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265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4:10
066 血河·兩儀微塵
當年長眉真人用紫郢劍斬石神宮主,在身體之中三斬三刺,毫髮無傷,如今司徒平用南明離火劍斬鄧隱,此劍蘊含佛光離火,專是邪魔兩道手段的剋星,而鄧隱的道行,也不及石神宮主遠甚,不過司徒平功力有限,所修煉的也不是佛門大法,因此鄧隱雖然損耗一些元氣,卻並無大礙,右手伸出,五指暴漲,化作數丈長的紅光向司徒平身上抓去。

姜雪君從下面飛來,無音神雷連珠打出,她如今還不能像以法力勾動天地元氣,將這神雷隨手而發,所用的都是事先練好的,嚴媖姆當年幫她煉得已經用完,如今俱是她後來自煉,威力比之媖姆神雷,便要弱上三分,不過即便如此,打上魔爪,隨著金光烈火無聲暴起,亦將魔爪炸成粉碎,隨後的雷珠全部打向鄧隱,鄧隱長嘯一聲,避雷而走,只見一道紅影扯到十餘丈長,伸出數百隻魔臂,同時指向姜雪君和司徒平,狂發血影神光。

司徒平揮動九天元陽尺,放出條條紫氣,攔在身前,又飛出兩朵金花,分別懸在自己和姜雪君的頭上,那血影神光如雨般射來,道道紅影,瞬間穿透紫氣屏障,打在金花之上,炸起金芒如雨,紅滴點點,四下飛濺,姜雪君亦放出太玄靈光護體,周圍那些鮮紅的血滴紛紛再度化成人形,鑽入太玄靈光之中,一個個不停地長大變形,磨盤大的人臉,十餘丈長的魔爪,雖然立刻被太玄靈光壓縮成米粒大小,但卻無法將其消滅,鄧隱法力又高,無數血影在靈光之中此起彼伏。

這時餐霞大師從洞口處放出一道離合神光過來接應,鄧隱射出血影神光,離合神光發來時是一道光柱,血影神光則似丈許長的利刃,一道道地向下切割,那麼厲害的離合神光轉眼之間便被割成碎片,散成流芒。

妙一夫人的無形劍氣跟離合神光同時射到,鄧隱一邊繼續施法困住姜雪君和司徒平,一邊冷笑道:“太清玄門有無形劍氣,不過是本座當年玩剩下的東西!”他當年跟長眉真人一同拜在峨眉山老門下修道,紫青寶籙也是同時得授,九天玄經上的無形劍氣,少清秘芨上的種種法術,他全都瞭如指掌,當年他三度敗在長眉真人手上,這三百多年來苦思對策,用血神經上的功夫去破紫青寶籙上的功夫,幾乎峨眉派任何一種手段,他都早已經想到了破法。

無形劍氣發出去的,乃是一道道的氣刃,無形無相,無聲無息,一發出來便是成百上千道,讓人防不勝防,又無堅不摧,擅長斬人元神,魔教中的神魔不小心挨上,也要形神俱滅,鄧隱並不用血影神光去一對一的硬拼,而是直接將左臂伸出,長達三丈,左手輕輕一頓,立刻化作一個直徑十餘丈長的漩渦,無數道血影神光在裡面飛速旋轉,形成渦流,越轉血氣越重,初時還只是淡淡的血影,到後來就成了暗紅色的血肉。

此為鄧隱所發明的小輪迴法,專破無形劍氣,那漩渦彷彿一個絞肉機器,裡面肉末亂飛,鮮血迸濺,強行吸攝周圍一切東西,包括世上日月光芒,包括人的形神意識,妙一夫人所發出的無形劍氣俱被吸收,好在收在這裡的幾個俱是絕頂高手,目光一被吸住,立刻默運玄功,凝神定志。

鄧隱冷笑一聲,雙手一撐,那團血肉立刻開始漲大,彷彿一隻魔界怪獸的血盆大口,向姜雪君和司徒平二人吞去,兩人被鄧隱用血影鞭化作千萬道有無形血魔神光線似蠶繭一樣密密裹住,雖然無音神雷能夠消滅一些,但也損傷不到對方的根本,不過轉念之間,又生無數。

眼見巨口當頭吞下,裡面血影急轉,奪魂攝魄,司徒平大叫:“姜姨,你莫要管我,趕快走吧!將這九天元陽尺和南明離火劍帶還給我師父,就說平兒不孝……”到這時,巨口已經吞下,他雙手結印,就要將畢生所煉的混元精氣一起爆發開來,把周圍禁錮崩出一個豁口。

姜雪君怒聲道:“胡說些什麼……”她凌空跏趺而坐,雙手結印,太玄靈光仍然從四面八方將自己和司徒平護住,她看出血神君厲害,自己其他手段、法寶盡皆無用,也不再徒勞,只是用師父所賜的太玄靈光護體,當初被沙神童子收入諸天秘魔神燈之中,她靠著此法,都能毫髮無傷,今日鄧隱法術雖兇,但也未必能夠害得了自己。

鄧隱本尊在跟李靜虛惡戰,分神化身則一面困住姜雪君和司徒平,一面狂發血影神雷轟擊峨眉山的山門,三仙二老忽然在鄧隱周圍現身,連同山門前的妙一夫人,同時放出兩面小旗,一顆純陽寶珠,升到空中,化成六座旗門,高達百丈,光霞絢爛,結成陣勢,將鄧隱困在裡面。

鄧隱除了本尊之外,還有兩個血神化身,三仙二老這次打了個埋伏,要將其毀去一個。

鄧隱長笑道:“兩儀微塵陣!當年本座神功還未大成,曾經三次做過此陣俘虜,如今任壽已去,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小輩能發揮出此陣幾分威力! ”他被長眉真人用此陣擒住三次,差一點就被煉成混分破散,深知此陣是自己大敵,焉能不想對策!

只見他將血神化身漲到百餘丈高,峨眉山前的迎賓亭,在他腳下,成了小巧的玩具,山門在他腰間,成了老鼠的地洞,他的頭部高過雲曾,一座山峰大小的頭顱,乃是暗紅血影化成,彷彿一張剝了皮的人臉,鮮血淋漓,飛濺如雨,雙目彷若死神的眸子,仰望蒼穹,俯視大地,億萬蒼生沒有一個敢跟他對視,被他目光掃過的地方,紛紛化作焦土,一切生靈,皆成膿血!

風雲變色,滾滾濃云隨著他呼出的氣息形成,籠罩半個峨眉山脈,似一團不停蠕動的血肉,翻滾湧動,灑落點點血雨。峨眉山上空的兩儀微塵陣已經開啟,晦明幻滅生死六色祥光化作祥雲,向群山護住,血雨滴落在陣中,立刻無聲無息地消失,而峨眉山外,被血河環繞,三百六十五道魔血長河,填滿周遭的溝溝壑壑,循環往復,奔走不息。

血雨滴落在河面上,蕩起點點漣漪,繼而嘶嘶劍鳴,燃燒起殷紅的血焰,很快,血雨越下越大,陰雲密布之下,河面上盡起魔火,朵朵燃燒,隨波逐流,最終連成一片,向上蒸騰,化作縷縷魔霧,熏染乾坤!

玄真子滿臉凝重:“這老魔好厲害的手段!若沒有兩儀微塵陣,咱們真不是他的對手!”

齊漱溟沉吟道:“姜道友和那位五台派的孩子還在陣中,若此時發力,恐怕玉石俱焚。”

玄真子道:“姜道友有媖姆大師所傳太玄靈光,支持一陣絕無問題,她若是肯護住那孩子,二者便可保無事,她若不肯……事到如今,也管不得許多了!”

“我之神靈,主宰乾坤,以血勾連,三世時空……”鄧隱開始念誦咒語,每一個音符,都似重重地敲打在人的心臟之上,讓人近乎窒息,天空中的血雲越壓越低,下方的萬頃紅波也開始掀起浪潮,雨點越來越密集,河面上的魔火也越燒越盛,這一次,就連三仙二老心中都禁不住地湧起陣陣絕望,被那種大難臨頭的感覺籠罩全身,彷若止水的道心也開始生出恐懼。

六人全力施法,催動六合旗門,在血海之中,發出無邊瑞彩,十色光潤,相互交織,形成幻夢世界,外人看上去在六座旗門中間彷彿一大團卵形的彩雲,裡面晦明幻滅,光潮湧動,絢爛多姿,實則已經化生出無窮世界,每一點光影,裡面就有洪荒萬頃,亭台樓閣,高山大川,美女華服,金戈鐵馬,烈焰寒冰,刀山劍嶺,酒池肉林……鄧隱龐大的身軀,頃刻間便粉身碎骨,每一個碎片都落入一個世界之中,若是一般妖魔,這一下便要毀了性命,只剩下被分割的縷縷殘魂,等待被煉化消滅,然而鄧隱已是不死不滅之身,每一片破碎的身軀,無論大小,都各自化成一大血影。

他那段咒語越念聲音越小,到最後幾不可聞,不過周圍的風雲變相卻是越來越厲害,腥風怒吼,血雨如注,原本就不平靜的河面上,猛然間掀起滔天巨浪,三百六十五道血河同時湧起浪潮,往此處匯聚。

“轟!轟!”如山岳一般的血浪,狠狠地拍擊在旗門之上,打得光潮急湧,彩霞四射,萬噸血水在百丈光霞之中支離破碎,前仆後繼,彷若驚濤拍岸,每一次都把旗門遮掩,天上本就為雪雲籠罩,全靠六座旗門光彩照耀乾坤,血浪一來,周遭立刻暗淡下來,彷彿到了血池地獄,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暗紅,等待血浪落下,旗門光輝復燃,眾人眼中,復又重現光明。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4:11
067 骷髏·尚和陽
三仙二老合力發動兩儀微塵陣,雖然將鄧隱困在裡邊,但是卻無法將其消滅,甚至不能隔絕其跟外界的練習,使其操縱血河大陣,對六合旗門內外夾攻。鄧隱化作千千萬萬的血影,在兩儀微塵陣所化成的無量世界之中獰笑:“我鑽研此陣三百餘年,早有無數種破法,若是任壽親自使來我還忌憚三分,你們這些小輩又有何懼哉!”

無量血浪一波一波向中央衝撞,六合旗門上的光霞不停地被掩蓋住,俄而等血潮退去,重新現身時候,已經暗淡不少。此時峨眉山內外,能夠關注到這裡的,俱是當世頂尖的高手,但見了這般聲勢,也頗心驚膽寒,暗道這老魔真個神通廣大,又想峨眉派不愧為玄門正宗,道教領袖,若非三仙二老聯手使出這兩儀微塵陣,天下群仙又有誰能夠壓制得住這血神子?

齊漱溟全力施法,滿面愁容,他們現在只能算是困住鄧隱,陣法的優勢便在於,將對方困在裡面,使其內外隔絕,無處借勢,而自己卻能夠不停地抽取周圍天氣地勢的元氣,源源不斷地補充進來,將對方耗死,現在的情況卻是,兩儀微塵陣根本沒能隔絕鄧隱跟外界的聯繫,鄧隱調動血河大陣,反把兩儀微塵陣困在當中,三百六十五道血河源源不斷地抽取地勢反攻六合旗門。

苦行頭陀比較持重,給齊漱溟傳音:“立刻調集高手,先破血河!”

