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27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38
026 初鳳·秘魔陰雷
看到魏楓娘駕臨紫雲宮,冬秀十分激動,過來跪到魏楓娘腳邊磕頭:“願宮主萬壽無疆。”

魏楓娘沒心思搭理她:“我看你也是個知道上進的,萬魔神宮初到南極,不過十年,之前跟峨眉派的血戰之中也損傷了元氣,現在正自百廢待興,你若是願意的話,可以加入陰魔部。”

冬秀聞言大喜,她心慕萬魔神宮久矣,每次看到蒲妙妙、柳如花她們那一身神乎其神的魔法,都眼熱無比。紫雲宮的《地闕金章》自不必說,是只能修成地仙的道書,便如初鳳,現在已經修成地仙,後面如何修成天仙的功法都沒有,只能夠靠自己摸索著一點點修煉,裡面所記載的道法威力也是極為有限。

而《天魔秘笈》又叫做《秘魔三參》,原本也是正宗魔教的嫡傳秘法,像鳩槃婆、波旬婆等,都煉過秘魔三參滅形大法,是書中跟七聖迷神大法同級的魔法。

當年連山大師發願要以旁門入道,施法從沙神童子和鳩槃婆的師父那裡觀測到這部道書,沙神童子的師父也十分機警,而且算出連山大師的意圖,特地將這魔書副冊給他看,讓他去研究,連山大師最後為萬魔來攻,遭了劫數,也未嘗不跟這件事有關係。

連山大師將這書完全地記錄下來,自己參悟一番,又做了一些註解,本不是特別高深的東西,類似於讀書筆記,而且多是法術一類,記載了不少魔法,對於魔教之道,卻少有提及,三鳳她們就算是再修煉五百年,也難有進展。

以冬秀的資質,修煉這兩部道書,如今已經是極限了,再想寸進都難,她早就想拜入萬魔神宮,跟蒲妙妙提了好幾次,那會蒲妙妙受布魯音加和飛龍師太之命,來謀奪紫雲宮,自然一直推脫,吊冬秀的胃口,讓她去勸說三鳳、二鳳,最好是初鳳一起都加入萬魔神宮,這樣紫雲宮便順理成章成為萬魔神宮的別院。

如今蒲妙妙已經死了,冬秀還在心中愁急,不知道還能不能入教,現在魏楓娘主動拉攏她,她哪能不喜?在哪裡磕頭如啄米,興奮若狂。

魏楓娘答應讓她入陰魔部,扔給飛龍師太,然後站起來四處遊走:“這紫雲宮不錯啊。”

“這裡是不錯,可惜不是屬於你的!”青光一閃,岳清在她身後現身。

“哦?為何不能屬於我?”魏楓娘一改之前面對岳清時候的糾結,“現在這裡打成這個樣子,紫云三女還有能力守住這裡嗎?峨眉派現在沒有實力跟我們爭,方才如果不是羅紫煙莽撞,依著岳韞和白谷逸的意思,已經悄悄撤退逃走了,三仙二老也不敢到這裡來跟咱們拼命,他們已經出局。至於你,我覺得你們五台派是最不應該要這紫雲宮的,初鳳與你姐弟相稱,你若是得了紫雲宮,於公有失道義,於私枉顧親情,因此這紫雲宮,給我是最合適不過的。”

岳清沉吟道:“紫雲宮是初鳳的……”

“紫雲宮不是她們的!是我的!是我們……”她深吸了口氣,“總之,這裡我勢在必得!”

岳清看著她:“你跟方才不一樣了,你有事情瞞著我?”

魏楓娘不敢對上他的目光,看向一邊,心虛地輕笑:“我的事情,千萬件你都不知道……”

“跟我有關的事情!”岳清打斷她的話,“我雖是道家,不修本命神魔,但天人感應不比魔頭神通來的差,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我關係很大的事情,瞞著我,說出來,我或許會把紫雲宮讓給你!”

“不用你讓!”魏楓娘道,“紫雲宮就是我的!趕明兒我就把十部魔眾全遷過來!”

岳清有些頭疼,他在袖中暗自佔了一課,發現自己和魏楓娘之間確實出現了變數,而且又捲進來兩個過去跟自己有生死大仇之人,具體如何,卻推算不出來,問魏楓娘,她又死活不肯說,轉頭看見布魯音加的時候,發現他臉色陰晴不定,很顯然是知道內情的,只不過這魔僧跟自己不對付,魏楓娘既然不說,想要從他口中把事情問出來也是絕不可能的了。

他決定先把這事情放一下,眼下還是救人要緊。他把元鼉和古神鳩喚回來,再加上司徒平帶著兩個小徒弟,把還能救活的屍體全都在地上擺好,然後取出菩提圈,放出裡面的元神,以道法助其複體歸位。

在眾人之中,慧珠境界最高,金須奴法力最高,二人最先醒過來。

岳清跟魏楓娘各拉了一把椅子並排坐在那裡,布魯音加、飛龍師太,以及後來趕過來的沈騰、米鼉、劉裕安,還有一個獨臂少女王娟娟都站在魏楓娘身側,元鼉帶著古神鳩,加上司徒平、玄玉、寒光等則站在岳清,這些人裡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又見宮人躺了滿地,不禁一起心慌。

金須奴對於初鳳最是忠心,一直感念當年初鳳允他如果之恩,第一反應便是去尋找初鳳。

初鳳雖然道行法力俱都不弱,但入魔不前,被金須奴抱起上半身,連聲呼喚,又把手貼在她的後心上度真元過去,方才逐漸甦醒過來,心中魔念仍然未消,方才被攝走魂魄,便似做了一場噩夢般,此時如今想來,頗為膽寒,忽然看到座上的岳清,臉色一冷:“你怎麼來了?莫非也是跟這些魔頭一路,來謀奪我紫雲宮的麼?”

岳清沉默了片刻,如實回答:“我是來幫姐姐你守紫雲宮,只是你六人福已用盡,今日已然是招來殺身之禍,死過一次,若非我及時趕到,你們皆要成為天魔奴隸了。這紫雲宮你們再住下去,必定還要再次招來大禍,並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住口!”初鳳怒氣勃發,“你好……哼!都到了現在還用這樣的話來騙我!這紫雲宮怎麼不是我的了?它就是我的!”

慧珠從旁勸道:“初鳳快息怒火,你已入魔了!”揚手發出一道佛光將初鳳罩住,使其精神一震,趨於清醒,“我前世是為天敵所逐,從海眼裡誤入這裡,當年接引你們姊妹三人入宮時已經說好,這裡是前輩散仙所留仙府,非是咱們長居之地,既已經享了五百年仙福,已該是知足……”

“閉嘴!”初鳳施法打散慧珠的佛光,“這裡明明就是別人丟棄的地方,不過留與有緣罷了,否則為何不在宮中說明是留給誰的?金庭玉柱之中所出仙服,亦是給咱們六人所備,如何說咱們就不該住在這裡?就該將五百年的家業拱手讓人?”

她冷冷地看著魏楓娘:“你就是魏楓娘吧?萬魔宮主,哼哼,好很的心機,好大的威風!我知道,我連你手底下一條狗都鬥不過,自然也更加不是你的對手,不過這紫雲宮我住不得,也絕不能憑白便宜給你!”她尖聲嚎叫,將頭髮劈散揚起,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藉著這血霧開始施法,就要催動那埋伏在海眼之中的大小十二諸天秘魔陰雷,一舉將金庭玉柱震折,把紫雲宮炸碎,使得海眼崩陷,地火噴湧,煮沸大海,將這裡變成一片死地!

金須奴都看出她要幹什麼,趕忙過來阻擋:“大宮主快快住手!”

慧珠也過來用佛光再次將她罩住:“咱們即便不住紫雲宮,仍然仙業可期,你若真個引爆海眼,必定要遭天誅,萬劫不復了!”

初鳳現在的狀態,說是入魔也好,說是未入也對,只因魔終究是外物,不過順勢勾動人內心深處的黑暗罷了,說到底還是她對岳清的猜忌不滿,以及對魏楓娘等人的怨恨,更加以為天道不公,要讓自己把這麼一座住了五百多年的絕世仙府讓給別人,所以此時勾引她的外魔已經被魏楓娘收走,但其內心的情緒爆發出來,其他人也是無能為力。

初鳳那魔法施放極快,這是追求更大的威力,才以精血為引,掐訣念咒,否則的話,動念之間便能引爆,金須奴和慧珠想要攔截時候,已經是來不及了,被她成功施法,渾身上下,噴射出道道魔光,紛紛滲入地下,與諸天秘魔產生無形的感應,以引爆下方的秘魔陰雷。

然而魔光飛去之後,卻久久沒有動靜,初鳳大吃一驚,急忙二次施法,又噴出一口更濃的精血,然後掐訣念咒,催動陰雷,然而還是沒有反應。

當年岳清在海眼里布置那大小十二諸天秘魔陰雷的時候,便曾經留下過一個保險,為經過他的同意,其他任何人都無法勾動秘魔引爆那些陰雷,以免初鳳有一天鋌而走險,將海水煮沸,引發浩劫​​,這裡面可是有他的因果在,一旦爆發,後果不堪設想,那可不是普通的天劫,而是天誅!

初鳳連續施法三次,都沒能成功,她看著岳清陰沉著臉坐在那裡,壁上的火把受到氣機感應,被主人的怨念逼得跳動不休,將岳清的臉照應得光暗明滅,猛然間想起來,當年必是岳清再欺騙她,海眼里布置的那些所謂的秘魔陰雷與他事先講得效果大相徑庭,根本就是不管用的!

她指著岳清尖聲喝道:“姓岳的!你竟然用假的陰雷騙我的天一真水!”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38
027 結果·優曇飛升
岳清緩緩說道:“那大小十二諸天秘魔陰雷神陣,我確實已經是安置在海眼之中,只不過方才我以秘法截斷你跟秘魔之間的感應,不令陰雷發作。你可要知道,你若是不再執著這紫雲宮,另行覓地重修,將來即便不能修成純陽,飛昇仙界,亦可成就不死之身,在人間永享仙福,而反之,一旦將陰雷發動,煮沸大海,立刻便要落入萬劫不復之結局。”

慧珠覺得岳清的話挺有道理,也過來幫忙勸說:“這紫雲宮本就不是咱們的,在這裡享受了五百年仙福,已經是天外之恩了,做人不可太過貪心,咱們只搬到別處去……”

“姓岳的!你休要再花言巧語矇騙於我!你這偽君子,簡直比這般魔頭更加可恨!今日,我放過誰也不會放過你,必與你拼個魚死網破!”說話之間,身子一晃,飛到空中,口中念誦魔咒,又激發潛能,噴出一口精血,發動那最厲害的七聖迷魂大法,這回自雙眼口鼻等七竅之中,飛出七股彩煙,向岳清撲去,而她自己本身也駕馭仙劍,與身相合,化作一道長虹,飛斬而來。

岳清左手戴著混元星環,右手戴著菩提神圈,此時把右手揚起,伸手一指,菩提圈便飛出去化成一道臉盆大的金紅色光圈,耀耀生輝,裡面一道梭形大陸,周圍環繞無數點點繁星。

菩提圈緩緩轉動,放出金紅相見的朦朧光彩,初鳳發出來的那七聖天魔遇上此寶,正是剋星,吃寶光一震,立刻倒飛出去,撲到初鳳身上。初鳳正御劍飛來,陡然間被魔頭上身,猛攻神魂,立刻噗通一聲,跌落於地。

若是在平常時候,她還有辦法壓制魔頭,然而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對她的打擊極大,尤其正是心頭憤恨之際,更加沒有定力智慧使心平靜,神藏於心中,心不平靜,神便無法安寧,神不能安寧,便為外魔所持。

她似瘋癲了一般,在地上翻翻滾滾,嚎哭怪笑,雙手亂抓,將身上衣衫撕扯稀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慧珠等人趕緊過來抱她,被她張口在金須奴手臂上生生咬下一塊肉來,咯咯詭笑著,滿口鮮血,吞嚥下去,又揪扯慧珠的頭髮,加上二鳳和冬秀,四人合力也制不住她。

二鳳仗劍指向岳清:“你……你對我姐姐到底做了什麼?”

