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22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4:37
138 大鬧·元陰宮
石慧聽他這樣說才徹底放下心來,她自幼聰慧,知道石家人有什麼,更知道石家人要求什麼,這些話都是石仙王夫婦不方便說的,正好藉她的口問出來,既然岳清把一切都設計妥當,她便立刻提出拜師:“懇請真人將我姊弟收錄門下!”

岳清道:“你爺爺奶奶跟我平輩論交,我若將你們直接收做弟子,恐日後相見尷尬,你弟弟便拜在我的大弟子楊鯉座下,你則入我許師姐大弟子陸蓉波的座下如何?”

石慧道:“全憑師祖吩咐!”說完又過去拉石完,石完聽了這番對答,知道此事乃是兩家長輩默契之中的,況且岳清算是他崇拜的偶像,過來時還有些小興奮,“師祖在上,徒孫石完給您老人家磕頭了!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師祖原諒我年幼無知。”

他們姊妹倆根骨都是極佳,只要管教好了,天仙大道可以說是一片坦途,尤其是石完,雖然比不上石生,但比司徒平還要強上一截,跟楊鯉不相上下。

他們姊弟倆都有家傳的靈石飛劍,岳清便不再給天罡劍,他身上已經沒有自煉的法寶好給,便將這次從幻波池裡拿出來的一百零九件寶物之中挑了一對太白金刀出來,分給子弟倆一人一柄:“你們家傳土行道法,最怕木行相剋,此寶乃是西方太乙金精所煉,專剋木行真氣,給你倆防身之用。”想了想,又說道,“你們有個小師兄,也和完兒這般大,他有個朋友,是北海土木島島主的高足,專修土木二行真氣,以後見了面,你們互相切磋,必能有所進益。”

岳清告訴四人:“這玉碑名叫神禹碑,乃是當年禹王治水時候,用來鎮壓地軸的。如今數年過去,地殼變遷,山河流動,已經大變了模樣,地軸也已不在此處。只是此寶不能擅起。”岳清頓了頓,又說,“這神禹碑乃是前古奇珍,威力無窮,這幾年前來在此吸收地脈靈氣,竟然結成一個靈玉精氣所花的胎胞,裡面藏著兩枚玉實,旁的修道人服下吸收,不但能增加年餘功力,還可以低檔奇寒酷熱,水火不侵,更能抵禦最厲害的兩極磁光和地底下的元磁真氣。你們體質特殊,家學又有獨到此處,服用之後,效果更勝旁人十倍!”

蕭玉和崔瑤仙都露出羨慕之色,石慧恭聲道:“但凡拜師學藝,皆要有束脩,當年孔子拜會老子,還曾送上鴻雁,我和弟弟自五六歲時就在此山中,除了我偶然得了特許去秦嶺見父母之外,弟弟更是從未走出一步,更無束脩之禮,此玉實即是禹王所留,雖是師祖您所取,但還請允許我們借花獻佛,將此兩枚玉實送給我們未來的二位師父,以作束脩。”

石完很好奇未來的師父會是什麼樣:“姊姊說的不錯,給我那師父吧。”思及定然跟父親差不多是個古板先生,不禁皺眉,琢磨著以後見了父母之後,怎麼樣再弄些好的寶貝來去討好師父。

岳清笑道:“這兩枚玉實乃是靈玉精氣所化,等到神碑啟動,禁制破去,此物必須立即服用,否則就要流失消散了。況且你們兩個有這份心意就好了,蓉波和鯉兒會領情的。”他當即就把太乙玄功傳給了二人,雖然是面對面說話,蕭玉和崔瑤仙就站在一旁,卻是聽不到半分,不過那崔瑤仙頗有心計,看著岳清的口型也把這功夫學了兩三層去。

岳清又把大小五行篇給四人說了一遍:“你們不要離開,就守在這裡,等聽到這玉碑自動鳴響,三短一長,連續九次,便將神符燃燒發出去。”他給了每人一道玉符,然後將先天四靈旗​​佈置在洞中,以免為外人所乘,又把青蜃瓶遞給二人,傳授了用法,“我還要去救一位你們未入門的師姑不能再耽擱了,你們在此好好修行,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許走出洞穴。玉儿、瑤仙,你們之前學的都是林瑞的左道邪法,日後都不要再練了,先從小五行篇開始打好基礎,如果能夠認真精進,我離開的這些天也會有所小成了。”

二人一起答應:“請師父放心!”

岳清離了這裡,再次迴轉神女峰,這次就不在客氣,直接發數道混元神雷,將洞門口炸成稀爛,塵土飛揚,木石開裂,衝著洞里大聲喝道:“司徒雷!你竟敢暗算與我,快快給我滾出來說清楚,否則我削平你的神女峰!”說話之間,右手掌心混元真氣迅速凝結,漲成畝許大的一隻混沌手掌,轟然脫腕飛去,拍在神女峰衝東南一側的峭壁上,幾乎打得山本地裂,咔吧一聲雷響,整座山峰都在瑟瑟發抖,一個巨大的掌印深深地印在石壁上面,深入兩尺有餘!

“砰砰砰……”連續拍了十來掌,神女峰上到處都是岩石酥裂的龜痕,眼見他再拍上一陣,整座神女峰就要被拍碎了。陰陽叟終於坐不住了,衝出搖搖晃晃的洞口,怒吼一聲:“姓岳的,你實在是欺人太甚!”雙臂一振,全身湧起粉紅色的煙霧,掌心粉煙凝聚,迅速凝成一隻巨手,飛上去跟岳清對掌。

岳清打出去的是混元掌,純由混元真氣凝結,開山裂石,熔金化鐵,能夠硬抓敵人的飛劍和法寶。陰陽叟用的叫做五云掌,全名叫做顛倒迷仙五云掌,能夠將敵人元神直接抓走,乃至於禁錮打散,即便是心思清明的地仙,挨上一下也要昏沉,差一些的便要被迷住神智,聽其意念指揮,成了提線木偶。

雙方法力差不多,所用道術也是各有妙用,在空中一碰,五云掌立刻被打成粉碎,陰陽叟瞬息之間拍出三十餘掌,全被岳清在山巔擊碎,散成濃濃的粉紅色煙霧,似洪水開閘了一般奔瀉肆溢,狂噴亂湧,將神女峰頂完全籠罩進去,並且被陰陽叟控制著,凝成一片紅粉色的遮天巨網,將岳清籠罩在內。

陰陽叟手持一柄芭蕉扇,騰空飛入紛雲之中,轉念之間,卻發現滾滾濃雲之中並沒有岳清的踪跡,吃驚之餘,猛然驚醒,急忙向洞中飛去。

此時岳清已經入了元陰宮接連炸開六間石室,正遇上喬瘦滕和林瑞各自摟著幾個少女在喝酒,那喬瘦滕跟林瑞說:“道友儘管放心,我大師兄修道五六百年,道法深不可測,別說是姓岳的,就算是他師父太乙混元祖師來,也不能把咱們怎麼地……”

他話沒說完,石門就被炸開,臉盆大的石塊被真氣推動當胸砸過來,喬瘦滕驚叫一聲,急忙彎腰躲閃,那林瑞反應比他快得多,又把一對阿屠鉤放出來,化作暗紅碧綠的兩道光芒交錯絞來,岳清用兩口極光劍將其絞住,另用四口向前飛斬,風車似地急旋,將石桌石椅連同上面的瓷盤玉盞全都絞成粉碎。

林瑞抵擋不住,急忙化成一道碧火騰空飛起,頭頂上發出一顆阿鼻珠,碧瑩瑩碗口大小,懸在頭頂上,爍爍放光,還未等把威力徹底發作起來,就被用純陽天仙令打出的一道白虹擊中,登時失去了光彩,跌落下去。

林瑞又是心疼又是憤怒,驚叫一聲,狼狽地躲過當胸劈砍的一劍,極光劍貼著他鼻尖飛過,深深地插入他背後的石壁中。

這時喬瘦滕也放出飛劍過來助戰,更拿出一面麻布小幡,輕輕一晃,放出騰騰煞氣,股股黑煙,裡面有許多惡鬼,尖銳嘶吼,蜂擁撲來。

純陽天仙令正是這類邪法剋星,被岳清拿在左手裡,彷彿乳白色的光潤,惡鬼們不敢靠近,那些黑煞妖風鬼火也都被純陽仙氣逼住,岳清伸手一指,兩口極光劍交錯向喬瘦滕脖頸絞去,喬瘦滕要收回飛劍護身,卻被岳清另兩口絞住,逼得他狼狽滾到,用來斬首的雙劍倒轉飛斬,將手上妖幡砍成三截,與此同時,他那口飛劍也被絞成鐵渣,劈啪啪,炸成一串星火!

喬瘦滕嚇得魂飛魄散,好在這時林瑞拿出十四面小幡,抖手布成正反七煞誅魂陣,同時放出三梟神魔。岳清仍然用純陽天仙令射出一道白光,釘住主幡,他的陣法便發動不起來。

那三梟神魔是白骨神魔的一種,厲害非常,平時只是碗口大的一團,縮在人的身上吮吸精氣鮮血,用時以魔法催動,立刻裹著魔焰飛出,尋人而噬,若是道基不穩的,只要被咬上一口,立刻連元神也要被吸走,全身精血殆盡,最後只剩下一張人皮,而且不懼刀劍水火,凶狠無比。

好在岳清有專門降魔的寶物,他揮動九天元陽尺,尺頭上飛下三朵金花,團團旋轉著迎向三隻魔頭飛去,到的近前,花瓣張開,將魔物包在裡面,之後便燃燒起了金色的火焰,所有人的靈魂深處都響起魔頭的厲嘯,嚎得撕心裂肺,然而不過數息之後,金花張開,裡面是三個修行人的元神,便是被林瑞害死用來祭煉魔頭的,這回魔法被寶尺破去,翻本歸元,一起在花上向岳清鞠躬:“多謝道友,大恩大德,必有厚報!”藉著花上升起的金光,射入虛空,消失不見,已經是重新輪迴,轉世投生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4:37
139 難女·裘芷仙
林瑞辛苦數年祭煉而成的三梟神魔竟然被岳清隨手破去,瞬息之間,從頭到腳都被恐懼所灌滿,哪裡還敢跟岳清放對,極光劍再次攔腰電斬而至,他將手腕一頓,右手小指自動脫下一截,充當自己的替身,兩柄阿屠鉤合璧一處,真身元神與雙鉤合二為一,劃一道黃綠色的光芒,撞破右側的石壁,奪路逃走,只給極光劍把脫下來的小指斬成兩截。

喬瘦滕也嚇得不輕,見林瑞都走了,也趕緊使出脫骨代身之法,然而他的道行比林瑞可差得遠了,早被兩口極光劍光氣裹住,交錯一卷,從頭到腳斷成十餘段,血肉內臟撒了一地。

岳清要去尋找裘芷仙,忽然洞穴內湧起絲絲粉霧,黏膩甜香,沁人心脾,順五官走七竅,讓人魂魄顛倒,精神錯亂,正是陰陽叟的五行挪移迷魔障,他這魔障遠比馮吾的厲害,陷在裡面能夠顛倒五行,掉轉乾坤,如果被他困在裡面,便只有任他宰割。

岳清指尖飛起赤陽環,伸手指定:“司徒雷!你這些把戲只能拿去蒙別人!”

赤陽環上飛出千百條太乙仙火凝成的火龍,鑽入迷障之中,燒得劈啪炸響,燃起絲絲青煙,原本滿口香霧轉眼間就成了惡臭,便似動物皮肉被燒焦了一般,讓人作嘔。

岳清頗有感觸地說:“你這魔障用天底下最污穢的東西煉成,頗多女人天癸經水,本來是最讓人噁心厭惡的東西,卻被你煉成讓所有男人都無法克制,要沉淪其中的溫柔鄉,也算是你們陰陽教的本事了!”說罷伸手一推,赤陽環猛地往前方撞去,嘩啦啦又破了一片岩石牆壁,裡面又是一間石室,“司徒雷,你不把我家孩子交出來,我便拆了你這王八窩,五台派也誓不與你幹休!”

