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血劍吟 作者:楓零無心(連載中)

 
regn13 2017-12-6 00:56: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6 44120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14
第一百章 樵夫

  時至正午,烈日當空。

  此時正是一天中,最令人感到疲乏的時刻。

  然而此時,從騰龍山的山腳下,卻有三個人,正頂著炎炎烈日緩步而行。

  這三人,走在左邊的,是個手搖摺扇的翩翩俏公子,右邊的那位,卻是個容貌普通,但身段妖嬈的妙齡少女,她一邊走,一邊不住地往臉上摸,一臉擔憂之色。

  而走在中間那位,是個高大魁梧的絡腮鬍漢子,他肩上挑著擔子,擔子下一左一右掛了兩個頗大的酒罈,隨著他的走動晃來晃去。

  山路崎嶇,大漢右邊的酒罈晃晃蕩蕩,撞在少女大腿上。

  「小心些!」酒罈撞擊的力度很輕,但少女卻似乎受驚的兔子般,一下蹦開老遠,妙目瞪著漢子,不滿道:「這壇裡可是……」

  刷——!

  她話剛說了一半,左邊那位俏公子手中摺扇陡然一收,刷的一聲,將少女沒說完的半截話阻了回去。

  少女看向他,卻見俏公子眼中厲芒一閃,也是驚覺自己差點說錯話,身子往後縮了縮,吐了吐小****。

  倒是那漢子甚是憨厚,連忙轉開話題:「安……咳咳,公子,你說咱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上去……行嗎?」

  「哼!」俏公子把頭一甩,哼道:「怎麼不行?」

  聽聲音倒是頗為清脆悅耳:「小爺我久仰黑龍大名,知他好酒,今日便帶著兩罈好酒上山去拜會拜會,怎麼不行了?」

  「嘁——!」面容普通的少女適才受他一瞪,心中正是不忿,聞言禁不住嗆他道:「什麼英雄好漢不好去拜會,偏偏拜個土匪,說出去誰信。」

  那俏公子聽了這話,卻也不見動怒,只是笑笑,搖頭晃腦道:「那你不要跟來呀!」

  「你——!」少女一陣語塞,壓抑半晌,「哼!」

  蓮足突然一跺,擰過身子,不去理他。

  「可是……」大漢面上仍有著猶豫,擔憂道:「咱們這罈子裡……不會被發現嗎?」

  俏公子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方才小聲道:「只要你們兩個依計行事,小爺保證,定當無事。」

  大漢臉色的憂色稍緩,只是仍有些不放心,微微自語道:「但願如此……」

  三人一路再無他話,又走了片刻,本就不大的騰龍山已經走了一半,上到半山腰處。

  俏公子突然停了下來,眉頭微微皺起,自語道:「奇怪……」

  少女仍然氣著,沒有搭腔,那大漢卻是緊張道:「什麼奇怪?」

  「騰龍山乃是黑龍會的老巢,咱們山都爬了一半,為何半個人影也沒見著?」

  大漢一驚,銅鈴大的雙目頓時四下亂掃,遲疑道:「難道有埋伏?」

  「埋什麼伏呀,這裡除了咱們三個,莫說人,就連鬼影子都不見有一個。」俏公子自信道:「這天下,還沒有小爺發現不了的埋伏。」

  少女冷笑一聲:「自大狂。」

  俏公子卻也不去理她,手中的摺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顯然心中正作著思量,良久方道:「這其中定然有些咱們不清楚的情由,只是希望不要是傻……」

  他的目中,終於有了一絲憂慮,幽幽一嘆:「……傻子有事。」

  此言既出,大漢與少女兩人盡皆沉默起來。

  而三人哪裡又知道,此刻俏公子口中不清楚的情由,卻正是由劍晨引發?

  此刻的黑龍寨上,劍晨在半夜就走了,而那蒙汗藥的效力也是強力。

  廣場上睡了一地的人裡,除了少數幾個功力達到精進大成境界的人以外,其他人仍然昏睡不醒。

  儘管黑龍氣得又是踢又是罵,末了還倒了桶涼水,也是無濟於事。

  無奈之下,他只得一個人忙裡忙外,將亂七八遭躺了一地的人群區分開來。

  他黑龍會的人放在一邊,而赤焰門中弟子,又放在另一邊。

  赤焰門跟著石元龍而來的弟子也有數十人,黑龍倒也沒像對待石玉軒那般,一腳踩死便了。

  這些人,何嘗不是石元龍送上門來給黑龍的一份大禮?

  黑龍此刻正盤膝坐在這群赤焰門弟子面前,醒來一個,他便問一句:願不願歸順我黑龍會?

  若對方說願意,那便無事,他黑龍會又多了一分力量。

  而不願意?嘿嘿,至今黑龍還沒遇到一個敢說不願意的人。

  因為,他的身後正倒插著兩根木樁,石元龍與石玉軒的屍首正牢牢綁於其上。

  有了這份威懾,誰人敢說個不字?

  畢竟,入赤焰門這等大門派作弟子的,又有幾人能真正成為其核心弟子?大部分也就是為了混口飯吃罷了。

  黑龍在這邊忙著擴大他寨中力量,哪有閒功夫去管騰龍山上又有沒有人來?

  卻不想,他竟在無意中擺了個空城計,惹得心思靈敏的俏公子白白停在半山腰思量半晌。

  他三人正準備再往高處去,卻見從山頂方向,竟然走出一個人來。

  俏公子一看,手中摺扇打橫,將另兩人攔了下來。

  「那是……」山頂走來那人離得極遠,大漢極目遠眺,也只能看到個人影。

  少女卻興奮起來:「難道是他?」

  俏公子卻是一搖頭,道:「先不管,躲起來再說。」

  說著左右一看,往一邊灌林叢中行去。

  兩人聽了,也沒意見,正說跟著他隱藏好身形,卻不想,遠遠的一道聲音傳來,頓時令三人身形一頓。

  「三位,我看到你們啦!」

  俏公子三人面面相覷,這藏顯然是藏不了了,交換了下眼色,索性站定原處,等著那人過來。

  少女的眼中,明顯有著失望,這人的聲音,並非她心中想的那人。

  山頂那人的腳步竟然極快,沒讓三人等太久,便走得近了。

  這次,大漢終於看清楚,來人是個中年大叔,一身粗布麻衣,肩膀上倒也如他一般,抗了個挑子,卻是個上山打柴的樵夫打扮。

  這騰龍山……哪裡來的樵夫?

  俏公子與大漢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疑惑。

  「這位大叔,出言留住我等三人,卻不知有何指教?」

  俏公子待他離得再近了些,拱手施了一禮,客氣問道。

  「呵呵,這位公子言重了,指教可不敢當,就是提個醒,這騰龍山……沒有你們要找的人,速速去吧。」

  俏公子聞言大驚,一雙明眸突地厲芒大盛,目寒如劍,直刺樵夫而去。

  卻不想,當他目光與對方對視時,突然怔了怔。

  那位樵夫……竟然只用一隻眼睛,衝他眨了三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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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15
第一百零一章 霸劍山莊

  邵陽。

  此處已是離衡陽最近的一座城池。

  在城東口有一處不大的酒家,由於已過了午飯時間,此時酒家內的客人並不多,只有零星幾桌閒人在慢悠悠地喝著酒,聊著些近來江湖上的傳聞趣事。

  劍晨此刻正坐在臨門的一張桌子上,就著幾碟小菜,狼吞虎嚥地啃著饅頭。

  此時距他從騰龍山上下來,已過了半月有餘。

  與石元龍一戰所留下的無數細小傷勢也在這半月時間裡恢復得差不多。

  他一路走來,每到一座城池,總少不了打聽打聽安安與花想蓉兩人的消息,可惜,對於初入江湖的他來說,這份打探著實艱難得緊。

  直到來到邵陽。

  這此離衡陽,走路約摸五天路程,騎馬更快,只要兩天左右便能到達。

  一路也未遇到兩女消息的他,在知道衡陽即將抵達時,心中突然釋然了幾分,也放下了繼續尋找安安兩人的念頭。

  畢竟,入了衡陽之後,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劍晨自己也是心中沒底。

  也許發現衡陽中的一切與他無關。

  也或許,等待他的,將是一場足以殺身之禍。

  如此前路未知的迷途,又何必讓兩女也牽扯進來趟這渾水?

