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4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49
389:大軍來襲
魔宗,聖殿,寢宮。

陸槐撥開帷帳,站在床邊。一眾侍女急忙趕來,服侍他更衣、洗漱。

**,潔白的絲被內,一個女人側臥酣睡,**出光滑的肩背。

“掌教大人!”一個魔修弟子跪在寢宮門外。聽他的聲音,一定是發生了非常緊急的事。

陸槐從一名侍女手裡接過一盞香茗,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詢問道:“什麼事?”

弟子回道:“回禀掌教大人,佛母唐賽兒帶領修士大軍逼近我宗,侍衛總領吉索業已聚集五千精英弟子外出拒敵。傳功長老以及各位真人、各宗宗主現在大殿等候,有請掌教大人速去主事。”

“來的正好!”**的女人業已醒來,**著身子站在陸槐身邊,竟是飛雪。

侍女們再又趕過來,服侍她更衣。

就在昨夜,飛雪換了件鬆鬆大大的鵝黃色套裙,進入寢宮奏事。

“你把天魔真人放了?”陸槐的臉上有些難看。

“該說的他都說了,沒有任何隱瞞。雪宗四位大修士也已經救了回來。我答應過他,自然要兌現諾言。”

“你怎麼處置他都可以,但你事先應該讓我知道。”

“不過是一些小事,飛雪替掌教打理也就是了,掌教不必勞心。”

“飛雪,勢大欺主!魔宗弟子多半被你接管,就算我不說什麼,安慶長老、各位真人、各宗宗主會怎麼想?”

“魔宗內亂已久,現在是我們最為衰弱的時候,不能在相互猜忌了。”

“那你說,如何平復他們心中的芥蒂?”

“這件事情容易解決,我的人都歸你掌控,他們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你的人怎麼會歸我掌控?”

“連我都是你的女人,我的人怎麼敢不聽你的話?”

“你是我的女人?”陸槐有些驚訝,目光直落在飛雪臉上。

飛雪的雙頰飛起淡淡的嫣紅,輕輕咬著嘴唇,用修長的手指解開了套裙的吊帶。

嬌軀在顫抖,微微發涼,真到陸槐用熾熱的胸膛將她融化……

此刻,飛雪臉上再也看不到昨夜裡嬌柔的模樣,一臉正色。

陸槐也從無盡的纏綿中掙脫了出來,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魔宗正是困難時期,人才不濟,勢力衰弱。而那唐賽兒屬下有上萬修士,乃是游離於三大宗族之外的第一大勢力。

來著不善,唐賽兒苦於沒有聖刀,無法建立宗族。此次前來,定是想趁魔宗勢力衰弱之際,取而代之。

飛雪顯然已經猜到了陸槐的顧慮,說道:“唐善派遣雪宗弟子向唐賽兒求援,唐賽兒一兵不發,只派來幽靈和火雲兒。救援是假,打探情報才是真。她見我們魔宗勢力大減,以為可以鳩占鵲巢。我們正好將她收服,壯大魔宗的實力。”

魔宗弟子雖然敵不過唐賽兒屬下的修士。可憑陸槐、飛雪、雪蓮的修為,深入萬軍之中,擒拿唐賽兒,應該不算什麼難事。一旦主帥被擒,即便有千萬兵馬,也將隨之潰散。

魔宗勢衰,陸槐急於招兵買馬,壯大自己。但他總不能擅自挑起爭端,強行收服其他勢力。如今,也不知道唐賽兒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主動送上門來。正如飛雪所說,來得正好。

陸槐露出了笑臉,抓起飛雪的手,捂在掌心。

寢宮院門外,雪蓮正等候在那裡。

陸槐點了點頭,“我們去聖殿。”

飛雪與雪蓮相互看去一眼,都是女人,無需廢話,一切已經心知肚明。

氣氛瞬時凝固了起來,守在院門外的兩隊弟子,紛紛垂下頭,就連大氣也不敢喘。誰都知道,女人要是吃起醋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短暫的僵持,雪蓮微微欠身,“飛雪姐姐,您先請。”

飛雪微笑,“雪蓮妹妹客氣了,同行吧。”

兩位美女,並肩同行,跟在陸槐身後,儼然是陸槐的兩位夫人。

“呼……”

看守院門的弟子紛紛鬆了口氣。

“還好,雪蓮姑娘沒有翻臉,看來她已經默認了!”

“二位姑娘識大體,知道我們魔宗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

兩軍陣前。

唐賽兒率領上萬修士,分為左中右三軍,成雁翅陣型,逐漸逼近。

吉索帶領五千魔修,嚴陣以待。

“佛母大駕光臨,陸槐有失遠迎!”

陸槐步出,飛雪、雪蓮陪伴左右,安慶與各位真人、各宗宗主隨後。他的聲音異常洪亮,遙遙送出數里,依然震得人耳鼓作響。

五千魔修,當中裂開,讓出一條路。

陸槐帶領眾人來到陣前,雙手抱拳,打了一躬。

唐賽兒坐鎮中軍,手臂一揚,三軍轟然止步。

“陸槐?老身以為你和飛雪姑娘身陷魔宗,接到你的求援,連夜調集屬下,前來相救。不曾想,你竟然趁白羽和南真子相互攻殺之際,發動叛亂,奪取了魔宗總壇。如此相欺,你將老身置於何地?驅逐本族掌教,有何面目去見天下修士?老身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剿滅你們這股亂臣賊子。”

唐賽兒聲色俱厲的喝叱著。

陸槐不僅不怒,反而面帶微笑。

因為他看到,眼前的修士大軍整齊劃一,劍戟森森。上萬人聚集成三軍,可卻鴉雀無聲,顯然是一支難得的雄師勁旅。

眼見這樣一支勁旅即將歸附自己,他自然喜形於色。

至於唐賽兒的指責,不過是出兵的藉口罷了,隨便她怎麼說,倒也不必介意。

唐賽兒哪裡知道陸槐的心思,見他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疑惑,再又喝道:“陸槐,大軍一動,血流千里。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身也不願多造殺孽。只要你命令屬下弟子歸降於我,念你年少無知,修行不易,老身可以饒你不死……”

“嗯,嗯!”沒等唐賽兒把話講完,陸槐連連點頭。

“你……你答應投降了?”唐賽兒有些不敢相信。

陸槐勾勾手,“佛母,過來談一談。”

唐賽兒立即沉下臉,冷笑著說道:“陸槐,你以為老身是三歲的孩子?去你那兒?你們一起動手,把老身扣為人質,那麼老身的上萬大軍,豈不是反倒要投降於你?”

陸槐嘆道:“不來也不行!”說話間,他接連兩個閃跳,已然飛射出數里,來到中軍陣前。張手喚出聖刀,甩手劈出一刀。

一道龍形真元,張牙舞爪地從刀口扑出。沒等唐賽兒作出反應,這條龍形真元業已撞飛了幾十個修士,猝然殺到她身前。

身長四丈的真元巨龍,隱隱散發出有如雲霧般虛幻縹緲的煙氣。巨大的龍爪虛張,抵在了唐賽兒的腹部,

“霸氣真龍!”唐賽兒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驚叫。

她不敢妄動,因為她知道,這條霸氣真龍隨時都可以鑽入她的體內,擊毀她的元神。

屬下的修士們也不敢動,包括滄桑、許諾和幽靈、火雲兒這些高手。他們已經見識到這條霸氣真龍的威能,被它撞飛的幾十個修士,盡皆斃命,無一倖免。

他們當然知道,如果妄動,一定會危及“佛母”的性命。

霸氣真龍,神階功法!

陸槐的功力驟然提升,竟然從聖刀中悟出霸氣真龍,就連飛雪也感到有些詫異。

神階功法,變化玄多。便如飛雪幻出的修羅,已然具有了智能,可以感知主人的思緒,做出自己的判斷。

陸槐激出的只是真元,即便像是一條虛幻的龍,但也只具其形不具其實。可就是這條霸氣真龍,竟然像是具有了智慧一般,對著唐賽兒擺了擺頭。

陸槐再又勾了勾手,“唐賽兒,你現在別無選擇。”

唐賽兒的確沒有選擇,雖然她不甘心,可她只能在霸氣真龍的押解下,當著上萬屬下,一步一步挪到陸槐身前。

“怎麼說?”陸槐問著,單臂旁指,把聖刀搭落在地。那條虛幻的霸氣真龍,咻的化成青煙,鑽入聖刀,貯存在其中。

唐賽兒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回道:“這是你們魔宗的家事,老身不該橫加干涉。如果陸掌教可以放過老身,老身這便命令大軍撤退,不再相犯。”

陸槐想也沒想,點點頭,展臂相請。

“你……你要放了我?”唐賽兒不相信,只憑她一句話,陸槐便肯輕易的放過她。

“不然還能怎麼樣?難道殺了你?”陸槐淡淡的說著,輕輕的向外撥了撥手指。

唐賽兒慢慢退步,一直退出十餘丈,當即轉身,飛速奔回中軍,坐鎮其中。

她略微平復了一下驚悸的心,放聲說道:“陸槐,你可真夠卑鄙的,竟然出手偷襲老身。此仇不報,老身如何在修界立足?”

陸槐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像是早就知道唐賽兒返回之後便會翻臉。他瞟了眼飛雪,輕輕點了點頭。

飛雪瞬時飄出,眨眼間落定在中軍陣前,咚咚咚咚……六位修羅當空墜落,兩位護在身前,四位落在唐賽兒左右。

唐賽兒大驚,“護駕!”

命令已經發出,可她卻被四位修羅擒下,巨大的威能壓迫著她,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滄桑、許諾、幽靈、火雲兒齊齊豎起小臂,急急擺手,示意眾修士不可妄動。

“怎麼說?”

唐賽兒被壓回到陸槐身前,陸槐再又發問。

“老身不服……不服!”唐賽兒猶如一條瘋狗般狂吠著。她不敢相信,昔日與她實力相當的飛雪,竟然逼得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不服可以再來。”飛雪散去了修羅,“你還有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配得上'大修士'三個字,那就歸附我們魔宗。否則的話,飛雪只能用強,殺了你們這些領軍之將,不怕你屬下的那些修士不肯臣服。”

唐賽兒再次返回軍中,嚴聲喝令:“小心防護,不得大意。”

雪蓮步出,一步十餘丈,很快便來到軍前。

綠漪琴響起,七位虛幻的白衣少女霎時呈現,攻入陣中。

中軍大亂,臨近白衣少女的修士紛紛施法。剛剛幻出的白衣少女,轉眼便湮滅在無數道真元之下。

唐賽兒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血色,雪蓮攻擊不成,多多少少為她爭回了幾分顏面。

有風,吹動了飄散的淡淡煙氣,四下飛舞。那是剛剛被擊散的白衣少女。猝然間,煙氣凝結,雪蓮激出的真元重新顯現出威能。

七位白衣少女再次浮現,直接顯現在唐賽兒、滄桑、許諾、幽靈、火雲兒和兩個白鬍子老頭面前,咻的鑽入他們體內。

七人嚇得渾身發顫,冷汗直流。因為他們可以感覺到,白衣少女直抵元神,手持短刃,蓄勢待發。

“怎麼說?”陸槐放聲,第三次發出詢問。

太強大了,強大的威能,詭異的功法。陸槐、飛雪、雪蓮,每個人的威能都令人感到恐懼,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唐賽兒面如死灰,她的修為已經躋身於大修士的行列,可她還是感到令人窒息的壓迫。這是突破大成境,達到凡仙修為的修士才能做到的。

飛雪說的不錯,如果陸槐起了殺心,可以輕而易舉地除掉她和屬下的領軍之將。那麼,即便她麾下有上萬名修士,也會隨之潰散。

“老身……老身……願意歸附魔宗!”唐賽兒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49
390:妖靈出世
荒山,小徑。

天魔真人猶如喪家之犬,倉惶逃命。

這裡是天魔宗的一個哨點,極為隱蔽,即便是天魔宗的三位大修士,也不知道天魔宗還有這樣一條秘密傳遞消息的暗線。駐守在這裡的弟子,都是親信中的親信,絕對忠貞不二。

看到山口間擺放的三塊大石,天魔便已知道,自己終於安全了。

忽然,他嗅到了一股血氣,不是凡人的鮮血味道,而是帶有邪腥味的妖血。

一團褐色的虛影幻出,一個渾身散發出妖氣的姑娘,閃落在大石上。

黃褐色的長發,因為真元的威能而飄散。寬大的道袍,猶如被勁風鼓動,獵獵作響。兩抹飛眉,一直挑到額頭的兩邊。紫色的上眼瞼,藍色的眼瞳……這位姑娘業已瀕臨異變為妖靈的險地。

“你……你……靈秋?”天魔認出了來人,失聲驚叫,暗暗咋舌。他的耳邊迴響起紫嫣的話,“弟子現已查明,三元神血被紫焰的女兒靈秋取走……”

靈秋的嘴角邊留有血漬,像是與人對戰,受了內傷。

在她身後就是天魔宗的哨點,如果他受了傷,一定是哨點內的弟子所為。

可如果靈秋真的煉化了三元神血,就是天魔真人也拿她無可奈何,絕對不可能在幾個魔宗弟子手下受傷。

天魔真人有些迷惑,更是心驚。

因為靈秋身上散發出恐怖的妖氣,逐漸瀰漫開來,嚇得荒山里的鳥獸瑟瑟發抖,發出了詭異的聲音。

靈秋的聲音更是駭人,像是一個人沙啞著嗓子,而又混合了妖魔的奸笑,“天魔?我剛剛嘔出了一些血,你知道為什麼嗎?”