陰陽叟這輩子最大的享受就是宅在這神女峰裡面摟著帥哥美女過生活,這座元陰宮是他用了幾十年的功夫建成,每一套青瓷碗碟,每一座琉璃屏風,全部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如今被岳清打了個稀爛,宮室也給拆了三分之一,要說他不恨岳清那是不可能的,至於兩個師弟死在岳清手裡倒沒覺得怎樣。

陰陽叟暗中思量:如果自己豁出命去跟岳清去拼,或許能打個兩敗俱傷,但神女峰是肯定保不住了,這裡培養了許多年的俊男美女也都活不成,一個不好,還要兵解轉劫,為了個女孩實在是不值得,況且五台派勢力龐大,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真結下死仇,對方誠心報復,日後恐怕得處處碰壁。

不過是一轉念的功夫,岳清又毀了六間石室,裡面的家甚器俱全都炸成齏粉,陰陽叟忽然在岳清前面現身,手裡拿著一把芭蕉扇,輕輕一指,放出一片淡淡的青光將極光劍和赤陽環全部擋住:“道友且住!聽我一言!”

岳清收回飛劍,懸在身側,大聲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陰陽叟道:“此時皆因喬老三誤擄了貴高足的親戚而起,而後道友來要人,本著我的意思是想要還給道友的,只是又被天門神君看中。現在喬老三已經死在道友劍下,也算是他罪有應得,那天門神君也被道友連壓箱底的三梟神魔都給破掉,抱頭鼠竄。道友的氣想必已經出了,那女孩本來也非我屬意,便還給道友。畢竟昔年太乙混元祖師在時,我們也有過數面之緣,我陰陽教和五台派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必因一個小女孩大打出手,傳出去也讓人笑話。”說完之後,覺得太過向人勢弱,與自己的身份不符,便又道,“當然,我並非怕了道友,怕了五台派,若是道友一定苦苦相逼,我定然奉陪到底!只是不願意傷了兩家的和氣罷了。”

岳清心中暗嘆,這陰陽叟果真是男女參半,性格中既有男人的爭強好面,也有女人的患得患失,既要顧全大局,又優柔寡斷,岳清也不想跟他拼命:“我本來也不願跟道友為敵,只是不得已而為之,既然道友願意將人還給我,自然是皆大歡喜的。”

陰陽叟帶著岳清來到上層一個石室見人。那裘芷仙不過才十三歲,跟司徒平相仿,生得秀眉慧目,漆睛朱唇,確確實實是個美人坯子,以岳清的眼光看來,再過個三四年,自己平生所見美女之中恐怕無一人能與她比肩,況且天生媚骨,如果去修魏楓娘的素女經,定能遍超先輩,天下男人必然排著長隊甘願為她折道墮劫。

若是修煉玄門道術,便要多災多難,時刻為歹人覬覦,若是一個隨意放縱,不能自製,便要前功盡棄。好在岳清大略知道這裘芷仙的性情,能夠克己用功,並且根骨也非尋常,現在元貞未破,又有師門庇護,只要她自己能夠刻苦用功,將來也能夠去的一番成就,甚至比羅鷺還要強上一籌,天仙位業,注定可攀。

裘芷仙被人用香湯洗剝乾淨,送到這裡,原本是給林瑞準備的,只可惜林瑞並不好女色,想把她轉送給飛龍師太,因此貞潔才得保全。她全身都被妖法禁住,連彎曲一下手指也無法辦到,只能仰面朝天躺在那裡,默默流淚。

岳清伸手按在她的額頭上,將混元真氣緩緩灌入她的體內:“你不用害怕,我是羅鷺的師父,這次受了他和你哥哥所託特地來救你回家。”

說話功夫,裘芷仙全身發暖,彷彿置身於溫水之中,繼而發現手腳已經恢復自由,她擁被坐起,哭泣道:“道長當真是羅鷺表哥的師父?我聽說他家裡被雷劈了,下落不明。”

岳清道:“當日我與妖人鬥法,炸破了他家的房頂,現在已經無礙了,他被我派去金佛寺辦事,過幾日你就能見到了。你快穿上衣服,然後我送你回家。”

岳清轉身走出石室,看著門外面的陰陽叟,默然片刻:“司徒道友,我知道你與兩個師弟不同,這宮中的少年男女都是花錢買來的,只是即便如此,恐怕也是有乾天和,他們被你採補三年之後再送還家裡,元貞喪盡,精氣匱乏,回去之後恐怕活不過三十,今日這場事故,未必不是你的劫數,若非你願意還人,恐怕不好收場啊。”

陰陽叟聽他話裡暗帶威脅,又把女子那種心胸拿出來:“我修道六百餘年,一直是這麼過來的,便是當日的太乙混元祖師在世時,也不敢說來指點我如何修行,採補陰陽,調和太素,本就是我這一門的法道,人我已經完璧奉還,道友趕緊帶了人走,莫要管得太寬了。”

岳清用手指著他笑道:“司徒道友不想看到我,不過咱們倆有緣,很快就會再見面的。”說完也不再理**陽叟錯愕懷疑的表情,轉身又重新走進石室。

裘芷仙剛把鞋子穿好,看見岳清進來,頓時嚇了一跳。

岳清道:“你不必害怕,我這就送你回家去。”

裘芷仙雖然還沒有完全相信他,但現在這種情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也別無選擇,只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這位面目英俊,態度和藹的道長是個好人,沒有騙自己。又對著這種面對困境無可奈何的狀況感到難過萬分,流著眼淚,跟岳清走出神女峰。到了外面,迎著凜冽的山嵐雲氣發呆,又摸著眼淚,看向腳下的懸崖峭壁,以及蜿蜒奔騰的江水,思忖著如何在不用對方背的情況下自己爬下去。

“你莫害怕,我用法寶帶著你,馬上就能看到你的哥哥嫂子了。”岳清說完,將袍袖一展,放出太乙五煙羅,化作一片五色煙嵐裹住裘芷仙,騰空飛起,星馳電掣一般往西方飛去。

岳清帶著裘芷仙回到灌縣,兄妹親人重新相見,抱頭痛哭,這一場驚嚇,幾乎讓他們家破人亡,好容易苦盡甘來,一切都過去了,裘友仁準備了一百兩銀子總被送給岳清當謝禮,並且張羅著派人買米,搭起粥舖長棚,向流民施捨粥糧,以積功累德,酬謝上蒼。

誰知當天晚上,裘芷仙便向哥哥提出來,想要跟隨岳清去五台山出家修道。

裘友仁哪肯同意:“羅家表弟已經拜師,他父母早逝,我隻大他一歲,也不好管教太多,還想等他從成都回來,再跟他說明,咱們兩家的親事到底如何操辦,他若是下定決心,學神仙入山隱居,我還想著跟他解除婚約,再給你尋一份好的親事。你如何也學他那般,若真做了道姑,獨身終老,讓我如何跟咱們爹娘交代?”

裘芷仙看似柔弱,實際上卻頗固執,只要是認定的事情,再沒有回頭的,她哭著跟哥哥說:“我被妖人擄走一日,雖然表面上只說出去訪親,但當時那樣大的狂風將我捲走,附近十幾里之內的人只要不是瞎子哪個看不見?在他們眼中,妹妹已非完璧,誰家還肯要我?即便你多添嫁妝,求的人要,我嫁過去焉能好過?十里八村都戳我的脊梁骨,除了一條白綾吊死在房樑上我還哪有其他活路?況且嫁一個村漢,不過幾十年歲月,容顏易老,歲月如催,到頭來終究是一個土饅頭!若是沒遇上岳真人也便罷了,既然有這番仙緣,我絕不能放棄。”說到這裡,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袖底拿出一把剪刀放在雪白的脖頸之間,“哥哥允我便罷,若不允我,橫豎將來要憋屈而死,不如現在就來個痛快!”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4:38
140 茅山·史涵虛
裘友仁趕緊把妹妹抱住,勸說不得,兄妹倆哭一陣說一陣,最終還是拗不過裘芷仙,只得讓下人連夜給小姐打點行裝。

第二天早上,吃罷早飯,岳清便提出告辭,裘芷仙趕緊上前懇求拜師:“經此一事,小女子塵緣已了,懇請真人憐憫,帶我上山學道。”

岳清看見裘友仁在一旁抹眼淚,不禁好笑:“修仙沒有那麼糟糕的,彷彿生離死別。你妹妹根骨不凡,不出三年必有成就,等將來騰雲駕霧回來省親,豈不比嫁給村間俗漢,成天計較雞毛蒜皮的好?”又跟裘芷仙說,“我門中男女分管,我只收男弟子,你如今算是入了我五台派的門牆,待回山之後,再跟我許師姐正式拜師。”

裘芷仙沒想到竟然這般容易,她原已做好死纏爛打的準備,幾乎喜極而泣,連連磕頭。

岳清讓裘芷仙起來,又從百寶囊中拿了一口天罡劍給她:“本門以劍法稱雄於世,此時本門弟子所用佩劍,你先拿著,待有時間了,我再把劍法傳你。”

告別裘友仁,岳清在江上買了條船,仍和當日帶陶鈞入川時一般,和裘芷仙乘船順流而下,每日教授裘芷仙道法劍術,那船也不用人搖櫓操帆,在水面上自動行走,速度極快,不到半月功夫便進入洞庭湖,直到岸邊一座小山腳下停靠。

岳清帶裘芷仙上岸,只見風吹垂柳,涼風怡人,山上有一座道觀,據說甚是靈驗,一路上善男信女上山進香祈福的絡繹不絕。

二人閑庭信步,順著石階上山,頂上道觀規模甚小,只有兩進的院子,廟門前有一個涼亭,牌匾上寫著“黃粱觀”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在陽光地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到了觀裡,岳清攔住一個小道士:“你家觀主可是姓史,叫做史涵虛的?”小道士點頭,岳清繼續說道,“你去跟你觀主說,五台山太乙宮的岳清到了,讓他出來迎接!”

小道士一愣,不過看岳清氣度不凡,身後站著一個俏生生的美貌少女,背劍而立,不敢放肆,撒腿跑去後殿通報去了。

過不多時,果真從後邊來了一個老道士,年紀能有六十多歲,滿臉的意外和驚喜,快步來到岳清面前,雙膝跪倒:“岳師爺在上,小道史涵虛給您老人家磕頭了!”頓時驚掉了周圍一群人的下巴,全都目瞪口呆。

岳清問道:“你師父是葛建真還是白建常?”

老道士史涵虛回道:“家師名諱上建下元。”

岳清點頭:“原來你是薛建元的徒弟。”原來這史涵虛是茅山派弟子,他師父薛建元是柳步玄三個徒弟裡最小的一個,年輕時在茅山出家,只不過剛學了幾年,正趕上二次鬥劍失敗,太乙混元祖師坐化,茅山更是開始韜光養晦,不再傳授真正的仙家法術,因此這史涵虛只學了一點入門的劍術,剩下的都是畫符捉鬼,扶乩請仙之類,十年前“學成藝滿”,得了茅山派授得結業金符,便下山來,到這裡建了一處小道觀清修,直到前幾年茅山派開始恢復過去的路線,他才又回了茅山幾次,重新拜見恩師,薛建元見他筋骨已老,修道難成,便又給了他一件法器,兩冊道書,讓他自學自用,能修到哪里便到哪裡了。

史涵虛頗有向道之心,每日修煉不輟,又常往茅山走動,因此知道五台派的事,聽說岳清來了,趕緊親自出來把岳清迎到後殿奉茶,這裡是史涵虛的居住修行之所,香客只能在前殿上香拜神,不能到這邊來,因此頗為清淨。

岳清喝著茶水跟史涵虛閒聊幾句,忽然問他:“最近洞庭湖不太平吧?”