齊漱溟道:“談何容易!要破血河,必要先殺血河老祖,那老魔本就法力高強,又藏身於血河之中,恐怕未能將其擊殺,自己反要受其所害。”

苦行頭道:“不行也得行了,否則等六合旗門一破,就再也無法制住鄧隱了。”

齊漱溟思忖各處能手,無名禪師和空陀禪師都跟著白眉禪師在大雪山跟軒轅法王等人鬥法,易週一家在後山幫忙鎮守飛雷洞,那裡亦是一個緊要所在,若被人血河攻破,灌入山腹,則峨眉派百年基業都要化為烏有。至於賓客之中,阮糾、乙休等人在山內搜捕紅蓮老魔和沙神童子、赤屍神君,思來想去,也只能給凌渾傳音。

事實上,凌渾正跟老伴崔五姑追踪尚和陽,這位昔日的東方魔教教主,現如今拜在紅蓮老魔門下,法力也是提升了一個檔次,雖然仍是鬥不過凌渾,沒能仗著血影神功胡亂撲人,凌渾夫婦一時間也拾掇不下他,老家花子也是動了真火,仗著太清神光護體,更加飛行神速,攆得尚和陽抱頭鼠竄,左沖右撞,好幾次都要撲進賓客所居的大殿之中。

峨眉派事先就有被魔教混進來的應對準備,將那些不能幫忙的賓客,全部集中請到相應的洞穴宮殿之中,以陣法封禁,只有自己人能夠出入,因此魔教的人雖然來得突然,但是峨眉派反應也是極為迅速,並沒有被他們殺死多少人。

凌渾一心要將尚和陽捉住,緊追不捨,忽然接到齊漱溟傳音,不禁嘆了口氣,他知道按照事先的安排,自己和紅發老祖、天乾山小男幾個,就是在山中保護賓客,並且四處接應,騰出手來再甄別擊殺混進來的魔頭,人手本來就不夠用,妙一真人是心知肚明,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讓他去殺血河老祖,可見外邊的局勢極不樂觀。

就在他猶豫著是立刻趕去門外,還是繼續在這裡殺死尚和陽的時候,忽然看見九宮崖方向飛來一道五色遁光,正是五台教主岳清,頓時大喜:“岳教主來得正好,快幫忙把這鬼娃娃收了!”

岳清看見一道血影迎面撲來,劈手就把燧人鑽打出去,化作一道三尺多長的五色豪光,帶著一聲急脆的霹靂響,正中血影身上。

“喀嚓!”雷音震得人耳膜生疼,尚和陽被擊散,碎成無數血絲,匯成一道洪流,斜刺裡向南逃走,在飛得過程當中,迅速重新凝成人形,並且反手一指,放出白骨鎖心錘!

他這白骨鎖心錘原本只有五個,當年他們幾個在歸元寺被優曇大師擊敗,一怒之下跑到阿爾卑斯山上,煉成白骨鎖心錘,說是要找優曇大師報仇雪恨,雖然未敢真正付諸行動,但他這五個死人頭仍然創出了赫赫威名,便是地仙沒有相應的法寶也是抵擋不了,也因此得了個五鬼天王的諢號,當年跟白骨鎖心錘一起在阿爾卑斯山上煉成的還有魔火金幢,當年在青螺峪的時候被老叫花子給毀了,到了西崑崙拜入紅蓮老魔門下之後也沒有再煉,只把白骨鎖心錘又多煉了幾十個。

共是九九八十一個車輪大的死人頭骨,顱腔之內魔光閃耀,下顎開合之際,發出嗚嗚魔音,並且狂噴烈火,蜂擁而至,任是多麼厲害的劍仙也難抵擋。

他當年跟凌渾鬥法就不是對手,這回本擬煉成如此厲害的法寶,能夠一雪前恥,哪知方才一放出來,仍然不是老叫花子的對手,只給對方添了些麻煩,頓時膽寒,拔足逃命,如今看見岳清攔路,又將這套寶物放出來。

岳清一見,登時高興起來,擺手放出一道混元精氣將凌渾發來的太清神光擋住:“這魔頭不勞凌道友動手,便交給我吧!”

凌渾聽他這麼一說,正中下懷,看出他似乎別有企圖,不過一時之間也顧不得細查,以自己對岳清的認知,想必不會行那小人妖邪之事,便按捺下好奇心:“既然如此,我先代主人謝過岳道友了!”說完駕馭太清仙遁,化作一道清光飛走。

尚和陽是不怕岳清的,畢竟什麼北極獨戰三仙二老之類的,都是耳聽為虛,他當年縱橫天下,做一方教主的時候,五台派姓岳的還是默默無聞,對自己只能仰視的,即便最近這些年五台派聲威大震,五台教主更是威震正邪兩道,他以自己的實力去衡量,即便高過自己,也不會有多少,而自己已經修煉血神經九年,達到小成狀態,近乎不死不滅,而且新煉成的九九八十一枚白骨鎖心錘威力絕大,自信即便不能殺死岳清,至少也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八十一枚車輪大的白骨骷髏,口噴烈焰,向岳清身上蜂擁匯聚,頃刻間將他存身之處變作一片火海,尚和陽本以為自己所發出的魔火,連妙一夫人的鴛鴦霹靂劍都經受不住,時間稍長就要損折劍鋒,天底下少有法寶能夠抵擋,岳清必定要暫避鋒芒,到時候他就可以用骷髏變成九宮鎖陰焚陽大陣,到時候岳清道行再高,法力再強,成就不死之身,也要被那些骷髏分食煉化。

哪知岳清不躲不閃,就那麼站在骷髏的中央,一顆顆碩大的骷髏在他身體周圍上下盤旋飛舞,噴火如漿,將他包圍,然而那魔火到了岳清身前半尺之地便被混元精氣擋住,一層灰濛蒙的氣息暗暗湧動,魔火一碰到,便被擋住,不能在前進哪怕一寸。

尚和陽大吃一驚,急忙連噴精氣,催得那些骷髏飛舞得更快更急,所噴火焰直接將岳清堆成一個火人,燒了一炷香的時間,仍然無法傷害岳清一分一毫,他站在火裡向尚和陽笑道:“尚教主,看在當年你跟我們五台派之間的那點交情份上,我不難為你,只跟我回五台山,做一甲子的護法,等我飛升之前,還你自由,如何啊?”

尚和陽驚怒交加,並不答話,操縱骷髏九枚一堆,形成金字塔形狀,九座骷髏塔構成九宮陣勢,然而最中央的那一堆始終無法成形,周圍八堆環繞岳清似星環一般急速飛轉,岳清卻始終穩住中宮,手持玄陰聚獸幡,輕輕一抖,幡上便噴湧五眚濁氣,向外一擁,便將骷髏衝撞開來,緊跟著幡上飛出綠袍老祖、冥聖徐完、妖屍谷辰、雪山老魅四大老怪,個個張牙舞爪。

綠袍老祖發化屍神光,冥聖徐完發太陰神煞,妖屍谷辰抖動玄陰神幕,雪山老魅晃開七寶玄珠,四大妖神俱都身高十丈,渾身寶光凝就,腳踏五色祥雲,乍一看去,便似天神下界一般,一起往尚和陽身上撲去。

尚和陽的白骨鎖心錘始終奈何不了岳清,心裡本就發虛,這時候又看到這麼多的“老朋友”全都成了人家的傀儡,哪裡還有勇氣跟岳清對戰,直接把身子化成一道血光向南面山嶺飛去。

岳清使出玄都彌天手,化成一隻遮天大手,從後面急追過去,後發先至,將尚和陽一把撈到手來,方才攥住,尚和陽一聲厲嘯,無數道血影四下飛迸,立刻將玄都彌天手炸成一團混元精氣,隨手把手一招,那八十一枚白骨鎖心錘也尾隨他一前一後,就要翻山越嶺逃走。

岳清笑道:“鬼娃娃,哪裡走!”一步數里,隨後趕去,將五云圖拿在手中,輕輕一抖,將圖展開,霎時間鋪滿整片山野,再抖腕收卷,尚和陽和他那些死人頭骨全被捲入圖中,他長生厲嘯,將血影之身四下飛竄,卻仍然被五云圖卷在其中,岳清拍了拍捲軸,“被我收走,你將來還有出頭之日,若是被他們逮到可就只有形神俱滅一條路可走了,不許鬧騰,否則把你送給齊漱溟!”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4:12
068 血戰·金風老人
海心山老魔得道多年,凌渾雖然道法高強,但即便公平對戰,也是勝少敗多,讓他深入血河之中,去驅逐海心山老魔,那邊跟送死一樣,因此齊漱溟又調了紅發老祖和金風老人兩個從旁協助,並且說明,只要讓他們把老魔逐走,或者暫時將其困住便好,等他們用兩儀微塵陣徹底制服鄧隱,然後破了血河,老魔自然事敗逃走。

東海三仙看得清楚,兩儀微塵陣的威力可不是吃素的,鄧隱在陣內並不能真的像外界看到的那樣,可以隨心所欲地駕馭外面的三百五十六道血河,關鍵就在於海心山老魔跟他配合,內外夾攻,如果再不阻止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將六座旗門擊潰,到時候峨眉派可就要一敗塗地了,因此只要凌渾他們阻止海心山老魔跟鄧隱配合,三仙二老仗著兩儀微塵陣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三人出了山門,望著外面滾滾奔流的血河,俱都面顯難色,金風老人皺眉道:“那老魔神通廣大,變化無常,平地上我們都逮他不到,如今躲在血河之中,他若誠心不肯露頭,咱們又有什麼法子能夠將他逼出來?一個不好,還要反受其害!”

金風老人當初投靠五台派,一大半是因為兒子散花道人、女兒李玉玉的事情跟五台派結仇,一面也是看峨眉派勢大,過來做個外援,撈些好處,要不然他在北海鐵犁山修煉經年,避禍躲劫從不露面,又怎麼會出來甘願為峨眉派跑腿賣力?

哪知這些年峨眉派逐漸式微,遠不如江北的五台派發達興盛,幾次或直接或間接的對戰都是連戰連敗,報仇之日遙遙無期,這回開府齊漱溟發帖邀請岳清來參加盛會,在乙休、阮徵、李靜虛、天缺大師那些人的眼中是仙家氣度,在他這等人的眼中則是婦人之仁,窩囊透頂,於是越發地不滿,等到群魔攻山,他認得都是難以匹敵的積年老魔,更是在心中狂敲退堂鼓,這回被齊漱溟請出來對付海心山老魔,他自然是一百八十個不願意,甚至已經打定主意,待會看著不好,就要腳底抹油,回到北海鐵犁山去,橫豎守著老巢,不管是峨眉還是五台,都拿他不可奈何。

凌渾嘬著牙花子說:“我倒是有個主意,當年的金身羅漢法元和滇西那條毒龍,經由曉月禪師引薦,都穿心和尚門下,成了混世邪教中的一員,這次跟西崑崙紅蓮魔宮呼應出動,共逼道門,他們不但自己動手,還想辦法約請別的妖邪,或以仇引,或以利誘,齊來助拳,其中曉月禪師和法元等,跟餘媧門下弟子俱都有舊,這次想辦法激了那餘媧來做不速之客。”

金風老人悶悶地說:“你說那臭娘們作甚?莫不是還要請她幫忙對付那血河老祖不成?”