天魔終於明白,靈秋並沒有受傷。

他更明白,靈秋為什麼要噴出邪腥的妖血。

“我要吸乾你的血,為我父親報仇!”靈秋發笑,吐出紫紅色的細長舌頭,將滯留在頜下血漬舔得乾乾淨淨。

天魔心中生懼,暗暗留意退路。雖然靈秋年紀不大,修為不深,即便煉化了三元神血,恐怕也增加不了多少功力。可事關生死,大意不得,萬一不是敵手,總要為自己先行找好逃生之路。

一道黑色的人影從山林中閃出,落在後路,躬身施禮,嬌聲說道:“弟子紫嫣,奉掌教大人之命,特來迎接真人。”

來人正是紫嫣,打扮的猶如黑寡婦,黑鞋、黑襪、黑色的裙衫,手裡還捏著黑羽扇。

天魔早就對白羽說過,“這副裝扮,咒誰死呢?”可白羽並不在意,而且還說這樣才有味道。

沒見到紫嫣以前,天魔真人還在懷疑,如此隱蔽的哨點,為什麼會暴露。現在他終於明白,是他那不爭氣的兒子,在紫嫣的肚皮上,洩露了天魔宗的秘密。

“賤人!”天魔真人憤怒的咒罵著,“老夫早就知道,留你是個禍害。”

紫嫣送來一個媚眼,“我也知道,白羽早晚都會殺了我。所以我要竭盡全力來取悅他,讓他永遠都不會對我感到膩煩。你不知道,我在**溫柔的像一隻小貓,又像是一隻小馬,誰便他欺負,隨便他**,我都會迎合他。你想,像我這樣的女人,他怎麼會捨得殺了我呢?”

“該死!”

天魔真人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知道,白羽自以為掌控了魔宗,大勢已定,不再把天魔宗的這條暗線放在心上,所以才會被紫嫣打探出來。做兒子的得意忘形,如今卻要害死他老子的性命。

“師姐!”靈秋對著紫嫣嘻嘻一笑,“其實我只需要動動小指頭,就能要了這個老東西的狗命。可你為了我爹付出了那麼多,我不能讓他這麼容易就死,總得讓他陪我們玩玩。”

天魔真人能夠感覺得出,靈秋身上所​​散發出的威能,至多與他相當。要說靈秋與紫嫣聯手,他必將落敗,這他相信。可要說靈秋動動小指就能殺了他,顯然是恫嚇之詞,無論如何他也不信。

“他不信!我來證明給他看!”靈秋咯咯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兩寸長的黑色指甲,霎時增長了半尺,對著天魔真人的點了點。

天魔真人與她相距三丈,沒見她激出真元,也沒見她施展任何功法。但卻覺得右腿傳來劇痛,整塊膝蓋骨竟然脫體飛出,“噗”的一聲,撞在了靈秋的指甲上,被其洞穿。

靈秋豎起手指,對著指甲上的骨頭看了看,長舌一卷,已然將上面沾染的鮮血舔.淨。隨即又輕輕的吹了口氣,天魔的膝蓋骨立即變得漆黑,無聲爆裂,變成粉末,散落在她身下。

“蝕骨術!”

天魔真人只覺得毛骨悚然,牙齒發顫,舌頭打結。

“真沒看出來,你還挺識貨的!”靈秋再又伸出手指,指向了他。

“爆!”天魔真人大吼一聲,竟然用自己的真元回擊元神。

可惜,他的元神竟然自行相抗,帶著隱隱的嗡鳴,將他的真元震了回去。

“嘿嘿……”靈秋發出了詭異的笑,左右搖晃著手指,“你的元神已經被我保護起來,想死都死不了。”

天魔真人面如死灰,猛然張手成爪,奔著自己的小腹抓去。

恐怖的一幕顯現在他眼前,攻向小腹的手爪,碳化、焦黑、堅硬如石,隨後炸裂,沒有聲音,變成粉末,散落在地。

靈秋的聲音再又響起,“我們不急,可以慢慢來。先蝕去你的手腳,然後是眼睛、耳朵、四肢……”

“殺了我!”天魔驚叫,帶著恐懼,夾雜著哀求。

紫嫣嬌笑起來,眼中有淚……

東靈山寨。

一道劍光橫空來到,直落在聚義廳的大門外。

“什麼人?”王九山和季恩雙雙從廳內奔出。

蝶兒帶領著一隊女修,從屋頂上現身。數十張強弓,立即拉滿,指向來人。

一個錦衣青年,背著一口寶劍,躬身施禮,朗聲說道:“蜀山劍弟子,謹奉唐善大修士令旨,前來傳令。釋宗已被岳家兄弟攻占,東靈山寨恐將不保。王九山、季恩、蝶兒姑娘,速速整頓所屬人馬,加入魔宗旗下,以求自保。”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王九山喝問。

年輕人一笑,“三十萬兩銀子,幻箭術。”話音未落,人以飛射半空。唰的一聲,化成一道劍影,消失不見。

王九山等人面面相覷,“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寨主一定聽到了什麼消息,我們快撤。”

“這麼多家當,不是說撤就能撤得了的。”

“多派弟子去山下把風,馬上整理庫房,天黑動身。”

整個山寨忙碌起來……

天還沒有黑,太陽高高的掛在半空,敵人卻已經來到。

一個皓發如雪的老頭,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背手挺胸,站在寨門上,傲慢的打量著猶在忙碌的山寨弟子。三人都使劍。

寨門東側的少年,看起來像是個文弱的書生,生的白白淨淨,說起話來還有些靦腆,“師父,您老人家會不會弄錯了,就憑他們這些人,怎麼能劫了岳老二的銀車?”

“什麼人?”

山寨內的弟子,這才發現有人闖入,亂紛紛的叫嚷著,亮出兵器,圍了上來。

老頭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說道:“管它是誰劫的,把他們都殺了,帶回去飼養我們的妖獸。”

“是!”書生打扮的少年應了一聲,隨手拉出了腰間的寶劍。森森的劍氣,瞬時瀰漫了方圓十丈。每一道劍氣都像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寶劍。臨近的幾個山寨弟子,身子一軟,癱倒在地。竟然被劍氣震毀了元神,五官暴雪,業已斃命。

沒等數百名山寨弟子反應過來,少年已經掃出一劍。

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平劍一掃,就像是用劍指向眾人一般。

可就是這樣隨意一掃,無數道劍氣破空而出,聚集在寨門里外的三百多名弟子,全部被劍氣擊毀了元神,同時斃命。

山寨還有六七百弟子,半是武者,半是修士,聞聲紛紛趕來。可見到如此恐怖的情景,不由的停下了腳步,傻傻的愣在當地。

蝶兒帶著數十個女修藏在聚義廳的房頂,偷偷看到了這一幕,瞬時嚇得臉色慘白。

她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劍法,也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人。不,這不是人,簡直就是神。

書生打扮的少年,靦腆一笑,“大家不要怕,還有多少人,一齊喊出來,免得小弟費事。”

他不說還好,如此一說。“轟”的一聲,六七百山寨弟子頓時炸散,競相逃命。

站在寨門西側的少年,身著勁裝,像是哪家武院新招收的小弟子,翻著眼睛白了他一眼,埋怨道:“看你把他們嚇得!”

他的劍剛剛還在劍鞘裡,此時已經握在手中,便似他一直拿著自己的寶劍。

劍氣在他身後擴散開來,激盪著空氣,泛出粼粼銀光,就像是一隻巨大的孔雀,拖帶著十餘丈的銀色羽毛,異常絢美。

這些美麗的銀色羽毛,都是追魂索命的利器。一支支飛射而出,無比精準,將奔逃中的武者和修士射殺。

王九山和季恩帶著幾十個剽悍的漢子從庫房方向跑來,他們手裡都挽著強弓,相距百步,定身列陣,張弓搭箭,對著寨門上的三人激射。

勁裝少年攻出一劍,幾十支鐵木箭當空爆裂,王九山、季恩以及屬下幾十個漢子也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老頭拎出一個布袋,虛空張手,隨便抓了幾下。六七百顆修士的元神從屍體裡蹦了出來,落入袋中。

勁裝少年皺皺眉,看向聚義廳,“屋頂上還有幾十個。師弟,歸你了。”

蝶兒的心狂跳不已,胸口劇烈起伏。她知道,隨便哪個少年,隨便攻出一劍,她與屬下的女修都將當場殞命。

“師兄!”書生打扮的少年搖搖頭,“我不殺女人!”

“我也不殺!”勁裝少年攤開了雙手,他的手裡已經沒有了劍,不知什麼時候,寶劍已經歸鞘。

“好了,我們走吧!”皓發如雪的老頭嘀咕了一句,“在這兒耽擱一時片刻,我們那兒已經過去了個把月。這個岳老二,白白浪費我們的壽元!”

唰!

三人不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50
391:借兵
追星宗大堂。

六位錦衣青年,身背寶劍,陪伴著唐善的天狼,靜靜在站在門外。

他們都是蜀山劍的弟子,被唐善用紅玉召來,帶領唐善來到了追星堂。

前去東靈山報信的年輕人也在其中。只是他還不知道,東靈山寨業已被三個神秘人所摧毀。

堂內,十六個身穿長裙,藍帶束腰的妙齡少女,分別列在兩側。堂上站著兩個少女,一樣身穿長裙,只是以金帶束腰。

堂上正中坐著一個身穿彩衣的姑娘,看年紀也就二十出頭。

十九個人,十九雙美目,自然都落在唐善身上。

唐善盯著堂上的彩衣少女,搖頭髮笑,“你就是白渺渺?你今年多大,二十,二十一?”

“放肆!”左邊的金帶少女怒聲喝叱,“竟敢直呼我家鏢主的名諱……”卻見白渺渺笑著擺擺手,當即收聲,卻也狠狠的瞪了唐善一眼。

白渺渺“吃吃”的笑著,佯嗔道:“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詢問女人的年紀,這是非常不禮貌的。”

唐善面帶疑惑,徑直說道:“我只是奇怪,你看起來還很年輕,可你的功力卻足以與任何一位大修士相抗衡,就算是南真子那樣的掌教大修士,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

“哦?”白渺渺顯得有些驚訝,“沒看出來,你的眼力真是不錯。這說明你的修為還要在我之上。難得,真是難得。”她優雅的拍響了手掌,對唐善的眼力表示讚賞。但又搖了搖頭,嘆道:“只可惜,功力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就像是一頭蠻牛,即便擁有萬斤之力,可卻要被幾支木桿羽箭所射殺!”

“你要考考我?”唐善張開雙臂,敬請她來出題。

“鏢主,我們來。”堂下的十六個少女抱拳相請。

“好啊!也讓我來檢驗一下你們的功法,看看你們最近有沒有偷懶。”白渺渺笑了起來。

唐善看得出來,這些少女的修為也算不俗,起碼要在四姐之上。可這樣的修為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傷害,怕是連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真元氣罩也無法攻破。

十六位少女,各自扣住兩支蛇形飛鏢,圍著唐善緩緩轉動。

唐善覺得好笑,兩三丈的距離,只要他爆出真元,僅憑氣浪就可以把她們震飛。

白渺渺掩嘴悄笑,“你們幾個丫頭啊,太小看我們的唐大修士了。幸好這是我出的考題,如果是對戰,你們幾個早就躺在地上了!”

唐善明白,白渺渺這是在告訴他,接招可以,出招可不行。

唰!

蛇形飛鏢,專破修士真元,竟然輕鬆突破了唐善的真元氣罩。

飛鏢只有一支,而且是正對唐善的少女所發。

正因為她正對唐善,她出手的可能性最小,唐善對她的防範也最低,所以她才會趁機出手。

可惜,她的蛇形鏢剛剛出手,便已經被唐善所感知。

唐善只是彈出一顆湛藍色的真元氣丸,當即將射在身前的飛鏢震落在地。

雖然這支飛鏢沒有對唐善構成任何威脅,但也令他感到有些驚訝。區區一支飛鏢,區區一件下階下品的法器。剛剛射入他的真元氣罩之內,瞬時發出詭異的尖嘯聲,威能暴漲了上百倍。加之專破修士真元的特性,竟然完全有可能突破他的兩層真元護罩。

“不錯!”