  花想蓉那句「生,在側,死,同穴!」猶在耳側,心中那份感動仍未散去。

  是以,他更加不能讓兩女跟著自己去冒險,如此,找不到,倒也是件好事。

  至於安安……劍晨的心中一陣默然,就當,就當……江湖相逢,就此江湖再見,也是好的。

  為了趕路,他竭力啃著手中的饅頭,狼吞虎嚥的模樣顯得如此粗俗,卻是並不妨礙此時心中的酸楚。

  突然,鄰桌高聲談笑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喂,聽說了嗎?」

  「什麼什麼?」

  「霸劍山莊啊!聽說前幾日正廣發英雄貼,邀請天下使劍的同道在中秋月圓之日匯聚一處,共商大事呢!」

  使劍的同道?

  這句話勾起劍晨興趣,他雖然不使劍,到底也是劍冢弟子,是以偏過頭去,啃饅頭的動作未停,雙眼不住往臨桌瞟去。

  卻見臨桌上,被三五人圍在中間的,是個遊俠兒打扮的精瘦漢子,他頭戴大大的斗笠,即使吃飯喝酒的時候,也沒有拿下來。

  斗笠壓得極低,將他面容遮掩得只露出一張說話的嘴。

  劍晨瞧去時,只聽他又道:「霸劍山莊知道不?」

  旁邊有人附和道:「誰不知道啊,那可是當今天下第一鑄劍之地了!」

  「嘁——」他話音剛落,另一人面帶譏笑道:「沒見識!」

  「怎的?!」先前那人受他譏嘲,火氣蹭地就上來了,挽了挽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得動手的架勢。

  譏笑他那人卻也不是個怕事兒的主,手肘一彎,露出一膀子精壯的肌肉,冷笑道:「打架麼?誰怕誰?」

  眼見一場莫名爭鬥在即。

  戴著斗笠的遊俠兒卻在此時跳了出來,雙臂一伸,將突然迸發出激情火花的兩人攔了下來,連聲勸道:「大夥兒只是吃酒閒談,兩位何必動了火氣。」

  旁邊幾人也是勸得勸,拉得拉,好容易將兩人安撫下來。

  劍晨看得直搖頭,這江湖……唉!

  又是一個饅頭落了肚。

  卻聽那遊俠兒勸撫下兩人,又苦笑道:「其實兩位說得都沒錯。」

  「這霸劍山莊,幾百年來確是天下第一鑄劍之地,只是……若論成就,自然還比不上千年前的歐焱燁大師。」

  「只是千年之後,歐焱燁大師創立的劍冢已然勢微,咱們也不必為了兩派千年之爭,在此大動肝火不是?」

  劍晨聽得一怔,劍冢在千年前是如此有名的麼?一時間不禁有些心遙神馳。

  旁邊有人唯恐他二人再度打起來,連隨著遊俠兒的話頭岔了開去:「對對對,這位兄台倒是說說,霸劍山莊邀了天下劍門,所為卻是何事?」

  遊俠兒嗨了一聲,道:「聽說霸劍山莊最近得了柄上古神劍,好像正是想藉著神劍出世之機,邀請天下劍門匯聚一堂。」

  「一方面,讓大夥兒見識見識這上古神劍到底長什麼樣兒。」

  「而最主要的目的……聽說是為了拉攏劍門中人,成立個什麼……萬劍盟什麼的。」

  「萬劍盟?」有人訝道:「自古以來,江湖中使劍的門派何其多,如那純陽劍宮,已是屹立數千年而不倒,再說最近江湖中正如日中天的白焰劍派,那都是一等一的劍門大派。」

  「如這般有著深厚底蘊的江湖大派尚且沒聽說有合眾劍門的野望,這霸劍山莊雖然不弱……可也沒這等魄力吧?」

  遊俠兒聳聳肩,道:「誰知道呢?不過我倒是聽說,這次成立萬劍盟卻是為了對付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勢力。」

  「什麼勢力?」

  有人好奇追問道。

  「呵呵,這卻不是我等小雜魚可知的了,不過也聽說,這個勢力專門與劍門中人過不去,倒是與許多劍派都結了死仇,或許……霸劍山莊正是見於此,認為此時商談成立萬劍盟之事,同仇敵愾之下,是個最好的時機也說不準。」

  遊俠兒一邊說著,一邊又將斗笠往下壓了壓,似乎不欲有人見到他真面目。

  「兄台,這萬劍盟之事離著咱們這些人也是遙遠了些,不過在下也是個好劍之人,卻是不知……這上古神劍是個什麼來頭?」

  遊俠兒說著些新鮮消息,身邊倒也慢慢聚了不少人,其中一位背負一柄古樸長劍的儒雅中年人抱拳向他問道。

  遊俠一看,這中年人氣度不凡,怕是有些來頭,是以不敢怠慢,連忙回了一禮,答道:「這神劍到底是何劍,霸劍山莊的口風也是緊得很,聽說得等到中秋英雄聚會之時方才揭露真容。」

  「這位大俠若有心想見識,不妨也可在中秋時前去霸劍山莊一觀便知。」

  他的斗笠又往下壓了壓,這次幾乎連嘴巴也遮了進去,小心翼翼道:「不過大俠既然問起,小可卻有個小道消息。」

  「哦?」中年男人正有些失望,聞言不禁眼前一亮,追問道:「什麼消息?」

  遊俠兒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幾分,左右看了看,方道:「聽說……這柄上古神劍煞氣極重,而且……劍身不知以何物所鑄,竟然……竟然通體如血一般紅!」

  哐當——!

  劍晨猛得站了起來,面前的桌子被他身軀一帶,掀了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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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15
第一百零二章 少年情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所吸引,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劍晨卻是不理,他的目光,只在那說出血劍的遊俠兒身上。

  「這位兄台,你剛剛說……血劍?」

  話語中,有著顫抖,也有著……惶恐。

  那遊俠兒的腦袋轉向劍晨,有那頂碩大的斗笠遮擋,也不知他有沒有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

  「呃……這位小兄弟莫要激動,在下剛才說的,也只是聽說而已,作不得準的。」

  他打著哈哈,卻並不正面回答。

  劍晨盯著他,恨不得沖上去一把將那討厭的斗笠掀掉,深深吸了口氣,平靜了幾分,問道:「敢問兄台,這話是聽誰說的?」

  遊俠兒哈哈笑道:「這江湖中的傳聞,十之**都是從這坊間酒肆中傳出來,具體是在哪間酒肆聽說的,還請恕在下記性不好。」

  劍晨默然半晌,對遊俠兒一拱手,道了聲謝。

  又從懷中摸出錠老大的銀子,除開飯錢,多餘的部分充了被他打壞的碗碟錢。

  驟聽血劍傳聞,他哪裡還能安穩吃飯?

  正要離去,又轉了回來,對剛剛坐下的遊俠兒抱拳問道:「兄台,卻不知這霸劍山莊怎麼走?」

  既然有了血劍的消息,他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掐指一算,此時離中秋佳節尚有兩月光景,這段時間,倒也足夠他先去衡陽,再轉道霸劍。

  前提是……霸劍山莊不是在極偏遠處。

  遊俠兒正要答話,先前那位儒雅中年人卻搶了一步,笑道:「小兄弟也想去霸劍山莊麼?正好在下倒是認識路,不如結伴同行可好?」

  劍晨一怔,看他一眼,卻見這人面相溫和俊朗,若非背後斜背著把古樸長劍,倒是像讀書人更多著一些,此時正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

  只是他此刻心中紛亂,哪有心情與一個萍水相逢之人結伴?

  聞言只是搖搖頭,嘆了一聲,卻自顧自走了。

  霸劍山莊既然是天下第一鑄劍之地,想來知道的人定然不少,待他先去了結衡陽之事,再找人打聽也是不遲。

  他沒有理會儒雅中年人,那中年人卻也不生氣,臉上的笑意彷彿永遠掛在嘴角一般,只是看向劍晨有些落寞的背影,目中意味深長。

  「老爺,這小子好不識抬舉,要不要小人……」

  他身旁,一個作小廝打扮的漢子湊了上來,在耳邊低語道。

  中年人笑笑,搖了搖頭,道:「隨他去,該見的,始終會見。」

  此間已是無事,他兩人結了帳,也隨著劍晨的腳步出了酒家,轉眼便消失在茫茫人流。

  劍晨與那中年人都不知道,在他們前後腳離去之時,那位一直以斗笠遮面的遊俠兒,嘴角處緩緩勾起一絲冷笑。

  …………………………………………

  劍晨在邵陽城中無意識地走著,他的腦海中此刻正有如驚濤駭浪一般,各種紛亂雜成的念頭不斷閃現。

  「晨兒,你,你可得躲好……」

  「大師兄,你怎麼從來不用劍?」

  「大叔,你說……用刀來使劍招如何?」

  「胡鬧!你是我劍家弟子,不用劍,拿根樹枝來作甚!」

  「據說……那柄劍,劍身如血一般紅!」

  血劍,血劍!

