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血劍吟 作者:楓零無心(連載中)

 
regn13 2017-12-6 00:56: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6 44117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27
第一百二十章 洛家舊地

  這一次……總該成了吧?

  所有人,除了安安,一顆心盡皆提到了嗓子眼。

  劍晨有了前次的經驗,激動之意不敢表露分毫,只瞪大了眼睛,靜靜地等著。

  咔咔咔……

  機關聲響不消片刻已消失無形。

  然後……

  沒有動靜!

  聲響之後,密室,仍然是密室,無門,無窗,無脫出之路!

  到此為止了罷……

  劍晨的眼眸暗淡下來,微微嘆了口氣,復仇之路還未開始,就要……

  「怎麼會!」

  花想蓉首先驚呼出聲。

  儘管平時與安安頗不對付,時時刻刻拌嘴鬥氣,但安安這一日一夜的努力,她全然看在眼裡。

  心下那絲對安安的不滿,早已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感動。

  可是,即便安安已經拼了性命,卻仍然不能助夫君脫困麼?

  她的眼睛一酸,險些就要落下淚來。

  「休門……終於變成生門。」

  安安虛弱無比的聲音再度響起,面對此種仿若作了無用功的場面,她的語氣中,竟然滿是欣慰。

  難道……

  劍晨三人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些意味,已經跌落谷底的心境再度燃起希望之焰。

  「傻子。」安安每一個字出口,都艱難無比,「你以……孔洞為中心,盡力,盡力……往,外,推……」

  「安安——!」

  「安安姑娘——!」

  密室外,花想蓉與管平的驚呼同時響起。

  「安安?」劍晨一愣,雙目立時紅了。

  「啊——!」他怒吼一聲,照著安安最後所說的方位,奮盡全身力道猛力推去!

  咔——吱——!

  厚重,且無一絲裂縫的牆壁,在他這一推之下,竟然當真以孔洞為中心,生生分裂開兩半。

  這是牆,卻也是道石門。

  石門將將裂出一條可供人側身而出的縫隙,他便一閃身,衝了出去。

  映入眼簾的一幕,更令他目呲欲裂!

  一個白衣勝雪的俏公子,此刻,正軟軟躺倒在地,只有腦袋被一少女抬起,放在她大腿上。

  再看他的臉色,竟然一絲血色也無,比之身上如雪的白衣,還要白上幾分。

  這兩人,定然便是安安與花想蓉,至於為何卻是這般模樣,他已無心思再去深究。

  「安安!」

  心下大急,他腳步一錯,電閃一般掠了過去。

  砰——!

  豈料他沖了一半,一道厚實的身影竟然擋在去路上,收勢不及,一頭便撞了上去。

  這一下撞得他頭昏眼花,本就強撐至今的疲乏身軀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反彈於地。

  好一會兒,他才醒過神來,抬眼一看,竟是一滿臉絡腮鬍的壯漢以高大的身軀擋在面前。

  這人,該就是管平。

  「你——!」

  劍晨一怒,萬想不到管平竟在此時攔住他去路,眼中儘是不可置信之色。

  「劍少俠,你且稍安,安安姑娘她……只是心力耗費過度。」

  管平的面色也有些低沉,但還算鎮定,他回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安安,欽佩不已,又道:「此刻,還是讓她好好睡會,咱們……都別去吵她方好。」

  劍晨怔愣半晌,慢慢低垂下頭,說不出的內疚自責。

  自己不小心失手被擒,為何卻要安安付出如此代價?

  花想蓉見他如此,心下大是不忍,連忙岔著話題,道:「對了,夫君你怎會被關在此處?」

  劍晨一聽,心中更如刀絞,若他不是被關在這裡,如何會連累了安安?

  花想蓉轉移話題的本事……近乎於無。

  …………………………………………

  良久,劍晨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三人小心地圍著安安,就著月色,倒是說起自沅江邊分離後的事情。

  原來當時劍晨借黑龍一拳之力,將安安兩人偷來的小船盡力送走,他固然力竭被擒,總算令安安等人暫時安全不少。

  隨後,飄至江心處的三人遠遠見到劍晨被黑龍捉拿,心急如焚之下,哪裡肯當真就此離去。

  是以在遠遠繞了個大彎,確信無人發現之後,又偷偷摸回了岸上。

  相比起花想蓉與管平兩人的激動,好在安安還算鎮靜,她是知曉一些劍晨身負之秘人,想來黑龍若不能從劍晨身上得到些什麼,定然是不會殺他的。

  於是在安安的安排下,三人易了容,又偷偷潛回巫州城內。

  當得知劍晨被抓上騰龍山時,又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按照安安的計畫,三人在前往騰龍山時,管平肩上是挑著兩擔火油的,本是想趁黑龍會中人不備,放火燒山。

  借此混亂,看看能否混水摸魚,將劍晨救走。

  誰知,行至半途,三人竟然遇見一樵夫。

  不知為何,那樵夫只說了一句,「這騰龍山中,並無你們要找之人。」

  安安竟然就此相信,轉身便走。

  而後,三人日夜兼程,直往衡陽而來。

  途中又聽聞水月府再現之事,三人一合計,若是代價不大,倒可先去問問消息,指不定,以水月府之神通廣大,倒能知曉劍晨的行蹤?

  豈料卻是晚了一步。

  三人失望之下,也只得按原本的打算,先到衡陽城中洛家舊地,期望能在此遇上定會來洛家一探的劍晨。

  哪裡知道,本是碰運氣之事,誰知剛一到,竟然真就遇上被困於此的劍晨。

  「等等!」

  劍晨驚疑打斷正在述說離別之事的花想蓉,深深吸了一口氣,方才緩緩道:「你是說……此處,正是曾經的『瀟湘劍雨』衡陽洛家的舊宅?!」

  「對啊,洛家雖然被滅十三年,但當年也是衡陽城中第一豪門,咱們入了城,只是隨便找人打探一番,便輕鬆找到了地方。」

  花想蓉點著頭,極為肯定地道:「據本城的人說,這宅子當年死了不少人,已然是座凶宅,是以雖然空了十三年,倒也無人敢來佔據,這種宅子,想來在衡陽,也只此一處吧?」

  蹭的一聲,劍晨彈身而起,激動的目光四下張望。

  但見他周圍四方,處處殘垣斷壁,灌木叢生,一股破敗潦倒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裡……」劍晨的身軀顫抖起來,情緒激動之下,久久不能平靜,「便是洛家?」

  這一兩月來,日思夜想之地便是衡陽城中那被滅了滿門的洛家,豈知,他早已身處其中,而不自知。

  而更奇特的是……為何水月府主將他擒下之後,卻又丟在了洛家的密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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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28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劍痕

  「這裡只是後院。」

  花想蓉似是看出了劍晨眼底的落寞,小心翼翼道:「昨日我們經過前院,比這裡……稍好一些。」

  劍晨看著她,只有苦笑。

  此處院子裡雜草叢生,便是那一排緊貼著圍牆的灌木叢,都已生長到比人還高的地步。

  那間困了他許久的密室,若不是牆壁兩端裂開,從外面看,卻與普通圍牆無異,完全看不出有半分裡面有屋子的樣子。

  也難怪他在裡面又拍又喊,花想蓉也不知他身在何處。

  或許……當年便是因為如此,他才逃出一劫吧?

  想起夢中那婦人即使被一心穿心,仍然用身子牢牢擋住那個小小的孔洞,劍晨的心裡,不禁黯然神傷。

  「傻子……」

  安安便在此時,悠悠醒轉過來,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一雙鳳目裡已漸漸有了神采。

  「安安?」

  劍晨大喜,兩步奔到仍然枕在花想蓉大腿上的安安身前,蹲了下來,關切道:「你沒事了吧?」

  「嘁,我能有什麼事?」安安勉強笑笑,伸手往臉上揉搓一番,竟然扯下一層皮來。

  那張絕美中又帶著些許俏皮的嬌顏,頓時出現在劍晨眼前。

  她半撐起身子,接過花想蓉遞來的水壺,微微呡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方才正色道:「昨日我在前院探查時,發現了一些東西。」

  劍晨一愣,道:「什麼?」

  安安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的臉色,道:「洛家被滅門已有十三年,這座宅子在荒廢之後,難免又被些雞鳴狗盜之輩隨了手腳。」

  「是以十多年過去之後……偌大的洛家,已是成為一個空殼子。」

  注意到劍晨已然黯淡下來的眼色,她又語速極快地說道:「雖然是空殼子,但我安安是誰?還是從中發現了些有用的線索!」

  「嗯?」聞聽此言,劍晨的眼睛陡然一亮,對於安安的話,他是百分百信服的,衝口而出:「什麼線索?」

  「痕跡!」

  安安伸出一根手指,在劍晨面前晃了晃,信心十足地道:「前院雖然空無一物,但無論是在牆上,還是屋沿廊道間,都留下了許多打鬥後的痕跡。」

  「這能……」劍晨怔了怔,遲疑道:「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安安的眼睛瞪得老大,古靈精怪終於又回到她臉上,氣哼哼道:「你到底是不是傻呀,有了這些痕跡,就能推斷出當年的凶手啊!」

  轟——!

