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233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8:31
158 指點·遺寶來歷
鞏霜鬟接過丹藥,幾乎聲淚俱下,連聲感謝,岳清送給她的這份禮物實在是太重了,雷姑婆飛升之後,同門之間也都不來往,平素相好的只有潘芳一個,兩人又都沒有全部的功法,連地仙也很難修成,如今拿了丹藥去找到公冶黃,能夠重新拾得師門道統,不然的話,再過些年,散仙劫數臨頭,自己肯定渡不過去,要兵解轉世避劫的。

岳清也頗多感慨地說:“道友莫要如此,公冶真人也是在下師弟師妹的前輩,我此舉也是替他們兩個,在前輩面前略盡孝心。”

鞏霜鬟留下不走,就是想要把潘芳的元神和師門至寶雷龍珠討要回去,如今更得了意外之喜,也不就在多耽,告辭離開。

岳清把羅新他們叫到跟前,收回先天神符,然後拿出一葫蘆仙丹:“這次多虧了你們幫忙,才解了洞庭之危,如今我們都要各歸洞府了,送你們每人一顆仙丹,服用之後,可易經洗髓,駐顏不老,只要不是酒色過度,活個一百四五歲都沒問題,並且無病無災。”

他說完就讓俞允中拿著葫蘆給大家分發丹藥。

俞允中躬身接過葫蘆,磨磨蹭蹭地走過去,不斷地給白琦和戴衡玉他們使眼色。

在君山上這些天,俞允中已經和大家約好,等事完了,他們拜師,將來一起上山學道。

那羅新和白琦向道之心最為迫切,看見俞允中捧著葫蘆過來,立刻上前懇求拜師,緊跟著許鉞和許超哥倆,戴衡玉和戴湘英兄妹,連同湘江五俠十幾人一起跪倒:“我們不要仙丹,只想跟隨真人上山學道,只要能學的道法,做個灑掃僕人也心甘情願!”

岳清笑道:“你們根骨還好,這次洞庭湖一事又攢下不少仙緣善功,若說入山學道也好,只是一來要放棄紅塵利祿,二要嚴守山規戒律,你們如果能做到,待會便跟我們一起回山。”

眾人全都表示自己願意遵守仙人規矩,歡天喜地,互相祝賀。

凌操看著心生感慨,自己當年本是有一段仙緣的,只可惜奈不住寂寞,弄了個虎頭蛇尾,徒自蹉跎這大半生,又看愛女滿臉羨慕,想要也跟著戴湘英一起拜師,又駐足不前,猶豫萬分,他過去把凌雲鳳拉倒廊下:“你若想拜師,便跟他們一起去吧。聽說脫脫大師已經坐化多年,上輩子的恩怨早也隨風化去,你祖父臨終前都已經放棄,也不要再把一腔怨氣傳給後人了。”

凌雲鳳很是矜持地道:“祖父大仇,怎能輕望?前些時我聽爹爹你講那段故事時候,說起來五台派行止頗為不端,不像是正經仙家路數。況且咱們凌家自有仙緣,我曾叔祖,曾姑祖皆是得到劍仙,也不必反去向外求別人。如今想是女兒仙緣未到,等將來緣分到了,自然有前輩來接引,倒也不必像他們一般急於一時。”

凌操看女兒那戀戀不色的樣子,分明是自己在給自己找藉口,嘆了口氣:“癡兒!雖然我們凌家長輩有修仙之人,但也不是什麼人都引渡的,凌家四五代下來,那麼多人口,也只有你祖父有幸學的一點劍術,除他之外再無別人,想要坐在家裡等仙人接引,豈不是白日做夢一般?況且我聽聞仙家修行,也與我們練武一樣,都要從小而起,你今年歲數已經不小,再過兩年,便過了歲數,身子骨精氣神全都長成,如何還能煉那先天混元之氣?聽為父的,你若是真想修仙,此時便去跟了仙人走,若不想,便立刻跟我回家去,過兩年我為你尋個好夫家,嫁過去相夫教子,好生經營過日子。可千萬莫要等仙人走了,你再後悔,到時候三心二意,弄得家宅不寧,我可不依。”

凌雲鳳聽她爹這麼說,想自己若是真的錯過這個機會,凌家的先輩再不來接引,就徹底斷了仙緣,將來在村里尋個小伙嫁過去,生兒育女,終老一生,頓時打了個寒顫,狠一狠心,跺一跺腳,也過去求拜。

她們父子二人都沒想到,此時姜雪君和朱梅他們正在議論她,只說凌渾有個後輩在君山,要藉此事拉進和凌渾的關係,打算這次要把她帶去峨眉,引薦給妙一夫人為徒,哪知等到最後卻是凌操自己回的長沙,凌雲鳳已經跟去五台山了,頓時相顧無言,最後朱梅說道:“凌家丫頭注定是峨眉派弟子,不過暫入旁門罷了,等機緣到了,自然回歸正途。”

岳清讓柳步虛把先前陷入火陣之中的嚴人英送回妙真觀,又特地給黃粱觀主史涵虛求情,由柳步虛特地穿給了他一卷道書,以酬此次之功,然後便以太乙五煙羅帶著群仙一起回歸五台。

到了五台山,還在這裡參悟天書的群仙都出來迎接,恭喜岳清圓滿歸來。

岳清升座七星殿,自坐了主位,上首坐著許飛娘,下首坐了劉泉,主位上是鄧八姑帶著五台派眾弟子,客位上是其餘六派群仙。

岳清先叫來尤璜、羅鷺二人,重新拜師,又叫尉遲元:“谷師兄坐化多年,你又承接不了他的道統,如今重回這裡,便拜入我的門下吧!”

尉遲元正愁自己師父早喪,在這五台山上沒個靠山,生怕日後落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下場,聽岳清這樣說,頓時喜出望外,當即磕頭拜了師。

岳清又喚陸蓉波:“我們仙家最重師道,石生是你的兒子,只能算是我們五台派的親戚,卻不能算是五台派的門徒,不如讓他拜在鯉兒門下,如此方名正言順。”

陸蓉波自然不會反駁,叫來石生,令他拜師,岳清又讓石慧拜入陸蓉波門下,石完跟著石生一起拜入楊鯉門下,又看向石仙王:“道友這雙孫兒,畢竟不凡,如今卻是便宜我了。”

石仙王趕緊謙遜:“​​道友說哪裡話,能拜入五台派是他們的造化!”

緊接著又是俞允中和戴衡玉拜劉泉為師,裘芷仙和戴湘英拜許飛娘為師。

廊下還剩了十多個人,俱都激動無比,又有些忐忑,期盼著岳清處置。

岳清似乎覺得自己門下弟子已經夠多了,便開始向其他門派推薦,首先是白琦和許鉞、許超兄弟推薦給石仙王,讓他們入嵩山派。又把湘江五俠推薦給泰山派,拜入方瑛門下,這五個人俱都是綠林中的一代豪俠,個個武藝不凡,根骨也很不錯,尤其是木雞和林秋水二人,甚至比不少仙家弟子根骨都要好,方瑛也很高興。

另外當時在君山時候,司空湛的弟子之中有一個叫李厚的,是個乾系頗大的關鍵人物,岳清特地飛劍傳書令方瑛元皓將他身上的魔頭消滅,帶了回來,如今也讓他拜在元皓門下。

除了這些人之外,岳清又向金針聖母推薦蕭玉和崔瑤仙,以及凌雲鳳三人。

金針聖母如今已經摸索出一些修煉元神的辦法,心情正好,對岳清也是感恩戴德,見蕭玉和崔瑤仙資質尚好,尤其那凌雲鳳更是罕見的根骨,聽岳清一說,立刻笑咪咪地應下來。

那凌雲鳳看殿中座次情形,應該是以岳清為尊,聽他們說話口氣,也是五台派最大,原以為自己能像戴湘英那樣拜入許飛娘門下,卻沒想到竟然入了別的門派,看金針聖母那樣一個老婆子,心中便先不喜,轉而開始生出悔意,心想自己如果不跟來五台,會不會仙人已經去家裡接引了?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既然來了,便先拜師,等日後有緣見了凌家先輩,再作計較。

金針聖母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只是當著大家的面,又是岳清推薦,當做不知罷了,一直笑咪咪地受了凌雲鳳的禮,令她和崔瑤仙一起站在自己身後。

最後還剩下一個羅新,他今年已經三十多歲,又不是童身,若講修道的話,已經是有些晚了,自身的根骨也只一般,日後成就有限。岳清把他帶回來,一來是他求師心切,又極誠懇,二來也是想噁心羅紫煙,將來司徒平為母報仇時,還要羅新照看,原本想讓他和表弟白琦一起拜入嵩山派,但後來還是改變了主意,畢竟引起羅紫煙的怒火可不是鬧著玩的,嵩山派未必能接得住。思忖再三,還是自己收過來,排在尤璜之前,正是蝨子多了不癢,不能憑白地就把盟友給坑了。

新收入這麼多門人,而且資質都還不錯,只要假以時日,讓他們成長起來,五台聯盟勢必實力大增。岳清讓鄧八姑打開先天閣,不分門派,只要沒有飛劍可用的,俱都賜下一口​​天罡劍。

眾人拜師之後,岳清又跟可一子說:“據我所知,在貴州桂花山仙福潭有一位散仙紅花姥姥跟道友相識?”

可一子點頭道:“昔年我們同時入道,頗有些交情。”

岳清指著元皓新收入門的弟子李厚道:“此子與紅花姥姥門下申若蘭有數世不解之緣,況且據我推算,紅花姥姥的天劫也將要鄰近。”略沉吟了下,又接著說,“還請道友和聖母走一趟,邀請她來與我們一起參悟天書,她能來是最好,若不來,便問她飛升之後,那申若蘭何去何從,你們帶著李厚一起去,她一看便知咱們的心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8:32
第二卷地澤臨
001 燒山·陰雨連綿
今年川滇一代地區的年景很不好,經常是烏雲蓋頂,暴雨傾盆,江河湖泊,到處洪水氾濫。

百姓之間,悄然流傳起來,說是峨眉山上有劍仙墮入邪道,引得上天震怒,才降下災禍。

這個消息,最先是從慈雲寺的大和尚口中說出來的,然後迅速傳播開來,川渝雲貴地區鬧得沸沸揚揚,慈雲寺的高僧說:“有妖人用邪法將峨眉山挖空,此時峨眉山內部已經是空的了,從崑崙山過來的龍脈被隔斷,地氣斷裂,山神土地已經聯手告上天庭,上蒼震怒,才降下天災示警。”

此事說得有鼻子有眼,還有住在峨眉山腳下的人夢見山神哭訴,或是遇到土地讓他們搬家,更有好事者拿著鏟子去峨眉山上挖洞,想看看山腹是不是真的已經被仙人挖空。

仙人他們是見不到的,峨眉山的里面到底有沒有被挖空也無法求證,大家拿著豬頭貢品,拜祭山神土地龍王河伯,乃至於二郎真君武聖關羽一類,凡是能想到的神仙全都輪番拜祭,有的甚至是成村的人拉家帶口到峨眉山上向仙人哭訴,懇求高抬貴手。

然而雨還是在下,而且越發地大起來。

於是人們又求到慈雲寺,懇請佛陀保佑,菩薩慈悲,懇請慈雲寺裡的高僧們出手拯救蒼生。

慈雲寺一代高僧智通方丈告訴大家:“如今峨眉山破壞了乾坤構造,導致川地水土失調,陰盛陽衰。如今之際,只有用功火把峨眉山烤一烤,燒一燒,雖然不能去根,卻也能減少雨量,把今年熬過去,等到了明年開春,本座從菩薩座前請來四大護法金剛,除了峨眉山上的邪修,才能將這場災難徹底化解,再求觀音菩薩去向玉皇大帝說情,就又能風調雨順了。”

於是,峨眉山上就又多了許多放火的百姓,南山北坡,東峰西嶺,到處都有人放火,然而不管他們在哪放火,不出一盞茶的功夫,那裡必定飛來一團烏雲,降下瓢潑大雨將火澆滅,於是大家更加相信了慈雲寺高僧的話,開始群策群力,有不少富戶專門出錢買油,潑到濕漉漉的密林之中,並立焚燒,於是雨越下越大,好幾次引發山洪,將人砸死不少,咒罵峨眉派的呼聲越發高漲。