  劍晨的雙拳死死地攥著,心情激盪下,就連指甲深深扎入了肉裡,也渾然不覺。

  他仰天長長吐出一口悶氣,雙目變得堅定起來,「兩月後,霸劍山莊,血劍,我,劍晨,來找你!」

  眼下,去衡陽解開他身世之事仍然是第一要務,此刻又多了前去霸劍山莊的計畫,他的內心頓時有著緊迫感。

  要去衡陽,目前最快的方法便是騎馬,只需兩日光景便可抵達。

  而他自騰龍山上下來,因著要養傷的緣故,一路上只是緩步而行,如此本是希望在抵達衡陽之時,身體能恢復到良好的狀態,方能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

  然而現下,他身體已無大礙,心中又多件了事情,自然得加快速度。

  那麼自辰州之後,買馬,又成了第一要務。

  說起買馬,劍晨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些笑容來。

  想那日在辰州,他與安安兩人正是因著要去買馬的緣故,結果走了一半,便在城中遇上設下比武招親擂台的花想蓉。

  此後發生的事情,倒也都是因了那日的由頭,結果令他又是連番苦戰,又是身受重傷,最奇妙的,竟然還將玄冥訣給提升了一個層次。

  世間之事,有前因便有後果。

  若那****與安安兩人不去買馬,或者在郭傳宗的破廟裡多呆上一會,錯過了石玉軒搶上擂台逼迫花想蓉之事。

  那麼,或許他便不會遇上花想蓉,或許也就不會與石元龍父子二人發生衝突,自然也更加不會在沅江渡口被黑龍阻截。

  所以,他與安安……便不會分離。

  劍晨的腳步突然一頓,眼底深處有著一抹溫柔的茫然,安安嬌俏調皮的容顏驟然佔據他整個個腦海。

  拍著額頭,苦笑自語道:「怎麼想來想去,想到安安身上了?」

  他打小便在深山中苦修,平日裡除了師父與師弟之外,極難見到女子,是以對男女之事,在他來說,幾乎是一片空白。

  而安安便是他下山之後遇到的第一位女子。

  此後兩人結伴而行,又一同共歷生死,直到最後被迫分離。

  對於安安,他到底是何感覺?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只是知道,最近安安不在他耳邊一聲聲喊著他傻子,竟然有些不習慣起來,心中空落落的十分難受。

  那日花想蓉向他吐露少女心懷,劍晨自是感動,但是,在心裡始終不能將她與安安兩人放在同一位置。

  面對花想蓉,他有著一絲生疏的客氣,也曾數次以衡陽之行危險為由勸說花想蓉離開。

  可是,安安自與他相識以來,不也一樣一直以去衡陽為目的地在趕路嗎?他又何曾說過叫安安離開的話來?

  這半月來,他一路打聽,到底是想尋找兩女的消息,還是……想找到安安?

  劍晨的心裡,突然沒來由的,深深掛念起那個古靈精怪的少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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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16
第一百零三章 馬市

  邵陽比之辰州要小了不少,馬市雖然有,但想來往日間前來買馬的客商並不多,只有寥寥兩三家馬販。

  一路無事。

  劍晨打聽到馬市所在,徑直自來,這一路倒是再沒遇上例如比武招親這等大事。

  不知怎的,他心下倒是微微鬆了口氣。

  那零星兩三家馬販組成的馬市上,此時客人也是極少,與他適才行過的賣特產吃食的鬧市比起來,幾可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不過劍晨倒是不在意馬販因生意慘淡而愁容滿面的臉色,他的目光,已經在為數不多的幾匹馬上掃視起來。

  那日在辰州,雖然走得匆忙,安安倒也教過他如何識別千里良駒。

  雖然安安說得簡略,他倒也記了個七八,此刻趁馬販還未圍上來,便先觀察起來,也好心中有個數。

  但凡良駒,四蹄必然修長,且臂部肌肉結實,後肢肌肉要比前肢發達,如此跑起來才夠力道。

  除了體型,這長長的馬面上,從五官中倒也能分出一二來。

  良駒的脖子,一般較長,還得找鼻孔大的,鼻孔大,說明氣脈悠長,再者就是馬眼與耳朵,馬眼得選圓潤有光澤的,耳朵得找既小且尖的……

  劍晨一邊心裡想著安安說的話,一邊尋找著符合這樣特徵的良駒,然後……他便茫然起來。

  這一眼看去,幾乎所有的馬都有這些特徵啊!

  他哪裡想得到,這邵陽城的馬市數日不開一張都是常事,是以為了留住客人,馬販們也是費盡心力。

  凡是能拉上馬市販賣的,盡數都是馬販們精挑細選的千里良駒,務求每來一個客人,便能做成一筆生意。

  是以此處馬市雖冷清,但落在養馬的行家眼裡,卻也是不可多得的上上之選。

  「這位小哥,可是要買馬?」

  正當劍晨看得眼花瞭亂之時,一個長得黑黑瘦瘦的馬販迎了上來,目光中帶著渴望,賠著笑臉向劍晨問道。

  「那個……」劍晨晃了晃腦袋,不再去盯著馬屁股猛瞧,看著黑瘦馬販道:「買匹跑得快的。」

  左右此地離衡陽不過兩日馬程,他倒也無所謂,只要夠跑兩日,跑得快一些便可。

  「喲!」那馬販吆喝一嗓子,眼中帶著歡喜的笑意,「小哥的要求倒是挺高。」

  「好在小人這裡的馬,腳瘸的沒有,跑得快的倒是不少,盡可滿足小哥心意。」

  生意人的頭腦總歸得精明一些,劍晨那句外行話一說,他倒是立即明白這人定然是真心要買馬的客人,心情舒暢下,倒是小小調侃了劍晨兩句。

  黑瘦馬販唯恐這主顧被人搶了去,口中雖然調侃著,手底下倒也不慢,幾乎話音剛落,已是牽了匹棗紅駿馬來。

  劍晨一看,這馬剛走到近處,噗哧一下,打了個響亮的響鼻,鼻孔倒也算大。

  再往馬後一瞧,嗯……屁股也不小。

  「行,就這匹!」

  滿意點點頭,劍晨呵呵笑著,也不在意之前馬販的調侃,取出小兒拳頭大小一塊金子,問道:「這些夠嗎?」

  他與安安兩人在辰州買的馬,可是直接給出了大半根金條的,是以在劍晨心中,馬的價錢,不能按銀子算,就得按金子來算。

  他把那塊黃澄澄閃亮亮之物攤在掌心裡,卻是晃花了黑瘦馬販的眼。

  那匹棗紅駿馬雖說也算得上好馬,但離真正的上品良駒自然還有著不小的差距。

  往日這般品相的駿馬,在他這裡也就在三十五兩左右,遇見豪客頂了天,也就四十兩。

  四十兩,是銀子!

  而看劍晨此時手心裡那塊金子,黑瘦馬販嚥了嚥口水,估摸著,怎麼也得十二三兩。

  一兩金子得換八兩銀子,他這小小一塊,足有上百兩之多!

  發了,發了!

  黑瘦馬販的眼中閃著興奮又貪婪的目光,正準備伸手去拿劍晨掌心裡的金子,突然卻見劍晨手掌一縮。

  這一刻,馬販的心裡如同被萬斤巨錘砸中,咚的一聲,空落落地難受至極。

  上百兩銀子啊……他心中哀嚎連天,怎麼就不抓快一點!

  在他想來,劍晨多半是反應過來這麼大塊金子有些多了,想要反悔。

  卻不想,馬販正難受到想吐血的當口,劍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夠嗎?」

  馬販一時沒反應過來,雙目茫然地向他望去。

  只見劍晨皺著眉頭,伸手在懷裡掏了掏,隨即又將手心往他眼前攤了開來。

  這一次,同樣大小的金子,有兩塊。

  「夠了夠了!」

  生意人的頭腦就是精明,同樣的悔恨不會令自己經歷第二次。

  黑瘦馬販速度極快地往劍晨手心裡一抹,那兩塊亮瞎人眼的金子便落入他懷中。

  拍了拍胸口,他這才抬起頭來,無視四周同行們投來的羨慕嫉妒目光,炫耀一般昂了昂腦袋,一副志得意滿,天下我有的模樣。

  如此順利便買了馬,劍晨心中也是一陣高興,那黑瘦馬販得了他金子,手腳極利落,不一會功夫,上好的馬鞍與嚼頭便套在棗紅駿馬身上。

  牽了馬正要走,突然他身邊不遠處傳來一聲雷鳴大喝,有如晴空霹靂一般,有膽小些的,直接捂著耳朵跳了起來。

  「那賣馬的,給灑家尋匹上好寶駒來!」

  劍晨雖不至於跳起來,倒也驚了一驚,這聲音,比黑龍的大嗓門還得更勝一籌!