  劍晨的腦中,轟然炸響。

  「你說的是真的?」

  他一把抓住安安的小手,眼睛頓時紅了。

  安安的眼角,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劍晨情急之下的這一抓,幾乎用盡了他的全力,若他此時拿開手掌,安安那細皮嫩肉的小胳膊上,定然留有五根烏青腫脹的手指印。

  她心中暗罵一聲:「笨蛋,用這麼大力幹嘛!」

  面上卻並不表露分毫,連忙道:「當然是真的,可別忘了,本小姐我可是精通武林中各門各派武功的。」

  「依著這些痕跡,再倒推出招式,雖然困難,但也總能有所得。」

  「這……這……」劍晨心中湧上一陣狂喜,想不到這次衡陽之行果然沒白來,不僅確認了自己的身份,更是可以憑著安安的本事,指不定便能推測出凶手到底是誰!

  他激動得全身顫抖不已,下意識地,手下越加用力起來,「這真是……太好了!」

  安安痛得眼淚差點掉下來,那股破陣時遺留下的疲乏感被這疼痛一刺激,竟也消退了大半。

  只是劍晨的激動她看在眼裡,終究強忍了下來,反而面上帶著微笑,道:「昨日我路過前院時,已經大略看過,留在前院的痕跡,大多都是劍痕。」

  「可是這劍痕中,卻也能分得出大概來。」

  「怎麼分?」劍晨急急追問道。

  「洛家在江湖中有著『瀟湘劍雨』的名頭,那是因為,洛家祖傳的劍法——疾風驟雨劍,便是走了以快打快的路子。」

  安安認真思索著,微微閉起了眼,似乎在回味著昨日看到的景象,半晌才道:「而那前院的痕跡,至少有一半都是極為細窄且淺的劍痕,想來,正是洛家人在抵禦敵人時所留。」

  她的眼睛陡然睜開,目中透著奇怪:「而另外一半的痕跡,雖然大多也是劍痕,但是有深有淺,竟然包括著多種門派的劍招!」

  「多種?」劍晨一愣,「是有多少?」

  安安搖著頭,道:「具體有多少,我還沒全部倒推出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劍法痕跡當中,竟然有少林的達摩劍法,還有出自純陽劍宮的**獨尊劍法!」

  「少林?純陽劍宮?」

  管平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摸著油光水亮的光頭,忍不住插口道:「據某家所知,這兩大派乃是武林正道之首,應是做不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這當中……」

  安安看他一眼,淡然道:「我也是據觀察到的痕跡作出分析,至於是也不是,還得詳細查證一番才知,另外……」

  「還有一些劍痕週遭竟然有著燒焦的痕跡!」

  說著,安安的目光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劍晨。

  「白焰劍派!」

  劍晨並非真如安安一口一個喊的傻子,相反,他也是個一點就透之人。

  劍身帶著高溫,所以才會留下燒焦的痕跡,劍晨的腦海中,立時跳出赤焰劍派的名字來。

  「不錯。」安安點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雖然咱們在辰州碰見的石元龍,也是身負極陽內力,但他卻不是用劍的,並且,赤焰門中人,幾乎也是不用劍的。」

  「所以,這劍痕是白焰劍派中人所留的幾率極大!」

  「怪不得!」劍晨緊緊咬著下嘴唇,隱隱有著爆發的跡象:「怪不得當日白焰劍派要來劍冢,原來早在十三年前,他們就參與了滅我洛家之事。」

  他抓著安安的右臂終於鬆開,砰的一聲,狠狠往地上砸了一拳,面色扭曲道:「還說什麼躲在暗處,根本就早已參雜其中!」

  發洩一通之後,劍晨雙目充著血,抬起頭來看向安安,強按激動道:「除了這三個……」

  話說一半,他的面色突然大變,眼角狂跳,大喝道:「小心!」

  月色下,幾點寒芒了無聲息,目標直指安安背心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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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28
第一百二十二章 唐門天影

  叮叮叮叮——!

  四道尖銳至極的聲響劃破夜的沉寂。

  安安與花想蓉駭然回頭,滿目所見,儘是銀光璀璨。

  刷——!

  銀光驟然一收,變成一根黑漆漆的短棍,噹啷啷掉落在地上。

  卻是千鋒。

  原來劍晨本是下對安安,突然驚見幾點寒芒無聲無息往她後背奔來,情急之下,在發出警示的同時,右手極快地往背後一抽。

  一招怒海聽雷才使了一半,便急急往安安身後扔去。

  好險在寒芒擊中安安之前,千鈞一刻時,天紋銀傘陡然大張,生生將寒芒拒於傘外。

  「什麼人?」

  管平一聲怒吼,他反應也不慢,如熊般的身軀虎撲而起,齊眉棍夾帶雷霆之勢,怒往寒芒來處砸去。

  砰——!

  暴烈性的一擊,狠狠砸在地面,生生炸出個大坑來。

  只是……遭殃的只是地面,大坑中莫說人,便是連一根頭髮也沒有。

  「嘖嘖嘖,大笨熊,你往哪裡砸?」

  陰側側的男子聲音從管平側面傳來,滿是戲謔。

  管平驟然大驚,他從看到寒芒再到舉棍砸來,中間不過一息而已,這出手偷襲之人,竟然在他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轉到了側面?

  這等輕功……

  他不敢再想,齊眉棍嗚的一聲,以腳尖為中心,整整橫掃了身週一圈。

  棍風過處,院內茂密叢生的雜草頓時矮了半截。

  呼——!

  這一圈用力極猛,可惜仍未打中半個人,倒是他自己因為慣性,又生生轉了半圈,才定住身形。

  「唉……」

  黑暗中,那陰側的聲音幽幽一嘆,悠然道:「我的錯,不該說你是笨熊,如此慢的速度,該是笨豬才對。」

  管平刀眉豎立,面色大怒,道:「何方宵小,有膽偷襲沒膽出來麼?夠種,便出來與某家大……戰……三……」

  他話未說完,陡然只覺脖頸處似被蚊子叮了一口,冰涼中帶著一絲痛癢,頓時睏意上湧,後面的話還來不及說完整,撲通一聲,軟倒於地。

  管平即倒,卻聽那人仍是戲謔口氣:「笨豬就是笨豬,如此多話,也該著你倒霉!」

  「管兄!」

  劍晨大驚,這才一個照面而已,管平竟然說倒就倒,也不知是死還活?

  「放心。」安安看著倒於地上的管平,面上頗為沉靜,道:「他只是中了迷毒,昏過去了而已。」

  「喲喲,小姑娘果然好見識,適才聽你說了許多,卻不知,可識得我的手段?」

  暗中那人的語氣中,首次帶出了點驚訝,但,也只是一點而已。

  「哼!」安安冷笑道:「唐門的**釘而已,很稀罕麼?」

  啪,啪,啪!

  「很好,果然夠見識。」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一邊走,一邊輕輕拍著手掌。

  只見這人身軀精瘦修長,精細得與一根麻竹竿無異,雖是黑衣,卻未蒙面,瘦削的臉龐上,一雙時刻迸發出譏弄戲謔光芒的狹長細眼猶為惹人生恨。

  「信不信。」安安盯著他一步步走來,冷笑道:「本姑娘不僅知道你出自唐門,還能叫出你的名字?」

  「哦?」瘦長男子狹長細眼微微眯起,剎那間給人一種錯覺,這人好似面上沒有長眼睛一般,「說來聽聽?」

  安安胸有成竹,笑道:「唐門有四絕:使毒、機關、暗器與輕功,可惜,唐門雖是有著深厚底蘊的宗門,但門內中人也並非個個都是練武奇材。」

  「是以唐門中人,除了天賦出眾之人,大多雖也四絕同修,但總有側重,是以,你門中倒是生了五個分支。」

  聽到此處,瘦長男子的目光已經起了變化。

  唐門乃刺客世家,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也是其立身處世之道,所以,唐門四絕,分了五支,在江湖上來說,知道的人極為稀少,算是一隱秘。

  然而對面這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小姑娘,竟然就那麼隨口一說,便將他唐門之秘,如同熟人閒聊一般張口就來。

  「繼續。」

  他眼中的戲謔意味收斂不少,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凝重。

  「唐門五支,均以天字打頭,天絕主毒,天羅主機關,天星主暗器,天影主輕功,而剩下的天機,才是唐門中精銳之精銳,立派之根本,四絕齊頭並進的當世奇才。」

  「而你……」安安指著他,搖著頭道:「怎麼看,也不像天機中人,並且……」

  「以你適才展露出的本事,還有那雙惹人討厭的小眯縫眼,倒是與天影中的一人極為吻合。」

  「那人的名字叫……」

  「唐,子,昱!」

  安安曬然一笑,一字一頓又清晰無比地吐出三個字。

  「小眯縫眼?」瘦長男子狹長細眼努力瞪大了點點,從中射出的凶光宛若兩柄刺刀,殺氣凜然。

  「臭丫頭,你到底是何人?竟然對我唐門中事如此熟悉?」

  安安攤了攤手,仍然笑道:「這麼說,我猜對了?」

  「猜對了。」瘦長男子獰笑著,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那麼,猜對了自然是有獎品的,獎品便是……」

  「送你下地獄!」

  從送字開始,他的身影已然變得有些虛幻起來,待到獄字說完,唐子昱那瘦長的身影,已經化為一抹輕煙。

  唐門四絕之——天影迷蹤!