青螺峪,萬魔神宮,燈籠將階下照得一片通紅,雨點不停滴落下來,在燈光裡跳躍,彷彿是一滴滴飛濺的血珠。

魏楓娘一直在閉關,已經有好幾年了,最近越發地焦躁,甚至開始喜怒無常了。

岳清確實很煩,魏楓娘這個身體因為過去修煉太過駁雜,佛道魔三家功法兼修,又不能徹底融會貫通,採補的時候,又是什麼樣的男人都要,採來的陽氣也不純淨,化生出來的元陰也是亂七八糟,剛開始的時候還好,法術多種多樣,而且強大無比,連修煉多年的地仙也不是對手。然而越到後面,道基不穩的缺點越暴露的明顯。

這些年,他一直以分化元神操控魏楓娘修煉十魔經,因為她的散仙四九重劫就要到了,以魏楓娘這幾百年來的所作所為,天劫必定厲害無比,一旦渡劫失敗,魏楓娘自然不免形神俱滅,連岳清這個分化元神也未必能夠保得住,因此他才下定決心,修煉十魔經上最厲害的幾種法術,自持有主元神寄託虛空,不至於為魔頭所迷,料想即便有什麼坎坷也能平安度過,到後來卻發現,自己實在是低估了魔頭的厲害。

難怪昔年北方魔教教主會走火入魔,聽太乙混元祖師說,最後元神都被天魔捉走,到異域魔宮之中做了魔民魔僕,如果不是岳清最近修為大進,通玄真經修煉到第五篇,元神與虛空更加融合,幾乎被萬魔將其從虛空之中硬抓出來,到時他和魏楓娘兩頭淪喪,都要去異域做魔子魔孫了。

上次為群魔反噬,傷了元神,多虧借蕭玉和崔瑤仙的手送來玉洞神丹,才返本還原,如今隱隱又有些無法制衡群魔了,岳清左手持萬魔神鑑,口念十魔心咒,緩緩將魔頭收入鏡中鎮壓,一面運轉元陽心經,穩固被群魔吸攝住的心神,一點一點把滿腔躁動的精血安定下來。

用了一個多時辰才收功完畢,他開口道:“我不是說過在我閉關時候不許來打擾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騰在外面恭聲回道:“是慈雲寺的譚干大師親自來的,說是華山派烈火祖師已經煉出了都天烈火旗,由他們兩家牽頭,要聯合東方魔教和西方魔教,還有白骨門跟咱們一起用都天烈火大陣焚燒峨眉山,將峨眉派一舉剷平,讓我無論如何過來通報一聲,請師尊給個回話。”

“蠢貨!”岳清聽完幾乎暴跳如雷,揮手之間,殿中的茶几桌椅連同上面的杯盤碗碟全都碎成齏粉,“智通那個笨驢是吃屎長大的嗎?竟然想出這樣的餿點子!法元也不知道勸阻,慈雲寺上下一群全是廢材!烈火祖師也是垃圾!白骨神君和毒龍尊者也是傻蛋!枉他們還是一教之主,不知道峨眉山上有長眉老人留下來的兩儀微塵陣嗎?不知道有從天上老君那裡得來的太清一氣神符鎮壓氣運嗎?峨眉派哪是那麼好滅的!”

他本來就因為魔功不成,心生煩躁,聽了這話,更覺得怒不可遏,魔頭何等厲害,立刻乘隙而入,挑動他的嗔心,岳清冷哼一聲,以心咒禦魔,強壓怒氣。

按照他的戰略,如今五台聯盟現在處於快速發展時期,七大門派全都欣欣向榮,功行精進,煉丹煉寶,岳清率領各派高手,在每家主峰上都修建了五行殿,分法五行令牌,相互之間以仙法衍變陣勢,連成一片。他以五台、恆山和純陽三派所在的山西為內圈,三處陣法都能相互勾連,互相傳送,瞬息即至。泰山、嶗山和嵩山為外圈,空中架設雲路,地下還有土遁通道,無論哪一處出現意外,至多一盞茶的功夫,其他各派就能趕到。

除此之外,岳清還把上次在洞庭湖和巫山地穴收取的五眚重濁之氣拿出來,召集高手採集九天之上的乾元清氣,祭煉混元一氣球,這東西可是大殺器,一旦引爆,整個中原地區全部都要成為死地,飛潛動植,盡成劫灰,天地清濁混沌吸合,使大地重返洪荒。

五台聯盟要想發展,需要有一個穩定的外部環境,大對頭峨眉派被堵在四川盆地裡面,跟青螺峪和慈雲寺維持一個脆弱的平衡。

東海三仙已經練成金光烈火劍,三仙二老齊至,要滅慈雲寺易如反掌,只是三仙二老全都是老謀深算之輩,打算與佛門聯合,一舉將青螺峪和慈雲寺兩處一起掃蕩乾淨,他們的做事風格向來都是默默積聚實力,默默謀劃全局,不發則已,一發必殺!讓人完全沒有反手之力,上次如果不是岳清從幻波池點出一處死而後生之地,恐怕已經在他們劍下形神俱滅了。

這些事也都是明擺著的,幾方大佬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岳清是想要把魔功煉成,再合青螺峪十部魔眾之力,把當年北方魔教沒有練成的萬魔變相圖煉出來,然後再整合四方魔教,加上慈雲寺和華山派,跟峨眉派決一死戰!

而智通那個缺心少肝的東西,再一次自作聰明,要藉華山之力去攻峨眉,別說以他們那兩下子根本攻不下來,就算是四方魔教再加上五台聯盟合力,也根本難傷人家分毫,現在最寶貴的是時間,峨眉派不主動挑釁,就該趕緊爭分奪秒地壯大自身實力,慈雲寺卻要打破這個平衡,他們如果真的去攻打峨眉,不用說肯定是一敗塗地,慈雲寺也要灰飛煙滅,按照岳清的估計,以三仙二老的性子,滅了慈雲寺之後肯定要一鼓作氣,回手把青螺峪也給滅掉,送給凌渾開創雪山派,如此峨眉派的局面就打開了,而剛剛發展起來的五台聯盟,根本難當鋒芒畢露的峨眉派的雷霆一擊!

岳清無法再讓魏楓娘閉關了,否則的話恐怕魔功還未煉成,峨眉派就先打過來了。

緊閉了好幾年的魔宮大門重新開啟,多後加入的魔眾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宮主。

岳清身穿紫袍,雙目赤紅,坐在萬魔神座之上。他左手邊是天魔長老布魯音加和陰魔長老飛龍師太,右手邊是神魔長老呼加卓圖、赤隆兒爪和秘魔部長老陰陽叟司徒雷,這是上四部,都是坐北朝南,金座紅袍。

還有下六部,坐在東西兩邊,面向中央,藍袍銀座,分別是血魔部長老金花老祖金鐘,骨魔部天門神君林瑞已死,由白骨真人何巨接替,還有屍魔部長老黃腫道人,鬼魔部長老鬼老單午,病魔部長老赤霞神君丙融和四魔部長老三化真人卓遠峰。

除了十大長老之外,還有散仙級的魔眾共一百多人,他們沒有坐的地方,只能排隊站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8:33
002 魔劫·心燈傳說
岳清把人都召集起來為的就是一件事:“我要煉製魔道無上至寶萬魔變相圖,需要天魔和神魔各一百零八隻,陰魔和秘魔各三百六十五隻,血魔、骨魔、屍魔、鬼魔、病魔、死魔各三千隻。我知道你們已經準備了好幾年。”說著看了坐在一旁的布魯音加一眼,心說這蠻僧真個厲害,早就猜到自己必要用萬魔變相圖渡劫,提前讓人準備,“限你們在三個月之內,全部交齊!此物最幹天合,不得過多殺生。我閉關這幾年,教規鬆弛,你們又做了不少孽業,過去的事我也不多追究,只是從今天開始,各部魔眾除了長老批准,一律不得外出,全部在各自宮中與我煉寶。”

布魯音加最先站起來,拿出一個黑玉葫蘆:“楓娘,這裡面是我們天魔部合力施法,從他化自在天上捉來的天魔,一共一百零八隻。”

呼加卓圖和赤隆兒爪也各交出一個紅色的葫蘆:“這是我們神魔部用三年時間集合天地戾氣煉成的三十六有相神魔和七十二無相神魔,請宮主檢驗。”

緊跟著,飛龍師太、何巨、單午四人也都交出足夠的魔頭。剩下其餘四部俱都創立不久,部內高手太少,都沒有完成,岳清責令其他各部幫助他們盡快完成。

岳清當初把群魔聚集到一起,曾經整飭過一次教規,因他捏著眾人的性命,上至天魔長老,下至普通部眾,生死存亡全都在他掌握之中,因此他的話無人敢不聽從,修煉起魔法收斂許多,不像原來那樣濫殺無忌。

比如要煉血魔,以童男童女心頭熱血最佳,普通人血其次,金鐘卻不敢隨意殺人,只能想辦法取女子天癸,威力雖然比童男女的心血差些,不過他又加入了一些合歡蓮之類的藥物,煉出來的血魔別有一番妙用。

單午原來執掌神魔部,因在跟峨眉派的爭鬥之中屢屢受挫,兩個蠻僧過來,他就被貶為鬼魔部裡,說心中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不過他也深知萬魔宮主的手段,對宣下來的法旨都是不敢打絲毫折扣地去照辦。祭煉鬼魔時候,本以那些四正時出生的少年男女為最,他不敢殺人,帶著弟子扮成遊方道士,四處驅邪降魔,專收那些兇戾成性,無法度化的厲鬼。

至於骨魔和屍魔兩部,也只能去尋找那種積年老屍,捉回來祭煉成魔頭。

丙融跟卓遠峰兩個出來時還想殺人醞釀瘟癀病毒,立刻被許多人勸戒,更讓布魯音加嚴厲警告,方知到厲害,也跟單午學,丙融帶人扮成江湖郎中,到處為人治病,吸收疫氣,雲貴川滇一代幾乎都走遍了,解決了好幾處瘟疫,南疆好多山民在家裡供奉他的排位。卓遠峰也只能到濫葬崗子和義莊里面去施法吸收死氣,回來凝煉魔頭。

說起來,岳清以魏楓娘的身份,召集群魔,以嚴刑酷法進行約束,確實是一件很大的功德。

他並沒有見譚幹,讓沈騰去回話:“讓他回去轉告智通,就說是我說的,此時不宜跟峨眉派開戰,我們青螺峪要祭煉寶物,他們要打,自己去打好了!”

吩咐完了,他找金鐘要了一葫蘆血魔靈胎,又留給呼加卓圖和赤隆兒爪二人一封空白法旨,告訴他們等到適當時機,上面自然顯現字跡,到時按照上面意思形式,然後叫上布魯音加,出去尋找克制魔頭之寶。

兩人遁光俱都極為迅馳,橫穿雲貴高原,直奔東方。

“楓娘,那魔法……還是不要強求的好。”布魯音加小心地措辭,“昔年北方魔教教主與天**教主並稱於世,佛道兩教都拿他們無可奈何,到最後還是落得個為群魔反噬,流落異域的下場。楓娘,其實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閉關的這些年,我一直讓龍化和雷音在觀星台裡守著,每日十二個時辰輪流用晶球查看天地氣象,峨眉派厚積薄發,五台派二次復起,道門大興必不可免,咱們的劫數都要到了,楓娘,這青螺峪能守則守,不能守… …我去年往西崑崙去,已經求到星宿神君門下,若事不可為,我們可以去投奔他。”

“閉嘴!”岳清正心煩意亂,哪有空聽他在這裡訴說衷腸,“我修煉萬魔神功,只差最後一步,因我過去修煉功法駁雜不存,根基不穩,才易被群魔反噬,這次我們要去尋找一件專能克制魔頭的法寶,等拿到手之後,我要修成魔功易如反掌,峨眉派?哼!便是三仙二老齊至又能如何?若再煉成萬魔變相圖,佛道兩教又有誰能奈何我們?何必用去西崑崙寄人籬下!這種話,你以後都不要再說,否則的話,動搖軍心,莫怪我翻臉!”