唐善在心底暗暗讚嘆了一聲。

正面的少女又是一動,手雖然揚了起來,可飛鏢卻依然扣在手心裡,只是佯動。

她要吸引唐善的目光,好為同伴出手創造機會。

唐善的目光的確被吸引了過去,剎那間,幾十支蛇形飛鏢同時射出。

兩三丈的距離,“追星”的速度,根本不容唐善做出反應。而且,飛鏢剛剛感應到唐善的威能,立即變線,轉瞬之間炸成漫天寒光。一鏢九變,拖拉出點點虛影,便如一張大網,向著唐善罩來。

如果唐善需要用眼睛來作出判斷,恐怕連飛鏢的數目都無法盡數。幸好他現在已經不必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而是靠感覺來判斷。

兩百七十隻飛鏢,每一隻飛鏢的威能、速度、路線,唐善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雙臂一震,兩百八十六顆真元水丸迎出。三步外,密集的撞擊合併為一聲轟響,所有的飛鏢都被擊毀。

剩餘的十六顆真元水丸,分別抵在了十六個少女的小腹前,滴溜溜打著轉,發出嘶嘶的輕響。

十六個少女花容失色,誰都清楚,如果是對敵,僅此一招,她們便已殞命。

“還不謝過唐大修士?”白渺渺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

唐善卻是一笑,十六顆湛藍色的水丸飛了回來,綻放出朵朵藍色的水花,隱入他體內。

十六個少女低垂螓首,欠身施禮,退回兩旁。

唐善伸展手臂,指向白渺渺,請她出手。

白渺渺輕輕搖頭,“按照渺渺的意思,您應該先去爭奪黑暗大領主,統御黑暗武修。然後我們再來談談,該如何對付聶魂。”

“黑暗武修的各位領主都是膽小怯懦之輩,可我若是前去挑戰他們的權利,恐怕他們不會輕易服輸。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死傷,我需要鏢主幫忙,充充場面。”

“這好辦,”白渺渺看向身前兩位少女,令道:“你們陪同唐大人一起去。如果熊海山、萬天倫他們敗在了唐大人手下,又不肯服輸。你們便代表本鏢主告訴他們,白渺渺不敢招惹聶魂,可卻不在乎他們幾個黑暗領主。如果他們膽敢壞了我們武修的規矩,'追星鏢'便要同他們開戰。”

“是!”兩個金帶少女脆生生應了一聲,行到堂下,示意唐善同行。

黑暗聖殿,入口外。

唐善帶著天狼和兩名金帶少女、六位蜀山劍弟子以及羅新夫婦等候在這裡。

八百萬兩白銀業已兌換成銀票,“家”裡留下了兩百萬,剩餘的六百萬兩由楚憔隨身攜帶。

等了小半天,小豪和四姐分別帶領“白熊”、“黑虎”、“龍戰刀”所屬的十二名弟子趕來會合。

四姐笑盈盈的看著唐善,既有心喜,又有祈盼。唐善果然沒有讓她失望,毫不費力的拿下了“追星鏢”。白熊黑虎,蜀山劍、追星鏢,再有龍戰刀,武宗旗下五大分支齊聚。只要再得到黑暗武修,確定唐善的大領主的身份,大家就可以抱成一團,共同向聶魂所率領的邪惡武修開戰了。

小豪已經喚開入口的大門,兩名黑暗武修龜縮在地下的暗道口,既像是迎接來客,又像是畏懼陽光。他見四姐還在發楞,偷偷的拉了拉四姐,以真元傳聲,“四姐,我們該進去了。”

所屬“龍戰刀”的十二名弟子當前開路,唐善帶著天狼和羅新夫婦居中,“追星鏢”的兩位少女、“白熊”、“黑虎”弟子隨行。

四姐一醒,一邊同小豪跟上眾人,一邊暗暗傳聲,“等的太久了,等到這一天終於來了,我自己都有一些不敢相信。”

聖殿!

偌大的殿內擠滿了石人和黑暗武修。

殿上,大領主的寶座上,懸浮著一個身高五尺,滿臉都是褶皺的瘦小老頭,正是暫代大領主之職的熊海山。他依舊是三年前的那身打扮,披著一件褐色斗篷,拄著兩尺長的古藤杖。

殿上左右,分別坐著兩位五德長使,魏顛和鄺痴。

唐善遠遠看去,見到這三位,他的眼睛已經在冒火。三年前,就是他們膽小懦弱,為了所謂的息事寧人,把唐善交給了玄天魔女。

“義禮智信”四位領主也已到齊,坐在殿下上首。看他們的臉色,顯然並不歡迎唐善的到來。

小豪和四姐雙雙掠出,眾多石人和黑暗武修紛紛退後,讓出了一條寬達十丈的大道。

唐善在天狼、“黑白雙煞”、五大分支弟子的簇擁下步上,怒目瞪向熊海山,暴喝一聲,“熊海山?那裡是你該坐的嗎?滾下來!”眼珠一轉,分別看向魏顛和鄺痴,“還有你們兩個,區區一個玄教大宗師,就嚇破了你們的狗膽,有什麼資格擔任五德長使?”

熊海山倒也不氣,抱了抱拳,裝腔作勢地說道:“殿下何人,報上名來。”

小豪嘲諷道:“熊首領,他是什麼人,你會不知道?”

四姐也道:“諸位看仔細,武宗旗下白熊、黑虎二堂,蜀山、追星二宗,還有龍戰刀的弟子,都已經效忠唐大人。你們黑暗武修怎麼說?大領主之位虛懸已久,今天是不是該有個了斷了?”

“這是唐善吧,三年前來過。”

“他雖然也是黑暗武修,可並沒有加入宗族,憑什麼挑戰大領主?”

“沒見人家有我們武修的五大分支支持,那還不得逼著首領們交權?”

“聽說他當年被兩位長使和代大領主出賣給了玄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

黑暗武修悄悄議論起來。

“是真是假?你們自己問!”唐善高聲說著,對羅新夫婦遞去一個眼神,腳下一動,人已射出。

熊海山顯然被四姐的話嚇到了,還在權衡該如何應答,便見唐善忽然站在了身旁,心頭一驚,禁不住問道:“你要幹什麼?”

唐善沒有回答,隨手一掌,扇在了他的臉上,轉身坐在了大首領的寶座上。

羅新、楚憔雙雙來到,也是一人一掌,扇了魏顛和鄺痴一記耳光。

咚!咚!咚!

熊海山、魏顛和鄺痴一個接一個摔落殿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50
392:大領主
“耳光!”

“義禮智信”四位領主離座驚起,眾多修士更是萬分驚訝。

修士相對不是潑婦打架,你抓兩下頭髮、她撓了兩下臉,看誰眼尖手快,出其不意,聲東擊西,就能扇對方一記耳光。修士靠的是真元和功法,激出刀刀叉叉,針針腦腦,與對方相鬥。可要想靠近對方,扇上一記耳光,不說視如登天,起碼修為要高出對方一倍以上。

“黑白雙煞”還算有些威名,就算出其不意,下手偷襲,給了魏顛和鄺痴一記耳光,眾人倒也能夠接受。

唐善算什麼人,充其量是一個沒入宗族的黑暗武修,竟然將代大首領從寶座上扇了下來,自然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小豪和四姐也沒有想到,唐善上來就動手,而且一動手就直入主題,把熊海山、魏顛和鄺痴掀下了殿。

唐善並沒有下狠手,羅新、楚憔也手下留情,熊海山、魏顛和鄺痴雖然挨了一記耳光,跌落殿下,各自吐出一口夾著牙齒的血水,但不過是皮肉之傷罷了。

三人修為精深,各自運轉真元,轉眼便長出了新牙。

熊海山瞪起一雙鼠眼,懸浮而起,弓著手臂推出古藤杖。誰都看得出來,他想要向唐善出手。可他端著胳膊停在半空,不知是不敢還是覺得理虧,最終也沒能激出真元。

魏顛和鄺痴翻身蹦起,黑亮的臉瞬時脹成了豬肝,爆出強勁的真元,散發的威能吹動了白色的斗篷。

熊海山橫著古藤杖攔在二人身前,自然是要二人稍安勿躁,清了清嗓子,壓著心頭的怒氣,說道:“唐善兄弟,當日二位長使把你交給玄教大宗師,本座事先並不知情。二位長使把你交給玄教,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不必再說了!”唐善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本座知道,一切都是鄺痴搞的鬼,你和魏顛害怕惹禍上身,也都默許了他。”他指向鄺痴,冷聲喝問:“右長使,本座身為黑暗武修,與你是同族修士。可你竟然不顧同族之誼,出賣本座,你可知罪?”

鄺痴推開攔在身前的古藤杖,全身筋骨繃得劈啪作響,像是在顯示自己的修為,傲聲質問道:“唐善,你是什麼身份,憑什麼治本長使的罪?”

熊海山點點頭,“右長使說的不錯,唐善兄弟前來挑戰大首領之位,先得闖過五位領主的考驗,正式成為我們黑暗武修的大領主,才有資格處理政事。 ”

唐善對著天狼招了招手,天狼跑來,趴在了座椅前。他哈下腰,一邊梳理天狼的毛髮,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本座現在就開始處理政事,有誰不服,儘管向我挑戰。這個狗屁長使,說我沒有權力治他的罪。還弓起膀子,裝成一隻兇惡的公雞,想要嚇唬我。”他抬起頭,瞟了眼鄺痴,“你不認罪,本座也就沒有必要心慈手軟了。其實你的修為還算不錯,殺了你的確有些可惜!”

“你想殺了我?”鄺痴並不相信,唐善敢在眾多黑暗武修,諸多石人面前殺了自己。

可惜,他想錯了。唐善敢,而且毫無顧忌。

唐善激出了一團酒杯大小的湛藍色真元。在這以前,還沒有哪位黑暗修士看到過凝縮成水的真元。

沒有人感覺到威能,因為這團真元的所有威能都被聚集在水團中。

“酒杯”直接撞在鄺痴身上,鑽入他的元神,轟然炸散。

鄺痴倒了下去,帶著一身鋼筋鐵骨,帶著他所維繫的右長使威嚴,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你做了什麼?”熊海山再也無法控制情緒,憤怒的咆哮,“你是一個黑暗武修,不管你能不能成為我們的大首領,你都要堅守我們黑暗武修的第一原則,那就是禁殺!”

轟……

三四百具石人轉向唐善。

熊海山掃了眼小豪、四姐以及五大分支的弟子,顯得有些惶恐,可還是令道:“把他抓起來,關到地牢裡。”

四姐等人原本已經準備好出手幫忙,因為唐善畢竟是一個人,無法獨自應對數量眾多的石人。

可他們卻發現,羅新和楚憔對此視而不見,無動於衷。而唐善則不屑的搖搖頭,大刺刺的問了一句,“就憑他們?一堆石頭而已,還想抓我?”

流星拳!

唐善站起身,激出一拳。

數百道真元猶如流星一般從他的拳中飛逝而出,三四百具石人同時崩潰,化成了一堆堆碎石。

熊海山傻了眼,其餘四位首領也傻了眼。除了羅新夫婦,顛內所有的修士都被驚愣當場。

青石條堆砌起來的石人,重達萬斤,乃是黑暗武修對外阻擊來敵,對內平息紛亂的第一法寶。

什麼樣的功法,什麼樣的功力,竟然激出了幾百顆流星真元,同時把數百具石人擊毀?

所有武修都覺得不可思議,猶如發現了一尊萬古巨魔,齊刷刷看向唐善。

唐善重新落座,大刺刺的說道:“什麼禁殺,誰定的狗屁規矩?還有狗屁考驗,本座是大首領,為什麼要你們幾個首領來考驗?”

羅新咧嘴一笑,“就憑他們幾個,我就可以教訓,不勞大首領親自動手。”

“不!”唐善搖頭拒絕,神色變得嚴肅,“你們不是武修,不可以殺我的同族修士。我可以自己解決。熊海山?魏顛?我希望你們能夠最先站出來。”

熊海山沒有吭聲,魏顛垂下了頭。看起來,他們不敢再有任何異議。

“諸位!”四姐放聲說道:“唐善的修為大家都已經見識到了,我想,他絕對有資格做諸位的大首領。而且,我們武宗旗下白熊、黑虎、蜀山、追星,以及龍戰刀,全部都已經表態支持他。如果諸位還自認為是武修的一員,如果你們也想趕走那些邪惡的武修,奪回總壇,讓我們武宗重新躋身於宗族之列。那就請大家承認他的大首領身份,並發誓效忠於他。”

“我承認,他就是我們的大首領。”義字支領主嚴四單膝跪地施禮。

“參見大首領!”義字支弟子嘩啦一聲跪了下來。

“我們也承認,您是我們的大首領!”禮智信三支的領主也表示臣服。所屬弟子自然相隨。

“你們倆怎麼說?”