史涵虛有些吃驚道:“岳師爺是為此事而來?確實不甚太平,前幾日夜裡,我正在大殿之中拜懺,忽然遇到五個渾身是傷的大漢來向我求救,他們說自己俱是洞庭水神,說附近天門山上的林瑞又回來了,那妖道想要圖謀君山下面一件寶物,用法術將給他們拘住,驅使他們從水下開山,將寶物拿到手,水神們不從,受了他好一通折磨,水神誓死不從,那妖道出去尋找幫手,水神們才藉水遁逃到我這裡求救。那林瑞原本就是天門山上的妖人,後來因得罪了妙真觀的薑雪君,立足不得逃到別處,已經有好些年光景,沒想到如今又回來逞兇。我自知不是他的對手,特地趕去茅山求助,我師父說並說君山一世牽連太廣,現在兩位師祖都在五台山參法論道,他們出面也無濟於事,讓我在這裡等候,不出一月,定然有前輩高人來此主持,我先前還想是誰,沒想到 岳師爺親自,有您老人家在,那林瑞定然是自作自受,在劫難逃了!”

原來那林瑞在元陰宮時,因說起自己初到青螺,要想辦法在魔宮站穩腳跟之語。鬼道人喬瘦滕給他出了個主意:“據我所知,在洞庭湖君山底下,有一件蓋世奇珍,乃是當年大禹王治水時,用來鎮壓地竅水眼的至寶,名叫禹王鍾,傳說在數千年前洞庭湖上本沒有君山,禹王以鐘鎮壓地竅水眼,又從海外挪來一座小山鎮壓其上,這才有了君山。林道友只要想辦法把那鐘取出來,無論是自己祭煉還是獻給魏魔主,想必青螺峪上下都沒人再敢小瞧你了!”

林瑞當時聽著便動了心,後來還沒等細問清楚便被岳清殺元陰宮,打得抱頭鼠竄,連自己原來的鎮教至寶三梟神魔都被毀去,也因此越發想要將寶物得到手了。因此才故地重遊,又跑來天門山,一邊想辦法取出君山下面的神鍾,一邊就地尋找合適的人體祭煉白骨神魔。

岳清對於青螺峪群魔出動,四處尋找合適的“靈體”幫助大魔主魏楓娘祭煉萬魔圖的舉動很是不滿,數次想要讓魏楓娘出來約束他們,只是魏楓娘如今正在修煉十魔經裡記載的最厲害的幾種魔法,期間根本不能中斷,發出一份拉陰陽叟入教的法旨已然是極限了,況且布魯音加始終對她充滿懷疑,屢次試探,她如果再發出一份終止祭煉萬魔圖的法旨恐怕更要引起對方的疑慮。

岳清的分化元神跟魏楓娘的元神融合在一起,只因為他把主元神寄託在虛空之中,幾乎是金仙的境界,因此凡事皆是岳清的分化元神做主導。

然而隨著魔功的逐漸加深,暴露出來的隱患也越來越多,魏楓娘原來練得太雜,岳清對於魔法只修煉過一些粗淺的功夫,為了鎮壓青螺峪群魔,以及對付峨眉派的攻擊,和數年之內就要臨頭的劫數,他迫不得已去修煉那些高深的魔法。

十魔經是北方魔教秘典,昔年那些老魔都是用幾百,甚至上千年來浸**這部魔經,岳清雖然明知急功近利,易遭反噬,但自持有主元神寄託虛空,決不至於走火入魔,功敗垂成,因此不聽布魯音加的反复勸告,一意孤行地閉關苦修。

修煉三界諸天萬魔大法需要將每一種魔頭或引或煉,到自己身邊,與其反复媾合,最終以本命元神融合魔性,修成無上魔道。那魔頭何等厲害,平時還不覺什麼,一經媾和,立刻發現出與自己相融的元神並非是一個,便紛紛想將兩者分開,企圖以魔法將魏楓娘的元神喚醒獨立,反噬岳清的分化元神。

雖然八景分神術神妙無比,然而岳清畢竟修行日淺,功力不足,而魏楓娘本身功夫就很了不起,招引來的魔頭一個比一個強,群魔圍攻,便有些經受不住,手頭上又沒有煉魔的法寶,這大半年來都在苦苦支撐,甚至連分化元神都受到了損傷。

這次,岳清明知道蕭玉和崔瑤仙會被林瑞捉住,還是讓他們去金佛寺送藥,就是想藉他們之手將玉洞神丹送到魏楓娘手裡,以藥力補養受損的元神,不過這也只是一時之計,要想一勞永逸,還得尋找一件專門克制魔頭的法寶。

岳清聽史涵虛說完,沉吟道:“此事變數頗多,那君山底下,除了神鍾之外還有大禹王留下來的四件法寶,俱是千古奇珍,除了林瑞之外,還有好幾夥人在打它的主意,其中更牽扯到妙真觀和神光洞兩處,都是勁敵。況且那鐘被禹王用來鎮壓地竅,一個不小心便要將長江兩岸數省之地全都化作一片汪洋,林瑞他們是不顧百姓死活的,咱們卻不能坐視不理。”

史涵虛道:“湖中水神自那日來我這裡求告知後,便再無動靜,恐怕又給拘到天門山去了,他們寧死不屈,為妖道酷刑折磨,也甚是可憐,還請岳師爺先用什麼法子把他們救回來。”

岳清道:“林瑞如今不在天門山,應該是請幫手去了,那五個水神也沒有被他禁錮,你今晚可設法相招,讓他們過來相見,我也想多了解一些情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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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水神·禹王遺寶
到了晚上,史涵虛身披道袍,手持桃木劍,燒符召請,不多時外面陰風陣陣,來了五個大漢,剛過門檻,看見岳清,頓時一怔,他們都感覺到岳清身上充沛的陽氣,看出是仙道高人,趕緊拜服:“洞庭湖水神拜見仙長,不知仙長尊姓大名?”

岳清道:“我是五台山太乙宮岳清,我乃仙道,你們是神道,互不同屬,無須多禮。”

水神們不肯起來:“仙人容秉,小神五人皆是宋時將士,一腔熱血,忠義殉國,死後蒙上界誥封,做了洞庭水神,至今已有四百餘年。我們生前只是凡夫俗勇,死後仗著上界所賜水神玉符,方有些許法力,盡所能及保護此地風調雨順,旱澇常收。怎奈前些日被妖道林瑞設法拘去,命我等於水下鑽穿山竅,撬動君山地基,妄取五帝重寶,我能抵擋不過,死命不從,只因一旦山竅鑽穿,水眼迸發,周圍方圓千里盡成澤國!因我們身上有上界冊封,妖道不敢輕易殺我,只以酷刑折磨,苦挨了這些日,他又去請幫手,說是要自己鑽山,到時只讓我們帶路,若再不從,便真的要讓我們魂飛魄散了。我們一死固不足惜,只是一旦妖道鑽穿山竅,恐萬民塗炭,懇請仙人慈悲,救救這洞庭湖周圍幾千里的百姓吧!”

岳清道:“我這次就是為了此事而來,有我在此,容不得他們肆意妄為,你們起來說話。”

他當著史涵虛和五水神的面推演先天神卦:“洞庭湖龍王可已經知道此事?”

五水神道:“我們已經禀報給洞庭君,只是那林瑞妖法厲害神通廣大,龍君也奈何他不得,當時上奏天庭,水部回封,說是著玉印靈官接管此事。”

岳清奇道:“玉印靈官是誰?”

史涵虛在一旁解釋:“玉印靈官便是小師爺。”

岳清恍然大悟,原來茅山派的道士有很多在凡間修行時便受上天冊封,如茅老道,他當年的神位便是雷部天師,在人間時,各方龍王、山神、土地,以及六丁六甲見了他都規規矩矩,好像下級見了上峰一樣。此為神道,跟仙道不同,岳清只記得當年二次鬥劍之前,柳步玄兄弟還只是小小的神尉,沒想到一晃眼間,竟然已經升到了靈官。

靈官是道教護法天神,全由天庭冊封,如今天上據說有上千名靈官,道行參差不齊,最著名的如王靈官,法力可媲美鎮殿元帥,法力差的才是散仙的巔峰水平。靈官在天上眾神之中,屬於中上的級別了。岳清又問:“柳步玄是什麼級別?”

史涵虛道:“師爺是金劍靈官。”

岳清點點頭,不再詢問,轉而向五水神道:“既然是柳二的事,我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觀了,上界既然讓他接管此事,想必他用不了多久就會從五台山趕過來,到時候我們兄弟二人聯手,事情便好辦多了。我已經算知,林瑞去請的二人,一個是武夷山散仙朱恨娘,她手裡有一面蚩尤鎖心鏡,能夠將周圍五六十里內的人身鬼畜,全部都照得清清楚楚,稍差一點的隱身法也無所遁形,明日便會回來,因這附近挨著妙真觀,他們不敢在白天時任意施展法術,以免驚動姜雪君,必會晚上行動,讓你們入水攻山,他們在岸上以寶鏡監視。一旦找到確切位置,便和另一個約來的同黨攻山,那妖黨是當年紅花鬼母朱櫻門下第二個弟子,手裡有一件昔年鬼母留下來的碧磷衝,便是金剛鑄就的地面也一樣頃刻攻穿。”

五水神聽罷大驚失色:“這卻如何是好?一旦攻穿山竅,便要天崩地裂了!”

岳清道:“有我在這裡,他們翻不起什麼浪花來,我所擔心的是,他們師門長輩俱非善類,一旦將他們殺死,恐怕不肯幹休,不過劫數在此,也沒什麼能夠兩全其美的法子了。”他拿出兩極圈交給五水神,“你們待會回去便先用法力向下鑿出十丈,將我這兩件寶貝一南一北相對安放。明日他們倆叫你們如何做,只管配合便是,只記得,一旦那何煥開始攻山,你們立刻逃走,以免受到波及,最好能把湖底水族調到遠處。”他又拿出一個葫蘆,從裡面到處先天五行神雷珠,每種一顆共是十顆,分給五水神,“這些雷珠給你們防身,如果他們惱羞成怒,遷怒與你們,只管將此雷打出,足以阻擋一時,到時我會在這裡設下陣法,你們可來此地避難。”

送走五水神,岳清連夜畫出一副陣圖,交給史涵虛:“此次君山取寶關聯甚重,牽扯不少仙家在裡面,你這裡作為咱們的本部很可能為對方攻擊,一不留神便要成了廢墟。此陣為八門顛倒金鎖陣,休生傷杜景死京開全部顛倒錯亂,外人絕難進入,你速按照此圖將陣法佈置起來,將這座小山全都保護起來,另外再找個藉口,關閉觀門,最近幾天都不要讓香客上山,以免傷及無辜。”

史涵虛早些年剛入道時便聽過岳清的事蹟,深知他是五台派裡有數的高手,就連兩位師爺見了他也得尊稱一聲岳師哥,想必道法是極高的,如今看他這樣謹慎做派,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一方面覺得岳清有些過分小心,另一方面也覺得他浪得虛名,心想若是兩位靈官師爺在,必然不會如此。這也是他道行太淺,多年在人間廝混,眼界不高之故。

第二天一早,岳清便帶著裘芷仙離開黃粱觀,使土遁趕來長沙,進城之後,直奔一戶人家,叩門問道:“這裡可是姓俞?讓俞允中出來見我!”

那老僕見岳清氣度不凡,後面跟著一個俏生生的背劍少女,又是這般說話,心裡面不禁泛嘀咕:莫不是小主人在外面惹下了什麼風流債務,如今人家找上門來了?他也是個有心的,不禁多問一句:“還未請教道長尊姓大名?”

岳清道:“我乃是五台山太乙宮煉氣士岳清是也,進去禀報吧!”

老僕不敢再問,快步入府通報,不多時從裡面走出一個小公子,生得俊美秀目,清俊異常,只是氣度柔弱,一股書卷味道,說起話來卻是不卑不亢,雙手抱拳失禮:“在下俞允中,見過岳真人,不知真人找我,所為何事呢?”

