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諸天榮光 作者:紀子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28 18:52:3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1 1424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0
第十九章、沉思往事立殘陽,當時只道是尋常(下)
這天天賜從入定中醒來,兩眼神光湛湛,渾身氣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法。

天賜檢查了下身體,微微張開嘴進行呼吸,只見一頭一尺長的水虎從天賜的鼻孔中鑽了出來,同時又有一條一尺長的火龍從天賜微張的嘴巴中跑了出來。

火龍水虎吟嘯不斷,風雲突起,雙方就在天賜口鼻之間,張牙舞爪,爭鬥不休。

火龍為腎臟所化,腎臟屬水,五行水靈陣和腎臟徹底合一後,就能夠生出太陰真水來。

心臟屬火,五行火靈陣與心臟合一就能夠生出太陽真火。

這真火真水,本為極陽極陰之氣,正所謂陽極生陰,陰極生陽,剛不可久,盛極必衰。而火龍水虎正是分別從太陰真水和太陽真火中生出來的。

如今水化火,火化水,天賜已經達到先天境中期,逆轉陰陽的地步了。只要再接再厲,煉化剩下的肝臟與肺臟,就能夠龍虎交匯,五行逆生,生出元氣來。

現在天賜雖然催生出火龍水虎,然而畢竟還差了些還丹配料,火龍水虎之間勢不兩立,不能交融。

這火龍和水虎一從玄牝之門跑出來,就爭鬥不停,一副苦大仇深,不死不休的架勢。

雙方鬥得筋疲力盡也分不出個勝負,天賜無奈,每一次呼氣時便從嘴中吐出水虎,同時就是一吸氣,把個火龍吸入鼻孔中。

然後又吐出火龍,吸入水虎。如此周而復始,把個天生的仇家就這樣生生分開,除非天賜樂意,否則水虎火龍是永無相見之日了。

解決了水虎火龍的問題,天賜掐指算算時間,自己在這個山洞中至少待了有一兩個月,然而上宮流火還沒有過來帶自己走,天賜不禁就開始擔心起自己的父親來。

不可否認,上宮流火認天賜做義子雖然是出於特殊的目的,但上宮流火對待天賜卻是極好的,盡足了一個做父親的本分。

天賜怔怔想著一路上上宮流火不僅教會了自己法術,還教會了自己做人的道理,偶爾還會講個笑話給自己聽。

每一次想起上宮流火講笑話時的情景天賜都會忍不住笑出聲,真是難為了上宮流火霸道一生,狠辣決絕,無妻無嗣,老來居然會收個兒子,無聊時講笑話逗兒子。

回想著這些點點滴滴的事情,天賜感覺心中特別充實,暖洋洋的。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天賜有大把大把的記憶可以在寂寞時拿來消遣時光,再不會像剛出生時那會兒,寂寞空虛的心中發慌了。

何況如今還可以修煉法術,天賜從來就沒有讓自己閒下來過,每時每刻都修煉不綴。

上宮流火既然仍舊不見踪影,天賜便安下心來繼續修煉。

如今五臟修煉有三,就只剩下肝肺了。

肝,在五行屬木,為陰中之陽。主疏泄、藏喜條達而惡抑鬱,體陰用陽。

肝臟的功能和腎臟差不多,性質都屬陰,然而作用卻差遠了。肝臟只能作為腎臟的隨從,在最後一刻起補助調和的作用。

不過木靈氣能夠生化萬物,大大增強天賜的生命力,這卻是腎臟所不能比擬的。

當下天賜凝神觀想,運起“胎息煉神”,把全副精神都放到了肝臟上。

“陰極陽極,生命之源,為虎添翼,大道之基!”

肝臟由內而外,噴出無數的符籙,這些符籙圍著肝臟旋轉,轉眼就組成一座五行木靈陣。

養兵三月,用兵一時,平時儲存起來的木靈氣也在這個時候勇猛登場,脾臟中的精氣亦源源不斷輸送過來。

但如今脾臟要在維持心和腎的日常消耗的同時為肝臟提動動力,已經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五行土靈陣想要大成,發費的時間將遠遠超過五行水靈陣,而可以想見,最後一個五行金靈陣所需時間將更多,除非天賜自身機緣來了,借助外力一蹴而就,單憑藉自身已經不是一兩個月功夫就成的了的。

天賜盤膝又修煉了幾日。

這日正自修煉,突然感到山洞外有些動靜。

如今天賜修煉小有成就,五感大開,自身數十米之內聽聲辯位不過等閒。

立即睜開眼睛,直勾勾盯住洞口。

就見洞口處游進一條蛇妖來,上半身女形,下半身蛇尾,渾身綠色,居然還穿了件植物做的衣裳,顯是平常沒少和外界交流,也懂得羞恥了,和遠古浮空山脈的妖獸一比,十足就是一個開化了的文明人。

那蛇妖一進山洞就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直直盯住了自己,不禁尖叫一聲,嚇了一跳,怒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侵占我的洞府?”

天賜無言以對,一條蛇妖也知道要準備洞府來修煉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嘛!

蛇妖見天賜呆呆看著自己不說話,以為天賜被自己嚇傻了,不由鄙視自己的大驚小怪,暗暗得意,決定先給對方一點教訓,抓起來再說。

至於是吃掉還是養著,嗯嗯,這就要看對面小白臉的表現了。

蛇妖把嘴一張,就吐出一條紅綠相間的毒霧,向天賜噴去。

天賜一見,冷冷一笑。

如今天賜早非當初吳下阿蒙,一條小小蛇妖,就算在未修煉前也從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今時不同往日。

天賜同樣把嘴一張,就從嘴裡面飛出一條搖頭擺尾的火龍,火龍衝進蛇妖噴過來的毒霧,只一轉身。

“滋滋滋”聲不絕於耳,毒霧便被至陽至剛專破諸邪的太陽真火給煉化了。

蛇妖“啊”的一聲,一張嘴巴張的老大,吃驚無比。

她對自己本命毒霧的威力自然再清楚不過,看見空中的火龍只是舒展下身子,就滅了自己辛辛苦苦幾百年修煉出來的毒霧,便知道看走眼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是洞裡面那個小白臉的對手,慌慌張張轉身就準備奪路狂奔。

天賜嗤笑道:“現在還想逃?不嫌稍晚了罷?”

空中火龍一個神龍擺尾,便跨越了數十米的距離,圍著蛇妖滴溜溜轉了幾圈。

蛇妖還沒遊出一米,就見火龍追了上來,至陽至剛的太陽真火天生便是她這類陰暗生物的剋星。

蛇妖只覺被火龍身上的陽氣一沖,渾身便軟綿綿的,不由自主趴到了地上,心中驚駭至極,嚇得尖聲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有寶物獻上!”

天賜心下一動,有些好笑,就這樣一條小小蛇妖,整個東極不知道有幾萬萬條,能夠拿的出什麼好東西?

當下饒有興致的看向蛇妖,道:“你一條小蛇妖,能夠有什麼保命的東西?”

“是真的,我有一種神神奇的果子,吃了就能夠憑空增加一年的元氣,對還沒有煉出元氣的人還說,簡直就是聖物!這可是我費了老大勁,從一個相好那討來的。”蛇妖如今死字當頭,那還敢打什麼馬虎眼,乖乖從隨身的一個錦囊中掏出了一個鴿蛋大綠瑩瑩光燦燦的小果子。

天賜一見,腦袋就是“轟”的一聲,一時間百轉千迴,思緒紛飛,這回是真的呆呆的一動也不動了。

那蛇妖拿出的是什麼?

正是天賜十多年來,每日吃豆子般,也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的曲徑通幽果!

可是姐姐從來就沒有對我說過,吃一顆曲徑通幽果就能夠增加一年的元氣啊?怪不得小白他們每年拼死拼活都想要得到姐姐的獎勵,可我居然還在嘲笑他們有什麼好爭的!

為什麼會是這樣?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小白當初沒有告訴我這些?

天賜感覺腦袋亂糟糟的,紛亂如麻,只是盯著蛇妖手中的曲徑通幽果,低沉的說道:“說,你手中的曲徑通幽果那來的?”

蛇妖看著天賜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的臉,還有那陰沉的像是從黃泉中冒出來的聲音,沒來由的心臟就是一陣陣窒息,大氣不敢喘一口。

囁嚅道:“這是我花了好幾年功夫從遠古浮空山脈得來的,本來是要等些日子度天劫時使用,我現在就把它獻給大人!”

天賜聽著,遠古浮空山脈除了姐姐再沒有九曲黃泉蘿了,這曲徑通幽果的來歷還用說嗎?

如今修煉也有些時日,加之所修道法還是頂尖,平日也仔細聽過上宮流火講解修煉的事情,天賜知道能量都是守恆的。

曲徑通幽果既然能夠憑空為人增加一年的元氣,姐姐自然也就需要轉化一年的元氣出來。

可自己十多年到底吃了多少?一萬?兩萬?還是三萬?這該是多麼龐大的一股元氣?天賜只感覺自己渾身包括靈魂都在顫抖。

啊!自已以前並沒有打開玄牝之門,根本就不懂呼吸吐納之法,那些元氣在自己身體內得不到吸收最後都又消散了,曲徑通幽果對於自己來說根本就只是一種好吃的果子罷了,可姐姐為什麼還要心甘情願的給我吃?

我真是個混蛋啊!以前明明覺得姐姐有時候不是很情願,可自己居然還老是吵著要,天賜啊天賜,你怎麼會是個這樣的人?

天賜在這一刻心中充滿了悵然茫然,起身理也不理那個蛇妖,慢慢走到了洞外。

山洞在一處半山坡上,遠處是蒼蒼茫茫的森林,近處還是蒼蒼茫茫的森林,前後左右都是蒼蒼茫茫的森林。

天賜覺的這天地就是一個牢籠,自己已經被鎖住了。天賜不由自主想起了姐姐,還有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

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前我明明沒有一絲兒的煩惱,可現在我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天賜有一種衝動,就這樣走回遠古浮空山脈,找到姐姐,再也不要管什麼長生,什麼仇恨了。

然而天賜一雙腳就像生了根,怎麼也挪不動。

“我就這樣回去?我傷害了姐姐,難道就不要賠償了?”天賜低低問著自己,聲音幾不可聞。

殘陽落到山下,把天賜的身影鋪滿了整個的山洞,一如天賜曾經每日回去時,姐姐站在谷口等待的身影。

落寞而又細長。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1
第二十章、二十五弦彈夜月,不勝清怨使人愁
“一零一零年,太上諸人,戰六欲真王於龍野,天崩壞,地裂開,三月不絕。”——《大世界·地紀》

天賜懊悔不已,想著過往種種,真個如夢如幻,如露亦如電,原來自己在不經意間,就做了這許多讓姐姐為難的事情。

在這一刻他終於下了一個決定,為自己真真正正樹立了理想目標,而不再是那虛無縹緲,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的長生不老了。

殘陽的餘暉艷紅如血,掛在天邊,是如此的刺眼耀目。

天賜轉身返回山洞,看見那蛇妖正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火龍耀武揚威圍著蛇妖打轉,一副趾高氣揚模樣。

一時不由覺得好笑,這火龍只是一團太陽真火所化,怎麼會這般有人性?當下心念一動,嘴唇微張,火龍就化為一條紅線被吸入心臟潛藏起來。

天賜打量下地上的蛇妖,覺得這條蛇妖也忒古怪了點,隨口問道:“你是不是經常和外面的世界接觸?平常都在那兒?”

蛇妖見時時盯著自己冷笑的火龍走了,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地,大喘了幾口氣,道:“回禀大人,小妖這幾年都在遠古浮空山脈尋找渡劫的聖物,以前是在輪迴山脈修行。因為這裡屬於輪迴部落,對於我們這些蛇妖特別照顧,小妖也經常到輪迴部落的坊市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所以對外面的世界比較熟悉。”

“哦,那你知不知道輪迴部落的人都在那?還有你知不知道這個人……”天賜當下將暗算了自己一次的女孩模樣細細說與蛇妖聽。

他是打定主意,總要想辦法報了那一劍之仇,最不濟自己也要給女孩來一下,方解心頭之恨。

蛇妖一聽天賜咬牙切齒描繪半響,臉上不禁浮現出一層古怪的神色,低聲小心的道:“大人一定是被她給欺負了吧?她可是我們輪迴山脈的災星啊!”