唐善看向熊海山和魏顛。

二人相互打量了一下,自知此事已成定局,再難更改,便也只好帶領“仁”字支弟子和一眾五德使上前跪拜。

“好了,自家兄弟,不必拘禮。”唐善站起身,展開雙臂,抬了抬,示意眾人免禮。等眾人起身,正色令道:“嚴領主,馬上派出弟子,分別趕往五大分支,有請各家主事前來議事。”

“是!”嚴四應了一聲,當即佈置弟子分別傳令。

“大領主?”兩位身係金帶的少女站了出來,疑問道:“您想請我家鏢主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唐善板著臉,看著與自己同來的各支弟子,嚴聲說道:“你們都回去,告訴你們的堂主、宗主、大統領,沒有找到我族掌教大修士以前,武宗各支都要服從本座調遣。不管是誰,如果膽敢不聽本座命令,本座就會率領屬下弟子前去清剿。”

“唐善?”四姐驚叫了一聲,她簡直不敢相信,唐善剛剛接掌黑暗武修,轉眼之間就翻臉無情,竟然打起了五大分支的主意。

熊海山和魏顛相互遞去一個眼神,偷偷露出笑意,自然是想看唐善的笑話。

唐善的聲音更加嚴厲,“五大分支都已經表態支持本座,也說要幫助本座對付聶魂,本座很感激。可這遠遠不夠,五大分支和黑暗修士必須聯合在一起,才能佔據絕對的優勢,克敵制勝。否則的話,每一家都算計著自己的得失,如何能夠對抗那些邪惡武修?本座現在以武宗大修士的身份暫代掌教,各個分支的主事必須服從本座。誰敢不從,本座絕不留情。”

他不僅是說說,而是對著大殿頂部揮出一拳。同時幻出寒冰烈火槍,攻出一槍。

轟!

水缸大小的湛藍色真元,不可想像的巨大威能,竟然把整座大殿的殿頂掀飛到半空。

虛幻的寒冰烈火槍,猶如一條真龍,霎時將掀飛的殿頂擊得粉碎。

厚重的煙塵洋洋灑灑的飄落了下來。

沒有人出聲,偌大的殿堂,只剩下簌簌的落灰聲。

熊海山和魏顛嚇得臉色蒼白,再又相互看了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四姐也嚇得目瞪口呆,好久才醒過神來,以真元傳音,對唐善說道:“我們都在努力讓武修聯合起來,共同對付聶魂。可你的方法太過偏激,也太過急迫,如果白渺渺不肯屈服,如果蜀山老祖不肯聽命,難道你還真的殺了他們?”

唐善沒有用真元傳音,而是開口回道:“四姐,我不只是說說,白渺渺也好,蜀山老祖也好,不管是誰,只要有礙我們武宗的複興大計,我一定會親自出手,將他斬殺。”

“你這是自傷羽翼!”四姐氣道:“白宗主和老祖他們已經答應幫助你,自然會竭盡全力,你又何必非要他們臣服呢?”

“道理我已經說清了,我不想多做解釋。”唐善忽然露出了微笑,“邪惡武修還在追殺那些不肯與他們同流合污的武修吧?現在他們不必四處躲藏了,讓他們都到我這裡來。有我在,就算聶魂也不能傷害到他們。”

四姐等的就是這一天,足足等了上百年。聽了唐善的話,雙眼瞬時變得濕潤。

小豪拉了拉她,二人同時施禮,“弟子小豪,弟子四姐,自今日起,拜在大首領門下,請求大首領收留。”

唐善走下殿來,扶起二人,悄聲說道:“就算我殺了白渺渺和蜀山老祖,也是為了武修一族,你說對嗎?”

四姐思量一番,轉身看向白熊、黑虎、蜀山、追星和金刀弟子,鄭重的說道:“大首領的話絕對是認真的,我希望各位回去好生勸告自家主事,共同推舉大首領為尊,有請大首領代掌我們掌教之位。”

沒人敢動,全都怯怯的看向唐善。

唐善揮了揮衣袖,“你們去吧!三天之內,本座要看到他們,否則的話,他們就會看到本座的神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50
393:惡毒的生意
武宗,聖壇。

祭壇裡的聖火已經湮滅,整個總壇沒有一絲人氣,宛如一座陰森恐怖的墳墓。

聖刀,猶如石雕,插入堅石,屹立在聖壇之上。

聶魂坐在地上,背後就是聖刀。他像是在修煉,可又像是已經作古,就如同身後業已石化的聖刀一般,沒有任何威能,沒有任何氣息。

唰……

聖刀動了,有如長虹貫空,留下絢麗的金光,帶起堅石碎屑,飛入上空,消失不見。

聶魂猛地睜開雙眼,兩點寒光爆閃,沉聲吼喝,“來人。”

四個勁裝男子,身背混鐵棍,幻身來到,單膝跪拜在地,齊聲問道:“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你去釋宗見濟安,把我們武修弟子全部調回來。你去追查聖刀的下落,一有結果,立即回報。你去警告一下蜀山老祖、白渺渺他們,如果他們敢勾結黑暗武修,本座就消滅他們的宗門,一個不留。你去見見熊海山,告訴他,如果他想活命,就把唐善的元神帶給我。”聶魂佈置完畢,有氣無力的抬起手,向外撥了撥手指,嘆道:“去吧!”

“是!”四人抱拳垂頭,應了一聲。翻身折下聖壇,人在空中,化作四隻翼展過丈的黑色獵鷹,展翅飛出,猶如一道道黑色的閃電,眨眼間便已鑽出了漆黑的洞口。

忽然,聶魂的眼皮一動,像是感知到了什麼,霎時站到了祭壇壇口邊,當空擊出一棍。

他剛剛還顯得有氣無力,就連撥動手指都有些吃力,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無比衰弱的老人。

眨眼間,他已經閃躍十丈,幻出混鐵棍,發動了兇猛的攻擊。

在他身後,一片浩瀚的黑色海洋蔓延開去,滔天駭浪滾滾翻動,轟擊著海岸。

猝然間,黑色的海洋消失不見,化成了八百名生龍活虎的年輕棍修。

聶魂出棍的時候,八百棍修也隨之出手。層層棍影,攜帶著駭人的威能,將祭壇的壇口完全封堵了起來。

壇口邊突然站出了三個人,一個皓發如雪的老頭,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三人都使劍。

三人來到的時候,聶魂擊出的一棍,八百道棍影以及駭人的威能,全都在瞬間消散。

老人伸出了一根手指,抵住了混鐵棍的棍梢。

只是一根手指,生生抵住了聶魂暴起的一擊,這是什麼樣的修為?

聶魂竟然不驚,收回混鐵棍,淡淡的說道:“原來是你!”掉頭走開,返回原地,依舊坐在了那裡。

“聶魂,”老頭舉步來到聶魂身前,伸手問道:“這個月的元神呢?”

聶魂從懷裡掏出一隻布袋,丟給了他。

老頭接在手裡,打開布袋,向內掃了兩眼,皺皺眉,問道:“數目不對,只有七百九十一顆,還差兩百零九顆。”

“沒有了!”聶魂嘆息著,搖搖頭,眯縫著眼瞼看向老頭,“一百多年了,我每年都要上交一萬兩千顆元神。已經有一百多萬武修死在我手裡,哪裡還有那麼多武修供我來殺?!”

“聶魂,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交足一年租金,進入玄界修煉一年。我已經交足了六十次,你想讓我忘,我也忘不了。”

“你在玄界修煉了六十年,相當於這裡的修士修煉了兩萬年。這樣的交換條件還不夠優厚嗎?”

“我說過,我現在已經沒有修士可殺,沒有元神可交。不管你的條件多麼優厚,我們的約定只能到此為止。”

老頭目光閃爍,陰聲問道:“一個月一千顆武修的元神,就是新出世的武修,怕也不止這個數吧?你不是沒有人可殺,而是不想再殺,是不是?”

“殺人,聶魂從來沒有手軟過。”聶魂猛地瞪圓了雙眼,兩道凌厲的寒光直射而出,怒道:“閣下已經有了新的合夥人,何必再來找我?”

“你是說濟安?”老頭一愣,“呵呵”笑了起來,“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們與他只是臨時約定,十萬顆元神,換他大哥進入玄界,修煉一年。 ”

“不是臨時約定,而是你們發現他所上交的元神質地不純,都是用'培元丹'臨時餵養出來的,根本無法滿足你家主子的要求。所以你才會回來找我。”

“這……”老頭顯得有些尷尬,點點頭,“你說的不錯,這件事怪我,沒有考慮周全。”

聶魂不屑的斥道:“貪得無厭,急功近利,策劃不周。難怪你只配做一個末等弟子,被人呼來喝去,往返於修界與玄界之間,耗費你的壽元。”

“聶魂,你竟敢對我無禮,你活得不耐煩了?”老頭的身後突然幻出一柄擎天巨劍,高達十丈,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沖天的威能瞬時擴散,竟將整座聖壇震得搖擺不定。

“你的暴戾之氣什麼時候才能夠消除?”聶魂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掛出淡淡的笑,嘲諷道:“你還沒有找到新的合夥人,這麼急著殺我,萬一斷了貨源,怎麼向你家主人交代?”

“你以為沒有你,我就得不到武修的元神了嗎?”老頭怒聲喝問,頭髮與鬍鬚如同鋼針般繃直,身上瞬時瀰漫出陣陣殺氣。

聶魂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先去找唐善談一談吧!如果他願意做你的合夥人,你再回來殺我也不遲。”

一股股煞氣宣洩而出,形成滾滾氣浪,充斥了整座總壇。

“哈哈……”老頭仰天長笑,連連點頭,神色顯得異常溫和,嘆聲說道:“聶魂,我們也是老朋友了,生意不成情義在,就算你解除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們也不是敵人。你再想想,好好考慮考慮,我還是願意和老朋友做生意。這些元神我先收著,下個月我再來找你。”

聶魂沒有回答,緩緩垂落眼簾,宛如老僧入定一般,進入冥想之中。

“我們走!”

老頭與兩個少年消失不見。

此時,在黑暗武修的五德大殿裡,唐善正在迎接剛剛抵達的各支主事。

一百多年以來,黑暗武修的地宮大門首次開啟。十丈高的黑色門樓,由鐵汁混合青石灌注而成,即便是千年修士,萬年魔怪,也難以將它摧毀。三丈四的大門,經由兩塊厚達七尺的寒鐵整體打造,上面還鑲嵌了鎏金銅鈕。這樣堅固的大門,簡直就是一道無法攻克的城牆。

大門外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仁、義、禮、智、信五位領主,分別帶領弟子,接待來客。

一百名身披熊皮的大漢,八十個腰繫虎皮裙的精悍男子,七十二個英俊的蜀山劍修,三十六名嬌豔婀娜的“追星”女修,十二位手持大刀的“龍戰刀”弟子,眼神中滿是**,心底充斥著沸騰的熱血,彼此寒暄著。

五德大殿內的氣氛卻顯得有些緊張,蜀山老祖、白渺渺、虎嘯天、熊開山、以及統領“龍戰刀”弟子的金袍男子,一個個板著臉,誰也不吭聲,與唐善逢面而過,在殿內的一排椅子上相繼落座。

唐善有些尷尬,徑自走回,站到眾人面前,抱拳施禮,說道:“諸位,今天把大家請來……”

“你是請嗎?”蜀山老祖打斷了他的話,“我們是被你逼來的!”

“嗚……”蹲在殿上的天狼弓著身子站了起來,低聲吼叫,像是提醒蜀山老祖注意說話的態度。

唐善壓了壓手,讓天狼安靜下來,對身前的五人說道:“請也好,逼也好,諸位既然來了,那便說明不願意看到我們武修內鬥。諸位能以大局為重,唐善感到非常高興。”

白渺渺翻了他一眼,“你當然高興了,可我們心裡卻都窩著火。”

“白宗主,”唐善把她的“鏢主”改了稱謂,“唐善年少,各位主事心中不服,也是人之常情。唐善請問,各位主事甘願聽從誰的命令?大家現在就可以推舉出一個人,唐某不參與,只要你們服氣,我這個黑暗武修的大首領便臣服於他,尊他為代掌教。”

熊開山瓮聲瓮氣的說道:“我們只聽命於新任掌教,至於你……我們有言在先,一定會全力支持你,幫助你戰勝聶魂。”

“廢話!”唐善瞪了他一眼,教訓道:“新任掌教在哪兒?誰能把他請出來?要是有他掌控大局,我們還有什麼好商量的?現在說的是新任掌教還沒有找到,可我們的同族武修正在遭受聶魂的殘殺。我也不想挑這根大樑,諸位誰可以,只要站出來,我舉雙手贊成。”

蜀山老祖思量一番,說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錯,一旦我們五位歸附於你,你一定會讓我們調集精英弟子,隨同你的黑暗武修進攻聶魂。我們派遣弟子支持你,那是為了我們武修千年大計,義不容辭。可你究竟需要多少人?如果我們把精英弟子全部派出來,如何防護自己的宗門?”

白渺渺說道:“當今修界大亂,魔宗出現了兩位掌教。濟安發動叛亂,掌控了釋宗。如果聶魂退出總壇,隱藏自己的實力,你就無法與他展開決戰。到時他要是偷襲我們,我們五大分支如何自保?”