  「哼!」

  劍晨立時冷喝一聲,千鋒早在管平衝出時便已撿了回來,此刻正守在安安與花想蓉身前。

  在安安道出唐子昱真實身份之前,便已作好了戰鬥準備。

  畢竟動腦的事,交給安安,至於打架,他來便好!

  輕煙極快,才只是冷哼一聲的時間裡,唐子昱已經以三人為中心,悄無聲息地繞了兩圈!

  天影迷蹤,果然不同凡響。

  目光緊緊追著這抹輕煙,以劍晨的目力,竟然也已有了絲絲暈眩之感,此刻不要說搶攻,便是連唐子昱的真實方位,他也無法辨識。

  既然無法精準打擊,那麼,廣散網可好?

  對於見招拆招之事,劍晨本就擅長,此刻的情況該如何應對,他心念電轉間,已有了動作。

  八方行盡!

  久未出現的八龍銀鏢,再次露出森寒獠牙。

  八枚銀光璀璨的龍鏢,拖著淡淡尾焰,分擊八方。

  轉速越來越快的輕煙中,虛無飄渺的聲音四面八方傳來:

  「小子,唐門手下你敢動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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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29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陰險

  八枚龍鏢在劍晨的刻意控制下,分擊向了八個不同的方位。

  奈何,八龍咆哮當中,龍牙啃噬卻紛紛落了空,八枚龍鏢力竭垂落,竟連唐子昱一片衣角也沒碰著。

  「讓你看看,什麼才叫暗器!」

  已經連成一個圈的輕煙中,唐子昱不屑地聲音響起,隨之而起的,還有從圓圈內不斷閃亮的寒芒光點。

  也不知唐子昱那瘦得像根竹竿的身上,到底帶了多少暗器,這一圈下來,多如牛虻,看得人頭皮發麻。

  花想蓉看得花蓉失色,不過這女子也頗有俠義之風,眼下危機在即,她第一時間做的,卻不是逃跑。

  而是一扭身,合身撲在安安身上,竟是想以血肉之軀替安安擋這血光之災。

  「喂,你……!」

  安安神色微怔,萬想不到與她處處作對的花想蓉,竟然在危難當頭捨身救她,眼底深處,驟然泛起感動之色。

  不說兩女,就是劍晨的面色也是大變。

  憑著轉乾坤之妙,他有信心在寒芒合圍之前衝出包圍,可是,安安腦力耗費太大,能這麼快醒過來已是個不小的奇蹟,若要抱希望她也能千鈞一髮時衝出去,那是奢望。

  安安走不動,花想蓉又撲在她身上,所以他,便不能走!

  以天紋銀傘來擋?

  第一時間,他腦中劃出屢次被當成盾牌來使的天紋銀傘。

  不!

  隨即,便被他否定。

  天紋銀傘雖好,卻也有缺點。

  那便是,在傘面撐開的剎那,固然能擋住正面攻擊,但也在同時遮住了他的視線,那麼,敵人下一波攻勢又將從何而來,他便不知。

  此刻這些寒芒閃爍間,卻是唐子昱在高速中接連不斷發出,不僅身週一圈都有寒芒打來,攻擊間隔也是有前有後,錯落有致。

  天紋銀傘,能擋得住兩面,已是極限,其餘的,怎麼辦?

  這一剎那說來話長,其實只在劍晨心念轉動間。

  下一刻,他便已有了決斷。

  既然如此,咱們便來好好比比速度!

  千鋒雙分,一黑一白,右陰左陽!

  陰陽破氤棍。

  歸去,來兮!

  叮叮叮叮叮叮叮——!

  金鐵交鳴之聲不斷響起,幾乎連成一片。

  歸去來兮乃是一攻防一體的招式,若單以防守論,比之以天紋銀傘施展出的怒海聽雷此等純防禦招式要弱了不少。

  不過,歸去之守,卻勝在靈活多變,面對此時四面八方皆是攻擊的情況,倒要比天紋銀傘來得順手。

  唐子昱錯落有致的暗器手法,正好給了劍晨一絲喘息之機,令他在擋下一面的攻擊之後,尚能及時回身,應對另一面的攻勢。

  叮叮叮叮叮——!

  右手漆黑如墨的陰棍幾乎融入到夜色中,令人只能見到他手臂瘋狂舞動,卻不見棍蹤。

  劍晨的身週四處,不斷有細如牛毛的銀針掉落,才一會兒功夫,便在三人腳邊圍了厚厚一圈。

  「好小子,果然有著些本事!」

  劍晨如此應對,頓時令唐子昱微吃了一驚,在銀針灑完的剎那,身形竟然出現了一絲滯頓。

  連成一圈的輕煙驟然一合,顯出一道有些虛幻的身影來。

  機會!

  劍晨目中精光大亮,隱含不發的陽棍隨即而動。

  來兮!

  歸去之守在擋住全部攻擊之後,也將來兮之攻的氣勢醞釀到了頂峰,此刻陽棍一出,銀光大盛時,他人已電閃般疾刺尚在虛幻中的身影。

  一擊,必殺!

  噗——!

  從陽棍處,傳回一道莫大阻力,隨即貫通,令他心中大喜,這是……擊中了?

  啪嚓——!

  他面前那道虛影,陡然發出絕無可能從人身上傳出的聲響,突然攔中斷成兩截。

  這時,方才看得清楚,原來他雷霆一棍,刺中的,卻是後院中一株水桶般粗細的樹木。

  這一刻,他彷彿被人用涼水從頭潑到腳,寒意大冒的同時,心中大呼不妙。

  顧不得多想,腳步疾速一扭,轉乾坤頃刻間運轉到極致,陡然從來時路狂奔而回。

  腳下動,雙手也不空,陰陽破氤棍立時收起,千鋒乍收又起,棍端銀芒一閃。

  氣貫長虹!

  疾衝的身形,銀芒大漲,千鋒銀槍在千鈞一髮之際從安安頭頂掠過。

  鐺——!

  安安與花想蓉兩人頭頂上方,如驚雷炸響,震得兩女耳膜生疼。

  藉著千鋒銀槍上淡淡的銀芒,黑暗中,現出一柄漆黑無光的匕首來。

  隨之出現的,還有唐子昱那張略顯驚訝的瘦臉。

  他以輕功見長,內力其實不高,匕首受了劍晨滿含混沌內力的一槍,頓時震得他虎口酸麻的同時,風吹即倒的竹竿身軀隨之暴退。

  「好險!」

  劍晨暗呼一聲僥倖。

  在樹幹斷裂的那一刻,他便已覺自己上當。

  以唐子昱展露出的輕功,怎麼會在暗器攻勢停止時,會令自己的身形一滯?

  這分明就是,調虎離山之計。

  若非他手裡的是有百變之稱的千鋒,只是一對尋常短棍的話,這一次偷襲,他是絕無可能適時救下安安兩人的。

  這人……好陰險!