  尋聲望去,卻見這馬市上不知何時來了一濃眉大眼,身材甚是魁偉的漢子。

  再仔細看去,這漢子雖不如黑龍高大,但也差之甚少,舉手投足雖虎虎生風,比之黑龍,又多了幾分英雄氣概。

  許是大漢那一聲大喝之故,週遭三兩馬販雖急於尋找主顧,但偏偏畏畏縮縮,不敢上前搭話。

  其中,又以剛賣了匹馬給劍晨的黑瘦馬販為最,他那張黑臉被大漢這一嚇,竟然白了不少,幾乎嚇破了膽。

  那大漢見久久無人來應他,不耐起來,怒喝道:「怎麼著,灑家是長得殺人放火了些,但也不會賴你幾個的銀子!」

  他撩起長襟,在腰間摸了摸,大如蒲扇的巨手往旁邊石桌上一拍,兩錠份量不輕的銀元寶登時嵌進石桌裡。

  劍晨的眼睛,陡然瞪了起來。

  不是因為大漢拍銀元寶的力道,而是……

  他的腰間,垂著一面巴掌大的鐵牌。

  通體漆黑的鐵牌上,印著一個令人望之生寒的青幽大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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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17
第一百零四章 窮追

  咕咚——!

  在場的馬販見了大漢的神力,莫不艱難嚥了口唾沫。

  要知道,那石桌的材質乃是用花崗岩所制,端的是堅硬無比。

  而大漢卻就那麼一拍,兩錠足額的銀元寶就輕輕鬆鬆嵌了進去,就彷彿他拍的不是岩石,而是豆腐。

  有人大著膽子走到石桌前,先小心看了看大漢,見他無甚表示,方才伸手往石桌上的銀元寶摳去。

  這一摳,元寶竟紋絲不動!

  噝——!

  週遭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大漢這時才看他一眼,道:「你來拿灑家的銀子,可是有馬要賣?」

  摳銀子那人擠了些笑容,腦袋點得像雞啄米,連道:「有的,有的!」

  急忙就要去牽。

  「慢著!」大漢突的阻住馬販,將手一指,哼道:「莫要拿些普通貨色敷衍灑家!」

  手指去處,卻是牽著棗紅駿馬的劍晨。

  那馬販滿頭大汗,心知遇著行家,連連稱是。

  劍晨此刻一雙眼正牢牢盯在大漢身上,聞言不禁一愣。

  普通……貨色?

  不由扭頭,看了看賣他馬的黑瘦馬販。

  「嘿嘿,嘿嘿……」

  黑瘦馬販搓著手,笑得很是尷尬。

  雖然他的馬並非如大漢所說是普通貨色,但也確實值不得兩塊金子的價錢。

  對此,劍晨也只得無奈笑笑,在見了大漢腰間那塊鐵牌後,這些許小事,哪裡還有心情理會。

  他本想過去直接問大漢,但奈何此處人多,若一言不合爭鬥起來,未免傷及無辜,是以他雖然心急,卻也暗自忍耐。

  好在只是過得少頃,那膽子頗大的馬販已從馬廄中牽了匹馬來。

  劍晨一見,這才明白何謂普通貨色。

  但見此馬頭細頸高,四肢修長,一身純黑的毛皮在陽光下反映著油亮的光澤。

  即使只以個頭比起來,也要比他花兩塊金子買到手的棗紅馬高大神駿得多。

  這黑馬被馬販拉著,彷彿極為不情願一般,碩大的鼻孔呼呼冒著熱氣,掙扎地極為劇烈。

  走一步,倒要退兩步,扯得馬販大汗淋漓,也莫作奈何。

  大漢見了此馬,眼前一亮,高聲讚道:「好馬!」

  一個箭步跨過去,也不見如何使力,大手撫上馬頭。

  只聽那馬「唏律律」一聲長嘶,竟然立刻安靜下來。

  馬販抹了把汗水,巴結道:「還是大俠有辦法,這馬好是好,就是太烈,往來的客人沒一個降得住它。」

  「哈哈哈,好!」大漢朗聲笑道:「灑家就喜歡這等烈馬,買了!」

  拿了韁繩就要走。

  馬販急了,也顧不得害怕,連拉住他,大汗道:「大俠,大俠且慢走……」

  「嗯?」大漢把眼一瞪,「還有何事?」

  那馬販被他一瞪,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一點膽子登時飄散在風裡,腦袋一縮,唯唯諾諾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劍晨在一旁看了,倒是覺得好笑,心中不忍那馬販為難,走上前去,笑道:「他是想叫你將元寶摳出來。」

  大漢哦了一聲,對馬販怒道:「你以為灑家坑你銀子不成?」

  他往石桌上一拍,那兩錠馬販死都摳不出來的元寶,竟然噗噗兩聲,被他一掌震飛了出來。

  馬販歡天喜地去接銀子,捧在手裡又啃又咬,咯得他牙根咔咔作響,仍是喜笑顏開,不由對劍晨投去感激的目光。

  那大漢衝劍晨揚了揚下巴,算是打過招呼,這才翻身上馬,「駕!」往馬屁股上重重一拍,黑馬吃痛,人立而起,又是唏律律長嘶一聲,宛若一道黑色閃電,眨眼奔出老遠。

  劍晨一驚,連也跨上他的棗紅馬,雙腿狠狠一夾馬肚子,往黑馬電射而去的方向狂追。

  安安曾經說過,十三年前,鬼兵域連殺兩百三十二人時,每一個被殺的人身上,都被人發現有黑鐵令牌,上面只有一個「鬼」字。

  適才見大漢腰間那塊,會不會就是鬼兵域的令牌?

  他心中急切,一雙眼瞪得老大,不敢放鬆半分,唯恐大漢騎著馬一跑沒了影兒。

  好在出了馬市之後,人流漸漸多了起來,邵陽城中的道路又略窄,那黑馬雖然神駿,倒也全力跑不起來。

  是以在劍晨目光極處,仍能遠遠見著那道黑色虛影。

  兩馬一前一後,跑不了多時,邵陽城小,已然出了城門。

  這一下,道路陡然開闊起來,劍晨遠遠吊在後面,只聽得大漢哈哈一聲大笑,顯得暢快之極,又是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

  黑馬的速度,陡然上升了五成,四蹄交替如飛,仿若未曾落過地般,只一眨眼的功夫,在劍晨的視線裡,已經變成遠方的一個小黑點。

  官道上,只留下一道滾滾煙龍翻騰不止。

  劍晨大急,連忙又夾馬腹又拍馬臀,棗紅馬吃痛連連,速度反而慢了幾分。

  他從小長在山裡,騎馬的次數少之又少,論起馬術來,恐怕還及不得安安,更何況那一看就是馬中行家的大漢?

  好在有那道尚未消散的煙龍作指引,一時半分,他倒還勉強能繼續追蹤一番。

  這一追,便是十來裡地,直到連滾滾煙塵也再見不到。

  「籲——!」

  劍晨口中輕籲,勒住韁繩,終於無奈停了下來。

  他長嘆一聲,終究還是沒跟上。

  剛才********都在追蹤那大漢上,這時停了下來,才四下觀察起周圍環境來。

  他停下來之處,是個三岔路,從邵陽城延伸出來的官道到了此處被分成三條,不若剛才只有一條筆直大道,想那大漢騎了馬,總不會往灌木密林中鑽,是以他還能勉強追上一追。

  可是到了此處,三條岔路上馬蹄印數不勝數,哪一個才是大漢所騎那匹黑馬?

  而令他無法再繼續追下去的主要原因,乃是立在三岔路中間的指路牌。

  往右邊官道去的路牌上,明明白白寫了兩個字:衡陽。

  眼下三條路,大漢必然是走了其中一條,而這當中,又有他必須要去的衡陽,於是,這個選擇突然變得簡單起來。

  往衡陽走,說不定在衡陽還能再碰上這大漢。

  劍晨一邊掉轉馬頭,一邊在心中如此安慰著自己。

  豈料他騎著馬,踏不出數步,從身後,竟然傳來一道若打雷般的聲音:

  「小子,你一路跟著灑家作甚?」

  ...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17
第一百零五章 怎麼證明?