虎嘯天說道:“就算你找到了聶魂,找到了他的主力。釋宗方面如何防護?濟安居心叵測,我們不能不防。”

“諸位!”統領“龍戰刀”的金袍男子站起身,走到唐善身後,對白渺渺四人說道:“白熊、黑虎二堂,蜀山、追星二宗,金刀弟子為尊。寒鳴不敢為尊,也做不了四位的主。但我願意放棄金刀門,歸附唐善,率領屬下弟子,全部遷移到地宮中來。金刀弟子從今日起,便與黑暗武修共進退,同生死。”

四姐把守在殿門外,聽到了寒鳴的表態,禁不住淚眼婆娑。同在殿外的小豪、魏顛,以及兩隊黑暗武修,更是感慨良多。

黑暗武修,軟弱怯懦,即便是各位領主、長使,也被同族其他武修所輕視。而今,寒鳴竟然代表最為尊貴的金刀弟子首先表態,整體遷移,全部加入到黑暗武修的行列。這對於黑暗武修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榮譽。

上百年的自卑,已經在這一刻被驅散,在他們心裡,燃起了熊熊戰火。

唐善笑看蜀山老祖,用目光送去了詢問。

老祖捋著火紅的鬍鬚站了起來,“哈哈”一陣大笑,大步走來,站到了唐善身後。

“沒有什麼放不下的!堂口我們也不要了!”熊開山、虎嘯天雙雙跳起,轉身落地,陪伴在老祖左右。

五把大椅,只剩下了白渺渺。

白渺渺款款起身,手指偷偷一動,一點寒光閃過,“啪”的擊中了唐善的眉心。

唐善心中一驚,只覺得眉心冰冰涼涼,當即察覺出,這是白渺渺化氣為冰,施展功法射出的“飛鏢”。只是“飛鏢”上所含的真元不足為懼,僅僅相當於普通武修弟子爆發的威力。很顯然,白渺渺無意傷他,不過是想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厲害。

白渺渺掩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你們五個大男人,站在那里幹什麼?幸虧渺渺反應夠快,不然的話,別人還以為你們要尊我為代掌教呢!”說著,她欠身施禮,笑盈盈的說道:“掌教大人,渺渺也願意捨棄追星宗,進入地宮,聽您號令。”

唐善抹去額頭上的水滴,正色提醒道:“白宗主,注意你的用詞,是代掌教。”

眾人哄笑,緊張的氣氛一掃而光……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51
394:庚戌之變
京都,紫禁城,內宮。

十幾個太監和宮女湊在一起,偷偷議論著什麼。

常安公主請霞兒陪她去禦花園散心,恰巧撞見,悄聲詢問:“霞兒妹妹,宮裡是不是出什麼事?”

“沒什麼,俺答汗想要與我朝通市,皇上不准。那些太監、宮女亂嚼舌頭,說是韃靼人的騎兵打到北京城來了!”

常安公主停下腳步,略作思量,對身後的宮女令道:“去把他們叫過來。”

很快,宮女、太監們跪倒一地,“參見常安公主,參見順寧公主。”

常安公主蹙眉嗔叱,“皇上移居西苑,你們有恃無恐,就敢在大內亂嚼舌頭,是不是?”

“奴婢們不敢!”眾宮女和太監驚恐的垂下了頭。

“非議政事,惑亂宮禁,應該如何處治?如果你們忘記了,本宮可以提醒你們,杖斃!”常安公主的聲音雖然柔美,可“杖斃”兩個字還是透出了殺氣。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太監和宮女們咚咚咚的磕起頭來,再又轉向霞兒求饒,“公主救命!公主救命!”

“常安公主要是不肯饒恕你們,本宮恐怕也救不了你們。”霞兒一笑,“你們都是豬腦袋啊,常安公主什麼時候說過要殺你們?現在你們要本宮救你們的命,如果本宮替你們求情,那豈不是害得常安公主做了惡人,而為本宮博得一個慈悲仁善的美譽。你們讓我們姐妹如何相處?”

“都起來吧!”常安公主氣道:“如果再有下次,本宮絕不輕饒。”

“謝公主……謝公主……”十幾個宮女、太監磕頭謝恩,起身跑開。

“你呀!”常安公主點了下霞兒的鼻尖,“一個'救命',哪來的那麼多道理,東拉西扯了一大堆。”

霞兒嘻嘻一笑,“姐姐教訓的是,霞兒謹記!”

“走吧!就知道貧嘴!”常安公主挽住她的手臂,帶著一眾宮女走出。她沒有留意到,霞兒的臉上隱隱帶著憂慮。

俺答勢力日盛,不斷舉兵,北征瓦剌。一心想要統一整個蒙古,恢復大元的鼎盛。大軍一動,物資儲備急劇消耗。尤其是豐州、陰山兩地,乃是俺答的農牧基地,迫切需要與明朝互通貿易,換取農牧民所需的工農用具、糧食、絲綢等物產。而俺答也需要銅鐵來打造鎧甲與兵器。

早在俺答稱汗前,他就曾派蒙古使臣肯切與漢人石天爵去大同,請求通市,並允諾,“如果明朝允許通市,便令邊民墾田塞中,牧馬塞外,永不相犯。”

大同巡撫史道上奏,兵部議复,原本擬定准許通市。可世宗皇帝卻認為求貢通市並不可信,一群愚臣隨即附和。世宗皇帝下詔,懸賞白銀十萬兩,擒斬俺答。並將肯切扣留在大同。

次年,俺答再遣石天爵到大同請求入貢,極言貢市對雙方之利。如若一再請求不准,便要縱兵南下,強行掠奪。

大同巡撫龍士有將肯切與石天爵送入京城,世宗皇帝終於見到了“敵人”,為了彰顯自己的勇猛,竟然將二人一起處死。

俺答獲悉使者被殺,立即率領大軍攻入大同,明軍毫無戒備,全無抵抗。俺答軍自大同直驅太原、南入平陽、東臨潞州、北上雁門而返。沿途擄掠人畜資產,山西官民多遭劫掠。

俺答稱汗後,再又遣使至大同,請求議和、通市,被大同邊兵所殺。隨即二次派人送達蒙文文書,請求准許入貢,世宗皇帝不許。三派使者李天爵持文書求和,請准入貢馬駝,求賜蟒袍,東起遼東、西至甘涼,萬里邊境互不侵犯。或許世宗皇帝的腦袋被馬踢了,一意拒絕。

就在今日清晨,霞兒從陳珪、方琳身上得到了消息。

俺答聚集了右翼三萬戶、徵調烏梁海、朵顏三衛兵馬,在上都白室會師,以子辛克、侄貸青為左右先鋒,開始向漢地進軍。

第一戰,大同總兵張達率軍迎擊,被辛克設下的伏兵包圍。副總兵林椿領兵救援,再被貸青圍困。僅一戰,兩將皆戰死,十二萬兵馬全軍覆沒。

世宗皇帝以原甘肅總兵仇鸞任宣大總兵,仇鸞不敢出戰,以重金賂贈俺答,相約不犯大同。

第二戰,俺答移兵東進,佔據薊洲,進攻古北口。巡撫薊州都御使王汝孝親臨城頭,身先士卒,並以火砲轟擊來敵。俺答兵退。

禦花園。

常安公主扶著一株牡丹花,湊近輕嗅,“真香!你也來聞聞看?”

霞兒剛剛還在她身邊,此時卻已不見。

“順寧公主呢?”常安公主對一眾宮女詢問道。

“咦?剛剛還在,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宮女們也覺得奇怪。

園外,僻靜處,陳珪和方琳正在向霞兒禀報。

俺答並沒有撤軍,而是在古北口吸引明軍主力,另遣一軍趕赴黃榆溝,拆除邊牆,轉兵攻入。

此刻,俺答軍業已攻克密雲、懷柔、順義,兵至通州。

巡按順天禦使王忬進駐通州防禦,上疏告急。

“通州?”

霞兒神色大變,捂著心口急劇喘息,許久才平靜下來。

“霞兒?”常安公主尋覓而來,俏生生的看著霞兒,疑問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沒事!”霞兒想笑,可她笑不出來。拉著方琳走開,悄聲問道:“誰在部署防守京師?”

“兵部尚書丁大人。”

“走,我們去兵部。”

兵部。

大小官員忙得焦頭爛額。

霞兒帶領陳珪、方琳徑直闖入,來見丁大人。

丁大人正在書案前點閱京軍冊籍,猛然間看到三人,疑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陳珪亮出東廠腰牌,“這是順寧公主。”

“嗯!”丁大人的目光又落回冊籍上,“公主,本官正忙著點閱京軍,如果沒有要事,還請公主回去。”

“京城禁軍,在冊的有多少?”

“十六萬七千餘。”

“真正的人數呢?你知道嗎?”

“真正的人數?”丁大人抬起頭,面帶疑惑,“本官已經傳令下去,所有京軍立即歸伍。公主說的'真正'是什麼意思?”

“丁大人,您還是帶著本宮先去查驗一下禁軍的人數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丁大人也不多問,反正他也正要核實人數,當即帶上冊籍,帶領霞兒趕赴軍營。

奔走各營,點閱諸軍,丁大人傻了眼。

冊籍所注全是虛數,十六萬七千禁軍,實有四萬五千人。減去充數的老弱軍士,能戰者不足兩萬。而這區區兩萬人,又有一萬多人留役在內外提督大臣家中,不能歸伍。在伍能戰者,不過八千軍士。

堂堂大明朝,威武禁軍,竟然只有八千人。

霞兒和陳珪、方琳也覺得不可思議。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八千人誰也調動不了。聽說要打仗,一個個涕泣不前。顯然沒有經過操練,少有能武者。

“公主……怎……怎麼辦?”丁大人沒了主意,結結巴巴的問。

“即刻調遣各地兵馬入京勤王,再徵募京城居民、四方應考武生,編入禁軍。”霞兒急得直跺腳,可她能夠想到的也只有這些。

“是!是!下官馬上去辦!”丁大人踮著腳跑出,就連臉上的汗水也顧不得擦拭。

方琳氣得咬牙切齒,“朝廷每年拿出一千多萬兩銀子養兵,銀山銀海都花出去了,兵呢?”

陳珪嘆聲勸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多說無用,還是幫公主想想辦法吧!”

方琳叱道:“公主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能變成百萬大軍,抵擋住俺答的兵馬?”

霞兒緊鎖眉頭,忽然問道:“這裡面有沒有唐善的兵馬?”

方琳搖搖頭,“就算有他的兵馬又能怎麼樣?他現在已經不在大漠了,他進入了武宗地宮,坐了黑暗武修的大領主!”

“我去見他!”霞兒飛身便去。

“誒?公主!”陳珪、方琳急忙追趕。

南城門。

京師已經戒嚴,任何人不得出城。

霞兒閃身來到,亮出一塊金牌,厲聲喝道:“讓路,開門,本宮要出城。”

領隊的官校探著腦袋看來,顫聲說道:“御賜金牌,如朕親臨!”急忙趴在地上,鬼叫道:“小的參加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鬼叫什麼,還不開門?”

“開……開門……”

眾軍讓路,開啟城門。

城門剛剛露出一尺多寬的縫隙,就見人影一閃,霞兒已經鑽了出去。

“公主,去哪兒啊?”

霞兒箭一般射出門洞,卻聽身後有人詢問。定身轉頭,便見一個小乞丐從牆根下懶洋洋的爬起身,向她走來。

“你是誰?”霞兒疑問。

“芊芊,見過霞兒姐姐。”小乞丐調皮的打了一躬。

“你是芊芊?”霞兒再又打量了一番,筋著鼻子說道:“你怎麼扮起了小乞丐,害得我都沒有認出來。”

“唉!”芊芊做作的嘆了口氣,“誰讓我生就一副花容月貌,一旦顯露真容,必定要驚煞世人。萬般無奈,只有喬裝易容!”

霞兒沒有心思閒聊,“你知道嗎,蒙古大軍已經打到通州了?我還有要事去辦,改日再聊。”說著,便要離去。

芊芊把她攔了下來,正色勸告,“我們都是修士,不該插手世間俗事。你難道忘了,當年陽少就是因為插手世間紛爭,最後被封壓在地獄之中。霞兒姐姐,我可不願意看到你重蹈覆轍。”

霞兒面露難色,權衡一番,搖著頭說道:“我去把唐善請來,讓他見見俺答。他和俺答總算有些交情,如果可以勸俺答退兵,救萬千百姓於水火,豈不是功德無量?”

“你知道俺答想要什麼,真的是通市嗎?如果他想推翻朝廷,奪回大都,重建大元,他會聽唐善的勸告嗎?如果唐善無法勸他退兵,你說唐善會怎麼做?會不會率領武修弟子同蒙古兵馬展開殺戰?你想想,一旦唐善禍亂人間,諸神會不會降罪?”芊芊連聲質問。

“這……”霞兒猶豫起來。

陳珪、方琳追出城門,急急來到,勸道:“公主,你哪裡也不能去,只有藏在皇宮才能保證你的安全。”

唰!