  劍晨心中,對唐子昱的評價,又上了一個高台階,警惕之意,也提到了最大限度。

  「你這人,怎的如此陰險!」

  花想蓉此刻才從後怕中緩過一口氣來,頓時嬌斥不已。

  那柄一看就極鋒利的匕首所刺的,不知是她,還是安安,但匕上的鋒銳之氣卻在還未臨身時,便令她全身上下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花想蓉這一生,從未有過離閻王殿如此之近的時候,劫後餘生的感覺,令她禁不住痛罵出口。

  「哼!」唐子昱在飛退中,身形又早已隱入暗處,聞言喝道:「我唐門本就是刺客世家,陰險這詞,我就當是你在誇獎我。」

  「你——!」

  花想蓉一聽,更是氣得嬌軀猛顫。

  劍晨此刻也算緩了一口氣,千鋒銀槍一收,擋在兩女身前,皺起眉頭問道:「兄台,我們四人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上來就喊打喊殺?」

  從戰鬥開始便未再言語的安安,小手撫上額頭,無語望天,這傻子,果然是傻……

  「哈哈哈哈哈!」

  唐子昱聽得也是一愣,隨即仰天長笑,樂不可支道:「小子,我唐子昱在此廢墟中輪值了一十三年,好容易等到洛家遺孤送上門來。」

  「你卻問我……有何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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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30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雷霆震怒

  唐子昱的話音落下。

  除了安安依舊保持淡定之外,劍晨與花想蓉兩人頓時面色大變。

  「你……」劍晨死死盯著唐子昱,雙拳的關節已經捏得發了白,「你說你輪值守在這裡十三年……」

  「那麼……」他的面上扭曲至極,額上青筋暴露無數,一跳一跳,彷彿隨時就要炸裂一般,恨聲道:「十三年前的血案,有你一份?」

  面對劍晨的憤怒,唐子昱攤攤手,無所謂道:「對啊,而且,我還殺得不少呢。」

  他先前中了劍晨一槍,正是心中滿是怨意之時,此言一出,頓時眼中透出報復得逞的爽快。

  戲謔道:「畢竟……唐門的機關與暗器在群戰中,一直都是收割人命的利器,這,你知道的吧?」

  劍晨的頭垂了下去,令人看不到他的眼睛,隻身軀輕輕顫抖著,極力壓抑著的聲線低沉而又堅決地從喉嚨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了出來:

  「我只是個初入江湖的菜鳥,唐門的暗器功夫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

  他的頭猛然抬了起來,雙目中,血紅光芒猶如兩把利劍,透目而出,直直打在唐子昱身上,緩緩道:「今天,你,必死!」

  死字一出,千鋒前端轟然炸響,平地宛若颳起雷霆風暴,帶著殘暴的肆虐,萬般雷霆驟然匯聚一點,雷神咆哮,怒指唐子昱。

  雷動,九天!

  其大如頭的銀色光團才一出現,只得雷鳴一響,便已速度奇快的轟至唐子昱身前。

  在他全力施為之下,有了長足進步的玄冥訣爆發出驚人威勢,就連以輕功和反應能力見長的唐門天影中人,竟然也沒有作出半分反應。

  唐子昱眼中的戲謔意味還未消去,驚駭之感卻已爬上眉梢。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雷動九天,以雷為名,此刻被劍晨以飛火流星錘使了出來,佈滿尖銳倒刺的銀錘之上,竟然當真附著有一絲雷霆之力。

  雖然銀錘還未真正轟在他身上,但那絲雷霆之力卻已刺激得他渾身麻痺不堪,恍若被天雷擊中。

  此刻即便還能站立,但雙腿處實已顫抖不止,他賴以橫行江湖的輕功,在這一剎那,已然被暫時廢去。

  眼見雷光縈繞的銀錘離他胸口已不足一尺,唐子昱的額頭,頓時大汗淋漓。

  情急之下,他猛一咬舌尖,藉著劇痛瞬間,右掌一花,狠狠拍在自己腰側。

  噗——!

  只見唐子昱那件夜行衣的胸前,突然噴出一道金光,才一出現,迎風便漲,頃刻間已放大了數倍,展成一張金網,竟然比之飛火流星錘還要大上不少。

  金網一出,立時迎上飛火流星錘,被那雷光縈繞的銀錘一沖,竟然未破,顯出極強的韌性來。

  兩者相撞,悄無聲息間,唐子昱胸口射出的金網便將飛火流星錘包裹在內,而他人也藉著胸口突射金網的反震力,瘦長的身軀全力往後飄飛而去。

  「金絲纏?」

  安安驚訝的聲音響起,似乎對這金網極為熟悉。

  劍晨耳中聽到安安的驚呼,手中明顯感到自飛火流星錘上,傳來一股莫大阻力。

  那從唐子昱胸口彈出的金網竟然力道極大,在包裹住銀錘的同時,彈射之力竟然大到可以阻礙雷動九天攻勢的程度。

  隨即怒哼一聲,握著千鋒的手陡然一揮。

  嘩啦啦——!

  清脆的鎖鏈聲自千鋒與轟出的銀錘中間傳來,那根連接兩端的銀鏈受他揮擊之力,如蛇般舞動起來。

  頓時化作一陣又一陣驚濤,自千鋒上怒拍而去。

  嗚——!

  此刻金銀相間的飛火流星錘被銀鏈化成的驚濤一拍,本已受阻的衝勢陡然大振,由金絲纏帶來的衝擊力頃刻間化為虛有。

  飛火流星錘,再度化為一顆流星,噼啪作響的雷鳴聲中,緊追唐子昱暴退的身影而去。

  唐子昱狹長的雙目陡然一凝,大叫了聲:「來得好!」

  借了金絲纏阻礙之功,他終於緩過一口氣來,雖然劍晨的應對極快,他的身軀還未退遠,但好在,現下離飛火流星的錘頭,已拉長到三尺之距。

  三尺,對於以暗器手法詭變莫測的唐門來說,是一個足以施展平生所學的距離。

  他的雙手在夜色掩蓋下,已化成兩團虛影,不間斷的各種暗器從虛影中暴射而出。

  叮叮噹噹——!

  熟悉的聲響再度響起。

  適才唐子昱仗著輕功奇快,以一人之力反包圍劍晨三人,便打出過大量細如牛毛的銀針,可惜被劍晨以陰陽破氤棍生生全數打落。

  而此刻,同樣是唐子昱不停發著暗器,被劍晨手中奇異百變的千鋒所擋。

  所不同的是,與先前唐子昱攻,劍晨守不同,此刻,已是劍晨攻,而唐子昱守。

  攻防轉變之快,令唐子昱若在夢中。

  他一人擊殺四人的心思,已隨著這接連不斷響起的金鐵交鳴聲中,隨風而去。

  飛火流星錘攻擊的路線上,散落著各種各樣不同的暗器。

  鐵蒺藜,梅花鏢,金錢鏢,甩手箭……不一而足。

  唐子昱為了擋下飛火流星,幾乎開了一場暗器博覽大會。

  看得花想蓉一雙俏眼睜得老大,唐子昱甩出的暗器中,有一些她連認都不認識,頓時震驚道:「這人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暗器?打不完的麼?」

  安安的面色也是有著一絲鄭重,此刻正是劍晨大佔上風之時,而她反而眼中現出憂慮之色,「暗器百解,這人我倒是小瞧了,天影中人,竟然能將天星的暗器手法練至如此純熟的地步。」

  「還有那金絲纏,分明就是天羅特有的防身機關,他竟然也有。」

  安安眼中的擔憂之色越顯濃郁,一雙妙目緊緊盯在唐子昱化成兩團虛影的手掌上,「若是他連那件東西也有的話……今日怕是要遭!」

  「哪件東西?」花想蓉不解,目光暫時脫離戰團,疑惑看向安安道。

  砰——!

  安安尚未答話,只聽一聲巨響,花想蓉連忙又將目光轉回劍晨處。

  卻只見,在唐子昱扔完最後一顆飛蝗石的時候,以雷動九天附著在飛火流星錘上的力道,終於完全被化去。

  沒了力量支持,銀錘在離唐子昱只有半寸不道的地方,砸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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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30
第一百二十五章 留個全屍

  「好可惜!」

  花想蓉一陣惋惜,若飛火流星再能支撐半息,此刻那討厭的瘦竹竿定然胸前就得破開個大洞。

  可惜固然是可惜,只是,高手過招,爭得便是這毫釐之間。

  唐子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如黃豆般大的汗珠如雨般滴落。

  劍晨只是一招,他卻已使盡了渾身解數。

  那暗器百解的手法本就不是他所擅長,只是當時生死一瞬,身體內的潛力被壓榨了個乾淨,這才生生在全身上下用盡最後一發暗器之後,險之又險的擋住了飛火流星錘。

  只是,擋雖然是擋住了,但不光耗費了他全部的暗器,連保命的金絲纏也用了出來,這還不算,最令他感到一絲絕望的是……

  暗器百解,本不是他這個境界能使得完全的手法,此刻強行為之,保住了一條命的同時,也將他本就淺薄的內力,消耗一空!

  噝——!

  雷動九天之力已完,飛火流星的錘頭在銀鏈的拉扯下,緩緩往後收著,在地上留下一道寬闊的痕跡。

  劍晨沉默著,這驚天動地的一錘將他心中的怒火砸出了大半,倒是好受了不少。

  只是,對於唐子昱的仇恨,卻沒有少半點。

  他陰沉著臉,盯著有些虛弱的唐子昱,道:「說出你的同夥,今日可留你個全屍。」

  留你全屍?!