岳清道:“現在有一宗買賣,乃是關係到洞庭湖周圍百萬居民的生死存亡,我欲出手整治,只是人手不夠,缺人少錢,因聽聞長沙府俞公子仗義疏財,寬仁無雙,因此才登門造訪。”

俞允中聽完,感覺有些匪夷所思,略沉吟了下:“在下承祖宗遺澤,倒也有些餘財,若真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便是傾家蕩產也無足惜,真人可隨我到廳中小坐,將此事細細講來。”

俞允中很是恭敬地把岳清二人引入廳中,命丫鬟奉茶,然後又問來意,岳清跟他說:“現今有一個妖人,看中了洞庭湖底一件當年禹王用來鎮壓地竅的寶鐘,想要據為己有,謀劃以法術攻透君山地脈,強取寶鐘。一旦被他得手,地泉噴湧,洞庭湖周圍千里之內皆成汪洋澤國。我想阻止,卻缺少人手,因此才來請公子幫忙。”

俞允中和身後的兩名武師,以及上茶的丫鬟幾個全都聽得目瞪口呆,第一反應就是這廝是個騙子!下意識的就要讓手下把人打出去,然而看岳清那樣又不像騙子,更沒有一絲瘋癲之狀,那女孩更是冰清玉骨,眼神清澈,他也是識貨的,看二人身上的玉佩珠囊,件件價值不菲,實在讓人無法想像,這樣的人會出來騙錢。

略沉默片刻,俞允中向岳清問道:“真人說是有人想要謀奪洞庭湖水底的寶物,可知那人要用什麼方法沉入水底呢?而且那鐘既然是用來鎮壓地竅的,想必很大,那人又是如何將此鐘從水底打撈上岸然後帶走呢?”

岳清笑道:“仙家秘術,你自然無法想像得到。”他說話之間,院裡一個栽著荷花的大水缸便迅速升起,離地有一丈多高,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忽地倒轉過來,卻沒有一滴水流淌出來。

俞允中全都驚駭萬分,紛紛跑到院子裡,反複查看,確定不是騙人的戲法。

岳清將水缸翻轉回來,穩穩地放回原處,又伸手向後一指,裘芷仙背後玉匣之中嗆地一聲,飛出一道青光,從大門口電射雲中,還不等俞允中他們緩過神來,青光便已迴轉,懸空停在眾人面前,正是一口精芒四射的寶劍,上面穿著一條兩尺多長的鱸魚,還在搖尾擺鰭地扭動: “此是我隔空御劍,從湘江里面刺的新鮮鱸魚。”

俞允中激動得手都開始發抖,他從小就喜歡各種神怪雜談,尤其是說書先生口中的那種飛行絕跡,斬妖除魔的劍仙,這計劃花費重金,四處聘請名師劍俠,想要學習那仙劍斬人首級的法子,只是請來的都是普通的江湖漢子,煉些凡間武術,屢屢失望,時間長了,隨著年紀漸長,便以為世上沒有劍仙,不過都是別人編造出來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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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長沙·俞允中
這回終於真真切切地看到仙家法術,哪能讓他不激動,二話不說,過來跪倒,帶著哭腔說:“師父!弟子從小羨仙慕道,也曾去過武當、峨眉等名山,尋訪仙人,怎奈都是無果而終。沒想到……沒想到……見到真仙,懇請師父收下我……”

岳清有些意外,只因為當初看書時,印象當中這俞允中對修仙是不怎麼熱衷的,還是他的未婚妻凌雲鳳提前出走尋道,將他又激又氣,才讓他狠下決心跑去衡山求道的,自己原來還打算緩緩圖之,慢慢引導,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就上趕著要拜師了。

轉念一想,這俞允中現在年紀還小,家裡僱有不少武師,跟陶鈞、羅鷺相仿,想必是少年人心性,還處於熱血衝動的時候,不像書中看到的那樣遇到了凌雲鳳只羨鴛鴦不羨仙。況且他為人正直,又有義氣,外和內剛,也有擔當,根骨也不差,正是仙俠中人。

岳清道:“以你的資質倒也能入仙門了,只是與我無緣,且等此間事了,帶你回五台山,看哪位仙人收你罷。”俞允中聽完這話,好生失望,又要磕頭拜求,岳清擺手道,“你不必再求,今日磕得這個頭,已經是入了我五台門牆了,從此,便是我五台派弟子,只等回山再給你選個傳道授業的師父。”他把裘芷仙叫過來,“芷仙也跟你一樣,還未拜師,她年紀比你小,你叫師妹吧。”

俞允中過來以兄長之禮相見:“芷仙師妹。”

裘芷仙還禮:“俞師兄。”

岳清拿出一柄天罡劍給他:“此是我門中弟子佩劍,今日賜予你,日後要恪守教規,用功修煉,這些天我都會很忙,有機會讓芷仙傳你入門功法。”

俞允中歡喜萬分地跪接寶劍:“師父,您之前說需要人手和錢糧一事,具體如何?”

岳清道:“你叫我師伯吧。”他是覺得自己徒弟已經夠多了,想把俞允中讓給劉泉,“因君山底下的寶物太過珍貴,這次有不少門派想要巧取豪奪,乃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我需要十個人來佈置混元一氣先天五行大陣來守護君山。”

俞允中道:“我家裡就有武師二十餘人,足夠用了。”

岳清笑道:“我要佈置的乃是仙家陣法,非同小可,一般的凡夫俗子是不成的。”他讓俞允中把家中武師都叫到院中,看過之後搖頭道,“這裡除了你自己有些根器之外,皆不堪用。”

俞允中為難道:“那師父要什麼樣的人呢?”

岳清道:“你看這附近有沒有氣度不凡,骨骼清奇的,實在沒有的話,把世俗武功練到一定程度的也能湊合。”

俞允中低頭想了片刻,忽然道:“長沙城南五十里之外有一個戴家場,那裡有一位高手,名叫戴衡玉,使得一手好槊,外號人稱飛天麒麟,煉就一口丹田混元氣,能飛簷走壁,槊刺飛鳥,不知他合不合師父的意。”

岳清道:“他既然煉就那樣的武功,無論根骨如何,倒也堪用,只是不知道肯不肯來。”

俞允中道:“戴衡玉也是古道熱腸,仁義之輩,況且他也迷戀劍仙傳說。我聽說他有個好友名叫白琦,也是長沙人士,只不過常年在善化習武,那白琦的一位表哥家裡就有劍仙人物,據說在衡山修道,白琦往衡山去了無數次,只十餘年前春節時候,遇到那位仙子回家省親,有幸見到過一次,白琦苦求拜師,人家都不肯,回來說時,大家都羨慕不已,雖然拜師未成,到底見到過一次劍仙。如果那戴衡玉得知您這麼一位貨真價實的仙人在這裡,就算是拿刀放在他脖子上也會立刻趕過來,我只需要一封信,讓人用快馬送過去,保管午飯以前就能見到真人!”

俞允中立刻寫了書信,派家人騎快馬送去城外戴家場,果然才到巳時,戴衡玉便來了。

那戴衡玉年紀二十出頭,身材高大,寬肩厚背,長得濃眉大眼,英氣勃勃,身後還跟著一對十七八歲的少年男女,那女的留著一雙大辮子,挎著雙劍,男的皮膚稍黑,比戴衡玉矮了半個頭,卻很墩實,手裡提著一桿鐵槍。

一進門,那女子便問:“俞小公子,你說的那位劍仙到底在哪裡啊?”

俞允中不無得意地道:“我師伯正在房中休息,三位先在大廳稍等,我去請他過來。”他把三人讓到正廳,然後去後邊請岳清。

岳清正在後院教裘芷仙劍法,聽說之後道:“讓他們直接來這吧。”他見俞允中看了裘芷仙一眼,笑道,“你倒心細,只是我們仙家兒女,沒有凡人那些繁文縟節。”

俞允中又去把戴衡玉三人讓到後院,給雙方介紹,除戴衡玉外,那女子是他的妹妹戴湘英,男子是戴衡玉義結金蘭的小兄弟,名叫許超。

岳清把三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點頭道:“不錯,三人都有些根器,可以參與布陣。”

戴衡玉道很仔細地問了岳清道號法名,洞府山門,岳清知道他以眼見為真,心存疑慮,便隔空把戴湘英鞘中的雙劍縱出,讓其自行飛在空中,相互點刺劈砍,擊出點點火花,戴衡玉三人這才徹底相信,等中午吃飯時,俞允中又指著桌上的鱸魚告訴他們,這是岳清坐在家裡,隔空御劍去湘江里刺的,不過轉眼的功夫,聽得三人更是激動不已,暗地裡商議,這次一定幫仙人把事情辦好,然後再苦求收錄。

吃完飯,俞允中跟戴衡玉他們商議:“我師伯說要佈置那混元一氣先天五行大陣需要用十個人,如今我和你們也才四個,連一半也不夠,自父母過世,小弟一直在家打理商舖,對江湖上的英雄知之甚少,不知戴大哥可還有合適的人選麼?”

戴衡玉道:“人選倒是有一個,我那好兄弟白琦如今不正在長沙城中麼?”

俞允中聽了又驚又喜:“白大俠竟然在家麼?那感情好,我這就派人去請!”

當下戴衡玉和俞允中一起到城東去請,那白琦跟戴衡玉年紀相仿,只是還要高出一些,而且生得皮膚白皙,劍眉星目,頗為英俊,人送外號玉面吼,他自幼由寡嫂養大,十二歲之後便常去善化表哥家住,他那表哥名叫羅新,號稱岳麓大俠,乃是兩湖地區綠林道上公認的第一高手,白琦從小就跟他學藝,煉了一身好武藝。因在羅新家裡,看見他數世前的女兒羅紫煙,能夠飛天遁地,出入青冥,苦求數次蒙求收錄,羅紫煙連羅新都不收,又哪裡會收他,他還不死心,乾脆在善化常住,每當年節時或是羅紫煙親至,或是派弟子前來,他都跪在地上磕頭長跪,歷經數年,仍不死心,這次回來看望寡嫂和兩個幼年侄兒,如今聽好友說,竟然有劍仙臨凡,登時連筆舖的賬本也不看了,立刻趕來見岳清。

這白琦聽俞允中和戴衡玉說岳清展示的神蹟,還不十分相信,只因這種事情傳說的太多,招搖撞騙的也太多,真正能見到的卻少,言語之中便留露出,讓岳清再顯示一手的意思。

岳清微微皺眉:“仙家道法豈是如街上耍猴戲的那般,見個人就要演上一遍?”

見他生氣了,這話說得不輕,俞允中趕緊帶頭跪下,戴衡玉、戴湘英,許超,連同白琦跪了一排:“弟子(晚輩)絕無此意!”

岳清道:“罷了,今天晚上便有三個妖人要去洞庭湖底下取寶,我便帶你們去見識一下。”

當天晚上,岳飛用太乙五煙羅帶著他們和裘芷仙回到黃粱觀,史涵虛已經把八門顛倒金鎖陣佈置好了,見他回來便問:“想必林瑞他們今晚就要動手,師爺可要再準備些什麼?”

岳清道:“今晚不會有甚硬戰,不過要讓他們見識一番仙家路數,你讓人去觀前面的涼亭里布置下茶水點心,咱們邊吃邊看。”

半夜三更,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天空聚起了烏雲,將鉤月繁星全都遮掩得嚴嚴實實,洞庭湖上一片漆黑,不時地吹來滾滾夜風,帶著濕潤的水氣,吹得人精神抖擻。

因點燈太過顯眼,岳清便帶著他們抹黑坐在亭子裡,他們都是練武之人,像白琦和戴衡玉都練過夜視和聞聲辨位,蒙上眼睛接鏢打鏢,因此喝著茶水,吃起點心,倒也不會出錯。

眼看子時將過,岳清忽然說:“來了!”伸手在桌面上一抹,那整張青石桌面便成了鏡子一般,現出一副圖案,看上去是在水岸邊,有兩男一女,岳清給他們挨個介紹,“這個穿白衣服的便是林瑞,青螺峪萬魔神宮裡骨魔部的長老。這個穿黑衣的是何煥,乃是昔年邊山四惡中的紅花鬼母朱櫻的二弟子,那紅花鬼母原來倒也是湖南人。這個穿紅衣的女子便是朱恨娘,她的師父是武夷山紅雲大師。”他耐心地給幾個將要入門的晚輩講些仙俠掌故,“朱恨娘手裡拿著的,是形天寶鏡,你們看,她現在就在從鏡中觀看四周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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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攻山·碧磷衝
果然,大家凝神往朱恨娘手中看去,只見銅鏡裡現出洞庭湖周邊景象,頃刻間閃過岸邊垂柳樹植,連天外明月和水里游魚都清清楚楚,不禁齊聲低嘆,那戴湘英好奇地問:“我們用桌子在看他們,她豈不是也能用鏡子看到咱們?”