一道黑影射落在地,正是聶魂派出追查聖刀的勁裝男子。

鷹鼻、鷹眼、尖嘴,他的模樣簡直就是一隻獵鷹。

他把混鐵棍旋轉在指間,露出一臉奸笑,眯縫著眼瞼打量陳珪,疑問道:“死太監,你怎麼能是我們武修新出世的掌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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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山雨欲來
“噗!”霞兒和芊芊忍俊不禁,噗笑出口。可又覺得不雅,急忙摀住了嘴。

“唰”的一聲,陳珪的佩劍從腰間射了出來。他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來人的對手,只是負氣而發。

男子的背脊上長出一根黑翎,就在陳珪的佩劍飛出劍鞘的同時,黑翎暴漲三丈,像是一隻靈活的手臂,猝然點在了佩劍上。

一聲脆響,陳珪的寶劍被黑翎擊毀。

陳珪心中一驚,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心裡知道,自己同男子根本就不在同一級別上。如果男子想要殺他,只需要動動小指頭,他也就死翹翹了。

男子搖搖頭,“你不是我們武修的掌教大人!”隨即對他棄之不顧,一邊圍著方琳、霞兒和芊芊轉動腳步,一邊輕輕**鼻翼,不敢置信地說道:“這麼說,我們武宗的掌教大人,竟然是一個女人?”

芊芊嘻嘻一笑,“你猜猜,我們三個,誰是你的掌教?”

男子眨眨眼,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隨手拉開方琳,“你不是,你的年紀太大了。”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芊芊和霞兒,“那麼,現在就剩下了你們兩個… …是誰呢?”

“是我!”芊芊和霞兒同時回應,同時現出聖刀,同時向男子斬去。

“兩把聖刀?”

男子有些傻眼。

可他的反應絲毫不慢,身子一轉,從兩道爆射而出的金光夾縫中竄過,掠上了半空。

霞兒和芊芊雙刀齊出,幻出陣陣刀光,如同掀起一陣狂風暴雨,向著男子攻去。

男子掃出一片棍影,身前十步之內,全部被棍影籠罩。

棍影與金光當空相接,發出叮叮噹當的脆響。

男子急退,一去上百步。幻出翼展過丈的黑翎羽翅,一邊躲避,一邊以上百根黑翎協助手中混鐵棍,抗擊兩柄聖刀爆射的威能。

上百根黑翎,如同上百隻手臂,每一根都異常靈動,完全可以抵得住一道金光的威能。

霞兒的聖刀顯得有些笨拙,雖然威能巨大,可卻少了些靈變。芊芊使出的刀法、激出的威能,竟然與霞兒一模一樣。就像是她的幻身,隨同著她進行攻擊。

面對一柄聖刀,男子自認為可以保持不敗之地。可同時應對兩柄聖刀,他的心里便沒有了底。

一盞茶的時間,兩柄聖刀的威能不斷提升,數量也在不斷增加。攻出第一刀時,兩柄聖刀各自射出一道金光,而在此時,每一刀都會激出上百道。

男子窮於應付,漸漸不支。一時不慎,鋒利的金光掃中了他的左翼,幾十根黑翎被攔腰斬斷。

霞兒越戰越勇,身後隱隱顯露出萬道金光。

金光之中,一柄柄金刀如同密林般,一去千里。刀林中有槍,也有棍,簇擁在一起,堆積成一座座槍山棍海。

芊芊的背後幻出了一片雲霧狀的仙境,盡顯著柔美與祥和,無比寧靜,波瀾不驚。

男子大驚,立即藉助金光的威能,向後急退。

爆響不斷,一道道金光轟擊在他的混鐵棍上,一直將他凌空擊出數里。

金光漸弱,威能消逝。他自以為脫離了聖刀的威脅,急忙調轉身,振翅飛躥。

突然,四道金光殺到,快如閃電,當即砍中了他的背脊,斬斷了他的雙翼。

男子噴出一串鮮血,當空墜落。

霞兒手提聖刀,懸浮而起,便欲趕去查看。不想芊芊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將她從空中拉了回來。

就在此時,當空墜落的男子再又生出了一雙羽翅,翻轉了幾個筋斗,在臨近地面的時候振翅而起。眨眼之間,飛入雲霄,沒有了踪跡。

霞兒終於明白,芊芊為什麼要把她拉回來,疑問道:“你為什麼不提醒我?我只要再出一刀,他就休想逃掉。”

芊芊聳聳肩,做了個鬼臉,不做解釋。

霞兒白了她一眼,埋怨道:“你根本就沒有盡力,只是為了敷衍我,做做樣子。”

芊芊噘起嘴,像是覺得委屈,“冤枉人,我已經盡力了!”

霞兒嘆息一聲,“你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如果你想殺他,只要一刀,就能將他斬殺!”

芊芊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他是武修弟子,你是武修掌教。如果我殺了他,萬一你日後找我算賬,那我豈不是比竇娥還冤?”

霞兒靜靜的看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疑問道:“你是說……我應該放他一條生路?”

“你已經放過了他,修行不易,他會感激你的。”

“如果他可以殺我,你說他會不會放過我?”

“不會!”

“那我為什麼要放過他?”

“他是邪惡的武修,你不是,所以他會殺了你,而你會放過他。”

霞兒不再說話,低垂著眼皮,像是在思索什麼。

“我……”

過了很久,她看向芊芊,像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芊芊伸出手,緩緩轉身,指向城門。

武修地宮。

幾百具石人正在修繕聖殿,雖然整個屋頂都被唐善毀去,可它們的修復速度非常快,不出一個時辰,聖殿就會煥然一新。

熊海山離地一尺,懸浮飄入,瞇著眼睛掃視過一圈,說道:“尊使,這裡非常安全,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一道黑影閃落在他身旁,正是聶魂派來的勁裝男子。

一根黑翎,從男子的背脊探出,經過頭頂延伸而來,抵住了熊海山的眉心,陰聲恫嚇道:“聶魂大人有令,唐善必須死,必須由你殺死。你怎麼說?”

熊海山攤開雙手,“你不知道,他太強大了,我根本殺不了他!”

男子傲慢的說道:“那是你的事,下毒也好,偷襲也成,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聶魂大人要你交出他的元神。”

唐善坐在屋頂一角的陰影裡,嘴裡叼了根草根,冷眼打量著殿內二人。

偵察群臣,這是他在錦衣衛的老本行,現在就看熊海山如何表態了。

熊海山思量了一番,還是搖了搖頭,“風險太大,就算是偷襲,我一個人也做不到!”

男子的眼中有精光閃過,顯然非常警覺,疑問道:“你想打探什麼?”

“看來也沒什麼!”滿臉褶皺的熊海山,忽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古藤杖微微一動,點在他眉心的黑翎被一道水紋攔腰折斷。古藤杖迴轉,激出一團清澈的水球,變成一隻大手,瞬時將男子抓住。

猝然的襲擊,突起的變化,男子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已然被他制住。

男子掙扎了數下,可卻無法掙脫,尖叫道:“熊海山,你想幹什麼?你是不是活膩了,竟敢偷襲本使?還不快把本使放開?”

熊海山懸升三尺,用古藤杖敲了敲他的腦殼,嘿嘿一笑,“臭小子,你不就是長了一堆雞毛嗎,有什麼了不起?就你這點本事,也敢威脅老夫。”他把古藤杖交由左手,從袖管裡捏出一根鋼針,足有一尺長,抵近男子的眼球,逼問道:“聶魂有什麼花招,想要怎樣對付我家大領主?只要你老老實實交待,我可以放你走。”

男子色變,盯著眼前的鋼針,顫聲說道:“你……你竟然甘心為唐善賣命?”

“唐善是我們黑暗武修的大領主,我不為他賣命為誰賣命?難道像你一樣,效忠那個犯上作亂的叛逆?”

“你一隻在隱藏自己的實力,其實你早就能夠戰勝我!”

“我用得著隱藏實力嗎?你們什麼時候看得起我們黑暗武修了?”

男子不語,面如死灰,“動手吧,不過一死而已,我絕不會出賣聶魂大人。”

“誰說讓你出賣他了?”熊海山“呵呵”發笑,“我只想知道你們四個都出來幹什麼?你告訴我,我放你走,就這麼簡單。”

“真的?”男子有些心動。

熊海山隨手丟掉鋼針,散去束縛男子的大手,笑道:“現在你總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男子略作思量,終於開口,“大哥去了釋宗,準備把我們武修弟子全部調回總壇。聖刀已經復活,老三負責追查。五大分支打算與你們聯手,四弟去警告他們一下。”

熊海山瞇著眼睛盯著他,沒有言聲。

男子補充了一句,“就這些。”

“好!”熊海山拍拍他的肩膀,“我送你出去。”

聖殿大門,唐善佯裝無事,信步走來。

“大領主!”熊海山提著古藤杖拱了拱手。

“熊領主!”唐善點點頭,瞥了一眼勁裝男子,佯裝不知,詢問道:“這位兄弟是誰?”

“他是聶魂的特使。”熊海山如實相告。

男子一驚,背脊上唰的顯現出上百支黑翎,作出防守態勢。

唐善並不理會,繼續問道:“他來找你,還是找我?”

熊海山回道:“他是來找屬下的,現在正要離開,屬下打算送他出去。”

“去吧!”唐善讓開了去路。

“請!”熊海山對男子展臂相請。

男子慢慢轉身,一直正對唐善,緩緩後退。

唐善搖頭髮笑,“不用緊張,大家都是同族武修,只要你對我們沒有敵意,武修地宮隨時歡迎你的來訪,也歡迎你的加入。”

“我不會背叛聶魂大人。”男子跟隨熊海山逐漸遠去。

唐善自嘲的笑了笑,對自己這種佯裝的大度感到有些臉紅。

“大領主?”義字支弟子義三匆匆趕來,“魔宗弟子送來一隊女修,為首的是一個叫蝶兒的姑娘,她說您是她的寨主,有急事要向你禀報。”

“蝶兒?”唐善像是察覺出了什麼,“馬上帶她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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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第一次接觸
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各自攻出一劍,剿滅了東靈山寨。

幾百顆元神,被一個老頭招手之間取走。

岳乘風請來了三個高手,真正的高手!

蝶兒留了下來,歸屬四姐調遣。四姐覺得她們的功法很不錯,而且武修也缺少弓手,只是這些人修為太低,還需要多加調教。

小豪和四姐放出消息,黑暗武修開啟地宮,接納武修弟子前來避禍。消息一經傳開,流散在外的武修紛紛湧來。三天之內,竟然有七千多人前來投靠。

各路消息也匯聚到唐善耳朵裡,其中有一條引起了他的注意——一百多年來,聶魂一直在追殺武修,並奪取他們的元神。

唐善把事情聯繫起來,幾乎可以肯定,岳乘風、聶魂、突然出現的修士高手,三者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聯繫。

地宮大門前來了三個人,一個老頭,兩個少年。

幾千名武修聚集在這裡,小豪負責登記造冊,分別安置。

老頭帶著兩個少年走近小豪,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能,瞬間將臨近的幾十個武修震退在三丈以外。

小豪立即感到,一股足以將他扼殺的氣息迎面撞來。驚愕的抬起頭,他就看到皓發如雪的老頭和兩個年輕的少年。三人都使劍。

“我要見唐善。”老頭看也沒看小豪,徑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請稍等!”小豪知道東靈山寨被毀的事情,見到三人,立即確定了他們的身份。

“等不了!”老頭依舊沒有看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我們時間寶貴,等不了,現在就帶我們去。”

小豪已經站起身,準備進入地宮通報。可見三人打算同他一起前往,當即停了下來。

三人的修為太高,以他的眼力,就連兩個少年都無法看透。

如果三人對唐善不利,唐善怕是難以應對。

“小豪,”唐善的聲音鑽入小豪耳中,“沒什麼好怕的,帶他們進來。”

小豪偷偷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唐善。卻也知道,唐善既然發現了三人,定會有所佈置。隨即放下心來,帶領三人進入。

五德大殿。

唐善坐在殿上,天狼趴在腳下。

羅新、楚憔分別守在門邊。

小豪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唐善起碼會召集千把弟子趕來助陣。可沒想到,唐善竟然沒有任何準備。

老頭徑直來到唐善面前,不可一世的問道:“你就是唐善?”

唐善抓起茶杯,吸了口茶,再把茶杯放回茶桌,慢條斯理的問道:“東靈山寨的人都是你們三個殺的吧?”

“東靈山?”老頭想了想,點點頭,“幾個不入流的修士,受朋友之託,順手把他們做掉了。怎麼,你跟他們有關係?”

“我是東靈山寨的寨主!”唐善撓了撓頭,皺著眉頭問道:“你說,你們三個滅了我的山寨,我是不是得找你們報仇?”

“只不過是個誤會,我看算了吧!”老頭不以為然的說著,背起手,傲聲說道:“有筆生意想跟你談談,有沒有興趣?”

唐善端起茶杯,吹著上面的茶葉末,“先說說?”

“通天玄界,聽說過嗎?”老頭得意的說道:“世間一天,玄界一年。如果你進入通天玄界,潛心修煉,一定可以突破金仙境。”

金仙境界!