金須奴也掣出波羅刀,左手拿著清寧扇,跟二鳳一起向岳清怒目而視。

慧珠將二人攔住,過來跪在岳清身前,柔聲哀求道:“岳真人您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莫要跟我們旁門女流之輩一般見識,雖然說初鳳今日是自作自受,真人你不過將魔頭趕回,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給她教訓,到底她也是為人暗算,入魔太深之故。現在她入魔太深,那七聖迷神大法宮中也只有她自己練成,如今為魔頭反噬,我們都無能為力,懇請真人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施展仙法,救她一救!”

這時裘元也過來,連同裘芷仙他們一起跪下求情:“弟子初到宮中,大宮主禮遇甚是周到熱情,還賜給了弟子法寶,況且她也實是入魔之故,懇請師祖幫她驅魔救命!”

岳清道:“你們都起來,我並沒想把她怎樣,畢竟曾經還做過那麼多年的姐弟,你們也不必再求情,她現在入魔由兩個好處,首先是不會再鬧著跟我拼命,咱們可以順順利利地把下面的事情辦了,其次是你們所修煉的魔法,便是在魔教之中個,亦屬於旁門之術,便是再修煉五百年,也修不出個名堂來,而且越到後面,魔頭反噬力量越大,稍不注意,便要落入萬劫不復之地,這次乘她為魔頭反噬,等待會辦完了事,給你們拿些化魔丹,再教給金須奴一個法子,他用三才清寧扇從旁用功,不過三百日,便能將她身上的魔頭徹底化去,日後只要能夠勤於律己,便永無後患。”

大家這才放心,岳清又跟慧珠等人說:“你們已經在這裡享受了五百年仙福,這五百年間又只知橫行無忌,甚至怙惡不逡,造孽良多,如今福報耗盡,不能繼續住在這裡,否則必遭禍患,對此以後可有什麼打算麼?當然,你們願意豁出性命在這裡住著也行,只是恐怕魏宮主和峨眉派都不會答應,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決定吧。”

慧珠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俱都默然,過了半晌,慧珠首先說道:“我幫助初鳳化去體內魔頭之後,欲覓地清修,一心一意專研佛法,再不過問恩怨之事。”

岳清點頭:“你若是真能放下,便能得真正自在,如此最好不過,將來必能得正果。我可以修書一封,你將來帶著去百花山潮音洞找素因大師,算是我的推薦,至於能不能拜在她的門下,就要靠你自己的機緣了。”

優曇大師自從當年珠靈澗大雄寶庫一役之後,頗有頓悟,徹底看開了是非紛爭,只因心有是非,便沾染是非,心有對立,便與人對立,便是法力修到偷天換日,排山倒海,不過是換了一間更大的屋子一樣,仍然煩惱滿心,不能得清淨自在,因此徹底放下了與人為敵的心思,並且約束門下弟子,也不許惹是生非,濫開殺戒。

六年前,她真正清淨平等正覺,看破放下自在,功行日臻完滿,已能見西方三聖,飛昇在即,將四個弟子全部叫到跟前,為她們宣講最後一段佛法,尤其著重講解恩怨是非,並讓四個弟子每人向她提問題,以作開示,然後便自在飛升,當日阿彌陀佛、觀音菩薩、大勢至菩薩,並無數海眾菩薩,阿羅漢,諸天人,齊來接引,香飄百里,祥和普被,徹底捨了此間的是是非非,恩怨親仇,往西方極樂世界中去了!

其後,素因大師來五台山,看望陶鈞,二人是至親姑表姊弟,只因為原來分數兩大陣營,不能相互親近,甚至還要刀兵相向,如今優曇大師飛升,餐霞大師和齊霞兒回到峨眉山,她們一個是長眉真人的徒弟,一個是齊漱溟的女兒,自然不會捨棄峨眉派,剩下素因大師和玉清大師則徹底脫離了鬥爭漩渦,不用再跟五台派為敵。素因大師給陶鈞拿了不少自己親手做的小點心,還有荷包髮帶一類,如今二人父母長輩全都不在人世,姐弟倆頗有些相依為命的意思。

第二年玉清大師亦上五台山,跟鄧八姑敘舊,二人昔年是至交好友,向來形影不離,共闖天下,一個叫玉羅剎,一個叫女殃神,如今不用再做敵人,握手言和,重歸於好,也是幸事。

素因大師和玉清大師二人,前者境界高,尤其目睹峨眉跟五台這些年的爭執廝殺,雖說仙家長生不老,無病無災,到底還有生、死,愛相聚,恨別離,欲不得等諸多痛苦煩惱,尤其是優曇大師臨飛升前一番開始,她受益頗多,這些年精研佛法,嚴持戒律,發願跟恩師一樣往生極樂,曾做詩云:智學文殊,行修普賢,願隨地藏,心做觀音,勇猛精進,如大勢至,常住極樂,永無退轉。數年之間,步行遊走天下,廣結善緣,拜訪過大雪山天蒙禪師,上方山無名禪師,白馬坡一塵禪師,秦嶺大寂老尼,頗得諸位高僧神尼讚歎。

慧珠雖然久在南海,但這些年來也聽人說起過那位接了優曇大師衣缽的素因大師,其佛法高深,已得大乘菩薩道精髓,自己若能拜在她的門下將來必能成就正果,她心裡感激岳清連聲拜謝。

岳清又問金須奴等人,金須奴道:“這個就不勞岳掌教操心了!”

岳清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是心慕峨眉,這也無妨,二鳳你自然是跟著你的丈夫和姐姐,這也不必再問,冬秀已經入了萬魔神宮,日後回小南極去,至於三鳳麼……”他頓了頓,有些猶豫地說出來,“她現在入魔已深,又將身體精氣神全部耗盡,即便救醒過來,日後也要成個瘋瘋癲癲的廢人,依我說,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賜她兵解,送她去磚石頭上,憑藉過去生積攢下來的一點善緣,未來或許還有轉機,當然,我不會替你們做決定,只是一個建議,到底如何做,還要靠你們自己決定。”

現在三鳳昏迷,初鳳瘋癲,有資格做決定的只有二鳳,或許慧珠這個曾經的恩母也有權利,二鳳的性子太軟,又沒有主見,先把目光看向金須奴,金須奴把頭轉向別處,三鳳跟他仇怨不斷,當初脫體重生之時,三鳳在外面看守法壇,若非她放了魔頭進來,使得金須奴跟二鳳一起情不自禁,失了元陰元陽,也不至於境界法力全都止步不前,三鳳的死活,金須奴都不放在心上。

二鳳無法,又看向慧珠,慧珠建議她按照岳清說的去做:“岳真人說的不錯,她日後活著,比死了還要難過,你若是有心成全她,便替她兵解,再藉金須奴的清寧扇驅逐魔頭,送去轉世投胎吧!”

二鳳心中躊躇,仍然拿不定主意,又探尋地去看冬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39
028 開啟·金庭寶庫
冬秀看見二鳳朝自己望來,心中頗為忐忑,按照她的想法,自然是不願意三鳳兵解的,因為她根本就信不過岳清,不過她極有心計,況且方才魏楓娘那麼光明正大地跟司徒平說她喜歡岳清,現在人家又是並排一左一右坐在椅子上,岳清說話發號施令時,魏楓娘一言不發,在旁邊笑咪咪地看著,那麼強大的一教之主竟然對岳清這個態度,她要是再看不出火候來,就真的太傻了。

因此她笑著跟二鳳說:“我也覺得還是兵解的好,只是兵解前要做好萬全之策,先施法將她身上的魔頭除去,絕了後患,等將來出生之後,再抱回來教養,重入仙門便是。”

二鳳聽她也這麼說,終於下定決心:“那我們就帶著她和姐姐一起走,等安頓下來之後,替她身上除了魔頭之後,再助她兵解轉世罷!”

解決了他們六人的歸屬問題,岳清又讓人把紫雲宮的徒眾侍者都叫過來,問慧珠等人:“這些人,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吳藩見冬秀往他這裡看過來,立刻二話不說,跑到岳清身前跪下:“弟子願意追隨岳真人,在您身旁做個端茶倒水的童子,懇請岳真人收留。 ”他看了看冬秀,垂淚磕頭說道,“師父,弟子方才著了魔,方知修行魔道真個是在刀劍之上行走,隨時都有粉身碎骨、萬劫不復之險,弟子自問資質比不過大宮主,悟性比不過三宮主,實在害怕將來步了她們的後塵,您若是跟二宮主她們一起覓地潛修,弟子自當追隨,您既然徹底入了魔教,請恕弟子不孝了!”說完給冬秀磕頭不止。

冬秀見他要棄自己而去,頗為憤恨,柳眉一豎,就要教訓他,等聽他把這番話說完,亦覺得頗有道理,看到地上初鳳和三鳳一個瘋癲痴傻,像動物一樣亂撓亂咬,撕扯衣裳,一個老耄垂死,白髮如銀,皮膚枯皺,比凡間行將就木的老嫗還有所不如,這般下場著實讓人心寒,想到自己將來是否也會落到這步田地?不禁機靈靈當場打了個寒顫,再也沒有教訓徒弟的心思,忽然聽見飛龍師太冷哼一聲,嚇得又是一個哆嗦,再不敢說話了。

其餘眾弟子也還罷了,唯有初鳳的弟子趙鐵娘,二鳳的弟子金萍,慧珠的弟子龍力子三人最為優秀,二鳳還要說什麼,慧珠直接了當地說道:“咱們六個自入這紫雲宮中修道五百餘載,到頭來落到如此地步,哪還有臉面為人師表?這三個孩子根骨悟性俱都上乘,在跟著我們將來也難有出頭之日,到了不過是落得個跟我們一樣的下場,正是誤了他們,還請岳真人慈悲,將他們收入門下,引入正道,至於其他人,岳真人看著還可造就的,盡可收去,不可得,遍送歸家便了。”

魏楓娘忽然在旁邊插口道:“這幾個孩子我看著都好,盡留在這裡吧,我盡收做弟子,剩下的仍然在宮中服役,一切造就便是。”

慧珠就怕龍力子他們被這大魔頭領去,到時候將來成了個小魔頭,可就糟糕了,聽魏楓娘這樣一說,立刻面顯憂色,正要開口說話,岳清怕她得罪了魏楓娘,再遭報復,搶先說道:“全憑自願吧,他們願意入道門便跟著我走,願意入魔教就留在這裡。”

魏楓娘輕笑一聲,雖然有些不滿,不過聽岳清話裡的意思,是答應把紫雲宮讓給自己了,心中竊喜之下,也不再跟他爭執。

紫雲宮裡的這些,其實盡是服役的侍者一流,初鳳當年要祭煉神砂甬道,缺少人手,這才著人都出去尋找合適的人選收做弟子,三鳳就把陸蓉波和楊鯉給收回來了,從那之後,只有三鳳收了幾個對脾氣的徒弟,其他人俱未再收徒,便是這幾個弟子,也從未悉心教導,像五台派那樣定下功課,詳加傳授,只不過讓他們在宮中做個執事領班,哪天來了興致,便傳授一些,平時也都只顧自己的事情,因此這些人非但道法不濟,對六位宮主也沒什麼太深的感情。

其中龍力子平時得慧珠教導較多,比較明白事理,最先走到岳清那邊,緊跟著金萍因受銅椰島哈延追求,常出去跟勾顯、崔樹等人作伴玩耍,海上交遊,常聽他們說起岳清,言語之中帶著無比的敬佩之意,因此頗為嚮往那傳說中的五台派,緊跟著龍力子之後,走了過去。