布魯音加滿腔勸慰的話,最終化成一聲嘆息:“這些話我只跟你說。”

兩人一直飛到東南沿海,澳門附近,岳清這次要取的,乃是一件佛門之中有數的寶貝,名叫散花檠,又名心燈,最是能夠明心定志,驅邪除魔。

此燈本是武夷山散仙謝山前世所留,那謝山本是佛門中人,當今世上最富盛名的三僧二尼中天蒙禪師的師弟,千年前便已是得道高僧,只因一念之差,墮劫轉世,輪迴千年,如今做了玄門散仙,還未能通曉前因。這心燈是他當年所用降魔至寶,遭劫前將肉身沉在海底,連同寶燈一併封禁已經千年未曾顯露。

岳清當年在恆山得到張果老遺書之後,便知道自己要扛起與佛教爭道統的大旗,只是佛門勢力太大,最著名的尊勝禪師、天蒙禪師、白眉禪師、芬陀大師和優曇大師,都是超一流的絕頂巨擘,除了這五人之外,還有諸如智公禪師、寒山神尼之類的,幾乎全部都是李靜虛和嚴媖姆那樣的金仙水平,以五台派現在的能力與佛門相爭,無異於以卵擊石。

岳清心思最重,此事誰也沒有告訴,只自己默默地推演天機,謀劃未來,他到不一定要跟佛門拼個你死我活,最起碼橋山聖陵裡那兩件人族至寶決不能落在佛門手裡。

如今拿心燈也是迫不得已,即便他不拿心燈,將來峨眉派剷平了慈雲寺之後,也會聯合佛門一起來掃蕩青螺峪,既然早晚都得撕破臉,再小心翼翼就沒什麼意義了,索性先下手為強!更何況他修煉的萬魔神功,需要用一件極為厲害的降魔法寶護身才行,岳清身上,只有九天元陽尺才堪使用,不過他不敢將本尊跟魏楓娘這邊有絲毫聯絡,峨眉和佛門都是精於推算謀劃之輩,但凡有一點蛛絲馬跡,恐怕都要被他們推算出來,因此當年還要藉林瑞之手將玉洞神丹半路奪過來。

岳清和布魯音加到了海邊上,此時夜幕籠罩蒼穹,天海之間漆黑一片,狂風鼓盪著海水,揚起十數丈高,狠狠地拍擊在礁石上面,碎成漫天鹹濕水霧和泛著白色泡沫的浪花。

二人目力極強,遠遠地看見海中一座礁島上面,有一片金色光幢,裹著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精緻可愛,竟是個雙胞胎,身形相貌全都一模一樣,難分彼此,此時一個手裡攥著一根白光閃閃的磁光線,看似髮絲一般細,輕飄飄的毫無重量,從礁石頂上垂下來,十餘丈之外,在半山腰上吊著一隻畝許大小的九首金鰲。

那金鰲被光絲密密麻麻捆成一團,九首亂擺,四肢劃動,竟能口吐人言:“二位小仙姑饒命啊!求求二位發發慈悲,憐我數千載修行不易,饒我一條性命吧。”

那吊鰲的女孩脆生生地罵道:“呸!你剛才一口吞掉了那麼多的魚蝦,兇殘暴戾,更連我們平日來餵養的一條海豚也給吃了,罪無可恕!你有九張嘴,每次都吞掉這麼多無辜海類,幾千年來也不是殺了多少生靈,我們正是要替天行道,殺你為魚兒蝦兒們報仇哩!”

另一個女孩說道:“妹妹何必跟這蠢笨的老貨廢話?待我將碧蜈鉤放出去,斬了他,將腦中的九顆寶珠送去給父親做賀禮。”

她說話之間,便伸手往下一指,飛出一道鉤形的碧綠光芒,長有丈許,閃電般斬向老鰲。

“劍下留人!”從南邊天上,厚厚的雲層裡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之後銀光乍閃,電射一般飛來,女孩一時錯愕,鉤上速度便慢了半分,被對方後發先至,一口銀色飛劍將碧光擋住,緊跟著又飛來一個面容清秀的白衣少年,凌空虛立,衝二女拱手,“二位道友且慢下手,我乃五台山太乙宮岳真人座下弟子靈奇,這老鰲是我昔年在北海時的舊友,雖然修成神通,卻從未作惡害人,還請二位憐他修行不易,上天有好生之德,高抬貴手放他一條性命,我這裡有敝派最富盛名的玄幻金丹四顆,願意以此為謝。”

二女對視一眼,忽然一起笑了起來,那吊鰲女孩滿臉不屑:“你這小道士好不曉事,你以為我們是誰?我們的義父是武夷山千石帆仙人謝山,我們恩母是碧梧仙子崔蕪,我們姑姑是小南極金鐘島島主葉繽,這是我姐姐謝瓔,我名謝琳,我們仙都二女修道百餘年,什麼法寶丹藥沒有?憑你幾顆藥丸子,也配說什麼最富盛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8:34
003 神鰲·仙都二女
她姐姐謝瓔說道:“這老貨吃了天天來這裡跟我們玩耍的小海豚,又多吃魚蝦,大造殺孽,我們殺他正是替天行道,你莫要管了,趕緊走吧!”

靈奇聽完心中惱怒不已:“那海豚既然是你們養的,便領回家去,好生照看,或是在它身上弄些什麼記號,也好讓人得知是有主人的,否則的話海裡豚魚無數,誰知道哪個是你們養的?況且神鰲四海為家,捕食乃是天性,天底下吃魚吃肉的的狼蛇虎豹那麼多,你們都要全部殺絕麼?”

謝瓔仍然說道:“其他生靈殺生不多,不過為飽口腹而已,這神鰲卻是那麼一吸,將這周圍魚蝦吃盡,如此兇殘之物,焉能留他存於天地之間? ”

靈奇冷笑:“神鰲體型巨大,要吃的東西自然多些,便是那海中巨鯨,一吸之下,也是成山的魚蝦,怎不見你們去捕幹殺淨?我也知道,這神鰲腦中有丹氣結成的寶珠,你們想必是看上那個了,什麼替天行道,不過是給自己找藉口,否則天地既然生出這種神鰲,便要容他捕食生存,沒有聽說食量大便是該殺的,若真想你們所說,天也要羞煞起來,沒臉見人了!”說著還仰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果真如此,天也被你們給弄的羞愧得躲起來了。”

“你混帳!”那謝瓔的還要分說,吊鰲的謝琳已是不耐,“憑你怎麼說,我們今天便是要殺定這老貨了,你能耐我如何?”

靈奇怒道:“今天我也是保定神鰲了,看你們有什麼手段殺他!”

“就讓你看看我們仙都二女的手段!”謝琳也放出一道碧蜈鉤,向神鰲斬去。

靈奇立即身劍合一飛去攔阻,半路上謝瓔的碧蜈鉤擋住,劍鉤相撞,暴起大片銀白碧綠的火星,靈奇是岳清這一脈的二師兄,地位僅次於楊鯉,他性情堅毅倔強,因當年陷空老祖任父親靈威叟如何跪拜苦求都不肯收他入門,進了五台之後便立志要做出一番成績,一來報答父親和師父的生養教育之恩,二來也要讓陷空老祖後悔當初錯過了一個好的弟子,並且還暗暗發誓,等將來陷空老祖渡劫時候要去救他脫劫。

這些年來,靈奇刻苦用功,突飛猛進,目前五台派二代弟子中共有七位散仙級別的高手,分別是楊鯉、靈奇、尉遲元、司徒平、陸蓉波、白靈仙和白鯀,靈奇位列其中之一,更兼為人精明仔細,經常被派出來負責與其他各派的往來交際,許飛娘最是喜歡他,更看在跟靈威叟的交情上,對他頗多照顧,非但在修持上頗多指點,還給了他好幾件厲害法寶。

靈奇早料到敵人會出手阻擋,因此身劍合一,全力衝擊,謝瓔的碧蜈鉤竟沒擋住,被含光劍蕩開一旁,順勢又去絆住謝琳的飛鉤。

仙女二女齊聲怒喝,雙鉤合璧並頭絞去,靈奇運劍去斬那縛住神鰲的磁絲,非但沒有斬斷,反而被上面的元磁真力吸攝,若非功力深厚幾乎收不回來。

神鰲流淚道:“這兩個老道姑看似小巧,實際上俱有百年修行,手段極為厲害,小友還是快走吧,此皆是我的劫數……”

他話未說完,靈奇飛劍已經被雙鉤絞住,他運起太乙玄功,與敵人鬥劍。

謝瓔說道:“小道士你趕緊走吧,不然的話我們可要下殺手了!”

靈奇怒道:“我正要看看你們有什麼殺手!”

謝琳大聲道:“此人怙惡不逡,為妖怪魔獸張目,死有餘辜!”說完便把葉繽給她的元磁神刀拿出來,剛脫手飛出,五色星光還未顯現,靈奇早將一顆先天一氣丙火神雷打出,只聽轟隆一聲巨震,千百道火光狂潑亂射,這島礁被風浪打磨了千百年依然挺立,堅硬程度可想而知,此時被神雷攔腰炸斷,靈奇一面放出混元真氣磨斷磁線,一面運轉太乙玄功,虛空連劈豎掌,將半截礁石送向空中。

謝瓔和謝琳喝罵連聲,一起從礁石上飛下來,直撲靈奇,靈奇本想立刻帶著神鰲飛走,只是二女來勢太快,雙鉤合璧,穿浪飛來,只得回頭應戰。

岳清看出靈奇不是仙都二女的對手,不過現在頂著魏楓娘的殼子,也不好立刻過去相助,更怕被布魯音加看出底細,只隨意地瞥了一眼,便道:“不敢咱們的事,趕緊下去取寶是正經!”二人施法破開水面,向下潛去,暗地裡卻以瑤池天書上的玄光照影之法,暗暗關注。

二人入水,來到海底,又尋到海竅,直下三千多丈,只見白沙鋪地,海帶搖曳,遍地珠貝。

這裡有一個極大的珊瑚叢,一株株彷彿樹木森林,勾連茂密,正中央有一座黑似精鐵般的岩石,彷彿一座小峰般屹立在叢林之中,岳清用手一指:“咱們要找的寶貝就在那裡面,此處有佛法禁制,咱們得先將其破掉!”

珊瑚林中的禁制非常玄妙,乃是謝山當年轉劫前親手佈置,名為大輪迴須彌神光陣,最中央的那座石峰便做須彌山,外面以有無相神光衍化六道輪迴,二十四諸天世界,一旦陷進去,便沉淪其中,那世界裡也有凡塵俗世,生死百態,讓人以假做真,生生死死,反复輪迴,無有出期。

岳清知道裡面的藏著的心燈是佛門至寶,又牽扯不少因果,生怕夜長夢多,也不以境界道行去拆解破陣,而是想直接以強大的魔功去暴力碾壓,出手便是千百丈的魔火,在空中化成無數龍蛇虎豹,飛禽走獸,一起向珊瑚叢林裡面燒去。

佛法立刻生出反擊,輪迴轉動,衍化諸天世界,魔焰撲過去,便似漏入黑洞裡,再無聲息,並且還生出旃檀佛光進行反制,將周圍地區地水火風一起凝固。

岳清索性坐了下來,繼續發出魔火,告訴布魯音加:“你去裡面接應!”