岳清笑道:“便是倒她對面去,她也只能做個睜眼瞎,看不到我們一絲一毫。”

這時桌面上顯示,朱恨娘向寶鏡上連噴真氣,鏡面上的景物開始變成漆黑的湖水,視角不斷下潛,最終到達湖底,又向湖中迅速推進,最終到達君山地步,那裡現出五條似龍似蛇的動物,皆有一丈多長,渾身白鱗,額頭上生有一隻獨角,正是水神肉身。

三人各自放出劍光,同時入水,這下又引得亭子裡眾人齊齊的一聲驚呼。只見那何煥沖在最前面,伸手指定一道丈許長的碧綠火焰,火中有一塊塊的鱗片狀光焰,前方有七葉風車,電輪飆轉,密鱗展動,彷彿一條火龍在火中向下急速潛入。

三人很快來湖底,五水神弓腰點頭示意,然後一起噴出一道光芒,分作青紅白黑黃五色,射入湖底,將厚厚的淤泥翻起,現出一個洞穴,五水神口吐人言,跟林瑞說過,自己法力低微,破不開大禹禁制,只能深入十丈,下面便力有不及了。

何煥所用那件法寶名叫碧磷衝,是他師父紅花鬼母碧磷七寶之一,專能熔石穿山,無論多麼硬的金剛煉石,只要挨上,立刻融化成漿,而且最妙的是無聲無息,不易被人察覺。

他將此寶放出來,伸手一指,前放過七葉風車飛速旋轉,射出數十丈碧焰寒磷,淤泥下的地面泥土立刻化為劫灰,石層也熔為岩漿,五水神原本打得洞較小,何煥法力又不足以隨心所欲地完全控制此寶,被碧焰噴吐,熔出直徑將近十丈的巨洞,果真沒有一點聲息,轉眼間便深深透入,最妙的是碧火與水絲毫無礙,在火中仁義燃燒穿行,並不會少的沸騰冒泡,就連那融化的岩漿也是只被寒焰力量所熔,溫度也並不高,一旦衝到一邊,寒焰消退,便又凝固定型,因此從頭至尾都沒有弄出一點動靜,非但在水面上發現不了,就連在水底離著遠了,也覺察不出一點痕跡。

碧磷衝最擅鑽地開山,一出手便深入十丈之外,正好到了五水神安置兩極圈之地,兩個銀環被那碧焰一沖,立刻齊齊站起來,同時噴吐出陰陽兩股元磁真氣,磁光射線在黑暗中向上潑灑,碧磷衝前端的七葉風車被磁光照住,轉速立刻變緩,又被千萬根細細的元磁神光線包裹上來,向下拉扯,何煥大吃一驚,急忙掐訣收寶,又哪裡收得回來,才打出三個法訣,那碧磷衝已經被神光線密密麻麻地裹住,成了一個七彩蠶繭,並且強行壓縮,越來越小,最後只有蠶豆一般,被收到下面,兩個銀環相互吸合,向內一扣,徹底將碧磷衝禁錮在裡邊。

這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等朱恨娘和林瑞要上前幫忙時,洞穴地步已經徹底沒了光彩,重新變得漆黑一片,何煥喝罵道:“有人暗算!”伸手打出一道綠火,將洞裡照得碧油油一片,只是那兩極圈早已經無聲無息飛走,他此時照亮,已然不及,除了一些融化的岩石和被湖水沖進來的淤泥水草什麼都沒有,氣得他放出飛劍在石壁上亂劈亂砍,劃出一道道寸許深的劍痕。

朱恨娘錯愕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那碧磷衝呢?”

何煥剛愎自用,失了重寶,便要遷怒:“你來時誇口那鏡子能照天上地下海裡,連一隻小蟲也能看的真真切切,為何之前看不出人家的埋伏?我那碧磷衝已經被人奪走了。”

朱恨娘聞言吃了一驚,繼而惱怒萬分,冷笑道:“你自己無能為,連師傳重寶也保護不了,讓人家當面奪走,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還有臉面來責問與我?”

何煥大怒:“你這賤婢!我失了寶物,你反而要幸災樂禍!”

朱恨娘撇嘴:“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廢物點心,就不找你來聯手取寶了!”

“混賬!”何煥直接放出飛劍去斬朱恨娘,被朱恨娘橫劍架住。

兩個人正要大打出手,被林瑞攔住:“好了,都不要打了!現在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在這裡提前佈置,收走了何道友的寶物!”他語氣裡充滿了擔憂,“此地高手輩出,妙真觀裡有姜雪君,她的厲害你們不會不知道吧?她那師父更是幾乎要成就了金仙!更何況神光洞還有個摩訶尊者,貪婪無比又心胸狹窄,當年在五台山吃了虧,據說連失重寶,回去之後越發地心狠手毒!這兩人引來一個,咱們就都得死!”他把兩人分開,略沉吟了下,說道, “這地點是水神找的,咱們不如將他們擒住,好好拷問一番,必能知道根底。”

何煥森然道:“不錯!若是寶物找不回來,我便讓他們魂飛魄散!”

朱恨娘道:“他們是天庭冊封的神官,把他們殺了後患無窮,你敢動手麼?”

何煥冷冷道:“橫豎我只求一個地仙逍遙,福壽永享,又不飛升天界,況且我是仙道,他乃神道,便是得罪了天帝,他又能奈我何?”

朱恨娘聽了這話,很是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雖然上下有別,天神不能隨便下界,但也有無數法子收拾你!不過你這骨氣我倒是佩服得緊,待會捉了水神,你若真能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我就服你!”

他們在這裡說著,林瑞已經動手,使出正法七煞誅魂大法去擒捉水神,五水神一直守在外面細聽裡面動靜,也是這人自持太過,以為水神不能離開封底,更兼道行太差,即便上岸也要鼓盪風雨,借助水汽,自己要想捉拿,根本不用費吹灰之力,哪知水神得了岳清暗住,聽他們說要捉拿自己,便準備跑路,轉身之際,周圍水域已經蒸騰起大片黑煞碧火,將五水神圈住。

這些天來,五水神在林瑞這誅魂大法上吃盡了苦頭,一見他使出法術,條件反射地便齊齊打了個寒戰,好在手裡有岳清給的雷珠,每人拿出一粒來,向外打出。

這先天神雷與後天的不同,幾乎不受五行克制,即後天之水不能克制先天之火,因此雖然在水里,仍然不受絲毫影響。而且這雷珠被岳清用混元真氣洗煉過,另有一番妙用,十顆雷珠同時炸開,青紅白黑黃十股精氣並不擴散,受混元真氣調和吸引攪在一起,甲木乙木、丙火丁火等相生相剋,迅速壯大,繼而迅速膨脹爆發,摧腐拉朽一般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洞庭湖的湖面上,轟隆一聲悶響,水波蕩漾,掀起一座小山似的浪潮,直衝上天空數丈高,裡面夾雜著道道彩色流光,相互摩擦,在空中發生無數細碎的爆鳴。

五水神一舉炸開了林瑞的陣法,迅速分開水路向黃粱觀方向逃竄,林瑞被炸了個倒仰,朱恨娘更是一跤跌在洞裡,吃了滿嘴淤泥,三人氣得齊聲破口大罵,各自身劍合一,電射急趕。

五水神法力太弱,剛剛飛出不遠就被三人追上,何煥沖在最前面,他失了重寶,心裡恨毒了五水神,劍光一轉,便要將水神圈住,向內收縮,就要將水神的肉身斬了,後面林瑞則激起阿鼻珠準備拘收元神。

五水神情急拼命,正要噴吐內丹,忽然水面上飛來兩道丈許長的青光,破水而入,正是岳清駕馭裘芷仙和俞允中二人的天罡劍殺到,左邊一口狠狠斬在何煥的劍圈之上,一聲脆響,何煥飛劍光芒黯淡,強大的力道將他壓得下潛十餘丈,另一口迅速飛點三下,將林瑞的阿屠鉤和朱恨娘的飛劍全都蕩開,五水神見有了生路,急忙分水疾行。

何煥一聲喝罵,噴吐精氣,重新御劍返回,他認定如今出手的就是跟五水神勾結,奪走他碧磷衝的的人,因此怒不可遏,揚手便放出五道黑影去抓水神,又從囊中取出三口飛叉,出手便是三道碧火,將一口天罡劍絞住。

林瑞也用雙鉤絆住另一口飛劍,向朱恨娘大聲喊:“快點看看是誰在暗中搗鬼!”

朱恨娘急忙往鏡上噴了一口真氣,鏡面裡景物迅速變化,搜查周邊動向,看著看著,那鏡裡忽然著起火來,先是一點金芒耀眼的火星,迅速以燎原之勢燃燒起來,不但鏡中的景物全被火光籠罩,那火苗還從裡面竄出來,尺許長的火苗直舔朱恨娘的面門,朱恨娘驚叫一聲,形天寶鏡脫手扔出,卻不墜落,懸在面前迅速燃成一個火球,那火也不知有多少溫度,周圍的湖水迅速冒泡沸騰,轉眼之間,一面寶鏡便被燒成一把銅渣,帶著嘶嘶銳響,墜落水底去了。

岳清用兩口仙劍將三人逼住,五水神乘機奪路狂奔,亭子的俞允中、戴湘英等人紛紛為五水神捏了把汗,或是默默祈禱,或是低聲鼓勁。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5:58
144 劍斬·順應天道
岳清伸指在桌面上輕彈兩下,那一雙仙劍立刻暴起乾天罡煞,青光暴漲,砰啪兩聲,林瑞的阿屠鉤便被彈開,何煥的三口飛叉品質稍差,直接被劍氣絞成一片碧綠火星,在湖水之中似萬千點螢火蟲一樣,四下流散,然後兩口飛劍迅速收回。

朱恨娘和何煥連失重寶,發狠急追,林瑞看這劍光路數乃是正宗的玄門劍術,又覺得今晚行動完全落入對方算計當中,恐怕難得便宜,因此在心裡先打起了退堂鼓,故意壓慢遁光,跟在兩人後面,並且暗自打定主意,一旦發生什麼不測,立刻逃回青螺山去!

五水神衝到岸邊,他們法力低微,若要將肉身上岸,便要興風布浪,乃至湧起大潮,乘水而上,然而此時已經來不及,而且浪潮一起,勢必要淹沒湖邊人家,因此只能遁出元神逃走,不過前幾日他們元神出竅的時候,都把肉身藏好,如今卻要毀於妖人之中了,好在他們有天庭下發的玉符金靈,只要保住元神,隨時可在湖中水族裡轉世投胎。

就在他們要遁出元神之際,山上涼亭之中驟然刷下一道黑白混合的混元真氣,將五水神全部罩住,憑空收走,岳清早讓俞允中等人準備了一隻大瓷碗,混元真氣往下一落,正好將他們送入碗中,五水神身形已經縮到寸許長短,渾身銀白,額頭上那支獨角也縮成一個小突起,看上去好像五條白鱔,倒有幾分可愛。

岳清道:“你們也算與我有緣,這粒仙丹就送與你們吧。”他將一粒混元金丹放入碗中,入水即化,立時整碗水都浮現出淡淡的金色,五條小魚在裡面愉快游動,高興得幾乎躍出水面,排成一排向岳清點頭彎腰地表示感謝。

這時何煥三人已經衝到山腳下,那朱恨娘大聲喝道:“何方妖人在那裡鬼鬼祟祟!你家姑奶奶來了,還不快快現身受死!”