  安安與花想蓉像見了鬼一般跳起來,看向劍晨的目光變了數變。

  她倆所認識的劍晨,乃是一個有著俠義之心的人,一路走來,從未聽他說過一個殺字,然而此刻……

  從他口中,兩女竟然聽到全屍兩字從他口中發出,這令兩女的心中,禁不住一顫。

  仇恨,到底會對劍晨有著什麼樣的改變?

  「留我全屍?」唐子昱愕然,勉力撐起身體,陡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得極為暢快,彷彿聽到了天下間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幾乎連眼淚也笑了出來,一手指著劍晨,邊笑邊道:「小子,你以為佔了一招之機,就可以對我唐某人喊打喊殺了?」

  「你還有戰力嗎?」

  劍晨面無表情,絲毫不為他笑聲所動。

  「戰力?」唐子昱一聽,笑得更是合不攏嘴,他那雙小眯縫眼,早已成了畫在臉上的兩條黑線。

  「唐門的戰力,你以為是以內力來衡量的嗎?」

  「行。」劍晨點點頭,淡定道:「今日你還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只是,希望你不要後悔。」

  他的臉上流露著從未有過的陰沉。

  十三年身世之謎一朝得解,然而與此同時,當年殘殺他洛家滿門的凶手之一就站在眼前。

  換作是誰,還能淡然處之?

  劍晨此刻還能壓抑著心中仇恨之火,已是極為之易之事。

  可是,與劍晨的淡定不同,安安看著唐子昱有持無恐的模樣,心中那一絲擔憂與不安以極快的速度膨脹起來。

  忍不住,安安大叫道:「傻子,別和他廢話,快殺了他!」

  「殺?」劍晨轉過身,即便是面對著安安,沉靜的面容也沒有起絲毫變化,搖了搖頭,道:「還不是時候。」

  「你是擔心殺了他便斷了凶手的線索嗎?」

  安安急切道:「不用擔心,我幫你查!」

  劍晨咧了咧嘴,露出森森白牙,彷彿在笑。

  只是這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極為滲人。

  他搖著一根手指,緩緩道:「線索之事,只是其一,這其二嘛……」

  目光回轉向唐子昱,猙獰道:「你剛才沒聽他說嗎?洛家之人,他殺得不少。」

  「我洛家上下一百七十三口,他說殺了不少,那便算他兩成,也有三十五人……」

  錚——!

  手臂一抖,千鋒銀槍立時在握,「三十五條人命,就是三十五槍,此後你若不死,我便放你離去!」

  冰寒徹骨的氣息,前所未有的從劍晨身周散發開來,少年持槍而立的背影,冷冽中帶著肅殺之氣,心意,已是決絕。

  安安的小口張了張,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來門之仇,殺母之恨,如何去勸?

  「夫君……」花想蓉早已淚流不已,劍晨此刻雖然就站在她身前不遠處,但她的目光,竟然沒有焦點,彷彿那個她****夜夜掛在嘴邊的夫君,現下已經離她而去。

  刷——!

  千鋒銀槍在地上一劃,激起大片火花,隨即槍尖平舉而起,直指唐子昱,劍晨平靜道:「最後一次機會,三十五槍,還是給你個痛快?」

  唐子昱看著千鋒的槍尖,眼中異彩連連,沒有理睬劍晨的話,反而頗感興趣地笑道:「這便是近日水月府發佈的最新一期神兵榜首,千鋒吧?」

  「果然是好東西!」他由衷讚歎著,對劍晨的威脅視而不見,右手緩緩伸進懷裡,一邊說道:「神兵榜首,已經值得我下血本。」

  手再拿出來時,已多了一物。

  卻是個不過巴掌大的純白色長條形匣子。

  「看來……」劍晨夷然不懼,只是點了點頭,道:「你已經作出了選擇。」

  他卻沒看到,在他背後的安安自唐子昱拿出那方白色小匣子時,俏臉刷的一下,剛剛才恢復了半分的血色,又已完全褪去。

  「柳絮天涯?!」

  她吶吶地念道,一時間,竟然方寸大亂。

  「嗯?」花想蓉聽出她的不妥,疑惑道:「什麼天涯?很厲害嗎?」

  「厲害?」安安苦笑著,緩緩道:「天涯海角,不死不回頭,豈是厲害兩字就能概括的?」

  她的眼睛閉了起來,臉上陰睛不定,似乎在掙紮著什麼。

  「小子。」唐子昱捏著白色小匣,氣勢陡然強盛起來,獰笑道:「神兵榜首,從今日起,便要改姓唐!」

  劍晨冷笑道:「想要,你就來拿!」

  身動,槍起。

  他的身軀化成閃電,銀槍之尖一點寒芒直奔唐子昱左肩而去。

  「來得好!」

  唐子昱幾乎被銀光晃瞎了眼,立時大喝一聲,手指往白色小匣子上用力一按!

  嘭——!

  從小匣的前端,驟然射出無數細若髮絲的白色細線來,鋪天蓋地的往電閃而至的劍晨狂飆不已。

  「哼——!」

  劍晨冷冷喝了一聲,手臂微顫,千鋒銀槍招至中途時,突然挽了個槍花。

  銀槍立時被他舞成了一面頗大的盾牌,槍身本就極長,這一舞動開來,竟然比天紋銀傘還要大上數倍,生生將劍晨周身上下護了個結實。

  碩大的銀色盾牌之後,劍晨冷冷地聲音傳了出來:

  「最後一波暗器放完之後,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憑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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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31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隕寒芒

  從唐子昱手中小匣中激發的白色髮絲速度並不快。

  以至於劍晨一句話說完,那密密麻麻細如髮絲的暗器才逐漸與千鋒銀槍揮舞而成的盾牌撞擊在一起。

  只是這時……異變陡生!

  劍晨與唐子昱已經交戰兩個回合。

  這兩個回合中,不論誰攻誰守,總有一點是相同的。

  就是那無數暗器與千鋒撞擊在一起,而產生的叮叮噹噹金鐵交鳴之音。

  但是此刻,很安靜。

  除了千鋒銀槍在疾速旋動時發出的嗚嗚風響以外,竟然半點撞擊聲也沒出現。

  不僅如此,從千鋒銀槍上,劍晨竟然感覺不到有任何東西撞擊在他槍上。

  難道……這些細如髮絲的暗器,竟然能穿透我布下的守勢?

  他心中一驚,但卻並未感覺有任何東西刺在身上。

  再往旋轉飛舞的槍盾上一瞧,這次,驚訝之意頓時大盛!

  原來那些白色髮絲,竟然隨著千鋒銀槍的轉動,夾雜進了槍盾之中!

  此刻隨著唐子昱小匣子裡湧出的暗器越來越多匯聚到槍盾中,那片銀光閃爍的槍盾中,已然多出了無數白色細線。

  這是什麼暗器?竟然渾不受力?

  劍晨只一看,便明白其中關竅。

  原來那些白色髮絲不僅極細,更是極輕,在襲至槍盾之前時,便被千鋒銀槍揮舞時帶出的氣流所引,立即改變了方向,跟隨在銀槍之後,也疾速旋轉了起來。

  此刻的情景,倒像是千鋒銀槍變成了大將軍,而那些細小的白色髮絲就是小兵。

  將軍往哪裡走,小兵便緊緊跟在身後,片刻不離。

  這有什麼用?

  劍晨雖看出了關竅所在,心中卻有一點疑惑,就這麼跟著槍走,就能傷到自己?

  他槍盾一收,長槍往邊上一引。

  果然如同猜想中那般,所有白色髮絲在槍身帶出的氣流牽引下,全數往旁邊飛去。

  倒像是揮舞著一面旗幟,隨著旗杆的舞動,白色的破爛旗面迎風招展。

  「呵。」他輕笑一聲,譏道:「這就是你的憑仗?」

  千鋒銀槍在旁引之後,再不去理那些髮絲,手臂陡然一震,槍身回位,尖銳的槍頭再度直指唐子昱,身形大展,疾刺而去!

  唐子昱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倒也沒有束手就擒,而是盡力往側面躲去。

  劍晨冷哼一聲,腳步微錯,調整著槍尖所指,依然攻勢不改。

  「小心!」

  「小心!」

  突然,安安與花想蓉兩女的驚呼聲傳來,令他心下微怔。

  這聲小心……到底是說與他,還是唐子昱?

  正疑惑著,眼前隔了一丈多距離的唐子昱似乎力不從心,已經停了下來。

  內力耗盡,跑不動了麼?

  劍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彷彿已然看到千鋒銀槍洞穿對方左肩時的哀嚎模樣,心中那股從未有過的快意湧了上來,令他不由再度加快了速度。

  一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

  他身形剛動,突然只覺背心處傳來一點涼意,緊接著,這點涼意驟然放大到整個背部,彷彿被什麼致命之物鎖定了一般。

  面色突然大變。

  他雖初入江湖,卻也經歷了數次生死大戰,這種寒意徹骨的感覺,往往只出現在生死關頭。

  這是每個過著刀頭舔血的江湖中人都會慢慢養成的,身體對生死危機所自然產生的敏銳感知!

