而自己,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回先生,龜茲從地形上來看,龜茲北靠天山、南臨沙漠、西直通疏勒,東連接雲中,乃是其他各國進入我大唐的必經之路。而來往客商,無不把這裡當成進入玉門關之前,重要的休整驛站,只要扼制住龜茲,就等同於為我大唐的玉門關加了一道屏障。」姚崇嚴肅鄭重的說道。

    「稟先生,姚崇所言極是,漢時這裡就乃是富裕之邦,鐵器向來是他們引以為傲的物產,只要我們控制住龜茲,其他地方則就難以在打造兵器所需的金屬上有所突破。而且其食物相比其他三鎮要豐富很多,只有這裡才是最適合為都護府的地方。」桓彥范也是認真的說道。

    李弘默默的點了點頭,他們說的都沒錯,龜茲確實是整個西域來說,或許是最為富庶的地方,但白蘇尼至過於笨蛋,先後被其他國家吞併、最終走向滅亡。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如今這裡的龜茲百姓,因為地處交通咽喉,是大唐連接西域等其他國家的交通要道,向來是文化傳承連接的中轉站。

    如今依然信奉的還是佛教,但再過幾百年後,在華夏民族對這裡失去控制力後,最終是被******統治,任何敢於在信奉佛教之百姓,都被屠殺殆盡。

    所以這也是為何李弘把這裡看的很重,因為只要保住龜茲,大唐西邊就會保持安寧跟穩定。也會因為龜茲的存在,影響牽制其他國家對西域的野心。

    但大的事情解決了,不代表小的事情就解決了,白純的父親等人,在亡國後就不知道是被殺了,還是隱藏起來了。

    白純這幾年派出了甚至三分之一的精衛,撒在龜茲這片大地上,但依然是對她父母、兄弟姐妹的下落毫無線索。

    自己曾經勸慰白純,節哀順變,沒想到白純白了自己一眼,振振有詞的說她父母還活著。

    李弘心裡道,你當初那麼小,就把你派遣到大唐了,那麼狠心的父母不要也罷。

    但白純顯然不是這麼想,依然是對她父母充滿了牽掛。搞得李弘直搖頭,因為此事兒武媚還曾戳過他腦門,說什麼生兒子真不如生個女孩兒好。

    自己頂撞母后,你倒是給我們生個弟弟啊,結果自然是不用說,不單生下了太平公主李令月,還捎帶著把自己臭揍了一頓。

    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如今這段時間都無所事事的李弘,帶夏至等人,開始在龜茲城內瞎轉悠。

    從大唐趕回來的西域其他地方的客商,如今在元日將近時,大量的湧入到了龜茲城內做最後的休整,休整完畢後,便會順著塔克拉瑪乾沙漠,一路繼續向西,回到自己的國家。

    駱駝背上自然都是滿載而歸的大唐貨物,裡面自然還是以大唐的茶葉、絲綢為主,當然肯定還有馬車上裝著的大量的玻璃等物品。

    小狼警惕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見駱駝時倒沒有多大反應,但只要一看見馬隊,這貨就像是看見了食物一樣,齜牙咧嘴的恨不得跑到那馬隊裡,咬馬蹄子一口。

    商舖林立、客棧成群、酒肆茶館的夥計,相互在門口吆喝著,招攬生意。

    「白純之前跟你們提起過些什麼線索嗎?」李弘撓撓頭,那馬尾辮烏黑順滑。

    曾經被夏至拿來跟小狼的毛髮比較,然後讓李弘狠狠的在夏至的豐 臀上打了一下,直打當時在房間裡穿著單薄衣服的夏至豐 臀亂顫:拿人跟狼比,不想混了你!

    「沒有說起過什麼,只是偶爾會談起佛像,說這裡有很多石窟,裡面繪滿了各種佛像,說好看極了,她小時候經常被她父親或者哥哥帶到那裡去看。對了,還說您不喜歡佛像,到了龜茲您就不要去看了,免得煩心。」夏至說道最後,吐著舌頭做調皮狀。

    「石窟?」李弘皺著眉頭,佛教盛行下的石窟?

    一陣馬蹄聲急促的從後面傳來,驚醒了李弘心中那一點兒靈感,急忙拉著小雪跟夏至幾人避到了路邊。

    剛一站定,就看見約莫十來騎的馬隊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橫衝過來。

    「誰啊,這麼橫?光天化日之下,跑這麼快,看不見大街上都是人?」旁邊一個老嫗為躲避馬隊,差點兒摔倒,臉色不善的看著馬隊經過,小聲呵斥著。

    「還能是誰,則羅唄,除了他這龜茲城內誰敢如此橫行霸道。」另外一個聲音像是在回答老嫗的問話。

    李弘漫不經心,看著揚起一股煙塵後,已經跑遠的馬隊,捅了捅半梅腰間,示意她去跟老嫗套套近乎,問點兒有用的東西回來。

    「則羅是誰啊?老奶奶。」半梅微笑著向前兩步,伸出玉手幫老嫗驅散著眼前的煙塵,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表情,問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8
第183章 爭座

    則羅,當年龜茲王白蘇尼至的重臣,在那利跟胡表裡因為大唐郭孝恪攻城時,被箭矢擊中身死後,便投降了吐蕃人。

    而則羅則是留在城內,以出賣白蘇尼至為代價,歸降了大唐,同時也贏得了大唐對他的信任。

    但至於白蘇尼至等人的下落,則羅則是一直說是被那利跟胡表裡劫持出城了,如今的下落恐怕是在吐蕃。

    利用文成公主的關係,在吐蕃攻陷吐谷渾後,李弘曾經旁敲側擊的詢問過,使者告訴他,壓根就沒有見過龜茲王白蘇尼至,投靠他們的只有那利跟胡表裡,以及率領的一萬兵馬。

    「則羅是不是還被朝廷任命了?」李弘突然間想了起來,裴行儉在鎮壓疏勒時,曾經跟自己說起過,但自己沒當回事兒。

    那日本來想拜訪龜茲城內的豪門大戶,卻被阿史那都支攻城給耽擱了,於是後來李弘就沒有再去找過這些人。

    「爺,則羅是被陛下賜封為正五品上的武散官,定遠將軍。」花孟在身後回憶著說道。

    「難怪如此囂張,朝廷命官啊也是。」李弘笑著說道,語氣中不乏奚落的意味。

    「按理說他只能有一百名家將,但是鑑於他在龜茲很高的威望,所以特批了他可以擁有二百名家將。」花孟繼續在身後為李弘解釋道。

    李弘繼續往前走,腦子裡卻思索著歷史上是不是他把白蘇尼至怎麼了?但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也不知道這則羅跟白蘇尼至如今的下落不明,是不是有關係。

    葡萄美酒夜光杯,雖然說的是蘭陵美酒,但在龜茲,這裡的葡萄釀不亞於中原的美酒,同樣是來往客商們青睞有加的好酒。

    如今趕上元日降至,準備回家過元日的客商,在從大唐回到龜茲後,都會用一些大唐的貨物來換取葡萄釀,然後帶回自己的家裡品嚐。

    找了一家酒樓,人剛站在門口,立刻就被一陣很濃的羊羶味兒熏的有些腦仁兒疼。

    「換一家吧,這些羊肉恐怕沒有醃製過,所以味道如此大。」李弘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不遠處有一家招牌用漢字寫成,並沒有龜茲文,想來是大唐客商開設,便挪步往那家行去。

    與此同時,李弘腦子裡的羊肉串不知不覺的就冒了出來,心思已經開始琢磨著元日的時候,在兵營搞一個很大的篝火晚會,來一個與民同樂。

    到時候讓裴行儉找幾個胡姬,配上龜茲的驕傲:龜茲樂曲,到時候好好的熱鬧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這家酒樓確實乃是唐人在龜茲所開,店門口的夥計看著李弘幾人的唐人打扮,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很多:「客觀快裡面請,在這龜茲,想要吃上正宗的唐飯,還就得來我們這家店兒,您們今天來著了還,小店新推出了一道菜餚,您可以嘗嘗。」

    李弘不理會店夥計,站在門口看了看裡面,整潔乾淨,而且客人還真不少,大部分都是唐人,也夾雜著一些其他番邦外國客商在就餐。

    夏至哄著懷裡的小狼,頭也不抬的對夥計說道:「先來二斤牛肉,我要喂狗狗。」

    走在前面的李弘氣的差點兒背過氣去,在自家家裡偷摸吃點兒牛肉就行了,到這裡了,還敢嚷嚷著吃牛肉,不知道按照大唐律法,私自宰殺耕牛是重罪啊。

    夏至看著李弘的身子一頓,急忙上前兩步解釋道:「爺,這裡的牛不是咱們那樣的耕牛,而是一種脖頸兒上有一團肉的封牛,很強壯的,據說給狗狗吃,會長大個兒的。」

    李弘懶得理會她,這幾日無事兒,四個人已經把龜茲城逛遍了,自然是知道比自己多。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後,夏至又神神秘秘的湊過來,不顧酒樓裡其他人,因為一下子多了她們四個大美女而側目的眼神,小聲對李弘再次說道:「爺,您沒發現嗎,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跟義陽公主與高安公主在長安城的酒樓佈局很相像?」