他昔年結下不少仇敵,這餘媧也是其中之一,如果凌渾提出來要請餘媧幫忙,他肯定是更不痛快的,說不得,當場就要藉故跟凌渾鬧翻,然後揚長而去。

凌渾人老奸猾,眯縫著小眼睛,早就看出他的心思,笑嘻嘻地說:“那餘媧手上有好幾件天府奇珍,尤其有一種天絕晝極珠,頗能克制這血河,不過咱們要藉她的力,卻也不比好言相商,只引逗她發動此寶便是,我聽聞金風老兒你過去跟她頗有仇怨,這次正好藉她的手破了血河陣,再順手幫你報仇拾掇了她,豈不是一箭雙雕之計?”

對於他這個提議,金風老人還是挺贊成的,沉吟片刻,便答應去找餘媧。

餘媧方才要生擒司徒平,被李靜虛憑空拽走,連混元一氣球也丟失了,她怒氣洶洶想要殺出血河去看看是誰吃了雄心咽了豹子膽,結果先看到芬陀大師和破頭和尚鬥法,金光和白光交相輝映,遍灑乾坤,衍化諸般幻界,無量時空,而李靜虛更是跟鄧隱的兩個化身鏖戰,帶著鋪天蓋地的血影子在二人的佛光世界之中往來穿梭,遊走激戰,看得她眼花繚亂,目眩神馳,頓時心生懼意。

她正想找退路逃走,偏幾個弟子不知進退,除了於湘竹之外,還有後帶來的陸成、毛霄、褚玲三人,皆是餘媧的命中魔障,不過也是平時她本身就是心胸狹小,自高自大,嗔心熾盛,更加有意從容之故,他們自覺地自己師父天下無敵,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這時候同仇敵愾,定要殺死司徒平才甘心,飛過來問餘媧:“師父可捉住那五台派的小賊了?”

餘媧臉上微紅,自覺親自出手沒能對付得了一個後生小輩,反失去一件法寶頗下不來台,在弟子麵前尤其丟面子,哪裡還能走,便用手朝天上一指:“極樂童子趁我不備,突施暗算,將那五台派的小子救走,他現在正跟一老魔鏖戰,我若是現在出手,乃是乘人之危,不屑為之,且等他跟那魔頭分出勝負,我再出手教他知道厲害!這下方血河乃是一老魔所設,方才被我驚走,如今咱們便藉他這裡小憩,等那極樂童子跟魔頭分出勝敗再說!”她將如意金鉤凌空一劃,將血河破開,故意以法術逼著血波化作道道階梯,她自己渾身金光,彷若天女下凡一般,凌空虛度,款步而下。

四大弟子對於師父的話深信不疑,跟隨餘媧一起進入血河之中,海心山老魔一面要幫助鄧隱攻破六合旗門,一面也是忌憚她的厲害,也不來叨擾。

餘媧降落到血河底部,在一片山坡上,以法術凝結血水形成一座宮殿,然後帶著弟子入內打坐,餘媧是在心中盤算著,如何給自己找一個藉口離開,而四大弟子則個個摩拳擦掌,只等上面極樂童子跟魔頭打完,再跟隨師父衝出去殺個痛快。

金風老人便是在這個時候到的,直接大喝一聲:“餘媧賤人!走到哪裡都放不下你那些臭講究!在這腥臭的血污重地,弄這麼一座宮殿給誰看!”他嘴裡這麼喊著,已經在外面凝成兩隻黃沙翻湧的巨手,一口真氣噴出去,使勁全力往下猛拍。

“砰!”因是在河底,一聲悶響,血浪滔滔,激起無窮暗流,餘媧那座行宮立刻冰消瓦解,強大的血浪將四個弟子全都沖得東倒西歪,隨著洪流四下湧出。

餘媧大怒:“我道你這老王八已經死了,沒想到能活到今日,當初在東海差點就斬了你那顆老頭,今日又搶著趕來送死!”如意金鉤率先化作兩道長虹向前分合飛絞,之後雙袖一拂,祭起滾滾血浪向金風老人湧去,還未到近前,便紛紛化作無量冰錐、冰刀,其中夾雜著她自煉的萬顆先天壬癸水幻滅神雷,俱是豆粒大小的冰晶,如冰雹一般隨著血浪打到。

金風老人雙掌向兩邊一推,便立刻有無數道細絲利刃環繞他周身疾飛,那是他煉成的寶物,亦可當飛劍使用,俱是十餘丈長的金絲,以西方庚金精華伴隨著月光凝練,再送到九霄雲外,借罡風打磨,共三千六百根,一發出去俱都托著十餘丈長的劍罡形成巨大的罡風星環,向內收縮可以護身,向外撐開又可傷敵,厲害無比。

“嗡嗡嗡……”金風劍摩擦血水發出尖銳的急響,連成一片,轉眼間便使血水沸騰,咕嘟嘟蒸騰起大量的氣泡,便在這時候,餘媧的攻擊便到了,數不清的冰錐、兵刃打過來,立刻磨成粉碎,緊跟著來到幻滅神雷卻是厲害無比,密如爆豆一般的急爆,在水河下面炸得地動山搖,強大的能量成無數道波浪向周圍擴散,於湘竹等四人本要過來幫忙,此刻還未到跟前,便又被強勁的血浪沖開,並且個個胸口窒息,若非俱都法力不俗,這一下便要被餘波壓成粉身碎骨!

其他的攻擊也還罷了,餘媧那兩口神鉤卻是天府奇珍,兩道金虹直接突破金風老人的金風劍圈,叮叮噹當,連成一片,不過熟悉之間,便相互撞擊了千萬下,炸起無量金芒,大片光雨。

餘媧冷笑一聲,取出一枚白玉水盂,輕輕一晃,便從裡面潑灑出一片冷光。

金風老人目光之中精芒爆射,急忙也拿出一個葫蘆來,打開塞子,裡面飛出八八六十四桿萬里黃沙旗,在老人身體周圍排成陣勢,無風自搖,立刻發出大股濃濃的黃氣,進而化作無邊黃沙,再從巽地上助一口真氣,化作神風吹去,立刻便成了瀚海大漠上的暴風沙塵,遮天避日向外狂飆亂湧,正好跟餘媧發來的冷光遇上,兩相一碰,彷若如水入油,立刻發出劈啪炸響。

這兩人俱是當今世間的絕頂高手,他倆這里斗法,打得驚天動地,所謂土能克水,黃沙一出,血河立刻乾涸,大量的黃沙揚塵當場就把三條血河攔腰阻塞,餘媧所發冷光彷若寒潮一般向前狂湧,跟黃沙相互僵持,劇爆之間,亦消滅蒸發了許多魔血,尤其她善能控水,鬥法之際,不時藉助血河威勢,從海心山老魔手裡強奪血河的控制權,那三百六十五道血河回環反复,奔流不息,這一處阻塞,立刻影響整個陣法的運轉,導致六合旗門那邊,威力立刻便減少許多。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4:13
069 喝血·晝極珠
金風老人和冷雲仙子鬥法的時候,凌渾和紅發老祖就在不遠處的山嶺裡,大家都處於血河地步,無法查看,也是二人法力不凡,能夠突破血河之中的種種魔音幻象的干擾,清楚地感知到二人鬥法的情況。

紅發老祖道:“咱們還不過去幫忙麼?”

凌渾道:“金風老人跟餘媧是幾百年的老對頭,且讓他先自己打個痛快吧,否則咱們這麼快就出去,顯得太過看輕了他。”

紅發老祖還是頗有眼力:“那天絕晝極珠是餘媧用來渡劫拼命的寶貝,金風道友恐怕無法逼她使出此寶呢,上面六合旗門危急,咱們還是趕緊出面為好。”

凌渾擺手道:“餘媧雖然死要面子,但可不傻,咱們如果現在過去,她肯定會看出咱們是故意埋伏,必要說咱們以多欺少,找了台階,轉身便跑,到那時可就雞飛蛋打了,況且你看,金風老兒的萬里黃沙旗跟餘媧的天府冷光俱是血陣剋星,他們在這里斗法,即便不用那天絕晝極珠,也能夠降低血河陣的威力,咱們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紅發老祖聽他這麼說,便不再言語,分心二用,一邊繼續關注河底兩人鬥法,一面關注水面上血河陣跟六合旗門的對轟。

卻說就在這個時候,遠在峨眉山的北側的一座小山峰頂上,這里地勢較高,下半截盡被血河漫過,只露出三四丈的一點山頭,岳清便站在這點山尖之上,先看了看天上地下,戰場形式,料想峨眉派還能支持一會,便不著急,畢竟他跟峨眉派是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按照他的本意,峨眉派跟魔教拼個兩敗俱傷才好,最是符合五台派的利益,如果齊漱溟鄭重地向他求助,要他暫時摒棄前嫌,兩派攜手共抗魔教,這也還好說,偏偏什麼都沒說,峨眉弟子又幾次三番來挑釁,除了岳雯、林寒幾個,說起話來殊不客氣,更是讓人齒冷。

岳清不急不緩地拿出五云圖,將尚和陽的白骨鎖心錘一顆一顆地抓出來,那些骷髏如今失了主人駕馭,便要四散飛走,怎奈俱被混元精氣裹住,它們沒有主人真氣法力助威,掙脫不得,一個個俱都環繞在岳清身旁,下顎快速開合,有的形似大聲恐嚇,有的彷彿苦苦哀求,有的如同上了年紀的老人嘮嘮叨叨,總之千奇百態,蔚為大觀。

岳清把這些骷髏抓過來,俱都丟進下面的血河之中,口中念念有詞:“我知道你們俱是有修行的劍仙,被鬼娃娃所害,煉成法寶,只是你們生前也都不是什麼好人,善功太薄,方有此厄,現在把你們放走,因受妖法所致,魂魄不全,元神也不能轉世投生,若是四處為惡,不被正教的道友打得魂飛魄散,也得讓壞人收了去,繼續奴役為惡,也是你們運氣,遇到了我,且先助我收了老魔的血水,挽救滿山生靈,憑此善功,可解痛苦,等回到五台山之後,我在用五行精氣將你們洗練,由惡鬼轉成善神,將來若是轉世投胎,或者積累善功,直升天神,俱都由得你們。”

那些骷髏聽了這些話,大部分都心甘情願地沉入血河之中,小半窮凶極惡,不願意的,也被岳清法力逼著沉入血河之中,個個張開大嘴,咕嘟咕嘟,不停地把血水吞嚥進去。

那海心山老魔修行將近千年,害死無數生靈,積累鮮血,以魔法咒煉,化成這三百六十五道血河,與人鬥法之時,只施展出來一小半,敵人便抵擋不住,攻則血海滔天,魔光萬道,天仙也難抵擋,守則化作週天血河大陣,與自己本身魔法兩相得益,變幻無常,先就立於不敗之地,然而今日卻是倒霉,先是餘媧和金風老人鬥法,所用法寶俱是血河剋星,若在平常時候,便是這兩人齊至他也不怕,即便再加上凌渾和紅發老祖,仗著血河之威,也奈何他不得,只是今日要助鄧隱轟破兩儀微塵陣乃是第一要務,因此暫時也顧不得去干預那已經打紅了眼的兩大高手。