  聽到這聲音的一剎那,劍晨的心中……不知該喜還是驚。

  喜的是,自己到底沒有跟丟大漢。

  而驚的是……這一路上林稀地闊,適才自己一路追來都未曾發現有他的身影。

  他是怎麼反而跑到自己後面去了?

  韁繩帶著馬頭,又轉了回來。

  果然,他背後的是,正是有黑鐵令牌在身的大漢。

  此刻,大漢一雙濃眉下,雙目精光四射,正皺眉望著自己。

  劍晨在馬背上拱了拱手,強壓心中激動,目光往他腰間瞟去,口中道:「這位兄台,在下一路追趕,只是想問一個問題。」

  「哦?」大漢神色詫異,疑惑道:「什麼問題?」

  劍晨神色一定,緩聲道:「你腰間那塊令牌……從何而來?」

  大漢臉上的詫異之色更濃,下意識往腰間摸去,道:「這令牌,你識得?」

  劍晨的身體陡然繃得筆直,一縱身,已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緊緊盯著大漢,一字一頓道:「鬼兵域!」

  「哦?」大漢眼中雷霆突閃,口中卻道:「小兄弟難道也是我域中人?」

  劍晨聞言,心中突然一動,心道:「他果然是鬼兵域的人?那麼不如……」

  心中一番計較,口中立即應道:「正是正是,小弟也是域中人,只是不巧……令牌沒帶在身上。」

  說出這番話時,他心頭狂跳,面上卻極力作出一副誠懇無比的表情。

  「哈哈哈哈!」

  大漢驟然放聲大笑,雷鳴般笑聲驚得兩匹馬兒焦躁起來,不安地踏著馬蹄。

  笑聲稍歇,他面色突然一變,方正剛毅的國字臉上,湧現猙獰之色,目芒如劍,直刺劍晨雙目。

  厲聲道:「小子,你便是我雷虎殺的第五十二人,切記!」

  嘶——!

  他雙腿在馬蹬子上猛踏,神駿黑馬立時一聲悲鳴,馬嘴中噴出一股帶著血絲的白沫,人已借這一踏之力頂天而起。

  嗷——!

  半空中,雷虎借勢一拳轟出,拳風過處,直如猛虎咆哮,氣勢逼人至極!

  劍晨也不是傻子,他在哄騙雷虎之時,暗地裡自然也有著戒備,此刻不知為何,他雖突然發難,倒也沒出乎他意料之外。

  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卻是這雷虎的武功。

  拳未至,勢已到!

  有那麼一剎那,雷虎的拳落在劍晨眼中,已不再是拳,而是下山撲食的吊睛惡虎。

  他身軀猛地一沉,已是被居高臨下的拳勢籠罩,竟然連抬抬手指也覺艱難無比。

  以力壓人!

  在這一瞬,他突然想起了黑龍的修羅三殺來。

  原本修羅三殺在他有限的見識中,已是一等一的霸拳,豈知,這雷虎的一拳,光從氣勢上來說,幾乎抵得上修羅三殺之三拳的總和!

  面對如此一擊,躲,已是不及。

  那麼,唯有——抗!

  劍晨猛得深吸一口氣,丹田中混沌內力瘋狂運轉起來,有了混沌內力的加持,他的雙臂總算不再沉重,堪堪在雷虎拳到時,斜斜往上推了出去。

  噗——!

  一聲悶響,拳與掌,狠狠撞在一處。

  劍晨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陡然侵入他雙臂,由混沌內力在他體內凝結而成的灰鏡只在剎那間,便真如一面鏡子般直接破碎開來,化成片片碎屑。

  緊接著,還未等他驚訝,那股巨力在衝破阻礙後,勢如破竹般長驅直入,雷霆之勢衝擊著他的身體。

  轟——!

  斜上迎擊雷虎一拳的劍晨被巨力一帶,狠狠往地上倒去,在身體接觸地面的一瞬間,巨力透身而過,身下的地面轟然爆炸,形成一個五尺來闊的圓形深坑。

  坑底的中央,正是劍晨噴著鮮血的身軀。

  「咦?」雷虎一拳得手,臨空一翻,落於地上,面上卻有著一抹詫異。

  「小子。」他看向深坑中間一時爬不起來的劍晨,疑惑道:「你練了什麼功法?竟然連灑家的拳頭也能硬吃?」

  他的拳力如何,他自然清楚得很,自他出道以來,名動境界以下,一律只需一拳。

  因為他雷虎的境界,乃是立派大成之境,距離宗師,只有一步之遙!

  如此一拳,竟然轟不死一個頂多只在出師境界的小毛孩?

  他不信,卻也不得不信,因為此時……深坑中的劍晨已經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呸!」劍晨吐出嘴裡一口殘血,隨手抹了抹,竟然還有心情笑了起來,露出沾著血的白牙,「你又是練的什麼拳?」

  雷虎高大的身軀傲然挺立,哼道:「也好教你這小子作個明白鬼,灑家這拳,乃是窮盡二十年苦功,自創的拳法。」

  「此拳的名字,喚作——雷虎嘯天拳!」

  雷虎眼中,滿是強大自信的光彩。

  劍晨一愣:「嘯天犬?」

  「是……嘯,天,拳!」雷虎氣得哇哇亂叫,剛猛的身軀只一晃,氣勢凝聚如虎,自他身上一沖而出,威勢駭人。

  「慢來慢來!」

  劍晨見他又要出拳,趕緊跳了起來,雙手連擺:「我有話說!」

  雷虎拳勢微頓,獰道:「小子,你想耍什麼花招?」

  「不是花招!」劍晨語速極快道:「在下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免得打了一場冤枉架。」

  雷龍一怔:「冤枉架?」

  突然笑了起來,「小子,你認為這是打架麼?難道不是單方面的屠殺?」

  「就算……是吧。」

  劍晨沉默半晌,這雷虎的拳力,比之黑龍還要強大得多,不管是嘯天拳還是嘯天犬,以自己目前的功夫,著實接得很辛苦。

  內視一番體內狀況,卻見化成碎屑的混沌內力過了這許久,仍然散亂在他身體各處。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混沌內力如此狼狽。

  不過此刻卻不是感概的時候,看見雷虎的鐵拳又有抬起的架勢,他連忙道:「如果在下想得不錯,你並不是鬼兵域的人?」

  猛虎之氣突然消散,露出雷虎暴怒的面孔,喝道:「你大爺才是鬼兵域的人!」

  怒喝完後,他手托著下巴,咂摸咂摸嘴,終於從劍晨的話中聽出點什麼,訝道:「難道你不是鬼兵域的人?」

  劍晨白眼一翻,很想也回他一句你大爺,可是想了想雷虎那碩大的鐵拳,還是忍了下來。

  瞟了瞟他腰間,道:「在下是見到兄台腰間的令牌,以為你是鬼兵域中人,於是才跟了上來,想問個明白。」

  「在下自然不是鬼兵域中人。」

  雷虎的眼中有著不信,懷疑道:「怎麼證明?」

  這個問題,頓時令劍晨哭笑不得,腰上掛鬼字令牌的,明明是你好嗎?

  憑什麼反過來要我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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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各位的投票與支持,無心在此拜謝!

  明天就是愉快的假期了,很興奮有木有?可惜老夫一下班就得出趟遠門,晚上的更新沒法碼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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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18
第一百零六章 雷虎舊事

  「這個……」

  劍晨撓著腦袋苦想半天,似乎找不到什麼令雷虎信服的證明啊。

  他心中也是苦笑,憑白白的,去耍什麼心機?

  這下倒好,沒有唬住雷虎,倒把自己栽了進去。

  「哼哼!」

  雷虎看著他,冷笑不止,譏嘲道:「灑家一看你這小子就是貪生怕死之輩,眼下是見打不過灑家,這才胡言亂語,想矇混過關是吧?」

  「告訴你,不可能!」

  他身軀猛震,虎嘯聲中,氣勢猛然暴漲,已是不屑於再與劍晨說話。

  見雷虎拳勢又將起,劍晨右臂一伸,已將千鋒橫在胸前,作了防備的架勢,口中卻道:「慢來,我有一語,你聽了咱們再動手不遲!」

  雷虎身形微滯,本欲不作理會,但見他神情極為認真,不知為何,心底裡湧出一絲悸動來,不由道:「好,灑家便再聽你最後一言!」

  劍晨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雷兄,你之所以將鬼字令牌掛在腰間,為的,便是想吸引鬼兵域的人。」

  「因為……你與在下一樣,都與鬼兵域有血海深仇!」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字字瀝血,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夢中婦人被一劍穿心的場面,雙目突然一澀,立時紅了。

  鬼兵域!到底……是不是出現在他夢中的凶手?