布魯音加原本就是西方魔教中有數的高手,加入青螺峪之後,又專研北方魔教的天魔秘法,功力又增長了數倍,乃是青螺峪中,十部魔眾里當之無愧地第一高手。

他看出陣法的樞紐就在中央的“須彌山”,要想阻止輪迴轉動,諸天化生,便先要將其鎮壓打破,然而那石峰又藏在輪迴陣法的里面,攻擊不到。

他仗著魔功深厚,晃身投入珊瑚蟲中,金光一閃,便消失不見,已經是落入一界諸天裡面。

岳清發出的魔火源源不斷地灌注進來,全被輪迴磨掉消失於空氣之中。

那陣法所衍化出來的世界裡,也有無數城市人口,眾生繁衍生息,與外面一般無二。

布魯音加口念天魔心咒,魔音頃刻之間傳遍六道諸天,放出自己多年積攢的魔軍,共是三百六十隻天魔,借他魔咒之外,穿行各界,飛騰變化,蠱惑眾生,頃刻之間,所有的人立刻全被他魔法束縛,也不知有幾千萬眾,全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計,跪拜起來,頌念魔咒,接引魔火。

岳清和布魯音加一個在外放火,一個在內接引,六道輪迴,諸天世界,可謂是從兩儀微塵之中衍化諸天世界,內力乾坤無邊無沿,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岳清這魔火名為宇宙神焰,跟另一種太虛煞火齊名,與尋常魔火不同,頃刻間填滿六道,灌溢諸天,整個珊瑚叢裡都開始燃燒起一片虛濛濛的火焰,裡面升起一座臉盆大小的魔宮,金燈照射,玉石花開,布魯音加端坐於殿內魔王座上,身形只有拇指大小,四周群魔亂舞,影影綽綽,俱念魔咒。

六道輪迴仍然運轉,不過控制權已經被兩人奪了過來,合力以魔火反去焚燒中央的石峰。

石峰之上金光閃閃,一陣波動,忽然啪地一聲爆鳴,爆出數十朵燈火,撲向火海之中,宇宙神焰立刻被熔出大片的空洞,那星火直撲中央的魔宮。

岳清早有準備,將帶來的血魔靈胎準備好,以精氣送出,每個魔胎都包裹住一朵燈火,金色的火焰在血泡裡面跳動,燒得嘶嘶作響,並傳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岳清道:“趕緊動手,血魔靈胎支持不了多長時間。”

布魯音加放出兩片戮仙鐃,他這對金鐃當年初煉時便能無堅不摧,擅長分光破氣,如今又被天魔秘法養煉多年,威力比當年更強了何止十倍!金光閃耀,帶著嗚嗚魔嘯,出手便化成畝許大小,帶著滾滾魔焰並排向前飛去。

金鐃眼看劈上石峰,周遭情形右邊,陣內二十四諸天迅速變化,環境消失,現出有無相佛光的本體,非但金鐃被佛光阻住,連布魯音加也被凝固在裡面。

岳清立刻使出有無相魔焰,朦朦朧朧的火焰,看似並不強烈,附在佛光上面。他這魔焰是十魔經上所載最厲害的幾種魔法之一,分作有相魔焰和無相魔焰,有相魔焰能夠看到朦朧火氣,裡面閃現出種種影響,只要被一點火星落在身上,立刻陷入幻境之中,五感六覺全都錯亂,或是舒服享受,或是麻癢劇痛,全部由人擺佈,天堂地獄,都在對方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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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佛光·魔焰飛騰
無相魔焰更加厲害,發動起來無形無質,變化無窮,根本讓人難以察覺,與道家太清玄門有無形劍氣和佛門有無相佛光三足鼎立,各擅其場,岳清還沒有完全煉成,如今也是仗著本命元神寄託虛空拼命一試,因要使用這門法術,需要有極強的馭魔手段,否則的話自己先就要為魔焰所傷。

魔焰和佛光抵在一起,恰似水乳交融,相互柔和,在空中金色和紅色的光焰相互纏雜流動,珊瑚叢林之中,光彩萬道,美不勝收。

布魯音加藉著這會功夫,拼盡全力,將兩柄金鐃合在一起,狠狠向石峰上劈落。

冥冥之中,數不清的天魔男女一起發出撕心裂肺地嚎叫,金光亂閃,魔焰沸騰,整座石峰被一舉劈成兩半。下面現出一個六尺多高的佛龕,裡面盤膝端坐著一個老僧,枯瘦如柴,僧袍襤褸,唯有面目還算慈祥,左手托著一盞玉石古燈,右手掐訣斜指燈蕊,那燈並沒有點燃,上面卻有一個火焰虛影,跳動飛舞,布魯音加剛要靠近,那燈火便劇烈燃燒,暴起燈花。

兩隻戮仙鐃嗚嗚怪嘯著飛去,燈上立刻暴起兩朵火星,打在金鐃之上,發出叮噹兩聲急爆,魔焰四飛之際,金鐃倒飛回來,上面的金光都散去不少,幸好金鐃經過他多年養煉,品質不凡,要不然這一下就要融化成渣了。

布魯音加暗自惱怒:就這麼一個五人主持的燈盞我也奈何不了,還有何面目幫著楓娘執掌青螺坐那首席長老!

就在雙方糾纏之際,忽然外面魚走蝦奔,劍光閃爍,強大的暗流潮湧而來。

那神鰲九首齊動,分開水路,四足各生金光,急速潛至,後背上托著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是靈奇,雪白的衣裳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左邊的肩膀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連肩胛也被劈開一半,鮮血還在不停流出,他面無血色,坐在龜背上,幾乎昏厥。

除他之外,還有兩個和尚,岳清也認得,正是原來五台派的弟子火翼金剛胡式和芙蓉尊者孫福。當初五台聚會時,他們因為不願意遵守岳清定下的戒律,跟著法元一起去了慈雲寺,在跟峨眉派起衝突之際,數次受傷,來五台山嚮許飛娘求救。許飛娘勸告他們,慈雲寺氣運將盡,沒事不要去跟智通龍飛他們混在一起。兩人初時還不以為然,後來逐漸知道厲害,便離開慈雲寺,回到自己原來的住處武夷山仙榕觀潛修,只說自己道行淺薄,不堪驅馳,要回山煉寶,等到慈雲寺跟峨眉派決戰時再出山相助,之後幾年一直呆在武夷山上。

他們跟謝山也算是鄰居了,數年下來倒也還相安無事,這天半夜裡剛剛接著許飛娘飛劍傳書,說慈雲寺要跟華山派聯手火燒峨眉,乃是自取滅亡之勢,讓他倆務必不要參加。兩人對許飛娘極為敬服,心想既然是慈雲寺和華山派聯合行動,若是找上門來,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辭的,便想外出訪友,去南海大魚島萬目和尚洞中做客。因許飛娘飛劍傳書來得甚急,他們倆生怕慈雲寺的人找上門來,便連夜封閉了洞府,出來趕往南海,哪知道遇上靈奇被仙都二女圍攻,情況緊急,趕忙出手救護。

胡式和孫福跟謝山同居住在武夷山上,互相之間雖然不熟但也認識,平素以道友相稱,仙都二女經常上山找謝山,雙方也都見過。兩人還自持長輩,一面放出飛劍分開攻擊,大叫誤會,想要調解一番,哪知仙都二女平時常聽崔蕪和謝山勸告,這兩人行事不端,並非正經道家人物,不可與他們來往,葉繽所在南極金鐘島更是深受四十七島妖魔之害,對魔教中的人事深惡痛絕,很是說了不少過分的話,二女記在心裡,對兩人頗為鄙視,如今自然不會拿他們當頭酸,謝琳繼續追砍靈奇和神鰲,謝瓔則出手將二人攔住。

這兩人數次上五台山,知道靈奇是岳清的弟子,北海無定島靈威叟的兒子,尤其為許飛娘喜愛,哪能袖手不管,立即出手向前夾攻。

剛開始時候,他倆還看在謝山的面子上,不肯下重手,只想把二女取走,救回靈奇,哪知二女絲毫不知進退,所用的俱是滅體損神的殺招,終於把兩人打出了火性。

胡式和孫福生平最聽許飛娘的話,這些年重道輕魔,功夫大半都用在太乙玄功之上,幾次受傷上山,許飛娘又幫他們煉了幾件法寶,實力也是增長迅速,靈奇又拼命猛攻,以三大二,立刻站了上風,仙都二女也是不依不饒,雙方在海面上拼命廝殺。

正在難解難分之際,忽然武夷山上飛來兩道劍光,正是謝山和崔蕪到了。

這兩人一個是仙都二女的義父,一個是二女的仰慕,將兩個女孩溺愛了百餘年,到現在還是這般不懂事的蘿莉模樣。若說起來,仙女二女與石生相似,不過石生出生時候,陸蓉波已經被封在山石之中,跟母親在不見天日的山石之中度日,後來母親飛升,更只剩下他一個人,幾乎一直是與世隔絕,再加上靈石受胎,體質與旁人不同,難以長大,性格幼稚一些倒也還有情可原,到五台山之後,經了紅塵俗世,也逐漸穩重起來。

這仙都二女卻是跟著義父仰慕長大,常在崔蕪居住的錦春谷和謝山住的武夷山之間來往,遇到凡人也多戲弄生事,活了百餘年,竟然還是這般,就不能不讓人有一種天山童姥的感覺了。饒是如此,謝山和崔蕪也是溺愛無度,惹出事端,也不過摟著脖子,抱著大腿,撒嬌一番了事。如今在三人手上吃虧不小,謝琳被靈奇用霹靂子炸碎一件法寶,餘波將她炸得嘔出鮮血,胸口上鮮紅一片,謝山和崔蕪見了哪裡還能按捺得住,一出手便放出各自最厲害的法寶。

謝山用的寶貝名叫九天都羅神鋒,與元元大師的萬刃神鋒相仿,威力卻更勝一籌,展佈起來之後,下面盡是三尺多長,似箭非箭,似梭非梭的金碧二色光華,箭雨一般向上飛射絞起,上面則是一個巨大的無柄傘面,也發出無數劍鋒,漫天光彩,向下飛絞。

孫福急忙施法放出朵朵蓮花,他最近幾年專修太乙玄功,許飛娘又用混元真氣幫他洗煉過,那蓮花放出去已經沒有血色,而是一律青白,在海面上排成一片,將下方的鋒刃擋住。胡式則將雙翼發出,此寶也被許飛娘重新練過,生氣時盡是黑白兩色精氣撐住傘蓋。兩人俱看出謝山厲害,大聲喝道:“靈奇賢侄,咱們快走!”

謝山又射出道道辛金劍煞,伴隨無數道太乙神雷,靈奇正用霹靂子還擊,順便炸開一條生路,猛然間眼前五星齊閃,左肩上一陣劇痛,慘叫一聲,急忙向後飛退,原來是崔蕪發出來的五星神鉞,這一下幾乎把他整個肩膀砍下去,肩胛骨都成了兩半,多虧胡式使出金剛法身,拼命用手將那神鉞接住,緊緊攥在手裡,吃力地道:“快走!”

話音剛落,那神鉞五星爆閃,強飛起來,將他一條右臂剖成兩半,順勢橫斬脖頸,胡式急忙使出脫骨代身之法,用半截斷臂代替自己受劫,真身劃一道血光而走。

這時那神鰲身上的磁線也終於被靈奇的混元真氣磨碎,他九頭齊動,噴出神丹,霎時間海面上光彩大作,被照得白晝一般,九顆神丹把都羅神鋒向下壓了一壓,分開水路,帶著靈奇往水下潛游,崔蕪還不肯罷休,拿出另一件寶物,善能開山裂石,破水驅火的洞靈箏,也分開海水,向下追趕,謝山自然也帶著仙都二女從後面跟著。

好在神鰲壽長數千歲,在水下的速度極快,三人附在他的背上,迅速下潛。這神鰲幾千年來游遍四海,深知各地情形,他知道這里海竅之中有一個千年前的高人留下的陣法,他打算將敵人引入陣法外層,然後自己鑽入地脈之中,順著地脈穿行千里,擺脫追兵。

哪知到了這裡登時傻眼了,竟然有人在這裡破陣取寶,而且看那手段,簡直驚世駭俗,絕非自己能夠惹得起的,想要掉頭已經來不及了,追兵就在後面,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潛,暗中祈禱,那兩人千萬不要把自己看在眼裡,無視自己吧,無視吧……

岳清斜向上方看了看,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伸手向前凌空虛抓,空中凝出一隻魔焰飛騰的巨手,那麼大的神鰲直接被他抓在手心裡,上面的靈奇扣著一顆霹靂子正要放出,被魔火燒到身上,非但感覺不到絲毫炎熱,反而似一瓢涼水從頭澆落,機靈靈打了個寒顫,登時迷了心智,歪倒在龜背上。

胡式和孫福認得魏楓娘,不敢反抗,一個護主靈奇,一個大聲喊道:“魏宮主!我們是五台派的胡式和孫福,慈雲寺法元師兄與您相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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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葉繽·金鐘島主
岳清抓住他們,甩在一邊,輕喝道:“不許亂動!打擾我破陣,讓你們魂飛魄散!”