    李弘看著半梅在點餐,隨意的打量了一眼這裡,淡淡說道:「讓方戰去摸摸那個則羅的底兒,看看這傢伙除了因為是定遠將軍外,是不是還有其他倚仗,不然的話,為何連裴行儉都任由他在龜茲城橫行。」

    「哦,知道了。」夏至聽著李弘的話,撅了撅小嘴,然後把手裡的小狼遞給了小雪,便向櫃檯處走去。

    而就在夏至剛剛離去不久,則羅帶著幾個家將便出現在了門口,不用他說話,身後的家將就開始嚷嚷著道:「掌櫃的趕緊出來,則羅大人來了,趕緊把則羅大人的位置給騰出來。」

    李弘一愣,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剛才進來時,店夥計在門口招呼完自己等人後,就開始招呼其他客人,並沒有給自己等人指座,是自己等人找的座位,不會這麼巧吧?

    世間之事有時候就是這麼巧,在那家將嚷嚷完後,便開始把眼光放在了自己這一桌上。

    而那則羅此時也是打量著……小雪、半梅跟尋蘭,眼神裡充滿了驚豔跟欣喜。

    再加上如今酒樓裡大部分的客人都是望向自己這邊,李弘就是再傻,也知道這些客人不是因為小雪四女的美貌所以一直側目了,而是因為自己無意之間佔了則羅的專屬座位。

    玉門關時別人跟自己搶座,如今再次進入酒樓,又是自己不知不覺佔了別人的座位,自己還真是夠點背的了。

    而此時,酒樓內也響起了竊竊私語聲:「完了,這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看來難逃厄運了。」

    「這個少年公子出門行商,怎麼能夠帶著如花似玉的娘子呢,真是不知道是怎麼從外地回到龜茲的。」

    「唉,吃點兒苦頭也好,只是可惜了……。」

    「能夠留的住性命就好了,這裡是大唐的地界,想來不會亂來的。」

    李弘一邊聽著酒樓內的竊竊私語,一邊本著暫時不去驚動則羅,先讓方戰暗地裡查探心思,示意花孟等人起來給人讓座。

    但還不等李弘說話,則羅已經大步走過來,說道:「這位公子,既然已經坐在這裡了,就不用起身了,老夫就在這裡與你一同用餐如何?」

    說完後不等李弘同意,便挪步準備往小雪跟半梅之間坐去。

    而則羅身後的幾個家將,此時也走了過來,站在則羅的身後,眼中寒光四射的看著李弘,彷彿是警告他不要亂動。

    「滾。」小雪看著準備坐下的則羅,蹙眉冷聲斥道。

    則羅也不生氣,也並沒有因為小雪的斥責聲,而顯得尷尬,神態依然是坦然自若,淡聲說道:「小娘子火氣不小,潑辣的性格很合我的脾氣。」

    李弘此時一直被則羅無視,彷彿他就像是空氣一般,根本不存在於這張桌子上。

    半梅跟尋蘭看了一眼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的李弘,然後才扭頭看了看則羅身後的幾個家將,心裡開始尋思著一會兒小雪發飆的話,該如何收拾這幾個家將。

    「給你三息時間,立刻滾出這家酒樓。」小雪俏臉上佈滿了寒霜,再次冷冷的警告道。

    李弘的四個宮女裡,原本就屬於她最為內向靦腆,但在白露跟小寒死後,小雪就變得越來越冰冷,基本上是除了李弘之外,很少與人說話。

    「有意思,看來你們是不打算回到大唐過元日了,那麼我就成人之美,把你們幾個小娘子留在這龜茲城吧,跟著我這個土皇帝,總比跟著這個少年公子,辛辛苦苦的風餐露宿,走南闖北的要好多了。」則羅邊說話,邊伸出手要去撫摸小雪的肩膀。

    而小雪則早已經有了準備,就在那手快靠近她肩膀時,小雪突然間把小狼放到了肩膀處,不大的小狼也不客氣,張開嘴露出小 乳牙就在則羅伸過來的手上咬了一口,同時嘴裡發出嗚嗚的警告聲,露出犬牙緊盯著則羅。

    「小狗狗真勇武,看來我沒有白疼你呢。」對著小狼的小雪,露出了讓則羅有些神魂顛倒的溫柔笑容。

    則羅看了看手上的兩個小牙印,依然還是沒有動氣,不光眼神中已經閃過意思殺機,語氣也變得有些冰冷:「不識抬舉!在龜茲城竟然還敢如此囂張……。」

    「則大人,誤會誤會誤會,幾位客官不知這是您的位子,不如這樣吧,小店兒給您賠個不是,給您換一桌如何?」店掌櫃匆匆的趕了過來,身後跟著慢慢悠悠的夏至,正似笑非笑的看著這裡。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則羅看了一眼一直臉上掛著笑意,此時也在逗弄小狼的李弘一眼,然後才轉過身子看著掌櫃的。

    「則大人勿惱,今日之事全怪小店安排不周,小店兒給您還有這位公子賠個不是,還請則大人移步,在這廂用飯如何?」掌櫃的看著則羅,臉上掛滿了討好的笑容。

    但則羅卻覺得,這掌櫃的在說話的時候,眼睛則是不由自主的瞄向那個少年公子,像是很在意那少年公子般。

    「他是你們這家店的掌櫃?」則羅看著掌櫃的,伸出手指了指李弘。

    而花孟與芒種,看見則羅手指過來,剛要起身便被李弘手在虛空按住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8
第184章 水泥

    掌櫃的被則羅問的不知道該怎麼答話,自家掌櫃的?如果真是自家掌櫃的,那自己祖墳上就該冒青煙了,這得是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

    「則大人說笑了,不如今日就由小店兒做東,請您如何?幾位請。」掌櫃的不敢說出李弘的身份。

    太子殿下出現在西域,恐怕沒有很多人知道,而就連裴行儉平時,在李弘面前也是以大都護相稱。

    其中緣由,不過就是怕李弘的身份洩漏後,會引起有心人針對他。

    如此一來,如果太子有個什麼閃失,就算是重新奪回被阿史那都支控制的地方,哪怕是拿下吐蕃,對於大唐來講,也是顏面盡失的一件事兒,算不得取得了一場大勝利。

    則羅看著掌櫃的態度,心裡則是疑雲大起,這家酒樓向來是對自己恭敬有加,這也是自己為何喜歡前來這家酒樓的原因,不單是因為大唐的飯食,更是因為在這裡,自己能享受到跟唐人一摸一樣的高貴待遇。

    而這種待遇,是一種會讓你覺得自己乃是真正的大唐勳貴一般,讓你的身份一下子能夠變得,彷彿真的高貴起來的環境。

    而不是像其他酒樓、酒肆一般,掌櫃的見了自己就打哆嗦,最重要的是環境與這家酒樓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但今日,掌櫃的不單沒有把自己這個常客當成貴客,非但不攆走佔了自己座位的少年,反而是明目張膽讓自己換座位!

    這在他印象中,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而這讓他更加好奇這個少年的身份了,到底是什麼人,往那裡一坐,一句話不說,就能讓掌櫃的奉若神明。

    則羅收回自己指著少年的手指,再次看了看桌旁的幾人,每一個人都是衣著樸素,並不是華衣錦袍,一看就是豪門世家的樣子。

    但每一個人的身上,彷彿也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貴氣,那種氣質,不是任何華貴的衣服加身就能有的,而是需要一種環境,一種從小培養,甚至天生的貴族氣質。

    這也是他喜歡來這就酒樓,希望能夠給自己身上增加這種貴氣的原因。

    「還未請教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則羅腦子了飛快的尋思著,安西都護府如今只有一個少年身份神秘,那就是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

    想到這裡,則羅臉色突然一變,神情顯得更加謹慎,看著李弘請教道。

    「猜出來來了還問?」李弘沒有看他,而是自顧自低著頭,與夏至一起拿著牛肉喂小狼。

    「猜出來與公子相告是兩回事兒,公子不妨把話說明白一些。」則羅很謹慎,如果是安西大都護,那一切都好說,大唐想要一直在龜茲立足,就離不開自己在龜茲的威望。

    但如果萬一不是大都護,而是大唐其他富家子弟呢,在龜茲把他堂堂的定遠將軍給騙了,那就可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

    李弘平靜的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則羅,此人五十上下的年紀,在西域這樣惡劣的天氣條件下,整個人卻保養的很好。

    一雙眼睛像是狼一樣的目光,充滿了狡詐跟深沉,短短的鬍鬚把整張臉襯托的很粗曠,如此年紀了,身材卻保養的很好,連小肚子都沒有,整個人看起來,很像是一方梟雄。

    「這家酒樓你經常來嗎?」李弘沒理會則羅的問話,而是看著則羅狼一樣的眼睛,淡淡問道。

    「您是何意?」則羅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自己不知不覺的把少年的身份放,在了上位者的角度,用上了尊敬的稱呼。

    「無他意,如果是的話,就去再找一桌坐下吃飯,站在這裡很讓人煩。」李弘語氣依舊淡然。

    剛才對小雪等人的無禮,自己未出聲,不代表自己不生氣,從來還沒有人敢如此跟自己的宮女這麼無禮。

    則羅不出聲靜靜的看著李弘,在他看來,如果是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也不會如此跟自己說話的,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對大唐的作用多大?