  正好此刻,他的目光正對唐子昱,卻驚然發現,雖然唐子昱沒有動,但臉上竟一絲驚慌無措的神色也沒有。

  反而面上掛著他一貫的戲謔冷笑,一雙狹長細眼不住往他身後瞧去,目中滿是興災樂禍的意味。

  這絕不是一個將死之人應該作出的反應!

  劍晨的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突然,他想起一事!

  那些跟隨氣流的白色髮絲!

  不會吧?!

  他臉色滿是不可思議之色,前衝的身形不變,人已猛然回頭,一見之下,心頭大駭!

  在他的身後,無數密密麻麻的白絲正浩浩蕩蕩地往他背部扎來。

  速度不見得有多快,但卻很堅決,就如同他殺唐子昱之心……

  竟連身體移動所產生的微弱氣流,這些白色髮絲都能感應得到?

  為了印證心中所想,他在疾衝中,右腳突然狠狠往地上一頓,身體頓時由前衝改為平移。

  在過程當中,他的眼睛注視著後面緊追不捨的白色髮絲。

  果然,受他平移時帶起的氣流影響,這些髮絲,竟然如同活過來一般,在空中拐了個彎,仍然緊盯著劍晨而去。

  「這倒是令人厭煩!」

  劍晨的眉頭微微皺起,但也並沒有太過擔心這些髮絲。

  畢竟,面對這種只攻一面的攻擊方式,無論數量有多少,一把傘,足矣。

  若將那些髮絲比喻成暴雨的話,所有無處避雨的人都會作出同樣的反應……撐傘……

  劍晨的反應,也是如此。

  千鋒銀槍突然一收,銀光再現時,已換作天紋銀傘。

  來吧!

  天紋銀傘連怒海驚濤也能擋住,何況小小雨滴?

  他自信地將傘往前一推,就要去擋密集如雨的發絲。

  「不要擋!」

  豈知天紋銀傘方才遞出一半,安安急切的呼聲卻已傳來。

  劍晨微怔,但出於對安安的信任,他還是下意識作出了反應。

  天紋銀傘急往旁邊一帶,險險擦著即將釘在傘面的發絲掠了過去,頓時惹得所有白色髮絲更改了方向,一溜煙追著銀傘前撲後繼。

  劍晨眉頭皺起,這一下雖然也是暫解了被紮成馬蜂窩之禍,但眼看著像馬皮糖一般甩之不脫的密集髮絲,也是頭痛不已。

  正當他氣惱不已,恨不能不顧安安警示,奮起一傘將之一網打盡時,安安的聲音適時響起:「這些東西名叫天隕寒芒,乃是唐門祖先偶然間尋得的天外隕鐵所制。」

  「別看它似乎軟弱無力,隨風就蕩,但其實卻是世間一等一的鋒銳之物,莫說穿金斷鐵,就是金剛石,在它面前也脆弱得像塊豆腐!」

  「並且這東西材質特殊,竟對溫度的感應也是極強,就算你將之帶偏,但只要風停,它們便能憑著人體所散發出的微弱熱量,又追蹤而至!」

  世間竟有如此奇物?

  劍晨一邊好像元宵節舞龍一般帶著無數天隕寒芒四處飛舞,一邊深深皺緊眉頭,要怎麼做,才能擺脫?

  現下雖然性命無虞,但終究有力竭之時,到時,又如何?

  「要怎麼做才能擺脫?」

  花想蓉在同一時間,向安安問出了心中所想。

  安安勉強撐起身子,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嘆道:「若是在空曠無垠之處,倒也好辦,一陣大風就行,只是眼下……」

  「只有……一個辦法!」

  她銀牙一咬,目中,突然有著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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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32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自責

  只有……一個辦法?

  花想蓉看著搖搖欲墜的安安,眼睛突然有些發熱。

  她想起,剛才安安對她講過:「天涯海角,不死,不回頭。」

  難不成她是想……

  安安眼裡的決絕被花想蓉看在眼裡,忽然之間,淚流不止。

  死了,就回頭了罷?

  她如此想著,突然伸出一指,點在安安穴道上。

  安安的身體,立時一滯。

  她頓時一驚,喝道:「你幹什麼?」

  花想蓉不語,玉手往面上一抹,將那張普通得有些醜的人皮面具揭了下來,露出那張梨花帶雨的絕美嬌顏。

  她輕輕撫著安安驚怒的小臉,輕聲自語道:「安安,雖然你老是捉弄,與我鬥氣,還逼我戴了一路如此醜的面具。」

  「可是我……並不恨你,若非有你和夫君,此刻的我說不定早已自盡而亡。」

  她笑了笑,無限淒楚,將那張才揭下來的面具惡作劇般蓋在安安臉龐,泣道:「夫君身負血仇,若要報仇,少得了我,但卻……少不了你。」

  視線離開安安,聚集在尚在舞龍的劍晨身上,目光一片溫柔,「這一次,便讓我去吧,我也……只能幫他這麼一點而已。」

  話到此處,花想蓉玉足微頓,人如一縷輕煙,往劍晨處飛去。

  「花姐姐,不要——!」

  安安早從驚怒中清醒,眼見花想蓉疾衝而去,當即一聲悲呼。

  「傻子,快攔住她!」

  奈何她穴道受制,行動不能,連高聲向劍晨喝道。

  攔住,誰?

  劍晨此刻正一邊帶著天隕寒芒左奔右突,一邊********地思考著對策,心無旁鶩之下,反應頓時慢了半拍。

  待他回望安安方向時,陡然只覺眼前一花。

  一道********的身體,已經撞入他懷內。

  花想蓉的輕功,本也不慢。

  劍晨頓時想到了什麼,嚇得亡魂皆冒,突得大叫:「蓉兒,你……」

  奮起全力就要把花想蓉往旁邊甩。

  哪知此刻花想蓉已萌了死志,不知哪裡生出的力道,兩隻手臂牢牢錮住劍晨胳膊,這一甩之下,竟然沒有甩脫!

  劍晨陡然大急,腳尖連點,帶著花想蓉往後暴退。

  只是……那一下甩脫的動作,終究有著一絲耽擱。

  暴退中,劍晨驟然只覺胸膛一熱,低頭一看,目呲欲裂。

  懷裡的花想蓉,小口中狂噴出一口熱血,在他胸前,綻出一朵血色薔薇。

  手再往她後背一摸,溫熱,濕潤。

  「你無父無母,蓉兒的爹爹就是你的爹爹,你要報仇,蓉兒就替你背劍,你若死了……蓉兒便挖個大坑,咱倆長眠於地下,生,在側,死,同穴。」

  劍晨的眼前,陡然浮現出花想蓉當日在客棧,羞澀而又堅定的話語來。

  雙目中,滾落一滴血淚。

  「不——!」

  他抱著花想蓉無力的嬌軀,仰天悲呼,「你說過,死,同穴,我還沒死,你,你也不能死!」

  奈何花想蓉此刻俏臉上的血色乾乾淨淨地褪去,半點也無,對於劍晨的呼喊,全無半點反應。

  只有緊緊閉起的鳳目中,一滴清淚,緩緩滑落。

  滴在劍晨手心裡,那絲冰涼令他如墜冰窟。

  「蓉……兒!」

  他抱著花想蓉,將頭深深埋了下去,悲泣不已。

  此刻他深深自責不已。

  明明安安早已有過提醒,叫他殺了唐子昱,為何,為何當時會鬼迷了心竅,非得刺那三十五槍!

  否則的話,何至於害了蓉兒……

  他渾渾噩噩,腦袋裡早已亂成了一團漿糊,渾然未覺,此刻身後,一道黑影正蹣跚而至。

  「小心——!」

  安安行不能動,口卻能言,一見之下,顧不得傷心,連聲嬌呼。

  只是劍晨此刻悲痛欲絕,對於安安的提醒,全無反應。

  背後那道人影,在月色下映出猙獰殘忍的笑意,手中,那柄漆黑如墨的匕首高高舉起。

  唐子昱。

  「死同穴麼?」他陰冷地笑著,「小子,讓我來幫你!」

  呼——!

  漆黑的匕首劃破空氣,如同黑色的閃電,往劍晨頭頂插下。

  安安的眼睛,緊緊閉了起來,這一刻,心如刀絞。

  死了,都死了……

  那麼我也……到此為止了吧?

  安安從來無憂無慮的人生,第一次有了絕望的情緒。

  砰——!

  一聲悶響劃破夜的沉寂,也幾乎震斷安安心弦。

  傻子,咱們來生……嗯?!