蛇妖一邊說,一邊就露出了心有戚戚焉的神色,顯是往事不堪回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天賜“啊”的一聲,目瞪口呆,那女孩還有如此來頭?居然在輪迴山脈聲名赫赫,臭名遠播?可她本事也不咋的啊?

“你快快將那人的情況如實招來,要是讓我滿意了,你就可以安全離去,你手中的曲徑通幽果我也不會要你的,若是不能令我滿意,哼哼,後果你自己想想!”

蛇妖在天賜一通威逼利誘下,乖乖屈服了,加之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在輪迴山脈是人盡皆知,更何況還能保住自己九死一生千辛萬苦犧牲色相得來的曲徑通幽果,只覺得對面的小白臉也不那麼令人討厭了,簡直是和藹可親啊!

蛇妖立刻就倒豆子般把女孩從小到大,吃喝拉撒,行住坐臥,上下老小,左右旁親,事無鉅細,一一道來,果真是詳細無比,無有遺漏,讓天賜大點其頭。

也從側面讓天賜知道了女孩在這個輪迴山脈真個是威名如日,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簡直比自己當初在遠古浮空山脈時都要威風幾百倍,囂張幾千倍,天賜深深汗顏了。

那女孩名叫月色,畢竟出生才十幾年,本身修為不高。

奈何她後台夠硬夠堅挺,輪迴部落的族長是她父親,大長老是她爺爺,哥哥是戰帥,姐姐是聖女,打她一出生就注定了要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剛會走路時就已經把輪迴部落搞的雞飛狗跳,長大後整個輪迴山脈都是她自家的後花園。

再後來更是無法無天,跑到別的部落去惹事生非不過是家常便飯,這十幾年也不知道為輪迴部落招來多少麻煩。

特別是這次虎口奪食,一路與陰山部落拼鬥,死傷無數,損失慘重。

天賜聽完這些,已經是驚訝的合不攏嘴了,想我以前對待小白他們還是太仁慈了啊!天賜感概一陣,決定事不宜遲,馬上就去找女孩的麻煩。

在蛇妖口中,天賜已經知道了女孩的住所。如今是信心滿滿,看你這次往那跑!

天賜離了山洞,也不再管蛇妖,自顧揚長而去。如今天已經黑了,但這並不妨礙天賜的興致。

一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夠手刃仇人,天賜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連走路都輕快了許多。

其實天賜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定要鍥而不捨的找女孩報仇,雖然女孩給了自己一劍,但也不值得自己這樣整日里就想著如何如何報仇雪恨啊?

難道是因為自己太無聊下意識裡就像要找一件事情來做?天賜搖搖頭,總也搞不明白。

一路走了幾日,天賜才找到蛇妖口中的地方。

這是一處小平原,方圓四五里,被一圈樹林圍在中間,一條溪流蜿蜿蜒蜒穿過,各種花草爭奇鬥艷,五彩繽紛。

蝴蝶、蜜蜂、翠禽點綴其間,河流旁建了三五棟小樓閣,通體或綠或紅或黃,一派自然綺麗風光。真個是三里風景異,十里不同天!

天賜心中大訝,沒想到一派原始的森林中居然會掩藏了這樣一處所在。

如今正是白天,艷陽高照,明晃晃的耀眼。

他不知道那個名叫月色的女孩是否就在這處平原中,也不知道溪流旁的房子中是否有人。

反正他是打定了注意,晚上就去探探情形,要是在便一勞永逸,要是不在哥就耗這了,總要等到她出現為止。

時光漫漫,天賜躲在林子中修煉起道法,他本是一個耐得住無聊的人,畢竟十多年都過來了,就算叫他幾天幾夜不動不語都沒問題。

當天賜再次睜開眼時,天已經微微的黑了,太陽東沉,月亮西升。看了下遠處的小平原,還是沒一點動靜。

安閒、靜謐、平和。

天賜不以為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樓房。

當太陽完全落下,其實這太陽也就是一隻巨大無朋的三足金烏,每日里跑到東極的盡頭找東西吃,然後又跑回真正的太陽體內洗一次澡。

現在這會兒東極之所以陷入黑暗,是因為三足金烏餓了,要吃東西了。

天賜並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三足金烏每日都會往返一次。

若讓知道了三足金烏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就讓東極充滿黑暗,天賜很可能會恨恨的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把這個可惡的三腳鳥倒立吊起來,把它的鳥翅膀砍掉,羽毛拔掉,看它還敢不盡心盡力為人民服務不?

可如今的天賜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報仇,他就這樣盯著小樓房,直到天完全的黑了,繁星高照,月亮爬到頭頂。

終於,天賜心神一震,看到了樓房中走出一個人兒來。

穿一襲淡綠的連身裙,綰了一頭云鬢,眉眼如畫,好似一彎月牙儿,肌膚像是軟玉,體態輕盈如風中搖曳的香花,真個是綽約窈窕,絕古無倫。

天賜看的呆了,覺得那人就像是自己姐姐的翻版,除了相貌,可是自己姐姐的相貌每天都在變,沒有一日是相同的,相貌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地方了。

有一刻天賜就這樣動搖了,我真的要去殺了她嗎?她可是這樣的像我姐姐呢!

然而下一刻,天賜就想起了那個同樣的夜晚,那絕情而又絕決的一劍,粉碎了所有的溫柔。

本應同甘共苦的兩個人,就這樣走向了分途。

那名叫月色的女孩兒,走到小溪邊,坐下,托著下巴看著水中的倒影。

遠遠的,好像是一幅畫,一個風景。

但天賜站起來了,直直向女孩走去,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天賜不相信女孩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再次逃走。

女孩很快就看到了天賜,神色一瞬間充滿了驚訝,似是不相信天賜能夠找到這裡來。

就那樣坐著,一雙白嫩嫩**裸的小腳還擺在溪水中,魚鱗般的溪流閃爍著明黃亮晶的的光芒,圓圓的月亮合著女孩的倒影,是這樣和諧、圓滿、無瑕。

然而天賜冷漠的打破了溫柔,這本該情人約會的夜晚。

他走過去,想起了許多,姐姐和上宮流火。如果說誰對天賜一生的影響最大,無疑就是這兩人。

若不是天賜對姐姐的眷戀,在第一次就不會去救女孩。

若不是天賜違背了上宮流火的話,也不會生出這許多的悔恨愧疚。

天賜走到女孩的面前,居到臨下道:“我們又見面了,這次你準備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女孩呆呆看著天賜,只是驚訝和好奇,再沒有以前那般的驚慌和無措了。

“是唉!我們怎麼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呢?”

天賜本能的感覺女孩很古怪,毫不遲疑伸出手去,就像上會那樣,要再次掐住女孩的脖子。

然而天賜剛對她產生殺機,就不得不停下了。

虛無、飄渺、不可見。

整個小平原上突然響起了琴聲,淡淡哀哀,如情人離別時,用無限哀怨的眼波看著你,縱是鐵打的腸,也不得不化做繞指柔。

天賜一隻手伸在半空,卻怎麼也抓不過去。

看著女孩,好像就在看著自己的姐姐,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姐姐呢?我以前傷害了姐姐難道現在還要繼續傷害姐姐嗎?

“啊——”天賜大吼一聲,那琴聲無孔不入,不可斷絕。

天賜打心裡不相信對面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姐姐,可就是無法說服自己的眼睛,還有感覺。

七情六欲,天賜雖然去了六欲,但這七情由於少了六欲的干擾卻被大大加強了,一生一世,這最大的桎梏,看不透就是輪迴。

渾身顫抖著,天賜再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忍不住就捂著耳朵,轉身奪路而逃。

女孩看著天賜在自己面前逃走,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得意的道:“這回你還拽給我看!”

“月色,他可是救了你一命,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如此了。”

悠揚婉轉的聲音傳來,無處不在,如跳動的音符。

“知道了,姐姐!”女孩懶洋洋道,然而連身子都未動彈一下。

“唉——”

“二十五弦彈夜月,不勝清怨使人愁。他年客裡若相逢,不知紅顏可白頭?”

淡淡哀哀的琴聲,慢慢,瀰漫。

然而天賜遠遠的,落荒而逃,是再也聽不到這些了。

當太陽落下

月亮升起

我回不了家

是誰彈綠綺的琴

讓我掉一回淚

碎一地花

雙手碾住的是記憶

洩下的是時光

總有一種緬懷叫作傷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1
第二十一章、若果無欲心為何,等閒平地起波瀾(上)
天賜一路跌跌撞撞,狼狽而逃。

只覺從心底湧出的悔恨、愧疚、痛苦直似無邊無際,無有盡時。腦海中翻來覆去,盡是一雙無限憂鬱無限溫情的眼眸,呆呆看著自己。

天賜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對姐姐的傷害,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無情的人,便不停的自我否定,自我痛恨不已。

停下來時,天已經大亮,煦和溫暖的光線,從枝隙間漏下,斑駁一地。

此刻的天賜已經恢復了平靜,回憶起昨晚種種,如夢似幻,只覺不可思議之極。

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在撫琴,就被琴聲驚走了。

那一闋琴有如魔音,令人不可自拔的陷入幻覺,心靈的弱點被無限放大。可以說,天賜是被自己打敗了。

自覺報仇無望,天賜只得一路向著森林外圍走。

天賜就怕自己若不知好歹還留在輪迴山脈,那一天被人半夜摸過來殺了都還不知道,到那時節黃泉路上都不會安生。

來的時候走了三天,後來一個人又在森林中走了好幾天,天賜早迷了路。若不是碰到蛇妖,很可能就只能窩在哪個疙瘩裡面藏起來了。

這一走就是近半個月,當他終於跨出無邊森林的時候,只覺柳暗花明,視野空闊,如同走出了一個大牢籠般。

天賜記得不遠處有一個輪迴部落的坊市,決定過去打探下情況。畢竟那個叫月色的女孩搶了陰山部落的寶藏,雖然陰山部落陸續奪回了一些。

但可以想像,最精華的部分,一定被月色給帶走了,其他的,不過是月色為求自保所丟出來的魚餌罷了。

陰山部落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些,然而他們同樣的無可奈何。

很多時候,明明知道前方就是一個陷阱,但仍舊不得不跳進去,人生的無奈大抵如此。

當天賜遠遠看到自己曾經去過一次的坊市時,不禁愣住了。

濃密的煙,燒焦的屋,雜亂的地,四散的屍體,這一切的一切,都向天賜的眼睛說明了一個問題,這處坊市完了,所有人都死了!

天賜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廢墟,眼底盡是鮮血,殘肢,斷骸。

陰風陣陣,呼嘯不休。

他能夠感覺到空氣中有無數的怨靈在呼喊,在咆哮,在不甘就此死去。

然而死了便是死了,雖然一世一輪迴,但對於這些人來說,死了便是一了百了,下一世時,他已經不是他了。

那不願就此消逝的念頭是如此強烈,但為什麼,他們要把自己陷入必死的境地呢?

緩緩而行,款款深思,天賜帶著疑惑又呆滯的眼神,時而黯淡,時而光明。

天賜不是沒有殺過人,但從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看到這般多的屍體。

一個坊市幾萬的人,就這樣倒在自己面前,沒有絲毫的矜持、掩飾,一切生命的尊嚴價值,對他們都不重要了。

強大的陰氣死氣,吸引了一大群黑漆漆的小鳥,鋪天蓋地,在空中盤旋著,只等死人的念頭徹底消散那一刻,便是一生少有、盛宴開幕的時候了。

死寂、壓抑、陰森。

天賜覺得自己再難以忍受如此的人間慘相,在這一刻天賜終於明白了一個問題,天大地大,什麼最大?當然是自己的命最大!