對於普通修士來講,聽到老頭這番話,簡直可以樂得昏死過去。但唐善現在的修為業已達到了頂級天仙,無限接近金仙。對於他來說,金仙境界並沒有太大的誘惑力。

所以唐善只是“嗯”了一聲,舉了舉茶杯,示意老頭繼續說。

老頭顯得有些意外,“怎麼,閣下不感興趣?”

唐善有些不耐煩,“你的時間寶貴,我的時間也很寶貴。你不是要談生意嗎?快說吧,你說完了我還有話!”

“每個月交給我一千顆武修的真元,交足一年,我可以帶你進入通天玄界修煉一年。”老頭頓了頓,極具誘惑的說道:“不,應該是三百六十五年。”

“聶魂和你做了多久的生意?”唐善突然問。

“一百二十年!”老頭雖然對唐善的問題感到有些意外,可還是如實答复,“其中有六十年,他都在通天玄界中修煉。”

“也就是說……”唐善在心裡算了算,說道:“聶魂在玄界修煉了兩萬一千九百年,送給你一百四十四萬顆武修的元神。”

“生意就是這樣,各取所需。唐大領主,如果你願意,這筆生意將落在你身上。”

“你們也同岳乘風聯繫過吧?為什麼沒有找他談這筆生意?”

“他送給我們的元神都是用培元丹餵養出來的,不符合我們的要求。”

“所以你們就找到了我,讓我用同族修士的命為自己增添三百六十五倍的壽元?”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不願意?”

老頭疑問著,忽然爆出一股威能,奔著唐善撞去。

他不是偷襲,也沒有想傷害唐善的打算,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力,讓唐善感到震驚,從而心悅誠服。

當年對待聶魂,他也是用的這一招。聶魂足足想了一個月,第二次見面的時候,聶魂便拿出了一千顆純正的元神。

可現在看起來,這一招對唐善並不管用。

唐善依舊在喝茶,根本看不出有半點震驚的意思,而他爆出的威能,竟似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踪。

如此一來,感到驚訝的變成了老頭自己。就憑他剛剛爆出的威能,如果沒有一萬年的修為,根本無法將其消融。眼前這個年輕人,即便悟性高過常人十倍、百倍,最多也就能有兩三千年的功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

忽然,老頭像是想到了什麼,驚聲詢問道:“你去過通天玄界?你是誰家的弟子?”

兩個少年聞聲色變,因為這說明,他們在修界的買賣遭到了競爭。

唐善搖搖頭,“你說的通天玄界,我今天第一次聽說。”

老頭驟然瞇起眼睛,兩道目光如同地獄之火,對著唐善審視起來。

他一直都沒有把唐善放在眼裡,也不必浪費真元審視唐善的修為。就算唐善是修界第一奇才,打從娘胎便開始修煉,抬舉抬舉他,最多也就能夠具有兩三千年的功力。

可現在唐善所展現出的功力業已超過了一萬年,而且是在修界修煉得來的,這才令他催動真元,想要探究唐善的真正功力。

可惜,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只看到一滴水,一滴沒有任何威能的水。

唐善一笑,“現在來說說你們的玄界,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包括你們三個的名字。”

“放肆!”勁裝打扮的少年訓斥一聲,狂傲的教訓道:“不該知道的事情,你最好少打聽。不然的話,我們只能殺你滅口。”

“也罷!”唐善點點頭,嘆道:“既然你們不說,我把你們三個殺了。我想你們身上一定帶著出入玄界的法寶,我自己進去瞧瞧也就是了!”

勁裝打扮的少年以為唐善在癡人說夢,咧著嘴笑了起來,沒見他動,手中卻已經握出了寶劍。

“慢!”老頭制止了他,對唐善說道:“這樣的生意對我們都有利。閣下可以再想想,一個月後我們再來,到時你再給我們答复。”

“喬師兄!”勁裝少年顯然有些不甘心,“這裡起碼有一萬武修,我們把他們都殺了,得到的元神也夠我們應付一陣的了。何必非要同他做生意?”

“你這是什麼主意,殺雞取卵?”老頭板著臉訓斥道:“一筆買賣好做,日後怎麼辦?難道讓我們天南海北的追殺武修?你別忘了,我們的時間寶貴,要是沒有代理人,只靠我們自己獵取元神,我們一定會得不償失?”

唐善瞇著眼睛打量著勁裝少年,就在少年握出寶劍的那一刻,一股無比強大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他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少年的身後,一道道劍氣擴散開來,宛如一隻巨大的孔雀,拖帶著銀色的羽毛,激盪著空氣,泛出粼粼銀光,異常絢美。

唐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同時也感到了無比的興奮,短暫的震驚,很快便轉變為強烈的挑戰慾望。他把茶杯丟在桌上,緩緩站起身,手裡已然握出了寒冰烈火槍。

“你……你想幹什麼?”老頭的表情很奇怪,眼中充滿了不解,就像是在刑場的鍘刀下好不容易救下了一個人,可這個人偏偏不領情,不僅賴在鍘刀下不肯離開,而且還催促劊子手快些行刑。

勁裝少年露出了笑臉,“喬師兄,我可以不殺他,但他如此放肆,我總該教訓教訓他吧?”

老頭瞟了眼唐善,嘆息一聲,對勁裝少年說道:“手下留情,給他點顏色看看就好!”說完,對著書生打扮的少年遞去一眼。二人身子一動,已然躲到了遠處。

勁裝少年斜著眼睛看向唐善,大刺刺的說道:“既然喬師兄替你求情,那我便不能對你用劍了。像你這樣下九流的修士,只怕我一出劍,你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用氣劍攻出三招,一劍刺你的左肩、一劍刺你的右手、一劍割你的雙膝。然後你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頭,賠個禮、道個歉,我就原諒你的狂妄。”

唐善神色凝重,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想怎麼做,那是你的事。可我要告訴你,你在東靈山寨殺了我那麼多屬下,必須得替他們償命。如果我可以殺了你,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好啊!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唰……

銀光一閃,一根銀色的羽毛從勁裝少年身後射出,刺向唐善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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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一滴水的威能
勁裝少年沒有欺騙唐善,他所攻出的第一劍的確射向了唐善的左肩。

散發出銀色光芒的真元,沒有任何變化,威能也並不強大,只是依靠速度來取勝。

這樣的速度,猶如電光火石一般迅猛,放眼整個修界,絕對沒有任何一位修士可以躲避得開。

當然,這個“絕對”只是勁裝少年自己的想法,所以他才會誇下海口。

很可惜,唐善不在“絕對”之中,只不過微微一動,已然避開,銀羽劍緊貼著他的肩頭掠過。

勁裝少年臉色一變,兩道銀羽劍接連激出。

當前的銀羽劍,直刺唐善的右手;隨後的銀羽劍,貼地飛旋,掃向唐善的雙膝。

勁裝少年有些後悔,認為自己先行誇下海口,而令唐善有所防備,所以才會讓唐善躲過了第一次攻擊。

於是他耍了個小聰明,在隨後的兩道銀羽劍上施展了技法。

兩道銀羽劍,飛到半路,突然一變;刺向唐善右手的銀羽劍猛地下墜,掃向唐善的雙膝;原本掃向唐善雙膝的銀羽劍驟然提升,轉刺唐善的手腕。

如果這兩道銀色羽劍沒有任何變化,倒也說明勁裝少年言而有信。就連姓喬的老頭和書生打扮的少年也沒有想到,他會因為第一道銀羽射失而惱羞成怒,改變手法,違背自己的承諾。

更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唐善沒有躲避,沒有招架,而是攻出了寒冰烈火槍。

經過第一道銀羽劍,唐善對於勁裝少年有了初步的認識,僅以功力而論,勁裝少年應該在他之下。

唐善原本打算等他射出三劍之後再發動攻擊,就因為勁裝少年耍了個小聰明,在隨後的兩劍上使詐,迫使唐善提前出擊。

虛幻的神槍,寒冰夾雜著烈火,瞬時將勁裝少年攻出的兩道銀羽摧毀。隨即攻上,擊中了勁裝少年的寶劍。

唐善當然不是想同勁裝少年的寶劍較勁,他攻出的寒冰烈火槍,所指的乃是勁裝少年的小腹。突起的一槍,出乎意料的反擊,直接轟擊對方的元神,一招殺敵。

可是,勁裝少年的反應異常迅速。雖然唐善的反攻令他一驚,雖然激射而出的寒冰烈火槍比他的銀羽劍還要迅猛。但他還是做出了反應,急轉手腕,寶劍下擺,以劍身抵住了虛幻的神槍。

他曾經說過,應對唐善這樣的下九流修士,不屑用劍。現在看來,他的大話有些過了頭。而且,即便他已經用劍,還是沒能抵禦住虛幻的神槍。

虛幻的寒冰烈火槍,撞擊在他的寶劍上,沒能突破,當即爆散開來。

轟!

一個蛋形的真元氣罩,在寒冰的威能下顯現。不是顯現,而是瞬時被凍結成晶瑩剔透的寒冰蛋殼。

剎那間,勁裝少年感到徹骨之寒,如墜寒潭。

但他很快便感到了烈焰的熾熱,像是足以熔融萬物的煉獄地火,攜帶著無比恐懼的威能,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相信,唐善攻出的一槍,爆散的威能,竟然可以突破他的真元氣罩。

就算神槍的威能闖入了他的真元氣罩,他的元神也會自行抵禦,激出真元與之相抗。

可他非常倒霉,偏偏遇到了兩股真元。

無限接近金仙的修為,將近兩萬年的功力,激發出極度陰寒的寒冰真元,不僅將他的真元氣罩表層凍結,而且將氣罩內的真元凝縮成水滴。

他的真元還在,只不過凝縮成了一滴水。

元神並沒有察覺出真元受損,自然不必抵抗,也不必激出真元相抗。

而當寒冰蛋殼破碎,烈火真元攻入的時候。那顆凝縮成水滴的護身真元瞬時膨脹,欲圖與烈火相抗,保護他的肉身。如此一來,簡直等同於他自爆元神。不僅烈火真元轟擊在他的身軀上,就連他的護身真元也反噬而來,兩股真元同時對他進行了攻擊。

直到此時,勁裝少年的元神才察覺到危險,爆發出全部真元,頑強抗爭。

轟!

又是一聲轟響,只是時間太過短暫,聽起來像是兩聲轟響同時響起,令人無法辨別。

勁裝少年的表皮立即變得焦黑,身後的大鳥羽毛也隨之消散,所有的威能全部調集而出,用來抵禦唐善的一擊。

這是他在修界從來不曾經歷過的恐怖情景,只是一擊,只是炸散的威能,竟然逼得他調集全部真元進行防守。而且他還受了傷。雖然只是傷及表皮,不足為慮,卻也令他顏面掃地。

屈辱,致使他的心底殺機驟起。只需一個呼吸,他的功力就可以完全恢復,將唐善擊斃在他的劍下。

可惜,唐善沒有留給他出手的機會。

一粒湛藍色的水丸,快似流星,直接攻入他的元神。

他的元神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候,當即被炸得粉碎。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一切都已經結束,勁裝少年噴出了一股血色的煙氣,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你……你殺了廖師弟?”喬老頭的聲音微微顫抖,臉色劇變。

一抬腳,他已經站到了唐善面前,陰沉著臉,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犯下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不僅你要死,地宮內所有人武修都要死!”

“喬師兄!”書生打扮的少年喚了一聲,安慰道:“這件事情不能怪你,等我們回去以後,我會替你向小姐求情。只要小姐一句話,院長一定會免除對你責罰。”

“謝謝表少爺!”喬老頭面上一喜,對著少年打了一躬。

“喬師兄不必客氣。”少年回禮,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十株'萃濟草',師兄認為怎麼樣?”

“十株?一萬年功力?”喬老頭顯得有些肉疼,一咬牙,嘆道:“也罷!在我們破碎王朝,原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但我手上只有七株,剩下的三株只能暫時記下。”

“沒問題!”少年連連點頭,“喬師兄一句話,石飛信得過。”

“餵?”唐善用神槍指了指喬老頭,“本座還沒死呢!”

“現在死!”

喬老頭大吼一聲,身後突然幻出一柄擎天巨劍。

巨劍足有一丈寬,高達十丈,散射著刺眼的白光。

沖天的威能,瞬時擴散,整座五德大殿都被震得轟隆作響。

“金仙境!”

唐善心裡一驚,立即察覺出,喬老頭的功力遠勝於他。

雖然唐善已經無限接近金仙境,可面對真正的金仙境高手,他便如同龜縮在繭裡的蛹,而喬老頭卻已經破繭成蝶,修為遠差千里。

“奶奶的,金仙境的高手,幹嘛不飛升天界去享清福,偏偏跑到這裡與我死磕?”

