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200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21:58
108 地元·山海經
第三章介紹的是天遊印的用法,按照上面所載方法,將玉印祭煉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就能夠運用由心了。

剩下三本道書名叫《山海經》,為周穆王時仙人所著,乃是修仙秘籍,共三卷五十四篇,上卷所載可修到地仙,中卷所載可修到散仙。秦始皇當年先後使史鵝、徐福尋找,只得了下卷,上面記載的只是九州四海八方世界,各種天時地利鳥獸魚虫等資料,如今只有下卷傳世,各派所得俱都殘缺不全,五台派在先天閣裡也存有山海經,不過只有十三篇,岳清翻閱張果老留下來的這部,下卷竟然有十八篇。再看上下兩卷,果真都是修仙了道之法。

直到此時,岳清方才明了,張果老所修的便是這山海經,單憑此經只能修到地仙,然而再加上之前所得《玉洞大神丹經》合起來便是地元丹法,煉成神丹服用,最終也成就天仙位業。

岳清有些激動,他所學通玄真經乃是天元丹法,從函虛仙府裡得到的純陽秘籍是人元丹法,如今又得了地元丹法,若能將三種丹法全部參透,要想修成金仙絕不是難事!

將道書收入百寶囊中,岳清又默默祝禱一番,然後使遁法穿行石壁飛回赤霞洞中。

這邊岳清的兩個分化元神已經把石仙王夫婦救下,四個小人在魔池之中跟丙融和鄒勤鬥法。

岳清來到偏洞,這里關押著石仙王夫婦的門人,他們全都被魔法禁住,個個保持著盤膝坐姿,身體全不能動,甚至連眼珠也無法轉動一下,唯有石元真夫婦法力較高,一見岳清進來,立刻遁出元神,並排攔在洞口,帶著無比驚懼的聲音喝問:“你要幹什麼!”

岳清自我介紹:“貧道五台山太乙宮岳清,因追拿恆山妖孽卓遠峰追踪到此,看見石仙王夫婦落難,正想辦法搭救,二位可是關道友的門人?”

洞內諸人一聽,無不歡喜,只是無法表達,唯有石元真二人上前跪拜:“道友若能救我父母脫險,石仙門上下粉身碎骨報答道友大恩!”

岳清擺手:“不必多理,你們且起來說話。”

石元真道:“我們都被妖人用法術禁住,無法言語移動,唯有我二人道法較高,還能夠勉強遁出元神,然而也不能離開身體一丈之內。妖人手段歹毒,每隔七天就將我父母元嬰攝出到別洞祭煉魔幡,今天是第四十九次,也是最後一次,一旦成功,父母二人便要成了無神無智的魔頭了​​!”

岳清往裡看去,見正中央端坐著兩尊石像,衣褶鬚眉,栩栩如生,正是石仙王夫婦所化。

他取出璇光尺:“我先解了你們的魔法吧!”寶尺輕輕揮動,飛出十數個光圈,套在眾人頭上,寶光轉動,奇彩瀲灩,不多時眾人身上的魔法便被破解。

石元真的道行最深,第一個從地上跳起來,再次拜謝:“多謝恩公援手!”這時其他人也都被解除了魔法,紛紛站起來。

岳清道:“你們可知道自己的飛劍法寶都在何處?”

石元真道:“本門飛劍皆是玉石所煉,旁人使用不了,雖然被妖道收走在別洞用魔法禁制,但也能夠一招即回!”他們各自掐訣念咒,很快就有道道劍光從外面飛進來。石元真和他妻子的飛劍皆是碧玉鑿成,拿在手裡青光四射,“我們這就去找妖道報仇!”

另一邊雷起龍終於把丙融打出了真火,魔池之內四個元神不停衝突,好幾次都差一點就被他們殺了出來,三人合力才勉強鎮壓,卓遠峰又被雷起龍絆住,連飛劍都被絞斷,丙融大吼一聲,向雷起龍打出了天瘟球。

他昔年曾經得到過一部天書殘卷,乃上古時期瘟神所著,以此煉成了瘟癀四寶,他外號叫做赤霞神君,所用法寶飛劍全是暗紅色,唯有這瘟癀四寶是發黃光。

那天瘟球在空中漲到皮球大小,表面上纏繞著粘稠的黃色光氣,直奔雷起龍飛去。

雷起龍在進洞之前就已經得到了岳清叮囑,一看見丙融使用黃色的法寶,立刻就把五湖瓶拿了出來,急念咒語伸手一指,那瓶口便飛出五彩雲光,吞吐之際,天瘟球便直打進去,了無生息。

丙融吃了一驚,又把地癀鐘打了出來,結果又被五湖瓶收去。

正在這時,石元真帶人殺到,一馬當先,縱劍飛來:“妖道受死!”後面緊跟著數十道劍光,連同近百枚石火神雷,泛著五色焰光,劈頭蓋臉地潑灑過來。

丙融和鄒勤深知石火神雷的厲害,兩人急忙離壇飛起,只這一疏忽,對魔陣的控制便減弱了不少,魔池內四個元神立刻抓住機會,石仙王夫婦同時發出數千枚石火神雷,同時隔空吸引外面眾弟子打過來的雷珠,一起落入魔池之內,內外夾攻,只聽得急如爆豆一般,似要刺穿耳膜的尖裂爆鳴,伴隨著大片耀眼的五色焰火,池內魔雲被大片消滅。

岳清乘機連發太乙混元劍煞,斬斷十餘面魔幡,只剩下兩面主幡被鄒勤和丙融及時收過去。

石元真率領眾位師弟,放出飛劍跟鄒勤的三口魔刀和丙融的兩柄赤陰飛叉斗在一起。

岳清將分化元神歸位,抬手發出數十道黑白兩色的混元劍煞,直刺向卓遠峰,卓遠峰大喝一聲,用寶鏡向外發射化血神針,岳清劍煞射過來時,消滅不少針芒,卓遠峰見勢不可擋,急忙化一道黃光而起,懷抱寶鏡,一邊將細碎的針芒向外潑灑,一邊向外逃竄,岳清指上飛出赤陽環,乃是一個黃銅圈子,上面燃著蜜質養得太乙純陽仙火,迎著卓遠峰飛去,堪堪將他套住,忽然旁邊飛來一粒雷珠,落在圈子裡,驟然炸開,一聲巨響,迸起數十道碧綠色的火焰,有一個石仙王的弟子離得近的,被一點綠火沾在身上,先打了個寒戰,急忙要將火焰甩掉,哪知那火竟似跗骨之蛆一般,自動飛在身上,嗤嗤不斷冒起青煙,皮肉骨骼迅速化為灰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整個人都被燒成劫灰,隨風飄散!

赤陽環被炸得倒飛回來,重新套在岳清手上,那邊石仙王大聲道:“小心他的五火陰雷!”

這時卓遠峰已經殺到洞口,岳清連發二十道劍煞,只在牆壁上打出十餘個孔洞,卓遠峰長笑飛去,雷起龍在後緊緊追趕,等到了門外,人已經不知去向,不禁懊惱頓足,他還打算手刃卓遠峰,然後跟岳清討要內層禁圖,好帶回青螺山重歸魏楓娘教下,如今卻仍被卓遠峰跑了。

洞裡丙融和鄒勤各仗魔刀飛叉跟石仙門上下鬥得激烈萬分,石仙王夫婦身體化成岩石,無法移動,只能以元嬰應戰,他們又在魔陣之中消耗了許多元氣,此時已經遠不是丙融二人的對手,即便再加上十幾個徒弟也是一樣。尤其鄒勤所煉五火陰雷雖然不如他師兄的九烈陰雷厲害,但也具有極強威力,一顆便能炸起百丈碧火,以石仙王這群門人的修為,哪怕沾上一點火星也要喪命,因此還是石仙王夫婦沖在最前面,徒弟們都在後面遙遙御劍,以免為陰雷所傷。

鄒勤和丙融兩人同時搖動魔幡,噴薄而出粘稠的魔霧,幾乎將全洞充滿。

大家眼前一片血紅,耳邊響起數不清的詭異苦笑,魔音陣陣,讓人神魂顛倒。

石仙王急忙道:“岳道友還請你快快出手相助……”

話話未說完,滾滾紅霧之中忽然暴起耀眼的精芒,彷彿太陽爆炸一般,數不盡的尺許長耀眼針芒滿空激射,丙融一聲慘叫,緊跟著是連續劇爆,鄒勤接連發出三顆無火陰雷,將天芒神針炸碎不少,滿洞都是陰寒碧火,其中夾雜著赤紅黃綠的詭異碎炎。

鄒勤放聲長嘯:“岳琴濱!此仇不報,誓不為人!”聲音已在洞外,震得群山迴響,滾滾傳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21:59
109 石化·走火入魔
岳清放出赤陽環以太乙仙火掃蕩魔霧,大家眼界之中為之一清,山洞裡面已經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碎石爛土鋪了一地,頂上斜著向外有一個磨盤大的窟窿,可以看見藍天白雲,山嵐罡風倒灌進來,吹得呼呼作響。

剛才岳清放出天芒神針將丙融肉身打成齏粉,鄒勤畢竟道高一籌,以五火陰雷炸開一條通道逃得一條性命,臨走時用魔幡將丙融元神收去,當時碧火充斥滿洞,多虧岳清及時放出太乙五煙羅將大家護住,否則別說這些道行淺的弟子要遭殃,連石仙王夫婦的本命元嬰也要被陰雷煉化,徹底魂飛魄散!