    「好、好、好,公子既然只帶著下人用膳,想來這兩天不會離開龜茲,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的。」則羅眼神中射出懾人的寒意,說完後便徑直走出了這家酒樓。

    而眾食客原本以為李弘等人少不了會被則羅欺負,但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則羅離開這裡。

    更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酒樓掌櫃的竟然沒有跟在則羅身後賠罪,而是彎腰曲背的在給那個少年賠禮道歉。

    揮手讓掌櫃的退下後,李弘問道:「可有告知方戰?」

    「按照您的方法兒,已經告知了。不過爺您是這麼知道?奴婢不過是看這裡陳設熟悉,所以才如此一說這裡像兩位公主……。」夏至心頭有些疑惑。

    「自己出門看看招牌,除了我們漢字之外,那布上的紋飾你看看像什麼。」李弘伸手在夏至潔白如玉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冷冷的說道。

    「那奴婢就不去看了,爺您肯定說的對。」

    幾人吃完飯後,有些與他們一同進來的食客,卻看著幾人連錢都沒付,就大搖大擺的在掌櫃的慇勤的恭送的下,緩緩走出了酒樓。

    晃晃悠悠的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繼續溜躂,龜茲城的繁華也只是僅限於那兩三條東西走向的大街,其他街道就顯得有些冷清了。

    「有人跟蹤我們,爺。」花孟皺著眉頭說道:「要不要奴婢把尾巴斷掉?」

    「不用,沒有人跟蹤那才叫不對勁了,不必理會他們。」李弘看著賣整羊的攤販,挑選著肥羊說道。

    小狼又開始來勁了,看著馬隊時就恨不得過去咬上兩口,如今看見羊,更是在夏至懷裡掙紮著,要跟自己的食物決一死戰。

    「對了,最近是不是元日將至,玉門關的守衛鬆懈了很多?」李弘一邊看羊,一邊看著地上那熟悉的粉末,蹲下身子抓起來一撮,用指頭揉捻著。

    看了看手指上褐色的粉末,從賣羊攤販這裡開始,形成一條淡淡的直線一直往前延伸,李弘不由的有些皺起眉頭。

    水泥竟然被私運出來了!雖然水泥在大唐已經不是稀罕之物,但出關從來都是被禁止的,如今怎麼會在這裡看見水泥。

    隨手拍了拍一頭很肥實的活羊,示意芒種買下來,然後便開始順著散落在地的水泥,緩緩的向前查探。

    穿過了一條街,來到了一家宅院的後門處,而散落的水泥的線路,在後門處呈一小堆,顯然是在這裡等候開門時,散落的水泥堆積起來的。

    宅子裡聽不見任何人聲,站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也看不見這條冷清的街道上有行人來往。

    於是李弘便開始繞著宅子轉悠起來,繞到前院的大門口後,李弘心裡暗自嘀咕道:「這座宅子不小啊,按照長安城的坊制,已經佔地大半個坊了。」

    「什麼人?趕緊離開,這裡不准逗留。」門口的護衛看著李弘站在門前中央,肆無忌憚的打量宅院裡面,立刻呵斥道。

    李弘懶得理會他,在門口護衛眼珠子快要掉在小雪幾人身上時,領著幾人便離去了,而後面,自然還有芒種牽著一隻活羊咩咩直叫。

    夏至那二百五把小狼放在了地上,此時正追著羊的後蹄子在那裡咬,但看著更像是在玩耍。

    身後跟蹤他們的兩個人,看著李弘來到宅院前,也是一臉疑惑,沒想到人家竟然轉悠到了這裡。

    但更讓他們驚奇的是,那個少年晃晃悠悠的,竟然最終真的進了都護府,跟蹤的兩人望著花孟等人的背影走進去,頓時面面相覷,看來這個少年真是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啊。

    剛剛走進府裡,李弘就看見自從長安出發後,就沒有見過的許彥伯竟然在焦急的等候自己。

    看見李弘等人神情輕鬆的進來,許彥伯臉色一鬆,急忙跑過來到離李弘約莫十步之外的地方站定,恭敬的說道:「末將許彥伯見過大都護。」

    「風塵僕僕的,你從哪裡過來的?你不是一直就在龜茲兵營嗎?」李弘看著許彥伯風塵僕僕,臉上還掛著與黃土混雜在一起的汗漬,奇怪的問道。

    「回大都護,末將是從草原上趕回來的。」

    「怎麼?有阿史那都支的消息了?」李弘一喜,踢開放棄羊腿,改咬自己褲腿的小狼,往前走了兩步,急急問道。

    「回大都護,暫時還未發現阿史那都支的消息,是無法將軍讓末將把這封信交給您。」許彥伯一邊說,一邊從盔甲的兩片甲葉縫隙中,抽出一封密信。

    「他可有叮囑你什麼?」李弘撕扯開信封,拿出裡面的信紙,一邊看一邊問道。

    「回大都護,無法將軍叮囑末將,此封信需交到您手上,任何人想要這封信都不能給,哪怕就是有人要挾末將,也不能把這封信交給他人,包括裴行儉將軍。」

    許彥伯如今同李弘一樣,這段時期一來,整個人都變得強壯了很多,完全沒有了一絲那書生氣,徹底的像是一個軍務之人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9
第185章 白起

    李弘看完信後緩緩合上,這是袁恕己向自己報告有水泥從玉門關經過的事情,因為持有皇家出關文書,自己無法檢查數量,只知道有一部分水泥在裡面。

    竟然有皇家出城文書!李弘知道,這是袁恕己察覺到了異常,但是他又沒有權利檢查,所以才緊急通知自己的。

    李弘心裡大感欣慰,沒想到在玉門關一席話,竟然讓袁恕己一下子就開竅了,而且更為難能可貴的是,袁恕己的警惕性竟然是如此之高,在知道水泥的巨大作用後,恐怕查驗起玉門關的貨物,比自己還要謹慎,要不然這些水泥也不可能被他發現。

    李弘甚至在想,是不是那水泥袋子上的窟窿,就是他有意捅出來的?

    讓許彥伯離開後,李弘在腦海裡思索著,水泥如今在大唐,能夠製造的商家太多了,大面積查是不可能的。

    只能是通過皇家通行證來查,能夠用皇家通行證來帶任何東西出玉門關的,可就是不多了。

    但不管李弘怎麼想,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敗家,這麼把水泥搞到西域這邊來了,是想賺錢?還是想賣國?還是說被人忽悠了?

    想到忽悠這個詞兒,李弘不由得想到了他那敗家老爹,能把新錢模版給上官敏月玩兒,恐怕這水泥一拍腦袋給別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無奈的搖搖頭,房間裡的爐子燒的很旺,小狼從腳底下又跑到了爐子邊上取暖。

    夏至拿來上好的葡萄釀,看著小狼可愛的樣子,建議道:「爺,給小狗狗起個名字吧。」

    李弘已經服了,說了多少遍了,她們幾人簡直就是不開化,好好的一頭狼,非得喊人家是狗。

    不過夏至的建議倒是提醒他了,是該給小狼起個名字了,到時候好帶回長安去。勳貴人家養老虎的都有,自己養條狼應該不會被御史彈劾吧。

    「你說它的毛烏黑油亮,叫他白純怎麼樣兒?」李弘看著抱著骨頭磨牙的小狼,沖夏至眨著眼睛說道。

    夏至一臉的驚嚇,跟半梅等人互望了一眼,裝作膽寒的樣子說道:「爺您自己拿主意吧,您要是給它起名字叫白純,恐怕也只有您一個人有資格喊了,我們要是喊,白純還不把我們吃了。」