唯獨這趙鐵娘,因紫雲宮中從來都是道魔雙修,很多時候修煉魔法還要多過道法,因此對魔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只覺得魏楓娘比岳清更加和藹可親一些,並且她不止一次地從別人口中說起過萬魔神宮的威風,心裡更加崇拜敬仰魏楓娘,便選擇走到魏楓娘身旁。

其他宮人在這紫雲宮裡住得習慣了,哪裡願意離開?不過換了一個主人,只求仍然住在這裡,管她修得是道是魔,只求照常過日子便是,因此沒有一個提出來要走得,都選擇留下。

慧珠把龍力子叫道跟前,好生囑咐了一番,然後把自己的乙烏劍拿出來:“岳真人是得道真仙,你以後入了五台派,比跟著我要好上幾百倍,咱們師徒緣分已盡,臨別將這口乙烏劍還有這件煉剛柔送給你,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龍力子紅了眼圈,跪下給慧珠磕頭告別,哽咽地不肯接劍。

慧珠道:“我有一種預感,將來恐怕再也用不著劍了,從此放下一切是非煩惱,清淨自在,這劍給你你就拿著吧,五毒仙劍本就是五台派的招牌,你帶上五台山去,也是天數使然。”龍力子這才把劍接過去。

二鳳沒有慧珠這般大方,不過倒也沒有怨恨金萍,也把她叫到跟前,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走,不等金萍回答,便被慧珠阻止道:“咱們將是什麼田地,你何苦再誤了她!”二鳳也只好作罷,金萍也給她磕了幾個頭,以了結這段師徒緣分。

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慧珠就要帶人回到各自宮中收拾應用家甚離開,又被岳清喚住:“你們現在出去,勢必要跟一人撞上,到時候前腳才出這裡,後腳便又要邁進是非漩渦之中,且等一等吧,正好,金庭玉柱下面有天一金母留下來的十幾件法寶,今日大家到這裡,尤其是我和魏宮主都在,便算你們跟這些寶物有緣,有能力下去的,每人各取一件吧。”

二鳳大奇:“我們在這裡住了五百多年,那金庭玉柱也開啟過幾次,寶物都已經取盡,你如何說那下邊還有?”

岳清笑道:“那些寶物是天一金母所留,本就隱匿天機,不宜為外人所查,況且就算你們知道,那金庭中的主柱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又有金母禁法在,你們哪裡挪得動?今日也是碰巧,我和魏宮主俱在,若是單只一人,雖然能將柱舉起,但裡面有一般信香,一旦開啟,便自動點燃,轉眼之間便會燒盡,到時候禁制發動,人便出不來了,所以無法將寶物取個乾淨,如今我二人合力開啟此柱,輪番擎起,並壓制金母禁法,到時候你們也不用急慌慌地,只管輪流進去,每人取上一件,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大家一起趕來金庭,徑到中央那根主柱之下,岳清又說:“這下面有金母禁制,抽調地火,凝煉火焰精華,留存其中,道行差的,或是沒有法寶護身,下去之後,便要給化成劫灰。因此你們想要取寶的,儘管站到前面來,由我來看是否能夠下去,當然,你們若是不信我說的話,執意要去也可,只是被燒成劫灰之時,不要怨恨於我便好。”

分派已定,岳清看了魏楓娘一眼,魏楓娘眼裡滿含笑意,能跟喜歡的人並肩做事,讓她感到無比的幸福,至於里面的法寶,對她來說,皆不值一提,修煉到她這個境界,只要隨身有幾件趁手的寶物就好,她如今有散花檠,有萬魔圖,那天一金母留下來的東西再好,也絕超不過這兩件去,因此她是毫不在意,更何況岳清想要藉此了解這段恩怨因果,她也樂得幫忙。

二人分列玉柱兩側,同時揚手射出一道精氣,岳清射出去的是一道青氣,魏楓娘射出去的是一道紅氣,相互糾纏,似靈蛇一般沿著偌大的玉柱盤旋裹繞,很快便將千百丈高的玉柱表面完全佈滿,只聽得一陣金鐵交鳴,風雷鼓蕩之聲,那玉柱然後緩緩上升,很快下方就現出一個洞穴,裡面也不知有多大空間,只見彩氣氤氳,奇香撲鼻。

“誰先下去?”岳清問道,見無人答話,便點名道,“慧珠道友,還是你先來吧!”

慧珠剛要推辭,料想那萬斤巨柱,開啟不已,時間寶貴,便不再磨蹭,直接施法放出佛光護身,然後飛入洞穴之中,迎頭一股熱浪鋪面而來,幾乎將她護身佛光燒化,她急忙連噴真氣,拼命止住,同時默念心經,只道一切隨緣,能得便得,不能得便罷,心神安定,佛光便定,這才稍得清涼,降入穴底。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39
029 貪心·都給我吧
慧珠到了地穴之中,只見下方是一件工整的石室,四壁上掛著奇形怪狀,十幾件各色寶物,俱都閃閃放光,正中央有一個珊瑚案,上面放著一個光彩透明的圓玉盒子,盒子前面燃燒者一般極細的線香,煙氣蒸騰得滿室氤氳,幻彩成霧。

慧珠也不主動去看那件寶物好,只跪在地上向天一金母默默祝禱,剛默念完畢,牆壁上就有一對玉環自動飛來,跳到她的手裡,她按照岳清所說,只得一件法寶,更不貪心,立刻升起佛光,飛出洞穴,將玉環給大家看:“有幸得了這一對,倒也與我脾性相合。”

緊跟著便是金須奴下去,拿了一個木缽,缽中裝著一半清水,隨波瀲灩,綻放七色光彩。

金須奴之後,二鳳躍躍欲試,岳清道:“你法力不夠,又沒有好的法寶護身,下去不得。”

金須奴將三才清寧扇遞了過來:“下方酷熱勝過丹爐,你憑此山入內。”

二鳳接過清寧扇,飛入地穴致中國,過了片刻回來,得了一枚銀光閃閃的令牌。

冬秀要下去時,又被岳清止住:“你也下去不得。”

冬秀遲疑地看向金須奴,料想他絕不肯把扇子借給自己,但見三人拿出來的寶物,一件比一件精奇,好容易有這麼一個機會,若不下去,實在肉痛,想了想,轉回頭來向飛龍師太求助。

飛龍師太略遲疑了下,拿出一枚黑黝黝的寶塔:“此寶是用千年寒鐵煉成,最能克制毒火,不過下面火氣厲害,連我站在這裡,也覺得熱浪鋪面,天一金母的禁制已經完全發動,料此寶也不能抵擋太長時間,你須速去速回,莫要耽擱!”

冬秀大喜,雙手接過令牌,得意地沖金須奴和二鳳看了一眼,然後飛身投入地穴之中。

到了下面,只覺得珠光寶氣,琳瑯滿目,瞧著這件好,又看那件也不錯,一時間挑花了眼,不知道拿哪件好,忽然看見珊瑚案上有一個玉球,料想此寶放置不同,必要強過其他的寶貝,她已經從牆壁上摘下一枚玉剪,愛得不行,捨不得放棄,這回把心一橫,又來拿這玉球。

她生怕自己玉球,玉剪再強行飛走,便將剪子用法術封存,藏於百寶囊中,然後來取玉球,哪知道那玉球竟然重如泰山,她連噴精氣,施展大力仙法,只是無法撼動分毫。

這時岳清出聲提醒:“拿了寶物快出來,此是地心火穴,又有金母禁制,不可耽擱太久!”

冬秀狡辯道:“大宮主著了魔怔,三宮主昏迷不醒,都下不來這裡,她們亦是這裡的主人,也該各拿一件寶物,本該二宮主替她姊妹想著,方才竟忘記了,如今我替她們拿了!”她對於自己找到這個藉口頗為竊喜,心想等拿了這玉球,再去另選一件寶物,到了外面,只推說信不過金須奴,要等初鳳和三鳳好了之後再親手交給她們,自己已經拜師,除了紫雲宮便要往小南極去,初鳳她們想找到自己可不容易,三鳳更要兵解轉劫,等再入仙道,怎麼也得十幾年之後了,那時候願不願給也看自己心情了,橫豎有幾百樣藉口應付她們!

她只是奮力挪動那玉球,地穴裡的溫度急劇上升,本來玉球前面那盤信香遇到外面的空氣,不過熟悉之間便會燒完,這玉柱就要自動降落歸位,沒有來得及出去的人便要被困在裡面,為地火精英煉化,只不過如今被岳清和魏楓娘聯手合力將玉柱止住,懸在空中,不能複位。

信香便是天一金母所設置的禁制消息,它一燒完,禁制立刻發動,只不過被混元真氣和天魔大法壓制減弱,這洞穴裡留有天一金母的一縷意念,如慧珠那般,虔誠感恩祝禱是最好,若不能也該拿了東西快快離開,冬秀貪心熾盛,竟然想要拿走三樣寶物,耽延不走,禁法便給激發起來。

等她覺得周身熾熱,幾乎無法忍受的時候,仍然沒有把玉球拿起,溫度越來越高,燒得她鬚眉焦臭,皮膚生疼,這才知道厲害,趕忙棄了玉球,快步走向牆壁去摘寶物,又被汩汩熱浪迎面撲來,痛得她尖叫一聲,趕緊施法催動飛龍師太的那尊寶塔,黑黝黝的小塔綻放寒光,將她護住,剛覺得一陣清涼,她又去牆壁上摘寶物,金母禁法狂發,上下左右無窮火氣狂噴而至,冬秀慘叫一聲高,全身在瞬息之間便化成劫灰,就連那座寒鐵寶塔也成了汩汩鐵水,繼而氣化消失!

岳清嘆了口氣:“這火穴本就連通地心,是個天然的熱爐,金母又因勢利導,設置禁制陣法,其威力不比華山派的都天烈火陣差,也是她太過貪心,終有此劫。”

飛龍師太十分不滿,暗罵冬秀自己作死就算了,還白白浪費自己一件法寶。

紫雲宮能下去的都下去了,岳清又問其他人谁愿意下去試試,飛龍師太本想自己損失一件法寶,正應該去拿上來一件補償損失,剛邁出一步,就看見魏楓娘目光示意,不讓她去,這胖道姑心裡一驚,連忙又退了回去。

這時,司徒平站了出來,仗著南明離火劍和度厄仙衣護身,飛入地穴,工夫不大,帶著方才冬秀挑中的那枚玉剪上來,玄玉和寒光也想試試,又擔心自己道力不夠,司徒平親身體驗過一回,心中有了深淺,衝二人點頭,二人方才放心,也輪流下去,拿了一件寶物。

天一金母在金庭玉柱下面一共留下了十九件寶物,這回被取出來六件,下面還有十三件,岳清正要向魏楓娘說話,魏楓娘搶先道:“剩下的這些先不要取了,先放在這裡,將來我都有用。”

岳清輕笑:“這些寶物,除了那玉球裡面的一對,再無甚麼特別出奇之物,比之羅紫煙的那幾個也高明不到哪去,你留著它們能有什麼用處?”