  雷虎的拳,放了下來。

  他雖然外表是個粗魯的漢子,實則粗中帶細,否則他又怎麼會在察覺到劍晨的跟蹤時不露聲色,反而偷偷繞到他後面阻截?

  是以劍晨的話,是真是假,他有著自己的判斷。

  至少……以目前劍晨的表情來看,不似作假!

  於是,本已打定主意不再與劍晨廢話的雷虎,突然又有了說話的**。

  「你是怎麼知道……灑家與鬼兵域有仇?」

  劍晨壓下心中波濤,努力平靜了幾分,才道:「適才雷兄轟向在下的一拳中,有一股悲意,而這種悲意……在下感同身受。」

  雷虎一愣,「悲意?」

  「你能……從拳中感受到悲意?」

  「哈哈哈哈哈!」他陡然仰天長笑。

  雖說是笑,但聲音中,半點笑意也無。

  「悲意!」笑聲稍歇,他剛硬的面容已目呲欲裂,怒吼道:「我羅王塢上下二十三口,盡數被這天殺的鬼兵域所滅,悲,灑家如何不悲!」

  劍晨看他模樣,心下也黯淡起來,喃喃道:「我洛家一百七十三口也已枉生,雷兄此悲,在下又如何不感同身受?」

  「洛家?一百七十三口?」雷虎一愕,遲疑道:「你是……」他的目光突然瞟到指路牌,上面大大的衡陽二字落入眼底。

  驚道:「難道你是十三年前衡陽洛家的遺孤?」

  劍晨苦笑,不知是該搖頭還是點頭,停了半晌,才道:「不瞞雷兄,在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洛家後人,此次來衡陽,便是為了弄明白這件事。」

  「哦?」雷虎的目中閃過一絲詫異,「你連自己的身世也不知?」

  劍晨除了苦笑,還能如何?

  他與雷虎不過初次相識,甫一相識,還硬碰了一拳,但……或許是因為兩人有著相同的經歷,他的心中,反而對其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當下,許多深埋在他心底,從未向人提及的事情,除了玄冥訣,竟然一股腦兒的向雷虎傾訴了出來。

  這一說,就是小半個時辰。

  雷虎靜靜地聽著,虎目中不斷閃動著莫名的光芒,當等到劍晨說到路遇自稱鬼兵域的四人,進而開始懷疑起當年的慘案與之有關時,這才忍不住道:

  「如此說來,這鬼兵域是否是滅了洛家滿門的凶手,你其實並不確定?」

  「甚至……你連自己是不是衡陽洛家的後人,也是不確定?」

  劍晨努力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艱難道:「是……」

  「你那師父……」雷虎揉了揉皺在一起的眉心,「也真是奇怪,這一說就明的事情,幹嘛還遮遮掩掩?」

  提起這事,劍晨也是一臉鬱悶,只是伍元道人畢竟是他師父,儘管是在背地裡,他也不願說一句師父的不是,於是岔開話題道:「雷兄,適才你說的羅王塢……應該不是劍門吧?」

  他覺得天下之大,不出來走走當真是不行。

  以往在劍冢,師父閒來時也多向他師兄弟兩人講著些江湖之事,加上尹修空本也是半路上山,沒事兒的時候也會與他說說上山前的見聞。

  是以劍晨雖然從未出過遠門,但其實在他心中,總是認為江湖中事,他不說知道個全部,至少大半也是有的。

  結果這一下山,基本就是兩眼一抹黑,若不是有安安在側,還不知得鬧出多少笑話。

  而雷虎所說的羅王塢,估計在江湖上也是一小門派,師父與師弟都沒提過,他自然不知。

  「不是。」雷虎對他不知羅王塢,倒也沒甚不滿,只是搖搖頭道:「我羅王塢門派雖小,但世代練拳,祖師羅仲本是長江邊上一漁民,自創出疊浪七式,後又加以改良,生生擴展出羅王二十九長拳。」

  「祖師武功有成,名氣漸大,慕名來投的弟子也越來越多,是以靠水吃水的他,乾脆自成一派,創立羅王塢一門。」

  雷虎嘆息一聲,繼道:「可惜,羅仲祖師無甚野心,其後幾代掌門也承了他的意志,一心只想守業,卻不謀發展,是以羅王塢立派一百二十年,塢中全數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四人。」

  「門小勢弱,強敵來犯時,又哪裡守得住!」

  他又緊緊一握鐵拳,恨聲道:「當日灑家不在門內,僥倖逃過一劫,自此苦練十年,將羅仲祖師創出的羅王二十九長拳苦苦錘煉,才得此雷虎嘯天拳,憑藉此拳,灑家定要那鬼兵域血債血償!」

  劍晨默然,比起雷虎來,他也不知是幸運還是悲哀。

  幸運的是,有著師父的庇佑,他一路成長倒也平順,從這來說,遠比雷虎要幸運得多。

  十年一拳,這當中的苦累可想而知。

  可悲哀的是,雷虎明了自己的出處,也知道仇人是誰,心中有著執著的信念,不是我死,就是敵亡。

  而自己呢?

  身世為何?仇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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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19
第一百零七章 結義

  「雷兄,據在下所知,鬼兵域所殺之人,盡皆使劍。」

  劍晨看著雷虎,露出思慮的神色,緩道:「可是你羅王塢卻是練拳的,這當中……」

  雷虎擺擺手,道:「哼,你所說的,乃是鬼兵域出現時的舊事吧?據灑家明察暗訪多年,這死在鬼兵域手下的,又何止劍門中人?」

  「如我羅王塢這等小門派,被滅的也不在少數,只是,還是那句話,門小勢微,沒有引起江湖中人注意罷了。」

  不止是劍門中人麼?

  劍晨的眉頭皺了起來,心中一動,道:「那雷兄是否知曉,洛家的慘案,到底是不是鬼兵域所為?」

  「還有鬼兵域如此四處作下殺孽,目的又是為何?」

  雷虎以手支著下巴,思慮半晌,搖著頭道:「你這兩個問題……灑家一個也不清楚。」

  還是不清楚,劍晨嘆了口氣,看來,這路還長。

  雷虎是個爽朗的漢子,見他鬱悶,哈哈一笑,走上前來,一巴掌拍在他肩頭,勸慰道:「小兄弟,你不必煩惱,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想知道的事情,只要努力去查,終有一日會水落石出!」

  他又彎了彎粗壯的胳膊,「像我,這塊令牌掛在腰間兩年有餘,不也吸引了五十一個鬼兵域中人來投死嗎?」

  「如此,也算是為羅王塢上下討回了點利息!」

  「而灑家殺了他那麼多人,總也得引起這群王八蛋的注意,到時,來的人地位越來越高,那有些不清楚的事情,不就能問個清楚了?」

  劍晨吐了口氣,受雷虎樂觀的情緒感染,心情也好了幾分,聞言笑道:「雷大哥說的極是,不管是身世也好,血仇也罷,我劍晨,總有弄明白的一天!」

  雷虎哈哈大笑,讚道:「這便對了,男兒生於世,快意恩仇便了,何須作那扭捏女兒家姿態!」

  臉色突然鄭重道:「小兄弟,你我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識,又身負同樣的血海深仇,不若……咱們結拜為兄弟如何?」

  結拜……為兄弟?

  劍晨眨巴眼,看向雷虎,見他面容真誠,不似作偽,不由心中一暖。

  他生於世,長於世,十三年來,除了師父與師弟,何曾有人對他說出兄弟二人?