岳清消除了魔霧,收了法寶,石仙王夫婦趕忙過來道謝:“這次多虧道友搭救,否則我們數百載修行毀於一旦!請道友受我們一拜!”以石仙王夫婦元神為首,後面跪了一地。

岳清趕緊以法術把大家扶起來:“皆是道門同修,三清弟子,今日所做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況且這丙融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傷天害理之時,我沒能早日把他剷除,指使賢伉儷受辱不淺,實是我的不周到了。”

相互謙遜幾句,岳清又道:“你們二位身體化石不便移動,不如先到五台山小坐?我湊巧前日所得一瓶唐時張果老所遺玉洞金丹,對修行人走火入魔有奇效。”

石仙王夫婦一想,秦嶺的洞府已經被鄒勤他們毀壞,近乎無家可歸,而且不少門人受了陰雷寒毒侵入骨髓,急需救治,既然已經欠了岳清人情索性一事不求兩家,也就應允了。

岳清讓雷起龍去恆山報信,自己施法帶著石仙王一家回到五台山上。

鄧八姑聽說石仙王來了很是意外,親自帶著陸蓉波和白靈仙等弟子出來迎接,安排住處。

岳清讓白靈仙喚來:“你帶著前些時從東海收來的精怪們去恆山幫忙建築洞府,金針聖母不擅此道,我當日已經跟土木島的卜天童和商建初約好,請他們來幫忙施工,這兩日便要到了,你按照他們指揮幫助建造樓閣亭台,爭取盡快建成。你跟金針聖母提一句,就說秦嶺石仙王夫婦在我這裡做客,請她閒暇時過來一聚。另外那雷起龍和米明娘若是再提要禁圖的事,你只嚴詞回絕了,讓他們自回青螺山去向魏楓娘復命吧!”

白靈仙領命率眾趕去恆山,岳清又來天璣殿,鄧八姑跟石仙姆過去有過幾次交往,對他們家的遭遇頗感同情,石仙姆又說起自家渡劫之事: “我們石家於旁門之中獨樹一幟,雖不能飛升,但也可於地仙境逍遙於世,本門法術於克制魔頭一事上別有奇效,三劫之中對於旁人來說最難測的魔劫與我們來說是輕而易舉,然而火劫卻最難過,劫數來時,我們所修法術自於石中發火,勾動體內五臟火氣,再引來天火,相互借勢糅合成為三昧神焰,立時將人從內往外燒成飛灰。”

鄧八姑性情直爽,恩仇必報:“岳師兄手上有真水至寶,最擅滅火,待會我向他求來,送與你們渡劫。”

石仙姆道:“此火是從我們五臟內部發出,什麼法寶也阻擋不住,即便服下真水,也只能壓制一半火劫。”她嘆道,“我石家祖祖輩輩,皆死在火劫之上,因此數千年來,再無一個超過五百年壽數之人!”

這時岳清進來,鄧八姑便求他給石仙姆幾滴天一真水,岳清沉吟片刻,開口道:“你們家的石火我有所耳聞,單憑天一真水也無大用。若我猜得不錯的話,若要克制那三才五石的火劫,須得兩樣寶物。”他看鄧八姑笑道,“第一件便是鄧師妹手上那顆萬年冰雪精英所化的一顆雪魂珠。”

鄧八姑驚訝道:“竟是如此麼?”

石仙姆也是又驚又喜:“原來渡劫之寶就在眼前!”

岳清道:“單靠師妹雪魂珠渡劫,已是足夠了,只是那寶珠之後會有不小損傷。”

鄧八姑道:“雪魂珠於我只是一件身外之物,於人卻是性命攸關,即便毀了又有何妨?”

岳清笑道:“不必如此,我手上這雙銀環名為兩極圈,內含陰陽元磁真氣,正可克制五石火劫,另外我知道師妹那雪魂珠是打算寄託第二元神,修成身外化身的,無論如何不能有所損傷,正巧前些時讓許師姐去西極山求取玄陰真水,等她帶水回來,你以真水洗煉三年,此珠便能生發出無窮功效,幫助石道友夫婦渡劫,已經是綽綽有餘,再配合上我的兩極圈,可保萬無一失!”

石仙姆聽完大喜,再次跪地拜謝,岳清趕緊讓鄧八姑把她扶起來:“賢伉儷昔年於鄧師妹有恩,如今遇難,我們怎能袖手旁觀?況且俱是玄門同道,相互幫助也是應當的。”

石仙姆感激道:“昔日那點小事,如何能稱得上一個'恩'字!道友若要再提,可羞煞於人了!如道友今日這般救我們於危難之中,將來再助我們渡劫保命,才是大恩。”

岳清道:“說起來也是湊巧,我這次於恆山里的石室之中,得到了一瓶昔日張果老的玉洞神丹,對治修行人走火入魔有奇效,這就去先幫賢伉儷把身體復原!”

走入後殿,他們夫婦二人的身體擺在**,從頭到腳,連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石化,彷彿整塊的白玉雕成,石仙王元神還在軀殼裡面運功,這時飛出來與眾人相見,聽妻子說岳清有辦法幫助他們身體復原,也是又驚又喜。

岳清先拿出珊瑚葫蘆,從裡面取出天一真水:“此水乃先天真液,若是別人妄服,恐怕立時便要把五臟六腑都融化了,然而於二位煉體大有好處!”

那天一真水每一滴散開便是一片湖泊,因此俱有萬鈞之重,岳清發出混元真氣,將兩滴真水託在空中,散成碗口大小的一個水球,然後讓鄧八姑將玉瓶打開,取出兩顆玉洞神丹分別投進去,待丹藥消化徹底融入水中,然後以真氣將藥液逼得分出兩道水線,分別投入**兩個雕像的口中:“二位快快將元神歸位,運用貴派神功,將形神合一,借藥力復原!”

石仙王夫婦身體成了整塊的玉石,牙齒嘴唇連在一起,一般的水根本進不了口內,唯獨這天一真水最能化合於物,在二人口邊停留片刻,那石質的唇齒便迅速恢復,重現骨肉神彩。藥液入口再逐漸打通食管向下進入腹中,再打通五臟六腑氣血關竅,進而潤養全身,不過一個時辰,二人身體便徹底恢復原狀。

岳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跟鄧八姑說:“他們倆身體已經恢復,只是這些天損耗了太多元氣,一時之間無法開口說話,先讓他們弟子過來照料,每日服用一顆混元金丹,不出三日,便可恢復了。”

從天璣殿出來,岳清徑直回了太乙宮,剛才他也消耗了不少元氣。

坐在蒲團之上,岳清把自己所有的道書都拿出來,首先是混元仙經,岳清把通玄真經也用蝌蚪文謄錄下來,編纂成書,下面是十魔經、太乙真解和混元副冊。其中以十魔經最後,全部摞在一起超過了半尺高。

其次擺得是呂祖的純陽丹經,當初他雖然把純陽丹經送給明夷子助他們開創純陽派,但自己也參悟了一番,時候也默寫下來,備錄成書。

最後放的,是張果老的玉洞大神丹經和山海經圖錄,前者只講解如何煉丹,後者只能修到地仙,然而合在一起,便可成就天仙。

其次是廣成子的元陽天書,上冊和下冊都是用蝌蚪文所書,還有記載旁門法術的副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6 22:00
110 石仙·嵩山派
岳清首先把十魔經拿出來,為了改變五台派的外在形象,他是不允許門人在修煉這種魔道功法了,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那種一出手就血呼啦的魔霧亂噴可不只是有礙瞻仰,他費盡心機將舊日修煉魔功的同門都趕出五台山,無非就是要讓五台派重新立足於正統道門之間,甚至還要跟峨眉派爭一爭“玄門正宗”“道教領袖”,因此決不能再沾染魔教的東西,否則的話,不但已經交好的崑崙、武當、純陽等派會紛紛離心離德,佛教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聯合起來打擊五台,到時候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局面會轟然坍塌。

岳清伸手按在魔經之上,灰濛蒙的混元真氣從掌心發出,將魔經籠罩,流轉打磨之下,頃刻間化作微塵。十魔經已經在青螺峪發揚光大,五台派也有這許多功法,已經不需要再保留下去了。

岳清打算重新編撰混元仙經,上冊還是雷打不動的通玄真經;中冊改為太乙真解,陳摶老祖跟純陽真人皆是內丹道統,太乙真解後面缺少的飛升部分可以參照純陽丹經和廣成子元陽天書進行補足;下冊定位山海圖錄,如此天元、人元、地元齊備,修上冊可證金仙,修中冊可證天仙,修下冊可證地仙。同時改定混元副冊,將魔道的煉寶丹方全部摘除,另以元陽天書和玉洞大神丹經上記載的煉寶煉丹以及陣法等諸般法門來補充,這樣一來,徹底去魔入道,道統方才穩固,一個門派若想興盛,道統是最重要的基石,門人只能算作第二位。

此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岳清決定等許飛娘回來,騰出手來,師兄弟四個一起參詳。

三日之後,石仙王夫婦身體徹底恢復。那石仙王身材挺拔,看上去不過四十歲出手,面如冠玉,臉似銀盆,頜下三縷長髯,身穿一襲白衫,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石仙姆身材略顯富態,頭插金釵,指戴玉戒,穿了身黃色一群。二人帶著眾門人十分正式地向岳清表示謝意。

正巧金正聖母也來了,岳清將他們一起請到七星殿中敘話。

說起這次災劫,岳清說道:“二位滿門遭劫,一來是身在旁門,一概潛修,只以為不招惹是是非非,在山野之間自在逍遙,平常時自然省心省力,一旦遇上個為難之際,便顯出勢單力薄來。二來也是不知積攢善功,減免劫數,須知天人感應,善功也是修仙的資糧。”

石仙王夫婦默然不語,端著茶杯,神情悲戚,似有感觸。

岳清停了會,又繼續說:“我倒有個想法,有些唐突,不知當講不當講。”

石仙王關臨道:“道友有話但講無妨。”

岳清說:“二位可開宗立派,創建一路仙門……”

石仙姆擺手道:“道友不必說了。我們夫婦這點能耐,不過只有修到地仙的功法,又是身處旁門之中,平素收幾個弟子還可,若是開宗立派,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岳清道:“且聽我說完。我前些時得了三冊五千年前廣成子所遺元陽天書,雖然少了一卷中冊,功法有所遺失,但道、術兩卷已然齊備,我打算過些日子召集各派同道來五台山一起參悟此天書,二位道友學究天人,定能從中參悟出飛升大道,再結合自己目前所學,開創宗派綽綽有餘。”

石仙王夫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詫異和驚喜來,石家道統只能修到地仙,而且火劫厲害,幾千年來從無一人能夠安然渡過,祖祖輩輩壽數大多不過五百,若是能夠參悟廣成子天書,即便不能得到飛升大.法,哪怕只要能夠找出渡劫捷徑,也足以遺澤子孫萬代了!