岳清運足真氣,舌綻春雷,聲傳百里:“我乃五台山太乙宮岳清,因你們圖謀社稷重器,私刑折磨水神之事觸犯天條,已經被洞庭龍君上奏天庭,水部命玉印靈官懲兇緝叛,我襄助靈官在此辦案,先前不過是看在你們師門的面上,饒你們不死,再要不知進退,就要讓你們形神俱滅了!”

林瑞聽是岳清,頓時打了個激靈,登時就想逃走,朱恨娘常在東南一代行走,又因她師父脾氣古怪,很少跟其他劍仙來往,雖然聽說過岳清的大名,不過在她想來,五台派四分五裂,混元祖師坐化慘死,姓岳的不過是個喪家之犬。何煥更是因為當年不肯隨師父紅花鬼母一起轉劫,被逼立誓在洞中苦修,直到最近才出世,也不曾聽過岳清的大名。

因此兩人都不當回事,何煥罵道:“不要臉的奸賊,快快還我寶物!”一揚手,打出一片碧磷砂,在夜幕之下化作漫天碧綠星火,見風便長,升到山頂,已經成了一團碧綠火雲,鋪天蓋地般向亭子席捲過去。

“既然你們自己找死,那就莫怪貧道開殺戒了!”岳清拿出純陽天仙令,從令尖上射出一片乳白色的光華,將壓落到頭頂上的火雲全部裹住,這純陽令乃是當年呂祖親手所煉,天下諸般邪法的剋星,那碧綠星火一被罩住,便開始黯淡下去,挨了片刻,便徹底失去光彩,化成了粉末劫灰。

朱恨娘這時身劍合一飛上山頂,藉著劍勢又把仿照乃師紅雲散花針所煉的一蓬毒針打出,帶著漫天粉霧向下攢刺,剛一出手,又被純陽天仙令發出的白光罩住,粉霧毒針全部磨碎成灰。

朱恨娘也被罩在白光之中,只覺得一股熱氣將自己包裹,法術竟然施展不出,緊跟著白光爆閃,自己便似騰雲駕霧一般翻翻滾滾飛出數百里之外,天邊又響起岳清的聲音:“看在你師父的面上留你一條小命,再敢放肆,定斬不饒!”

岳清發落了朱恨娘,隨手向山下一指,一口天罡劍從地下鑽出,何煥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仙劍化成的青光環身纏住,絞成數截,破碎的屍塊內臟混合鮮血在岸邊塗了一地。

他另一口飛劍本來是給林瑞準備的,只是這廝太過狡詐,竟然不肯登岸,朱恨娘和何煥出手之時他已經退到了十丈之外,見二人被斬,他更是二話不說,化成一點碧火,急速鑽入西天濃雲之中不知去向。

乾淨利落地解決了三人,岳清讓俞允中把碗捧進道觀,五水神又現出元神變作人形:“如今妖道已除,我們可回湖中去了,久在岸上,有違天條。”

岳清道:“還差得遠吶!此事不過才開了一個頭,從明日開始,各路高人絡繹而至,你們回去,有死無生!且先在這碗中躲避災劫,你們都已經存活了幾百年,如今得了本門混元金丹之助,用不了幾日便能化形成人,而且法力大增。”

裘芷仙忽然插口:“師叔所說的各路高人,可是今天放走的兩人請來的麼?”

岳清看了看她,笑道:“那何煥乃是背師之人,又凶狠殘暴,因此將他斬了。朱恨娘則作惡不多,畢竟是晚輩,她師父又是東南一帶有名的女仙,三世苦修,祖師長輩又很有名望,我不好以大欺小,況且只是貪圖寶物,也罪不至死。我五台派對人一向寬厚,今天如果他們三人見機得早,及時消除心中貪念,從此離開,我也不會出手。至於那林瑞,卻是個作惡多端的,只不過他是萬魔神宮的長老,我如將他殺死,青螺峪萬魔勢必群起來攻,我倒是不懼,只是這洞庭湖周邊方圓千里之內的百姓恐怕就要遭了災。”

他說的是實話,現在魏楓娘閉關,如果真有一個長老死在外面,青螺峪那些沒事都要找事的魔頭們肯定會蜂擁而至,找回面子。現在普天之下能夠對抗萬魔神宮的勢力,除了峨眉派就是五台聯盟,不管哪兩家相互廝殺,都得大傷元氣,讓第三方乘機漁利。

白琦有些不滿:“難道對魔頭還要講仁義慈悲麼?”

岳清道:“對於惡貫滿盈的妖魔,自然不能手軟,否則他們還會去害更多的人。只不過斬妖除魔也要有智慧,不能憑一己之勇,因殺了一個妖魔,救下三五戶人家,結果使得千家萬戶一起跟著遭殃!那林瑞氣數未盡,暫時還殺不得他,不過用不了多久,他還會再找其他人來,到那時候便是他的死期了。 ”

白琦聽了若有所思,戴衡玉兄妹則過來雙雙跪倒:“晚輩今日得見仙家手段,當真是大開眼界。晚輩自幼便有行俠仗義,飛劍除魔的願望,只是一直未遇真仙,僅學了一些凡俗把式,如今天幸得遇仙緣,懇請真人收下我們,若能學得飛劍之術,甘願只做個灑掃庭院,養花奉茶的道童侍奉真人,還請真人慈悲!”說完咚咚咚不停地磕頭。

岳清道:“你們根器還好,且先把陣法做好,等再過幾日,這裡還要有許多劍仙同道要來,到時候看你們與哪個有緣,自然收錄。”又說道, “你們不必擔憂,只要你們有一顆向道之心,定能如願,所謂自古以來,唯有人負道,從未道負人。”

第二天,岳清把俞允中他們叫到跟前:“我要佈置那混元一氣先天五行陣共需要十個人,如今只有你們五個,還缺一半,你們可能再找來人麼?”

白琦說道:“我表兄羅新住在善化,他武功比我還高十倍,門下也有幾個堪用的弟子,可請來相助。”我騎快馬,明日便能返回。

戴衡玉也說:“我戴家場那邊也有一戶人家,家主名喚凌操,也是習武世家……”

岳清擺手:“凌家與我五台派有些過節,不過現在也無人可用,罷了,你去找他們吧,來便來,不來便罷了。”

眾人都很驚奇凌家一個世俗人家會跟五台派有什麼仇怨,不過岳清不說,他們也不敢問。

當下白琦和戴衡玉準備起程,岳清又拿出兩張靈符:“從這裡到長沙也有很長一段路程,我用土遁送你們過去,回來時將這兩道符燒了,我這裡自然感應,再接你們回來。”他讓二人各自抓了把土握在手裡,“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慌,否則掉下來摔死,可不干我的責任!”將混元真氣往西南坤位上噴了兩口,平地捲起兩股狂風,將兩人身形裹住,強行扯入地下。

二人只覺得身體在泥土裡面穿行,沙石草根,蛇蟲鼠蟻在周圍飛速飆退,好似魚兒在水中游動。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被一股力道送上地面,狂風散去,雙足踏上實地,不禁一陣腿軟,定了定神觀看周邊景物,白琦發現自己已經在善化境內,而戴衡玉則已置身於長沙城外的林蔭路上,二人各自感嘆仙家妙法,讓人不可思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5:59
145 凌家·昔年恩怨
白琦到達表兄家裡,找到羅新把來意說明。那羅新本是衡山金姥姥羅紫煙當年的親生父親,當年老伴早喪,他一個人把羅紫煙撫養長大,後來羅紫煙出家修道,跟七指龍母因空師太學得仙術,住世長生,回家看老父已經是老邁不堪行將就木,她問老父親有什麼願望,老父說要繼續做羅家人,將善化羅氏一族發揚光大,恢復祖宗榮耀,於是羅紫煙便讓他這一世又轉生成為羅家人。

羅新今年才三十歲,練就一身登峰造極的武術,非但祖傳羅家槍法練到出神入化,更獨創三十六路道家神絕掌,橫推八百無對手,威震兩湖第一人,江湖上人送綽號叫做岳麓大俠。

雖然他已經轉世重生,但逢三節兩壽羅紫煙也會派人來探望,羅新想學飛劍之術,屢次苦求羅紫煙,先後十六次去衡山尋找白雀洞,都在茫茫雲霧之中迷失方向,有幾次還差點被羅紫煙養得護洞神獸金毛犼給活吃了。

羅紫煙每次回家都被他聒噪,煩得不行,便很少再來羅家,每次都讓兩個徒弟拿上山參、茯苓等禮物代為探望,羅新便又求上羅紫煙的兩個弟子女飛熊吳玫和女大鵬崔綺,甚至見了面便要磕頭拜師,吳玫和崔綺哪能受他的拜,便也逐漸不敢露面,每次只把東西一放,便御劍回山。

羅新沒辦法,便自己四處尋仙訪道,因知道他跟羅紫煙的淵源,大家也都給他面子,然而也都只是當做朋友之交,不敢傳他道術。

這兩年,羅新從元元大師的弟子王娟娟和追雲叟白谷逸的弟子岳雯那裡偷學來幾手只鱗片爪的劍術,他只得其形,不知內氣用法,自然不能隔空禦劍,琢磨好長時間一無所獲,最終決定以此為基礎,創出一路劍法來,雖然跟劍仙們沒法比,但是在凡塵俗世中獨占鰲頭還是有可能的。

白琦到的時候,羅新剛剛新創了一招劍法,能夠一劍將樹枝上的九朵梅花削掉而不傷樹枝,正自得意,看見白琦來便要給表弟演示,白琦將來意一說,羅新立刻扔了寶劍,大聲吩咐家人備馬拉著白琦的袖子往外就走:“表弟我知道你是不會說謊騙我的,想必對方確實是個得道真仙了!咱們就去趕過去,無論如何也要蒙求收錄!”說完想起自己這些年屢屢碰壁,又有些氣餒,“哪怕只學到一招半式,也能終生受用了!”

白琦道:“表哥你不必著急,況且也不用騎馬,來時岳真人給了我一道靈符,燒了之後他便會使仙法接引,數百里之遙頃刻便至。”說著拿出岳清所賜靈符。

“快燒!那就快燒!”羅新從懷裡拿出火石,顫抖著好幾下都沒點著。他練武多年,又是人人敬重的大俠,性格本來十分穩重,只是今日關乎畢生心願,才失了常態。

靈符燒著,岳清那里便有感應,施展法術,仍用先天土遁將二人接引回黃粱觀。

再說那戴衡玉到了凌家,跟凌操一說,那凌操便麵露為難之色。他那女兒名叫凌雲鳳,也是俠女性格,聽說有劍仙臨凡,要招人聯手除魔衛道,便躍躍欲試:“既然此事關係重大,我們練武之人焉能退縮?更何況此戰有仙人主持大局,量也只有驚無險,爹爹為何不應?”