帶著新的人生感悟天賜正要離開,突然身體就毫無預兆的發出青黃赤黑紫白六色光芒,滾滾如濃煙,在空中攪動風雲。

腦海中忍辱負重沉寂多時的六欲分神,在這一刻,當天賜生出此生最大的慾望時,終於抓捕機會,跳了出來。

六個小天賜,臉上​​個個帶了人生百態,八萬六千的慾望表情。

一起桀桀怪笑著,陰陰哂笑著,嘎嘎冷笑著,看著天賜。

一瞬間,天賜就感覺自己一直掉落,一直掉落,直到掉入了九幽地獄,永世沉淪。

藏在心臟的靈魂,一陣陣驚悸的顫抖,雖然天賜內觀時看不到靈魂此時的狀態,但仍舊知道,自己已經是去了防禦的小羔羊,若不拿起武器,便再沒翻身的機會了。

“騰!”一條火龍從心臟中翱翔而出。

“呼!”同時一頭水虎從腎臟中呼嘯而來,風雲變幻,龍虎交匯!

本是天生仇家的水虎火龍,此時一致對外,同仇敵愾,沖向腦海中的六欲分神。

在這一刻,生與死的壓迫下,天賜爆發出無盡的憤怒不甘,以及對生的渴望。

在這一刻,天賜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那些死去的人會怨念纏繞,就是因為不願逝去,不願就此失去自己在這個世界中的存在。

“嗷——”水龍火虎衝入腦海,居然彼此融合,變成了一個人身龍尾虎皮,皮膚佈滿神秘籙文的生物來,帶著七八分天賜的相貌。

天賜頓時便明白,那個生物就是自己,在自己強大的求生意志下,本來藏在心臟中的靈魂,也一起衝了出來,最終做為火龍水虎融合的配料,化作一尊龍虎元神。

六欲分神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自然是胸有成竹。

在平時默默的積蓄下,特別是這次天賜產生了強大的生之慾望,六欲分神可謂是實力暴漲,都有兩尺的身高了。

此時六欲分神一見天賜靈魂化作了一尊龍虎元神,竟然毫不畏懼,紛紛嗥叫撲了過去。

六條彩光,鋪天蓋地,圍著天賜元神打轉,合攻過來。

天賜腦袋暈暈沉沉,龍虎元神中充斥澎湃著一股浩浩蕩盪,暴躁狂猛,直似大浪拍沙的力量。

就好像靈魂有了一種似要爆炸的趨向,天賜強憑著求生的意念才忍住沒有解散龍虎元神。

本來元神是金丹期才有的手段,是靈識即靈魂溫養壯大到極點後所誕生出來的,是修士修煉的必然結果。

但此時天賜連先天境巔峰都沒到,就強行凝聚元神,已經是傷到根本了,全憑了滿腔求生念頭在支撐。

一見六欲分神合圍過來,天賜忍不住大吼一聲:“去死吧!你們這些叛逆!”

“蓬!”龍虎元神狠狠揮動手臂,劃出一道玄妙自然的軌跡。

就從兩條手臂中分別噴出兩條一紅一青的光柱,紅青光柱稍一接觸六欲分神便“轟”的一聲爆炸開來,水火兩氣,一陰一陽,不斷腐蝕消融六欲分神發出的彩光,然後是六欲分神本體。

如同是陽光下的白雪,雖然不甘,但仍舊緩慢而又堅定的融化了。

六欲分神就這樣被天賜隨手一擊秒殺,但天賜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在一片虛無的腦海中,突然就憑空出現了六個光點。

光點以光速漲大,在天賜思維都未做出反應中,便重新長成了六欲分神。

此時的六欲分神渾身光芒比之先前更加熾盛,身軀更是膨脹到了兩尺多。轉眼間,六欲分神不僅沒有被消滅,反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大了。

六欲分神本就是秉天賜慾望而生,只要天賜慾望不絕,六欲分神便不會真的死去,只要一吸取到足夠的慾望,馬上就會復活過來。

如今天賜因為自己求生的慾望而得到了元神力量,但同時一飲一啄,也正是因為這充沛浩瀚的慾望之力,給六欲分神提供了源源不絕的力量支持,六欲分神可謂是愈戰愈勇,不知疲倦。

然而天賜此刻已經被執念蒙蔽了雙眼,靈魂也被龍虎之力充的膨脹愈炸,居然沒有發現這個最顯眼、最根本、將要決定一生的問題。

天賜一見六欲分神復活,不由得惱羞成怒,發出龍虎之氣刷向六欲分神,重生的六欲分神還沒來的及嗷嗷怪叫,便再次嗝屁了。

然而下一剎那,六欲分神便又生龍活虎的出現。

六欲分神此時雖然不死,但仍舊抗衡不了天賜,畢竟金丹期的元神力量太過強大。

此時的天賜已經出離憤怒,渾渾噩噩,元神不停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但他仍舊不管這些,只知道機械的催動元神去絞殺六欲分神。

六欲分神一次次的涅槃重生,迅速壯大。不知道過了多久,六欲分神已經成長到五尺左右,和天賜一般高大。

“哈哈哈哈——”六欲分神譏諷的看著龍虎元神,一陣陣的暢快瘋叫。

如今天賜再沒力量發出龍虎之氣,整個元神癟了下去,好似一個被吸乾了精血的身體,皺巴巴的。

之所以還沒死去,便是因為求生的念頭吊住了他。

若不是天賜眼觀幾萬人死去,無數念頭不甘就此消散的場景,突有所悟,斷不會支撐這般久。

但反過來,若不是天賜突然生出了這比之長生不老還要巨大的慾望,並且矢志不移,百折不饒的相信,也不會讓六欲分神成長到這般境地。

而六欲分神因為沒有分神柱鎮壓,具有了自主性,才會造成如今惡果。

天賜可謂是作繭自縛,自陷死地。

六欲分神眼見龍虎元神不再動彈,知道火候已到。

彷彿心有靈犀般,同時化作彩光,如一張六色大網,罩住了龍虎元神。

龍虎元神是極陰極陽之氣所化,專剋各種陰邪、黑暗、光明、正大的力量。

六欲分神本質上是由陰暗念頭所組成,自然受龍虎元神克制。

但正所謂相生相剋,世上沒有什麼絕對的真理。

此時龍虎元神奄奄一息,隨時都可能消散,已經不是龍虎元神克六欲分神了。

雙方角色對換,六欲分神只用六色光一罩,龍虎元神便如雞蛋,片片破碎,化作兩條紅青流光,鑽回了心臟和腎臟。

在天賜腦海中,一顆拇指大小,散發著乳白色光芒的光球,靜靜懸浮。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1
第二十二章、若果無欲心為何,等閒平地起波瀾(下)
六欲分神誌得意滿,紛紛叫囂著,衝入了光球中。

一時間,白光變六色,劇烈顫動起來,不停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又過了一刻,六色光球停止了抖動,安靜下來。

外面,天賜靜止不動的身體此時微微動彈,睜開了一雙眼睛。

青、黃、赤、黑、紫、白,六色輪轉,猶如一個漩渦,帶著無盡的慾望。

這樣一個充滿了誘惑的眼眸,比之所有的媚術都要高明。

滿頭烏絲慢慢從髮根到髮梢,變做了六色。隨後,是臉龐、身軀、四肢,一切的一切,從裡到外,從骨髓到皮肉,都在微微散發六色毫光,慾望、魅惑、享受。

若有人看到此時的天賜,只要遠遠看一眼,就會覺得自己渾身舒暢,念頭通達,心想事成,好像所有的慾望妄想,都得到了滿足。

比之任何美酒、女人、寶物,都要來得直接,來得有效。

“好,真是好啊!原來擁有身體是如此的暢快!”天賜一陣得意的狂笑。

“是啊,是啊,但我們有六個人,該由誰來掌控本體呢?”天賜又開口,但此時聲音已經變了。

“我,當然是我啊!因為我總攬所有慾望,老大當然是我啊!”意執囂張的說道。

“放屁放屁,你算個屁,不過是撿我們鼻屎的!”香執不屑的說道。

“對,對極,我看老大還是我來,以後我喝辣的你們就吃香的。”味執得意的說道。

“好了,不要吵了,我們一體同生,誰也離不開誰,以後我們就一起執掌主體。”見執大吼一聲。

“不錯,就這樣,我們一定不能窩裡反,要警惕主體靈識的反抗。”六欲分神經過短暫的爭論,很快達成共識。

六欲分神分別分出一段意識交融在一起,靈魂中,一個嶄新的意識就此誕生。

而如今天賜還是天賜,記憶點滴不少,但已經是一個沒有情感的人了。

天賜被六欲分神鎮壓後,意識陷入沉睡,此時整個靈魂都充斥著慾望,本能也是慾望,除了慾望就沒有其他的想法,完完全全一個欲魔!

左右上下動動身子,天賜臉上顯出滿意的神色。

六色毫光隨著六欲分神的相互妥協漸漸隱去,整個人又回復了常態。

打量著四周,天賜忍不住嘖嘖讚道:“真是美味的大餐,妙啊!”

“來吧!慾望!回歸!永恆!”天賜張開嘴,如長鯨吸水,產生了無窮的吸力。

滿空怨念化作一道無形的江河,呼嘯著流進了天賜的嘴巴。

鬼音陣陣,陰風怒號,烏云自聚。那些死人不願散去的念頭,此時都被天賜吸了過來,如同一個蘑菇雲,尖叫著成為天賜慾望的養料。

六欲分神在天賜腦海中都快呻吟出聲了,平時有本體壓著,六欲分神如何能夠隨性吸收別人的慾望?

本來六欲分神想要壯大,只能靠吸收慾望之力,單靠本體一個人的慾望,不過是杯水車薪。

此次六欲分神之所以大膽造反,便是因為外界有龐大的慾望念頭供他們吸收回复力量。

但不想本體所產生的執念實在太大太大,讓六欲分神不僅一戰告捷,還實力大增,真是福兮禍兮,焉有定論。

天賜這一通猛吸,整個人是舒暢無比,腦海中六色茫茫,除了六色就再沒其他。

拇指大小的靈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當天賜將滿空慾望一吸而空時,靈魂已經有雞蛋大了。

雲開霧散,光照大地。

本來有點陰暗的世界,被天賜吸完怨念後,便又亮了起來。

天賜躊躇滿志,打了個飽嗝,正要離開,突然就看見不知在何時,自己前方四五十米遠處,出現了三個人。

在這光與暗、生與死的夾縫中,站著三個人。

三個一模一樣,眉毛鬍子,全無不同的人。惡毒的眼,陰霾的眼,暴戾的眼,三雙眼此時正齊刷刷掃視天賜。

天賜一瞬間全身毛孔炸立,繃緊了身子。

雖然現在是六欲分神執掌天賜靈魂,但本質上六欲分神就是天賜靈識的一部分,和本體並無二致。

詭秘、恐怖、黑沉,這看不見的氣機殺意,如同一根根錯綜複雜的細線,交叉切割而來。

天賜不覺瞇起了眼睛,眼眸中六色光華輪轉,抵消著這不知何時、無處不在的壓力。

“我見過你們。”天賜開口道。

不遠處的三個人,一黑二紅,周圍三尺籠罩了一大團的陰影,不住蠕動,就像是一個將要孵化生命的繭。顯得即怪異又陰森。

“我也見過你,不過那時你還只是一個死人。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居然又來破壞我陰山部落的好事,真是做鬼也猖狂啊!”中間一個黑衣人跨出一步,面色不善,臉沉若水,死死盯著天賜。

天賜愕然,敢情人家認為自己已經死了,現在不過是憑著某種秘法轉成鬼修?