    「叫白起吧,戰國名將,也對得起他了。」李弘突然間神情有些落寞。

    夏至跟半梅等人有些奇怪,看著李弘忽然間眼底出現的些許落寞,有些不確定李弘嘴裡的他是戰國白起,還是趴在爐子邊啃骨頭的白起。

    不過好歹是把小狼的名字給確定了下來了,按照李弘的說法,如果在安西實在找不到白純的父母兄弟姐妹啥的,就把小狼送給她當弟弟,反正都姓白嘛。

    裴行儉率領著安西都護府的兩個長吏,馬載跟李敬玄來到了李弘的府邸。

    李弘當初並沒有選擇裴行儉安排的府邸,而是選擇了這個面積並不大,一個中規中矩,規模同樣中等的三進院,前後院一直都是由親衛隊負責安排,只有這中院,算上他跟夏至六人,也就他們七個人住,對李弘來說,已經足夠用了。

    而且就是護衛也不是很多,除了他那二百人的親衛外,剩下的就是負責城防的鐵浮屠輪流守衛。

    馬載與李敬玄則是第一次來,自然兩人這段時間也沒有在龜茲,今日回到龜茲後,就急忙被裴行儉拉著過來見過新任大都護。

    兩人知道安西有了一個新任大都護,而且一上任,就立刻平滅了疏勒的叛亂,同時還有力的打擊了阿史那都支等部。

    但至於這個大都護的身份,則一直是他們心頭的疑雲,因為到現在為止,裴行儉都沒有告訴他倆,這位大都護到底是何許人也。

    「末將裴行儉、馬載、李敬玄見過大都護。」門口響起三人的聲音。

    「讓他們進來。」李弘搶過小狼白起手裡的骨頭,逗得白起嗚嗚直叫喚。

    落座之後,寒暄完畢,馬載與李敬玄心頭更是驚異,這朝廷現在也太胡鬧了吧,這麼隨便派來一個少年做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

    「安西都護府的長吏,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奔走在于闐,說說于闐最近的形勢。」李弘好整以暇的看著兩人眼神裡的困惑,也不解釋。

    馬載跟李敬玄,如今都是從四品上的官員,看著這個少年一臉輕鬆自在的模樣兒,嘀咕著看了一眼裴行儉,最終還是由馬載站起身來回答。

    「回大都護,如今于闐比較安穩,但由羌人為主所居住的十二州,如今人心有些混亂,末將等人在回來之前,一直在進行安撫等相關事宜。最近據說吐蕃國內的軍隊有些將領離奇死亡,這也讓于闐等地的壓力相對寬鬆了一些,但末將認為,等吐蕃查明了軍隊將領的死因,他們依然會垂涎於羌人所居住的十二州。」馬載起身正色的說道。

    「正常,吐蕃在侵佔了吐谷渾後,就開始把目光放在了羌十二州,但如果于闐穩定,想來吐蕃也不會輕舉妄動。辛苦你們了。」李弘示意他們喝茶。

    這裡蔬菜過於稀少,到了冬季,都是靠從關內運送而來的蔬菜。而由於常年吃肉的緣故,想要化解腹中的油膩,普洱茶就是最好的飲品,這也是為何大唐的茶葉,一直受歡迎的原因。

    雖然裡面的科學依據他們並不知曉,但普洱茶對於他們的益處,則是顯而易見的。

    裴行儉掏出了一封請柬,遞給了李弘,上面赫然是則羅邀請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等人,明日去他府裡飲宴。

    李弘仰頭看著天花板,思索了一陣子後,示意夏至把自己的令牌遞給馬載跟李敬玄,在他的記憶中,這兩個人可都算得上的賢臣名將。

    兩人看著夏至遞過來的令牌,仔細觀摩了一番後,臉上的表情更是大驚失色:「太子殿下!?」

    他們沒有想到,在安西如今混亂的時期,太子殿下竟然親臨安西都護府,坐鎮於此與他們一起面對安西的動盪情形。

    裴行儉笑呵呵的看著兩人,說道:「現在知道為何我一直不肯透露了吧,太子殿下的安危乃是安西的重中之重,自然是不能夠隨意把太子殿下的身份洩漏給他人知曉,如今殿下告知你倆,也是對你倆忠心的認可,但要切記,此事只限於我們幾人知道。」

    「那是,裴將軍說的在理,末將等人絕不會輕易告知他人。」李敬玄看著李弘,急忙說道。

    馬載與他一樣,此刻雙眼有興奮也有擔憂,興奮的是,太子殿下對自己等人沒有隱瞞身份,擔憂的是,太子殿下在此,會不會掣肘安西大唐兵馬的各種策略,畢竟太子殿下可是未曾領兵打仗過的新人。

    看著外面的天色已暗,李弘起身招招手,說道:「你們今日還沒吃飯吧,正好,今日在龜茲我買了一頭羊,今天吃羊肉串,咱們正好一邊吃一邊聊。」

    「羊肉串?」三人同時疑惑的問道。

    「可惜沒有更辣一點兒的佐料,不然的會更好吃,不過也沒關係,想來不會難吃到哪裡去的。」李弘看著三人都一臉質疑的德行,沒好氣說道:「裴行儉你是不是又不信?」

    裴行儉一驚,臉上的驚愕立刻變成笑呵呵的模樣兒,急忙說道:「哪能啊,您的手藝末將等人可是一清二楚,您說好吃,那一定難吃不了。」

    開玩笑,自從第一次沒撈到那亂燉後,裴行儉就已經徹底相信了,如今哪怕太子殿下說這外面的黃土好吃,自己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的。

    「那就行,花孟跟芒種他們應該鼓搗的差不多了,好幾個時辰過去了,應該可以了。白起,過來,跟爺走。」最後李弘看著叼著比白起身子還大骨頭,乖巧的跟在他後面歡快的跑著。

    至於馬載跟李敬玄在知道李弘的身份後,眼神裡若有若無的憂慮,裴行儉自然是看在眼裡,在去往府邸後面的小花園路上,便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兩人。

    一番解釋下來,彷彿是在兩個人的心裡放了一個炸雷,震的兩人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憑藉兩萬人馬,竟然能夠在草原上,把素有草原狼之稱的阿史那都支,跟李遮匍趕的狼狽逃竄,龜縮到草原深處不敢露頭。

    花孟跟芒種,帶著幾個李弘親衛隊的成員,此時已經穿好了串,而木炭也早已經點好,就等著往上面放肉烤了。

    裴行儉看著簡單的操作,喃喃道:「這樣的吃飯方式在這裡很常見的啊。」

    「你說的都是廢話,誰告訴你少見了,烤全羊跟這個不一樣好不好,這樣子烤出來的肉質細嫩些,而且都是熟的,烤全羊雖然也不錯,但是不如這個,一會兒你嘗嘗就知道了。」李弘一屁股坐在夏至放好的椅子上。

    小狼聞到了附近的血腥味兒,看著芒種扔了一根帶著血絲的骨頭,立刻狼嚎一聲,興奮的撲了過去,興奮的開始跟羊腿在地面上摔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9
第186章 好馬

    則羅在龜茲能夠有如此大的威望,不單只是因為他被大唐賜封為正五品上的武散官:定遠將軍。

    更是因為,這裡的很多部落,特別是一些小城,那裡的頭領基本上都是他在龜茲未亡時的部署,如今正是由他們替大唐治理著那裡的百姓。

    今日則羅的飲宴,目的自然是明確不過,昨天剛與李弘發生衝突,然後下午就立刻派人下請柬,顯然是希望能夠與自己修好。

    但李弘可就不會這麼想了,昨日順著散落的水泥找到的那座宅院,果不其然就是則羅當初的府邸,如今不過是被棄用,一直都是放置一些物品,並未有人居住。

    更讓李弘驚訝的是,那裡不光有水泥,而且還藏著大量的兵器跟盔甲,同樣,一些金銀珠寶也是藏匿在那裡。

    但到現在為止,李弘還沒有查清楚,這個則羅昨日是從哪裡回來的。

    裴行儉三人陪著李弘等人,看著李弘在馬背上談笑風生,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等他們行到則羅的府門口,則羅已經早早的站在路口等候著他們了。

    當看到馬背上的翩翩少年,就是昨日在酒樓裡碰見的公子後,則羅臉上的表情還是不由的一愣,雖然昨天派去跟蹤的人已經確定了,但今日再次看到李弘,他心裡頭不由自主的還是有些忐忑。

    如此年紀能夠當上大唐的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這個少年郎要不然就是真的有本事兒,要不然恐怕與王公貴族脫不了干係。