  她突然覺出不對來。

  唐子昱不是用的匕首嗎?

  匕首,怎麼會發出砰的一聲?

  帶著疑惑,安安壯著膽子睜開了眼,突然驚喜莫名。

  劍晨仍然抱著花想蓉悲泣不已,與她閉眼前並無不同。

  可是……他的身邊,倒著一個人,一個一身黑衣,瘦得如同麻竹竿一般的人,正是唐子昱!

  而代替唐子昱站在劍晨背後的,卻是個如熊般健壯的漢子。

  「他-媽-的,還好老子皮厚!」

  管平手裡拿著齊眉棍,呼呼喘著氣,鄙夷地看著唐子昱栽倒在地的身軀。

  「光頭!」

  安安驚喜地喊道:「快來幫我解穴!」

  「好!」管平呵呵笑著,倒拖齊眉棍,兩腳一邁就向安安走去。

  豈知才走了兩步,他白眼一翻,壯如山嶽的身軀撲通一聲,撲倒在地,頓時沒了聲息。

  原來先前管平出戰,唐子昱打了他一枚**釘,卻只是隨手為之,哪知道管平這人別的本事沒有,皮糙肉厚倒是遠勝常人。

  是以那枚**釘雖然釘在他脖頸上,但卻只是破了表皮,迷毒確實有中,但也不深。

  當劍晨那一聲血淚悲泣的「不」字嚎呼出口時,管平便在昏昏沉沉中被驚醒,隨後,他睜眼第一幕,就見到唐子昱持匕站在劍晨身後。

  好在他倒地的位置,離劍晨等三人並不遠。

  千鈞一髮之際,他鼓起全身餘力,虎撲而上,齊眉棍狠狠一擊,敲在實已強弩之末的唐子昱後胸。

  這一擊固然解了劍晨即死之危,但他也因內力運轉之下,又將本已按捺下的迷毒再度傳便全身。

  頓時又昏迷過去,這一下,怕是一會半會醒不過來。

  安安看了看倒地不起的管平,小口張了張,無奈只得呼喚場中唯一還能動的人:「傻子,傻子……」

  毫無反應。

  安安深深吸了一口氣,運起她所有內力,厲喝道:「劍——晨——!」

  「快給我解開穴道,花姐姐她……或許還有救!」

  (第三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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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終了,劍晨的身世,總算在他萬辛萬苦的探查下逐漸清晰明了起來,從第四捲開始,隨著他的復仇一路一步步前行,更大的江湖篇章,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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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32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死由天定

  夕陽西下,燒紅了天。

  遍是茂密植被的崎嶇山道上,一輛頗為寬大的雙駕馬車自下而上,疾馳而來。

  「駕——!」

  那坐在車頭趕車的光頭大漢極為健壯,手中馬鞭不停輪流往兩匹駿馬屁股上招呼,顯得頗為急切。

  山路本就崎嶇難走,他又趕得急切,頓時使得馬車顛簸不已,四個車輪,總也沒有同時挨著地的時候。

  突然,他一個不注意,左側的車輪碾上山道上一塊突起的巨石上。

  強猛的慣性作用下,左輪頓時高高仰起,馬車立時往右邊翻去,眼看著就得撞在山壁上。

  光頭壯漢一驚,蹭得一下從傾斜欲倒的車頭立了起來,嘿呀大喝,左腳猛然重重往車板上一頓。

  他身軀高大雄壯,單是體重就不得了,再加上一踏之力,左邊的車輪終於啪嚓一聲,落回了地面。

  落是落了回來,只是,那聲啪嚓,也提示著壯漢,車軸,已斷。

  他光潔無毛的大頭上,頓時浮出了一層油,在夕陽的餘輝下,閃閃發亮。

  好在他也是頗有急智,當下雖驚不亂,大手往背後一伸,負於身後的齊眉棍拖著風雷呼嘯,狠狠一棍砸向兩馬與馬車相連的車轅上。

  啪嚓——!

  立時又是一聲響,兩匹疾馳中的馬兒唏律律長鳴不止,只感身上一輕,陡然衝出老遠。

  只餘車廂一頭垂在地上,被高速帶來的慣性推動著往前滑去。

  山道上,被犁出好長一條寬闊的痕跡。

  光頭壯漢一擊得手,連氣運丹田,猛然一跳,衝到車廂前面,肌肉鼓漲的雙臂狠狠一推,抵在斷裂的車轅處。

  他的面上漲得通紅,緊緊咬著牙,全身勁力全數灌入雙腿,牢牢插進堅硬的山路上,顯示出不俗的下盤功夫。

  可即便是這樣,車廂上附著的慣性也仍然強大,衝撞得壯漢腳未動,身卻在動。

  於是山道間,馬車犁出的寬闊痕跡中間,又多了兩道即粗且深的腿痕。

  好在壯漢也不是作無用功,有了他在前面把控,車廂衝勢雖猛,倒免了傾倒之危。

  壯漢抵著車廂,車廂帶著壯漢,又生生往前衝了數十丈,好險在山道拐彎時,終於停了下來。

  他回頭一看,驚出了一身冷汗。

  山路在此改道,那是因為……壯漢身後不足三尺,便是萬丈懸崖。

  車廂即定,那充當廂門的布簾隨之被人撂起,一道嬌小的身影化作殘影,衝了出來。

  「哇——」

  嘔吐聲大作。

  那身影卻是位少女,一沖下馬車,頓時蹲在路邊大吐不止。

  壯漢見此,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笑著,不敢搭腔。

  好半響,少女方才吐完,她摸出一方絲巾,一邊擦著嘴角,一邊惡狠狠地瞪著壯漢,嬌俏的小臉上帶著嗔怒,沒好氣道:「能靠點譜嗎?」

  「那不是……」壯漢搓著手,小心地賠著笑臉,「著急嘛……」

  少女怒氣衝衝:「著急?這下倒好,得走上去,越急越慢!」

  壯漢心虛得望了重又閉上的廂門,擔憂道:「花小姐她……還好吧?」

  聞聽此言,少女滿面的怒容突然一黯,嘆息道:「有什麼好不好……她又,感覺不到。」

  蹬——!

  布簾再度被人從內撂起,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沉默無言地跳下車來,他的雙手中,橫抱著同樣沒有言語的如花少女。

  花想蓉。

  此四人,正是從衡陽一路風塵僕僕趕來的劍晨與安安等人。

  當日在衡陽洛家,花想蓉為了助劍晨破解天隕寒芒,捨身撲上,以自己的身體為劍晨擋下了全部的寒芒。

  也因此,她的體內被貫入密密麻麻,足有數百之數的天隕寒芒,遭受重創之下,幾欲香消玉隕。

  劍晨也在悲痛與自責的雙重打擊下,心喪若死。

  若非安安在緊要關頭,喊出花想蓉應該還有救的話來,令他心中保留著最後一絲希望,否則,如今的劍晨即使還活著,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劍晨這一跳下來,空氣中的氣氛頓時壓抑起來,看著他陰沉的沒有一絲表情,宛若死人臉一般的模樣,就連平時機靈好動的安安,也說不出話來。

  管平看著他,勉強擠了絲笑意,小心道:「劍少俠,這事兒,都怪我……你和花小姐,都無事吧?」

  劍晨眼珠動了動,雙目中似乎蒙上了一層黑霧,看得管平直有了無生趣之感。

  他雖然也在看著管平,但目光並未有一絲聚集的樣子,突然又偏了偏頭,看向拐了個彎繼續往上的山道,總算開了口:

  「還要走多久?」

  「應該……」管平使勁撓著後腦勺,吶道:「不遠了罷。」

  劍晨點點頭,道:「好。」

  扭轉身,就這麼抱著懷中的少女,一路蹣跚,向上。

  管平呆呆看著他單薄的身影緩慢,而又堅決地往前走著,半晌,重重一跺腳,懊惱道:「都怪我!」

  安安此時方才嘆了口氣,眼中說不出的落寞,拍了拍管平寬厚的肩膀,安慰道:「也不怪你,慢一些,說不定是好事。」

  「走吧。」

  她又是幽幽一嘆,目光迷離地看著劍晨,隨即跟上。

  管平倒是拐不過彎來,他腦殼雖大,內裡大半裝的,卻是肌肉。

  翻著眼睛想了又想,始終回不過味來,再一看,劍晨與安安俱已走遠,連呼道:「等等我!」

  好在他腿長,前面兩人又走得慢,不消片刻,已與安安並肩而行。

  至於劍晨……他現下是不敢與之說話的,於是只好向安安道:「安安姑娘,你說,這萬藥谷明明帶個谷字,怎麼咱們偏偏得往山上走?」

  安安的眼中,只有劍晨,不過倒也答他道:「到了山頂,你自然便知。」

  又嘆道:「這也是為何,我說慢一些也是好事的原因。」

  慢一些?為何要慢一些?