唐善心裡有些發虛,即便搜腸刮腹,也沒能想出該怎樣對付金仙境的高手。

時間根本不容他多想,擎天巨劍猝然斬落。

他想逃,可是整座大殿都是劍影,全部被足以將他滅殺的威能所籠罩,根本無處躲避。

他想抗爭,但是手中的寒冰烈火槍已經被強大的氣息所壓制,別說是防禦或是攻擊,就連動都難以移動半分。

由他體內散發而出的真元氣罩,如同山間的霧氣一般,被巨劍散射出的氣息吹得無影無踪。就連緊貼在他體外的兩層真元護罩,也被這股駭人的氣息撕裂。

他聞到了死亡的味道,聽到了邪惡的奸笑,像是死神在向他招手。

忽然,一道黑影擋在了他身前,所有的威能、壓力、氣息,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天狼!

七百三十一顆千年修士的元神,七十三萬年的修為,不管它煉化了多少,它的功力也遠在唐善之上。

十丈高的恐怖魅影,瞪著磨盤大小的血紅雙眼,用自己的雙爪抓住了擎天巨劍。

“妖狼!”喬老頭驚呼一聲。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修界之中竟然會有一隻出沒於“通天玄界”的妖狼。幾十萬年的功力,隱隱還在他之上。

呼!

天狼的身軀不斷的升騰起黑色煙氣,像是在向幻出的魅影急劇灌輸著真元。

喬老頭不敢大意,也向巨劍灌輸真元,同天狼幻出的魅影相抗。

如此一來,表面上看起來是魅影與巨劍相抗,實則是天狼與喬老頭比拼起功力來。

唐善向旁裡邁出一步,讓開天狼的阻擋。

喬老頭大驚失色,因為他看到,唐善的身上升騰起赤色的火焰。駭人的威能,明明是頂級天仙境的修為。與天狼相對,他暫時還可以支撐。再有唐善加入,他將必敗無疑。

“喬師兄,要不要我幫忙?”石飛也察覺出情況有些不對頭,已然握出寶劍。

唐善的反應更快,甩手射出了神槍。

“噗”的一聲,寒冰烈火槍突破了喬老頭的真元氣罩,指向他的小腹。

喬老頭隨手一拍,當即將射在身前的神槍拍落在地。

可如此一來,他便無法再維繫自己的巨劍。

魅影雙爪一錯,頓時拍散了巨劍,一記飛撲,撞擊在他的胸口上。

喬老頭渾身一震,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與此同時,唐善彈出一顆水滴,直接灌入他的小腹。

這滴水乃是凝縮在唐善元神內的全部真元,足足兩萬年的功力。

喬老頭先已被魅影擊傷,元神受創,再也無法承受唐善的攻擊,轟然摔倒了下去。

他在臨死前吐出了兩個字,“快……跑!”

“什麼?”

石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仙境高手,整個修界根本沒有人可以匹及,竟然被天狼和唐善合力毀去。

“你也別躺下吧!”

趁著石飛愣神的瞬間,唐善業已恢復了功力。對著神槍招了招手,收回神槍。再又展臂,對準石飛,將神槍拋射而出。

流星拳!

七百顆真元水團,勢如流星,奔著石飛呼嘯而去。

石飛劈出一劍,掉頭就跑。

漫天劍影,形成一道真元劍牆,攔截寒冰烈火槍和真元水團。

急促的劈啪聲有如落雨般驟然響起,只有神槍和隨後的兩顆水團突破了劍牆,其餘的水團全部被劍影擊破。

啪……

石飛的背脊上炸開了一朵血花,寒冰烈火槍已然將他刺傷。又是兩聲悶響,兩顆真元水團將他凌空擊落。

唐善一招手,收回神槍。

石飛則如同一團爛肉般,撲通一聲,摔落在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8:53
398:翠薇山
羅新、楚憔守在門外,自然將殿內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石飛外逃的時候,二人分別亮出法器,橫在門口。他們都在魔宗獵取了一萬年的功力,已然是天仙境的高手,自信可以攔下石飛。

當真動起手來,二人還可以合體攻擊,就算是唐善,也休想在他們手下討得絲毫便宜。

可他們沒有想到,石飛如此不堪一擊,一招之間,便被唐善擊斃。

“小豪,去把蝶兒叫來,讓她認一認。”唐善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搜查喬老頭的屍體。

小豪摔在地上,距離羅新幾十步遠。

他原本陪在羅新身邊,探頭探腦的觀察著殿內的情形。就在石飛外逃的時候,羅新激出真元,將他震飛,一直送出了幾十步遠。他明白,自己功力太低,羅新害怕動起手來傷及到他,所以才將他震退。

“是!”小豪應了一聲,爬起身,飛奔而去。

唐善很快便搜完了喬老頭的屍體,除了腰上的一柄寶劍,懷裡只有一塊翠綠色的玉牌,再就是一隻布袋。布袋裡面裝著武修的元神,足有七百多顆。

“真夠窮的,什麼也沒有!”唐善嘟囔了一句,解下他的寶劍,甩手丟給羅新,“這是一件靈器,歸你了。”

羅新接在手裡,得意的瞥了眼楚憔,屁顛屁顛地跑進殿來,對著唐善打了一躬,“謝過大領主。”

楚憔也跟了來,虎著臉,轉向勁裝少年的屍體,死死的盯著他的寶劍。

唐善把布袋收入懷中,端詳著喬老頭的玉牌,隨口說道:“搜搜他,看看他身上有什麼。”

“誒!”楚憔興奮的應了一聲,先把勁裝少年的寶劍摘了下來,緊緊摟在了懷裡。

勁裝少年更窮,楚憔只搜出了一塊翠綠色的玉牌,此外再無它物。

唰!

一道白光射出了大殿。

唐善一愣,抬眼看去,卻見石飛的屍體已然不見。

“這小子炸死!”

唐善腳下一動,已然射出大殿,便聽左側的廊道內傳來驚叫聲,急忙催動真元,掠身追趕。

接連幾個閃落,他定身站在了地宮大門外,張眼觀望,可卻不見石飛的踪跡。

“不可能逃得這麼快!”唐善心念急轉,暗暗思索著,“石飛雖然僥倖活命,可必定身負重傷,絕對無法在他的追擊下順利逃脫。一定另有玄機。”心思一動,他看向了手裡的翠綠色玉牌。

他在五德大殿內就已經對玉牌琢磨了一番。表面看來,這只是一塊青玉,其內的翠色乃是由符文構成。無需多想,只要向其中註入真元,便可以激活玉牌,獲悉它的確切用途。

但他不敢嘗試,生怕青玉與蜀山老祖送給他的紅玉一般,乃是傳遞警訊、召集人手的法器。

喬老頭的修為他已經見識過,金仙境高手。如果不是天狼替他抵住了擎天巨劍,他必將被喬老頭一劍斬殺。萬一激活玉牌,召集來三五個金仙境高手,武修地宮豈不要毀於一旦。

可現在卻已不同,不管這塊玉牌管什麼用,石飛已經逃脫,他也再無顧忌,當即向玉牌裡註入真元。

根據他的推斷,石飛身上也應該藏有一塊相同的青玉,而且很有可能藉助青玉逃脫。

一試之下,他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推斷。區區一塊青玉,其內浩瀚無邊,像是可以容納一座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雖然他不斷向內灌輸真元,澎湃的真元有如大江大河般洶湧的流入青玉之中,可“大海”的增長卻十分緩慢。

青玉的底部出現了一道白氣,隨著真元的灌入,白氣開始向上蔓延。

“唐善?”四姐看到了唐善,從一眾武修中擠了出來。

聽到了四姐的呼喚,數千名前來尋求庇護的武修齊刷刷看來。

“他就是唐善,我們武修的大修士,黑暗武修的大領主?”

“他是大修士,這麼年輕?”

“其實我們只要聚集在一起,那些邪惡的武修就對我們無可奈何。”

“可得有人對付聶魂呀,就憑他,能是聶魂的對手嗎?”

唰……

唐善化成一道白光,射入雲霄,消失不見。

地宮大門前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許久,有人驚叫道:“大成仙人……他已經突破了大成境。”

“大成境也沒有這樣的修為,起碼已經突破了凡仙境!”

眾多武修再又亂紛紛的議論起來。

四姐傻傻的眨著眼,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洞穴,漆黑,幽深。

唐善向青玉內灌輸了萬年功力,終於激活了青玉。只是一眨眼,便已身在洞穴內。

激活青玉需要一段時間,這一點與石飛墜地裝死的時間可以吻合。

石飛化成白光逃竄得無影無踪,也同唐善身上發生的異像一般無二。

唐善現在終於可以肯定,石飛的確是藉助青玉逃出了地宮,而且極有可能也在這處洞穴之內。

洞穴深處隱隱傳來昏黃的光線,唐善幻出神槍,小心戒備,晃身來到。

這是一塊破碎的銅鏡,自身散發出淡淡的銅色光亮。

“難道我已經進入了通天玄界?”唐善暗自​​疑問,“也或許,這裡只是進入通天玄界的入口,還屬於修界,還在人間。”

他一邊疑問,一邊圍著銅鏡打量起來。

銅鏡鑲嵌在石壁中,看起來的確像是一扇門。唐善試著用神槍點了點鏡面,神槍立即被震開。

可以肯定,這的確是一扇門,而且被人布下了禁制。

流星拳!

唐善對著銅鏡發動了攻擊,包含他全部真元的一顆水滴從拳鋒中激射而出。

“啵”的一聲輕響,鏡面蕩起一圈圈漣漪,竟然將“水滴”吸附在內。

眼前的異像簡直不可思議,頂級天仙境的修為,兩萬年的功力,隨隨便便就被銅鏡吸附。

這面橢圓形的破碎銅鏡,起碼方圓一丈,粗略算算,怕是上千萬年的功力也會被它消融。

唐善驚訝的張大了嘴,如果再用些力,恐怕下巴都得掉下來。

按照芊芊的說法,只有上古大神才有能力布下這樣的禁制,即便具有毀滅整個修界的威能,也無法將其破除。

這樣一扇“門”,無法攻破,只能開啟。

唐善的目光再又落回到手中的青玉上,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已然開始向青玉內灌輸真元。

開門需要鑰匙,他認為青玉就是一把鑰匙。

一萬年的功力注入青玉,青玉再次被激活,發出一聲嗡鳴。

唐善眼前的景色一變,銅鏡驟然分身,整整現出十三面銅鏡,在他面前一字排開。鏡面不再散發出銅色的暗光,而是變成了漆黑的洞口。

漆黑的洞內,一股股陰風飛旋,隱隱還有妖獸的嚎嘯聲。

唐善可以感覺到,不管是陰風還是獸吼,都隱藏著足以將他撕裂的威能。他的腦海里頓時顯現出兩個字——危險!

唐善退卻了,因為他不知道石飛進入了哪一個洞口,就算知道,他也不敢冒然闖入。從石飛和喬老頭的談話可以獲悉,喬老頭雖然已經達到了金仙境的修為,可他在通天玄界、在破碎王朝,不過是一位院長的屬下而已。

如果唐善跑去通天玄界,跑到破碎王朝追殺石飛,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唐善的心在顫抖,因為他知道,由於自己一時大意,為武修一族留下了無窮的後患。

他把青玉內的真元收了回來,十三個洞口瞬時不見,破碎的銅鏡再又出現在他面前。

他現在需要情報,關於通天玄界,關於破碎王朝,關於石飛口中的院長……所有的一切一切,他都要掌握,以防不測。

於是他就想起了芊芊。

洞穴身在山腹之中,沿著蜿蜒曲折的山洞走過數里,唐善站在了一座孤峰的峰頂。

放眼望去,一座座山峰在蒼茫的雲霧間時隱時現,連綿上千里。

一個閃身,唐善鑽入了山腰間的雲霧中。又是一動,人已來到了山腳下。

兩個樵夫,各自背著一捆柴,行走在林間小路上。

“二位老哥,打擾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唐善墜落在二人身後,放聲詢問。

兩個樵夫聞聲轉身,對著唐善打量一番,懵懵懂懂地回道:“翠薇山!”

“翠薇山?”唐善心頭一動,“這裡不是青青修煉的地方嗎?”當即對二人打了一躬,“謝了!”腳下一動,人已不見。

荒山野嶺,毫無避諱的施展神功,自然要驚嚇到世人。

兩個樵夫對視一眼,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竟然被嚇得昏死了過去。

翠薇山!

半山的一處空地,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面山而坐。

唐善來到,對男人詢問道:“這位仁兄,你可知道……”他忽然一愣,瞠目驚叫,“你是韓文?”

男人正是韓文,聞聲睜開雙眼,略加打量,嘆聲說道:“唐善,你來找青青?”他弓起手指,指向山頂的雲霧,“青青就在山上,業已閉關年餘,一直沒有出關。”

“你賴在這兒乾什麼,是不是想要乞求青青原諒?”唐善背手挺胸,垂目瞥了韓文一眼,“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殺了你?!”

有風,帶著淡淡的幽香,鑽入唐善的鼻孔。

唐善當即改口,“看在你對青青一片癡情的份上,我不殺你!”

“你怎麼來了?”一聲冷冰冰的詢問,在唐善身後響起。

穆青青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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