想想也是,此刻的天賜由六欲分神主導,而主意識早就因為創傷過重陷入沉睡了。

人是同一個人,靈魂也還是同一個靈魂,但意識已經不是同一個意識。

就因為這小小的一點區別,天賜的氣質已是千差萬別,有若云壤。

以前的天賜顯得活潑、靈動、跳脫,偶爾帶點淡淡的憂傷、寂寞、徬徨。

然而現在的天賜,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詭譎的氣息,如同一個無底洞,充斥著怎麼也填不滿的慾望念頭。

“呵呵,此一時彼一時,我叫天賜,請問閣下怎麼稱呼?”天賜笑笑,**裸盯著對面的三人,好似在看一頓美味的大餐,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渴望。

“我叫裂,這兩位是我的影傀,裂天,裂地。”自稱裂的黑衣人不以為意,指指身後兩個一動不動,如同影子的血衣人,又看向天賜,“不知一個連陰.核都未煉成的鬼修,將如何來抗衡我的影傀?哈哈哈哈……”

在裂的狂笑聲中,站於他身後的影傀同時發作。

裂天裂地奔向天賜,一下拔高,拔高,再拔高,彈指直到十丈高時,才停止了變化。

在天賜眼中,裂天裂地整個像是要破天碎地一般,帶著一股與天鬥與地鬥不屈服的意志,狠狠碾壓了過來,凡是擋路的要統統撞碎軋扁。

天賜夷然不懼,大喝一聲:“不過區區先天境傀儡,也敢如此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青黃赤黑紫白,如同六條彩帶從天賜頭頂沖出,紛紛灑灑,飄飄揚揚,隨聚隨散。

空氣中四處傳播著一種靡靡之音,散發著一股薰薰之香,各種無形的慾望意念,鼓盪,震動,排斥著裂天裂地所帶來的壓力。

“六欲迷魂!”六個聲音同時從天賜嘴中吐出。

彩光瘋長,一瞬間就達到數十丈方圓,如同一個光球,不僅將裂天裂地捲了進去,就連站在一邊的裂,也被一起罩入光球了。

天賜囂張若此,居然想要將三人一網打盡!

真是應了一句話“心有多大,慾望就有多大。慾望有多大,人就有多瘋狂!”

然而六欲分神畢竟沒有情感,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自大猖獗。

“開天!闢地!”裂天直直挺立身子,雙手擎天;裂地隨即彎腰,雙手撐地。

有若萬鼓擂沙場,戰馬踏空山。一圈一圈無形的音波,大浪旋轉,急急切切。

光球劇烈翻湧,像是一個巨人,在裡面伸腰擺手。

“有生命的地方,就有慾望。”天賜開口,六個聲音響起。

從口鼻中源源不斷噴出六條彩練似的慾望念頭。

光球頓時翻天覆地,各種美女搔首弄姿,仙寶漫天飛舞,人間百態,一一呈現。好似所有的慾望,都能夠在光球中得到滿足。

看起來比裂天裂地更加強大的裂,此時已深深沉淪了。

裂只覺得自己一瞬間就遇了千萬輩子所修的大機運,來到一處神秘的所在。

在這個世界中,自己一揮手就是萬千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后宮佳麗三千人,人人翹首仰望,期盼自己的寵幸。

無數金丹九轉舍利十地的真王傳奇人物跪伏匍匐,戰戰兢兢。

啊!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刻?就算只有這一刻的享受,我也願減壽十年啊!裂痴癡呆呆,時而瘋癲,時而狂笑,沉侵在自己的心魔中了。

“劈斧!”

裂天將舉起的手狠狠往下劈,裂地將駐地的手往上一撩。

一把無形無質的斧在裂天裂地兩人手中劈出,勢要開天闢地,帶著一往無前的意志,斬向天賜。途中彩光如陽春白雪,轉瞬消融。

“六欲魔王,出來吧!”天賜大吼一聲,從頭頂魚貫飛出六個迷你天賜,六個小天賜在空中抱臂交融,突然光芒乍射,化成一尊六欲魔王。

魔王腦袋長了五張嘴,前後左右頭頂各一張,就連肚臍處也有一個大嘴,呼吸間,從六張嘴中噴吐出條條六色氣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2
第二十三章、我為六欲瘋狂日,敢叫天地隨我心(上)
六欲魔王一現身,就掄起拳頭轟向裂天裂地,如同一個沖天炮,又像是一顆六色彗星撞大地,氣勢比之裂天裂地猶有過之。

剛、堅、硬。

這是執念的交鋒。

六欲魔王的意志和裂天裂地的意志狹路相逢。

在虛無中,一個六色拳頭和一把短斧擊在一起,擦出不可察的火星。

拳頭短斧慢慢湮滅,六欲魔王和裂天裂地同時感覺到一陣虛弱,知道自己已經永遠的失去一段執念了。

下一刻,六欲魔王就如風乾的屍體,乾癟了下去。

而裂天裂地的身子也出現了無數細微的裂縫,血光暴散鮮血淋漓。

裂天裂地大喘幾口氣,渾身冒白光,傷口眨眼間就開始癒合。

然而就在此時,天賜突然又吐出一大團彩光,六欲魔王六張嘴同時一吸,在剎那都不到的時間裡,六欲魔王本來前皮貼後皮的身子就如同一個皮球,膨脹、膨脹、再膨脹。

六欲魔王仰天狂吼,六張嘴噴出的彩光凝聚成一把長刀,狠狠砍向裂天裂地。

快,無法形容。

裂天裂地的創傷還差幾個眨眼才會恢復,然而天賜的下一擊就已經到了。

“啊!陰陽!陰陽!”裂天裂地同時狂吼,狀若瘋魔。

雙手畫圓,向前一推。

無聲無息,一個白球從裂天手中飛出。

一個黑球從裂地手中飛出。

陰陽球在空中相遇,水乳.交融,匯於一體,成為一個灰濛蒙霧騰騰的能量團。

刀,直斬而下。

六欲魔王覺得自己好似砍中了一個世界,將世界切瓜般一分為二。

長刀去勢不絕,一路又將渾身血紅的裂天裂地攔腰兩斷。裂天裂地十丈高的身體暴起一團血花,數十丈方圓的六色光球內,此時都染上了血色,朦朧。

“砰!砰!砰!”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被一刀切開的陰陽球突然產生了無窮的吸力,如同長虹掛日,將數十丈方圓的六色光一掃而空。

露出了滿目驚疑的裂,以及滿臉驚詫的天賜。

天賜看著空中的陰陽球,腦海中就回憶起第一次碰見上宮流火的時候,那世界之種霸道狂猛威力無儔的一幕來。

這是何等的相似啊!

雖然陰陽球比之世界之種差了無數個等級,但本質上已經沒有什麼不同了。

同樣是吞噬能量,區別是陰陽球只能吞噬游離疏散的能量,對凝聚成實質的能量作用微乎極微。

而世界之種卻是不管什麼,一體吞噬,如同黑洞。

這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逝,天賜心神微動,六欲魔王突然一個縱越,跨步而出,一口將只有綠豆大小的陰陽球吞下。

六欲魔王丈高的身體登時極速坍縮,渾身氣機內斂,透露出無窮無盡黑漆漆不見淵的氣息。

“爆!”天賜大喝一聲。

“嗵!”六欲魔王一下自爆。

彩光四射,空氣震盪,強大的氣流如氾濫的河水,一直延伸到遠方。

當中空蕩盪,六欲魔王不見了,裂天裂地也不見了,唯有無數強大的念頭,聚成一團,怒吼狂嘯。

天賜一見,顧不得蒼白的臉和虛弱的身體,把嘴一張,一條六色光飛出卷住場中時聚時散的執念,再一吸,就吞入腦海,被六欲分神瓜分了。

六欲分神在天賜腦海中顯出原形來,此時個個五六尺高,渾身光華內斂,已快與常人無異。

六欲魔王自爆所受的創傷,也在吸收裂天裂地執念後,盡數回复,而且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六欲分神的力量比之先前又強大了數籌。

六欲分神的出現本是偶然,天賦更是得天獨厚。

六欲分神由於沒有分神柱壓制,具有了自主性。而在鎮壓主意識後,更是如魚得水,猶龍歸海。

不過短短數個時辰,力量就像離弦之箭“噌噌”往上躥,真是每時每刻,六欲分神的力量都在增加。

本來六欲魔王一自爆,裂就已經反應過來,但還沒等他有所行動,天賜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噬執念,強大自身。

裂一瞬間感應到裂天裂地的氣息已在自己的元神中消失,不禁怒吼出聲:“該死,我要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兩個千辛萬苦培養的替身就這樣沒了,裂如何不心痛?

像這樣達到先天境頂峰,練出元氣,神魂強大,意志堅定,修煉無上法術的傀儡,以後又到哪裡去找?

裂一想到這些,就覺得滿腔心火無處發洩。

“五鬼,去,殺了他!”裂周身無時無刻不在蠕動的陰影,緩緩裂開,從中飄出五鬼。

疫鬼,瘧鬼,瘟鬼,魍魎,小鬼,五鬼尖叫一聲,鬼氣森森,濃烈如煙。

只見疫鬼用勺子在手中的破罐裡一舀,就到出一條條兩三寸長、黑乎乎、油膩膩的毒蟲,飛快爬向天賜。

瘧鬼打開手中皮袋,從裡面飛出無數的蚊蟲,同時一揮手中綠瑩瑩的短劍,沖向天賜。

瘟鬼掄起鏽跡斑斑的鐵鎚,上面無數的鬼影呼嘯,撲向天賜。

魍魎扇動青色的羽扇,一股陰風平地起,刮向天賜。

小鬼一倒手中火壺,就從中冒出一條綠色的火蛇,燒向天賜。

只一瞬間,五鬼便氣勢洶洶,殺奔向天賜。

裂招出五鬼,同時又取出一個巴掌大,黑光隱隱,有若令牌的符籙。

符籙上面佈滿神秘的籙文,一座洞府若隱若現,雲霞蒸騰。

裂屈指一彈符籙,就從符籙中取出一把長有三尺,湛藍若水的細劍。

劍身上一條長有雙翅的怪蛇搖頭擺尾,舌信嗤嗤。

裂一把將劍扔向空中,念道:“藍水,藍水,化為真身!”細劍一下爆散,變作無數的細微符籙,在空中旋轉組成一條藍水神蛇。

藍水神蛇長有十幾米,手臂粗,背上雙翅又細又長,鱗甲細碎錯落,藍光閃閃。在空中騰雲駕霧,張嘴就是一大片藍色細劍刺向天賜。

剛吸收裂天裂地的執念,天賜就見裂漲紅了臉,手段齊出,殺了過來。

天賜卻夷然不懼,頭頂陸續飛出五個小天賜迎向五鬼,再一張嘴,就從嘴中飛出一條兩尺長的火龍,火龍對著藍水神蛇同樣是一片火劍回擊過去。

“好!五鬼聽令,萬鬼日行!”裂披頭散發,腳踏奇異的罡步,手訣變換莫定,口中喃喃念動咒語。

無數的鬼頭從五鬼身體中源源不斷的飛出,陰氣滾滾,厲嘯連連,一大片,黑壓壓的罩向天賜。

“六欲轉輪!”天賜爆喝出聲,六條彩光旋轉,如同一個大轉輪,旋轉著,磨動著,把無數的鬼頭絞碎在空中。

六色轉輪再一合,就將破碎的鬼頭吸收了。

這一番爭鬥,風起雲湧,比之先前激烈數倍。

殘碎的坊市,被各種能量攪動的天翻地覆,水火鬼氣執念交纏在一起,又復歸於虛無。

“萬鬼噬魂!”裂伸手一指天賜,神色癲狂。

五鬼與眾多的鬼頭突然直直的飛向天賜,好似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擋住他們。

似曾相識的場面,天賜想起了那個夜晚,正是那個夜晚,給了六欲分神掙脫命運的機會。

那個不受空間影響的暗小鬼,給了主意識致命一擊,間接的造就了今日的六欲分神。

天賜不由露出一抹異樣的會心微笑,是嘲諷,或是嘆息?

張開大嘴,天賜的五個分神一下化作流光歸體,五鬼亦同時攜帶無數的鬼頭衝入天賜體內。

天賜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深淵,來多少惡鬼都填不滿。

腦海中,六個天賜上下左右前後圍坐一圈,中間是一個拳頭大小,六光閃閃的光球,周圍是一片六色的海洋。

無數鬼頭沉浮其中,掙扎不脫,慢慢融化,成為海洋的一部分。

惟有五鬼還在生龍活虎,左沖右突。然而六個天賜突然同時吐聲:“來時執著,去時執著,歸於執著,何故執著。”

五鬼應聲如鏡像破碎,六色海洋突然大浪滔天,狂風陣陣。

六個天賜一瞬間彩光繚繞,等彩光散去時,六個天賜起身,每一個都神華內斂,再沒有彩光透出了。

皮毛紋路,骨骼肌肉,全身上下,和真人一般無二。

外界,裂看著五鬼衝入天賜體內,然而只一剎那,天賜渾身氣勢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人都不可捉摸了,帶著一種金丹的味道。

裂簡直不可置信,天賜明明不是金丹期,怎麼可能擁有金丹?難道強大堪比仙人的五鬼,就這樣隨隨便便被消滅了?