  這正是管平想不明白的地方,他一路行來,已是累死了六匹馬,恨不得有多快行多快,反而安安姑娘卻想慢一些?

  「安安姑娘,你給花小姐吃的九轉定魂丹,不是只能保她七天性命嗎?現下已是第六天,如此急迫關頭,慢一些,又作何道理?」

  安安的目光終於掃在他臉上,沉默一會,緩緩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

  「要入萬藥谷,生死由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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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捨啊,今天是本書最後一天上推薦,前幾天的成績很是不錯,這全都歸功於各位少俠大俠們的全力支持,什麼也不說了,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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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02:33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死台

  萬藥谷名震江湖,其聲望不弱於武林中任何一個大門派。

  但,萬藥谷中,只得一人。

  之所以只有一個人的萬藥谷名氣如此之響,乃是因為一個榜。

  江湖醫仙榜。

  這份榜單雖然變動頻率極小,終歸也有一些變化,但榜首的位置,卻始終就這一人。

  萬藥醫仙——蕭莫何。

  「生死由天定?」

  管平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忿道:「這是一個大夫該說的話嗎?」

  安安白了他一眼,道:「人又沒說不救你,只要你有膽量把命交給老天來定奪。」

  「能活,就有救。」

  「還有這回事……」管平撓了撓腦袋,擔憂道:「那不是很危險?」

  「安安姑娘,你既然有九轉定魂丹這種奇物,不如再給花小姐吃顆九轉還魂丹、回魂丹什麼的,也免了咱們生死不知的困擾啊。」

  安安氣得笑了起來,嗔道:「死光頭,你以為我是神仙不成?就這一顆九轉定魂丹,不說價值連城,也是有價無市了,至於吃一顆丹藥就能讓人死而復生什麼的,這世間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死而復生四字一出,行走在前面的劍晨明顯身形一頓。

  安安自知失言,小手捂上嘴巴,氣惱地踢了一腳管平:「都是你,胡說些什麼!」

  三人再也無言,各自壓抑著,只顧往山頂行去。

  管平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此處離山頂……不遠。

  約摸只走了二里來地,腳下突然無路,再抬起頭來,豁然開朗。

  萬藥谷乃是坐落在距長安城六百餘里處的無名群山中,蕭莫何此人向來喜靜,不欲被人三天兩頭打擾,是以世人皆知有萬藥醫仙,卻大半不知萬藥谷到底在何處。

  而那小半知道萬藥谷所在的,卻又不知該如何入谷。

  此處山頂不大,只有二十來丈見方,可奇怪的是,三人在登上山頂的一刻,腳下所踩的,便不再是泥濘崎嶇的山路,而是由一塊塊方磚鋪的方方整整的青石地板。

  誰人有此閒情雅興,在一處無名高山的山頂上,弄出一塊規整的地板來?

  三人均沒有對此表示出絲毫好奇,因為……此刻在他們眼前,還有另一件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事情。

  在青石地板的正中位置,突兀的聳著一塊十來成年人才能合圍的巨大岩石,長久的風吹日曬下,巨石的表面已顯得有些干裂,想來立於此處的時日,已然不短。

  在巨石正對劍晨等人的一面上,竟然被人龍飛鳳舞地刻著三個鮮紅的大字。

  每一個字,都是一人多高。

  生死台。

  三人被這巨大蒼勁的筆鋒所懾,一時間均有些怔愣,半晌作聲不得。

  「生死台?」隔了許久,管平皺著眉頭走前兩步,他的身高也算高大,但也得高仰著腦袋才能將三個字看完整。

  待他走得近了些,面色突然大變,驚道:「喂,你們快來看!」

  「這些字跡……竟然好像是以手指刻上去的!」

  他一邊驚呼著,一邊伸出一指,試著往那最下方的「台」字筆劃中戳了戳,竟然剛好一指!

  安安皺眉道:「你平常不關注天榜麼?這蕭莫何除了是醫仙之外,武功也是深不可測,近些年雖然隱居,但是穩佔天榜前二十之位。」

  「能以手指刻石,又有什麼稀奇,就是劍冢的伍元道長,也能做得到!」

  她展顏一笑,偏過頭來看著劍晨,溫和道:「對吧?」

  以安安的驕傲,此時竟需要以拍馬屁的方式來逗劍晨說話,可想而知,六天六夜日夜兼程的趕路中,劍晨的沉默對她來說,有多壓抑。

  劍晨的目中仍然沒有焦點,即便是那震懾人心的鮮紅大字,也沒有令他動容半分,對於安安的笑顏,他只是平靜地問道:「怎麼進?」

  怎麼進?

  他此刻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進萬藥谷,救花想蓉!

  安安神色一黯,柔軟的心房裡彷彿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痛得她連呼吸都為之一滯,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此時此刻,安安竟然生出後悔與羨慕交織而成的情緒來。

  後悔的是,當日為何自己不再跑快一些,如此,替這個傻子擋下天隕寒芒的,就該是自己。

  於是,此刻就該是花想蓉站在自己的位置,羨慕地望著他懷中昏迷不醒的自己。

  到底從何時開始,自己竟然對這個傻子,情根深種!

  空氣中,到處瀰漫著讓人呼吸不能的沉寂。

  安安不言,劍晨不語,再加上本也不能言語的花想蓉,三人就那麼靜靜立在生死台前,宛若亙古以來,便在此處。

  好在此刻,生死台上還有一人。

  「你們快來看呀,原來這下面還有小字!」

  管平像發現了新大陸,陡然間驚呼而起。

  安安久久不答,劍晨似是等得不耐起來,聞聽管平驚呼,當即抱著花想蓉從安安旁邊擦身而過,往那生死台而去。

  眼淚,一滴一滴,在青石鋪就的地板上,綻開一朵又一朵碎裂的花瓣。

  「要進萬藥谷,勸君多思量,生死由天定,不死就能活!」

  不待劍晨走近,管平已搖頭晃腦地念了起來,唸完讚歎道:「好詩,好詩!」

  他那虎背熊腰的體型,偏偏學著文人墨客般附庸高雅,看得人怪異至極。

  「好詩個屁!」

  安安抹去淚痕,強行壓下心中愁緒,一轉頭喝斥道:「這就是首打油詩而已,裝什麼清高雅士,你再仔細想想詩中之意,再來說是不是好詩!」

  管平老臉一紅,他一個滿腦子肌肉的粗漢子,哪裡懂得詩詞歌賦,此刻被安安當面揭穿,只覺尷尬不已。

  只好裝作沒聽見,倒真又仔細瞧了瞧,突然怒道:「說什麼屁話,不死就能活?還用你說!」

  劍晨看了一眼生死台三個大字下的這首小詩,皺著眉頭沒有言語,腦袋一偏,詢問的目光,看向安安。

  遇事不決問安安的習慣,到底已深入他骨髓。

  安安嘆息道:「蕭莫何不喜人打擾,於是弄出這個生死台來,咱們所在的山頂下方,就是萬藥谷。」

  「只是……要入谷卻無路可走,只有從這裡跳下去。」

  「不死就能活的意思是……只要跳下山頂而不死,他便能滿足你的要求,救你要救之人。」

  ————————————————————

  關於更新,說幾句。

  首先還是得感謝各位書友的厚愛,沒有你們,就沒有這本書的今天。

  然後,最近催更的朋友很多,其實無心也是無奈,畢竟我是兼職,白天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只能趁著晚上的幾個小時時間碼字。

  每天下班回家七點半,然後半個小時吃飯加休息,八點開始碼字,這本書著實花了我不少心力,很想把最好的東西呈現在諸位面前,所以要考慮的東西就會很多,通常兩個小時才能碼出一章。

  以往一天兩更的時候,我的睡覺時間大約是在晚上十二點,現在一天變成三更,於是睡覺時間也順延,凌晨兩點,有些夜貓子書友不知是否發現,我自己的推薦票也是投給這本書了,而我的投票時間,基本都是凌晨,為什麼?不是因為睡不著,而是還在碼字中……

  別誤會,我不是在怪你們催更,恰恰相反,有催更,說明大家認同我寫的東西,這對我來說,實在是種莫大的動力,若是沒有人天天催著你要更新,那反而才是一種悲哀吧?

  於是,在此無心向各位打個商量,本書此後保底每日三更,我也不去排什麼更新榜了,每天的更新時間,就定在早上七點半,由於定時發佈的緣故,每過五分鐘能發一章,到七點四十分發完當日的三更,讓早起的朋友一次看完,不再一天分成三次,如何?

  還望各位多多包含則個,等週末無事,就多打兩章,不定時爆發爆發,這是目前,我能做到的極限,感謝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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