    轉瞬間就換上一副笑臉的則羅,在幾個家將的陪同下再次往前走出幾步,在李弘的馬頭前面站定,大聲說道:「末將定遠將軍則羅,見過大都護將軍,見過副都護、見過長吏。」

    「起來吧,都是同朝為官,不必客氣。」李弘在馬背上淡淡的說道。

    「末將願親自為大都護牽馬領路。」則羅含笑說道,然後一手就抓住糧票的韁繩,邁開步子往前興去。

    李弘雙腿一夾馬腹。糧票才不急不慢的抬蹄子邁步,慢慢悠悠的往前行去。

    只是被人抓著韁繩讓它有些不樂意,一直是在那裡搖頭晃腦,想要掙脫則羅的手。

    則羅臉上自然是有些不自然,馴馬對他來講可謂是駕輕就熟,剛才一打眼,就知道這匹馬絕對是一匹上等的好馬,但沒有想到脾氣會這麼大。

    「放開它的韁繩吧,它不喜歡陌生人過於親近它。」李弘依然騎在馬背上,緩緩的說道。

    「這……是。末將昨日衝突了大都護,還望大都護勿見怪,末將粗人一個,就跟這裡的百姓一樣,民風彪悍,所以打小就野慣了,還望大都護您恕罪。」則羅放開韁繩,但依然是緊緊跟隨在側,抬起頭看著馬背上的李弘說道。

    「哪裡話,本都護又豈是小肚雞腸之人?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你看,今日不就要坐在一起飲宴了。」李弘笑容可掬的說道。

    「那就再好不過了,今日末將為了給您賠罪,特意把昨日酒樓的廚子請到了府上,而且還有這龜茲最好的樂匠跟胡姬,可是龜茲城、甚至是安西難得一見的妙人兒。」則羅看了看夏至四女,認為這個大都護應該是很好女色。

    只是今日看夏至幾人的眼神,就有點兒躲閃了,不再敢如昨天一般放肆了。

    在則羅的陪伴下,李弘緩緩在門口翻身下馬,手裡的韁繩交給了親衛,然後邁步便往裡面走,說道:「對了,昨日我看見定遠將軍急急忙忙的從外面趕回來,不知道這是去哪裡了?」

    「呵呵,能去哪裡啊,這不是快要元日了,末將也是出去接一些過元日的貨物。您也知道,末將不過是一個武散官,與您這實權大都護是沒法兒比,俸祿也不如您,自然也是做點兒小生意。」則羅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連忙解釋道。

    則羅如今所居住的府邸比昨天李弘看見的那個還要大,而且整個佈局與陳設都要豪華很多,甚至可以比的上,李弘剛到龜茲時,裴行儉給他安排的龜茲王的府邸了。

    這座府邸經過精心的修繕跟改建,一切都是按照大唐莊園的格式改建、修繕的。

    則羅府裡的所有人,都因為主子今日要迎接貴客而忙前跑後,整個府邸或許也是因為要過元日的原因,四處張燈結綵,到處也透露一股喜氣洋洋的歡樂氛圍。

    走過前庭的花園,在則羅的引路下,眾人陪著李弘來到一個鋪著華麗的波斯地毯的大廳,如今每一章案几上都擺放著各色水果。

    而角落的龜茲樂匠已經開始輕奏音樂,妖嬈、嫵媚的胡姬,則是在中間的鋪著厚厚地毯的空地上,與樂匠一同起身。

    隨著李弘緩緩走進來落入上座,這些胡姬與樂匠開始恭敬的給李弘行禮,然後又再次跑到角落,等待著主人的召喚、再次進行表演。

    在大唐長安城,已經把桌椅板凳的飲宴形式,作為一種常態化的飲宴形式時,而龜茲這裡的豪門望族,卻還一直模仿著大唐那踞坐在案几後面,欣賞歌舞的飲宴形式。

    這倒不是說大唐丟掉了傳統,而模仿起了胡人文化,這不過是一種與時俱進的食物發展過程。

    但龜茲這些豪門望族,如此這般學習大唐的文化,飲宴形式,是心裡充滿了對大唐的仰慕,同時也是心裡對自己的處境充滿了自卑感,所以希望自己能夠通過模仿,從而變得像大唐的貴族一樣,充滿了高貴的氣質。

    但到頭來卻是邯鄲學步,不單沒有學到其精髓,反而連自己的精髓都丟的一乾二淨。

    則羅帶著自己的幾個親信坐在,離李弘不遠的左側,而裴行儉等人就坐在李弘的右側,兩人與李弘的中間,自然是夏至跟小雪陪侍著李弘。

    「不知道大都護最近可有聽說一件稀奇事兒?」則羅放下酒杯,問道。

    「不知道。」李弘看也不看則羅一眼,找侍女要來的一塊生肉,被他扔給了白起這個吃貨。

    則羅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弘一眼,說道:「末將最近聽說白衣大食的三王子,在來大唐的路上失蹤了,如今穆阿維葉正在質問波斯都督府。」

    「他們的人丟了,質問我大唐?白衣大食一直這麼猖狂嗎?」李弘挑眼看了下則羅。

    裴行儉等人也是一臉疑惑,白衣大食的三王子,竟然在大唐失蹤,這可不是小事情,弄不好可是會引起兩國爭端的。

    「說的是呢,當日末將還曾在龜茲城內宴請過他一次,然後據說到了玉門關之後,便再無音訊了,彷彿人間消失了一樣。」則羅嘆口氣,頗為白衣大食三王子的失蹤感到可惜。

    「定遠將軍與白衣大食的王子認識?」李弘有些奇怪。

    「談不上認識,當初曾經見過幾次,所以這次去往我大唐,經過這裡時看望末將而已,談不上深交。」則羅臉色很平靜。

    「那麼你可知道那個白衣大食的什麼王子,去我大唐是何事兒?總不能是朝拜我大唐皇帝陛下吧?」李弘看著則羅,想要從中找到一點兒可疑的東西來。

    三王子卡希姆,早被自己釘死在玉門關城樓上了,這都多久了,白衣大食才想起來找他們的三王子。

    而且如今此事兒,並不是從自己這個安西都護府知道的,還是從一個大唐的武散官嘴裡知曉,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末將這幾日出城後,道聽途說,所以就稟告給大都護您了,末將是怕白衣大食因為王子的失蹤,而遷怒於我大唐,到時候我們就陷入被動了不是。」則羅狼一樣的眼神,好像時刻都充斥著狡詐。

    「對了,你一說這失蹤一事兒,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兒來,這龜茲王白蘇尼至如今下落不明,不知道定遠將軍可知其去向?」李弘看著敬自己酒的則羅,繼續說道:「我可是知道,那利與胡表裡投靠吐蕃時,並未帶走那白蘇尼至跟其家人,你說白蘇尼至等人是不是已經死了?還是如今隱居在哪裡?」

    則羅聽的很認真,臉上一點不自然的神情都沒有,聽完後遺憾而又有些感傷,說道:「是啊,王上當日據說被那利與白表裡劫持,末將因為要迎接我們大唐的部隊進城,所以沒有來得及追擊,要不然的話,陛下也會賜封王上為龜茲吧,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下落不明了。」

    「不過我聽說定遠將軍與白蘇尼至一直不和?曾經把你的弟弟給斬殺了,可有此事兒?」李弘很好奇,八卦模式已經漸漸開啟,而且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大都護,當年這些事情末將都已經不怎麼記得了,則多被殺是因為觸犯了白蘇尼至的律法,所以此事兒,只能是……。」

    「但我聽說,當初你可是要揚言推翻白蘇尼至的,而且後來你也是這麼做的不是?難道當初大唐攻城時,你就沒有想過把他們囚禁起來,然後好為你的弟弟則多報仇?」李弘把花孟遞給他的一封密信仔細看完後,遞給了裴行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9
第187章 姓唐

    裴行儉接過信緩緩看完,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同時也把信依照李弘的意思,遞給了馬載與李敬玄。

    「對了,定遠將軍當初的府邸如今做何用?我現在的宅子太小了,這麼多人根本容不下,不知定遠將軍可願意,把你那當初的府邸暫借我住上一段時日?」李弘似笑非笑的看著則羅。

    這個王八蛋,竟然是從白衣大食回來的!難怪他知道卡希姆失蹤的消息,肯定是白衣大食希望從他這裡知道些什麼,或者是讓他幫著打探。

    「這……這,末將那座府邸又破又爛,怎好意思讓大都護您居住,既然大都護如今的府邸過於狹小,不如末將就把這個府邸讓給您,末將再搬回原來的地方就好。」則羅原本心裡的隱隱不安,變得更加厲害了,總覺得這個大都護,像是比他更危險的狼一樣,如今正嗜血的盯著他。

    「俗話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所以我又如何忍心讓你搬回原住處?這樣吧,我就搬到你以前的地方暫住吧,這來的路上我就想著定遠將軍一定會痛快的答應的,所以我已經派人去接手那座府邸了,既然定遠將軍無異議,我就在這裡多謝定遠將軍了。」李弘雖然是對則羅說話,但是眼神卻看著裴行儉幾人。