“你別管了,將來……到時自知,就當我求我,將來你必不會後悔的。”

岳清有些受寵若驚:“堂堂的萬魔神宮宮主這樣低聲下氣地求我?我可是不敢當的,只是這些寶物……”

“這些寶物都是我的!”魏楓娘皺起眉頭,不打算再跟岳清囉嗦下去,將緣分向上托起的魔法忽然轉為向下發力,那玉柱本就有一萬多斤,再加上金母禁制相吸,便是岳清獨自托起也頗為費力,這回加上她的向下壓落,岳清也無法繼續支持,轟隆一聲巨響,玉柱歸位,落回地穴之中。

岳清也看出魏楓娘有些古怪,只是具體怎樣,一時卻算不出來許多,不過魏楓娘這些年約束手下不許與五台派為敵,在對付峨眉派的過程當中,又跟五台派頗有默契,岳清還是很念她的好,地穴中的那些法寶自己也並不是十分看重,他現在一身的寶物,用都用不完,這些年陸續分發給弟子一大半,仍然剩下好多,五台派的弟子,尤其是岳清這一系的,只要功行夠了,他就會挑選適合他們的法寶分賜下去,比如羅鷺的兩極圈,羅新的金神劍,只是自己的寶物大多威力太大,他們無法完全掌控,譬如五云圖,岳清也不怎麼用,但那東西殺傷性太強,又不好掌控,一個不好便敵我均殺,現在也只能繼續留在自己手裡。

所以他也不缺法寶,玉柱下面的寶物拿出來,不過錦上添花,魏楓娘十幾年來難得以教主之尊求自己一件感情之外的事,他也不好再繼續跟她爭執:“那就留給你吧!只是我有一句話要說,這紫雲宮讓給你倒也無妨,只是此地已成兇殺之局,除非你能夠約束手下,嚴守當年定下的教規,不許他們四處為惡,甚至多積善功,方還有可能在這里平安住下。另外從整個南海格局上看來,玄龜島正好妨克此處,要想長治久安,要么跟玄龜島化敵為友,讓他們心存善意,要么就去把那島連根撅了,滅了易氏一家,除此之外,別無第三條路可走。此是我給你的忠告,其他的也就沒什麼了,我這就回五台山去,過幾天還要參加峨眉派開府,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吧!”

魏楓娘微笑著點頭:“嗯,後會有期。”她很高興岳清能夠將這些法寶讓給她,方才她已經在暗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這些寶物留住,若是岳清不肯,她就跟他大打一場,也在所不惜!

此間事了,岳清帶著徒子徒孫回五台山去,來的時候,分作兩組,裘芷仙、申若蘭、戴湘英、廉紅藥、羅鷺、裘元,加上後來的司徒平和玄玉、寒光,共是九個人,回去的時候又多了無法、金萍、龍力子三個,等回到山上,岳清讓龍力子拜在陶鈞門下,楊鯉和靈奇已經都有三個弟子了,陶鈞也早是散仙修為,功力不弱,心性更好,也可以收徒弟了。

金萍帶去交給許飛娘,被安排在雲蘿娘門下,雲蘿娘是地仙修為,收徒綽綽有餘。

只剩下一個吳藩,令岳清有些發愁,知道他心性不好,即怕他把山上的其他師兄弟帶壞了,也怕他被別人瞧不起,心理陰暗扭曲,從此走上不歸路,思來想去,最終把他交給苗楚芳,五台山有男收男徒,女收女徒的習慣,但苗楚芳上山時候就帶著三名弟子,都是男的,總不能讓她把徒弟讓出來,去拜在別人門下,那三人都是跟了她兩世,前生更是自願追隨她兵解,若是讓他們改拜別人為師,未免太過不近人情,因此是個另類,苗楚芳旁門邪教出身,但又能宏願轉生,秉承正道,正是吳藩的榜樣,岳清把人帶過去的時候,還特地跟苗楚芳囑咐了好一會。

苗楚芳掩口笑道:“師叔您就放心吧,我保證把他調教得好好的,做個良善子弟。”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40
030 寒月·兒女是債
卻說魏楓娘自岳清走後,便在紫雲宮裡住了下來,把宮中的大事小情都交給飛龍師太搭理,自己也不修煉,每日只是在虹光湖畔的荷葉躺椅上面臥著,不時地用手撩撥水面,逗弄錦鯉。

這日正自望著湖面出神,所謂昏昏沉沉,朦朧恍惚之際,忽然看見一個龐眉皓首、枯瘦身長的老和尚,手里托著一輪寒光閃閃的圓月,從湖對岸踏波而來,頃刻便到了近前。

魏楓娘頗為吃驚:“你這和尚好高深的本領,竟然能夠跑到我的夢中來。”

老僧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魏施主感孕受胎,貧僧特送元神入胎轉世而來。”

魏楓娘指著那輪明月,有些疑惑道:“我既生育,自有與我緣重之人來此入胎轉生,你這和尚為何強自攀緣,送來這麼一個孤魂野鬼?況且我還不知你們是誰,難不成是我的仇人,要來此移花接木,轉運挪氣,害我不成?”

老僧溫和道:“夫妻是緣,有善緣有惡緣,有緣相聚;兒女是債,有討債有還債,無債不來!老衲乃是學佛之人,哪能強行攀緣,甚至去害人的?”他用手指著掌上所託明月道,“此人與那五台教主和魏宮主您皆有深緣,原本他的神識受損,需要再轉劫三次,方能再與岳清相遇,老衲為了他耽延近千年還未飛升,這回藉著魏宮主的機緣,幫他養煉元神,今生便將緣債了解,於他於我,於岳教主和魏宮主您,俱是大有好處之事。”

魏楓娘道:“你還是沒有說,你們到底是誰?”

老僧道:“魏宮主不必再問,將來自明,現在知道,不過自尋煩惱,老衲飛昇在即,卻是等不得了,只囑咐宮主一句,我已經將他過去記憶完全封存,落地之後,遇善即善,遇惡即惡,還望宮主以誠相待,倒是必將是皆大歡喜之局!”他說著,以極快速度用一道佛光將那輪明月送入魏楓娘小腹之中,然後雙手合十,高聳佛號,“南無阿彌陀佛!老衲去了!還望宮主為這雙兒女多積陰德善功,以無上母愛化解仇怨戾氣,一切好自為之!”

這和尚說完,身體裡面釋放出無量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魏楓娘騰地從躺椅上坐起來,眼前兀自湖光瀲灩,彩虹交織,水中錦鯉成行,魚龍漫衍,什麼老僧、金光全都彷彿根本沒有發生過,不過魏楓娘是何許人也,她立刻就感覺到腹中第二個胎兒也已經有元神入胎,並且開始迅速藉著自己身體內的精氣營養凝魂聚魄,生長起來。

原來,所謂欲界,便是因欲成界,大家都有慾望,共同的業力所成世界,又因欲有深淺,分作六道諸天,慾望最終的便是地獄,其次餓鬼,再次畜生,又次人間,越往上慾望越淺,對於天人來說,就更淡薄,生育之時,或是互相擁抱,或是兩相牽手,便能受感有孕,天人又是化生,並不需要胎卵之助,不過動情之際,隨而化現罷了。

魏楓娘已經修成他化自在天魔法身,她此時若是肉身被毀,可以憑藉定力善功,直升他化自在天,說是飛升也可,說是轉生也罷,結果俱都相同。而岳清近年來境界功力日益增長,主元神開始逐漸凝成法身,分化元神也隨之凝成化身。金仙便是能夠隨著自己的意願,各處顯出化身,岳清雖然沒有達到金仙的境界,但也已經具備某些金仙的特性。

二人都不是真正的天人,但是卻擁有某些天人的特質,當時在菩提圈中,岳清若是始終心安神寧也還罷了,偏偏有一瞬間地情不自禁,二人真情相向,魏楓娘又是有意為之,立刻感懷受孕,而且一下子就懷上了兩個孩子,乃是龍鳳胎。

因為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天人,不能夠直接化生顯體,當然就是化生出來,因為那個層次更高一些,也無法在這一界現形,便如天魔一般,只有極少數具有極深境界之人才能看見。因此還要入人道,十月懷胎,方能降生。

老僧來時,佛光驚動了布魯音加,他立刻趕了過來:“方才是怎麼回事?我看到這裡有佛光升起,這裡檀香飄滿,乃是佛家正宗的大旃檀佛光,天底下有這個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到達這裡的,不過只有那麼幾個人,莫非是白眉老和尚?”

魏楓娘把剛才的經過給他講了一遍:“那老僧用的是有無相佛光化現而來的,你修道的檀香味道,不過他臨走時送給我安胎凝神的。”

布魯音加思忖片刻:“便是那芬陀老尼也沒有這般本領,白眉老和尚雖然精通大小旃檀佛光,卻也……莫非是大雪山的天蒙老和尚?是了!前些年謝山在小寒山忍賊尼那裡學習滅魔寶籙的時候,曾經和葉繽那賤婢揚言要學習絕尊者掃蕩天下邪魔,我曾經施展法術遙視監聽,雖然多被忍賊尼用佛法隔斷,到底知道些他的根底,天蒙老和尚漢時得道,本來早該飛升,只因幾個有緣人放心不下,才耽延至今,其中跟他因緣最大的一個便是他的師弟,他那師弟也不爭氣,轉了幾世也不能正果,最終竟入了道門,便是謝山。”

魏楓娘猶疑道:“你是說,我現在肚裡的男孩便是謝山了?”

布魯音加點頭:“當年天屍教禍亂中原,岳清帶著七星仙門斬屍除妖,偏巧無華氏三妖屍要盜取聖陵至寶,謝山和葉繽二人也去盜寶,結果死在了檮杌的燧人鑽之下。”

魏楓娘沉吟著點頭:“若是如此說來,天蒙禪師送他師弟來這裡投胎倒也說得通。”

布魯音加森然道:“佛門詭詐,天蒙老和尚如此做,名為化解恩怨,實則要藉此良機,將萬魔神宮和七星仙門一舉摧毀!”

魏楓娘驚悚道:“你莫要駭人聽聞!”

布魯音加道:“你想,其他的且不說,單是你跟岳清生了孩子,天下人該如何想?嘿嘿,一個是人人聞之變色的大魔頭,一個是滿身正氣的玄門領袖,他們竟然混在一起,還生下了孩子,他必定要身敗名裂,七星仙門支離破碎,他這二十年來攢下的家底,全都要瞬息之間,土崩瓦解!”

魏楓娘輕拂小腹,滿臉幸福地說:“身敗名裂也好,七星仙門滅了也不錯,到時候他就能無牽無掛地來陪我,到時候我們一家四口在這紫雲宮裡廝守永久。”

布魯音加差點一口老血噴撒一地,眼珠一轉,又繼續說:“你想得到好,只怕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兩個孩子都跟岳清有仇,甚至可以說,都是因他而死,你不是說那老僧已經明言'兒女是債,有討債有還債麼?'這兩個不用說自然都是來討債的,而且是找岳清討債的,將來必定要殺死岳清的,你想預防也防不住,此乃天數使然,一飲一啄,皆有定力,即便他們不是存心弒父,岳清最終也要因他們而死,償還此生命債! ”

這番話可把魏楓娘給說得震驚不已,岳清身敗名裂她不怕,岳清事業無成她也不怕,但若是岳清因此丟掉性命,遭劫殞落,她可接受不了。

布魯音加見說到她心裡頭去了,繼續在一旁蠱惑:“若依我說,趁現在孩子還沒有生出來,便索性將他們殺了,形神俱滅!以絕後患!況且只要你高興,我願意再為你們牽線搭橋,只要他還對你有那麼一份真情,日後想生孩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到時候咱們自己去尋合適的元神入胎,撫養長大,豈不是好!”

魏楓娘紅了眼圈,躺在蓮葉長椅上,伸手輕輕撫摸肚皮,臉上表情陰陽不定。

布魯音加看她動了心意,心中稍感慰藉,正要再加把勁,說服她將孩子殺死,魏楓娘忽然抬頭看著他,很是鄭重地說道:“小布,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是喜歡我的,而我一顆心又在岳清身上,你也是知道的,然而這些年還是一直陪在我身邊,你寬容、大度,如今愛屋及烏,又關心起岳清的未來安危,我很感激你。你說要為我們牽線搭橋,再生孩子,我也都相信,只是……”她哽咽道,“只是岳清的境界深不可測,而且進境飛快,當年在四川灌縣相遇時,他的道行並不比我高,甚至還要略遜色我一籌,然而這回再見,他卻高過我許多了,這次我還能有機會引他心亂動情,以後恐怕都再沒有機會了,這兩個孩子……不管怎樣,我都要把他們生出來,方才天蒙禪師說的那幾句話對我震撼頗大,或許是初為人母吧,我再不想像以前那樣動輒殺生了,他們 然與我有緣,做了我的兒女,我便會好好待他們,若是將來真敢弒父,我再殺他們不遲!”