而岳清這便就更是可惡,尚和陽這白骨鎖心錘屬於邪教手段,本就是他師父無行尊者在自己所學魔教的功法基礎之上所創新招,若論變化莫測,自然遠不及魔教嫡傳大法,但單比威力卻要強過魔教的同級法術,甚至更有相剋之功。

血河本身就是一魔法咒得鮮血,極其污穢,大多數飛劍法寶都承受不住,沾染了便要失去效用,地仙被被一滴落在身上,也要立刻為魔法所害,勾得周圍各種有形無形的魔頭一起上身,甚至萬魔來襲,根本抵擋不了,仙體被毀元神也保不住,都要被萬魔拖到血河之中,成為他們的一員。

然而這些對白骨鎖心錘全都毫無妨礙,血來吞血,毒來噬毒,魔來啖魔,盡都來者不拒,虎吞鯨吸,將老魔辛辛苦苦咒煉出來的魔血不停地吞入其中。

整個三百六十五道血河所覆蓋的地方,哪怕是一隻蚊子落在裡面被分解消融,海心山老魔也會立刻知道,因此岳清這邊的情況,他也是在心裡清清楚楚,但是現在卻顧不得太多,如今助鄧隱突破兩儀微塵陣才是最主要的,像這樣強行轟破六合旗門去破陣,佈置陣法的三仙二老必定要被反震受傷,到時候在順勢將其全部擊殺,便算是斷絕了峨眉派的根本,即便損失掉所有的血河也是值得的,因此他對兩邊全都不聞不問,一心施法鼓盪血海,猛攻六合旗門。

滔天血浪組成的通天巨岳,接連不停地砸在六合旗門之上,繼而碎成漫天的腥風血雨,六合旗門每經過一次撞擊,上面的光華瑞彩都會一陣顫抖,等喘息片刻方能再次復原,然而老魔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血潮浪山一座緊接一座,不停地轟下來,旗門上的光華比之最開始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黯淡了許多。

這時候,凌渾也看出火候,帶著紅發老祖在餘媧一左一右突然現身,凌​​渾大喝一聲,放出太清神光:“金風老兒,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將餘媧去路全部封住,而紅發老祖也放出天魔化血神刀,比之當年,這神刀威力更強了許多,在這血河之中,更助氣焰,化作一道二十餘丈長的超級血虹,穿透重重血浪,狠狠切向餘媧。

餘媧尖叫一聲:“老叫花子!紅發老祖!你們好不要臉!”急忙調回如意金鉤,在身前三丈之地險之又險地將化血神刀架住,強大的力道將她向後推去,同時胸口陣陣窒息,忍不住一陣氣血翻湧。她去路已經全被凌渾封死,身後就是老叫花子的十三口元陽歸心刃,已經是退無可退,只得按照凌渾事先算計的,發動了天絕晝極珠!

那珠子不用的時候,只有龍眼大小,晶瑩剔透,拿在手裡輕飄飄的,彷若無物,一經催動,立刻爆發出亙古以來無窮無盡的磁氣晝光,強芒刺眼,彩光如潮,因與地心磁母相互吸引,瞬息之間力量增加到四十九萬斤,轟然爆開,將周圍三十二道血河強推著逆流而上,方圓數十里地界的血氣被瞬間掃幹,並且更將地表岩石沙土刮起好大一層,化作劫灰!

凌渾看見晝光出現,立刻率先飛走,金風老人也極是狡猾,一道黃光飛遁百里,唯有紅發老祖行動稍慢,現在滾滾的光潮之中,餘媧的四個弟子,除了於湘竹功力深厚,又有至寶護身之外,其餘三個全被瞬間蒸發,直接消失,只各自剩下一縷殘魂,失了靈智,飄飄悠悠,隨著業力,往地獄道化現投生去了。

海心山老魔看見自己辛苦熬煉的血河被消耗掉這麼多,頓時大動嗔心,分出一個元神,藉著血河化現成一道血影,於湘竹正在落在光潮之中,苦苦掙扎,方才那一下她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也被震得七竅流血,元氣大傷,護身法寶全被震破,大叫:“師父救命!”被老魔看見,血光一閃,便撲入她的身體,吞掉精氣元神。

正好餘媧飛降下來救護徒弟,將一條四海困龍索垂下來,將於湘竹身體纏住,想把她提上來,天絕晝極珠一出,已經是造下無邊殺劫,並惹下滔天大禍,天上地下全是她的敵人,而且個個法力高強得不可思議,她還哪裡敢繼續在這裡逗留?只想帶著徒弟趕緊逃回東極小蓬萊西溟島去,關上洞門,修煉個幾百年再出來。

她哪知轉眼之間,徒弟就換了芯子,困龍索將於湘竹纏住,隨手往上一提,本擬能夠輕飄飄地拉扯出來,哪知於湘竹的身體不升反將,直往滾滾煙潮之中沉落。

她吃了一驚,急忙施法拉扯繩索,這一下便是一座山峰也要攔腰拔斷了,哪知還是沒能拉起來,反而被墜得身子一個趔趄,而於湘竹在下面奮力掙扎,大叫師父救命,引得周圍的晝光磁氣全都往她身上匯聚而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4:13
070 震破·血神附體
餘媧使勁全力未能拉起於湘竹,心知有異,若按照她方才的意思,本該立刻逃走,然而海心山老魔早就發動無形魔法,順著她的性格,激起她胸中的傲氣。

其實說起來倒也並不是非為難,便似一個人本就心高氣傲,胸懷狹小,被人譏諷幾句,便生怒火不能自製,是一個道理,只不過魔法無影無形,讓人毫無察覺之下,便覺怒氣滿胸,更顯詭異罷了,若是對方本來就是個溫順祥和之人,甚至法力差些,他這魔法也要無功而返,當然,魔法最擅尋找人心中的弱點,若真目標是岳雯的話,老魔便要換一種手段了。

餘媧雖然法力高強,到底是胖們一類,境界還淺,受魔法影響,只覺得自己這次氣勢洶洶,要給峨眉派和五台派中土兩大道門一點顏色看看,哪知上來便弄得灰頭土臉,雖然說對方是三位高手夾攻,以多欺少,自己退卻也有話說,但帶來的四個徒弟全交代這裡就說不去了,無論如何也要帶回去一個方好,因此爆喝一聲:“你們是在欺人太甚!”

她這回直接把如意金鉤放出去,兩道金虹在空中交織成一個巨大的光圈將於湘竹環在當中,打算將其強行拉扯上來,她也真個法力高強,周圍晝光磁氣彷若潮湧,任何五金之類的寶物都要被其強行吸走,她竟然能夠憑藉法力強行駕馭這對金鉤運動,將於湘竹套住,飛速旋轉,無量晝光從四面八方湧來,吃金虹摩擦切割,沙沙急響。

她手掐靈訣,使出移山換岳的神通,強行提起於湘竹,方離開磁氣光海不到三尺,那於湘竹忽然向上沖餘媧怪叫一聲:“師父,咱們來世再見吧!”言罷嘭地一聲,將身體炸成一團血霧。

餘媧大吃一驚,見於湘竹身體之中爆出一條血影,頓時急聲喝道:“妖孽找死!”抖手之間,將手中玉盂裡的冷光向下澆落。

海心山老魔發出一陣極為囂張的大笑,餘媧的兩柄如意金鉤被他強行震開,散了光芒,沒有主人真氣加持,已然損了鋒芒元氣,這下分別向兩邊墜入晝光深處,眼見天上冷光澆落,他立刻合身撲向紅發老祖,紅發老祖亦現在晝光之中,他法力比於湘竹更深,又有凌渾和金風老人接應,此刻眼看就要脫困,眼見老魔飛來,立刻祭起天魔化血神刀斬去。

二三十丈的血色長虹迎面飛斬,老魔立刻被斬成兩截,然而刀鋒方過,立刻復原,毫髮無損,這一下連天上的凌渾都吃了一驚,紅發老祖的天魔化血神刀專斬人的元神,一切天人鬼神魔頭都受不得其一擊,當年就連綠袍老祖煉成第二元神,近乎不死之身,仍然視此刀為生平第一剋星,若是其他人的飛劍斬之無功也還罷了,連化血神刀都無可奈何,可見這老魔的神通廣大!

紅發老祖見神刀未能損及對方,而紅影已經到了面前,再用其他手段已經來不及,而一身法寶也無能無力,急忙遁出元神騰空逃走,將軀殼捨棄,被老魔佔據,而紅發老祖也不是好惹的,他臨出竅前,施展正反七絕神功,將第二元神留在體內,老魔血影一進入身體,立刻被紅發老祖第二元神絆住,而後渾身氣血逆轉,穴位閉合,以自己的身體為囚牢,將老魔禁錮其中。

紅發老祖元神化現,在空中現行,大聲喝罵:“老魔休要逞強,老夫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佔的!”伸手一指,肉身上就飛出一個黑色的魂甕,乃是南疆煉製蠱魂的法器,迅速漲到假山大小,將那肉身扣在裡面,紅發老祖連噴三道真氣,自甕中發火,“本來這是給五台教主準備的,今日倒是提前便宜了你這妖孽!”

他話音未落,那魂甕砰地一聲炸裂開來,紅影在一團火焰之中飛出,放聲長笑:“藍蠻子!公孫老兒當年毀了我的軀殼,你這身子恰好是從他手里奪來,今日毀在我的手裡,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原本還打算和師叔滅了峨眉派之後,再去東極大荒山找那老匹夫報仇,如今看來,倒可不必去了!你也算是為他免去了一樁災劫!”

說話之間他又沉入晝光氣海裡面,餘媧還在拼命施法收那對如意金鉤,這時候先前被天絕晝極珠爆炸之時崩開的血水,紛紛開始倒流回湧,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無量血山砸入晝光磁海之中,這晝光本來和地心磁母相互吸引,其重非常,然而血河湧來,將其包裹,窮搜周圍天地元氣精華,生生將這橫寬十餘里,重達四十九萬斤的晝光托起。

凌渾第一時間看出來他要做什麼,頓時驚叫一聲:“不好,快點阻止他!”揚手放出一大片太清神光,籠罩幾十里方圓,如同山岳一般壓落下來,並且向餘媧大喊,“還不快住手!”

原來海心山老魔調動陣法托起晝光,與此同時餘媧也在收她那對金鉤,相當於一個在下面托起,一個在上面拖拽,凌渾一個人鎮壓不住,眼見紅潮升空,嘩嘩血水,直噴數十丈高,急忙叫金風老人一起施法。

金風老人還未出手,隨著海心山老魔一聲長嘯,那麼大一團晝光便被生生拔起,血河之上一道浪潮緊接一道浪潮,接力似地將晝光穿向遠方,再加上海心山老魔真身過來接應,使出千年法力拼命拖拽,晝光緊貼著水面向前越飛越快,在群仙齊聲驚呼聲中,如天外隕星一般,重重地砸在屹立在峨眉山門口的六合旗門之上!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六合旗門這會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再被這一下重擊,立刻將東南方向的幻門炸成粉碎,耀眼的彩芒、雲霞、晝光、磁氣,瘋狂向周圍噴發擴散,一波接一波地蕩漾開來,周圍未有陣法護持的山峰頃刻之間全被夷為平地!