關臨強壓心中激盪,問岳清:“依道友高見,我們該如何創教方好?”他也是聰明人,認為岳清如此盡心盡力地幫他們,想必是有條件的,因此當面問出來。

岳清道:“若依我看來,以二位所修功法,天下群山之中,唯有中嶽嵩山最為適宜,那里土脈匯聚,石氣正濃,二位若能移居太室,開闢嵩山派,想必能夠宜人宜法,不出十年,定然大興!”

金針聖母這時也在一旁勸道:“老婆子我原本也覺得天劫難度,打算兵解轉世,躲劫重來,天幸遇到岳道友,幫我創建恆山派,還允諾將來一起參悟元陽天書,二位道友也與我一般,將來以門人積攢善功,自身另參大道,想必將來飛昇仙府,定不為難。”

金針聖母輩分極老,石仙王夫婦也都是知道的,聽她都這樣說,又減少了許多猜忌。

岳清笑道:“二位也不必這樣急著做決定,且先在我這裡住下,三個月之後,恆山上便能修建完工,到時候恆山開府,二位到恆山看看,再做決定。”

石仙王夫婦秦嶺老家都被魔火陰雷燒成廢墟,現在也不能回去,索性就在這五台山上住下。他們兩個也看出來,岳清給的好處確實不小,甚至是讓他們無法拒絕的,但一旦答應,就徹底上了五台派這首大船,將來五台派跟峨眉派第三次鬥劍之時,自己一家都難以置身事外了,因此頗感猶豫。

又過了半個月,雷起龍和米明娘來拜山,他們是被魏楓娘給趕出來的,二人沒能拿到禁圖,回到青螺宮,魏楓娘連大門都不讓進去,直言恩斷義絕。兩人在谷口跪了十數個日夜,又有沈騰和米鼉他們求情,魏楓娘終於把兩人召進宮去,直接告訴他們:“為師乃魔教至尊,你們天命與我不為同道,不過數年師徒緣分,如今已盡,從此以後形同陌路,再敢糾纏,我便要把你們押進魔爐之中煉成魔頭了!”

兩人大哭了一場,從青螺峪出來,雷起龍便想來找岳清,米明娘脾氣卻更倔強,想要就近開闢一處洞府,等待魏楓娘回心轉意,即便不能,也不再去別人門下為徒。

這時候大師兄沈騰出來,遞給他們每人一封魏楓娘親筆所書的信箋。上面告誡二人,他們若是停留在附近,不出百日便要有魔孽糾纏上身,到時候無法自拔,定要落個被人鍛體煉魂的下場,生路在北方,五年之內不過長江,將來必得正果。後面還各自說了二人的一些災難劫數,並且說明要想平安度過災難,雷起龍鬚用五湖瓶去五台山找岳清,用五湖瓶去換一件名叫萬鴉壺的寶物,米明娘則要煉成金針聖母的黑水神針。

就這樣,兩人方才離開青螺峪,趕來五台山。

在路上雷起龍跟米明娘商議:“岳真人乃是得道真仙,況且又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咱們這些故事也不必瞞他,到五台山只把經過全都跟他說明,一切聽他發落便是。”

米明娘也點頭:“岳真人身為五台派掌教,法力高深莫測,就算是想瞞恐怕也是瞞不住,不如實話實說來的爽利。”

由此看來,岳清的表面功夫做得還是很成功的,不管暗地裡使什麼樣的手段,至少外人看來,還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

見他倆來投,岳清也很高興,當場收下雷起龍和米明娘為義子義女:“我也不要你用五湖瓶來換,這萬鴉壺便給了你,還有明娘,你也有份,這天河幡跟萬鴉壺分別出自天工爐水火二殿,妙用無窮,今日給你們做表禮。”又讓他們拜入金針聖母門下,“龍兒和令千金有夫妻緣分,過些日子,我就擇個良辰吉日,替他向聖母提親,定下這門婚事!”

那施龍姑是個不耐寂寞的,專愛美少年,雷起龍俊秀乃是平生所未見,連楊鯉與之相比也要遜色三分,聽長輩談論要把他配給自己當郎君,不禁心裡亂跳,臉上發燒。

岳清告誡雷起龍:“你以後就在恆山修行,雖然與龍姑定下親事,但是我的戒律你們要守,修成金丹之前,不許你們同房,所謂發乎於情,止乎於禮,若有違背,我決不輕饒!”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0:38
111 戰略·七星聚會
岳清幫助金針聖母重建恆山,從北海採來礦石,熔煉癸水黑金,在北山頂上澆鑄黑帝宮,上攬九天罡風,下聚九幽地煞,以供將來煉針時打磨之用。恰巧許飛娘從西極回山,帶了玄陰真水回來,岳清便用一滴真水化作湖泊在山頂化作玄冥天池,他深入山腹梳理地脈,聚攏一百零八道水脈向上通入池中,以作活水,又從中引出兩條通天河,向前連接虹橋、雲梯,直通主峰頂上紫微宮,又有后土廟、玄武宮,靈官殿,一直到北天門。

擇良辰選吉日,飛書傳柬邀請賓朋,五台派和純陽派因為就在左近,幾乎都是全員參加,茅山派柳步虛,嶗山派吳立,崑崙派鍾先生,武當派諸葛英。又有曉月禪師、明珠禪師、陰素棠等散客共五十餘位劍仙。

來的客人當中,有一位讓人頗感意外的,便是巫山神羊峰九仙洞大方真人神駝乙休,他跟金針聖母竟然是故交好友,提前數日就趕到,還幫著架設虹橋。

乙休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商祝,老哥兩個互訴經過,乙休被許多劍仙聯手移山換岳,壓在巨峰底下四十九年,新近才被他參透大衍天機,用先天五行真火煉化封鎖,衝了出來。商祝則因為朱缺之累,被封在山谷之中,直到前幾年才被劉泉救出來,好在他找到了合沙奇書,功力也是突飛猛進,這次特地被岳清請來到五台山做客,又在道法上教導劉泉一番。岳清勸他也站出來開宗立派,他卻是心灰意冷,寧願做個逍遙自在的孤家寡人。這回看到乙休,說起昔年故事,俱都唏噓不已:“乙師兄,你我二人俱連一個門人都沒有,將來我倆飛升之後,恐怕祖師爺的道統就要失傳了。”

另外還有二人,一名方瑛,一名元皓,二十歲時出來到各處名山大川尋仙訪道,後來在西崆峒廣成子舊居洞府得到一部道書,修成元嬰,雖是地仙修為,但那道書只有短短五十四片玉頁,七章金簡,照之修習,只能成就神仙位業,因此法力比之很多積年的散仙還遠遠不及。

前不久得罪了南疆紅發老祖的弟子姚開江等人,領了一大幫高手出來與他們為難,小半年間鬥法數十次,二人寡不敵眾,最後這次還幾乎被毀了肉身,多虧岳清提前算出他們的劫數,讓許飛娘掐準日子趕到,姚開江不敢跟許飛娘動手,率眾退去,由此結下一個善緣,他們本沒有固定的修行洞府,這次被許飛娘邀請來五台派做客,正好趕上恆山派開府。岳清勸他們開創泰山派,二人頗有自知之明,死命搖頭,岳清拿出廣成子天書,許諾只要他們願意到泰山修行,開宗立派,就請他們一起參悟元陽天書,方瑛元皓還沒有那準主意。

金針聖母在紫微宮穿黑水袍,帶七星釵,在紫微宮舉行開山大典,大弟子米明娘,二弟子雷起龍,三弟子施龍姑首先上前拜見,後面三個記名弟子,左心、常鶴、召富,緊隨其後。金針聖母宣布恆山派成立,命人宣讀教規。恆山派跟純陽派一樣,用的都是五台派的教規,天仙戒九條,地仙戒一百零八條,散仙戒三百六十五條。

至此,岳清掃清山西境內的計划算是徹底完成。自他穿越以來,縱向發展為三步,第一穩固道統,第二發展門人,第三煉製法寶。如今道基穩固,門人也在逐漸壯大。橫向發展也有三步,第一肅清五台,第二肅清山西,第三肅清北方。

如今石仙王夫婦已經答應去嵩山建立門派,如此嵩山和嶗山之間,河南山東連成一片,北方便徹底穩固下來,到時進可以茅山為跳板,取衡山、黃山兩地,然後將峨眉派的勢力堵在四川盆地之內。退可以固守北方,保證駐地不受干擾,五台勢力以點連網,若是峨眉敢來直趨某地,其他各派八方支援,瞬息即至。

岳清現在所費心的,一是嶗山派司太虛心向峨眉,無異於在左翼打下了一根釘子,因此才一再勸說方瑛元皓去建泰山派,目前看二人口風,還有很大的希望;二是右翼的華山派,岳清若要向西,定要通過華山,因昔日的交情實在濃厚,即便現在互不來往,但也不好對他們下手,還得緩緩圖之。

轉過年來,岳清就把劉泉,許飛娘、鄧八姑一起召集到黃極宮,一起編撰混元仙經,由易到難,先從下部開始,主體為山海圖錄,四人根據元陽天書和玉洞大神丹經將其進行補足,即便不服食外藥,也能修到神仙境地,此一項比較簡單,只用了數月功夫便完成了。

然後是中部太乙真解,這個就相當深奧了,好在岳清和許飛娘已經修煉了一輩子的太乙玄功,算是最熟悉的功法,繼而從純陽丹經和元陽天書裡面尋找相應的飛升辦法予以補充,難在相互之間不能有隔閡排斥,比較費時費力,用了將近三年的時間方才成功。

最後岳清又將通玄真經拿出來給大家參悟,許飛娘修習到第三篇,劉泉和鄧八姑還得從第一篇開始,然後根據個人的領悟,再從上到下將中下兩部重新修訂,如此才能使所有功法一脈相承,而不是東拼西湊的大雜燴。

至於混元副冊,四人將所有知道的煉丹煉器秘方全都拿出來收錄其中,共分道魔兩冊,如六六真元葫蘆、天魔誅仙劍這些都記載下冊之中,在太乙宮封存起來,平時只以上冊道部傳世。