布魯音加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方才說的那些話全都沒用了,用手指著魏楓娘說不出話。

魏楓娘柔聲說:“小布,你什麼都不必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來,你向你的本命神魔起誓,以後一定要保護這兩個孩子周全,若是他們敢弒父弒母,你再親手取他們性命!”

布魯音加終於把一口老血噴在虹光湖里,想要敗退而走,卻被魏楓娘拽住,非讓他發了誓願方才作罷。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40
031 兒女·緣來如此
深夜,岳清登臨北台葉鬥峰巔,仰望蒼穹,觀看天象,以定天下大勢。

一輪下弦彎月,如鉤斜掛東方,雖不十分明亮,卻也皎潔悅目,映得一側的玄冰峭壁耀耀生輝,晶亮一片。山頂夜風猛烈,吹得岳清鶴氅飄飄,彷彿下一刻便要羽化升天而去。

良久,岳清輕嘆一聲,陶鈞問道:“師父可看出什麼不好來了?”

岳清問道:“你們可看出什麼來了”眾弟子俱都搖頭,岳清說道,“所謂天人感應,氣運相隨,要以數理格畫世間萬象,再從數理之中領悟大道,觀一葉而知秋至,見毫釐而明千里。天象之中,並非只有日月五星,更有風、雲、氣、色等等,萬千成像。”他用手指向西方,“西方五行屬金,金玉之地,沙礫之處,水土剛強,風行萬里,多帶肅殺之意。然而今日觀之,風氣之中隱含衰敗腐朽之意,另有一股淡淡地血腥,近幾年並未有刀兵大劫,必是魔教中人煉法所致。”

陶鈞有些擔心地道:“石生他們還在西方,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岳清道:“你們不必擔心,他們前日依然被沙神童子擒到魔宮裡去了!”

眾弟子聽完大驚失色,陸蓉波愛子心切,忍不住說道:“師叔,他們現在情況如何了?”

岳清道:“說了讓你們不必擔心,一飲一啄,自有定數,他們該有此劫,先被沙神童子擒去,因有赤屍神君說情,只是暫時關押在魔宮裡,沙神童子本想用他們三個祭煉三尸化身,那紅蓮老魔卻堅持要用他們為人質,換我手裡的昊天鏡和九疑鼎,還未等吵出個結果來,就給前兩年自北海脫困的盧嫗老婆子擄走,帶到幻波池裡去,要藉著這場劫數,跟我徹底做過一場,好挽回他們的顏面,因此他們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他說到這裡,忽然一陣心血**,頗有意動,冥冥之中自有感應,彷若有兩個跟自己因緣極重之人命數變動,他命弟子們各自散去,然後獨自回到太乙宮,焚香沐浴,寧心靜氣,排擺先天神卦,第一卦便是乾坤巽坎,所謂乾天為父,坤地為母,巽為長女,坎為二男,正是天地風雷,兒女雙全之象,頓時吃驚不已,又推算自己命數,以解其卦,終於只因在南海一動念間,多了一雙兒女,命數大變,不禁怔了良久。

緊跟著排擺第二卦,推算大女兒的根底,此卦是東方震巽,木之所屬,此女的來歷倒讓岳清詫異不已,原來正是他當年在小南極極光大火之中救過三次的桑仙姥!當初她以元嬰之軀求岳清救她,並且發誓,視岳清為恩父,做岳清的女兒,畢生在膝前盡孝,當時岳清以為自己一心勇攀仙道,絕不會有兒女出世,沒想到緣分這個東西這般神奇,到底讓那木精應了誓言!

岳清按下心情,又排第三卦,算出來小兒子乃是謝山轉世,天蒙禪師親自送去的,他再一次感嘆造化弄人,不怪仙佛兩道都要忘情斷欲,便是擁有再高的法力,只因有這個東西,煩惱累贅便不可斷絕,永遠在輪迴紅塵之中恩怨往來,不能得真正的逍遙自在,也正因為這樣,佛教視天人為凡夫,仙人棄神道而不取,就是因為他們即便擁有很大的神通、法力,卻仍是跟凡人一樣,滿心煩惱,奔波操勞。

對於天蒙禪師送謝山來轉世投入自家,岳清不得不說這老和尚真具極​​大智慧和魄力,因謝山當初是被岳清借刀殺人,死在燧人鑽之下,他隨身千年的寶貝心燈散花檠也因岳清落在魏楓娘手上,並且魏楓娘也因為有了這燈才獲得極大成就,因此跟二人落下極大因果,還都不是什麼善因,若是容謝山去別處轉世,勢必還會反復仇殺,冤冤相報,雙方但有不慎,必要同墮地獄。

天蒙禪師把謝山送來給岳清和魏楓娘做兒子,一方面是藉二人之力成就,將兩人欠他的拿回來,另一方面也是化解了雙方之間的仇怨,畢竟是父母二女,謝山不會弒父弒母,岳清和魏楓娘也不會殺死自己的兒子,而且天蒙禪師將謝山記憶封印,不能成道,便不可恢復,完全由岳清和魏楓娘撫養教育,若是二人真心對他好,那麼過去的仇怨皆可由這一世化解。

若天蒙禪師有智慧,有魄力,便是他看好岳清和魏楓娘也有同樣的智慧,不會虐待,甚至直接殺死岳清,他認為兩人也都能放下過去的仇怨,一家四口共同成就,若換做別人,勢必不敢賭這一把,即放不下面子,把師弟給仇人做兒子,更怕師弟進了狼窩,死於非命。正是為此,岳清真真由心底往外讚歎,佛教中的高僧神尼,沒有一個簡單人物。

這一雙兒女,前者是為還債而來,後者是為討債而來,雖然是一母同胞,卻是有很大的不同,謝山前生以火、金為命數,心燈被拿走,辛金劍煞又為燧人鑽所破,遂命數終結。

他今生跟姐姐一併從木而生,他是甲木,所謂甲木參天,托胎要火,即在南海養胎,水火齊備,倒是大吉之象,只是木畏金克,如今魔教自西方興起,又跟魏楓娘有著先天上的千絲萬縷的聯繫,再加上他前生髮誓要掃蕩群魔,全部加在一起,導致他今生必定要為魔所妨,多災多難,好在他姐姐是乙木,所謂乙木雖柔,剖羊解牛,不怕金克,反倒是魔法的剋星,可以護佑弟弟。

忽然之間,自己就有了一雙兒女,而且還是跟天底下人人聞之變色的大魔頭生得,這讓岳清有些惆悵,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也不會不認,思忖良久,等到天亮時候,他把楊鯉和靈奇叫過來:“我準備了兩樣東西,你們代我去南海紫雲宮交到魏宮主座下。”

二人頗感吃驚:“可是那萬魔神宮的宮主魏楓娘嗎?”

“不錯,就是她,你們去交了東西,再告訴她,就說讓她安心養胎,約束手下,少造殺業,多給孩子積些善功陰德,將來一切劫數,自然有我幫她一並承擔!”

兩人驚詫不已地接過兩隻玉匣,岳清不說,他們也不敢問,直到走出殿門之後,靈奇小聲跟楊鯉說:“聽師父的意思,那魏魔頭懷上了孩子,師父竟然讓我們去給送禮,莫非……”

岳清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猜得不錯,她肚子裡的孩子正是為師的!”

這下連楊鯉都跟著一個趔趄,腳下踏空,差一點雙雙從台階上滾下去。

岳清讓他們拿去的這兩隻玉匣裡面裝著的俱是給魏楓娘的東西,第一個匣中裝的是一封信,告訴魏楓娘自己已經知道這件事的原委了,自己不會不認,讓她安心養胎,把孩子生下來,自己會跟她一起撫養,並勸她嚴整教規,為孩子積德修善等等。第二個匣子裡裝的是三瓶丹藥,有安神的,有養精的,總之都是對身體有好處的。

等二人走後,岳清又覺得太過倉促,而且只一封信,三瓶藥,也顯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太過不負責任,想了想,又準備四隻玉匣,分別裝了成了型的人參一對,嵩山產的何首烏一對,蒲扇大的九葉靈芝一株,武當所產的茯苓四顆,俱都是難得的珍品,那何首烏和茯苓甚至還差數年火候便能成形通靈,不知被哪個敗家子挖出來——大約是嵩山和武當兩派的,拿來送給岳清做禮物。

這次他叫來陶鈞和羅新,令他們帶著四隻玉匣,去紫雲宮送給魏楓娘。

接下來數日,岳清一直想著南海的事情,又先後派出尤璜、羅鷺,黎望、崔晉,以及司徒平帶著禮物送去紫雲宮,從最開始的兩隻匣子,到後來的四隻、八隻、十六隻,裝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小孩子帶的項圈、金鎖,女孩帶的鈴鐺,男孩帶的玉佩……甚至還親手做了用草藥裝得小枕頭、小被子,給孩子安神凝魄,避邪消災。

弟子們送去東西之後,先後趕回來,楊鯉和靈奇說魏楓娘接了信之後,感動得垂淚不止,將那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陶鈞和羅新說魏楓娘接了藥之後,很是歡喜,拉著他們詢問岳清平時在山中修煉起居事宜。尤璜和羅鷺回來的時候,說魏楓娘下令紫雲宮中張燈結彩,大擺筵席,令呼加卓圖和赤隆兒爪兩個大魔頭親自作陪,款待他們。黎望和崔晉回來的時候,帶了魏楓娘的回禮,也是一些萬魔神宮這些年收藏的奇珍靈藥。最後司徒平則被魏楓娘強留在紫雲宮住下,並且認了乾兒子,讓陰陽叟司徒雷做陪練,教導他如何抵禦破解魔道手段。

眼看九月初九重陽佳節臨近,岳清嘆氣道:“怪不得說兒女是債,這還沒出生呢,就讓人如此費心勞神,等將來生出來,便是有幾百顆心也操碎了,像那個還債的大女兒還好,討債的小兒子還指不定如何鬧騰法呢。出家出家,我出家了幾百年,反倒又成了家,這算什麼出家人呢?”

不過他也並不可能放任孩子不管,因父母兒女俱是跟自己緣分最近的人,逃避是逃避不開的,只能將心靜虛恬淡起來,勞力不勞神罷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41
032 靜虛·極樂真人
轉眼間來到九月初九,重陽佳節,正是峨眉派的開府之期。岳清算得上是不速之客,不好提前去,掐準了正日子道場,也就罷了。臨行前劉泉來問:“師兄,峨眉派跟咱們不共戴天,只你帶著平兒、元兒去,是否會有危險?”

岳清道:“無妨,這次開府,不過是峨眉派仗著太元真人和長眉真人那兩代人千年來攢下的家底來一次迴光返照罷了,況且這次他們開府,自有人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們也夠手忙腳亂的了,沒功夫找我的麻煩。平兒是應三湘貧女於湘竹之約,元兒則另有際遇,完一場劫數。你用心準備,若我所料不差的話,峨眉開府之後,便要有幻波池一場大戰,於雙方氣運消長,大有乾系,許師姐飛昇在即,我不想再讓她因此事拖累,耽誤功業,鄧師妹又遠在光明境,只有咱倆去了。”

劉泉道:“師兄放心,師弟我到時候必定全力以赴!”

峨眉派開府,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盛事,若非這些年岳清組建七星仙門,拉攏了好些旁門劍仙跟峨眉派冷戰,憑藉峨眉派三代人的努力,聲勢還要再大上十倍!