  更何況對於雷虎,他心中自有一份親切,不由驚喜道:「如此自然是好,只是小弟卻怕高攀不上……」

  一句話沒說完,便被雷虎揮手打斷,怒道:「有甚高攀不高攀?剛說你有些男兒氣概,怎的一轉頭又做那小女兒姿態?」

  劍晨不再多言,當即一鞠極地,「大哥!」

  雷虎這才哈哈大笑。

  兩人均是灑脫之人,也不去拘那繁文縟節,當即搓土為香,向天拜了八拜,金蘭之義,便已達成。

  雷虎多了個兄弟,面上喜不自勝,粗壯的雙臂搭在劍晨雙肩,朗聲笑道:「哈哈,好一個兄弟,日後若有人敢欺負於你,告訴灑家,看看誰的拳頭大!」

  劍晨微笑不語,心中也是歡喜至極,這世上,除了師父與師弟,又多了一個他稱為大哥之人。

  縈繞在心頭十三年的孤寂感,在這一刻卻也消退不少。

  兩人新結了兄弟,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正要再說些話,突然雷虎眉頭一皺。

  劍晨若有所覺,目光一轉,往邵陽方向望去。

  只見從兩人來時的邵陽官道上,此刻有三匹快馬疾馳而來。

  眨眼間,三馬已來到近處。

  劍晨與雷虎二人先前一番爭鬥,此刻正立於官道正中,雖然道路頗寬,但被兩人兩馬這一佔,卻也容不得來人飛馳而過。

  劍晨見三馬來得極快,有心想要避讓,正欲去牽他那匹花重金買來的棗紅馬,卻聽一道極為不耐的聲音響起:

  「閃開閃開,好狗不擋道不知道麼?」

  卻是疾馳而來的三匹快馬其中一人,口中喝斥著,手裡也有著動作。

  只見他揚起馬鞭,扯圓了一甩,便往雷虎那匹黑馬屁股上招呼。

  這人手上也有著幾分功夫,卻見鞭影如電,半空中驟然劈啪作響,力道極猛。

  雷虎哼了一聲,這黑馬他甚是喜歡,哪裡容得別人來打?

  當下暴喝一聲,只有一招的雷虎嘯天拳已然出手,那惡龍之形再度出現,竟然後發先至,在馬鞭鞭打在馬屁股上之前,碩大的虎頭撞將上去。

  嗷——!

  平地裡猛然響起一陣震天虎吼,只聽哎呦一聲,那被一拳轟中的馬鞭反彈而回,正正打在出手之人胸膛。q

  唏律律——!

  三匹快馬聽了虎吼,於疾馳中驚得嘶鳴一聲,在衝刺中人立而起,陡然急停。

  撲通,撲通,撲通——!

  馬上三人哪裡知道雷虎一拳之威竟恐怖如斯,猝不及防之下,立時被受了驚嚇的馬兒從馬背上甩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

  三人一看也是練家子,皮糙肉厚,雖然重重摔在地上,倒也無大礙,其中兩人滾了一圈,當即起身。

  只是揮鞭那人卻不甚樂觀。

  雷虎的拳力有多重,劍晨已有切身體會,先前那一拳雖然擊在馬鞭上,但只是反彈而回的那份力道,也不是一般武林人士可以承受。

  更何況被擊中的,還是胸口重要部位,是以早在他跨下馬匹受驚之前,已被這一擊轟得閉過氣去,已然受了重傷,此刻哪裡還爬得起來。

  「老三!」

  翻身而起的兩人察覺到不妥,顧不得雷虎,連衝到受傷那人身前,將之扶起一看,已是昏迷不醒。

  「你——!」兩人中,也不知是老大還是老二的那位憤然轉頭,怒視著雷虎。

  奈何雷虎那一拳著實驚人,這人又見雷虎宛若雷神臨世一般的威猛身軀,登時一句狠話也放不出來,敢怒,卻不敢言。

  雷虎哼了一聲道:「盯著灑家作甚?你這兄弟好沒道理,我兄弟二人若擋了你們的道,好好說說,灑家未必就不能讓。」

  「怎的一句話不說,就來打灑家的馬?」

  劍晨腦袋一垂,從後面拉了拉雷虎衣角,無力道:「大哥,他說了話的。」

  「嗯?」雷虎扭頭看他,「說了什麼?」

  「他說……好狗不擋道。」

  「他爺爺的!」雷虎虎目一瞪,挽著袖子就要上前,怒道:「敢罵灑家是狗,看來打得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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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19
第一百零八章 螳臂擋車

  「你……你要幹什麼?」

  守在老三身邊的兩人見雷虎氣勢澎湃走來,頓時驚慌失措。

  這兩人此刻如何還不明白,他們的老三這一鞭子下去,打的哪裡是馬屁股,分明是塊鐵板!

  雷虎哪管他兩人是驚慌也好,失措也罷,直是不理,一步步行將上來,走得是地動山搖。

  兩人見了,面色更加難看無比。

  對視一眼,猛地一咬牙,倒背於後的鬼頭大刀執於手中,一左一右將昏迷不醒的老三護在正中。

  兩人的動作,劍晨看在眼中,心下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雷虎雖然只出了一拳,但修為境界已然顯露無疑,這兩人也不是笨蛋,當然明白就算三人齊上,恐怕也非雷虎一合之敵。

  這一點,從他二人臉上寫滿的驚懼之色中,便可知一二。

  但即便如此,面對雷虎的滔天氣勢,兩人竟然沒有丟下同伴落荒而逃。

  儘管這事情,都是那昏迷之人所惹,與他二人並無太大關係。

  劍晨自下山以來,無論是李焰使的惡毒,還是石元龍的陰險,所見所聞儘是爾虞我詐之事,難得見此義氣為先之人。

  眼見這兩人就將遭殃,他心中也是不忍,正欲上前拉住雷虎勸說兩句,卻聽那兩人中,其中一人反手提刀,拱手抱拳,客氣道:

  「在下黃韋,這是黃英,暈倒的是黃傑,我三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在江湖上也略有微名,人稱邵陽三雄,卻不知這位大俠如何稱呼?」

  原來是同胞兄弟,劍晨恍然,仔細一瞧,這三人果然十分掛相。

  雷虎氣勢不滅,高笑道:「灑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雷虎是也!」

  黃韋被他如雷笑聲震懾,氣勢又弱了幾分,有些吶吶道:「原來是雷大俠……」

  「今日我兄弟三人有急事在身,一時間魯莽了些,在下代三弟向雷大俠賠罪,還望雷兄大人不計小人過,此事就此揭過如何?」

  想了想,又連忙補充道:「這份情,我邵陽三雄記下,日後若有用得著小弟三人之處,雷大俠儘管開口!」

  雷虎聞言,輕蔑一笑,不屑道:「什麼邵陽三雄,依灑家看,倒是狗熊的熊!」

  他伸出手指連點三下,邵陽三雄一個也不漏,哼道:「你們這些人,平時橫行霸道慣了,見了軟弱之人便盡情欺辱,若是碰上硬茬子,那便鞠個躬,行個禮,認一聲熊,這事情就揭過了?」

  「轉過背來,依然狗改不了****!」

  雷虎的話登時讓黃韋兩兄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便是劍晨,也突然打消了勸架的念頭。

  橫行霸道麼?

  不期然,他心中想起辰州城中的石玉軒,如此欺男霸女的惡人,自己有必要求情嗎?

  黃韋面色越加難看起來,尚未開口,一旁的黃英跳了起來,漲紅了臉,刀尖直指雷虎,怒聲道:「你莫要仗著武功比我三兄弟高,就在此滿口仁義道德!」

  「今日我兄弟三人技不如你,栽便栽了,就是死,也要褪下你這張假仁假義的虎皮!」

  他看來也是一沖動之人,話音未落,人隨刀走,已向雷虎衝了過去。

  「二弟!」黃韋一驚,連去拉他,卻是抓了個空。

  唯恐自家兄弟吃虧,情急之下,黃韋只得暗嘆一聲,谷盡全力,身形電射而出。

  他後發,卻先至,反背於手的鬼頭大刀不知何時已翻轉過來,配合著黃英攻向下盤的一刀,直朝雷虎頂門怒劈而去。

  兩人不愧是兄弟,即便是先沒有知會,也在出招的中途,互相補全了攻擊中的破綻。

  兩柄寒光閃爍的大刀即將臨身,雷虎卻恍若未覺,他仰天大笑,喝道:「好!這才是男兒本色!」

  他的身軀高大,走的也是剛猛的路子,於輕身功法方面,倒是劣勢。

  黃韋兩兄弟的刀,若是劍晨來,能躲,但雷虎卻躲不了,然而,他本也沒有閃躲的打算。

  任你有再精妙的招式,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個笑話!

  眼見著雙刀劈至,雷虎這才作出反應,只見他身不斜,腿不彎,一雙鐵掌只是平平往外推去。

  呼——!