這期間,石仙王夫婦在嵩山開宗立教創嵩山派,方瑛元皓二人在泰山創建泰山派。

混元仙經編纂到了尾聲,岳清派弟子下山遍邀同道齊集五台,純陽派明夷子、可一子、水雲子、凌虛子,嶗山派吳立,茅山派柳步玄、柳步虛,嵩山派石仙王、石仙姆,恆山派金針聖母,泰山派方瑛、元皓,七派共聚七星宮,參悟元陽天書,由許飛娘主持,大家輪日登台主講,互相論道講法,取長補短。

此次七星聚會,算的上是天下道門中的大型盛會,其中純陽、嶗山、嵩山、泰山、恆山五派皆是因岳清而創教,從建立山門到道統的穩固,岳清都出力極多,即便是幫著本派弟子開創別府也不過如此了,這次聚會參道之後,岳清的權威將徹底奠定下來,七派聯盟之後,山西以東,長江以北,將全在五台派勢力範圍之內,雖然各派勢力現在還很弱小,但假以時日,必能興盛壯大,只要再有數年發展,岳清便有了跟峨眉派一搏的實力。

岳清對付峨眉派的有兩大戰略手段,第一戰略是想辦法將所有邪魔外道全都聚集起來,跟峨眉派對耗,這樣有兩個好處,首先是這些邪魔聚到一處,有了教條約束,避免他們在天下各地肆意害人,荼毒蒼生,也屬一件赫赫功德;其次是避免了像原著中那樣各自為政,被峨眉派弄些小輩弟子一一擊破練級的結局,既拖住了峨眉派發展的腳步,使其騰不出手來對付復興壯大的五台派,更能跟峨眉派對耗,如果能夠同歸於盡更是岳清樂於見到的結果。

第二個戰略便是努力發展壯大自己一方的實力,如今五台聯盟中地仙就有十來位,比岳清剛穿越過來時那種隨時都可能被趕盡殺絕,大難臨頭的局面要好得多。

如今道統已然穩固,接下來要做的是招收更多的弟子,弄到更多的法寶,拉攏更多的同道。

他曾經推算過青螺魔宮的氣數,還剩下不到十個年頭便要煙消雲散,他必須在這段時間裡將五台聯盟發展到在峨眉派全力猛攻的情況下擁有足夠自保的實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0:39
112 驅邪·遊方道士
這幾年在太乙宮裡,岳清私下里著有一個小冊子,他起名叫做“蜀山圖錄”,分作兩部,上部寫滿了這蜀山世界裡面的人物,從峨眉派的先掌教長眉真人到慈雲寺的知客僧了一和尚,每個人的外貌性格、道法經歷全都寫的清清楚楚,名為“檔案”。下部寫滿了這世界上的各處天才地寶,古仙洞府等等資料,名為“地圖”。都是他穿越之前在夜市賣書時,從那套蜀山劍俠傳上看來的,如今他擁有搜魂秘法,能夠從自己的記憶當中搜取一切資料,可惜那書太多,他沒有全部看完,否則即使將那套書從頭到尾一字不差地默寫下來也不在話下。

岳清將可得到的寶物,可拉攏的人物全都用紅藍兩色筆跡標示出來,爭取不放過一點增加自己實力的機會。將上部翻到“門人”這一章裡,“楊鯉”“靈奇”“陶鈞”這些都已經打上了紅色的對號,下一個,上面赫然寫著“羅鷺”兩個字。

羅鷺家住在成都,自幼好武,也像陶鈞那樣花錢四處聘請名師到家裡教授武藝。他有個表哥在青城山附近的一個村子裡,名叫裘友仁,這裘友仁的親妹妹裘芷仙跟羅鷺訂的娃娃親,日後她被陰陽教的鬼道人喬瘦滕攝走,抓回山中採補,後來拜入峨眉派門下。裘友仁的兒子叫做裘元,日後青城十九俠中最傑出的人物之一。

岳清用先天神卦推算羅鷺的詳細資料,他今年應該才十六歲,父母於去年病逝,一個人守著萬貫家業,平時全都交給管家打理,他自己只跟師父學武。

岳清又推算他的師父,應該是姓申,漢中一代綠林道上的世家,前些年被仇家滅門,他交遊在外倖免於難,如今就在羅鷺家當教師。

除了他之外,岳清又用先天神卦依次推演裘友仁、裘芷仙,以及青城派朱梅、姜庶等相關人等的氣數,一連起了上百卦,花了數日功夫,才全部推演完畢。岳清喜歡謀定而後動,尤其是成都那裡就在峨眉派跟慈雲寺雙方的眼皮子底下,他無論怎樣小心翼翼也不為過。

七星殿裡群仙還在參悟天書,岳清也不去打擾,只把劉泉和鄧八姑找出來說自己要下山收徒,跟他們藉了青蜃瓶和徹地神針,讓他們等大家出關時候替自己向賓客們告一聲罪,然後便一個人下山趕往成都,岳清這次不但要把羅鷺和裘芷仙一起收入門中,還爭取再給其他幾派帶回去幾個弟子。

岳清知道慈雲寺的和尚經常到成都城裡去化緣,碧筠庵的醉道人也經常進城喝酒,因此入城之前他先把自己打扮一番,頭頂束髮盤髻,頜下黏上三濾長髯,直垂到胸口,身上改穿海藍色的粗佈道袍,身後背上一隻雕刻著八仙過海的檀木劍匣,裡面放上兩口天罡劍,左手拿一桿麻布長幡,幡面寫上龍飛鳳舞的一副對聯,上聯是:神卦能知興廢。下聯是:寶劍專斬妖魔。右手擎著一支黃銅三清鈴鐺,活脫脫一個中年遊方道士模樣,在成都大街上一邊搖鈴一邊走,叮噹當,叮噹當,引得百姓側目。

岳清徑直來到羅家叩門,出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廝:“你是乾什麼的?”

岳清故作高深地道:“我以法眼觀之,此院中烏雲蓋地,弔客臨門,恐有災難臨頭,貧道久在五台山修煉,慣能除各種妖邪,只要十兩銀子,保證斬除邪祟,還你一家太平!”

小廝把眼睛一瞪:“你這臭道士窮瘋了,敢來唬你家爺爺!識相的趕緊滾蛋,不然少不得給你一頓好打!”說完從門裡跳出來,掄拳便打。

岳清一邊後退一邊說:“貧道不會走眼,你家真的馬上就要有大難降臨。”

那小廝從台階上蹦起來,掄拳直搗岳清面門,被岳清用胳膊擋住,連挨了兩下。

岳清道:“我乃出家人,你這孩子真個莽撞,便不信我說的,也不該揮拳相向。”

小廝還待再打,卻發現兩個拳頭竟然變得又紅又腫,關節處彷彿有無數細針攢刺,疼得他又是甩手,又是哈氣,痛呼連連。

二人爭執間,周圍已經聚攏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其中有人問:“道長,你真的能除妖麼?”

岳清笑道:“貧道學藝三百載,煉就兩口降魔飛劍,天上地下任何妖魔盡可斬得。”

那人又問:“道長你既然有那麼高的法力,自可像傳說中的神仙那樣點石成金,化油為汞了,據說神仙洞里地面上鋪著的都是大塊的金磚,棚頂上鑲著的都是碗口大的夜明珠,說起來您應該算是這成都府裡最有錢的富貴人,出來降魔除妖濟世救人,為何不發銀子反而還要收銀子?”一句話惹得眾人齊聲哄笑。

岳清轉頭看去,見說話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長得濃眉大眼,唇紅齒白,身穿藍色勁裝短打,站在那裡抱著肩膀,手裡拿著一柄長劍,看樣子倒是個練家子。

岳清道:“豈不聞昔年鍾離權欲教呂洞賓點石成金之術,呂祖問其是真是假,鍾離權言石可為金千年,千年之後復又為石矣,呂祖便道,不願騙千年以後之人。貧道心羨呂祖,因此並未學那點石成金之法。”

這會那小廝兩隻手已經腫得跟饅頭相似,痛得眼淚直流:“你這妖道使的什麼妖法害我!”

那青年走出人群,端過小廝手腕道:“這是被上乘內功反震受傷的,可不是什麼妖法,你這小廝無禮衝撞出家人,道長給你寫教訓也是應該的。”他抓過小廝的手,使用舒筋正骨的法子為他捋了幾下,“回去用熱水浸泡半個時辰至額頭見汗,明天就該好了。”

小廝連聲道謝,又恨恨地瞪了岳清一眼。

岳清問他:“你家主人到哪裡去了?”

小廝不答,轉身上了台階就要進院關們,誰知那門竟然先一步自己合攏,小廝伸手拽門,兩扇門板便似焊在一起,任他把吃奶的力都使出來也拉不動分毫。

這一手頓時將眾人鎮住,人群裡議論紛紛。

小廝轉過頭來,帶著哭腔喊道:“我就是個看門的,你何必跟我為難?”

岳清笑道:“我何時為難過你?明明是你處處與我為難。若論起真實歲數,你爺爺做我孫子還嫌小,你不尊老,還要用拳頭打我,我給你一點教訓又有什麼不對?我問你家主任去向,你只跟我說了便是,否則今天你恐怕拉不開這扇門。”

小廝無奈道:“我家小人去灌縣訪親了,要明早才能回來。”

岳清點點頭,擺了個請的姿勢,那小廝一把拉開門,兔子一般飛跑進去,在裡面將們栓死。

他轉身要走,又被一個中年漢子叫住:“若是有人著魔,像野獸般亂爬亂咬,不知道長可有法救治麼?”