如今峨眉派局勢始終被困在巴蜀雲貴一代,往北出不得甘隴,本來往南已經挺進江南,卻又在紫雲宮折了羅紫煙和蕭十九妹,衡山派覆滅在即,峨眉派一再勸說白谷逸能夠接替羅紫煙執掌衡山,白谷逸始終都沒有同意,峨眉派只好退而求其次,將羅紫煙的徒弟們都收入峨眉,不然的話,沒有長輩護著,就憑羅紫煙這些年結下的仇人,那幾個女弟子用不了多久就得被人擒去**致死。

峨眉派聲勢大不如前,不過憑藉多年攢下來的家底,倒也算得上是厚積薄發,因此這次盛會,八方賓客雲集,倒也隆重,堪稱可與當年五台派組織的七星聚會相媲美。

岳清帶著司徒平和裘元乘五色祥雲趕來蜀地,不多時到了峨眉山上,那山因為當年被都天烈火陣煉了一次,三仙二老合力移山換岳,將四面俱都以峭壁阻隔,內力以仙法將整個山腹挖空,形成一座座洞府,這次開府,還要按照長眉真人當年所設定的,將以地水火風熬煉山石,然後重新凝塑開闢成太元五府,到時候會更加嚴謹,外敵再要攻打進去已是絕無可能,以防止昔年故事重演。

岳清到時,門前值班的正是齊金蟬和易鼎、易震兄弟,看見天邊彩雲飛降,還以為是來了那位正道仙賓,趕忙迎了出來,及至落地才看清是岳清,頓時臉色就變得很難看,那易震直接指著岳清大聲說道:“我峨眉派開府,你這妖道來此作甚?”說著就要放出飛劍。

司徒平拿出請柬抖手擲了過去:“貴派掌教齊真人邀請我師父來參加盛會。”

易震接過請柬看了看,隨手撕成四片:“我們今天邀請的皆是正派的道德真仙,焉會請你這妖道來赴會?定然是你自做的請柬,假冒而來,想要混入仙府……”

司徒平喝斷他的話:“我師父是何許人也?至於為了要進峨眉派吃一頓酒席假造請柬麼?我師父今天到此,乃是齊漱溟特地派了秦家姊妹到五台山送請柬請我們來的,哼,現在又不忍臟,那齊漱溟道法通玄,想必是知道我們要來的,卻故意讓你這腌臢小子在這裡做惡犬攔門狂吠,給我們難堪,罷了罷了,你們峨眉派的酒席,咱們不吃也罷!”他轉向岳清道,“師父,峨眉派出爾反爾,齊漱溟自做了反复小人,咱們也不必給他們面子,自回山去吧!”

“姓岳的妖道!你把我們峨眉山當成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麼?”易震放出飛劍,直取岳清。

岳清向司徒平點頭道:“也好。”將袍袖一甩,五色祥雲再度升起,將易震的飛劍擋在外面,托住三人,直往南方飛去。他見既然峨眉派不歡迎自己,正好去幻波池,把石生三兄弟救出來,順便也跟盧嫗徹底了結了這樁恩怨。

至於易震,根本不在他的視線之內,哪怕易震說出再難聽的話,他也懶得反駁爭辯上一句半句的,跟小孩子罵街實在是有失身份,況且今天的事情曲在峨眉,那請柬把人家請來,卻又給攔在大門外面,不讓人進來,峨眉山上那麼多仙賓同道看著呢,齊漱溟能夠邀請岳清來,代表著齊漱溟的氣度,岳清能夠來赴會,代表岳清的氣度,兩大超級門派的領袖各有千秋,不分上下,而這時候要是岳清走了,齊漱溟立刻就要被人小看一截,甚至成為天下修真者之間的笑柄。

對於齊漱溟邀請岳清赴會的事情,峨眉派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雖然萬分不情願,不過也不敢違抗掌教真人的命令,易震恨極了岳清,故意要給他一個下馬威,齊金蟬和易鼎揣著明白裝糊塗,樂得看岳清落的難堪,不過現在看他真要走,那可就是自己一方的難堪了,他急忙快走幾步,高聲喊道:“岳真人請留步!我……”

岳清哪裡聽他召喚,五色祥雲早星馳電掣,疾奔西南依還嶺方向飛去,轉眼之間已經飛出百里之遙,忽然迎面飛來一道金光,乃是一條長達十數丈的金色霹靂,彷彿五爪金龍,雄遊蒼穹,張牙舞爪,瞬息飛至,攔住岳清的雲頭,金光閃處,現出一個十一二歲男孩,只見他長得眉清目秀,粉雕玉琢,模樣比起石生來也不遑多讓,身上穿著一件鵝黃色短衣,脖子上帶著一個金項圈,下身穿著氣息短褲,赤著雙腳,凌空徐站,笑呵呵地向岳清道:“岳掌門,你這是要往裡去啊”

看到此人,岳清立刻心神大震,眼中瞬息之間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身影:車輪飛過,一個白白淨淨的男孩,穿著鵝黃色的短袖襯衫,被自己抓著胳膊拉扯過來,只是向著自己微笑……

腦中的影像完全跟眼前的人重合,岳清用手指著他,激動地道:“你……你……你是……”

來人微微點頭:“貧道極樂童子李靜虛,怎麼,岳賢侄不認得我了麼?”

李靜虛很早以前就不再出山了,一直在雲南雄獅嶺長春岩無憂洞裡面修行,直到後來他採集五行精英,以元嬰為基礎,重新塑成了這麼一個身軀,出來行走的時候,岳琴濱正四處躲藏隱居,以免被當時的峨眉派斬盡殺絕,因此腦海之中一直沒有李靜虛現在這個模樣的印象,而作為穿越者岳清,他也沒有見過李靜虛,只是當年看書的時候,見到過書中一小段的描寫,穿越過來,便接受了岳琴濱的記憶和情感,根深蒂固地認為李靜虛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

他用顫抖的聲音問李靜虛:“我之所以能來這裡,可是您有意所為?”

李靜虛反問道:“你怎麼就認為,你是從別處來到這裡的呢?或許,你是從這裡到了別處,然後又回來的呢?我且問你,你到底是岳琴濱還是岳清? ”

岳清微微一怔:“我是岳清。”

李靜虛道:“既然是岳清,你為何要與太乙混元祖師報仇?為何要復興五台派?為何要跟峨眉派為敵?”

岳清被他這一連串的為何聞得有點無法回答:“那麼說我是岳琴濱?”

李靜虛道:“莊周夢蝶,蝶夢莊周,此世界是夢,彼世界亦是夢,岳琴濱本無有,岳清亦本無有,不過是無中生有,有過還無罷了!你要真正明白這個道理,方能夠突破桎梏,一舉證得法身,邁入金仙境界!當年你師父就沒有悟明白,修得極為勉強,雖然能夠寄託虛空,卻始終無法凝證法身,如今經了你這一回事,他也有所頓悟,不日即可成就了!”

岳清向李靜虛鄭重地鞠了一躬:“多謝師伯賜教。”又讓司徒平和裘元過來磕頭,李靜虛的輩分高得有些嚇人,司徒平都要叫師伯祖,裘元更是得叫太師伯祖了。

李靜虛笑道:“好孩子,都起來吧。”又跟岳清說,“我看你這是從峨眉山方向過來,怎麼齊漱溟沒邀請你麼?”

這回不等岳清說話,司徒平便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那易震殊為可惡!齊漱溟肯定早就知道我們要來,故意把他放在門口羞辱我們的!”

李靜虛笑喝道:“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的仇怨是非!你帶著是非之心去想別人,自然能夠想出一堆是非來!”

正說著,北面又飛來一朵祥雲,上面站著齊漱溟、荀蘭因、姜雪君三人,離著老遠,齊漱溟便大聲道:“岳道友走得好快!多虧遇上了李師叔!”三人先過來給李靜虛見禮,然而齊漱溟跟岳清說,“岳道友,方才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實在是我教育無方,小徒冒犯之罪!還望岳道友千萬見諒,莫要跟他小小孩子一般見識!”

姜雪君也說:“方才我們俱在裡面用功,因幾大魔頭要來作孽,所以合力推算佈置,此事確實怨不得齊真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41
033 阮糾·赤杖仙童
其實峨眉派這次開府是很勉強的,本來按照長眉真人的預算,是應該合峨眉派三代人的共同努力,厚積薄發,無論名聲還是實力全都達到一個巔峰,與天下道門之中首屈一指的時候,再進行開府,直接把峨眉派的聲勢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到時候崑崙、武當這些正教道門俱無法望其項背,旁門散修全都欣羨嚮往,開府之後,徹底執天下道門之牛耳,峨眉仙劍所向,無不披靡。

而現在的情況卻是,峨眉派雖然滅了慈雲寺、華山派,打下了青螺峪,勉強完成了當年的預定目標,即在太乙混元祖師隕落之後,五十年內徹底掃蕩華山和五台兩派餘孽,但他自身也損失慘重,十餘位長老半數隕折,而岳清卻又另立山頭,使五台派轉頭換面,死灰復燃,並扶植六個盟友門派,跟峨眉派南北並立,這時候開府,就達不到當年長眉真人所預定的效果。

不過,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雖然說峨眉派的實力仍然遠超其他道門,跟五台派作為兩個僅有的超級大派並立稱雄,但實際上已經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底拼得差不多了,再跟五台派的鬥爭當中,幾乎是節節敗退,元氣大傷,二十年前,還是他們挾斬落太乙混元祖師之餘威,橫掃五台派的殘餘弟子,而現在確實五台派壓迫峨眉,令他們只能龜縮川地,喘不過氣來。

這次開府,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三仙二老甚至連紫雲宮都放棄了,只讓白谷逸和羅紫煙姊妹,再加上連山教在暗中窺視,本來的打算是,若能把紫雲宮直接拿過來更好,即便不能,也沒關係,等峨眉派開府過後,峨眉派再高舉義旗,聯合天下正教修士,做雷霆一擊!結果羅紫煙太過嫉惡如仇,又太過自信,和師妹一起遭了布魯音加的毒手。

三仙二老知道峨眉派的幾路仇人,必定要乘機報復,提前許多天就把易週請到凝碧崖,幫助一起推算未來因果劫數,得知正邪兩道的人,都要來伺機搗亂,邪教之中哈哈老祖、軒轅法王和穿心和尚是一夥,魔教之中血神鄧隱、沙神童子和紅蓮老魔是一夥,這六個大魔頭俱是法力無比高深之輩,就算是易週想要完全推算其動向也是誤算極大,不能不小心提防,而且個個奸詐無比,說不定哪個就埋伏在側,只要把來赴會的仙賓弄死個一兩個,峨眉派就要威風掃地了!

這麼大的事情,千頭萬緒,齊漱溟連著數日在凝碧崖上推算,難免有所疏忽,金蟬和易家兄弟攔門拒客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等齊靈雲知曉,發覺事關重大,立刻給荀蘭因傳音,荀蘭因聽完也是吃了一驚,把事情跟丈夫一說,齊漱溟立刻出來追岳清,還是荀蘭因有頭腦,知道姜雪君跟岳清私人關係不錯,特地把她叫上。

也是事有湊巧,岳清正好遇上極樂真人,耽擱了片刻,被他們從後面追上,首先齊漱溟賠禮,緊跟著姜雪君說情,極樂真人也笑道:“峨眉派開府,乃是仙門盛事,既然來,怎麼也得進去看看再走,長眉師兄當年可是策劃了一個好大的場面,不看可惜,正好我也有話要跟你說,咱們一起走吧。”

齊漱溟的面子岳清可以不給,姜雪君的面子岳清也可以不給,李靜虛的面子他卻不能不給:“也好,許多年不曾與李師伯見面,也正有當面聆聽教誨。”

重新回到峨眉山,金蟬和易家兄弟跪在地上,俱都灰頭土臉,尤其金蟬左邊臉蛋上有一個鮮紅的五根指印,也不知道是誰打得,不過他是峨眉太子,除了齊漱溟,也就是荀蘭因有這個資格。

雲頭一落地,三人就灰溜溜地過來給岳清磕頭請罪,極不情願地說:“還請岳真人不要跟我們小孩子一般見識。”

司徒平道:“我們五台派的人俱是十惡不赦的妖道,可當不起你們的大禮。”

岳清也點頭說道:“你們快起來吧。”

金蟬原本臉上就漲的通紅,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方才又不是我趕你走的,再說我已經被娘親打過了,現在也給你磕頭賠罪了,你還想怎麼樣,你要是還不解氣乾脆殺了我好了!”