二人一聽,對方沒有對他們下手的意思,這才長出口氣,連聲謝過之後,取出丹藥,救治靈奇,發現他只是昏睡過去,並沒有受到傷害,這才放下心來。

崔蕪和謝山帶著仙都二女隨手殺到,他們沒想到這下邊竟然別有洞天,微微吃驚,崔蕪在心中暗自戒備:“錦春谷崔蕪見過這位道友,不知如何稱呼? ”

岳清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連我也不認得?幾百年的功夫都修煉到了狗身上麼?”

崔蕪大怒,待要還口,發現對方魔法實在是深不可測,強壓火氣,用手向裡面一指:“那三人打傷了我女兒,我遇尋他們報仇,還請道友行個方便。”

岳清冷聲道:“你們誰死誰活我都不管,只是哪個敢耽誤了我取寶,便是找死!”

他們說話功夫,謝山看見珊瑚林裡,佛光魔火之下,布魯音加正在全力施法要拿到燈盞,心燈本就是他昔年故物,那老僧更是當年用過的身體,冥冥之中自由感應,彷彿一下子多了許多明悟,過去現在未來三世因果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窗戶紙沒有捅開:“崔道友,此人乃是魔教中人,那老僧想必是前人遺蛻,他們要奪取佛寶,你我二人快快出手,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謝山說完便縱身化成一道藍光向珊瑚叢中飛去,岳清伸手一指,將一片火焰浪潮般倒捲過來,謝山揚手打出一件碧盈盈的法寶,向前一沖,與魔焰相碰,噼劈啪啪,炸起一片碧綠火星,在火海之中開出一條通道,飛快撲到佛龕面前,近處看那老僧和手上拿著的油燈,那種奇異的熟悉感越發地強烈起來。

布魯音加正因為拿不到心燈而惱怒萬分,看見謝山過來,立刻反手打出戮仙鐃,謝山射出數十道太乙辛金劍煞,射在金鐃上面,發出刺耳的尖鳴,薄成兩團火星。

布魯音加口念密咒,金鐃陡然一分十二,化成二十四個,盤旋飛斬。

謝山放出飛劍禦敵,只見周圍全是金鐃,四面圍攻,更有幢幢魔影,飛撲亂舞,暗道厲害,再次把都羅神鋒放出來,上下兩圈金碧光華反復交錯絞了兩次,本擬任是什麼人都要形神俱滅,布魯音加雖也被絞成一灘肉醬,卻又從血肉之中鑽出一個魔頭,乃是一道紅影,合身撲來,還未到近前,謝山便嗅到血腥之氣撲鼻而至,全身精血都似要被吸走,急忙將太乙神雷向前狂炸,無數金色霹靂飛將出去,將血影炸成粉碎。

謝山快步走向老僧,空中傳來轉經筒的嗡嗡急響,更有無數天魔念誦密咒,他精神一震恍惚幾乎摔倒,打點起精神以法寶劍光護住身體,來到佛龕前面,那燈火上又暴起燈花,謝山不敢貿然過去,心中默默祝禱一番。這陣法本是他千年前所設,除了他本人之外,任何人過來都要被反擊,如今他親至,陣法自然方行,那燈火非但不再反擊,還脫離了枯僧之手,迅速向他飛來,謝山高興地將燈接到手裡,猛然間心神一震,周圍魔焰捲起,將他團團圍住,再看手裡,拿的哪裡是什麼寶燈,根本是一截形狀差不多大的珊瑚。

原來布魯音加剛才跟他鬥法,本來要拼命阻擋,忽然聽到岳清傳音,讓他放行,他雖然不知道這裡的底細,卻也立即照做,放了謝山過去,又率領三千六百魔軍在空中念誦他化自在天魔王心咒,岳清更將無相魔焰偷偷滲透過來,謝山雖然防守嚴密,卻也著了暗算,自己破開了禁制,心燈卻被岳清隔空奪走。

心燈到手,那大輪迴須彌神光陣也就此破去,佛光飛速流散,岳清雙手一推,魔焰騰騰,將珊瑚土石全都焚化成灰,謝山被困在當中,無法逃脫,崔蕪也被他用一枚魔環困住。

謝瓔謝琳放出碧蜈鉤合璧來救崔蕪,被岳清彈出兩顆血魔靈胎,雙雙裹在一團血肉之中。

那血魔靈胎是血魔部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合煉出來的寶貝,裡面蘊含魔種,無論是什麼人神鬼妖,只要被困在裡面,不出三刻鐘的功夫,肉身都要化成一灘血肉,性情之中魔種萌發,一切凶狠暴戾全都表露出來,成為無惡不作的魔頭,又因種魔大法的控制,對種魔之人極度忠心,徹底成為任人驅馳的魔僕。

謝瓔和謝琳被魔胎包裹,立刻精神黯淡,幾乎失了神誌,好在數世苦修,道基穩固,又各自帶著葉繽贈送的闢魔神光罩,默運玄功苦苦支撐,才沒有被害,然而那種魔大法太過厲害,一陣陣神魂顛倒,將要昏厥。

岳清冷著臉看向一旁的胡式和孫福等人,不耐煩地道:“你們還不快滾,等著我把你們帶回魔宮吃早膳麼?”

兩人連同靈奇同時打了個激靈,急忙拜謝告辭,那神鰲更是連話也說不出來,立刻浮水向上游去,與來時逃命的速度不相上下,一轉眼便沒了踪影。

岳清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魔火之中,布魯音加還沒有拿下謝山,不禁暗罵一聲廢物,正要放出鸞飛劍,忽然上方落下一片七彩霞光,裹著一個少女急速飛落,大喝一聲:“魔頭休要猖狂,金鐘島主到了!”

來人正是葉繽,揚手放出一片冰魄神光,將空中兩顆血胎裹住,飛速向上吸去。

岳清一皺眉,伸手一指,放出鸞飛劍,海底彷彿打了一道五色光閃,一道彩虹向上飛射,葉繽也放出自己在小南極凝練的冰魄神光劍下來,雙劍交加,暴出千重彩霞。

葉繽只守不攻,使勁全力將兩顆血胎扯向自己,岳清又把那撕天裂地魔神爪使出來,一隻魔焰組成的巨手托腕飛出,將葉繽連同仙都二女一同抓住。

葉繽也被這等聲勢嚇了一跳,將冰魄神光布成一個光球,將自己連同二女一起護住,之後揚手打出兩極圈。

她這寶貝跟岳清練得那件寶貝同名,只不過岳清那個是兩隻圈子構成一副,分別蘊含太陰元磁真氣和太陽元磁真氣,從地竅極地深處收來的為太陰磁氣,從太陽上汲取來的為太陽磁氣,陰陽合一,方能收取天罡珠、寒魄珠,納芥環這等至寶,一旦扣住,立刻失去效用。

葉繽這兩極圈只是一個圈子,汲取的都是從南極地竅裡收來的太陰元磁真氣,發出來放出一片斑斕磁光,將魔爪擋住,她乘機將仙都二女收到身前,冰魄神光已經將靈胎表皮磨去,二女渾身血污,已經昏迷過去。

這時空中砰地一聲,魔爪和兩極圈雙雙炸裂,岳清的鸞飛劍已經突破冰魄神光殺到近前。

葉繽拼命以兩柄冰魄神光劍抵住,帶著謝瓔謝琳且戰且退之際,忽然下方傳來一陣琴聲,原來是崔蕪不惜損耗精氣,將洞靈箏的威力發揮到極致,震碎了岳清的魔環,終於破禁而出。她本來就生得一張麻臉,此刻更是七竅流血,狼狽非常,一邊波動箏弦,一邊祭起五星神鉞,飛斬岳清,口中喊道:“葉道友快去救謝道友,他被困在魔火陣中。”

她那五星神鉞和洞靈寶箏俱是前漢仙人樵公遺寶,威力不凡,音波起初,海水劇爆,狂潮亂湧,山石開裂,魔火四濺,五星神鉞更似五顆亮星圍繞一個月牙,飛速旋轉,向前飆射。

先是五星神鉞將岳清一劈兩半,緊跟著音波到處,將兩截屍體炸成粉碎。

崔蕪沒想到竟然這般容易,錯愕之際,腦中忽然暴起魔音,只聽岳清聲音冷冷地在腦海之中響起:“你那破琴威力還算不錯,且看看我的秘魔神音如何?”

崔蕪並未聽見什麼聲音,只是腦中刺痛,神魂動盪,急忙運功相抗,忽然身子一晃,噗地噴出一口血來。

岳清聲音再度響起:“我這魔音比你那琴聲如何啊?你想在我手中應劫?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我既然能毀掉你的法身,便能滅了你的元神!我記得你有兩個兒子在小南極做島主,跟著烏靈珠那個廢材混,你今日惹惱了本宮,不怕我將你一家人都滅個乾淨麼?”

崔蕪在他秘魔神音的催逼之下,眼耳口鼻不停流出血來,顫抖著說:“正邪不能兩立!我便是死,也要跟你……”話沒說完,心臟便似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又噴出一口血來。

岳清說道:“是你們上來就打我的,如何說我是邪,你們是正?”

崔蕪未及回答,那葉繽已經用一條小南極本初子午線將謝山從魔火陣中拉了出來。

布魯音加在心上人面前屢次失手,氣得暴跳如雷,放出一百零八口修羅刀,每一口刀上都刻著天魔秘印,閃爍著金色的光圈,後面托著火焰似的尾巴,又三尺多長,連成一片金色光雲向葉繽和謝山披頭蓋臉打過去,葉繽放出冰魄神光阻攔,又被布魯音加怒吼一聲,發出戮仙鐃連同修羅刀一起擊碎。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8:36
006 烈火·華山教主
岳清看了對面一樣,朗聲說道:“我今日看在天蒙禪師的面上,饒你們一命,改日遇上本宮再敢這樣無理,定讓你們形神俱滅!”說完長袖一甩,放出漫天紅雲裹住還要死纏爛打的布魯音加,只見滿空魔火霹靂,連同崔蕪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踪。

他們前腳剛走,不過數息之間,佛光閃爍,現出一個頭陀元神。

謝山和葉繽面前金光一閃,憑空現出一幢佛光,裡面站著一個元神,看樣子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頭陀,左手小指短了一截,左右望瞭望這裡的情形,微微嘆氣:“還是被那妖婦跑了!”

兩人過來見禮問訊,頭陀還禮道:“貧僧無名無號,因昔年燃指供佛,又常以頭陀打扮,因此被人稱作燃脂頭陀。二位不必多禮,將來皆是佛門中人。”看指著謝山道,“道友已經被魔焰燒傷元神,如果不趕緊救治,恐有後患。”

謝山外貌也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形狀,此刻臉色慘白,衣袍破爛:“大師可知道這裡遺蛻是何人所留?那魔女和魔僧為何來此作惡?”

燃脂頭陀欲言又止,沉吟片刻方道:“那老僧的遺蛻便是謝道友你千年前所留,手裡拿著的便是佛門至寶散花檠,又叫心燈,專能降魔避邪。本來也快到出世之期,該為你所自取,卻被人橫手奪去。那妖婦乃是青螺峪魔宮宮主魏楓娘,妖僧是天魔部長老布魯音加,俱是窮凶極惡的大魔頭,也不知從哪裡得知此地有克制他們的寶物,生怕將來有人用此寶去對付他們,特地提前來強奪,我在離此地數千里之外的水洞之中修煉,定境之中神遊忉利天,在歡喜園為天人宣講法華經,忽然遇見早已經飛升的住一禪師絕尊者來見我,說人間魔道大興,佛門至寶要為魔頭奪取,我急忙出定,將元神往這裡趕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葉繽道:“可是東晉時的神僧絕尊者?”