  隨著他雙掌推出,平地裡突的颳起一陣狂風。

  飛沙走石間,黃韋兩兄弟頓時迷了雙眼,刀形驟然一滯。

  兩兄弟還來不及驚訝,雷虎的掌風已然從他兩人之間穿了過去。

  這一瞬間,黃韋只覺自己腳下站立的,並非堅實的土地,此刻他身體站立不穩,東倒西歪的感覺……宛若驚濤駭浪中的一葉隨時即將顛覆的扁舟。

  只是掌風,還並不是雷虎的一雙鐵掌,竟然就有如此威力!

  黃韋此刻不知黃英是什麼感覺,反正他的心,已是陷入了冰點。

  在被這陣狂猛掌風吹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的時候,黃韋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可笑自己兩人還妄談什麼褪虎皮,這分明便是……螳臂擋車!

  劍晨在一旁看了,一時間震驚之餘,心下也是佩服自己這位剛認下的大哥。

  雷虎的拳,他受過,雷虎嘯天拳的威勢,就算是那同樣也走剛猛路子的黑龍,也接之不下。

  然而此刻,雷虎所用的,並非他擅長的嘯天拳,而只是一招普普通通的江湖把式,推窗望月。

  竟然也有此摧枯拉朽之力!

  三人第一次正面過招,雷虎一步未動,只是輕描淡寫推了推雙掌而已,疾撲而來的黃韋兩兄弟卻已跌坐於地。

  強弱之間,高下立判。

  一擊制敵,雷虎雖然面有笑意,卻也無甚得意之色,甚至他連看也沒看倒在地上的黃韋兄弟一眼,只是繼續一步步向前走去。

  目標,正是仍然昏迷的邵陽三雄老三,黃傑。

  「雷大俠……」

  黃韋倒在地上,眼中有著焦急,禁不住喊道:「我三弟雖然魯莽,卻也是我這做大哥的管教無方,你要殺,就來殺我!」

  「大哥!」黃英倒在他另一邊,面上怒容未減,吼道:「何必低聲下氣求他,他要殺,便殺,我兄弟三人一命,誰死了,另兩人也不能獨活!」

  雷虎腳步微停,扭過頭來,嘿嘿一笑,道:「作為兄弟來說,你們兩人倒也算情義深重。」

  ...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20
第一百零九章 水月府

  雷虎一邊說著,人已走到昏迷中的黃傑跟前。

  蹲下身子,他右掌已抵在黃傑胸口,嘿呀一聲,手臂突然繃直。

  「不要!」

  黃韋兩人異口同聲驚呼不止,無論如何,他們又怎甘心當真眼睜睜看著三弟去死?

  「兩位,不必擔心。」劍晨走上前來,微笑道:「我大哥並無殺人之心。」

  他旁觀者看得明白,當黃韋兩人在生死關頭自然而然表露出兄弟情義時,雷虎身周的氣勢雖然仍舊強盛,但已有了一絲溫和的意味。

  這位新認的大哥,本就不是嗜殺之人,除非……觸碰到那一條底線。

  並無……殺人之心?

  黃韋一愣,彷彿隱隱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

  「呸!」相對於大哥,黃英卻要衝動易怒得多,他的面容已然扭曲起來,雙目中射出仇恨的利劍,恨聲道:「並無殺人之心,卻有殺人之實!」

  「那個叫雷虎的,你聽好了……今日我黃英立誓,若今日我未死,他日必將你碎屍萬……」

  「二弟,別胡說!」

  他熱血上頭的狠話尚未說完,便被黃韋打斷。

  「大哥!」黃英的雙目中已然充了血,怒盯著黃韋,喝道:「你何時變成貪生怕死之輩!」

  劍晨看不下去,過去拍了拍黃英肩膀,輕聲道:「這位兄台,你往那邊看。」

  他引著黃英的目光,手指往一處指去。

  「看你大……」黃英正在氣頭上,怒罵聲隨而沖之出口,目光卻下意識順著劍晨手指方向望了一眼。

  於是,就這一眼,他沖在喉嚨裡的那個爺字頓時卡在氣管裡。

  他的三弟,本來以為已死在雷虎掌下的三弟,此刻竟然睜著茫然的眼神,看著自己。

  「三……弟?」

  黃英張大了嘴,半晌合不攏,顫聲道:「你,你沒死?」

  「哼!」雷虎嘴角一撇,道:「灑家若晚了半步,他就死了!」

  處於茫然中的黃傑驟然被他耳邊突然炸響的雷鳴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往旁邊一看,又嚇了更大一跳。

  那個拳威若虎的漢子,竟然就站在自己旁邊!

  昏迷前的情景,頓時浮現在腦海。

  黃傑震驚之下,出於身體本能反應,身體猛往後縮去,口中顫抖著:「你,你……」

  「三弟莫要驚慌!」黃韋急忙喊道。

  他生怕黃傑在震驚之下,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若是再度惹惱了這煞星,今日恐怕真得交代在此。

  黃韋適才打斷黃英的怒罵,倒並非因他是貪生怕死之人。

  而是在得了劍晨「並無殺人之心」的提醒後,腦中靈光一動,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那便是……雷虎抵在黃傑胸口的手掌,並非是要殺他,而是……救他!

  想到這種可能,黃韋雖然一萬個不相信,但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又令他不得不信。

  劍晨這才笑道:「剛才這位兄台被我大哥反震之力轟在胸口,一口真氣岔了開去,所以這才昏迷不醒。」

  「這口氣,若長時間梗在胸口經脈中,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經脈鬱結脹裂而亡也不是不可能。」

  他所練的玄冥訣,本就是專門研究體內經脈的功法,是以隨著功力的加深,劍晨對人體經脈的認識,又有了更深的瞭解。

  雷虎看著他,讚許地點點頭,道:「賢弟說得不錯,可恨灑家就是如此一個以德報怨之人,你罵灑家是狗,而灑家仍然要救你。」

  後面半句,卻是沖一臉驚懼的黃傑所說。

  「雷大俠,今日之事,在下謝過,日後若有事,請儘管吩咐!」

  黃韋從地上爬了起來,沖雷虎抱頭一禮,正色道。

  「好了!」雷虎大手一揮,不耐道:「些許小事,若非灑家見你兄弟三人情重,今日之事倒非如此輕易便能過去。」

  黃家三兄弟面面相覷,一時間作聲不得。

  劍晨見氣氛壓抑,連出來打原場,岔開話題,道:「卻不知黃兄三人是有何急事?」

  心中卻是有些闇然失笑,師父常說欲速則不達,大抵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罷。

  豈知他這話一出口,黃韋突然哎呦一聲,大叫道:「不好!差點將正事給忘了!」

  另兩人也回過神來,一拍腦門,面現焦急之色。

  雷虎見他三人慌張,不禁打趣道:「怎麼個情況?老婆跟人跑了?」

  黃韋一陣苦笑,道:「雷大俠說笑了,若是真是老婆跑了,在下又何至於如此焦急。」

  「哦?」雷虎突然大感興趣起來,好奇問道:「還有比老婆跑了更急的事?」

  劍晨在一旁聽得竅笑不已,心道大哥也是個調皮之人。

  只是,黃韋下一句話,頓時令他笑不出來。

  不止是他,就連雷虎,臉色也是大變!

  黃韋只說了四個字:水月府主。

  水月府乃是江湖中第一神秘組織。

  傳聞其門下弟子遍及大江南北,便是號稱江湖第一大派的丐幫,也不敢拍著胸膛說一句自己幫中的弟子比水月府還多。

  然而若只是這樣,又如何可說神秘二字?

  水月府到底在哪裡?

  沒人知道。

  水月府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也沒人知道。

  甚至就連其門下弟子,相互之間也並不認識。

  這些弟子散落在江湖中,各自有著自己不同的身份,有的,或許是名門大派的得意弟子,有的,又或許是哪個小門小派的掌門。

  甚至,就連街邊賣茶葉蛋的小販,也有可能是水月府中人。

  總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必然有水月府的人。

  正因如此,水月府的消息靈通程度發達到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方。

  每天,都有大量的隱秘通過這些隱藏了身份的弟子手中,如潮水般匯聚往府中。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積累之下,水月府所積累下的江湖中各種隱秘,已達到一個令人絕不敢相信的地步。

  並且,只要你肯付出足夠的代價,便能從水月府手中,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情報。

  只是,水月府委實太過神秘,想要找水月府購買隱秘的人,著實不在少數,但能成功聯絡到水月府,並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人,少之又少。

  連人門派在何處都不知道,如何去買?

  所以,江湖中極大一部分人,都會期待著一年中的某一天。

  這天,是水月府發佈每年江湖高手排行榜的日子,也是一年之中,水月府唯一公開露於世人眼前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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