原來這凌操便是那雪山派掌教怪叫化窮神凌渾的後輩,凌渾有個妹妹名叫凌雪鴻,是嵩山二老之一白谷逸的老伴。當年凌操的父親也是飛天遁地的劍仙,只是跟五台派首徒脫脫大師鬥劍,被脫脫大師斬斷一條手臂,又被打了一掌,壞了道行,便把希望都寄託在兒子身上。帶著凌操到嵩山求白谷逸和凌雪鴻兩口子收錄。老兩口嫌棄凌操天資太差,悟性也不高,剛開始並不肯教,後來經不住凌操父親苦苦哀求,才勉強答應。

起初三年裡,只教凌操白天從山澗裡往上挑水,晚上面壁打坐存思凝神,等小有成就之後再調過來,白天面壁,夜間打水。凌操那時才十二三歲,耐不住枯坐,偷偷跑下山去,剛到山腳下就被白谷逸老兩口子截住,說他不是仙道中人,只傳了他一些凡間的武術便打發下山。

因此凌家跟五台派有斷臂之恨,所以凌操聽說那仙人是五台派,便猶豫起來:“我小時候常聽你祖父說起,五台派個個都不是好人,上上下下,盡是**嗜殺之輩,遲早要為正道剷除。”

凌雲鳳不知道自己家裡竟然還有這麼一段故事,愣在當場,戴衡玉在一旁聽著有些不舒服:“凌世叔此言差矣,且不說我觀那岳真人仙風道骨,一派正氣,絕非為奸作惡之徒。即便他真有什麼不好,此次未保洞庭百姓,誅殺妖道也是俠義之事,我們平日里個個自負英豪,遇到這樣的事情怎能因祖上私怨而退縮?”看凌操還在猶豫,他勃然變色,“即是這般,我自回去,打擾了!”

他說完轉身便走,凌雲鳳追上來:“戴家哥哥請留步!”轉身又去勸說她爹爹。對於祖上的恩怨以及兩派紛爭她是沒有什麼意識的,只不過小女孩心性,很好奇想要看看劍仙是什麼樣的,況且聽說像白琦、羅新這樣的威名赫赫的俠客都參與其中,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既能滿足好奇心又是風光露臉的事,自然想去參與一番。

凌操拗不過女兒,他是這湖南地面上有名的高手,也不想被戴衡玉看扁了,便答應帶著女兒往洞庭湖走一趟。

戴衡玉燒了靈符,岳清仍舊用先天土行遁法將他們接引到黃粱觀,這時羅新又推薦:“我在漢口有一個好友,名叫許鉞,他家傳九九八十一手梨花槍,更煉就一套獨門子母鴛鴦護手鉤,常來善化與我切磋武藝,真人若是缺人可把他請過來。”

岳清念叨兩句:“許鉞,許超,你們可認識?”

許超在一旁道:“許鉞正是我家堂兄,在十幾個兄弟裡面,他的功夫是最好的。”

岳清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向推薦?”

許超道:“晚輩頑劣,自幼好武成癡,九歲時逃學練武,被我父親責罰毒打,一氣之下跑了出來,流浪到戴家場,蒙戴家大哥收留,這許多年也沒有回去過,不知家中情形。”

岳清道:“既然是這樣,你便跟羅大俠一起走一趟,去漢口把他請來。”

當日下午,羅新和許超從漢口帶了許鉞回來,那許鉞年紀除凌操以外,只比羅新小了三四歲,長得淡黃臉膛,滿面堅毅,走起路來步履沉穩,果真是武藝高強的。跟隨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羅新和許鉞的好友湘江五俠,共是五個人,也是兩湖地區赫赫有名的俠客。

這些人全都是凡塵俗世的劍俠一輩,聚在一處,可有得說了,對坐豪飲,切磋武藝,彷彿武林大會一般。岳清從中挑選出十個人,羅新、白琦、許鉞、許超、凌操,俞允中、戴衡玉、戴湘英、凌雲鳳、裘芷仙。每人分配一枚神符,便是從幻波池裡取出來的那十枚先天五行神符,又傳給了他們一些仙家入門的煉氣功夫,讓他們兩兩一組,演練陣法。

如此又過了數日,始終風平浪靜,岳清每天教眾人排練五行陣法,功課都安排得滿滿的。

五水神在終於能夠直接以肉身化成人形,而且法力比原來增長一大截,五人一起來向岳清謝恩,並且提出告辭,要回洞庭水府去。

岳清皺眉道:“妖人很快就會捲土重來,比之前那三個更要厲害十倍,你們現在回去,必要再遭毒手,一個不好,便得形神俱滅。不如在我這裡再等上三天,等玉印靈官來了,你們劫數便算躲過去了,到時候再走不遲啊。”

五人推辭道:“水神長居案上,於天條不符,雖說事出有因,但到底不好。況且真人想必一時半會還走不了,我們若是真的再遇上什麼災劫,再來次求救便是。”

岳清微微嘆息,又拿出三十顆先天神雷珠給他們護身,五人拜謝而去。

當天晚上,湖面上便起北風,嗚嗚嗚狂吹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湖面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俞允中問岳清:“如今這個季節,穿長衫都嫌熱,湖面上竟然會結冰,可是妖法麼?”

岳清點頭:“此便是那個逃走的朱恨娘的師父紅雲大師暗中行法所為。”

俞允中急道:“師父可能破除妖法?這北風日夜不停,這般吹上幾天,恐怕湖底都要凍透,附近百姓也不知要凍死多少了!”

岳清沉吟道:“還不到時候,放心,有師伯在這裡,絕不會讓她們翻了天的。”

當天下午,忽然觀裡的小道童秋月從外面跑進來,大呼小叫:“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大家紛紛站起來問:“什麼打起來了?”

秋月手舞足蹈地說道:“湖面上,有仙人打起來了,劍光都有那麼老長。”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6:20
146 黃雲·黃腫道人
岳清站起來往外走:“來得是崑崙和武當兩派的晚輩,你們也跟出來看看吧!”

到了外面,駐足望湖亭中,大家極目遠眺,只見在西邊雲水交界之處,勉強能夠看到有四個人在斗法,是個以三打一的局面。人多的這邊是兩男一女,年紀都不是很大,劍氣如虹,上下盤飛,交錯縱橫。被他們圍攻的一個,放出滾滾黃砂,被旋風捲著,相互摩擦,結成一片黃雲,在中央穩如磐石。

鬥了大約一刻鐘,忽然南邊又飛來一道劍光,是個黑衣漢子,加入戰團,一出手便是九道丈許長的霹靂烈焰,向那兩男一女打去,又拿出一柄芭蕉扇,扇出百餘道沖天烈焰,火中夾雜手臂粗的金色雷電,排山倒海一般狂燒爛炸。那被圍攻的見來了幫手,也連噴精氣,將那團黃雲吹得迅速膨脹起來,要將敵人全部裹進去。

兩男一女抵擋不過,各自身劍合一往東退走,直奔黃粱觀這邊飛來,眨眼之間到得近前,那女子眼尖,又驚又喜大聲道:“岳師叔在那裡!”三道劍光在空中劃出長長的弧線,向下一折,落到涼亭前面,快步走過來,給岳清行禮,“岳師叔!”

岳清笑道:“你們怎麼這麼晚才來!”原來,這三人中,那兩個男子是崑崙派鍾先生的弟子小仙童虞孝和老少年霍人玉,那女子則是武當派半邊老尼的弟子縹緲兒石明珠。

虞孝從小跟鍾先生學道,便似親父子一般,今年十七歲,長得猿臂蜂腰,英俊挺拔,滿臉年輕人的蓬勃銳氣,身上斜背一張巨弓,背後背著箭囊。那霍人玉入門較晚,年紀才十五歲,卻是為人老成持重,從頭到腳穿戴裝飾一絲不苟,舉手投足間四平八穩。聽鍾先生說,這孩子言語不多,卻往往皆能切中要害,雖然年紀小,但比許多長輩更有風度。

這石明珠是武當七女中比較傑出的一個,半邊老尼出身崑崙,她和孿生妹妹石玉珠常往崑崙山去,跟虞孝最是交好,這次趕上鍾先生派弟子來洞庭,她恰好也在金佛寺,便跟著一起前來。

虞孝二次拜謝說道:“多謝師叔指點,我和師弟還有明珠一起往北海去,自海眼裡得了前古時的后羿射陽弩,因此才來的晚些,可惜時日太短,不能運用由心,要不然焉能容那二人猖狂!”

說話之間,對方兩人已經殺到近前,一大團黃雲,上接蒼穹,下臨湖面,橫亙數十丈向岸上碾壓過來,眼看就要上岸登山,將整座山丘包裹進去,忽然迎面現出一片薄薄的五色煙嵐,將黃雲擋住,任那風沙在上面打磨得吱吱作響,只不能再向前一步。

太乙五煙羅一起,那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便驚呼一聲:“出手的可是五台派的岳師叔麼?”

岳清大聲道:“正是岳某人,你待如何?”

那人立刻收了法寶,飛到近處,隔著太乙五煙羅凌空跪拜:“弟子尉遲元,拜見岳師叔!”

看見他是這個態度,岳清才道:“你到近前來說話。”

尉遲元試探著向前飛去,伸手一摸,竟然從太乙五煙羅上透了進來,薄薄的煙霧並無阻隔,他心中歡喜,縱劍飛了進來,落在涼亭之上。

岳清先不理他,向空中朗聲說道:“黃腫道人,武當派跟你有什麼恩怨,輪不到我出手,只是今日他們已經到了我這裡,便不容外人欺負,另外這洞庭湖最近便要有大事發生,我勸你還是趁早搬家,等過些日子,風平浪靜了再回來。”

黃砂之中傳來一個破鑼樣的聲音:“武當派的一個小賤婢敢來捋我的虎鬚,便要承受道爺我的雷霆之怒!岳琴濱,你也莫要在我面前裝蒜,若是當初太乙混元祖師在時我還俱你們三分,如今混元老祖死了,你們五台派也四分五裂,憑你也想嚇唬我?識相的把那三個小狗男女交出來,給我處置,否則的話,今天我便將你這座山全都碾成齏粉!”

岳清笑道:“你如此不知好歹,便休怪我手下無情了!”話音剛落,那黃雲之中便暴起耀眼白芒,密密麻麻的天芒神針瘋狂爆射。黃腫道人沒想到他說打就打,而且用的更是司空湛的成名法寶,觸不及防之下,趕忙打出一件護身法寶,又咬破舌尖,張口噴出一道心血,藉著血光亡命奔逃,剛飛出十丈,他那件護身法寶便給無數神針刺穿成渣,之後匯成一道精光洪流,緊貼著黃腫道人的屁股後邊向前直追上九霄雲外,方才消散收回。

岳清收了太乙五煙羅,驅散漫天黃塵,帶著眾人進院說話。

他讓尉遲元跟虞孝等人重新見過:“他是我師兄蕉衫道人谷玄珩的唯一傳人尉遲元。”

虞孝的眼光很是不善:“我聽說過,鼎鼎大名的混元霹靂手,誰會不知道呢!”

尉遲元見他這個態度也很不忿:“看你的劍法是崑崙派的,不知是哪位名宿新收的弟子呢?”

虞孝冷冷道:“在下虞孝。”

尉遲元嗤笑著搖頭:“我可沒聽說過!”

岳清端起茶杯:“你們兩個在我跟前對吵,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

虞孝瞪了尉遲元一眼,壓著怒氣向岳清躬身道:“師叔恕罪。”

尉遲元是個有心的,他師父蕉衫道人的洞府跟司空湛相差不遠,蕉衫道人坐化之後,他獨自守在這裡,依託在司空湛的羽翼之下過活,可是自打前幾年司空湛在五台山吃了大虧,回來之後性情大變,有幾次甚至要殺了他奪魂煉寶,自此過得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好在他跟司空湛的幾個徒弟交好,日子倒也還能過得下去。

當初五台山聚會,岳清也沒有通知他,剛開始他還耿耿於懷,感嘆恩師不在,世態炎涼,後來聽說了結果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慶幸自己沒有去鬧個灰頭土臉。然而隨著司空湛最近幾年開始修煉魔功,性情越發地喜怒異常,連他自己的弟子也都動輒打罵,上個月還把一個叫李厚的倒吊在洞庭湖里,命人施法驅趕毒魚啄食,李厚拼命護住腦袋,一雙手臂上的皮肉都被毒魚咬得破破爛爛,又毒氣攻心,幾乎當場喪命,多虧方玉柔求情,才放了下來,一條命已經去了半條。

尉遲元度日如年,想要擇地投奔,當初師父在時,只和玄都羽士林淵交情最好,不過只知道他雲貴一代隱居,尋找不到,只能在五台山和慈雲寺之間任選其一。通過這些年的觀察,五台派越發興盛,在北方一代頗有威名,新興起來的純陽、嶗山、恆山、嵩山等派,全都以五台為領袖。相比之下,慈雲寺雖然看上去也很紅火,卻因在峨眉山腳下,屢生戰端,雖然跟青螺峪聯合互保,又把華山派拉攏過來,但這些年幾次大戰,死傷慘重,尤其青螺峪,往往​​一次就死上百人。

尉遲元不想去慈雲寺當炮灰,便琢磨著想要去投五台派,自忖只要恪守三仙戒條,憑藉師門情分,怎麼著也能得一處安穩的洞府以供修行。他打著這個主意,因此對岳清畢恭畢敬:“師叔恕罪,小侄不跟他一般見識便是。”

虞孝聽他這麼說,又要發怒,被身後霍人玉捅了一下,才強壓下火氣。

岳清也不想在這種小事上糾纏,問尉遲元:“你師父的道統和當年的寶物都給你了?”