    霍的一下,則羅聽著李弘的話,突然間從蒲團上站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狠戾,然後又緩緩的坐下,眼睛緊緊盯著場中央的胡姬。

    胡姬如今已經快要接近裸 體,上身那成條狀的胸衣隨著雪白的身體,呈波浪狀似的晃來晃去,兩座高峰與頂端那淡淡的凸起隱約可見。

    下身同樣是條狀般的短裙,修長的****一會兒抬起、又霎那間落下,條狀般短裙內的風景若隱若現,在抬起落下間誘惑著男人的眼球,讓人心神搖曳,恨不得立刻探究一番。

    則羅很喜歡把胡姬騎在身下時的感覺,只有那一刻,他會覺得他就是這安西的王,他可以征服一切,可以征服任何女人。

    也只有看著胡姬在他胯下蠕動、呻 吟四起時,他能夠迅速的冷靜下來心緒。

    「既然大都護執意想要住在那裡,末將自然是歡喜還來不及,只是府裡尚有一些雜物未曾拿走,末將這就派人去……。」

    「那倒不必了,我會派人去給你送過來的。」裴行儉冷哼一聲,冷冷的拒絕道。

    看了李弘給的那封信後,他才知道,這個則羅最近鬼鬼祟祟,背著自己竟然跟白衣大食相互勾結上了。

    「在下豈敢勞駕副都護大人,還是由在下的人去合適一些,來人啊,立刻去舊府邸,把咱們的雜物清理掉,別礙著了大都護的眼睛。」則羅看著門口出現的壯漢,冷冷的說道。

    「放肆,這裡不是你說了算,我說不用就不用,豈能容你拒絕。」裴行儉霍的站了起來,看著則羅冷喝道。

    則羅則是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一直盯著那幾個在跳舞的胡姬,如今上身已經身無寸縷,那晃人心神的高聳蕩起陣陣**,頂端的紅豆泛著點點光澤,緊緊吸引著人們的視覺。

    「龜茲歸大唐管轄,但龜茲城卻是應該由我則羅來做主!別忘了,與我們相比,你們才是外來客,是你們佔據了我們的國家!」則羅看著被李弘示意坐下的裴行儉,針鋒相對道。

    「但是你卻出賣了你們的王。唐人有句俗話:請神容易送神難。大唐應天意、順民聲,為造福天下蒼生為己任,無論是安西、還是吐蕃等等,都是我大唐的土地,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百姓在你們的治理下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們自然就有責任來管轄、來取締、來任命、來造福這西域。則羅,如果你現在不是我大唐的正五品上的定遠將軍,我想,就在龜茲城內,想要你頸上人頭的怕是大有人在吧?所以,這龜茲、這安西、這西域,除了我大唐,沒有人有資格成為它的主人!而這片土地,它也只能姓唐!」

    李弘說道最後,眼中寒光四射,久居高位的威嚴跟霸氣,如滔滔江水般在整個大廳內蔓延開來。

    而龜茲樂跟胡姬,此時早已經躲到了一邊,敬畏的看著有股睥睨天下氣勢的李弘。

    如此霸氣、如此強硬的話語,不光是震住了則羅,就是裴行儉等人,也是被震驚的無以復加,感到解氣極了,只能姓唐的話語彷彿驚雷一樣,震耳欲聾。

    大唐在西域雖然是主人,但從來沒有人敢像李弘這般,如此理所當然、如此威武霸氣的說出來,而這種捨我其誰的狂傲之氣,則不就是大唐開疆擴土的初衷!?

    「稟將軍……。」

    門口的報告聲驚醒了被李弘一番話語震懾住的則羅,看著剛才離去的壯漢一臉慌張,心裡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立刻問道:「怎麼回事兒?」

    壯漢猶豫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李弘右側的裴行儉等人,諾諾說道:「府邸被大唐兵士包圍了,我們出不去,我們硬闖了兩次,已經是死傷了十餘人了。」

    「你……。」則羅扭頭看著李弘,眼中的憤怒毫不掩飾。

    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恨恨的看著李弘,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來昨日從自己舊府邸經過,這個大都護不是無意經過啊,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不然的話,今天也不會如此大動干戈,這是來者不善啊。

    則羅想了半天,那水泥的私運,自己可是慎之又慎了,可是派了最為親近、也是行事向來最謹慎的心腹一路押送回來的,是不可能被發現的。何況是最日剛抵達,今日就被發現?這少年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那麼少年大都護此時向自己發難,肯定是因為昨日在酒樓自己未能給足他面子,所以藉著自己宴請他,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吧。

    於是清清有些發緊的嗓子,讓自己臉上的神色儘可能柔和一些,說道:「還請大都護明示,則羅不知道哪裡觸犯了大都護,如果是昨日在酒樓冒犯了大都護,則羅今日設宴賠罪,想來已經足夠了吧。」

    則羅不甘心,但現在卻沒有別的辦法,現在只能寄望,自己留在龜茲城其他地方的幾百兵力,能夠趕快察覺到這裡的異常,趕緊趕過來救自己出去。

    而且,今日還是他把人家給請到家裡來的,這不是自己主動送到虎口了嗎?

    但人在絕望時,都會人之常情的抱著一絲希望,哪怕明知道那一絲絲的希望只是希望,但也願意死守著那絲希望安慰自己往下沉的心。

    李弘看著抱著一絲希望的則羅,淡淡的說道:「你不配跟我談條件,不光是你,是任何人在西域都不配跟我談條件,更不配跟我大唐談條件。至於酒樓一事兒,我沒有放在心上,我在乎的是,你那舊宅子裡,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這麼說大都護是不打算給末將一條活路了?」則羅像是在發狠,嗜血似的舔著自己的嘴唇,問道。

    「無論在哪裡,勾結外邦、通敵叛國都不會有好下場,都不會有活路的,只會死的更慘!我問你幾個問題吧,回答的我滿意了,說不準我可以網開一面。」李弘絲毫不懼則羅眼裡的狠辣神色。

    裴行儉等人如今如臨大敵,緊緊盯著則羅,只要則羅膽敢亂動,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撲上去保護李弘。

    則羅看著露出玩味兒神情的李弘,思索了下重重的說道:「好,大都護儘管問,只要末將知曉,絕不隱瞞。」

    李弘撫摸著被他放在案几上的小狼白起,淡淡的問道:「水泥誰給你的?」

    「不知道。」則羅飛快的答道。

    然後看李弘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在那裡逗弄黑色的小狼,彷彿是在等他解釋,也彷彿是沒聽見他的回話。

    此時他的心裡的唯一一絲希望也破滅了,看來是人家,早就把舊宅子裡的東西摸清楚了。

    則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末將確實不知道這是誰給的,只是聯絡好了在玉門關交接,街頭人不會出現,只是在酒樓拿著文書即可。」

    「這是你們第幾次往雲門關外運送水泥?」李弘繼續淡淡的問道。

    這個答案符合他心裡的猜測,皇家不會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往外私運水泥的,就是父皇,恐怕也不會如此做的。

    畢竟,自己剛剛因為私鑄新錢,砍了韓國夫人武順跟賀蘭敏之的腦袋,父皇不會傻乎乎的,這個時候放人往自己眼皮子底下撞的。

    「這是第一次私運水泥。」則羅有問必答。

    「運往哪裡?」

    「疏勒城。」

    「最終運往哪裡?」李弘突然間抬起頭盯著則羅。

    毫無防備的則羅被李弘如鋼刀的目光盯住,頓時嚇了一跳,不自覺的踞坐在蒲團上的上身往後仰了下。

    那突如其來的目光,讓則羅感覺像是被最殘忍的猛獸盯住了一樣,心底不由自主的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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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臥槽

    則羅的心在往下沉,他知道,自己說出答案後,恐怕也將命不久矣了。

    但此刻不說,恐怕在自己的府裡,自己也討不了好處,或許會死的更慘。

    「白衣大食。」則羅說完四個字後,彷彿脖頸已經感受到了橫刀那冰冷的鋒刃,放在脖頸處了,汗毛不由自主的都跟著豎了起來。

    李弘很從容,一隻手繼續逗弄著白起,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繼續淡淡的問道:「你是臨時去玉門關接水泥的人,還是本來就是由你去接?」

    李弘隱隱覺得,自己在玉門關誤打誤撞,殺了那卡希姆好像殺對了。

    弄不好,卡希姆就是那真正的接頭人,但是不巧在水泥到來之前,讓自己給射死在城樓上了。

    「白衣大食的三王子殿下是真正的接頭人,但是在玉門關無緣無故的失蹤了,所以便由末將前去接頭。」則羅言辭閃爍,眼神中也閃過一絲慌亂。

    「他是失蹤了還是死了,你確定你不知道?」李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則羅實在無法把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少年,與玉門關一些客商眼裡那個,手段冷酷、果敢決斷的劊子手聯繫到一起。

    竟然是把卡希姆掛在城樓上被寒風吹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啟程時,二話不說直接射殺!