司徒平立刻就要反口相駁,被岳清止住:“你不必向我請罪,我沒生你的氣,快起來吧,這人來人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在得理不饒人,故意欺負你。”

姜雪君也在一旁打圓場:“岳道友心胸似海,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快起來吧,再跪下去,岳道友就更無法進門了。”

金蟬看了父母一眼,齊漱溟喝道:“我因事忙,才讓你在這裡替我迎接各位仙賓,誰想你竟然將貴客往外趕,如此失禮豈是我平時教你的?下次再要如此,非動用家法打你個半死不可!”他讓金蟬三人起來,然後向岳清道,“讓岳道友見笑了,裡邊請!”

岳清請李靜虛先行,一併前行,剛進山門,便見迎賓亭子里站著一群少年男女,俱都向這邊怒目而視,尤其是癩姑、萬珍等幾個師父死在岳清手上的,看岳清的眼神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岳清也不以為意,齊漱溟正想傳音把最穩重的諸葛警我叫過來,一面招待岳清和李靜虛,一面也要防止其他人過來鬧事,忽然迎面山峰上飛來一道金光,落地現出一個英挺俊朗的美少年,正是白谷逸的弟子岳雯:“乙師伯和公冶師伯俱在九宮崖上下棋,知道岳真人來,特地著我來,請岳真人去跟他對弈幾局。”

齊漱溟鬆了口氣,岳雯跟諸葛警我一樣,也是可以讓人放心的,便跟岳清告辭,請岳雯帶著他去九宮崖,岳清看向李靜虛,李靜虛說道:“老朋友就要來此故地重遊,我得先去跟幾位師侄準備準備,等他來了,好送給他一份大禮,你且先去九宮崖,等消停了咱們再見。”

於是極樂真人跟齊漱溟,還有姜雪君他們一起走了,岳清則跟岳雯乘雲飛來九宮崖。

九宮崖上,乙休正在跟公冶黃對弈,看見岳清等人過來,招呼道:“岳道友來的正好,公冶道友不是我的對手,且等接下一盤。”

公冶黃將棋子一推:“神駝乙休,果然名不虛傳,我修行近千年,還是頭一次在別人手上敗得如此乾脆,甘拜下風!甘拜下風!”站起來跟岳清打招呼,看乙休連聲讓岳清坐下下棋,便道,“岳道友和阮道友初次見面,你也不給引薦引薦。”

乙休道:“且先下棋,都不是外人,咱們邊下邊說。”他拍著司徒平的肩膀,“你去山腰亭子裡再取一個石墩給你師父。”

岳清早看見旁邊站著幾位天仙一樣的少年男女,為首的一個長得虎面豹頭,滿頭金黃色的頭髮,面上一對紫眉,兩眼裡各有雙瞳,爍爍放光,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手裡拿著一根珊瑚短杖,向岳清微笑示意。

乙休見岳清不肯就做,只好先給雙方介紹:“這位是五台教主岳清,這位就是靈嶠宮中的阮糾,你們也算是神交已久,今日難得一見,且親近親近吧。”

其實岳清已經猜出對方的身份了,在東海天蓬山絕頂,跟靈空仙界相交之地,有一座靈嶠仙府,裡面住著一位赤杖真人,跟羅公遠、葉法善等都是同時至交,本已經早證金仙,只是還差了一點火候,若要肉身飛升,還須再轉一劫,便滯留下界,在靈空仙界一下,開闢仙府,一心清修。

阮糾是他座下大弟子,綽號赤杖仙童,跟乙休是幾百年的老朋友,曾經託他轉交給岳清一盒雷澤神砂,以助他完成混元五行星砂,岳清頗感其德。

阮糾身後,還有一個穿藕合羅衫的少婦模樣的道姑,名叫甘碧梧,另一個穿著白蟬翼紗的少女名叫丁嫦,皆是阮糾的師妹。另有三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分別叫做陳文璣、管青衣和趙蕙,是甘碧梧和丁嫦的弟子,另有一位中年道者,名叫尹松雲,是阮糾的徒弟。

阮糾和甘碧梧、丁嫦三人修為已經近乎天仙,俱都已經開始凝煉陽神,像阮糾只剩下最後一點陰渣還未煉淨,已經是近乎純陽,甘碧梧跟丁嫦也都是不死之身。他們的四個徒弟,也都是地仙修為。

岳清過去就知道靈嶠宮高手眾多,然而前生在小說裡走馬觀花,看過就忘,今生在此世間,因靈嶠宮人行事低調,又遠在東方極地海外,天下人大多沒聽說過,因此岳清雖然知道靈嶠宮勢力強大,但今日一見才知道,對方簡直強大到超乎人的想像,拋開赤杖真人那樣跟李靜虛一樣的下界金仙不說,阮糾共有師兄弟九人,俱是接近天仙的高手,他們的徒弟又有二十餘位,都是地仙以上,峨眉、五台枉稱超級大派,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岳清忽然想起來自己和峨眉派的爭鬥,就像《莊子》上寫的那兩個在蝸牛角上爭鬥廝殺的國家。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42
034 棋子·朱由穆
阮糾很是客氣地跟岳清寒暄,說了一番相互敬仰的話,岳清知道阮糾有為峨眉、五台兩派調解說和的意思,他如今道行日高,思想看法俱與當年不同,而且五台派已經中興壯大,成為道門中首屈一指的大派,連峨眉派現在也要相讓三分,他也沒想過要將峨眉派趕盡殺絕,阮糾若是能調解成功,他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雙方越說越是投機,乙休很是不滿地拍著棋盤:“不過是三言兩語就能說通的事情,非要兜半天圈子,你要說的那些,岳道友早已經了然於胸,岳道友的意思,你也都看明白了,還說那麼多廢話作甚?憑白費那些口舌!來來來,岳道友,上次在五台山上你事多,沒能下得爽快,這次一定要分個勝負!”說完把白棋交給岳清,自己執黑先行,“上次最後一盤是你執黑,這次我先。”說話之間,便將一顆黑子下到正中央的天元位上。

百禽道人公冶黃在一旁笑道:“你還是那般橫衝直撞,不給人留有餘地,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是這般直接下天元的,對付我還可以,用來對付岳道友,恐怕力不從心呢。”

岳清拈起棋子,中規中矩地下在左下星位旁邊的一格上,乙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噼劈啪啪,落子如雨,下得極快,很快便佔據了大半邊江山,岳清始終是不慌不忙,東下幾個,西下幾個,都無法連成一片,乙休前撲後踞,左右絞殺,把岳清打得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裘元小聲問司徒平:“師祖要輸了嗎?”

司徒平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話打擾,實際上也是緊張不已。

岳清忽然轉頭看向他們倆:“我下棋,你們這樣緊張做什麼?”

裘元指著棋盤道:“我們看師祖您下不過乙師伯祖……”

岳清道:“你們還沒上場,就緊張成這個樣子,若是有朝一日,你們自己來下棋,又會緊張成什麼樣呢?修行人,無論佛道,修得就是一個定字,失了鎮定,神慌意亂,還能成什麼事?”兩人訥訥地不說話,岳清拈子繼續下,“你們之所以緊張,是因為入世,覺得對方每落一子,都似敲在你們的心上,每吃掉一子,都似剜掉你們身上的肉,如此神魂便入了棋盤,若是有魔教的人在這裡,只略施小術,就能將你們的元神攝入棋盤之中,讓你們沉迷其上,還不自知呢。”

阮糾在一旁頗為讚歎,又讓身後的徒眾好好體悟。

岳清笑道:“阮道友莫要取笑於我了,你這些弟子,修道年限皆比我長,我說這些,只是給這兩個不成器的徒弟、徒孫說的,可不敢拿這些去教訓你那幾位高足,若被人聽去,必要譏我不自量力,貽笑大方了!”

“不然。”阮糾道,“我聽說貴派的五台山上有降龍木,已經存活萬年之久,我東海小蓬萊的懸崖上,有一種老山龍,老的有一萬五千年的壽數,可是他們不明大道,虛度千秋,我這些弟子亦是這般,雖然修道日久,卻比道友差得遠了!”

管青衣等人都過來,向岳清勢力:“請岳真人不吝賜教!”

岳清笑著擺手:“你們啊,自有師父師叔,上面還有一位金仙師祖,我可沒資格教你們。”管青衣等人一再請法,岳清忽然抓過一把棋子向下方一個山谷裡面打去。

阮糾和公冶黃等人全都看見,那谷中密林里站著幾個峨眉派弟子,分別是李洪、易鼎、易震、甄艮、甄兌、阿童、笑和尚,和申屠宏。

對於齊漱溟邀請岳清來參加開府這件事,峨眉派內部很多人都是頗有微詞的,無論是齊漱溟那一輩,還是齊金蟬這一輩,大多數人都憤憤不已。

李洪這幾天出去訪一位前生好友,名叫桓玉的,知道方才剛回山,便聽說了金蟬被妙一夫人打了一個耳光的事情,頓時憤慨得就要跳起來去找岳清拼命,並且嚷嚷著要把小弟兄們全都叫上,去將岳清萬劍分屍,走到半路上就被齊靈雲和諸葛警我何止,退散了大部分的人,唯有李洪和笑和尚表面上應承,暗地裡又悄悄地叫上幾個要好的,一定要來給岳清點難堪。

甄艮和甄兌比較穩重,申屠宏也懼怕師威,本不想來,被易震一通冷嘲熱諷:“外人向來稱我們做峨眉七矮,跟三英二雲齊名,如今金蟬哥哥因為那妖道被師母當著那麼多賓客的面責罰,俗話說,罵人別罵短,打人別打臉,你們去看看金蟬哥哥的臉?咱們若是就這麼認了,日後如何還能在天下人面前抬起頭來?你們倆不去也行,從此以後,咱們峨眉七矮便算解散,橫豎不能互做手足,同進同退,湊這個數也沒什麼趣味。”

甄氏兄弟無法,只好參加,申屠宏則被笑和尚死命拉來,相約到九宮崖下,李洪咬牙切齒地道:“若能殺死岳清是最好,即便不能殺死,也要當眾給他點難堪,橫豎這裡全是咱們的人,他還真敢大開殺戒不成?”

八個人正研究用什麼法子,早被岳清發現,那一把棋子打下來,在他們眼中,每一顆急劇放大,晃眼間到了近前,形成假山大的一團明亮的光芒,往下一晃,便將八人罩在其中,隨即重新向崖上升起。

山谷對面忽然傳來一聲清喝:“妖道休要無禮!”山林之中,現出一個身穿鵝黃短衣的小和尚來,正是采薇僧朱由穆,揚手發出一道小旃檀佛光,化成金色光橋,筆直飛去,將八枚棋子罩住,頓在空中。

岳清在崖上笑道:“朱由穆,你有本事就用你那巨靈神掌將這方圓五十里一起震成粉碎!”手上一頓,八枚棋子在佛光之中迅速縮小消失,緊跟著他又從琪簍裡抓出一把來,裡面就有八枚上面,分別含著李洪等人的影像,個個橫眉冷目,戟指喝罵,甚至放出飛劍法寶,炸起的光芒將整枚棋子都映成奼紫嫣紅。

岳清繼續拈子下棋,朱由穆那道佛光陡然向上,搭上九宮崖,晃身飛來,大聲喝道:“妖道!速速將我師弟他們放回來!”