“師父只留給我一部太乙真解和一本他這些年的修道筆記。九柄五行神火梭和一對賴以成名的芭蕉扇也給了我,只是當年被陰陽叟奪走了一柄。”他以為岳清想要蕉衫道人留下來的寶物,便都拿出了出來,九柄三寸多長晶瑩剔透的金剛寶梭,還有一柄鮮豔欲滴的芭蕉扇。

岳清把芭蕉扇拿起來,輕輕扇動兩下,扇面上便有火氣溢出,感嘆道:“當年谷師兄在西崑崙與人鬥法,歸來時遇到一株生長千年的芭蕉古樹,從東西兩個方向上摘了這兩片葉子,回來煉成寶扇,仗之縱橫天下,無往不利,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了。被司徒雷奪走的那片是風扇?”見尉遲元點頭,岳清把扇子還回去,“不必擔心,這次君山大劫,司徒雷也要來迎劫數,到時候把扇子再奪回來便是!”

尉遲元見岳清拿走寶扇,雖然心疼,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這些年不敢隨便投靠別人,就是怕那個師叔前輩覬覦自己師父的寶物,然而現在為了能有個地方修行也顧不得許多了,哪知岳清只是感嘆一番便又還了回來,不禁錯愕異常,等看岳清表情,不像是在故意做作,人家真沒打算要強奪自己的寶物,不禁暗道一聲慚愧,又歡喜不已,將寶物收起來。

岳清又問他:“谷師兄的轉世之身你可曾設法尋找?”

尉遲元黯然道:“師父是走火入魔,坐化身死的。走的時候神智昏沉,我當時法力又不濟,沒能護佑他平安轉劫,如今人海茫茫,也不知道他到哪一道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6:21
147 蕉葉·后羿神弩
岳清點頭道:“那跟你大師伯一樣,人死之時,神智一昏,便沒了自主,說不定飄到哪一道哪一界中去了,罷了,以後慢慢再找吧!”

岳清又跟虞孝道:“你那后羿射陽弩呢?給我看看。”

后羿射陽弩不用拿出來,就在虞孝身上背著呢,他把那桿大弓拿下來,連同身後箭囊一起交給岳清,瞟了一旁的尉遲元一眼:“這弓我才從北海得來,還沒能祭煉得隨心所欲,要不然的話剛才也不會被人追得那樣狼狽了,只需兩箭,便可斬妖除魔!”

尉遲元把眼睛一瞪,忍不住就要還口,見岳清目光嚴厲,才把話吞了回去,心中暗道:你個小兔崽子莫要得意,哪天讓你落到爺爺手裡,活剝了你的皮,讓你知道爺爺的厲害!

岳清拿著大弓,依舊和顏悅色:“崑崙、五台兩派世代交好,從你師祖一元真人時與我師父太乙混元祖師便是至交好友,我跟你師父也是莫逆之交,在我眼中,你與我門下弟子一般無二,因此我知道了北海眼裡有這件寶貝,才寫信著你去取。這麼說並非是我要貪圖你的感謝,只是想要告訴你,別看你不是我門下嫡傳,但你若要在我這裡犯了錯誤,我是打也打得,罵也罵得,發落了你送回成都去,你師父還得親自上門說我罰得好。”

虞孝登時漲得滿臉通紅,就連石明珠也覺得岳清有些過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虞孝下不來台,她剛要說話,卻被霍人玉止住。

岳清又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最重要的就是心胸開闊,不能總因為一點誤會,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斤斤計較,剛才的事,也不是什麼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恨,既然說開了,也就過去了。”他語重深長地說,“人心是極寶貴的東西,你常把好事情往裡裝,將來你飛升也好,轉劫也好,心理面閃現出來的就都是好東西,你能安詳清淨,一心不亂,才能夠把握前途,否則的話此一世終結之時,心理面裝的不是仇恨就是煩惱,一旦失去理智主宰,便是萬劫不復之地。”

他一番話說得在座眾人都陷入了沉思,岳清又跟尉遲元道:“我知道你打得什麼心思,沒說你是因為你修道年歲長,很多道理不需要我點明,不過你可得往心裡去。你大師伯和你師父,就是因為心中的嗔恨放不下,肝火引發心火,百脈俱焚,全身自燃而死,臨終時又念念不忘仇恨,最終昧了神智,不知飄到哪裡去了,你要深以為戒。以後你不入我門便罷了,若入我門,便要守我門裡的規矩,若有違反,別怪師叔不講情面。”

一番敲打說的尉遲元汗流浹背,唯唯諾諾,虞孝也紅著臉,沒有話說。

岳清拿著后羿射陽弩品評了一番,又拿出射陽神箭,有五尺多長,茶杯粗細,跟一桿長槍相似,通體冰冷,泛著烏光:“這后羿射陽弩是前古時期洪荒野民留下來的至寶,雖然說后羿射日只是傳說,但后羿族人精通涉獵確實是真的,以神箭射龍射鳳都是常有的事,這後羿射陽弩便是那時所留。射陽神箭也還不錯,只是僅有八隻,若遇上高手,不能一箭決勝,恐怕就要落入下風。你師父沒給你想過辦法麼?”

虞孝道:“我師父說等明年回崑崙山,用天山寒鐵幫我再煉些箭矢,雖然比不上這自帶的射陽神箭,但對付一般的妖魔也足夠用了。”

岳清道:“天山寒鐵……也還罷了,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不如凝聚五行精氣和先天罡煞,煉些五行神箭,到對敵時與人以五行相剋之法,取用對應的箭矢,更能事半功倍!”

聽了岳清的話,虞孝為難道:“凝聚五行精氣何等困難,即便我日夜不停去做,要想煉成一支箭恐怕也要花費一年時間。”

岳清笑道:“術業有專攻,我們五台派專擅此道。”他看向尉遲元,“我這個師侄隨谷師兄修行經年,道行不弱,若是他以本門太乙玄功凝聚五行精氣,只用一個月便能凝出金木水火土各種屬性五支箭矢,一年下來便有六十支。”

尉遲元知道岳清是在讓他表態,只得答應:“我願意為虞師弟煉箭。”

虞孝剛要開口推辭,又被霍人玉捅了一下,方想起,岳清這樣做正是要給二人調節仇怨,如果斷然拒絕,正是撅岳清的面子,就有些給臉不要臉的意思,回去師父肯定要重罰,終於硬著頭皮向尉遲元道:“那就多謝尉遲師兄了,將來尉遲師兄若是有事求道小弟,赴湯蹈火,絕無推辭!”

“他正有事要用到你呢。”岳清說道,“他師父的芭蕉扇被陰陽教主司徒雷搶走了,這次君山大劫司徒雷也會來乘機奪寶,到時候要你幫著他從司徒雷手中把扇子奪回來,你可願意?”

虞孝聽完愣了愣,陰陽叟可是和他師父一輩的人物,若是一對一就算是他師父來也未必是對手,岳清竟然讓他幫尉遲元從陰陽叟那強寶物,然而他是個好勝逞強的性子:“有何不敢!”

“好!那就這麼定下了。”岳清給他們介紹裘芷仙等人,然後讓尉遲元帶著他們出去演練陣法,只留下虞孝三人,等大家都出去了才問,“衛詡怎麼樣了?”

這次是霍人玉開口:“事發當日,韋師叔帶著衛師弟回到金佛寺,便用知非師伯手上的玄黃丹接上了斷肢,只是元神受損厲害,不多時人便開始犯糊塗,驚悸哭號不止,知非師伯帶頭,四人輪番給他輸送真元,保養神氣,仍然不行,已經準備第二日兵解了,幸虧當天夜里許師姑來了飛劍傳書,讓韋師叔把衛師弟帶到五台山上,服用張果老留下來的玉洞神丹,又施展回春妙手,幫衛師弟調理一番,等第二日早上起來,雖然精神還很萎靡,但已經恢復了清明。聽我師父說,他現在已經能下地行走,煉氣御劍了。”

岳清道:“那就好,唉,當時我被峨眉派算計,追殺得太急,一直緩不過勁來,直到當天晚上才趁著峨眉派的人分心,分化元神在太乙宮顯現,通知許師姐讓她趕緊救人,使衛師侄多吃了不少苦頭,你師父有沒有說,他道基可有受損?”

霍人玉道:“我師父說玉洞神丹靈驗非常,衛師弟除了損耗了不少精氣,其他都無大礙,有許師姑連日用靈藥調理,用不了半年便能完全恢復。”

岳清點頭道:“這樣我就放下心了,那孩子因我遭了這場劫數,若真有什麼不妥,日後我可再難心安了。”

虞孝沉聲道:“此事都怨峨眉派!尤其是那朱矮子,以後我們崑崙跟他們勢不兩立!”

岳清笑道:“跟峨眉派勢不兩立是我們的事,你們只管把道法練好。韋道友說要報仇麼?”

霍人玉道:“韋師叔當時要召集崑崙派各大長老去峨眉派討還公道,都被我師父攔住,因說打傷衛師弟的畢竟是朱梅,他還不是峨眉派,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要報仇也該找他才是。另外因知師叔您被峨眉設計圍殺,也要先把您救出來方好。他跟許師姑推算您的吉凶,卻是一卦一變,根本沒有頭緒,好在第二日您便派兩個小師弟來金佛寺送信,才知道您已經脫險。朱梅跟峨眉派關係密切,如今又是跟青螺峪正邪大戰之際,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準備等君山大劫之後再作打算。”

岳清道:“仇一定得報。只是峨眉派如日中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時還須從長計議。”

當天晚上,北風繼續呼嘯,氣溫下降的厲害,天上甚至開始飄起雪花。

岳清在房中默默推算,來的必然是武夷山紅雲大師,另有許多正邪高手在暗中窺伺,岳清將這些人的名字一個個在紙上寫下來,他所忌憚的,唯有妙真觀嚴媖姆一人而已,他寧可一個人對拼三仙二老,他也不願意麵對嚴媖姆,好在這次有天庭大義在,岳清那晚向林瑞他們說的,便是給嚴媖姆聽的,那老婆子向來以正道自居,自己既然說幫助天上神官處置此事,想必嚴媖姆便不會出手干預,最起碼不能以過去那種把自己一方定為邪派進行誅戮。

雖然說仙道以三清為師,神道以五帝為君,互不統屬,但嚴媖姆將來還是要飛升上界的,而五方大帝以及不少神官也都是仙道中人,比如東方青帝便是大羅金仙,他的兒子巨木神君也在天庭擔任過職務,因為犯錯,被貶謫下界,降落在東極大荒山陰無終嶺上,便是當今赫赫有名的巨木神君,他跟枯竹老人鬥法,驅逐無終嶺其他散仙的事蹟在天下修行者之中幾乎是人盡皆知。

另外一個讓嚴媖姆不能出手的原因便是紅雲大師的師承,她的師門長輩乃是當年當年跟鄧隱合籍的女仙申無垢,無論是衝著申無垢的面子,還是衝著長眉真人的面子,除非最後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必嚴媖姆基本上都是不會干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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