    這是何等的霹靂手段跟狠辣心腸!雖說出了玉門關後民風彪悍,民間打鬥死人是常事兒,就是著龜茲城,哪一天還不是死個兩個三個的。

    但像少年大都護這般,一言不合就給掛到城樓上吹寒風,然後第二日早上一言不發就射殺,這可是跟殺人魔王沒有什麼區別啊。

    則羅看著李弘那淡淡的神色,心裡確實越來越覺得冰冷,從昨天自己的手下向自己報告,說這個少年很可能就是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時,自己就不由自主的把這個少年,與玉門關射殺卡希姆的少年聯繫到了一起。

    如今看來果然是如此,低頭看了一眼李弘那淡淡的眼神,則羅有些不敢對視的說道:「據說是被一位少年射殺在玉門關城樓。」

    「白衣大食知道了嗎?」李弘繼續發問。

    「今日末將剛剛……。」則羅話未說完,只見李弘身後的一個男子不像男子的人,站起來就往外走。

    男子不像男子……男子不像男子……則羅忘記了回答李弘的問話,盯著花孟的身型,腦海裡突然炸裂了一般,太子兩個字轟隆一聲出現在了腦海裡。

    眼前少年大都護的身份頓時浮現在他腦海裡,是啊,除了大唐的太子,誰敢如此凶殘、果斷,不問是非的殺人?

    則羅的目光從已經遠去的花孟身上收回,眼神有些驚懼、恐慌的看著李弘,他可是早就聽說過的,大唐的太子殿下是有名的睚眥必報的性格。

    白衣大食的三王子卡希姆與他爭座,被射殺在城樓上。而自己昨日也與太子殿下爭座,還出言不遜,自己的下場……。

    想到這裡,則羅不由的汗流浹背,如今還被人堵在自己的府裡,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知道白純嗎?就是龜茲王白蘇尼至的十三女,早早的被送到了大唐的那個。」李弘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但在則羅眼裡,則是變得很危險。

    則羅吞了吞口水,他現在腦子裡實在興不起來捉住太子,然後要挾這些人的念頭。

    因為他能感覺到,橫在他跟太子中間的美貌女子,絕對會在自己衝過去前殺了自己的。

    李弘看著他點頭,滿意的笑了笑,繼續問道:「白蘇尼至沒死,他們在哪裡?是不是被你囚禁了?」

    而就在這時,離這裡很遠的則羅府門口,竟然傳來了聲音很大的喊殺聲跟慘叫聲。

    李弘不由的眉頭皺了皺,伸出手安撫著白起,白起豎起它那還無法自然立起來的耳朵,傾聽著外面的喊殺聲,又開始齜牙咧嘴的嗚嗚上了。

    也不看看自己的個頭,一個不小心就被人踩死在腳底了,還好意思嗚嗚的叫喚,狼嚎不像狼嚎,狗叫更不像是狗叫。

    則羅雙眼一轉,看著眾人都被門口震天的喊殺聲吸引,立刻推翻了眼前的案几向外面跑去。

    裴行儉跟馬載還有李敬玄大驚,急急出口叫道:「攔住他,絕不能讓他逃脫。」

    話音未落,已經急忙起身,跟著跑了出去,去追擊逃竄的則羅。

    李弘依然是很淡定,安撫了一陣子白起後,這才緩緩抬起頭,自語道:「希望『精衛』能夠在路上攔住給白衣大食送信的人吧,不然的話,這西域還真是要熱鬧的不行了。」

    把白起放進小雪的胸前,然後這才起身緩緩往外走去,路過那已經呆滯在角落的樂匠跟胡姬時,李弘還彎腰把胡姬散落在地毯上的衣服撿起來,看著還光著上身的胡姬,把衣服扔了過去,這才緩緩的走出大廳。

    天色早已經黑了下來,夏至等人對於為何這裡白天這麼短的問題,已經糾纏了李弘很長時間了,自從到了這裡後,她們就沒有忘記過這個問題。

    李弘實在被煩得不行不行的了,找了個圓圓的球狀東西給了她,告訴她這是太陽,這是……這塊兒是西域諸地,隨便找了一個點給她當成地軸,然後讓她轉動手裡的球。

    看著夏至茫然的眼神,像是在說,奴婢再傻,你也不用拿這種騙小狗狗白起的法子騙我吧,無奈之下,李弘只好再次解釋道:「西域諸地從春分到秋分這段時間因為白天太長了,所以到了冬季,老天爺為了平衡,就把白天弄短了,拉長了黑夜。」

    「哦,您這樣說奴婢就明白了,拿個球誰能聽懂啊,肯定是小狗狗的玩具,白起還你。」

    「……。」

    隨著李弘的腳步臨近則羅的府門口,廝殺聲也漸漸的平息了,街道上的火把把整條街照耀的如同白晝。

    夏至與小雪兩女跟在李弘旁邊在門口站定,而芒種早已經把手裡的橫刀架在了則羅的脖子上。

    裴行儉、馬載、李敬玄面面相覷,他們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空氣中隨風飄動的血腥味兒讓他們內心更是震撼,太子殿下的親衛隊,竟然如此強悍!

    則羅的三百人,想要衝破門口太子殿下的五十人親衛隊,竟然失敗了,而且敗得很慘烈。

    而且讓他們三人震驚的是,太子殿下的五十人親衛,竟然沒有一個人受到較重的傷害,有一些也不過是皮肉之傷。

    三人此時也漸漸釋然了,也開始堅定的相信太子殿下,真是憑藉這兩萬多人,把草原狼阿史那都支,在草原上追擊的狼狽逃竄的事實了。

    「所有人監押至兵營,明日一同送入門源,那裡現在就缺壯勞力。則羅嚴加看管,立刻找無法、無天連夜審問。」李弘看著繳械頭像的那些人,冷冷的說道。

    說完後示意裴行儉三人跟著,在其他兵士的護衛下,舉著火把往則羅那舊宅子方向行去。

    門口的權毅已經在等候,火光的照耀下,看見李弘後,便急忙跑了過來。

    先是看了一眼裴行儉等人,然後在李弘耳邊低語道:「大都護,這下發了,這則羅真是富可敵國啊,末將都覺得,是不是當年整個龜茲國的金銀財寶都被他藏在這裡了。」

    權毅雙眼興奮,比打了勝仗看起來還要高興幾分。

    李弘冷笑著說道:「你小心點兒吧,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那則羅藏了半天,到最後還不是歸我們了。」

    「是,大都護教訓的是,末將受教了。」權毅低頭拍了拍頭盔,嘿嘿說道。

    李弘在他的帶領下緩緩往裡走,想起了什麼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權毅,然後說道:「你倆書信來往,我不反對,但你們能不能不拿我當信使?有毛病啊?還是她不知道你在哪裡?」

    權毅難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窘色,模糊道:「大都護,末將也不想啊,但……但公主說……說……。」

    「她又這麼詆毀我了?」

    「那倒沒有,只是公主殿下說,信給您比給我會快些,而且更加安全,不會被人拆看檢查。」權毅為難的說道。

    「行,你們就這樣吧。」李弘隨著權毅進入了宅院後面的一片空地,然後只見這空地上,竟然有一百多個兵士守衛在這裡。

    正待問權毅,只見權毅說道:「大都護,您看這是什麼?真是隱蔽啊,要不是末將突然踩到這地方,還以為是實地呢,沒想到這下面竟然是一個大的儲藏室啊,您請。」

    權毅帶著李弘在火把的照耀下,緩緩走進了地下室內,火把早已經把這更像地宮的地下室照耀的燈火通明。

    李弘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嗯?這裡竟然還有通風口,不錯嘛。」

    說完後便在權毅的率領下往後面繼續行去,直接走到了一個小型的地下室內,權毅隨意的打開了一個箱子。

    「臥槽!」李弘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個權毅不明白的詞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8:49
第189章 裴馬

    李弘傻眼了,原本他以為權毅這個土包子,沒見過什麼世面,看見點兒金銀珠寶就大呼小叫的。

    但沒想到自己先失禮了,自己被這室內眾多箱子中的,隨便打開的一箱子寶貝差點兒嚇尿了。

    「這是翡翠西瓜!尼瑪,這是什麼?鵝蛋大的夜明珠嗎?」李弘一隻手拿著一個翡翠西瓜,一隻手舉著一個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緩緩綻放出光芒的夜明珠,眼珠子已經瞪的快要掉地上了。