燃脂頭陀道:“可不正是他麼,當年絕尊者曾經發下宏願,要以無上佛法神通掃蕩群邪,殺光天下所有異派邪魔,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將人間化成極樂世界,卻不想天下妖邪應運而生,越殺越多,他自己也因此犯下極重殺孽,延遲五百多年不能飛升,後來像我佛懺悔諸般罪障,最終費了不少功夫,才飛升天界,不過還要再天上人間轉世往返數次才能成正果。”他跟謝山和葉繽說,“絕尊者當年留下一部《滅魔寶籙》,上面專門講述各種魔法的克製手段,乃是天下群魔的剋星,四方魔教,連同最富盛名的《血神經》,那寶籙上面都有克法,如今藏在川邊倚天崖的石壁之中,二位若有心匡扶人間正氣,除魔衛道,我便幫二位取來,憑此書掃蕩誅邪如何?”

謝山跟葉繽對視一眼:“我二人皆是玄門之人,雖然今日常有所感,跟佛門有緣,但具體如何還得再參悟一番,而且我們一個朋友被魔女捉去,還得想辦法營救回來。”

燃脂頭陀道:“妖婦手段殘忍,捉了人去不是飼養魔頭,便是祭煉法寶,你們那位崔道友十有八九是性命難保,況且青螺峪乃是萬魔匯聚之所,十部魔眾,高手如雲,僅憑咱們三個人是萬萬無法把人救出來的。”

謝山嘆氣:“無論如何,總要試上一試,否則我心何安啊。”

再說岳清,和布魯音加一起回到青螺峪,讓他率領十部魔眾祭煉萬魔變相圖,然後宣布閉關,要全力修煉萬魔神功,然而天剛濛濛亮,還沒等他沐浴更衣,沈騰就來通報:“五台派金身羅漢法元跟華山派的烈火祖師來了。”

岳清聽完便是一皺眉,他現在只想抓緊時間把魔功煉成,只是這兩個人不能不見。

他在偏殿裡單獨會見了二人:“兩位一起來找我,可是為了火燒峨眉之事麼?”他時間有限,沒心情拐彎抹角,因此一上來就把話點出來,“峨眉派有兩儀微塵陣護山,更有太清一氣神符鎮壓氣脈陣眼,我不覺得天底下有什麼東西都把它煉化了,因此還是勸你們謹慎一些。”

烈火祖師跟魏楓娘也是近百年的交情,兩人也曾經上過床,聞言耐心道:“這次我煉成了都天烈火大陣,那陣法是昔年五台派的混元師兄在時,在我們華山的落雁峰金牛洞裡一起著手設計的,為的就是對付峨眉派的兩儀微塵陣,只可惜此陣未成混元師兄便遭了劫數,如今我已經花費三十年苦功將它補全,更將烈火雷音劍煉成,憑此兩樣,足以掃蕩峨眉了!”

岳清嘆氣道:“你這烈火雷音劍如果當年二次鬥劍時候拿出來,確實頗能建功,如今三仙二老無形劍紛紛大成,更煉成了金光烈火劍,你那口與他們對上能穩佔上風麼?況且都天烈火陣能不能煉化兩儀微塵陣還不能確定,你們就要孤注一擲,全力一搏麼?萬一失敗了,慈雲寺和華山派恐怕都要被掃蕩殆盡。”

烈火祖師被他說得臉紅,怒道:“你如今也是一方教主,如何這般沒有志氣?正因為我們沒有完全的把握才來找你幫忙,你願意出山也好,袖手旁觀也罷,何必擺出這樣一幅嘴臉!”

法元趕緊在中間充當老好人勸架,岳清道:“慈雲寺和華山派若是一敗塗地,我們青螺峪也是勢孤。只是你們實在不該來找我幫忙,若是沒有我們插手,你們慈雲寺本是五台派後身,加上華山派與峨眉派只算是道門內部之爭,雖然三次鬥劍之期未到,但也可看成是一次小比,雙方無論怎樣廝殺,到底還有幾分退路和余地。我若一旦出手,則成了道魔之爭,到時候峨眉派肯定要請佛門出手,那隱在凝碧崖後面的白眉和尚首先就要跳出來,還有優曇老尼,齊漱溟的閨女齊霞兒和餐霞老尼都是她的徒弟,峨眉有事他絕不會不管。嘿嘿,烈火,當年你和毒龍還有尚和陽三個都曾經敗在優曇老尼之手,如今你們可有能力打敗那老尼姑了麼?”

烈火祖師氣勢一沮,沒有接過話去,因他知道,雖然自己這些年功行大進,又煉成了烈火雷音劍,但比起優曇大師來,卻著實沒有勝算。

見烈火祖師不說話,法元道:“照魏宮主的說法,咱們便一點勝算都沒有了麼?”

“自然還是有的。”岳清想了想,“你們可以提出來跟峨眉鬥劍,講明只是華山跟五台兩派與峨眉之間的恩怨,打起為昔日混元祖師報仇的旗號,跟峨眉派擺下擂台,一對一地決鬥,這回要吸取昔年黃山斗劍的教訓,事先周圍地區皆以法術封禁,生死勿論,以防止再被對方不要臉地群毆,如此佛門的人才沒有理由出手,否則即便你們破了兩儀微塵陣,白眉和尚,優曇老尼也絕不會袖手旁觀,這兩人聯手,你們有把握打得過麼?白眉和尚還有個徒弟叫朱由穆,也是地仙修為,跟神駝乙休和姜雪君都是至交好友,到時候再扯出乙休、韓仙子,以及妙真觀一脈,一個不好再把嚴媖姆惹出來……”他輕輕搖頭,“你們這不是自取滅亡又是什麼?”

大殿裡一時靜悄悄的,外面的雨還沒有停,滴滴答答,吵得人身心煩躁。

烈火祖師瞪著一雙火紅的眼睛看過來,眸子裡彷彿燃燒著兩團光焰,一字一頓地問:“你是打定主意袖手不管了?”

法元放下茶杯:“就算依照你說的,咱們兩家跟峨眉擺下擂台,他們有三仙二老,屠龍餐霞俱是勁敵,咱們人手也是不足啊。”

岳清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所以說,現在跟峨眉派決一死戰根本不現實,我勸你們……”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烈火祖師騰地站起來,高大的身材在燈籠地下遮出一大片陰影,“現在已經有人到峨眉山上去生活燒山了,咱們的人也都混在普通百姓之間,佈置神焰法壇。峨眉派,哼,這次給他來個玉石俱焚!”說完邁開大步就往外走。

法元長長嘆了口氣,起身告辭,然後追了出去。

目送二人離開,岳清暗暗想到:東海三仙已經把仙劍煉成,這次慈雲寺和華山派肯定是要一敗塗地了,青螺峪眼看著勢孤,峨眉派騰出手來一定會跟佛門一起來把這裡剷除,然後他們便可以放眼天下,四處出擊了,留給自己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

他重新回到後殿閉關,修煉那萬魔神功。

那散花檠形制古雅,乃是萬年前美玉製成,上面高有六寸,頂上一點燈火,彷彿就那麼懸在燈盞之上,一經真氣催發,立刻結出一個金黃色的燈花,只有黃豆粒大小,迸發出紅藍白三色光焰,以中央金光為軸,風車一般旋轉,乃是佛家真火,專能克制天下萬魔。

岳清將燈置於身前,然後開始修煉魔功,逐漸進入凝神忘我的定境之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8:38
007 心燈·群魔退散
他的分化元神已經跟魏楓娘的元神融在一起,化成一個金色小人,懸浮在頭頂之上,默運玄功,勾動天地,拘來無數天魔、陰魔、神魔、秘魔、病魔、死魔……霎時間大殿之內景物千變萬化,各種聲音嘈雜一處,皆是魔頭帶來的幻視幻聽,幻觸幻覺。

魔頭秉性貪婪暴虐,若單是一個,被修道人制服,那便服服帖帖,任憑驅使,一旦群魔匯聚,他們覺得自己比人強了,便要反噬,好在這回有佛門心燈在,那一點如豆燈火靜靜地燃燒,岳清元神便始終能夠保持清明。

群魔迷惑不了修道人,反被岳清使法力拘攝,鍛煉神通,火焰之中,群魔被折磨得痛苦萬分,戾氣猛漲,紛紛發狠,要強吞了岳清元神。那心燈之上立刻發出一圈金紅藍白四色光輪,急速飚轉起來,一面驅趕降服魔頭,一面使人心思清淨,所謂降魔即是收心,二者本是一回事。

岳清見心燈有用,暗喜這次魔功能夠煉成,哪知一個念頭還未閃過,被燈火迎面一沖,分化元神立刻跟魏楓娘的元神分開。

遠在五台山太乙宮靜修的岳清,面前太清八景燈火焰暴漲,撲啦啦,火苗竄起一丈多高,恢復平靜之後,那在魏楓娘身上十餘年之久的分化元神依然飛回,重新歸於坤位之上。

岳清收功,長嘆一聲,滿臉頹喪。原本為形勢所逼,取了心燈回來修煉魔功,沒想到把分化元神給打了回來,那魏楓娘一直都是個不靠譜的,當年岳清第一次去青螺峪,本來是想像紫雲宮一樣扶住魏楓娘,甚至還想助她煉成五台派五大魔劍之中排行第二的百靈斬仙劍。只是接觸之下,發現是個爛泥巴扶不上牆的浪貨,這才使出下策,分神奪舍,親自上陣。他

這些年苦心經營,將青螺峪發展成魔教中的一桿大旗,就算是跟峨眉派硬碰硬也絲毫不懼,數次爭鬥,並沒有落入下風,雖然死傷不少部眾,但也斬了峨眉派兩位長老,六個門人。

如今處在這樣一個緊要的節骨眼上,竟然出了意外,不知道辛辛苦苦營造的大好局面要被魏楓娘怎樣糟蹋!天意麼?罷了,世上除了已經合道的聖人,又有誰能夠把天數變化完全掌握?不過都是成事在人,謀事在天而已。

而與此同時,在青螺峪的魏楓娘,手捧心燈跑出殿外,倚著欄杆,遠眺北方,滿臉淚痕。

岳清按捺下煩躁的心情,連排了幾卦,都是吉凶各半,沉思片刻,走出太乙宮。

靈奇已經回山,和他一起的還有胡式、孫福,以及那九首神鰲。

靈奇左肩重傷,如果不是有混元丹和玄黃丹,就算治好,日後也要因為元氣虧損傷了道基。

胡式右臂被絞碎,胳膊只剩下破破爛爛的一截,孫福也被太乙神雷炸傷了元神。

靈奇跪在地上請罪:“當年我在北海時,因林老怪不許我入門,父親另尋了一處冰原給我生活,曾在九取寒泉之中結識這神鰲,與我作伴多年,在南海紫雲宮水眼附近有神樹的消息也是他告訴我的,舊友遇難,我不能不管,卻沒想到讓兩位師叔替我遇險。”

他把事情的經過說完,五台派眾人俱都怒不可遏,紛紛吵嚷著要去武夷山報仇。

許飛娘強壓怒火,親手為靈奇三人醫治:“此事自有咱們長輩做主,你只管把傷養好。”

劉泉道:“師姐,那謝山和崔蕪欺人太甚!若是就這麼算了,日後恐怕誰也不把咱們五台派放在眼裡了!決不能就這麼善罷甘休,岳師兄還在閉關,不如由小弟到武夷山去,跟他論個是非曲直,到時也斷他一條手臂!”

鄧八姑眯縫著眼睛:“久聞那謝山和金鐘島主的大名,正好我已經將第二元神煉成,此事不用師姐出馬,只我和劉師弟去,領教領教那冰魄神光到底有什麼出奇之處。”她的意思是讓劉泉對上謝山,自己挑戰葉繽,至於崔蕪根本沒有被她放在眼裡。

許飛娘沉吟道:“謝山是極樂真人的朋友,若傷了他,恐怕極樂真人面上不好看。”

“道理在我,極樂真人若偏袒與他,將來飛昇仙界如何面對昔日故友?”