鄧隱發出一聲幾位豪邁地大笑,三仙二老連同妙一夫人同時噴血,紛紛逃向峨眉山大門那裡,也是苦行頭陀驚覺,甫一踏在迎客石上,便覺出不對,高誦一聲佛號,彷彿平地打了一聲炸雷:“阿彌陀佛,妖孽你敢!”翻手一道三色神光將身旁的朱梅罩住。

那朱梅一聲獰笑,抬手射出數十道血影神光,苦行頭陀的三色神光立破!

齊漱溟和玄真子反應也十幾塊,同時發出上百道無形劍氣,白谷逸和荀蘭因、鄭顛仙、華瑤崧等齊發太乙神雷,伏魔真人姜庶,和俞巒也在這裡,一起使出最厲害的降魔手段。

“朱梅”雙手一合,再度現出血神普渡光輪,無數道血氣交織成一個圓盤,飛速旋轉,將所有人發來的劍氣、神雷全部都吸入進去,緊跟著大喝一聲:“無知小輩就是這麼迎接你家老前輩的麼!”雙掌向前一推,那血盤立刻散成千百道血影神光,滿空激射!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紅,功力最差的烏神叟直接被十幾道血影神光打中身體,迅速化成一灘膿血,鄭顛仙、華瑤崧也分別挨了兩三道,仗著道力勉強支持,沒有立刻形神俱滅,不過也是臉色慘白,哆嗦成一團,癱軟在地。

唯有姜庶大喝一聲:“妖孽休要猖狂!”抬手放出天都、明河二位老祖所留誅魔刃,乃是一道刀行玉光,向前飛去,攔腰一下,將朱梅身子斬斷,鄧隱的身體也斷成兩截,這次未能立刻接上,齊漱溟等人同時狂發神雷,已經各種仙劍法寶,一股腦地狂轟過來,鄧隱兩個半截身子抵擋不住,不得已倒飛回去。

姜庶指定玉刀緊追,鄧隱背后海心山老魔鼓浪湧來,他兩段身子鑽入血浪,再次出現之時,已經復原如初,玉刀急追不射,他獰笑一聲,復又飛撲過來,對於身後追逐的玉刀毫不在意,雙手間狂發血影神光,並釋放出數千道分神所化血神子,漫天血人如雨般向峨眉山門撲來。

東海三仙齊喝一聲,聯手放出近萬道無形劍氣,這三人也真不愧是玄門之中首屈一指的高手,每一道劍氣都能斬到一個血神子,他們這無形劍氣最擅斬人元神,對付不了鄧隱本身,但是這些用普通人煉成的血神子卻有奇效,被紛紛斬斷,一截截的血影小人依然不死,如雪花般向下飄落,兀自不斷扭曲掙扎,只等鄧隱將他們收走,或者落入下方的血海之中,方能複活還原。

鄧隱之前就尋找功力最弱的朱梅,一舉得手,這次又盯上了妙一夫人,先發出無數道血影神光,連同朵朵血影神焰向群仙逼退,然後直撲妙一夫人。

妙一夫人方才因為六合旗門被攻破,受了內傷,面對來去如電的鄧隱,根本躲無可躲,好在她身上還帶著長眉真人的九戒仙幢,即使升起來,九層寶幢耀耀生輝,鄧隱一頭撞在金光裡,認得是師兄故物,未能傷到目標,另一邊姜庶、俞巒、白谷逸等人的攻擊又到,鄧隱只得再次退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4:14
071 大戰·血神君
六合旗門一破,整個峨眉山外腥風血雨,愁雲慘淡,徹底成了一片血水澤國,空中千丈高出是芬陀大師和破頭和尚的佛光國度,自此往下,一直到血河面上,盡是密密麻麻的人形血影,便似夏雨過後,傍晚時候的蚊蟲,一眼望去,影影綽綽,填滿視野,讓人陣陣毛骨悚然!

這些血神子滿空亂飛,俱是鄧隱的分化元神,也不知哪個才是他的真身,便是如凌渾和余媧這等決定高人,也俱都膽寒,不敢上前。

從凌渾出來,到餘媧爆破,最後轟碎六合旗門,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姜雪君和司徒平原本落入兩儀微塵陣所化成的一個世界當中,姜雪君以太玄靈光護體,對於外界變化全部當做幻象,只是盤膝靜坐,凝神內守,絲毫不為所動,司徒平被罩在玄光之內,也無法出去,他知道姜雪君不會害他,也不掙扎,坐在旁邊,一樣盤膝打坐,默運玄功修煉。

六合旗門被攻破的時候,無量世界都像氣泡一樣碎裂崩塌,彩光亂閃,磁氣暴虐,更有潑天的血雨迸濺飛射,幸好那太玄靈光是嚴媖姆苦心煉成,送給徒弟渡劫的,任憑外面如何驚天動地,靈光裡面的兩人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司徒平看見周圍密密麻麻的血神子,也是直覺頭皮發炸,急忙喊姜雪君,連叫數聲,姜雪君都不應,他又伸手去推,叫道:“姜姨!姜姨!”姜雪君還是毫無反應。

二人所乘太玄靈光緩緩降落,他清楚地看見下方河面上,盛開一朵巨大的血焰蓮花,嫉妒妖媚地綻放盛開,彷彿一隻怪物的臉,佈滿猙獰和得意,等著獵物毫無還手之力,在驚嚇和恐慌之中落入自己的口中。

司徒平急忙掣出南明離火劍,但卻無法通過太玄靈光的阻隔,劍刃砍在上面,叮噹作響。

眼看他們就要落在血蓮之中,相聚不過三尺,忽然頓住,輕飄飄地懸在那裡。

同時司徒平耳中傳來岳清的聲音:“你姜姨中了血神君的魔法,出於自保,陷入極深的定境之中,便如同死關一樣,你喚不醒她,只能等她自然醒來,而且血神君魔法詭異,破起來破費功夫,我先將你們送到幻波池去,借盧家老魅之手解除她身上的魔法,到時候你乘機跟石生他們匯合,告訴他們,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不許怨天尤人,有這場劫數也未必都是壞事,等這邊事了,我便去接你們回家。”

司徒平剛要說話,太玄靈光便迅速升起,方到三十餘丈高度,忽然周圍一片血紅,已經被血神子包圍,其中巨大的血影化身,正是鄧隱,他用一隻大手像捏皮球一樣將二人捏在手裡,森然冷笑數聲,猛地張大嘴巴,就要將兩人連著太玄靈光一起吞進去。

“鄧隱,你敢欺負我徒兒,活的不耐煩了麼!”一道五色霹靂凌空打來,喀嚓一聲雷響,立刻將鄧隱十數丈長的舉行手臂炸成粉碎,伴隨著鄧隱的一聲憤怒地咆哮,岳清伸手一指,九九八十一枚白骨鎖心錘劈頭蓋臉地撲上來,附在鄧隱的身軀上面,瘋狂地撕咬,他把司徒平二人從鄧隱那邊吸引過來,將一口真氣自巽地上借了一陣神風,直接將兩人吹得星馳電掣向南飛去,很快便鑽入雲層之中,消失不見。

而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鄧隱便已經擺脫了白骨鎖心錘,畢竟這些骷髏頭岳清沒有祭煉過,只是他們自生靈性,岳清跟他們暫時達成了口頭上的約定,鄧隱在空中重新凝聚血神法身,雙臂揚起,血影神光秘如雨下,岳清手持昊天寶鏡,放出無量清濛濛的金芒花雨,瘋狂向上噴灑,血影神光打在上面,便如雨落青石,碎裂彈射,緊跟著抬手又將燧人鑽打出去,將鄧隱身體打成粉碎。

魔頭最為敏感,鄧隱感覺到昊天報警上面蘊含的無限天威,又接連被燧人鑽將軀體打碎成兩次,第一次還好,岳清是出其不意,第二次他催動魔功,凝聚血神化身,仍然被燧人鑽輕易擊碎,億萬點血滴伴隨著五色火星滿空飛灑,憑空下了一場血雨!

岳清看到下方海心山老魔有異動,那血蓮越開越大,直接當年在北海抄九龍真人老家的時候所得的天雷龍珠拿出來五顆,甩手打下去,海心山老魔放出兩片匹練似地魔光,只一擋,立刻潰散,五顆龍珠開始大放光明,彷若流星飛墜,直接落入血河之中,咕咚一聲,天搖地動,直接把一道位於峨眉山門前面,最為寬大的血河攔腰炸斷!

雷聲方起,鄧隱又在岳清身後現身,合身撲至,岳清反手將昊天鏡攔在身前,鄧隱撲入鏡光之中,岳清大喜,急忙咬破中指,將精血點在鏡上,施法封禁,哪知鏡面上紅光只略閃了幾下,緊跟著便似血海崩塌一樣,向外狂噴鮮血,鄧隱立刻破禁而出。

李靜虛自空中疾飛過來:“師侄小心!”原來這個竟然是鄧隱的本尊,看出昊天鏡厲害,想要先過來除了岳清,將寶物奪去,沒想到岳清反應極快,竟然將他收入鏡中,差一點就沉淪其中,被封印在裡面了。

這老魔也是憤恨到了極點,見李靜虛也自身後飛來,他立刻將身子一晃,頭頂上升起三朵血焰,那火粘稠似血,暗紅發黑,裡面隱隱各端坐著一道人影,與鄧隱本身相同,俱是血神化身,隨著鄧隱的血影神鞭舞出萬條赤紅光影,這三朵血焰之中亦飛出數不清的血神子,這些血神子跟先前他用的可不相同,先前那些都是他殺死的普通人魂魄煉成,而這些藏在他血神化身之中的,卻都是劍仙的元神,厲害無比,少說也有幾萬條,彷彿三個炸開了的馬蜂窩,爆發式地飛出來分成兩股,向岳清和李靜虛狂撲亂射。

岳清早將太清八景燈拿在手裡,一口真氣噴在上面,靈訣指出,燈上亦飛出數不清的紫青小人,俱是岳清的分化元神借紫青兜率火化身成形,源源不斷地從燈焰上飛下來,迎著血神子飛去,每個小人都找上一隻血神子,雙方也不用其他手段相鬥,俱是合身一撲,抱在一起,然後便是嘶嘶急響,血神子煉成青煙,兜率火散成流螢,數万小人同時發出驚叫尖嚎,魔音震天,直破雲霄!

鄧隱所發血神子是事先練好的,形同奴僕,用起來毫不吃力,但是數量有限。岳清所發的真火化身乃是分化元神所成,沒一個元神都要分薄一分元氣,全憑功力支撐,但勝在只要他法力足夠,便可無窮無盡,源源不斷地化生出來。

岳清渾身青氣,手持神燈,光焰熒熒,無數道紫青神焰從他手上飛出去,鄧隱是一道血色人影,頭頂上現出三朵血焰,血神子自裡面蜂擁而出,兩道洪流在空中匯聚,炸成大片的青煙,彷彿開過沸騰一樣,咕嘟嘟,蒸騰起無邊煞氣。

李靜虛從後面夾攻鄧隱,他手裡端著一隻銀瓶,瓶口上套著那枚菩提圈,伸手一指,自銀瓶之中射出一片如針般的銀芒,看上去毫不起眼,鄧隱卻頗為顧及,頭頂上的血神子瘋狂地去攻岳清,而他本身卻在全力抵擋李靜虛,他所煉的血影鞭化作萬道百丈長的赤虹,彷彿巨型的毒蛇觸角向李靜虛身上聚集飛去,與那些銀芒神針一碰,立刻發出激烈的爆鳴,炸得天翻地覆,鄧隱又在血影鞭的掩護之下,狂發血影神針、血魔金刀和三顆血神珠,李靜虛也是全力抵擋,法寶盡出,打得比岳清那邊聲勢還大,不管是在外面的凌渾、餘媧,還是山門前的東海三仙,姜庶、俞巒,亦或是峨眉山內部的群仙,透過兩儀微塵陣向外瞭望,甚至就連大雪山那邊鬥法的哈哈老祖、軒轅法王、毒手摩什等人也都遙視窺測,全都看得目眩神馳。

很快,鄧隱頭頂上的血神子告罄,岳清也是元氣大損,臉色變得慘白,鄧隱正跟李靜虛硬拼了一記,藉著中間爆炸的衝擊力量,獰笑一聲,再次合身撲向岳清,眼看到了岳清身前,驟然一分為三,三個血神化身同時出現在岳清周圍,成品字形再次向中央合攏,按他向來,即便是昊天鏡能夠擋住其中一面,另外兩面也能得手!