天賜不管裂的驚駭,復從頭頂飛出六個迷你天賜,相互融合成一尊六欲魔王。

此時的六欲魔王和常人一般高大,手持一柄黑色魔刀。

六欲魔王跨步沖向裂,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一刀揮出,音爆隆隆。

“陰山之神,護佑我身!”裂取出一張符籙,一口精血噴在符籙上。

符籙一下爆開,化作一尊模模糊糊朦朦朧朧有若虛幻的神明,於千鈞一發之際,屈指抵住魔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3
第二十四章、我為六欲瘋狂日,敢叫天地隨我心(下)
六欲魔王再接再厲,不知疲倦,一連又是數十刀劈出。

虛幻的神明在短短眨眼間,就被六欲魔王打爆了,化作一張破碎的符籙,神華全失,掉到地上。

裂顧不得心疼,這時節,裂已經將藍水神蛇收了回來,變為一把劍握在手裡。

天賜覷見,冷笑連連,從鼻孔中跑出一頭水虎匯合天上的火龍,氣勢沖沖攻向裂。

六欲魔王到提魔刀,以超過聲音的速度,劈向裂。

此時六欲分神本體已經融合化作一尊六欲魔王,天賜只是由六道意念在控制著行動。

畢竟天賜不是體修,肉體的力量太弱了,並不適合爭鬥,大多時候還是以道術為主。

裂大吼一聲,一圈一圈的黑光如水波,將水虎火龍排到一邊。同時一揮藍水神蛇劍,擋住六欲魔王。

六欲魔王一刀快過一刀,不過數秒,藍水神蛇劍突然悲鳴一聲,斷做兩截,神力消散,被打落階位,變成一把凡器。

裂心神巨震,三階靈器的藍水神蛇劍,相當於金丹三轉的藍水神蛇,居然被一個先天境的人給打廢了?

裂今天見到了太多的意外,然而兀自不能相信藍水神蛇劍居然會被一個先天境的小人物生生打到殘廢的事實,以至於出現了剎那的呆滯。

一刀,又是一刀,六欲魔王沒有絲毫的猶豫。

裂的身子一下化作兩半,然後整個乾癟下去,精氣全失。

一顆滴溜溜圓坨坨的金丹,浮現在空中。

裂的元神本來居於神府,若不是關鍵時刻反應過來,把元神躲入金丹中,就這一下,裂便要身死道消,遺憾九泉。

金丹在空中望空就要逃走,卻聽天賜冷哼一聲:“想逃?沒門!還是留下來成為我踏腳的階梯吧!”

六欲魔王將嘴一吸,一條六色光以光速刷向金丹,金丹瞬間就定住,一動不動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裂的元神從金丹中冒出來,乃是一團沒有形態,如同霧狀,不斷變化的陰鬼元神。

陰鬼元神化作一個巨大的鬼頭,直有數丈大小,一口咬向六欲魔王。

六欲魔王反手就是幾十刀劈了過去,快!太快!鬼頭一下被劈散。

裂慘號一聲,元神隨即聚合,金丹猛烈震動,但怎麼也擺不脫六欲魔光的控制。

六欲魔王正準備一股做氣解決掉裂,驀地就從金丹中傳出一股浩浩蕩盪,威嚴無儔的聲音:“大膽!還不住手!居然敢傷我兒?”

一陣窒息,天賜感覺一座萬仞高山壓了下來,氣息流轉間都有些窒礙了。

天賜知道這只是精神上的壓迫,對方此時不過是通過神識傳音,然而只要過得一刻,對方就會挪移虛空到達這裡,那時才是萬事皆休,一切灰飛。

“我為六欲瘋狂日,敢叫天地隨我心!凡是阻我著,都得死!”天賜狂吼出聲,長吟明志,六欲魔王同樣一聲長嘯,精氣沖天,六光滾滾,一刀劈下。

一顆金丹,世界的種子,還未長成,便這樣半路夭折了。

裂天資橫溢,不過數十年,就金丹一轉,成就仙人,然而如今只是一刀,數十年苦功盡為他人做嫁衣裳。

金丹爆碎,“轟”的一聲,裂還來不及反應,元神就被打爆。

無數強大的執念在空中聚合,一尊若隱若現的神魔眼看就要成形,卻被六欲魔王一口吞噬。

“啊——”天賜收了六欲魔王,不禁呻吟出聲。

渾身強大的氣息鼓盪澎湃,如淵如獄。

一個金丹一轉的仙人力量有多大,執念有多強?等閒千百個先天境巔峰的人,完全是橫掃。

六欲分神剛開始面對龍虎元神時,也就是一個屁。然而不過半天工夫,六欲分神居然就成長到能夠擊殺仙人的地步,這是何等恐怖的提升速度?

天賜本身還是先天境,但六欲分神的力量太強了,強大到單憑力量,就能夠轟殺金丹高手,完全忽視了境界差距。

這就是力,純粹的力,當力達到極致,同樣能夠排山倒海,開天闢地。傳說盤古世界,就是盤古大神一斧頭劈出來的。

本來裂不至於如此不濟,奈何他太過自信,一開始就被天賜的“六欲迷魂”奪了心智,讓天賜騰出手來全力滅了兩個先天大成的影傀。

後來又失策將五鬼送入天賜腦海,徒為天賜做嫁衣,讓天賜的力量一漲再漲,最終不可收拾,自食惡果。

吞噬了裂的執念,天賜力量大增,志得意滿,施施然,望東而走。

只餘一聲憤怒的咆哮,不絕於耳。

這處坊市明顯是被陰山部落給屠戮的,如今天賜既然與陰山部落的梁子算是結下了,惟有有多遠逃多遠。

讓輪迴部落和陰山部落去拼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才是正途。

那時指不定還能撿個簍子,佔些便宜。

獸人世界位於遠古浮空山脈的邊緣,方圓只有數十萬里。

對於天賜來說,已經是廣大無邊了。

然而一個金丹一轉的仙人,就能夠禦空飛行,日行萬里,這是境界的差距,不是單純的力量所能彌補的。

獸人世界多是崇山峻嶺,險淵深谷,惟有少數的平原河流處才有人煙,看起來稍微像個文明社會,而其他地方與洪荒山野全無區別。

天賜如今便行走在一個一個小平原的邊緣,用最原始的雙腳漫無目的的趕路。

這廂還沒走多久,天賜就听到身後傳來“噠噠噠”的聲音。

回頭一望,只見數十騎殺氣滾滾精氣沖天,一股無形的氣浪在上空翻騰、吶喊。

速度極快,每秒都是四五十米的距離,轉眼就來到近前。

每一個人都是血衣,手持戰槍,**騎著一匹長有兩三米高一米,鱗甲加身,腹生八足的蠻獸。

數十騎動作劃一,沉默無言,煞氣如煙,殺奔而來。當先一人夾帶衝勢,掄起手中長槍奔雷般刺向天賜。

“不知死活!陰魂不散!”天賜惱怒出聲,渾身六色光大放,狠狠一拳轟向槍尖。

“嘭!”來人連槍帶人被轟飛,天賜紋絲不動,腦頂飛出六個光燦燦的小天賜,化作一尊六尺高的魔王。

六欲魔王甫出現,一閃身就追上還在騰雲駕霧的騎士,魔刀順勢劈出。

騎士勉力架起長槍擋住,然而六欲魔王得勢不饒人,再一刀,騎士就被一刀兩斷,爆起一蓬血花,空氣中無形的念頭還來不及轉動,就被六欲魔王一口吸了。

這一下爭鬥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瞬間生死立判,餘下的騎士堪堪來到天賜跟前。

天賜再張嘴又成口鼻中分別飛出一把紅色長劍和青色長刀,兜頭殺向眾騎士。

六欲分神有六個,同時控制六欲魔王和天賜全無問題,游刃有餘。

雙方沒什麼好說的,直接一個“殺”字。

眾騎士和天賜戰在一起,強大的血氣、陰氣、魔氣四散,刀光閃閃,槍影幢幢,戰獸嘶嘶。

六欲魔王大開大合,蠻打蠻幹,完全不用防禦,都是數刀解決一個騎士,然後吞噬執念,不僅傷勢盡愈,而且越戰越勇,六張嘴“嗬嗬”怪笑不停。

天賜有肉身的限制,雖然同樣六色魔氣灌體,防禦以及力量大增,生命力猶如小強,但仍舊不敢學步六欲魔王。

身體是修道的本錢,特別對於先天境的人來說,更是重要無比,天賜自然是捨不得身體有所損傷。 

天賜力求穩打穩紮,刀劍急舞,六色魔氣化作一個能量光罩,全方位嚴嚴實實將自己保護起來,猶如頂著一個烏龜殼。

刀劍上強大的太陽之氣和太陰之氣四處激盪,抵消遮擋住四處刺來的槍尖。

一時間陰氣、邪氣、魔氣、鬼氣糾纏不清,混為一體。

這些騎士都只是先天境,而且只有少數幾個煉出了元氣,比之裂天裂地卻差遠了,更不要說和天賜比肩。

然而天賜如今由六欲分神主導,六欲分神卻只有“六欲分神術”這一個道術。

這“六欲分神術”可以說是東極第一攻伐之術,攻擊力無與倫比,同階中所向披靡罕有敵者。

不過“六欲分神術”犀利是夠犀利了,奈何它是純粹的殺伐,猶如戰場衝鋒陷陣,奮力一擊,有去無回,不成功便成仁,對肉殼的防禦極低。

如今若叫天賜對上一個金丹下品的高手,輕輕鬆松全無問題。

若同時招架兩個,就有點捉襟見肘。

若三個齊上,天賜立馬要陷入岌岌可危隨時隕落的境地。

不管是六欲分神還是主意識,最大的執念都是“生”,所以天賜自然捨不得自陷死地,以身犯險。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3
第二十五章、總是人生無奈處,六欲銷出日月光
“龍野之戰,太一真王,隕。玉線真王,隕。靈寶真王,隕。”——《大世界•傳奇》

六欲分神從誕生靈識到現在,也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就已經能夠力拼金丹下品三轉之內的高手,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

一般人要想修煉到金丹三轉,若老老實實,沒有什麼大的機遇仙緣,一百年還算是資質好的,三百年不過是正常速度。

這金丹三品,上中下,每一品之間就如同隔了一個深淵,力量境界的差距不可計數。

而金丹期和先天境更是懸殊,如同一個在九天之上,一個在十地之下,不管來多少數量,都別想拼過質量。

現在不過是對付數十先天境人物,天賜只需要規規矩矩貓在自己的烏龜殼中,就算偶爾受點傷,也是微乎極微,無傷大雅。

在五行土靈陣和五行木靈陣的加持下,天賜的生命力堅挺頑強,力量無有枯竭,永遠也不知道疲倦。

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任何意外。

當天賜停下來,滿地的殘屍敗血,戰獸哀鳴。

六欲魔王懸浮空中,六張嘴不停吞吐六色魔氣,渾身氣勢更加凝重,肌肉虯結,長髮披肩,皮膚隱隱可見一條一條紋路錯綜複雜,看起來越來越像一個真實的人,而不只是一個被召喚的存在。

微風慢慢吹拂,淡淡的血腥味緩緩瀰漫、傳播。

六欲魔王長嘯一聲,暢快至極,心滿意足飛回了天賜體內。

生是死的來處,死是生的歸宿。

一個人,就這樣隨隨便便輕輕易易的死了,沒有言語,沒有不甘,就連最後的執念,都已被人吞噬,死後的軀體,也要讓野獸果腹,這是一種何等的悲哀?