    「我……沒事兒,這是什麼?」李弘小心翼翼的放下翡翠西瓜跟夜明珠,抱起來一塊碩大的玉枕頭,差點兒又喊出臥槽來。

    只見那玉枕頭珠圓玉潤、渾然天成,整塊玉就像是沒有一丁點兒的瑕疵,潔白無瑕的讓人不敢相信。

    各種像是糖塊兒一樣的寶石,不單讓李弘傻了眼。身後的夏至跟小雪,彷彿丟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的望著箱子裡的各種珠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隨便打開其他一個箱子,頓時房間彷彿光芒萬丈,刺眼的讓人無法直視:一摞摞排列整齊的金磚,像是像人們驕傲的展示它們是何等的金貴。

    李弘喃喃的看完這個地下室,跑進另外一個地下室,從小到大他見過無數珍寶,但像今日這樣,彷彿被埋進寶藏裡還是頭一次。

    牆壁上同樣是嵌滿了開始綻放著毫光的夜明珠,貓眼般的寶石竟然圍繞著夜明珠鑲嵌了一週,讓李弘恨不得立刻給則羅兩個大嘴巴子,太特麼暴殄天物了。

    竟然還有金縷衣,這東西這麼都有?最後一個地下室內,李弘懶懶的翻看著。

    權毅在旁邊得意洋洋,手裡捏著一塊馬蹄金,嘿嘿道:「大都護,末將可否就拿一塊兒?」

    李弘頓時不干了,鄙夷的看著他,說道:「你現在守著一個長安城有名的富婆,你要一塊兒馬蹄金幹什麼你?正所謂:亂世黃金、盛世古董。你看看那些……琉璃就算了,這東西到時候拉到白衣大食去,能賣多少錢算多少錢,比咱們玻璃還不如呢。」

    「不是末將貪財,末將只是……嘿嘿,只是想跟兄弟們在龜茲城內的酒館……嘿嘿。」李弘雖然在說他,但看意思,他沒打算把手裡的馬蹄金放下。

    「你的俸祿就不能請兄弟們喝酒了?」李弘一邊說,一邊打開其他箱子,看著一箱子的字畫,隨意的翻閱著,大部分都是佛像,也不知道保存在這裡幹嘛,還不如供起來呢。

    「末將的俸祿……。」權毅有些難為情了。

    李弘奇怪的回頭,看了看權毅,問道:「你不會在龜茲城養了個小的吧?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變成花孟。」

    「不不不,大都護您誤會了。」權毅急忙擺手,然後臉都紅透了半邊,說道:「末將的俸祿都要通過龜茲城的錢莊,寄回去的,所以……所以末將沒有錢請兄弟們喝酒。」

    「你大爺,你家也是名門望族,缺你那幾個俸祿錢?」李弘眼睛瞪的溜圓,比剛才看珠寶瞪的還要大。

    「不是,末將家裡沒人要,是……是公主殿下把末將的俸祿沒收了,說男人有錢就變壞,男人在外面不能有錢。」權毅順手又摸了一塊馬蹄金拿在手,可憐兮兮的說道。

    李弘不自在的摸摸鼻頭,這些話是在長安時,淳淳教導義陽的,沒想到義陽這麼快就用上了,他說的成親後啊,沒說現在啊。

    「大都護您……您沒事兒吧?」權毅看著李弘有些尷尬的神情,關心的問道。

    「沒事兒,想要就拿吧,這些東西都是需要運回長安的,明日把姚崇跟桓彥范喊過來,給這些東西估下價,打折賣給我父皇,如今咱們在西域出征,急需用錢,他的府庫也該出點兒錢了。」李弘理所當然的說道。

    權毅與門口如臨大敵的裴行儉等人,卻是聽的一陣惡寒,太子殿下這也太無所畏懼了吧,竟然要跟陛下交易!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膽敢如此,恐怕腦袋早就搬家了。

    不過這也側面說明了,如今太子殿下在東宮的位置有多穩固,也說明了太子殿下如今是聖眷正隆,身為儲君,如果不出所料,怕是板上釘釘了。

    想到這裡,裴行儉幾人互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或多或少的讀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

    半梅等四女,在夏至的帶領下也是翻箱倒櫃,這裡看看那裡瞅瞅,一些名貴首飾,被她們拿出來插在頭上,或者是戴在手腕、脖頸處,不時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看的差不多了,李弘隨手拿了一塊玉珮,約莫巴掌大小,同樣是晶瑩剔透、潔白無瑕,上面什麼都沒有雕刻,就是一塊素玉,拿在手裡顛來倒去。

    然後看著幾人說道:「一人一件,隨便拿,至於這些琉璃,明日裴將軍找人拉到白衣大食等地,賣個好價錢,賣來的錢……就補充為安西都護府的兵餉。」

    「這……這不合規矩吧大都護。」裴行儉有些為難,您這樣拿去跟陛下做交易已經夠驚人的了,竟然還不全部運送回長安,還要把那些琉璃拿去跟白衣大食等番邦交易,這要是陛下知道了,還能不震怒?還不得下旨批死你?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李弘咕嚕著眼睛,想了下說道:「放心吧,這裡現在我說了算,有事兒也是我頂缸,沒你們啥事兒。再說了,給他送去這麼多了,咱們貪污點兒,他也會理解的。」

    裴行儉、馬載、李敬玄聽的直流汗,貪污要不要說的這麼直白啊,這按大唐律法該黨論斬的。

    三人甚至在心裡懷疑,自己如果打定主意跟著這樣的主子,未來的政途是不是會莫名的起波瀾啊。

    不過三人對李弘的淡泊也是佩服的很,包括他的幾個宮女,雖然剛才是一副恨不得全部佔為己有的貪婪樣子,但當真正拿的時候,每個人還都是按照李弘的意思,挑選了一件,其他的則是連看都不再看一眼了。

    裴行儉幾人多年朝堂浸淫下來,看人的功力不敢說十有**都很準,但看著夏至等人明亮無貪慾的淡然眼神,還是打心裡不由的佩服太子殿下,教導有方。

    待幾人一人拿了一件自己喜歡的物件後,跟著李弘往外走,突然間李弘停下腳步,拍了拍腦門,想了下說道:「對了,裴將軍,我記得你好像膝下還有一女是吧,叫裴婉瑩,對吧?」

    「啊?您如何會知曉?」裴行儉大吃一驚,太子殿下什麼時候還關注這些事兒了。

    「我母后說的,對了,你可以幫她挑一件兒,等你回長安的時候給她。」李弘隨便編造了一個藉口。

    開玩笑,我能不知道嗎!你可是我未來的老丈人呢,雖然說現在賀蘭敏之死了,楊思儉的閨女就不會因為被賀蘭敏之玷污,而讓自己重新選擇太子妃了,但誰能說的準,萬一母后再給自己安排一個呢。

    裴行儉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大家都是一人拿一件,只有權毅那傻貨,是拿了兩件,但還是在這裡最不值錢的馬蹄金兩塊。

    就連太子殿下的宮女,都是一人一件,自己要是再拿一件,豈不是顯得有些唐突。

    剛要拒絕時,只見小雪已經笑意盈盈的走過來,遞給了裴行儉一塊吊墜兒,嘴裡甜甜的說道:「裴將軍,奴婢可是聽說裴小姐長得有如天仙,奴婢就冒昧幫您替裴小姐選了這個玉石吊墜兒,還望裴將軍不要嫌棄。」

    「豈敢豈敢,既然大都護有命,末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大都護,謝謝小雪。」裴行儉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時候那股迂腐勁兒倒是上來了。

    幾人心滿意足的走出地下室,重新呼吸著寒夜裡冷冽的清新空氣,不由得感到胸膛還是一陣清爽。

    冷冽的空氣,也讓地下室裡剛走出來的幾人,瞬間清醒了很多。

    裴行儉不無憂慮的問道:「大都護,如今則羅被擒,雖然說龜茲人真正的威望沒有了,但其他的地方依然還有其手下,如今在我大唐治理百姓,末將擔心如此會造成不安。」

    「這事兒跟我有關係嗎?」李弘撂挑子了,把那塊素玉掛在小狼白起的脖子上,小狼有些不習慣,低頭晃脖子,想要把那塊兒玉咬下來,戴在脖子上太彆扭了。

    「這……。」裴行儉沒料到李弘會如此回答,原本以為李弘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了。

    李弘騎在馬背上,樂呵呵的說道:「馬載、李敬玄,你倆人覺得這事兒應該誰負責?這種小事兒呢,其實最為考驗的就是父母官的治理經驗了,這方面我可不敢隨便亂說,任人為治,關乎百姓之福祉、社稷之安穩,我經驗缺乏的恨吶。」

    裴行儉、馬載兩人素有裴馬之稱,兩人在歷史上,可是在官員選拔、任命上,進行過很有效率的改造,此時要是自己再次參合這些事情,有可能會讓裴馬組合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所以,自己最好還是交給合適的人去做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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