“岳師兄,你出關了!”除了許飛娘,眾人都站起來。

岳清道:“事情因果我已經盡知,仙都二女妄談天道,殘殺神鰲,靈奇為救故友,仗義出頭,如此也還是小孩子打架,千不該萬不該,謝山和崔蕪兩個以大欺小,不問青紅皂白,護短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官司打到三清道祖那裡,也是咱們佔著道理,我必要讓他給咱們一個說法,否則的話,絕不罷休!”

聽他這麼說,下面同仇敵愾的楊鯉、陶鈞、石生、石完等小兄弟們都開始摩拳擦掌。

許飛娘知道謝山的根底,為難道:“師弟,那謝山可是……”到這里便不再往下說。

岳清垂下目光:“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跟咱們總歸不是一路人,若是一團和氣,大家各過各的還好,若是他們咄咄逼人,咱們也不可能一直忍氣吞聲。”

除了許飛娘之外,所有人都以為他說的是五台派和峨眉派。

岳清道:“那謝山與崔蕪皆是無門無派的散仙,咱們若是舉派出動,即便贏了也必要讓天下人恥笑。”他看了一眼鄧八姑,“師妹,不如你跟我去,崔蕪一介女子,我勝之不武。”

鄧八姑十分爽利:“崔蕪也還罷了,我只想會會那金鐘島主!”

她修道年限極早,當初宋末之時,叱利老佛創立西方魔教已有經年,雷姑婆飛升天界,陳玉鳳和鄧八姑流落在外,被白眉禪師的弟子采薇僧朱由穆和妙真觀的薑雪君,聯合天山頂上的一發和尚聯手絞殺,那朱由穆和一發和尚雖然是佛門中人,但向來嫉惡如仇,對旁門中人下手無情,姜雪君與他一般,自稱要殺進所有旁門左道,做玄門中的絕尊者。

二人數次幾乎形神俱滅,逃到北天山,遇到優曇大師出面,將陳玉鳳四縱五擒,最終將其禁閉在天山上一片冰封峭壁之中,受盡三十年風雷烈火折磨,方決定棄邪歸正,投身佛門,做了優曇大師的弟子。鄧八姑也多虧玉洞真人岳韞趕來說情,才倖免於難,只是態度堅決,始終不肯屈服,像陳玉鳳那樣甘心懺悔,苦求拜師,優曇大師不好如朱由穆那般真個動手殺人,畢竟陳、鄧二人與別的妖邪不同,並未做下什麼大惡,岳韞又是連山大師的記名弟子,輩分與長眉真人相同,大家看在他的面上,才放過了她。

那時太乙混元祖師剛剛由魔入道,初創五台派,曾手下一個弟子名叫鐵剪真人龐曜,連同司空湛的寵姬方玉柔,看中了北天山後面的一個鐵堡,想要據此開闢別府,當時那鐵堡裡住著的盡是凡夫,弟子們想趕走凡人,哪知到那裡讓人將鐵堡獻出時才發現,對方竟有混元祖師昔日的仇敵長白三老的傳人,因此引得混元祖師親自出山,一來尋長白三老報仇,二來幫助弟子開闢山門。

鄧八姑受人所激,看五台派的人欺負凡人,仗義出手,親自向混元祖師挑戰,仗著有岳韞暗中相助,將混元祖師絆住,因此她跟五台派也算有些過節。後來她走火入魔,所在之地並非世人難知,用徹地神針打穿雪山主脈得到雪魂珠之後更是名聲大振,各家煉就魔火神焰的紛紛找上門來,要么打算搶奪,要么想要毀去,然而曾經的舊識,已經成了玉清大師的陳玉鳳也好,幫助峨眉派謀劃海外的岳韞也好,乃至於毒龍尊者等,全無一個上前照拂。

在雪山枯坐多年,她已經是心灰意冷,頗有些厭世棄俗之想,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昔日的對頭出面來救,不惜以廣成子所傳珍丹奇藥幫助自己脫劫。她當初那樣痛快地答應加入五台派,主要還是不想欠人人情,畢竟人家幫了自己大忙,了不起將來再轉一世罷了,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誰知加入五台之後,所學通玄真經,太乙真解,方知太乙混元祖師脫魔入道並非傳說,之後四五百年道行突飛猛進,難怪能跟峨眉派各擅其場,創下這般大的家業。

最難得的是許飛娘不計前嫌,岳清為人又十分仗義,非但沒有要她的雪魂珠,還特地去西極想辦法取了玄陰真水幫助她洗煉雪魂珠,並且寄託第二元神,再過不久便能煉成身外化身,鄧八姑這樣的性格又怎能不心存感激?過去她在山上時,只當自己是來還債的,想等五台派有用到她之時一拼效力,自去年和岳清共同修成元嬰,成就地仙境界開始,便徹底轉變了心態,真個把自己當成五台派的人,但凡謀劃什麼事情,也都主動參與,勇於上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8:39
008 報仇·女殃神
過去出去做什麼事,岳清從來不點她的將,這次主動要帶她去武夷山尋謝山算賬,鄧八姑也很高興,回先天閣收拾法寶,準備一鼓作氣,到那裡將崔蕪一舉拿下,她當年見過崔蕪,對她的法力心中也有個成算,料想自己這些年勇猛精進,又煉成好幾件厲害法寶,要對付她絕對不成問題。

白靈仙這些年也有精進,將昔日兩顆水火內丹合成一顆太乙金丹,法力大增。

如今白鯀早凝成太乙金丹,已經到了孕育元嬰的境界,整日里在北台山閉關靜修。白慎因為以靈藥脫胎換骨,煉精化氣,開始結丹,在黃極宮後面的藥園之中苦修。她正無聊,每天調教靈池中的青蛟,忽然聽說七星殿中來了異類九首神鰲,頓時來了興致,正要過去,看見師父回來檢點寶物,方知要去尋人報仇,她正是靜極思動,拼命哀求了也要跟著。鄧八姑外冷內熱,對弟子除了修煉時嚴格督促之外,平素俱都甚為和藹,便答應下來。

岳清又點了石生和石完小兄弟倆,讓他倆跟隨,臨出門時,許飛娘讓裘芷仙來給岳清送一個玉匣,說是給未來入門的兩個故人之子的禮物,岳清知她最擅前知,這幾年參悟通玄真經,修為更是突飛猛進,先天神卦上的造詣與自己差相彷彿,各人掌握的資料不同,對未來的推算結果也不一樣,說不定算出什麼自己遺漏的也屬正常,因此也不多問,五人一起出了五台山,直奔福建而來。

此行乃是興師問罪,岳清施法以天罡地煞凝成一片五彩煙雲,載著大家星馳電掣飛到武夷山巔,煞氣騰騰降臨千石帆潮音小築上空,朗聲說道:“五台派岳清、鄧八姑,攜弟子前來拜山,還請謝真人出來一見!”連喊三遍,下方靜悄悄的無人答話。

原來謝山和葉繽因要去青螺峪魔宮營救崔蕪,自覺力有不逮,特地往雲南雄獅嶺長春岩無憂洞去尋舊年好友極樂真人李靜虛相助,李靜虛跟他們說:“那崔蕪已經不在青螺魔宮,如今正往南海去,雖有波折,不過到時自有貴人相助,能夠化險為夷,最後兵解成道,你們若去有害無益。”

謝山和葉繽這才放心,在無憂洞中得李靜虛相助,化解了身上被魔火燒傷的後患,又以靈藥救治了謝瓔和謝琳二人。李靜虛告訴他:“你既然無心飛升天界,只願逍遙於世,便要少惹是非,否則恩怨纏身,再因私情生出貪嗔愛恨,行事便難免偏頗,到時恐怕便身不由己,難得自在了。”

謝山聽他話裡有話,想起今晚這番遭遇,便問緣故。

李靜虛說:“你們之前打傷的那個少年,是現今五台派掌教岳清的弟子。他父親是北海無定島的靈威叟,非但從未為惡,去年黃河水患,還曾斬殺惡蛟,抽沙淨水,這次為了故友神鰲出頭,才與二女相爭,結果被你們打成重傷,五台派勢必不肯善罷甘休,也不知要惹出多少煩惱,俱因你們平時溺愛無度所致。”

葉繽道:“五台派乃是人間邪教,萬惡之首,門中皆是窮凶極惡之徒,當年我好友凌雪鴻在開元寺兵解,便都是因五台惡徒之故,自太乙混元祖師滅亡之後,五台派一敗塗地,沒想到近年來竟然被他們死灰復燃,我昔年立下兩個誓願,第一是去九華山剿滅九烈神君一家,第二便是替凌雪鴻報仇,如今遇上,即便沒有二女之事,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從無憂洞出來,二人商議,如今既跟青螺峪結仇,又得罪了五台派,以自身實力,恐怕難以抵擋兩派邪魔圍攻,正要去南海尋找燃脂頭陀,恰巧行至川邊倚天崖上空,遇見葉繽的昔年好友,凌雪鴻的轉世,現在名叫楊瑾,請到下方龍象庵中,與佛門神尼芬陀大師相見。

芬陀大師告訴他們:“你二人過去和未來俱是佛門中人,如今邪道橫行,魔教大興,你二人正是應運而生,被絕尊者選中作為傳人,學習他的《滅魔寶籙》,出來掃蕩萬魔,辟易群邪。”說了好些天機密數,二人便懇請拜芬陀大師為師,芬陀大師道,“無需如此,你們將來自有機緣,如今可不必剃度,先學習《滅魔寶籙》,等將來機緣到了,自然佛光普照,得入空門。”

芬陀大師境界比燃脂頭陀還要高,經常在定境之中,神游上界,也曾數次面見絕尊者,對這段公案知道得更加清楚,當即以佛法叱開對面山壁,取出《滅魔寶籙》給兩人修煉,她對謝瓔謝琳也是喜愛有加,傳授了不少佛門法術。

因此四人如今都在龍象庵修煉佛門降魔大法,這武夷山上自然是人去洞空了。

那石完見喚不出人來,便道:“師祖,那謝山想必怕了咱們,躲在裡面不敢出來,待孫兒潛進去,以石火神雷炸了他的老窩,逼他出來。”

岳清笑道:“那謝山也是有名有臉的人物,即便是心懷懼怕也絕不會躲在家裡不出來見人。另外你才學了幾天道法?可知道下面佈置著奇門絕滅陣法,以你那點道行,下去了不過是徒然送了小命,哪裡就能炸到人家的老窩?”

他口中說著,伸手虛抓,指間飛出五股黑白真氣,將峭壁上一塊突出的岩石隔空抓住,只聽喀吧一聲巨響,那麼大一塊岩石直接被掰了下來,重重砸落在謝山洞府門前,岩石上面還有三十多顆百年古松,搖曳震撼,松針亂撒。

岳清伸指遙點,銀鉤鐵劃,石粉撲簌簌向下掉落,石上自動出現凹陷出半寸深得陰文字跡:

“麻姑崔蕪,武夷謝山。以大欺小,好不要臉!”

十六個大字龍飛鳳舞,刻在巨石表面,緊緊堵在潮音小築的門口。

鄧八姑道:“謝山不在這裡,我剛才默算一卦,崔蕪也已不在錦春谷。”

正說著,忽然山下飛來一道劍光,落在千石帆上,現出一個白衣青年,跪伏於地:“岳師伯在上,小侄給你磕頭了。”

岳清認出來,這人是師弟石居士邢徵的唯一傳人,名叫郎騰,當年曾跟隨師父到五台山去見過一面,他想起來,邢徵潛修的洞府便在武夷山紅棉鈴,距離這裡不遠:“你起來吧,邢師弟怕惹上麻煩,不敢來見我,讓你出來略盡地主之誼麼?”

郎騰沒有起來,滿臉惶急,磕頭不止:“懇請岳師伯救救我師父!”