然而天賜是一個沒有情感只有慾望的人,為求強大可以不擇手段,也不知道要去考慮這種玄而又玄的問題。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找上來了,看來我還得尋個地方躲起來。”天賜自言自語,向林子深處奔去。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痛苦的,沒有例外的。

當天賜看到三個黑衣人凌空虛度,十五個五鬼開道,直接向自己撲來時,天賜就想起了上宮流火曾經意味深長,對自己諄諄教誨的話來。

天賜腦海中的六色光球瘋狂抖動,不斷發出“嗡嗡嗡”的聲音,一個接一個的執念升起又落下,極速運轉起來,一縷縷的青色火光從執念中冒出。

這是智慧之光,是念頭運轉到極限才會出現的現象。

然而沒用,全無用處,沒有一點勝算!

天賜二話不說,轉身就逃,如同一個修煉有成的獵豹,奪路狂奔。

渾身氣血充盈,精氣滾滾流淌,滋潤修補著身體的損耗。

一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每秒都是數十上百米的距離,毫

不停歇,不知卷困。

但三個黑衣人依舊越追越近,迅速拉近彼此的距離。畢竟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所謂平地起山峰,雙方的差距不可里計。

“吼——”一聲狂吼,天賜越奔越快,越奔越快,終於於某一刻,腳下起風,一步登天!

天賜腳下就如同有一個看不見的天梯,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踏在空氣中,音爆陣陣,轟隆隆,宛如滾雷霹靂,聲傳上百里。

瞬間,天賜就騰空而起,到了數百米高空,如同他曾經見過的那些蛇魔一般,同樣憑藉身體的力量,凌空飛渡。

天賜在空中奔跑,精氣在體外旋轉形成了一條龍捲風,勢焰滔天!

體內五行土靈陣“嗞嗞嗞”不絕於耳,精氣就像條發怒的大江長河,浩浩蕩盪,即使在外界,都能夠清晰聽到河流的咆哮聲。

先天境就已經能夠提一口精氣,虛空飛渡,但高有百米已是極限,而且不能持久。

然而天賜所修“胎息煉神法”實有奪天地造化之功,在先天境時就已讓他起點高於常人,而且他本身天賦異禀。

諸多因素加起來才造成瞭如今的天賜,猶如打了雞血,凌空以音速疾奔。

這一次天賜已是盡了全力,當他扭頭回望,駭然發現身後的三個黑衣人依舊不溫不火,無聲無息,似緩實疾。

雙方的距離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依舊在不斷縮小,好似縮地成寸,跟本就不受空間的影響。

近了,近了,更近了。

天賜能夠看到三張譏諷的嘴臉,在百米開外,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垂死掙扎。

雖然天賜竭力想要更快一點,但無濟於事,五行土靈陣已經堅持不住,瀕臨崩潰了。

“五陰盛苦。”

當先一個黑衣人伸手一指天賜,口中念動咒語。

就見其身前的五鬼,每一個都縮小了幾圈,從身體中分離出一團陰影,不停的扭轉、蠕動、翻湧。

無數張痛苦的臉若隱若現,好似正在承受人間極刑,地獄三苦。

一共五團陰影,只在空中晃動一下,咫尺千里!

於生滅間就來到天賜面前。

瞬間天賜就明白了,這是金丹中品的手段!然而天賜一個念頭還沒升起,五團陰影又一晃,就已經進入了他的腦海。

一個念頭是九十剎那,一剎那是九百生滅,這陰影的速度該有多塊?

天賜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腦海中,五團陰影一進來就“轟”的一聲爆炸,化作無數張痛苦的臉、絕望的臉、掙扎的臉、麻木的臉。

所有人生的陰暗、痛苦、不甘等等意念,一齊沖向六欲分神所化的六個天賜,還有被圍在中間的六色光球。

鋪天蓋地,無邊無際。

天賜腦海中到處都是灰色的氣霧,裡面陰暗的意念如同藤蔓,伸長了觸手攀爬上六欲分神。

六欲分神三萬六千個執念直直抖動,灰氣繚繞。

六個天賜同時“啊——”的一聲長吼,感覺到了無數痛苦絕望的意念波浪般湧了過來,就連自己堅韌如金剛鑽的執念,都在微微動搖,全身有了一種要分解崩散的趨勢。

這是執念的爭鋒,本心的叩問,所有的神通道術,在這一刻都派不上用途。

這是什麼道術?居然能夠污染我全部由慾望所組成的執念?六個天賜同時升起一個念頭,不停的掙扎。

火龍一聲長吟,出現在腦海,口中噴出一片海洋似的太陽真火。

“嗤嗤嗤!”灰氣被太陽真火燒的嗤嗤作響,如雪遇陽光,歸於虛無。

然而很快,天賜腦海中的陰氣再次源源不絕的湧出,如同寄生的細菌,繁殖力無與倫比。太陽真火完全是杯水車薪,解不了燃眉之急。

外面天賜的身體虛虛晃晃,搖搖擺擺,五行靈氣紊亂,精氣四散,臉色時紅時白時青,一副五蘊不順四大不調的樣子。

再勉力奔跑幾步,天賜突然就直直向下掉去,顯是六欲分神到了生死關頭,無瑕操控身體了。

三個黑衣人露出一抹嘲笑,同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賜。

“嗖!”一條彩帶破空而來,其長百里,一下卷住天賜掉落的身體,向著遠方拉去。追風逐電,倏忽數里,如同一條遊走在虛空的蛇,縮地而行。

“該死!”三個黑衣人頓時暴怒出聲,到手的獵物居然就在眼皮底下被人給劫走了,真是忍無可忍,不能強忍!

先前出手對付天賜的黑衣人此時又取出一把青光瑩瑩的細劍,一尺三寸,上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團湛湛神光。這是一把真正的劍,一把真正的殺器,絕不同於陰山老妖和裂手中那樣的靈器。

“馭劍術,劍光!”

細劍瘋狂爆起一束劍光,長達一里之遙,橫亙天地。

青色的劍光,凝實、厚重、鋒利,一股刺破寰宇的意念,在劍光中滾滾流淌,如火山將爆未爆前的壓抑、靜寂,窒息。

劍光一下追上天賜,臨頭落下。

火山爆發,岩漿滾滾,濃雲滔天。

眼看天賜就要被這恐怖的劍氣切割成齏粉,卻聽彩帶中一聲清喝響起,錚錚若琴音:“瓊輪光輝,全盈不虧。玄景澄澈,送我歸期。”

一輪明月冉冉升起,不過一個生滅,就由月牙長成月鏡。

片片明黃色的光,照耀天賜全身,陣陣仙家梵樂隱隱約約,一座小小的月宮若隱若現。

月光照向天賜,只一刷,天賜就急速縮小,被吸入了月宮,隨即“噗”的一聲,圓月破碎,天賜亦消失不見了。

青色劍光狠狠斬下,然而只是帶起一陣空間波動,隨後歸於平靜。

四野空空蕩盪,除了三個暴跳的黑衣人,再無其他,一點也感應不出片刻前劍拔弩張,生死一線的氣氛了。

“大人,我們現在還要不要追殺下去?”一個黑衣人道。

剛出手的黑衣人召回細劍,直接向彩帶的來處飛去,冷漠、孤傲,如劍鋒芒。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4
第二十六章、記得當時人正在,紅花紫陌長河東
“每一個人都擁有生命,但並非每個人都懂得生命,乃至於珍惜生命。不了解生命的人,生命對他來說,是一種懲罰。”上宮流火對天賜說。

那時的天賜懵懵懂懂,單純無知,而現在的天賜就只剩下慾望,命懸一線。

命運真是不可捉摸,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一個人,就這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姐姐,你為什麼要救他呀?”月色抱著身邊一個女子的手臂,撒嬌道。

“他畢竟是救過你的。”女子一聲嘆息,伸出手掌,一顆白色的丹藥,散發著朦朦朧朧飄渺虛幻的氣息,在女子的手掌中左閃右衝上下旋轉,好似有靈性有生命一般,但怎麼也逃不出女子的五指山。

“這是一顆七品仙藥,九轉霜雪丹,他能不能解除'五陰盛苦'的詛咒,就看他造化如何了。”女子屈指一彈,丹藥就滴溜溜被彈入了天賜腦海。

月色撇撇嘴,不已為然,自顧跑一邊去了。

女子無奈的看著月色,眼中全是寵溺,一動不動,靜若止水。

天賜的腦海中,灰色氣霧茫茫一片,而且還在不停的漲大增多,濃密粘稠。而火龍早就因為力量耗盡,縮回心髒了。

六欲分神此時已經爆散,無法維持形體。

三萬六千顆執念,代表了人生三萬六千個慾望,三萬六千個煩惱,是六欲分神立身之本,然而如今大半都被灰氣污染了。

青、黃、赤、黑、紫、白、灰,七色光芒閃爍不定,激烈爭奪著每一顆執念的控制權。

當六欲分神所有執念都被灰氣佔據時,就是六欲分神徹底沉淪,成為他人傀儡的那一刻。

六欲分神的執念瘋狂轉動、摩擦。

這是“六欲轉輪”神通,如今卻用在了自己身上。

一縷縷青色火焰不斷在執念上升起,灰氣被燒的劈啪響,不斷消融。但灰氣被消滅一點就生出了更多。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六欲分神雖然連連敗退,力量減弱,但毫不氣餒,意志堅定如山,不可動搖。

突然,一顆圓溜溜的丹藥出現在腦海中,神秘、陽和、浩大。

丹藥始接觸灰氣就“轟”的一聲,如太陽爆炸,白濛濛、光亮亮,直欲照耀九天十方。

灰氣被白光一照,劇烈翻湧起來,不停發出“嗤嗤嗤”的聲音。

一條條一縷縷的青煙,從灰氣中升起,青煙中現出各種鬼臉惡魔,隨著青煙一起徹底消失了。

白光繼續照下,六欲分神的執念也冒出了青煙,青黃赤黑紫白灰七色輪轉,被白光一下照的融於一體。

六欲分神尖叫起來,痛!痛!痛!只有這一個字能夠形容六欲分神此刻的感受。

腦海中的執念又凝聚成六個天賜,每一個天賜都如同透明人,可以看見一顆顆的執念被純陽白光照的劇烈顫抖,如火炙烤。

靈魂光球“嗡嗡嗡”的聲音不停傳出,灰氣中的邪念翻騰、滾動、嘶吼。

白光再往下照,天賜的五臟六腑骨骼經脈渾身皮肉全都被白光充塞,本來滾滾流淌的精氣,此刻就像條被馴服的河流,安安靜靜,服服帖帖。

四座大陣,五行土靈陣、五行火靈陣、五行水靈陣、五行木靈陣瘋狂轉動。

白光照入五行陣,轉化成土火水木靈氣,“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五行陣以千百倍的速度高負荷運轉。

在平時天賜若敢如此做,非得陣毀人亡不可,但如今在白光的照耀下,五行陣居然堅持了下來。

瞬間,天賜久修不得的五行木靈陣就已大成,太歲真氣汩汩而出。

天賜的骨骼皮肉被白光一照,晶瑩剔透,無數的死氣穢氣邪氣被照的人間蒸發,骨骼漸漸透明,好似琉璃一般。

皮肉凝實渣滓盡去,現出一種明黃色,如同穿了一件金衣。

天賜一瞬間脫胎換骨。他本身就是天生道種,元嬰聖胎,體質超凡脫俗。

但如今只一顆七品仙丹,就讓天賜得到如此巨大的好處,而女子卻顯得毫不在意。

那六品五品四品三品二品一品的仙丹,又該逆天到何等地步?