“那是自然,貧道自幼隨仙人在深山中學道,煉成無邊法力,斬妖除魔不在話下!”岳清捋了捋胸前漂亮的長髯,打量這人,也是哪個大戶人家裡的奴僕,“我觀你面色晦暗,身帶邪氣,尊府上定然是有人中了邪煞。”

那人把頭點的如小雞啄米:“法師您真有神通,只看我兩眼就知道結症所在。道長你若真有法力便跟我走一趟吧,事成之後,我們家老爺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原來這家人姓朱,也是官宦後裔,家財萬貫,跟羅鷺家只隔了三戶,前面是廣亮的大門,簷下掛著一排大紅燈籠。岳清跟那僕人入府,先前那個看熱鬧的小伙竟然也跟了進來,府上家丁只以為他們是一起的,也沒阻攔。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0:39
113 妖踪·香霧真人
朱家老爺年約四十來歲,大腹便便,滿面油光,看岳清有些仙人氣質,又聽下人說了剛才在羅府門前露的那一手能耐,便存了希望:“中邪的是我的小女兒,本來已經說好了人家準備出閣,哪知卻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岳清道:“員外有什麼話慢慢說,有貧道在這裡,保管令千金安然無恙。”

“不能不急啊,唉!”朱員外愁容滿面,“若非要請道長救治,此事還真讓人難以啟齒。自上個月初一那天開始,每晚我女兒房中都有男人的聲音,讓人去看時,卻仍然只是我女兒一個人在睡覺,人一出來,便又燈火通明,**。”

這時那同來的青年在旁邊接口:“你讓丫鬟去跟你女兒一起睡不就成了?”

朱員外道:“自然是想到這個法子了,只是不管派哪個去給我女兒做伴,都是躺下便睡著,一覺到天亮,問她昨晚發生過什麼,俱都茫然無知。後來我又想辦法讓女兒搬到其他地方住,誰知只要一走出那幢繡樓,她便立刻跌倒,沒了氣息,直跟死了一樣,唯有重新抬回去,才能逐漸喚過來,反复幾次都是這樣,我請了成都一代各大名醫來看,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去慈雲寺裡供大海燈,將那里四大金剛之一的慧行師父請了來,慧行師父說纏著我女兒的是個狐狸精,我女兒上輩子是個獵人,將他一家殺死,只跑出他一個,修成精靈,如今回來報復。正所謂一報還一報,最好的法子便是逆來順受,等他報復完了,業障消除,自然安泰,否則的話恐怕還會有更大的災劫落在咱們全家人的頭上。”

那青年疑惑道:“慈雲寺乃天下名剎,裡面的諸位師父個個佛法高深,嚴守清規,想必不會妄語騙你。不過此話卻有些不通,竟然是讓你女兒以身飼妖麼? ”

朱員外愁眉苦臉:“慧行師父說,佛法無邊,眾生平等,那妖也是眾生,與人沒有高下貴賤之分,他若要降服那妖精自然是手到擒來,只是不願意為我們家再積冤業。我百般苦求,又封了一千兩銀子做謝禮,他卻將我訓了一頓,最後分文未收,就會慈雲寺去了。”

岳清也很奇怪,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智通他們雖然雖然內裡不堪,表面上卻把自己包裝得很好,在四川盆地裡民間的口碑比峨眉派還好,也做過不少降妖除魔的事情,更兼通吃黑白兩道,不管是那條路上的飛賊**賊,乃至妖邪魔鬼輕易都不敢在成都放肆,這回聽朱員外這話,他們竟然是退讓了:“員外不必著急,有我在這裡保管你們一家人都萬無一失。且待我去繡樓看看。”

朱員外陪著來見小姐,他們家的繡樓修在花園裡,環境極為清幽,岳清一進園子,便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甜膩膩的,幾乎要將心肺脹滿,渾身舒服的直要酥軟,便問那朱員外:“那狐狸精是不是只在上半月才來光顧?”

朱員外略回憶了下:“不錯,自上個月初一開始,過了十五便消停了,我們以為他報復完走了,還親自去慈雲寺去還願,哪知這個月初一又來了。 ”

岳清頓時笑道:“不用再往裡走了,我已經知道那'狐狸精'的根底了!”

原來,這香氣極為特殊,名為五欲迷神香,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會煉,那便是巫山牛肝峽鐵皮洞洞主馮吾。那馮吾出身陰陽教,天生雌雄同體,上半月為男,下半月為女,專門煉就採補功夫。他本身道號名為香霧真人,只因他會煉製這五欲迷神香,日日吞服,百年如一日,香氣滲透骨肉,無論走到哪裡,都自然向外散逸,讓人嗅之動情,無論男女都要神魂顛倒。他還有一個外號,叫做粉孩兒,外貌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乃是旁門各宗各派裡公認的第一美少年,跟各家男女修士都有夠枕席之歡。

這馮吾有一個很厲害的師兄,名叫司徒雷,綽號陰陽叟,也跟他一樣天生男女通體,修道至今已有五六百年,法力奇高,在巫山神女峰元陰宮創陰陽教,馮吾當年也算是陰陽教中的第二號人物,後來師兄弟不知為何反目,馮吾宣布脫離玄陰教,創溫香教,自號溫香教主。

難怪慈雲寺對此事不問不管,想必法元他們雖然不懼陰陽教,但也想要引為強援,將來好請來共同對抗峨眉。

重新回到正廳,岳清跟朱員外說:“這個做邪法害你女兒的並非是什麼狐狸精,乃是巫山陰陽教中的粉孩兒。”

朱員外聽他一口說出對方跟腳,頓時喜道:“道長可能除之?”

岳清猶豫道:“此人有百年道行,法力不弱,更兼膽小惜命,一旦發現情況有異,立刻遠遁千里,逃之夭夭,我若要趕走他倒是不難,只是日後他再來此地尋仇,你能承擔得起麼?”

朱員外一聽,又愁眉苦臉起來,那青年又不滿道:“難道就只能任由他肆意害人不成?”

岳清看了看他:“你倒是滿身真氣,既然如此你可敢以自身做誘餌,替我引妖人上鉤麼?”

青年怔了怔,隨即大聲道:“有何不敢?”

岳清道:“好!那馮吾如果知道我在這裡,是死也不敢上門的,因此我得先並不能露面,在暗地里布置天羅地網,以免打草驚蛇讓他跑了,那小子不敢向我報復,但必定要記恨朱員外,務必要將其一舉擒拿,不留後患。只是你要有些危險……”

青年道:“大丈夫頂天地裡,有所為有所不為,只要道長能夠斬除妖魔,還天地正氣,我又何惜此命!”

馮吾差不多是天下公認的**魔,不但勾搭跟他相好的劍仙,還經常派人到凡間去捉少年男女到巫山給他享用,經他採補之後,元陽元陰盡失,最後化作一堆枯骨而亡,岳清為五台派指定的發展戰略首先就要立足於玄門正宗,因此才跟左道妖邪之徒劃清界限,不但跟華山派不來往,連五台派本門涉及魔道的也都斷絕關係。除此之外,還要行正道,既能積攢外功,又能獲得聲望,岳清掃平山西便存著這個心思,等七星聚會之後,七大派會聯手掃蕩江北地區的邪魔妖孽,治理各地的天災人禍,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如今在這裡遇上馮吾,正好隨手除了。

“今日就是初一,那馮吾必要採補,否則會損功力。”岳清從囊中拿出六枚金錢,就在桌上起了一卦,“天火同人。”他看了那青年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青年躬身道:“在下尤璜,祖籍桂陽府,自幼喜好劍仙俠客之說,因聽得四川天府之國,峨眉、青城兩處多有神仙往來,因此特來尋仙訪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注意看著岳清的表情。

岳清打了個哈哈,用手捋了捋胸前的大鬍子:“你練過武藝?”

尤璜道:“我從小拜在石林怪俠門下,學得天罡龍爪手,八卦玄門劍,已有十餘年火候。”

“那些對付馮吾都不管用。”岳清擺了擺手,跟朱員外要了文房四寶,硃砂磨墨,隨手畫了十二張符,“這些符你拿去,六張貼在小姐繡樓門窗上面,六張帶在身上,等那馮吾現身,便用火點燃了,同時念誦咒語。”岳清又說了一小段咒語。

尤璜滿臉懷疑地接過符紙,又反复把咒語念了好幾遍:“這樣就能對付那馮吾了?”

“不能啊。”岳清解釋說,“這十二道斬妖符,對付二三百年氣候的小妖倒是還有奇效,對付馮吾那樣的旁門散仙就遠遠不夠了,不過可以讓他誤以為員外請你來降他,又只有這麼點道行,才會放心地下來,我好施法擒他。不過你也不必害怕,有我在這裡,即便你被他殺死了,我也會為你挑個好人家投胎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0:40
114 畫皮·兄終弟及
說起這尤璜也是個頗有心機之人,他看出岳清有真功夫,雖然還分不清楚真是法術還是極高明的內功,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他願意拜師求藝,因此一直跟進朱府,也想看看岳清的功底和人品,所謂師父擇徒,徒亦擇師,若岳清是妖邪之輩,他也不會拜師。因此岳清讓他做誘餌吸引馮吾他只當是高人對自己的試探,雖然心中也免不了有些忐忑,還是滿口答應下來,年輕人血氣方剛,頭腦一熱,心想若岳清真是世外高人,等降妖之後便立刻拜師,若岳清是招搖撞騙之徒,大不了搭上一條性命!