李靜虛高聲道:“師侄小心!”劈手將菩提圈拋出來,滴溜溜旋轉著向這邊飛過來。

鄧隱速度極快,乍一分開,立刻向中央聚集,眼看就要得手,下方正道群仙全都看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認為岳清這一下難逃一死,齊漱溟等人雖然也樂於看見這個峨眉派的大敵被血神君幹掉,但也知道現在岳清一死,則峨眉派敗局便要注定,因此也是紛紛急迫得恨不能立刻衝出來幫岳清一把,只是海心山老魔還在近前,不敢擅離。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4:14
072 一氣·化三清
就在鄧隱要撲上岳清身體之時,岳清頭頂上亦竄起三朵紫青神焰,各自化成一個道人飛落下來,將血影擋住,此乃岳清今年道行漸長,本命元神寄託虛空,體悟大而虛極,沖虛不盈的道體,所謂無為道之體,有為道之用,本命元神寄託虛空,體會道體“無”的奧妙,分化元神在世間行道,體會道的作用,即“有”,即是萬物之母,世間一切,萬法萬界,皆是由此而生。

當年太乙混元祖師是從雪山老魅那裡交換來的二心神功,此門法術,心外生心,二心雙用,然而道家修行最忌二心,因此這法門只屬於旁門範疇,為玄門正宗而不取,太乙混元祖師將本命元神寄託虛空,分化元神在世間行道,分心二用,即二者放著平等地位,相互妨礙,因此被三仙二老斬了世間的分化元神之後,本命元神不敢再分化入世,否則便要被虛空排斥出來,前功盡棄。

岳清原本也是這般,然而前些年在太乙宮坐忘修煉,體悟大道之時,腦中忽然閃過當年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小說,名為《西遊記》,此書世傳為吳承恩所著,但通篇都是道家修行術語,絕非小說家言,有人說作者是全真道士,原本岳清還嗤之以鼻,但如今自己親身修道,再回憶起書中所言,頗合玄門道理。

其中有一折六耳獼猴的故事,唐僧師徒三人之中,唐僧是元神,為整個隊伍的主宰,而孫悟空則為心猿,孫悟空是一心,六耳獼猴是一心,此即為二心,唐僧挨了六耳獼猴一棒,即為二心傷神,於凡俗世人,若一人分心二用,勢必損神耗精,神一受損,久而久之,精漏意走,魂飛魄散。

因為這個矛盾,岳清要么停止在世間的身體,徹底融入虛空,要么從虛空之中出來,入世修行,繼續走修煉陽神,成就天仙的路子,否則兩相妨礙,久而久之,不能成就,起了煩惱,境界還要倒退,便如芬陀大師一樣,與佛家講是業力現前,與道家說則是損有餘而不足。

後來岳清就是由六耳獼猴一篇,徹底參透有無妙用,本命元神跟分化元神不分不合,不漲不消,不立不破,不變亦萬變,徹底解開了二者之間的障礙,本命元神為道之體,徹底融入大道,分化元神為道之用,變化萬千,一方面境界連上幾個台階,連阮糾聽了,都覺得受益匪淺,因阮糾是天仙,而岳清的境界,卻是接近金仙,另一方面法力大增,分化元神無窮無盡,火拼血神子!

所謂一法通則萬法通,他這個結解開之後,通玄真經上的大部分道法他皆能應用,而且隨意創新,信手拈來,一氣化三清本是太上教祖老子所傳,是通玄真經末篇記載的最厲害的其中道法之一,威力無窮。

其實只有真正的金仙才能夠隨意化現,在各處示現化身,像岳清這樣摸到金仙門檻的,只能把元神分化,卻不能變成真正的化身,只有借助別人的身體,譬如當年奪舍魏楓娘,或者是哪個弟子向他求救,因緣而往,或者是像今天這樣借助紫青兜率火成就化身,至於鄧隱所發血神子,皆是用別人元神魂魄煉成,相當於圈養的魔魂手下,他煉成的血魔化身,也要依托血焰才能成形。

而岳清以一氣化三清之法所生出來的三位,卻是擁有實實在在的仙體,真正的化身,當然因他本身境界並不是真正的金仙,所以不能長久,而且也不能離開本尊太遠。

頭一個為上清道人,身穿頭戴紫金冠,身披紫霞道衣,渾身紫氣盤繞,化作百鳥環身,左手托著三十三層黃金玲瓏塔,右手持天遊印;第二個為上清道人,頭戴青木冠,身披青雲道袍,上下青焰騰騰,化作九龍護體,左手拿著混元芭蕉扇,右手端著燭龍燈;第三個為玉清道人,頭戴白玉冠,身穿白鶴大氅,遍體白光遍灑,彷若月華普照,左手拿著日月五星輪,右手拿著盤犖陰陽令。

三個道人同時從岳清身上飛出,迎上鄧隱的三個血魔化身,若論品質,三清化身要高過對方,但比法力,岳清不如鄧隱,況且剛剛力戰血神子,損耗太多,但三清化身手裡拿著的法寶無一不是世上奇珍,單拿出來一樣,也能威震一方。

說起來話長,實際上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太清道人先用黃金塔將一個鄧隱收入其中,以天遊印發出神雷,塔內暴起千萬道金色霹靂,並夾雜無量仙火狂噴亂射。上清道人用混元芭蕉扇扇出神風真火,三昧神風、三昧真火,同時燭龍燈上暴起黑白兩色光焰,血神化身落在裡面,只見一道血影狂扭亂跳,發出極為淒厲的慘叫。玉清道人用盤犖陰陽令將血影釘住,再放出日月五星輪,噴出五彩光氣,將鄧隱射入輪心,頃刻間磨成粉碎,化作縷縷血氣。

“啊——”三個鄧隱齊聲慘叫,發出世界上最為悲痛的呼號,彷彿來自九幽地獄,遭受酷刑的那些厲鬼,聲傳百里,聞之者無不臉上變色,道行淺的甚至還要感懷流淚。

血光一閃,與上清道人對敵的那個鄧隱最先飛出風火範圍,方一化形,正要去解救其餘兩個化身,忽然身子一緊,頭頂上傳來無窮吸力,正是那枚菩提圈開始發揮作用,李靜虛從天而降,手持青玉蓮蓬,向下一揮,蓮蓬孔中噴出十三股青色光氣,透過菩提圈形成一幢青光將鄧隱罩住。

李靜虛受掐靈訣:“鄧道友,你怙惡不逡,自作自受,今日該有此劫。”一口真氣噴過去,鄧隱再也掙扎不開,被這綠色光幢一卷,立刻收入菩提圈中。

剩下兩個血魔化身著急起來,黃金塔內一聲怒嘯,大股的血水從塔的門窗之中噴湧出來,太清道人急忙噴出一道真氣,塔內霹靂烈火猛烈爆發,將血氣震散,血魔已經脫困而走,另一邊日月五星輪也一樣留不住對方,兩道血影先後逃脫,不過是轉瞬之際,一道直奔西北,看那樣子是要回崑崙山去了,剩下一道則急速飛降,直奔西南,竟是趕奔大雪山方向。

李靜虛立刻化成一道金色霹靂從後追去,緊緊吊在血影子後面三丈之處,晃眼之間直入雲端,同時岳清耳邊響起他的傳音:“血神君三個化身已被我倆消滅一個,第二個並未走遠,恐怕還要折返重來,第三個已去大雪山幫助末世邪教成事,他深知現在無法突破兩儀微塵陣進入峨眉山內部,也是騎虎難下,若是就此撤退,沙神童子他們俱要被關門打狗,形神俱滅了,唯一的希望便是切斷地脈,崩塌山岳,他們裡應外合,有一邊能夠成功,兩儀微塵陣也將告破,我現在去追他,峨眉山里的幾個妖魔,還望師侄放下門戶之見,以大局為重!”

看著李靜虛消失之處,岳清有些虛弱地笑了笑,方才跟鄧隱對拼,損耗太多元氣,又使用一氣化三清這等金仙才能夠使用的法術,造成越發地托力,此時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三清道人全被他收了回來,略一盤算,便飛速向下,並沒有立即要求進入峨眉山,因為那樣需要開放兩儀微塵陣,他畢竟是外人,魔法又詭秘多端,或許乘隙出入,落人口實。

因此這次他的目標是下方的海心山老魔,此時鄧隱的元神見李靜虛走了,果然重新返還,再度衝擊峨眉山大門,海心山老魔也鼓風起浪,增助聲勢,如山般的血浪接連不斷地拍擊峨眉派的山門,若非有陣法加持,早就被夷為平地了,東海三仙,俞巒姜庶等人再次苦戰血神子,凌渾和金風老人也都過來幫忙,餘媧此時則早已經再顧不得什麼面子,腳底抹油,逃回東海去了!

岳清這回取出玄陰聚獸幡,放出尚和陽元神,命令他控制那九九八十一枚骷髏,每一隻都漲到假山大小,似風車一般旋轉不休,帶著嗚嗚怪笑,口噴魔焰向下沉入血河之中。

海心山老魔煉成的這些魔血,對於骷髏來說可是大補,他們大口大口地吞嚥,彷彿長鯨吸水一般,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便喝乾了一條血河,然後岳清又飛到另一條血河的上空,繼續喝血。

接連喝乾了十七條血河,那邊鄧隱又佔了金風老人的身體,而海心山老魔也吞了紅發老祖的元神,氣焰越發囂張。

荀蘭因著急萬分,給齊漱溟傳音:“我們都退入山里,將兩儀微塵陣覆蓋此地,橫豎他們無法進來。”

齊漱溟搖頭道:“不可,此地是峨眉派的生門,若是完全關閉,內外徹底隔絕,魔頭是內外兩頭用功,分別從大雪山和凝碧崖入手,只要崩塌一頭,便能破掉兩儀微塵陣,咱們留下這道門戶,還能內外呼應,相互支援,若是將此門閉合,不論內外兩邊哪一頭勢弱,對咱們都是滅頂之災!”說著仰頭望瞭望空中指揮骷髏沿河喝血的岳清,微微嘆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4:15
073 囚魔·玉清神符
其實峨眉派這道門戶便是給岳清留的,若是齊漱溟將陣門關閉,岳清不介意立刻拍拍屁股走人,反正司徒平已經送去幻波池了,剩下一個裘元還在峨眉山里,無論是魔教勝,還是峨眉勝,他都不會受到傷害,經過方才一場大戰,岳清已經讓大家看到了自己的實力,能夠單打獨鬥,大戰鄧隱而不落下風的,除了李靜虛就是他了,而且實現卦象又顯示,他在這次魔劫之中,要發揮出來的作用極大,若是全心全意幫助峨眉,則魔教必定要被擊退,若是他袖手旁觀,則從卦像上來,峨眉擊退魔教的機率只有三成,而魔教破陣屠山的機率佔七成!