但天賜此刻也只能任由體內的變化自行發展,主意識早就陷入沉睡,六欲分神被純陽之光照的生不如死。

若他們有一人得閒,定會馬上煉出一座五行金靈陣來。到時五行大成,組成一座五行轉靈陣,元氣滔滔不絕被煉出來,怕是馬上進入先天頂峰,可以渡劫還丹了。

天賜腦海中一輪太陽高高懸掛,爆發出一輪白光馬上又是一輪白光,一波強過一波。

灰氣被照的青煙如海霧,不停的升騰消散。

六欲分神整個身體都成了透明,可以看見眾生三萬六千個慾望在六欲分神的執念中流轉輪迴,無數的魔氣被烤的啪啪響,好像炒豆子一般。

靈魂光球不停的顫抖,動作越來越大,靈魂上的灰氣此時已被蒸發一空,但靈魂光球仍舊沒有停止抖動,本來一尺多大的光球被白光照的不停縮小。

空空冥冥中一個意志突然從靈魂光球中傳出,剛開始若有若無,虛弱無比,但被白光一照,迅速壯大、壯大、再壯大,意識也越來越清晰。

“休想!主體!有我們在你就不可能再出現!”六個天賜一察覺到靈魂光球的異樣,就暴怒出聲,紛紛強忍白光的炙烤,衝入了靈魂光球。

“六欲封神!”六光相互糾結,在光球上形成了一座大陣,六欲封神陣不過微微轉動,就鑽進了光球內部,隨即一聲慘哼傳出,剛甦醒的主意識還來不及表達自己的想法,就再次被六欲分神鎮壓了。

白光一波波,一連九波,輕瀉而下。六欲分神有一刻迷迷糊糊,好像回到了還未誕生靈識的時候,只能做為一個念頭,存活在主意識之中。

六個天賜,每個人都是由六千個不同的慾望執念組成,代表了人世間所有的慾望、煩惱、執著,乃是一個人痛苦的根源,充滿了陰邪之氣。

而如今被純陽白光一照之下,去蕪存菁,執念越縮越小,最終只有芥子大小了。

一顆顆分別散發著青黃赤黑紫白的光芒,耀眼奪目,再沒了往日的陰森邪氣、宛如魔頭的模樣。

六欲分神若不是“生”的執念太過強大,就是不願徹底消逝,斷不可能在純陽白光的煅烤下存活下來。

芥子大小的執念,是六欲分神的菁華,是一切神通力量之根本,不管白光如何威猛,就是撼不動這小小一點執念。

天賜腦海中的太陽,已經自爆化作了第九波的白光,當白光散去,三萬六千顆慾望執念复凝聚成六個天賜。

六個天賜同時一掃腦海,便看見腦海中漂浮著三百六十顆青光燦燦,晶瑩剔透的執念。

就是這三百六十顆執念,組成了“五陰盛苦”詛咒術,讓六欲分神險些萬劫不復。

然而此時這些執念都只是單純的念頭,上面的陰邪意志早已經在白光下煙消雲散了。

六個天賜同時張開嘴一吸,就吞噬了三百六十顆執念,芥子大的念頭微微漲大,弱不可察。

再看靈魂光球,也已經縮回了雞蛋大小,隱隱透出一種純陽氣息。

靈魂的壯大有兩種,一種是養,一種是吸。

先前的靈魂光球之所以膨脹到一尺多大,便是因為吸收了六欲分神的執念力量,在執念的作用下,硬生生被撐大了。

這種做法雖然能夠得到一時的好處,但畢竟是拔苗助長,空中樓閣,對境界的提升有很大阻礙。

而如今靈魂在九轉霜雪丹的作用下,重新回歸了正途,對天賜以後的好處是無窮的。

再看身體中四座五行陣,都被靈氣充滿了。

骨骼皮肉的力量更是大增,比之天賜之前的身體,力量提升了數籌,體內精氣流轉的更加強大充盈。

修道人的身體是成道之基,身體越強大,越容易修成金丹。

如今被一顆七品仙丹打下了堅實的地基,天賜以後要少費十幾二十年的苦工,這時什麼寶物也比不了的。

睜開眼,天賜就看到一個女子站立在自己旁邊,渾身黑漆漆,如同一個空洞,又好像站在另外一個空間。

天賜睜大了眼睛,也只能朦朦朧朧的感應出對方是一個女人,至於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相貌如何,全看不清楚。

一團氣機籠罩了女子,天賜知道那是空間之力,對方至少也是金丹中品四轉,稱號靈人的絕世強者,要殺自己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是你救了我?”天賜站起身看著女子道。此刻天賜渾身再沒了邪異、陰沉的氣息,整個人顯得內斂,比之主意識控制身體時,還要多出三分從容自若兩分風度翩翩。

那女子還未說話,天賜猛然就“突突突”倒退幾步,死死盯著女子身後走出的月色。

月色神情得意,笑瞇瞇看著天賜,小腦袋中不知轉過了什麼念頭。

女子又嘆息一聲,落落憂鬱:“記得當時人正在,紅花紫陌長河東。一曲長琴吸月夜,百年身世都是空。”

為什麼要執著不放?誰能說得清楚、解得明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4
第二十七章、有情無情誰人意,何時倚劍白雲天
“不寬恕眾生,不原諒眾生,是苦了你自己。”上宮流火說。

天賜現在有點想念上宮流火了,但同時天賜又覺得上宮流火很矛盾很複雜,既然痛苦,為什麼還要教我絕情?然而六欲分神沒有情。

“我叫塵香,月色是我妹妹。”女子淡淡看向天賜,聲音飄渺若幻,好似穿透了重重空間才傳到天賜的耳中。

落花夜雨,塵香南陌,人生如客。

天賜一言不發,眼睛直勾勾盯著月色。

叫作塵香的女子不以為意,“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了我妹妹一命,兩相該抵消了。我妹妹刺了你一劍,我也給了你一顆九轉霜雪丹,讓你脫胎換骨,難道你還不願放下?”

聲音若游絲,一根一根的傳來,天賜微微動下,道:“可以。”

執念是空,執念是幻,執念是閃電雨露,但是對六欲分神來說,執念就是他的全部。只要能夠生,可以放下一切。

六欲分神就這樣一開口,便放下了主意識的恩恩怨怨,業障糾纏。

“這裡是輪迴山,現在我們正在和陰山部落開戰,等……”

“姐姐,他搶了我的'借體還魂術',難道不要還給我了?”月色打斷女子的話,跺著腳,氣呼呼的瞪著天賜。

天賜面無表情,從懷裡摸出一個符籙,似石似玉,黑氣隱隱。

“你說的就是這個東西?你想要?”天賜不待月色分說,手上光芒一閃,用力一捏,“噗”的一聲傳出,符籙頓被捏爆,散作滿空。

一個極小極微的魔影出現在天賜手裡,天賜手一合,魔影就不見了。

“你!”月色指著天賜,氣的花枝亂顫,“這是世上最後一個'借體還魂術'符籙了,居然就這樣被你給毀了?”

月色瞪著天賜,恨不得衝上去狠狠刺他幾百幾千劍。

塵香皺下眉頭,看了眼天賜,然而天賜沒有察覺。

“月色,一切是命中註定,你以後還是努力點,不要耍小性子了。”

塵香說完,抓住月色,騰空而起。

“這裡也不安全,你好自為之吧!”聲音四散,人已經去的遠了。

天賜默然,自從解了“五陰盛苦”詛咒,執念濃縮後,天賜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同了。

靈魂中還是只有六欲,但這六欲充滿了祥和的氣息,一點也不陰邪。

每轉動一個念頭,也不會再被慾望所左右。

執念好想有一種將要回歸的感覺,要重新回到原點,誕生七情,變成另外一個意識,徹底脫離主體的束縛,成為一個既有六欲也有七情的思維。

這樣的變化天賜也不知是好是壞,他也沒有辦法阻止,只是若有一天真的發生了變化,那時六欲分神還是六欲分神嗎?

張眼打量了下四周,發現這是一處半山腰,修建了一座樓亭,淡雅自然,和周圍的壞境相得益彰,和諧圓融。

可惜這一切的美好都被上空的一座大陣給破壞了。

天空四五千米高處,一座黑白色大陣不停的旋轉輪迴,傳出一陣陣眾生痛苦掙扎的念頭,化作光幕,將整個輪迴山都給籠罩住。

有如打開了六道,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能夠清晰的感應到。博大、浩瀚、無涯。

天賜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自己在這座大陣下,就如同螻蟻一樣渺小,微不足道。

然而這個有如天幕的大陣,此時卻不停的蕩漾,升騰,波浪般四湧,隨時都像要消散了的樣子。

雖然看不到外面世界究竟是個什麼情景,但可以想見,一定血腥殘酷,如火如荼。

天賜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保護好自己,塵香既然說這裡不安全,那一定是上空的大陣會被攻破,然而滿山都被大陣籠罩了,自己又能躲到那裡去?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這一刻天賜感到了茫然,前途無亮,只能祈禱輪迴部落可以抵住敵人,拒敵於家門之外了。

他隨意跑到一處叢林中,盤膝而坐,檢查起自己的身體。

天賜的身體被九轉霜雪丹改造,已是今非昔比。

骨骼皮肉中隱隱可見閃電似的光華流轉,閃爍不休,時生時滅,無有定時。

稍一運勁,肌膚金黃,跟佛陀腦後佛光的顏色一模一樣。精氣晶瑩剔透,如一條半透明的流蘇。

精氣本來是一團無形的氣流,是濁氣下沉,清氣上升的那種清氣,而如今居然現出了形態,有了種由氣化液的趨勢。

內生虛電,身披金衣,氣化有形。

按體修的標準,天賜已是達到無漏金身的境界,相當於道修的先天大成。

但同階中,體修的力量遠超道佛修士,體修不練神通,他們的身體堪比靈器靈寶,力量能破道佛大部分的神通。

所謂“神通不敵業力”“神通不及空無”。

體修就是要憑藉自身力量,渡盡業力,遁破空無,於一片虛無中,開天闢地,演化大千。

傳說盤古世界的開闢者,盤古大神,就是一個無比強大的體修,在鴻蒙時代裡翻天覆地,叱吒風雲,無人能敵。

而對於盤古大神的隕落,億億萬年來都是一個迷,盤古大神已是不受神通,不沾因果,無生無死的存在,從根本上超脫了生老病死,而能夠徹底消滅盤古大神的存在,已經是超乎後來人的想像了。

但這些對天賜還很遙遠很遙遠,他對於自己能夠成就無漏金身已是心滿意足。

這種境界在道修中非得煉出金丹才能達到,這也是體修同階無敵的原因。

雙方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天賜再內觀身體,五行轉靈陣只差一座五行金靈陣就成了,體內太陽真氣、太陰真氣、太歲真氣充盈,幾有一種凝成實質的感覺。

只有五形土靈陣由於要將土靈氣轉化成精氣,供養五臟六腑,所以一直沒有功夫生出太鎮真氣來。

天賜有種衝動,要在此時此地練出最後一座五行陣,但腦海中念頭剛轉動,便又壓下了這個慾望。

若是沒有被九轉霜雪丹改造前的他,此刻鐵定被慾望控制,不顧一切的要煉化肺臟,強大力量。

但現今他念頭純淨,靈魂圓融,已然不怕慾望影響心境。

天賜靜靜盤坐,也不敢隨處走動。

畢竟這裡是輪迴山,輪迴部落的大本營,若被那路不開眼的給宰了,真​​是冤乎哀哉。

輪迴部落的男子都是妖魔相,女子卻長出了人類相,天賜是到現在還沒搞明白這是誰的血脈在起作用?

這般胡思亂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嗵嗵嗵”,放煙花似的,大爆炸!