岳清讓朱員外找來工具,把尤璜也給扮成盤髻長髯,藍袍黃冠的遊方道士,那幡和鈴和劍匣全都交到他的手裡,等到了晚上,便讓他守在繡樓所在的花園裡。

岳清自己卻跟朱員外要了一間靜室:“我要在這裡做法運功,你們不許來打擾!以免被馮吾發現,一旦打草驚蛇跑了,你們家可後患無窮!”嚇得朱員外趕緊回去吩咐奴僕院工都躲在自己房裡,天不亮不許出來。

他將窗戶門都關上,將太清八景燈取出來放在桌上,然後到踏上盤膝坐定,默默運功。

夜幕降臨,滿天星斗,梆子剛敲了兩下,忽然桌上的太清八景燈火焰開始跳躍起來。

“噗!”火苗竄起兩尺多高,室內的明亮卻沒有增加,只在火焰之中現出外面的情景。

只見火焰裡,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漢子從空中跌下來,只見他衣袍破碎,半身鮮血,滿臉汗泥,狼狽萬分,戰戰兢兢地爬到廊下的花叢裡。與此同時,天上有一道白色劍光,自北向南像流星一樣劃過天際。

岳清看出來,那是峨眉派白雲大師御劍飛過,他伸手一按,火焰之中,那個黑衣人的面孔出現大大的特寫,認得是青螺峪前不久收進來的一位骨魔部眾,名叫申武,是骨魔長老天門神君林瑞的大弟子,道法不弱,可惜遇上了白雲大師,能夠逃得性命也算他的運氣。

那申武在花叢中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敢露面,小心翼翼地爬出來,東張西望,確定白雲大師已經走的遠了,才徹底放心。他並沒有急著逃走,反而闖進了附近的廚房之中,想要找點吃的,他有道法在身,即便不用點燈,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被他尋到一塊白天莊子里送來的鹿肉,不懼羶氣,直接送進嘴里大口咀嚼。

他剛咬了兩口,忽然背後一聲脆響,房門被重力擊落,整扇門板直拍過來。他頓時嚇了一跳,還以為白雲大師去而復返,隨後聽見一個男人的喝罵,頓時放下心來。

“哪裡來的毛賊,敢來太歲頭上動土!”來人也是練家子,開碑鐵掌掛著風聲緊貼在門板後面拍了過去。

那申武冷笑一聲,身體隨風一晃,化作一股濃煙,門板從煙中穿過,重重砸在鍋台上面。

對方是羅鷺花錢請來教藝的武師門客,名叫申純,煉就一手隔山打牛的吸魂掌功夫,掌力之強可開碑碎石,中者立斃。他每晚子時出來練功,今日也像往常一樣,飛身上了房脊,擺兩儀樁,雙手托天,向著月亮吐納煉氣,忽然聽見廚房那邊有動靜,他順著牆根悄悄過去一看,正好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進了廚房。

羅鷺自幼好武,花重金延請名師,這申純來到羅府已經有小半年時間,羅鷺看出他有真功夫,每月奉銀極重,又以師禮敬他,申純心懷感激,如今遇上府裡來了小偷,哪能袖手旁觀,

申純緊隨門板後面猛擊一掌,見人竟然憑空消失,正在驚愕之際,忽然後頸劇痛,已經被一隻冰涼的大手如鐵鉗一般掐住,向上提起,申純雙腳離地,還想使個倒踩七星的招式,卻被一股透骨森然的寒氣從脖頸兩側灌注過來,瞬間充滿全身,立刻從裡向外涼個通透,一命嗚呼。

申武毫不在乎地把屍體扔在地上,又抓過一塊鹿肉繼續大吃起來,他食量頗大,一頓能吃兩隻黃羊,如今連吃了三大塊鹿脯,才覺得有些飽滿。

臨走時,他把地上申純的屍體拎起來,打算帶回去祭煉白骨神魔,這次是拎著腰帶提起,哪知申純晚上練功,身上穿的練功服又薄又軟,腰間只用一根布帶束住,申武用手一提,立刻扯斷,屍體又跌在地上。

申武氣哼哼地罵著,抬腳就是一下,那屍體被他翻轉過來,黑暗之中看見臉上長相,申武頓時大吃一驚,趕緊蹲下細細打量,這才發現,剛剛被自己殺死的這個男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哥哥,兄弟倆已經有十餘年未曾見面,申武當年被林瑞擄走時才十三歲大,那是哥哥已經過了二十了,許多年來容貌雖有變化,他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記得他們家是漢中那邊綠林道上的扛把子,他哥哥也使得一手好刀,霸氣異常,如今怎麼跑到成都來了?

申武呆怔了片刻,忽然俯下身,將申純的衣服褲子全都扒光,赤條條地扔在案上,然後拿出一隻黑霧纏繞的小刀,從脖頸往下,一路剖開,他手法甚是熟練,一手揭皮,一手下刀,很快就把一整張人皮給完完整整地剝下來,然後自己也脫了衣衫,將血淋淋的人皮抖開披在自己身上,用一張靈符,捻在手裡,張口噴出一道碧火,那火焰將他包裹在裡面,他的骨骼咯嘣嘣迅速生長,肌肉也跟著漲大,將人皮撐起,接縫處相互粘結癒合。

片刻之後,綠火散去,申武已經變作原來申純的模樣,身體高矮胖瘦,一般無二。

他將申純的衣衫撿起來穿好,又講一口紅焰噴出,那褪了皮死屍,連同他先前的衣衫全都焚化成灰,徹底消去痕跡。

就在申武殺人的同時,岳清面前的燈盞上面,“噗”地一下,又噴起一條火苗,裡面顯示的是朱家繡樓外的情景。

星月之下,繡樓周圍的空氣裡逐漸浮現出淡淡的粉霧,縷縷甜香讓人渾身發懶。

尤璜事先服了岳清給的丹藥,倒還是清醒,他按照岳清所教,一嗅到香氣,立刻行動起來,用紅繩在繡樓周圍橫豎拉出經緯,拼成八卦形狀,又將八個貼滿鬼畫符的木樁釘在地裡,然後一手拿桃木劍,亂劈亂砍,手上三清鈴搖個不停:“呔!何方妖孽,敢在此放肆!貧道乃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天君是也!還不快快受死!”他取出一道符紙穿在劍上,在法壇上的燭火上點燃了,念動岳清交給的咒語,那符立刻化成一道火光向空中射去。

“啪!”靈符在三四丈高的地方炸成磨盤大的煙花,火光之中,現出一個羽衣星冠的少年道士,滿臉怒容地往下觀望,看見花園裡的涼亭旁邊擺放著一個桌案法壇,燃著四根兒臂粗的蠟燭,周圍用紅線佈滿,拼成八卦圖案,一個年輕的道者正在那裡拿著一柄桃木劍在揮舞,銅鈴搖得叮噹亂響,不禁氣得笑出來:“你這廝是哪個山里蹦出來的野道士?只學了這麼幾手上不得檯面的瞎把式,不去那些愚夫愚婦手裡騙吃騙喝,卻來捋爺爺的虎鬚?”

尤璜見他能在空中凌空虛度,頭頂繁星,大袖飄飄,長得又是那麼的清秀俊俏,真似傳說中的仙童一般,有些不敢相信他會做出強逼民女的事來,想要問一問他是不是馮吾,話到嘴邊上又吞了回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改口道:“你是哪裡的道士?是路過這裡還是專程而來?本天師在此降妖,你若是路過還請趕緊離去!莫要耽誤本天師斬妖除魔!”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0:41
115 馮吾·溫香教主
少年道士正是馮吾,他雖然長得好看,心裡卻破惡毒暴戾,今日初一,正是他由女變男之後急於採補之時,依著他的脾氣,下面那個道士這樣不識好歹,放出飛劍斬了便是,只是看尤璜長得還算英俊挺拔,孔武健壯,正好昨晚九個禁臠有兩個被吸得精盡人亡,化作骷髏而死,出了空缺,若能將這年輕道士擄走充數,正是上好的鼎爐!

他媚笑一聲,忽地從空中飛下來,大氅飄揚,彷若謫仙臨凡一般,直撲尤璜。

尤璜有些驚慌,連忙又點了兩道符籙,化作火光往馮吾射去。

馮吾揮掌凌空擊出,“砰砰”兩聲,符火再次炸成兩團煙花。馮吾乘勢飛到近前,揮掌拍出一股濃濃的粉霧,嬌笑道:“還不給我躺下!”

尤璜只吸了一肚子甜膩香氣,只覺得嗓子眼發癢,他事先服了岳清的仙丹,此時卻不軟倒,急將桃木劍向馮吾擲出,然後順勢滾到進入涼亭裡面,急忙忙打開岳清的檀木劍匣,從裡面拿出一口天罡劍,翻身一招“劈山斷水”,寶劍劃出一片清冷的光幕,狠狠向馮吾斜肩斬去。

馮吾追進涼亭,看見尤璜拿寶劍還不以為意,當劍光罩體時方覺出不對,那劍竟是仙家所用的飛劍,只輕輕一揮,便迸射寒芒,使他渾身汗毛倒豎,立時汗出如漿,驚呼一聲,身子彷彿被無形的繩索向後牽拉,仰著身子向後疾飛,饒是他反應迅速,胸前還是被劍鋒掃到,天罡劍上面凝聚有九天罡氣,道袍破碎,皮開肉綻,竟然劃出一道半尺長的傷口,幾乎將胸骨砍斷!

尤璜也沒想到劍匣裡竟然藏著這樣厲害的寶劍,立刻墊步上前,一招“星月齊輝”斬向馮吾兩個肩膀。依然是劍氣迸射,寒芒如水,馮吾雙臂應手而落,然而那雙手臂卻沒有向下墜落,而是自行飛出,閃電般抓向尤璜面門,尤璜急忙揮劍亂砍,一條手臂被砍成兩截,另一條卻穿過劍圈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尤璜奮力掙扎,真乃那手上蘊含的力道奇大,幾乎將他喉骨捏碎,掐著他的脖子高高提起,拎到馮吾跟前。

尤璜雙腳離地,還要用劍將那手臂砍斷,忽然手腕上劇痛,寶劍失手掉落。

馮吾將天罡劍拿在手中,掂量幾下,伸手一摸,使用陰陽法印將原主人的元神氣息鎮住,讚道:“果然是好劍!你這劍是從哪裡得來的?”