然而峨眉派不主動開口請岳清幫忙,岳清也不願犯賤主動拿熱臉貼百年世仇的冷屁股,他之所以留在一起,一來是給李靜虛的面子,二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五台跟峨眉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峨眉衰敗,則代表著道門衰敗,魔教興盛,五台派的氣運也要降低,以後日子也不好過,因此不願峨眉派被損傷得太過厲害,所以才留在這裡準備在關鍵時刻拉峨眉一把。

齊漱溟作為長眉真人指定的繼承人,身為三仙二老之一,綽號乾坤正氣,道號妙一真人,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天下群仙眾所敬仰,旁門敬服,左道拜倒,群邪辟易,妖魔邪祟望風而逃,以他的身份,按他的性格,又怎麼能當眾開口,去向一個鬥了幾十年,殘殺本門好幾個師弟師妹的妖道邪師求救?那簡直比殺了他更加難受!

因此他遲遲不肯開口,其他人不是掌教,也不好張嘴,俱都悶頭苦撐,跟鄧隱和海心山老魔在峨眉山千鏖戰。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忽然從峨眉山里面飛來一道傳音針,到近前爆成一團青光,裡面顯出齊靈雲的影像,大聲說道:“父親容秉,沙神童子忽然現身,和赤屍神君同時猛攻凝碧崖,十二都天秘魔神音震塌了白眉禪師留下的佛光護壁,這裡就要守不住了,還請父親快來救援!”之後青光爆散,消失無踪。

眾人一起把目光都落到了齊漱溟身上,齊漱溟長嘆一聲,硬著頭皮向空中的岳清傳音:“岳道友,峨眉派如今遭遇魔劫,危在旦夕,若峨眉不保,則道消魔漲,貴派也要深受其害,還請以大局為重,助我們速破血魔。”

岳清聽完懶洋洋地說:“貧道法力低微,方才力戰血魔,元氣大傷,此刻以無力再戰,只能力所能及地施法收攝外面的血河,向來等魔血受盡,二魔沒了依托,氣焰必定大減,到時候以三仙二老之神威,定可一舉克敵!”

像讓他以大局為重的話,從李靜虛口裡說出來行,畢竟人家是第三方,而且又是長輩,說了也就說了,齊漱溟這個當事人也這麼說,可就有些沒道理了,都到了這一步,還死要面子,求人也求得那麼傲氣,岳清當然不會買他的賬,依舊不緊不慢地指揮尚和陽,讓他用白骨鎖心錘吸血。

聽了岳清的話,齊漱溟雙手在顫抖,一個分神,差點被血影子撲中,多虧苦行頭陀和凌渾同時出手相救,方才躲過一難,不過亦是驚出一身冷汗,他忽然有一種要哭的感覺,他在長眉真人弟子之中排行第七,能夠坐上掌教之位,主要是因為長眉真人欽點,實際上像玄真子、苦行頭陀、白雲大師、李元化等全都排在他的前頭,當年曉月禪師就是因為這個不服,才鬧將起來,最終叛教,投靠了哈哈老祖。

作為峨眉派的第三代掌教,他肩負著振興峨眉,領袖道門的重擔,從太元真人經長眉真人到他們這一代,老少三倍,將近三十位前輩名宿,同們兄弟共同努力,厚積薄發,只等著開府一錘定音,如今卻落到這步田地,更讓他接受不了的是,事到如今,他還要想岳清這個連殺了本門好幾位師弟師妹的大仇人求救,這簡直是他數世修行,千年以來最大的恥辱!然而為了峨眉派能夠傳承下去,他還必須要這麼做,所謂造化弄人,便是如此,便是威震天下,德高望重的妙一真人,也不得不向命運低頭。

“岳掌門,如今峨眉派覆滅在即,危在旦夕,還請岳道友不計前嫌,施以援手,襄助我們躲過此節,齊漱溟感激不盡!”說完之後,見岳清沒有反應,又加了一句,“拜託了!”

岳清給他傳音:“齊道友言重了,既然如此,我這邊助你先滅了鄧隱的這個元神。”

齊漱溟又驚又喜:“道友此話當真?!”鄧隱的實力太強,他們這麼多人合力也鬥不多對方,岳清要說將他消滅,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置信,畢竟李靜虛不再,然而方才岳清大戰鄧隱,也讓他們生出希望,認為他或許真有這個本事。

岳清說道:“我有軒轅至寶九疑鼎,不管什麼東西吸入鼎中,都能被煉化還原成宇宙本源的混沌元氣,鄧隱就算再厲害,也抵抗不了,只是此魔太過狡猾,恐怕我只要把鼎拿出來,他就先要逃之夭夭了,所以需要道友配合一下,將他托住。”

齊漱溟咬牙答應:“我盡力而為吧!”

之前六合旗門告破,他已經受傷不淺,這時候與鄧隱惡戰,又損傷許多許多元氣,那鄧隱不但血影神光厲害,更擅長各種攝魂魔法,而且對於紫青寶籙純熟無比,峨眉派眾人的一切法術才剛使出來,便被破去,雙方鏖戰時間一長,齊漱溟便抵擋不住魔法威懾,開始精神恍惚。

鄧隱感應何其靈敏,立刻便覺知破綻,他獰笑一聲,齊漱溟也跟著獰笑一聲,他面顯怒容,齊漱溟也露出憤態,苦行頭陀大驚,急忙放出一道佛光,將齊漱溟罩住,鄧隱從金風老人的軀殼裡面出來,一道赤紅的血影撲在佛光之上,眾人見已經擋住,紛紛鬆了口氣,各自調轉法寶狂轟濫炸過來,然而齊漱溟已經中了魔法,裡應外合之下,血影立刻從佛光之中融了進去,緊跟著就鑽入了齊漱溟的身體。

“掌教師弟!”玄真子等人齊聲驚呼。

齊漱溟盤腿坐在那裡,滿臉血紅,大聲叫道:“岳道友,我已經將他困住,你快來收他!”

岳清沒想到這峨眉掌教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讓鄧隱上自己的身體,立刻飛下來,取出昊天鏡先將齊漱溟罩住,然後右手端起九疑鼎,將鼎口對準齊漱溟:“道友,你可能將他逼出來麼?”

齊漱溟忽然詭笑:“把我逼出來?那是做夢呢,你要用那鼎殺我,就連他一起……”

他的話戛然而止,緊跟著換上了一副痛苦的表情:“我身上帶著有恩師當年留下來的玉清神符,血魔害不了我,你們快……快……”

話音再次中斷,然後又變了神情:“任壽當年能夠得到三清神符還是多虧了我呢,哼,太清神符被他拿去鎮壓兩儀微塵陣的陣眼,玉清神符竟然被你戴在身上,那上清神符又在哪裡?”

很快,又變回了齊漱溟:“岳道友,快想辦法,將他收走。”

岳清有些哭笑不得:“我只說讓你將他托住,可沒讓你把他收進自己的身體啊,現在他不肯出來,你又無法逼迫於他,除非將你倆一起消滅,要不然我也無能為力。”

齊漱溟太高估玉清神符的威力,或者說他還是低估了血神經的厲害,又因為方才女兒的傳音弄得有些著急,佛道兩教,但凡正宗叫法,俱是要人定,定中才能發慧,齊漱溟在門派存亡滿門生死面前,失了道心,無定便要失慧,這下作繭自縛,鄧隱雖然一時奈何不得他,但他也奈何不了鄧隱,兩個元神在一個軀殼裡面相互僵持,外面的人也只能乾著急,沒有一點辦法!

妙一夫人憂心女兒:“不管如何,到底是把鄧隱暫時困住了,只剩下血河老祖一個在外面不足為慮,這裡留下幾位道友看守,咱們趕緊去凝碧崖支援!”她也是殺伐果斷之人,留下凌渾、俞巒、姜庶、鄭顛仙和華瑤崧五位,借助陣法擋住外面的海心山老魔即可,那老魔不像鄧隱,對於峨眉派的功法和內部情況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即便藉著血河之力,一時也難攻入。

另外就是要他們照看齊漱溟,仗著玉清神符,他跟鄧隱可以拼個平手,他讓鄧隱出去,鄧隱不想出去,他是無可奈何,翻過鄧隱想走,他不想讓他走,鄧隱也是走不了,暫時也只能這樣僵持著,等日後騰出手來再想辦法,這裡面凌渾道行最好,主要負責對付外面的海心山老魔,而姜庶最擅伏魔大法,可以在這裡幫助齊漱溟鎮壓血魔。

剩下的玄真子、苦行頭陀等,連同岳清一起趕奔凝碧崖,幾人遁光都是極快,晃眼之間翻過數道山嶺,遠遠地看見凝碧崖方向,升起大片紅色煙塵,滾滾如潮,遮天避日,裡面現出無量世界,更有無數人物,騰雲駕霧,各使法寶,綻放萬道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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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紅塵·諸天世界
“紅塵沙!”遠遠望著凝碧崖上空的一片赤紅煙塵,所有人都驚嘆一聲,久聞沙神童子以此寶成名,過去只是聞名,今日一見,竟然有這般大的陣仗,果真是名不虛傳!

只見那沙放出來時,比煙還細,流轉飛揚,彷彿潑灑了的彩墨,將半個峨眉山上空都給染成紅色看上去倒並不似鮮血那般陰森,而是硃砂的色彩,映在上方變幻莫測,色彩繽紛的兩儀微塵陣之下,愈顯瑰麗神奇,讓人不得不嘆服仙家手段!