岳清按落雲頭,帶著眾人立足於風水打磨的岩石之上,讓他起來詳訴經過。

原來邢徵頗為畏懼天命,當年從五台山回來便將紅棉鈴洞穴封閉,躲在山腹之中潛修,如非必要,從不外出,連郎騰平時也嚴禁外出。

卻說這武夷山紅雲仙城,有一位紅雲大師,便是上次在洞庭湖取寶,敗於陰陽叟之手,幾乎喪命墮劫的那位紅雲城主。她被三世道侶天缺大師救回山去之後,暗恨陰陽叟和五台派,陰陽叟也怕她和岳清報復,巫山神女峰的老巢又被毀了,索性投奔了青螺峪,做了秘魔部長老。

紅云不敢殺去青螺找陰陽叟報仇,也不敢去五台山報復五台派,時常在洞中恨得咬牙切齒。

她有兩個徒弟,知道紅棉嶺的邢徵也是五台門人,便搜地三尺想要將他挖出來報復。

邢徵也頗有道行,提前算出劫難,嚇得又向遠處挖了數百里深,差一點就到了地肺裡,外面以法術封禁,甚至通路都用土石堵死,出入全憑土遁。

紅雲的弟子不肯罷休,又去尋紅花鬼母的傳人借來碧磷玄光鏡,找到邢徵的踪跡,回去禀報紅雲,以法術開山,直入地底,將邢徵擒住,帶回紅雲城,打算折磨他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再用他元神煉成一件異寶。

邢徵在紅雲來時,將郎騰藏在下面的地殼之中,以仙法封堵,才躲過一劫。

郎騰被封禁在地下數日之久,禁制才逐漸失效,他趕緊出來時,卻發現地勢已變。

原來邢徵也是個有算計的,懂得禍水東引的道理,他這洞穴乃是斜著向下打穿,彎彎曲曲,數百里之後已經出了紅棉嶺地界,進入了另一座摩宵峰的山腹之中。在這裡住著一個積年的猿精,已有數百年的道行,法力極高,邢徵料想,憑藉自己的道行和猿精聯手,或可對付紅雲。

紅雲來時,果然大打出手,以紅雲散花針將一大片岩石都化成飛灰,二人鬥法,神雷又震塌了一大片山壁,猿精的洞府也坍塌下來,哪知道那猿精正好不在家,兩隻小猿看守門戶,不過剛成氣候,下來查看時,被紅云隨手斬成四截。

郎騰出來,看見滿洞狼藉,幾乎都被碎石填滿,便御劍往上升起,從猿精的洞府出來。

他本來要去仙榕觀找胡式和孫福二人求救,到那裡卻撲了個空,正猶豫著是要去慈雲寺還是五台山的時候,正好聽見岳清叫門,聽說是五台山的前輩,趕緊下來拜求。

岳清聽他說完經過,忽然笑道:“你從猿精的洞府裡面出來,可拿了人家甚麼東西了?”

郎騰臉上一紅:“並非從他洞府裡拿的。”他有些尷尬地取出一本絹書,“是上邊的山石震塌,掉下來的,本來裝在一個匣子裡,為紅雲神雷擊破外面仙法封禁,匣子讓石塊砸碎了,我從廢墟里面撿出來的。”他兩手捧著,舉到岳清面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7 18:39
009 郎騰·紅雲城
岳清拿過來看了看,扉頁上寫著“內景元宗”四個篆字,翻開看時,裡面盡是道家吐納參修的妙法,他跟郎騰說道:“此書是漢朝時仙人綠毛真人劉老根所著,你拿了也是無用,因它是專給異類修行,從旁門修證天仙的法門。”

郎騰越發尷尬:“是,弟子情願將此書獻給師伯……”

“你以為我是貪圖此書麼?待會正主回來,才好定此書歸宿。師伯不會佔你的便宜,你先起來,咱們去把你師父救出來,然後再論其他。”

岳清又讓他見過鄧八姑,白靈仙和石生、石完,郎騰恭敬地叫了師姑、師姐,白靈仙掩口而笑:“看你那樣子,倒有三分不情願認我這師姐呢,莫非覺得我是蛇精,便看不起我麼?”

郎騰趕緊道:“不敢,不敢,師姐這樣說,便叫小弟無地自容了。”

岳清知道白靈仙是在說笑,也不阻止,自將五色祥雲重新凝氣,帶著眾人飛奔紅雲城。

那紅雲城實際上只是個小寨,不過用青白玉石四面堆疊起長僅十里的城牆,上用法術封禁,光氣繚繞,霞彩飛騰,裡面的居民都是紅雲以法術點化的花精樹妖一類,只是道行俱都淺薄,與嶗山上的牡丹、山茶二花妖無法相比,俱都只能說些簡單的話語,有的連原型也未脫去,頭頂上還長著葉子一類。

岳清帶人到了紅雲城上空,二話不說,直接放出一道混沌神雷,此是他修入地仙之後,凝成混元神嬰,對混元真氣的運用更上了一層天地,凝成的神雷比原來的混元神雷威力大了何止百倍,雷光一起,自有千百道的鴻蒙紫氣跟隨化生,從長天之上直劈下來,咕咚一聲悶響,直接將城牆炸塌了一角。上面的禁制立刻反擊,生出大片紅色煙霧向上湧來,裡面有大團的玄陰神焰,岳清又是隨手一記雷光,將紅雲碧火全部炸散。

城中那些花精樹鬼嚇得紛紛逃竄,妖風陣陣,俱都各歸本體,寂然不動。

兩道劍光飛到空中,二人皆是紅雲的弟子,大聲喝罵:“何方妖人敢再次放肆!”

岳清跟石生和石完兩個道:“我不好以大欺小,你倆去跟她們做過一場,不必手下留情。”

石生和石完立刻駕馭劍光迎上前去,石生說道:“你家爺爺是五台派的石生和石完哥倆,你們這群混賬不是到處尋你家爺爺的晦氣麼?現在爺爺來了,你們又待如何?”

二女聽說是五台派的,先吃了一驚,她們從朱恨娘口中了解到上次洞庭湖取寶的事情,時候師父不敢去五台山報仇,只能拿老實巴交的邢徵出氣,以前聽人說起五台派如何家大業大,還以為是胡吹,因她們所見邢徵和胡式、孫福三個雖然也都有些道行,但比起自家師父來也是遠遠不如,因此不免將五台派看輕三分,剛才吃岳清神雷一炸,方知道厲害。

石生見她們沉吟不語,又大聲說:“你們識相的,趕緊把我師叔完好無損地放出來,咱們還能好說好商量,否則的話,今天蕩平你這巢穴,讓你們到鬼門關去吃後悔藥!”

二女聽完大怒,心想你們五台派的人也欺人太甚!若是剛才發神雷的那位出來說這話也還罷了,你們兩個小貓崽子一樣的東西,也敢如此猖狂,實在是不把人放在眼裡!

二人怒罵一聲:“兩隻小狗莫要狂吠,看姑奶奶今天替你們爹媽教訓你們!”

她們同時放出飛劍來戰,石生和石完各自接住一個,在空中鬥劍。

石生的根骨資質是五台第一,雖然長得幼小,修道年限已經不短,如今也已是散仙修為,尤其得岳清看重,督促他勤修混元真氣,煉成一顆混元金丹,是五台派開天闢地以來,唯一一個凝成混元金丹的,將來修成混元神嬰,幾乎可以說是一片坦途,法力為三代弟子中最高,劍術更是練得出神入化,她那對手跟他交手不過十幾招,連法寶也未來得及放出,便被他一劍飛掠,電射穿喉殺死,那女子帶著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屍身向下墜落,重重地摔在玉石城牆之上,觸動上面的禁制,生出一大團碧綠色的玄陰神焰,元神陷在火焰之中,頃刻之間身體花成劫灰,魂飛魄散!

石完的道行不如石生,不過他除了五台派嫡傳道法之外,還有石仙王一脈家傳的功夫,使出道法讓人眼花繚亂,噼劈啪啪,滿天都是碧綠石火,將敵人罩住,他自身也隨著火焰時隱時現,忽東忽西,一口靈石劍上下翻飛,東西亂刺。他見石生乾淨利落地解決了對手,心中著急,然而紅雲的弟子都是跟隨她修行了二三十年的,道行不弱,身上又有幾件紅雲親賜的法寶,他雖然佔著上風要想快速取勝卻也不易,想要拿出家傳的石火神雷,又想石生是單憑劍術擊殺對手,自己用了法術已經是遜色不少,再要動用法寶,雖勝尤敗,不禁把手上功夫又加緊了三分。

那女弟子打不過石完,仿照乃師煉製的飛針也被石髓淨火燒掉,嚇得膽寒,轉身化一道紅光逃走,石完哪里肯舍,合身拖著一道碧綠石火急追下去,一前一後進入了紅雲城中。

石生怕他孤軍深入,發生意外,急忙也御劍趕去,撒下一片閃亮銀星。

岳清上次輕鬆放過紅雲,不過是顧及天缺,不想日後平添一個大敵,人情已經給過,這紅雲卻一再得寸進尺,這次便想不再留情:“咱們也下去吧。”

按落雲頭,大家一起進入紅雲城。這裡的奴僕宮人全都做鳥獸散,就連紅雲的徒弟們也都跑掉了。進了紅雲宮裡,看見石完已經將對手止住,將飛劍化成一個碧綠劍圈,將人圈在中央,那女子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懇求饒命。

岳清大搖大擺走到鑲金椅上坐下:“你師父呢?她在哪裡?”

那女子哆嗦著聲音回禀:“師父昨日接到天缺師伯飛劍傳書,往廣西神樹峰去了。”

岳清掐指一算,知道原來是天缺提前算知紅雲要有一場劫難,特地將她請去,找藉口留在洞中了,點頭嘆道:“天缺大師果然情深意重啊。”天缺第一世與紅雲是夫妻,第二是同體共生的姐妹,裂體之後,一少左手,一少右手,因此喚作天缺地殘,如今天缺已經又轉了一世,還是處處想辦法維護紅雲,這份情誼確實讓人讚嘆,“即是如此,你們去把我師弟請出來。”

石生和石完押著她去地宮裡接人,郎騰也趕緊跟去。

不多時,邢徵被攙扶出來,他身體上並沒有收到什麼折磨,只是元神受損嚴重,那紅雲心狠手辣,以法術設立寒冰、火海、刀山三處地獄,將邢徵元神送入,每刻經歷一次生死,一晝夜便要死上九十六次,每時每刻都處於地獄之中,如今被石生救出來,回想當時遭受酷刑的情景,彷彿噩夢一般,元氣也消耗好多,神情甚是萎靡。

一見到岳清,邢徵眼含熱淚,滿面羞愧跪伏餘地:“多謝岳師兄救命之恩!”

看他跪下,郎騰也跟著在後面跪倒磕頭:“謝師伯師姑,師姐和二位師侄救命之恩!”

岳清趕緊把他扶起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說這樣的話?”他又擺手讓郎騰也起來。

邢徵擦了擦眼淚,這些天的遭遇,對他打擊頗大,按照他原來的打算,是要老老實實地在地洞之中潛修,直到飛升。他所修煉的太乙真解不全,沒有後面飛升的部分,不像五台派的岳清後來以廣成子天書予以補足,參悟多年之下,被他找到一條以神仙境界飛升的路子,因有這個謀算,所以向來不敢出去惹事,甚至連師父的大仇也不管了。哪知道劫數這個東西,不是能夠躲得過去的,他這次可算是自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雖然提前算出災劫,但他連一個可用的朋友都沒有,只能使出禍水東引的法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正趕上猿精不在家,幾乎落了個身死道消。

當初在五台山上,岳清曾經明確提出過兩個條件,願意為混元祖師報仇,承擔起五台復興大業,這樣的人才配做五台弟子,繼承五台派的道統。當時他和李昆吾離開,算是默認出離五台,之後行走都不在自稱是五台派弟子,沒想到如今又因五台之累,遭遇劫數,轉眼間又被五台派的人給救了,一時之間,感慨頗多。

岳清道:“紅雲這次沒在家,咱們也不能在這裡久等,也是她氣數未盡,回來之後勢必要籌謀報仇,我們自不怕她,師弟你卻不能在這裡住了,還需要另尋地方清修,可已經有奔頭了麼?”

邢徵又站了起來,單膝跪在地上,黯然道:“若說有地方,天下之大哪裡都是道場,若說無地方,小弟現在也真是沒有立錐之地了。如今只有厚著臉皮,懇請師兄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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