尤璜他看馮吾雙臂竟是完好無損,就連前胸那道傷口也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癒合,心中驚駭不已,他脖子被死死掐住,漲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馮吾看著他笑吟吟地說道:“我倒是忘了。”伸手一指,掐著尤璜的那條手臂便化作一團粉色煙霧,尤璜又吸了滿肚子的香霧,跌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香得過了頭,他直覺的口鼻之間滿是惡臭,伏在那裡忍不住大口嘔吐起來。

馮吾又問了一遍:“說,你這口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尤璜伏在地上,忽然雙手撐地,身子似風車一般旋轉飛起,雙足連環,踢馮吾的面門。

“混賬!”馮吾抬手揮劍,就要將尤璜砍成兩段。

他揮劍去斬尤璜,本擬一揮兩段,哪知那劍忽然間暴起刺眼的青光,朦朧的罡煞噴薄四溢,彷彿被一隻無形大手握住,驟然轉向,鋒利的劍刃從馮吾的脖頸之間劃過。

“噗!”馮吾整個人爆成一團血氣,落地時化作兩截被砍斷的尾指。

尤璜一腳踢空,折了個跟頭落回地面,看見馮吾化成一道血光騰空飛起,那寶劍已經化作丈許長的青光,另一口也從涼亭裡飛出來,兩道青光緊隨其後,不禁看得呆了。

馮吾最是奸猾,見暗中另有高人在此埋伏,也不想著報仇,立刻就打算逃之夭夭。

一道血光直射天外,在距離地面十餘丈高的時候,忽然頓住,彷彿撞上了銅牆鐵壁,血光急忙轉變放下,卻仍然不能逃脫,彷彿鑽入玻璃窗的凍蠅。沒頭亂撞幾次,天罡雙劍已經追到,交叉成剪,咔嚓一下,馮吾碎成縷縷粉紅煙霧,裹著兩口寶劍一起飛落回地面上。

馮吾重新現身,他被雙劍逼得狠了,腳下一絆向前撲倒,就勢貼著地面向前疾飛,雙劍緊跟著他的鞋底深深地刺入假山之中。

馮吾面色慘白,藉著假山涼亭的抵擋才終於勉強緩過一口氣,放出自己的雌雄雙劍,一黑一紅兩道細光把天罡劍抵住,驚慌萬分地道:“是五台派的哪位道友在此?我馮吾自問不曾得罪過你們……”話沒說完,肩膀上被天罡劍鋒芒掃到,登時飚起一片血花,半個肩膀都幾乎被卸下來,他剛痛呼一聲,頭冠又被削掉,披頭散發,帶著哭腔尖叫,“道友饒命!我不知做了何事得罪了道友?懇請你饒我一條小命,我願意給道友當牛做馬啊……”大腿又被劍氣刺穿。

岳清隔空御氣,操縱兩口天罡劍舞出漫天罡氣,將馮吾團團圍住,四面圍攻,馮吾拼命噴吐真氣,催動他那雌雄雙劍,只是他的劍術如何是岳清的對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身上就接連被創,從頭到腳全是傷痕,連那堪稱異派之中第一美男子的臉蛋也被劃出一道由額至頰的傷口。

馮吾真的哭了出來,如今天地之間都被布下了天羅地網,他根本無法逃出,對方又隱在暗處,自己即便有攻擊的手段也不知該往哪裡下手,他嘶啞著嗓子大喊:“岳琴濱!你是岳清岳琴濱!嗚嗚……道友,我沒得罪過你啊!道友!你為何跟我過不去?我,我只不過前幾日在慈雲寺跟著他們說了你幾句不好聽的話,岳道友,你饒了我吧,我願意給你端茶倒水,打掃庭院,你讓我做什麼都行,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全身都被鮮血染紅,在那里手忙腳亂地指揮御劍,哭一陣求一陣,狀若癲狂。

尤璜在月下看得震驚萬分,此是他平生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仙人鬥劍,過去都只是停留在傳說當中,甚至世上到底有沒有仙人的存在他都不能確定。而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那個看似招搖撞騙的道士竟然有這麼高的法力!在他眼中,馮吾就已經是天仙一般的存在,能夠凌空虛度,騰雲駕霧這且不說,就連被砍掉腦袋也能夠起立即死回生,而就是這樣一個仙人,被岳清不露面,用兩柄仙劍就幾乎給完虐致死!甚至痛哭流涕,艱難哀求。

他這裡看的熱鬧,那馮吾卻發起狠來:“岳琴濱!怪不得龍飛師兄說你性情大變,成了峨眉派那些王八一樣的偽君子,遲早有一天要對我們這些昔日的同道趕盡殺絕,先前我們還不願相信,如今看來卻是至理名言!你要想殺死我,卻也沒那麼容易!”他尖嘯一聲,將雌雄雙劍合璧一處,衝破天罡劍圈,拼命斬向尤璜。

尤璜正在那看得心潮澎湃,猛然見馮吾合身同劍化成一道兩丈多長的紅黑色長虹,直向自己當胸飛射而來,急忙順地滾倒,冰冷的劍鋒幾乎緊貼著他的後背掃過,髮梢被削掉一截,揚起滿天寸長碎發,衣服也被剮破,脊背上劃出一條半尺長的傷口,鮮血淋漓而下,很快將衣服褲子浸透。

那馮吾打得是聲東擊西的主意,故意讓對方以為自己的目標是尤璜,一擊之下沒能殺死尤璜,在空中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沖向朱小姐所在的繡樓,他是想趁對方保護尤璜的時機將朱小姐擒住當成人質,好跟對方換得一條性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0:41
116 赤陽·太乙仙火
黑紅二色劍虹彷彿切豆腐一般將木質的二層小樓攔腰劈成兩半,馮吾凌空一掌,將上半截打得橫飛出去,落入後面的水池之中,砸的土石破裂,泥水飛濺,馮吾躍進沒了房頂的繡房之中,一劍將床幔劈去半邊,從**扯起抖似篩糠的朱小姐,掐著脖子拖出來,大聲喝道:“岳琴濱!你敢殺我,就連她一起殺了!”

話音未落,繡樓周圍湧起大片火光,馮吾吃了一驚,急忙到床邊上查看,只見整座繡樓都被一個大大的圈子套住,黃澄澄的有碗口粗細,上面纏繞爬滿了大大小小的火龍,認得是太乙仙火所化,頓時驚駭欲死,急忙騰空飛起想要逃走,那圈子生出無窮吸力將他托住,千萬條火龍隨即升空向中央聚集,馮吾在火焰之中嘶嚎慘叫:“岳琴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這個畜生!”被火焰燒得皮焦肉爛,又痛又怕,復又哭求,“只要你能饒我一命,馮吾願意給你端茶倒水,做孝子賢孫……”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他連人帶樓一起被煉化成為灰燼!

朱員外忐忑了一宿,天剛亮就急急忙忙來花園查看,只見法壇好好地擺在那裡,作為誘餌的青年道士尤璜趟在涼亭外面的台階上,他頓時心頭一緊,還以為又像先前幾位法師一樣被妖怪害死了,急忙過去看時,竟然只是睡著了,略微放心之餘不禁又有些生氣,把尤璜搖醒。

尤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衣衫完好地躺在地上,左手拿著三清銅鈴,右手拿著桃木劍,再看那棟本應該已經被燒成灰燼的繡樓竟然好好地立在那裡,不禁驚愕非常,再看周圍情況,花園裡一切都和昨晚來時一樣,根本沒有一點激烈鬥法之後留下的痕跡,就連那劍匣也完好無損地放在亭子裡,他快步跑過去將劍匣打開,兩柄寶劍也安然其中,根本沒有動過。

朱員外有些生氣:“你就這樣在這裡睡了一夜?”

尤璜疑惑道:“昨晚妖人來了,是個長得很英俊的少年道士,他能騰雲駕霧……”

驚異之下,他有些磕磕絆絆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朱員外愈加生氣:“我請人來降妖,可不是找說書先生來講故事!”他擺手讓人叫來丫鬟,進去看小姐情況。

很快丫鬟回來禀報:“小姐說了,昨天晚上她睡得很安穩,妖怪並沒有來,也沒有看到什麼飛劍斬妖的事情。”

朱員外只當女兒面皮薄,才說妖怪沒有來,心中滿是失望和怨氣,又把尤璜埋怨了一通。

“難道我昨天晚上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尤璜大惑不解,又有些委屈,“我只會些凡人們的武術,本來也不會降妖驅邪的。”

朱員外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年輕人只是用來當誘餌引妖怪上鉤的,真正捉妖的是那位五台派的岳真人,他又掉頭來找岳清。

岳清剛剛起床,神清氣爽地告訴朱員外:“老員外,那妖人已經被我除了,這回你可以安心了吧?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朱員外劈頭就問:“你昨晚可是就這麼在這裡睡了一宿?可曾到繡園裡面去降妖?”

岳清搖頭:“沒有。”

“我把你個江湖騙子打斷腿!”朱老爺暴跳如雷。

面對朱員外的指責,岳清很淡然地捋著黏在下巴上的長鬍子說:“以馮吾那點微末道行,哪用得著我親自出面去收拾他?昨晚不過略施小術,已經將他除去,不信你可以讓你女兒走出繡園,試試看還會昏死過去不?”

朱員外半信半疑:“你真的已經把妖怪除了?”他立刻讓丫鬟婆子扶著小姐走出繡樓,往常只要離開繡樓不超過三丈便要開始噁心嘔吐,再不回頭,就會暈倒沒了氣息,今天戰戰兢兢走出園子,一直到後堂給老夫人請安都是好好的。

大家這才相信,妖怪真的已經被除掉了,朱員外大喜,令人排擺宴席,款待真仙。岳清不吃葷,也不飲酒,一桌子好菜只撿了幾樣略吃了幾口便罷。吃完飯就要告辭,朱員外百般挽留,岳清又給他留下兩道符:“那妖人已經為我除去,絕對不會再有怪事發生,你實在不放心,這裡有兩張符給你,可貼在門框上,便是百年老妖也不能為害。”

朱員外見留不住,只得將符收下,讓人封了一百兩銀子給岳清,岳清只拿了十兩辛苦費,二兩符錢:“我並不缺金銀使,只是若不收錢,恐日後江湖上的驅邪天師難做,便只收這些吧!”