抬頭一望,天空的護山大陣已然告破,片片如球形玻璃,破碎爆炸,鬼氣沖天,就像是千萬個鞭炮在一個玻璃上齊聲炸響。

頓時,天賜從心中湧起股古怪的感覺,好像自己一直以來就在期待大陣的破滅,而如今大陣真個破滅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天賜馬上察覺到自己的異樣,腦海中六個天賜同時睜開眼,三萬六千顆執念升騰而起。

芥子大的執念,每一顆都在微微顫抖,像無數螞蟻爬動。

本來呈六邊形的執念,此刻已經開始融化,被磨去了棱角,透露出一股圓滑、潔溜、成熟的味道。

“這是情?”六個聲音響起,每一個聲音都帶著驚奇,迷惘,不知所措。

三萬六千顆執念漸漸安靜下來,停止了變化,宛如一群被火烤過的橡膠球。

天賜還在思考權衡自己的變化,天上就響起了轟雷聲,暴擊聲,撞鐘聲,等等等等各式音響,直震的地動山搖,天地變色。

一團方圓裡多的烏雲此時出現在輪迴山的上空,無數閃電霹靂,銀蛇落下,劈向山頂。

一條銀色蛟龍見首不見尾,張口連珠炮似的吐出一個一個的紫色神雷,轟向一尊高達千丈的輪迴魔。

那輪迴魔真個威猛無儔,狂暴無邊,六條數十丈長的手臂上懸浮著六個巨大的黑洞,無窮深淵地獄的氣息傳了出來。

其中一個黑洞對準雷澤蛟龍,將雷澤蛟龍吐出的紫雷照單全收。

另外還有兩條手臂揮動間,直接擊碎了空間,不斷撞擊一個高才丈許的青鐘,兩個黑洞發出無窮吸力,要將青鐘吞噬掉。

青鐘上可以看見無數的鬼物在齊聲念動咒語,其中鐘頂五個虛幻的鬼影不斷做法,發出一圈圈無形無質的音波。

輪迴魔大發魔威,一條手臂對上雷澤蛟龍,兩條對上青鐘,其他三條手臂此時居然還在三面應敵!

一把巨劍,燃燒著無匹的劍意,光芒貫通天地,根本就不知道有多長,升起又落下,不斷刺向一個黑洞。

一尊虛幻朦朧,頭戴紫金冠,身穿九龍袍,宛若神明的存在,踏罡步鬥,指天劃地,無數符籙旋轉化作磨石大的黑色火球,向輪迴山頂暴雨傾下。

輪迴魔一條手臂左遮右擋,彷彿一張大網,將火球一個個全兜了起來。

還有一個老道,穿著邋邋遢遢,頭髮蓬亂,背著一個大葫蘆,跳大神般,沒有一點跡象的走動,但空氣中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鼓盪震動。

輪迴魔一條手臂不斷拍打虛空,好像正和一個看不見的存在爭鬥。

天地靈氣紊亂,地水火風齊出,一條條的空間裂縫消失又出現。

千丈高的輪迴魔以一敵五,氣勢排雲盪霧,魔焰滔天覆地,全無敗相。雙腳牢牢釘在輪迴山頂,將山頂嚴嚴實實保護了起來。

猛!實在是太猛了!

那每一個存在都讓天賜有一種毛骨悚然驚悸恐怖的感覺,但輪迴魔居然毫不畏懼,每一擊都是實打實拼,看起來還猶有餘力的樣子,他到底強橫到了什麼程度?

天賜已經不敢忖度了。

天賜只知道,天空的存在,每一個都擁有不下於金丹七轉的力量。

對自己來說,猶如神話那般遙遠,不可觸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9 17:45
第二十八章、無端一縷情絲動,不知何事響琴弦
天賜向山下跑去,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瘋狂、慾望、執著,這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輪迴山高有近萬米,但對於天賜這樣的先天境人物來說,每一秒都是四五十米,要不了幾分鐘就能跑到山下。

然而有時候就是這樣,此岸和彼岸不過一步之遙,卻猶如天塹,就是跨不過去。

一口氣奔到山腳,山下白茫茫一片,霧海無邊,一眼望不到頭。

明明在山腰時是沒有的,但天賜一到山腳就發現山下全被白霧籠罩了。

這是一種六時隨景陣,生門每時每刻都在無規律移動,不了解這個陣法的人,一進去運氣不是好到逆天就別想再出來。

天賜心下了然,上宮流火的話猶在耳邊,他如何敢去賭自己的人品?可能一輩子就這樣寂寞死了。

當下只能又向山上跑去,觀看戰況如何,好及時打算。

很快天賜就回到半山腰的樓亭,再往上一片兵器撞擊聲、鬥法聲隱隱傳來,嘶喊慘呼,哀號盈野。

山頂火光沖天,就像一座火焰山,又像一個插天火炬,大火蔓延,從山頂狂蔓而下。

慘!亂!敗!

就這短短一會兒,山頂便發生了驚人變化!輪迴部落雖然在高端力量上不比陰山部落弱,但中層力量卻相差懸殊。

輪迴部落畢竟是妖魔後代,男子都是體修,女子是道修。

體修是出了名的低階容易高階難,難於上九天。而輪迴道的道法道術幾萬年傳承下來,大部分都失傳了

這也是月色偷空一座輪迴魔的洞府後,陰山部落不依不饒,不辭百萬里,就算攻上輪迴部落的山門,也要將寶藏奪回來的原因。

蓋因輪迴道的道術威力實在是太大,上古時代的輪迴魔主,掌六道、判生死、定輪迴,彈指誅敵,不知留下了多少的傳奇神話,永垂不朽。

天賜躡手躡腳,偷偷摸摸向山頂貓去。

又過了會兒,視野頓時開闊,一片方圓數十里的宮殿群出現在眼前。可以窺見曾經的金碧輝煌,巍峨大氣,磅礴伸張,然而如今卻宮倒殿塌,盡為焦土。

上百個身影在宮殿群的上方大放神通,魔氣、鬼氣、陰氣、精氣等等各種氣息滾滾蕩蕩,好似氾濫的河水。

黑的、白的、紅的、青的,紫的,各種色彩如煙花消散又升起。

空間震動,給人一種就要被撕裂的感覺。

場中盡是清一色的蛇魔和黑衣人,天賜觀察一圈,再掃射一圈,還是沒有看見月色和塵香。

不過二三十的蛇魔,對上至少七八十的黑衣人,連天賜看了都覺得於心不忍,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啊!

但他並不關心這些,也不想上去湊熱鬧,他只想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天賜繞過戰場,繼續向山頂貓去。周圍全都是火海,溫度急劇的升高。

這一把火,也不知是誰放的,燒紅了半邊天。

天賜渾身精氣外放,閃爍著晶瑩光亮的色彩,皮膚如同抹了一層金油,不停的蕩漾流轉,將燃燒過來的火焰排斥開去。

突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空中,接著又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尾隨而起。

是塵香,還有那個曾經對天賜施展過“五陰盛苦”詛咒術的黑衣人。天賜沒有絲毫猶豫,直奔而去。

很快天賜就看到月色還有一個蛇魔,這名蛇魔和他以往所見截然不同。

天賜以前見過的蛇魔都是牛頭,人身,蛇尾,六臂,蝠翅,但這名蛇魔卻長著人頭,人身,雙臂,蛇尾,沒有蝠翅,可以說除了蛇尾,全身沒有和人類不同的地方。

這個蛇魔,身體上面佈滿神秘的籙文,好像魔神的文字,披著一件血色戰鎧,手提一把似刀似斧,血光滾滾的魔器。

精氣凝實如琉璃,稍一動彈就是陣陣“噼哩噼哩”響聲傳出。

更恐怖的是,就算站在遠處,天賜也可以清清楚楚聽到蛇魔體內電閃雷鳴,大河滔滔,狂風呼嘯,火焰嗤嗤,就好像一個正在演化的世界。威壓浩瀚,魔臨天下,如淵似獄。

不過遠遠看一眼,天賜就有了種窒息、壓抑、驚懼的感覺,好像一座大山將自己給鎮住,幾生幾世都翻不了身。

天賜極力壓低身子,一動都不敢動,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此刻蛇魔正和一位全身籠罩在黑氣中的存在戰鬥。

蛇魔舞起手中刀斧般的魔器,每一擊都高度凝實,平緩勻速,給人一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

身體時而膨脹時而縮小,就似有另一個生命在蛇魔的體內伸展拳腳。

而籠罩在黑氣中的神秘人,不斷打出一道道的黑光,可以看見無數的符籙於黑光中旋轉,化作各種妖魔鬼怪,攻向蛇魔。

雙方戰作一團,始終都在方圓幾丈的範圍內移動。

天賜看的大搖其頭,不明所以,若不是周邊那無處不在的磅礴壓力,天賜都快以為他們是在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了。

塵香和黑衣人在幾百米的高空鬥法,下方蛇魔和神秘人一時也是難捨難分,如火如荼,誰也奈何不了誰,至少在天賜看來大致情況便是如此。

至於月色,站在一邊神色緊張的看著,和天賜一樣都是個菜,送上去還不夠人家打牙祭。

這廂戰到緊要關頭,另一廂卻是一敗塗地,大虧特輸。

宮殿群的戰場,在陰山部落的絕對優勢下,秋風掃落葉,一舉盪群魔。不過十多的蛇魔,此時已完全潰不成軍,四散而逃。

數十股黑衣人,三五成群,滿山掃蕩,實地開展殺光、搶光、燒光的三光政策。

“月色,你快點離開這裡,我等會就帶塵香和你匯合,快!快走!”蛇魔突然大吼,一尊血色的魔影從頭頂升起,箕張五爪,勾魂奪魄,血氣如海,一把撈向神秘人。

“想逃?門都沒有!哈哈哈哈……”神秘人一陣嘎嘎怪笑,宛如千百個烏鴉齊聲呱呱叫起。難聽噁心至極,聽之讓人反胃頭暈。

是他!裂的父親!天賜身軀一震,已經知道了神秘人是誰。

月色聽到蛇魔的話,毫不猶豫的就向天賜這邊跑過來。

四道如閃電的黑影掠下,迅速接近月色。那是四個金丹期的高手!

在輪迴山,現在除了少數幾個人,全都是金丹期的高手,先天境根本就沒有插足的資格。

接近,再接近。

月色跑向天賜這邊,好像有一個安全離開的路口在等著她。然而四個黑影閃速撲向月色,如大鷹撲向一隻柔弱的兔子。

蛇魔竭力想要阻攔下四個黑衣人,但被籠罩在黑氣中的神秘人拖住了。

一尊完全由黑氣凝成的鬼頭,散發著詭秘、陰暗、惡毒的氣息,死死抵住了蛇魔放出來的魔影。

月色不知道自己身後的一切,她以為生機就在眼前,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忙亂。

神情典雅含蓄,臉上泛著紅暈,綠色的緊身衣勾勒出玲瓏曲線,即使是飄渺玉女凌波仙子,也不足以和月色媲美。

然而只要下一刻,這樣的絕色就要煙消雲散,泡沫幻滅,帶著她所有的希望、夢想、美好。

四個黑衣人臉色冷漠,刻板,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想法。

每一個人都同時劃起手印,口中喃喃自語:“五鬼之眼,看穿生死。此為業故,三生不息。”

在四個人前伸的手上,手指尖突然根根裂開,鑽出五個鬼眼。青紅白黑黃,五個鬼眼分別鑽出一條彩線,帶著一種難言的意味,射向月色。

生死,死生,每一個人都在業力的苦海中輪轉。

周圍是大火,印著月色的身影,是那麼的孤單無助,瘦弱無依。

安靜,絕對的安靜。

天賜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地,月色的臉龐,眉毛、眼睛、鼻子、小嘴,一一飛入腦海。

“泠!泠!泠!”突然一根看不見的弦,被人微微撥動。

世界就這樣停止了。

“六欲轉輪,生死苦海,迷妄有情!”天賜長身而起,頭頂六欲魔王張開六張嘴,噴出六條魔光,如螺旋絞動,將四個黑衣人射來的二十條彩光磨合吞噬。

六欲魔王揉身上前,閃電揮刀,“嘭!嘭!嘭!嘭!”一連四聲傳來,六欲魔王已是接連和四個黑衣人拼了一計。

“快,不要發呆了,往那邊走?”天賜臉色紅白交接,連連催促。

月色如夢初醒,在這一番變故中回過神來,臉上充滿了驚奇怪異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擔憂害怕。

月色聞言跑到天賜的身前,那裡有一塊半人高的石頭,和其他的青石沒有二致,普通到被天賜當作藏身的所在。

月色拿出一塊符籙,口中念動咒語:“大山之石,接引地脈,土行之門為我開!”

青石如水融化,地上出現一個青色的光幕,厚重慈愛的氣息撲面而來。

月色正要往下跳,突然就猶豫了,轉身拉住天賜,道:“我們一起走吧!”隨後縱身躍進了光幕。

下一刻,月色和天賜雙雙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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