岳清拈起一枚帶著李洪影像的棋子落在棋盤上:“我跟你師弟又不認得,你要找他,且去他該在的地方,不該來問我。”

朱由穆冷哼一聲:“妖道,看你如何狡辯!”伸手就要去把帶有李洪影像的妻子拿起來,岳清伸手在棋盤上一按,混元真氣佈滿整個棋盤,翻騰湧動,彷若雲海,那一枚枚黑白棋子便在運氣之中載沉載浮,恰似一枚枚星光在閃爍,隱現無常,他那一隻手伸過去,恰如探進了水中去撈取明月,明明拿棋子就在眼前,待他伸手抓去,始終都差了那麼數尺的距離,他不屑地道,“你這點妖法,也敢在我面前賣弄!”揚手放出一大片旃檀佛光,將整座棋盤罩住,然後分出一道筆直地光柱去照射李洪那枚棋子,怎奈棋盤中的世界彷彿無盡無邊,他那光柱無論怎樣向前延伸,都還是夠不到那枚棋子。

朱由穆正要使出拼命地招數跟岳清大戰一場,被老友乙休抓住衣袖:“小和尚莫動嗔心,且坐下來,等我們下完這盤棋。”

朱由穆這下又驚又怒:“乙道友,旁人傳說你跟這妖道同流合污,我還不怎深信,只以為是李洪得罪了韓仙子,導致你跟我們生了嫌隙,如今他們小兄弟八個全被這妖道攝去,收於棋子之中,你怎還無動於衷?莫非真的是鐵了心要跟著妖道對付咱們麼?”

這番話讓乙休心中很是不爽,不過念著過去的情分,還是皺著眉抓住朱由穆的手腕,強行讓他坐在一邊:“有我在這裡,不會讓那幾個小子吃虧,岳道友是來坐席吃酒的,又不是來找茬踹門的,況且那幾個小子太不像話,也該給他們點教訓讓他們長長記性,你稍安勿躁吧!”

朱由穆當場就要跟乙休翻臉,不過想起自己跟他相交數百年,乙休的脾氣秉性自己都瞭如指掌,他既然這麼說,就絕不會讓李洪他們受到傷害,況且即便岳清有什麼壞心,如今這里高手如雲,料他也不能活著走出峨眉山。

岳清繼續跟乙休下棋,落子仍然是之前的速度,不緊不慢,帶著八人影像的棋子很快就都放到了棋盤上,這一下,把之前東一片,西一堆的棋子紛紛聯合起來,反圍乙休在中央的棋子,乙休不甘示弱,仗著之前做下的幾個眼,瘋狂反撲,要將岳清的棋子打斷、圍殺。

很快,李洪所在的那個棋子便先被圍殺,只見那裡面傳來一陣山崩地裂的低響,雲氣滾滾,山呼海嘯,李洪在裡面驚恐萬分,彷彿親臨世界末日一般,駕馭飛劍拼命逃竄,怎奈整個世界都已經毀滅,他又能逃到哪裡去,只來得及發出一聲萬分淒厲的尖叫,便粉身碎骨,煙消雲散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3:43
035 凌渾·怪叫花
朱由穆憤恨陰沉地向岳清低吼:“你敢在峨眉山里公然殺害峨眉弟子!”

岳清作為齊漱溟發帖邀請來的客人,李洪他們搗亂,暗地裡要殺死岳清,或者是給他一個難堪,這是​​峨眉派的理虧之處,岳清可以翻過去給他們一點教訓,哪怕讓他們栽幾個跟頭,吃個大虧都是應該的,但要是當眾將他們殺死,這個就要為天下同道門所詬病了,畢竟岳清高了對方一輩,又是在人家家裡殺人,等於當中打峨眉派的臉,齊漱溟若是再忍讓下去,就不是大度而是無能了。

岳清沒有搭理他,一邊繼續下棋,一邊問司徒平和裘元:“你們看出什麼來了?”

司徒平和裘元對視一眼,同時搖頭:“請恕弟子愚鈍,只看到李洪他們被師父攝來,收入棋子之中,然後……令其形神俱滅了。”

岳清笑著向懸崖下面一揮袍袖,谷中一片樹木上的葉片紛紛墜落,現出八個人來,李洪跪坐在那裡,滿臉死灰,彷彿已經死了一樣;易鼎和易震則彷彿看到了極為恐怖的東西,便似被毒蛇盯住了的青蛙,渾身打擺子一樣抖個不停;甄艮和甄兌兄弟倆則相互抱頭痛哭,傷心欲絕,雖然只是低聲的嗚咽,卻又真是哀慟不已。

笑和尚凝眉怒目,氣勢洶洶,兩雙眼都氣紅了,申屠宏則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彷彿是在向誰懺悔,唯有阿童,盤膝端坐在那裡,渾身佛光籠罩,巋然不動。

這阿童正是當年列霸多和雲蘿娘的師父韋八公,他也是旁門之中的老前輩了,跟宇宙六怪同時期的人物,法力極高,列霸多暗地裡投靠他的仇人洞玄仙婆,出賣師父,最終導致韋八公兵解,因曾經有緣幫助李寧數世前身護法禮佛,心中也著實嚮往佛門的安詳自在,因著這點緣法,這一生轉世投生到白眉禪師門下,成了李寧和朱由穆二人的小師弟。

他如今年歲也不大,只有十歲左右,卻能刻苦用功,按照白眉禪師所傳,勤修戒定慧,日減貪嗔癡,參禪念佛,禪淨雙修,道力日益精進,白眉禪師也視他為衣缽傳人,準備等將來飛升之際,將自己的降魔錫杖和八部天龍寶藏一起傳授給他,比之李寧和朱由穆尤其看重。

阿童前生道家旁門中的法力已經完全捨棄,就算是將來恢復了記憶,也不能重新撿起來,因此單論法力,是八人當中最弱的一個,但境界卻是最高,在岳清的玄都大幻術之下,仍然不迷本心,巋然不動,頗為出乎眾人的意料,連岳清也讚歎道:“小神僧阿童,名不虛傳!白眉禪師挑的好傳人,小小年紀能有這般定力,倒也讓人嘆為觀止。”他向司徒平和裘元道,“人家比你們可是要強得多了。”岳清指向李洪他們,“你倆知道,為何他們為何會是如此模樣麼?”

裘元道:“他們中了師祖的法術。”

岳清搖頭道:“法術只是一方面,再厲害的魔法幻術,終究都只是外緣,真正起作用的,還是他們自己的內心。”他又拿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他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們堅固地執著認為這棋盤裡有一個'我','我'生,'我'死,'我'得,'我'失,自然就有了喜怒哀樂。”

司徒平道:“師父您不是教導過我們,修行者若是把喜怒哀樂都修沒了,就跟草木土石一般,容易走火坐僵,入魔自縛麼”

岳清道:“喜怒哀樂,亦有其道,自然不能把它們修沒了,只是凡夫被人誇則喜,被人貶則怒,喜怒哀樂之開關消息全在外面,為旁人所掌控,讓你喜你就喜,讓你怒你就怒,完全不能自己,這便無法逍遙自在,切記,喜怒哀樂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想喜則喜,想怒則怒,方可無拘無礙,什麼天魔、秘魔、神魔之類,皆拿你沒有辦法,不然的話,哪怕你能夠移山倒海,摘星換鬥,仍然與凡夫相同,便如小孩凡夫長成壯年凡夫,只不過是個比較強壯的凡夫罷了。”

朱由穆站在棋桌旁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紫一陣。作為主人的李洪幾個要暗算岳清,作為客人兼長輩的岳清出手嚇唬了他們一下,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說起來還是峨眉這邊失禮,岳清做的沒有絲毫過分的地方,而自己就跳上來,大呼小叫,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最讓朱由穆感到難堪的是,乙休、阮糾等人全都看出了事情的本質,因此非但沒有阻攔,連勸阻都沒有,只有自己一個人像小丑一樣上躥下跳,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道行法力,都比這幾人差了一截。

尤其自己的表現,竟然還不如才入門十來年的小師弟阿童,簡直讓他難以忍受,過去白眉禪師說過要讓阿童作為自己的衣缽傳人,他還以自己是師兄,不跟小師弟相爭,顯示自己的大度,如今卻真真地分出了高下!

朱由穆下不來台,乙休有心替老友解圍:“岳道友非是心胸狹窄,好殺成性之人,你……”

朱由穆冷哼一聲,打斷乙休的話,看著岳清又變了好幾次臉色:“妖道你且記著,多行不義必自斃!任憑你道法如何高明,我殺不得你,自有天誅臨頭,好自為之吧!”說完身上金光一閃,便消失不見。

乙休臉色很不好看,阮糾滿臉無奈,公冶黃面無表情,岳清輕笑一聲,落下最後一個子:“乙道友,你可是輸了!”

阮糾在一旁嘆道:“岳道友能夠於是非漩渦裡,巋然不動,謹守本意,當真是比咱們都高了一籌!”

這下就連乙休也是面色一凜,此次峨眉開府,由李靜虛牽頭,另有赤杖真人默契配合,叮囑阮糾,要聯合乙休、凌渾等人,一起為兩家說合,峨眉和五台,俱是道門之中的超級大派,合則道門大興,分則道門大衰,而此時邪魔兩教也都從岳清整合七星仙門成功跟峨眉派對抗,扭轉大局的成功之中認識到孤掌難鳴的壞處,也都各自紛紛整合。像軒轅法王、哈哈老祖這樣的人,即便單個拿出來也足以讓佛道兩教的高人頭疼不已,若是聯合到一處,則更難治。

他們俱都帶著目的來,見到朱由穆和岳清起衝突,未免患得患失,心境難以平靜,唯有岳清始終未曾分心,不但教訓了李洪,打擊了朱由穆,更把這盤棋給下贏了,憑著這份心境,方才讓阮糾讚歎不已。

乙休拿過棋簍,收撿白棋:“岳道友境界之高,令人佩服,待會更有好戲可看,咱們再來幾局,看看誰能一直坐得住!”

忽然有人笑道:“這駝子發了蠻性,血神老魔頃刻即至,你這是擺明了想要偷懶,偏偏還要拽上這許多道友。”話音剛落,九宮崖上白光一閃,現出一個風塵僕僕的老叫花子,正是雪山派掌教,怪叫花凌渾,笑嘻嘻地跟公冶黃、岳清、阮糾,還有他身後的兩位師妹見禮。

岳清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凌渾這般做派,他也站起來還禮:“凌真人與我也算神交已久了,昔年青螺峪一別,如今已有二十來年,真人還是這般遊戲人間。”

凌渾大咧咧地擺了擺手,然後走到石桌前,岳雯看他是想喝茶,趕緊過來要給他倒,被他阻止:“今天嶽真人才是貴客,你只要款待好他便是了!”說完坐下自斟自飲,“哈哈老祖、軒轅法王和穿心和尚三個妖孽要聯手施法,崩壞山岳,將整座峨眉山脈化作死地禁區,白眉禪師怕一人制不住那三個妖孽,本來芬陀大師若是同去,可保萬一,怎奈還要留下來一通對付血神子,方才齊真人還在感嘆,若是媖姆大師在便好了,姜雪君道友使其無音神雷來,到底要差一些,忍大師還想要趁這今天這機會,再度謝琳,本來想要請你們幾位高人出馬,卻偏偏被駝子強拉在這裡躲清靜。”

乙休不耐煩地道:“我們這些人今天來,只管待會送上份子禮,然後便坐席吃酒,峨眉派既然操辦這樣大的場面,便該將一切都準備完全,沒個讓我們這些客人還幫著抓賊的道理!”

凌渾又喝了一口茶,悠悠地嘆道:“駝子你這不給人留臉的耿直脾氣真真讓人討厭,不過說的卻是實在話,有時候叫花子也要羨慕你,只怪我綽號喚作'窮神',身上也真的是一無所有,偏偏當年在恩師巨山真人面前自告奮勇,發了宏願,要傳承道統,繼往開來,又怪我人窮志短,白拿了人家辛苦打下來的青螺峪開闢山門,所謂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到如今落得個奔波命運,實在也是怪不得旁人。”

乙休把大手連揮:“趕緊奔波去吧!莫要在這裡繼續聒噪!人窮志短也就罷了,沒事見人就哭窮便可惡至極!我們這裡又沒有十世修行的善人,也無多餘的銀兩打賞給你!”

凌渾將杯裡剩餘的茶一口喝乾,站起來笑道:“駝子的話向來都是不中聽的,叫花子也不跟你一般見識,只看待會血影子過來,你還能不能安穩地坐在這裡下棋。”說完將身子一晃,白光閃爍之際,消失不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