朱員外千恩萬謝地把他送出門來,出了朱府,直奔羅家,遠遠地看見一人站在羅家門前跟主人說話,那人身材頗為高大,天生異相,雙眸火紅,身上穿著卻很襤褸,彷彿乞丐,手裡拿著一根竹杖,腰間挎著寶劍,英氣勃勃。

岳清雖然沒見過這人,不過他來時將所有相關的人物全都推演過,看著人裝扮,料想是伏魔真人姜庶的弟子五嶽行者陳太真,他跟隨姜庶修道多年,法力頗深。

岳清沒想到陳太真竟然來得這般早,原本他在五台山以卦推演時,陳太真應該三日後才會到達,昨日以赤陽環煉化馮吾之後,再次排卦,已經變象,因申武入羅府殺人,馮吾之死又引得他得一個相好的處心積慮想替他報仇,導致羅鷺命相頗為微弱,彷彿隨時都要遭遇不測身死魂喪一般。不過岳清卻知道沒有這麼簡單,以羅鷺現在目前的情況,根本沒有性命之憂,命數上看,即使有些小的驚嚇磨難,也絕無夭折之理。他又連續將先天神卦排演三次,方算出是朱梅在暗中搗鬼。

姜庶昔年要繼承天都、明河二位老祖的衣缽,發願創建青城派,作為師兄的朱矮子曾經刻薄他幾句,導致兄弟反目,姜庶不是朱梅對手,跑到九峰山神音洞苦修,這些年法力大盡,自忖不次於師兄,因此出山著手創教。朱梅表面上跟姜庶失和,實際上另有深意,暗中幫著姜庶創建門派,這次他是算出五台派要插手,因此故意在擾亂天數,更改命象,使姜庶心血* *,算出未來門人將要遇險,才提前把陳太真給派了出來,保護羅鷺,順便考驗他的心性根骨。

若是嚴格按照輩分算,嵩山二老比東海三仙高了一輩,只是他們成道較晚,當年又多得長眉真人的指點,因此跟齊漱溟等人平輩論交,岳清比他們矮了半輩,若是直接出手對付陳太真倒也不算是以大欺小,只是他如今是五台派上下公認的掌教,更是五台聯盟的領袖,即便完虐了陳太真,也會為天下同道恥笑。

他當街沉吟,忽然那尤璜沖他跪下:“晚輩自幼好武慕道,從小遍尋明師,東西求訪,天幸今日得見仙長,懇請收錄門下……”

這尤璜資質不錯,秉性根骨也算難得,五台派若是不收也肯定要為青城派收去,因此岳清早有收他為徒之意,因此受了他磕頭大禮:“你這孩子膽氣過人,悟性也好,我暫且收你做記名弟子,眼前還有一件事要做,若是能成,便將你正式收歸門下。”他將劍匣遞過去,“這兩口天罡劍是我五台派弟子專用,一口給你,另一口給你未來的師弟。”

尤璜沒想到竟能如此順利,歡喜地把九個頭磕足了,才起身將劍匣接過來。

岳清把他拉過來囑咐道:“那個羅家招了妖邪上門,若不儘早除去定要貽害天下,你現在就跟我去他家降妖。那家的小主人也跟你這般喜好武藝,到那裡可把你的功夫露上一手給他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0:42
117 青城·陳太真
仙人都是有自己的矜持的,哪怕再想收對方為徒,也不可能上趕著要對方拜師,頂多故意顯露幾手法術,再說上一些“你與我有緣”或者“你是我道眾人”之類的話。

因為矮叟朱梅暗中擾亂天機,使得羅鷺的命數晦暗將折,激得洞中苦修的伏魔真人姜庶一陣心血**,算出未來弟子有難,特地把陳太真派出來保護羅鷺。陳太真自然也有仙人的矜持,並不會主動說明來意,而是提出來要應聘羅家的武師,按照師父安排,先觀察他的心性品格,等一切都附和青城派的收徒標準之後,再實言相告。

羅鷺自幼好武,把家財大把大把地拿出來,聽說哪裡有成了名的大俠,武藝高強的劍客都會努力請來做教師,因此也博得了陶鈞那樣的一個“小孟嘗”的綽號。陳太真叫開羅府的們之後,就露了一手百步神拳的功夫,凌空一拳將三丈之外的一塊青磚擊碎。

看門的小廝趕緊去請主人羅鷺出來,那羅鷺今年方十六歲,身材高挑,身穿黃衫,腰懸玉佩,一雙眼睛又細又長,眸子裡精光閃閃,聽說門外來了高人趕緊出來查看,他比陶鈞精明多了,但凡有武師來,先看武藝如何,確定不是招搖撞騙的再進入家中,當做食客供奉,再經過一段時間看人品心性,若真是俠義之輩,便磕頭拜師,否則的話便打發出去。

陳太真又來了招擒龍神功,隔空以真氣挪移一塊岩石,羅鷺看得心中歡喜激動不已,正要將他請進院中,岳清大步流星走過來,劈頭便道:“這些世俗中的功夫便是練得再好又能怎樣?一不能長生住世,二不能消災解厄,便是練了一輩子,到花甲之年照樣是一副耄耋老骨,最後落得個兩手攥空拳的下場!”

那羅家的小廝從後面跳出來:“你這道士怎麼又來了?”

岳清道:“你們家已然進了邪祟,妖魔就在面前而不自知,恐怕禍不遠矣!”

小廝張口就要罵街,被羅鷺止住,他看岳清和身後的尤璜氣度不凡,不似普通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便整了整衣衫,向岳清施禮:“小子羅鷺見過道長,我羅家慈善傳家,常年修橋補路,施捨粥米,向來家宅安泰,您說我家又妖魔邪祟,不知有何憑證?”

岳清道:“你家裡有個武師,今早你可曾見到?”

羅鷺道:“申武師昨晚練功上了肺脈,如今在房中養傷。”

岳清道:“那就沒錯了,他如今便是妖邪,如今在你家裡養傷,等傷養好便要暴起食人。”

陳太真在一旁上下打量岳清,始終看不透他的深淺,便插畫問道:“請教道長尊姓大名?”

岳清看了他一眼,笑道:“貧道乃五台山太乙宮煉氣士,姓岳名清!”

陳太真自從上山學道開始,便跟姜庶在九峰山潛修,對北方的事情不太了解,姜庶這一支因為他跟朱梅鬧得不合,與金鞭崖朱梅那一支又無來往,跟峨眉派的人更是多不相識了,因此所知有限,只知道五台派跟峨眉派是死對頭,又聽師父說過,青城派跟峨眉派同氣連枝,將來創教之後也是守望互助,又聽人說起過不少五台派的壞話,印象之中已是邪魔一流,因此聽岳清自稱是五台山來的,頓時緊張起來:“岳道友還未見過那位申武師,是如何知道他是邪祟的?”

那小廝也說:“不錯!申武師來我們府上已經大半年了,為人和氣,是最好不過的了,你如何空口白牙地污衊人!我看你這道士才是邪祟!”

羅鷺也很不高興,他請來過幾十位武師,最後只留下一個申純,可見他的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選,如今被人說成是妖魔,他自然不願意,臉色也冷了下來。

岳清笑道:“你們那位申武師,已經於昨天晚上子時許為妖魔所害了,現在這位乃是外來的妖邪,剝了申武師的皮披在身上,變作他的模樣… …”

那小廝立刻反駁:“一听就是騙人的!哪有把別人的皮剝下來披在身上就能變成對方模樣的?要照你這麼說,把一個豬皮剝下來披在身上,豈不是要變成一頭豬了?”

“你說的不錯,非但是豬,天底下人和動物的皮剝下來,都能施法變換。”

陳太真大聲說道:“你這道士滿嘴胡話!”他向羅鷺道,“實不相瞞,我也是自幼出家,敗在青城派掌教伏魔真人姜庶的門下,在九峰山修道多年,卻從沒聽說過世上有這樣的法術!”

岳清鄙視地瞟了他一眼:“你才有幾年道行?也敢在我面前說嘴?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見過的東西可多著呢!”他看向羅鷺,“貧道昨天就來過一回,說過你這院中烏煞蓋頂,將有災禍臨頭,可是這小廝不聽,如今申武師已經遇害,若你這主人和他一般糊塗,以後說不定還要有多人在那妖邪手下喪命!”

羅鷺還是不信,吩咐下人:“去取二兩銀子來給這位道長,於三清像前添些香火吧!”

“慢!”岳清道,“貧道修行數百載,從沒有缺過金銀用度,這次也是意在除妖,並非上門乞討,既然你不信,那也無法,所謂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貧道告辭了!”

“師父,且等一等。”尤璜向羅鷺道,“我師父是真有道行的,昨天晚上在朱府降妖,斬殺陰陽教妖人馮吾,此是我親眼所見。”他一掌拍出,在羅府大牆上留下一個巴掌印,“我也和你一樣,自幼好武慕仙,尋覓多年,昨日才到這裡,正好遇見師父說你家有邪祟,被你家小廝趕出之後讓朱員外請去,我欲驗證真假,一直跟隨在側,親眼看見師父坐在房中駕馭兩柄飛劍斬殺妖人,最後用那麼大一個著火的圈子將妖人燒死。我師父與你無仇無怨,又不貪金銀錢財,方才朱員外封了一百兩謝禮,我師父只取十二兩,絕不會平白騙你!他說你家有邪祟,便八九不離十,你可要想好了,若你家若的像我師父所說那樣,而我師父已經離開,到那時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他也乾脆,說完便跟羅鷺拱手告辭,準備跟岳清離開。

陳太真在一旁冷哼一聲:“別說你們師徒是在危言聳聽,恐嚇與人,便是真有什麼妖邪魔鬼有我在這裡,也絕不會容他們興風作浪!”

那羅鷺卻動了心,他對岳清說他師父是妖邪很反感,對尤璜印象卻不錯,尤璜功夫不弱,能一掌在青磚牆上拍出巴掌印,雖然比陳太真遠遠不如,但也足夠做自己的師父了,況且說話實在,態度誠懇,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甭管有沒有妖邪一事,這人也值得結交,因此緊走幾步追下台階: “小子並非不相信道長所言,只是申武師與我朝夕相處,傳授武藝,乍然聽說,心中難以接受,還請道長恕罪。”然後又跟尤璜說,“您武藝高強,小子求藝若渴,如果能不吝賜教,小子感激不盡!”說完深深鞠躬,一揖到地。

尤璜看向岳清,等他決定,岳清沉吟片刻方開口道:“你只願意跟我徒弟學武,也不願相信我說的話。本來依照我的脾氣,早一走了之,只是你家那要妖邪實在厲害,一旦兇性大發,這附近的百姓恐怕都要遭其毒手,因此我也不跟你計較其他。”

羅鷺趕緊請兩人連同陳太真一起進院,命人把東院打掃出來,給三人居住,陳太真卻不願意:“我羞與訛騙世人的江湖術士同屋簷下共處,那申武師住在何處?我可跟他一起,平時即可以武會友,若真有什麼妖魔邪祟,我便替你一劍斬了!”

羅鷺便把他安排到申武師所居的西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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