紅塵沙中,能夠衍化諸天世界,跟芬陀大師的佛光,破頭和尚的魔光,以及兩儀微塵陣都有異曲同工之妙,萬丈紅塵之中,光怪陸離,氣象萬千,裡面衍化六道輪迴,十方世界,最上方一片金光之中的天界最為耀眼。地面牆壁,皆是黃金鑄就,神樹天花,盡是七寶裝成;夜明寶珠,織成華纓羅網,妙音法螺,吹奏撫世奇音;寶樹林中,百鳥迴旋噴彩焰,功德池畔,九龍盤舞吐瓊漿。

在這紅塵世界之中,大魔王沙神童子便是諸天之主,千界輪王,凡是他的信徒,對他最為崇拜敬仰的,皆生活在天界之中,借紅塵沙成就天人身,一切食物用具,心想則成,每日只是吃喝玩樂,沉迷其中。

天界下方,還有修羅、人間、畜生、惡鬼等界,一個個世界,如夢幻泡影,而且時間也與外界不同,有那速度快的,可以在一炷香的功夫,見證草木枯榮,人畜生死,速度慢的,好半天還沒喝完一桌酒席。

最下層的是地獄道,裡面共有十八層地獄,不管是鐵城山,還是石神宮,都有衍化地獄的習慣,鳩槃婆的九還山如是,沙神童子這紅塵沙亦如是,凡是被他擒住,又不肯屈服的,便要在地獄之中受苦,那裡的時間過得極快,外面喝一口茶的功夫,裡面的人已經死去活來幾萬次了,每次都是被各種酷刑折磨死,或是銅柱炮烙,燒成人幹,或是塞入石墨,磨成肉醬,之後地獄神風一吹,立刻起死回生,又得了一具軀體,然後再換個花樣,淒慘而死。

沙神童子這次也是豁出了性命,知道此事關乎到道魔兩教的氣運消長,只要滅了峨眉派,魔教便能複興,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便能將其他道門挨個拔除,到時候此世界居民再無一個人信道,再無一個人信佛,師祖便可將鐵城山與此界融合,徹底化成魔域,整個世界都是鐵城山,鐵城山便是整個世界,超脫於地獄道和人間之間,師祖便是界王,堪比釋迦牟尼,而鄧隱和自己便是他的左右肋侍,可比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

所以,他把紅塵沙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鄧隱在西域毀城滅國,殺人無數,祭煉血神子,他也是如此,所攝魂魄,全部送入紅塵沙中,化作他的魔子魔孫,無論是貪是嗔,只要慾望增長,這砂的威力都會倍增,正是因五欲而起六塵,以六塵反添五欲,遠遠望去,紅塵滾滾,讓人望而生畏,無論仙佛,都要講求清心寡欲,才能脫塵出世,最怕沾染紅塵,一般的地仙沾上一點,立刻便要沉淪墮劫,散了胸中五氣,任由魔主擺佈。

其中呂璟就落在地獄道中,他也是數世積修的散仙,根性福報俱都不差,當年大雄寶庫,為了知己花無邪,趟了這泡渾水,落入紅塵沙中,肉身當場粉碎,血肉盡都融入砂中,增加神砂氣焰,元神在砂中化生,重新得了身軀,因始終不為沙神童子蠱惑,被打入地獄之中,這些年來,火燒冰凍,刀割錘砸,各種酷刑一刻不停地降臨在他的身上,死而復生,生而復死,已經無法計數,神智早昏,然而心中還有一點道心不滅,並且對花無邪的一點執念未消。

他的師父雪浪山陽阿老人乃是旁門之中有名的地仙,亦是不死之身,這次也在眾多賓朋之列,齊漱溟原本想要請他幫忙看守各處洞府,防止魔頭乘機大肆傷人,他卻只想把徒兒救出來,不聽齊漱溟的勸告,見紅塵沙一起,就飛入其中,想要救走呂璟。

那沙神童子是何許人也,焉能容他放肆,立刻催動紅塵沙,指揮許多“天女”下界,到地獄之中赤身**,與呂璟輪流**,呂璟失了神智,早已經把他師父忘了是誰,正是來者不拒,把個陽阿老人氣得當時就紅了面孔,嗔心一動,紅塵沙中立刻隨之風起雲湧,大顯波瀾,陽阿老人當時就斬了好些“天女”,然而在紅塵沙中,那些天女卻是殺不死的,不管他用飛劍砍斷,還是神雷炸碎,甚至用超常手段打得形神俱滅,仍然轉眼復原。

沙神童子現身“天界”之中,坐在上帝神座之上,大聲嘲笑陽阿老人,陽阿老人受魔法誘發心中嗔念,怒火狂發,不可抑制,向上殺入“天庭”,來個大鬧天宮,被沙神童子窺見破綻,用諸天秘魔神針穿透身體,釘在一枚令牌之上,也不只是他身軀變大,還是那令牌變小,直接落在他的手上,大僅盈握,沙神童子本是個美少年的模樣,笑起來更是陽光萬分,只是說起話來卻充滿了一股子邪氣:“陽阿老兒,你是看你徒兒享受眾多天女服侍,眼饞吃醋,迫不及待地也衝進來向我討賞,哈哈哈,當年我成道時,你還不過是個垂髫童子,你叫我一聲爺爺,我便把那些天女賞賜給你,也不是不可以的。”

便在這時,忽然東方傳來一陣魔嘯,緊跟著一道血影飛到近前,正是金神君:“教主師弟,赤屍師叔說,五台教主來了,今日大事難成,讓你快撤!”

“哼!”沙神童子怒哼一聲,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攥住秘魔令牌,上面湧出汩汩鮮血一樣,形同**的魔火,立時便將陽阿老人的肉身焚燒成灰,然而陽阿老人的元神仍然被魔針釘住,不能解脫,饒是他修行八九百年,是旁門之中有名的老前輩,世所敬仰,此刻也忍不住大聲慘叫起來,元神在令牌之上,便似一隻被針釘住的小蛇,拼命扭曲掙扎。

望著西方飛來的幾道劍光,沙神童子眼中射出冰冷的光芒:“便是李靜虛親自來,我也不懼!小寒山那老賤尼還等著度化她的乖女兒,我怎麼能忍心不讓她們見上一面!”

他坐在紅塵沙幻化的諸天世界之中,喜怒哀樂都會引起魔沙動盪,紅塵翻湧,所散發出來的氣勢,讓金神君膽寒,他嚇得機靈靈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地一縮脖子,雖然他拜在鄧隱門下,輩分比沙神童子高了一輩,可以叫他師弟,但鐵城山老魔傳下法旨,指定沙神童子做掌教,威勢比鄧隱和紅蓮兩個長輩還要厲害,金神君雖然本身道行也是極高,但在沙神童子麵前,卻是噤若寒蟬。

他眼看著東海三仙就要到了,這裡就要有一場惡戰,他急忙說道:“紅蓮師叔那裡對上那許多高手,恐怕力有不逮,我去助他老人家一臂之力!”說完也不等沙神童子答复,便將身子一晃,紅影閃爍之間,便失去踪影。紅蓮老魔利用幾個峨眉派小輩弟子將乙休、阮糾他們絆住,約定一比一地鬥法,那里高手比這邊還多,金神君更不敢去,不過是找藉口離開,實際上則滿山亂竄,打算逮著一個殺一個,尋些上好的精氣血肉滋補犒勞自己。

他剛飛走,玄真子等人還未到跟前,忽然紅塵沙所化世界的上方,一陣陣地風起雲湧,兩儀微塵陣所化成的光彩似乎也都開始迅速消失,重新現出潔淨無比的蔚藍天空。

沙神童子麵上顯露出激動的喜色:“小寒山賤尼,你終於來了!哼哼,知道姓岳的小賊手裡有克制我的法寶,他過來,你才敢露面!今天叫你打錯瞭如意算盤!”他朗聲呼喝,聲音如雷,滾滾盪出,“岳清!他們都指著你的九疑鼎來收取我的紅塵沙呢!來來來,快把你那宇宙至寶拿出來,看看到底收不收得了我的紅塵沙!”

岳清的聲音隨後也從遠處回應,聲勢遠不如他,不過中正平和,倒是穩穩地傳道每個人的耳朵裡,就彷佛面對面說話一樣:“紅塵沙並非五行之屬,乃是七情六欲所化,九疑鼎雖然是宇宙至寶,可收世界,可收乾坤,但就是收不的人心!沙神童兒,我這般回答,你可滿意啊?”

沙神童子冷笑數聲,然後仰天喝道:“你們都聽見了嗎?被你們寄予厚望的九疑鼎根本破不了我的紅塵沙!今天峨眉派覆沒已成定局,小寒山賤尼,你還有什麼法子儘管使出來,看看今天到底是魔高還是佛強!”

說話之間,蔚藍的天空之中,開始出現一圈圈的金色光潤,彷彿水波一般蕩漾開來,初時還只是純金顏色,等擴散之後,金色散開,便呈現出馳騁紅綠青藍紫各種色彩,甚是好看,光潤所過之處,俱有朵朵佛光凝就的天花,向下降落,天地之間飄滿異香。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4:16
075 親人·三度謝琳
看到天空中的種種異象,沙神童子嗤笑著喝罵:“孫家賤婢,你們佛門的賊禿最喜歡弄些這玄虛,咱們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你隻隻管現身吧! ”揚手彈出七點血焰,成“之”字型向上飛舞,看那速度倒也不快,便如熱氣球一般緩緩上升,然而轉眼之家,便直達千丈高空,佛光之中,便顯出點點波瀾,七點血焰,直趨光潤中心,驟然聚攏,向內收縮,便即不見。

不過一瞬間之間,再度爆發開來,彷彿炸開了一團血肉,暗紅色的血芒向下飛灑,本來要降下一場血雨,剛落下數丈,便又在佛光之中化作青煙,飛散消失,然而那原本是佛光出現的原點,此時卻成了碗口大的一個血窟窿,不停地向外噴灑血霧,而佛光雖然沒有被其遮掩,仍能即使將其化去,到底不能把它立刻消滅,血雨不停噴灑,到底染紅了一大片天空。

沙神童子大笑道:“小寒山神尼,也不過如此!”又用手一指飛到近前的峨眉派諸人,“你們不是號稱玄門第一大派,說什麼正邪不能兩立,要掃蕩群魔嗎?來來來,玄真子!苦行小兒,還有你,荀蘭因,我現在就要滅了峨眉派,你們來掃掃我看看如何?”

這幾人如果全盛時期,還能跟沙神童子比劃比劃,方才因六合旗門被破,剛受了重傷,跟鄧隱大戰一場,又被毀了好些法寶,這回如何能跟沙神童子拼命?

妙一夫人臨空虛立,袍袖被山風吹起,飄飄欲仙,彷若仙女林凡,面帶微笑,端莊無比:“你這老魔惡貫滿盈,今日自有高人拿你,想要領教峨眉劍術,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沙神童子冷笑一聲:“懶得聽你這掉了毛的鳳凰在那里胡吹大氣!”又轉向岳清,“五台教主!好久不見了,你一向可好啊?”

岳清笑呵呵地道:“托您的鴻福,我最近過得不錯。”

沙神童子道:“你門五台派這些年好生興旺,你也是心比天高之人,兩次七星聚會,使得萬仙來朝,今日更是收了李靜虛那老匹夫之託,帶著九疑鼎來對付我,久聞峨眉、五台兩派並稱玄門之中兩大超級聖門,如今峨眉派做了縮頭王八,你們五台派不會也不敢上前吧?當年咱們在西崑崙鬥得不過癮,如今正好再次領教萬仙領袖的手段!”

岳清臉上笑意更濃:“萬仙領袖可不敢當,雖然應在五台派上,卻不該我這一代,沙神道友言之過早。”他真把沙神童子的話當成是誇自己的,“當年西崆峒一別,沙神道友走得太過匆忙,只得了一個金項圈就心滿意足,打道回府,連個正式的告別儀式也沒有,害得我這些年時常在弟子們面前慨嘆,頗為遺憾,如今在這裡遇上,倒也是天大的緣分,我倒是想跟沙神道友親近親近,只不過這裡畢竟是峨眉山,你我俱是客人,所謂客隨主便,既然東道主已經安排了好人招待道友,我也不好越俎代庖,否則倒叫人家笑話我們五台派的人不知禮數。”

沙神童子一張小臉氣得煞白,當年他在西崆峒吃了大虧,被大雄禪師留下來的伏魔金環套在脖子上,所發滅魔神光把他治得淒慘無比,鄧隱和紅蓮老魔俱都束手無策,本要求告鐵城山老魔,但那鐵城山並不屬於這個宇宙時空,除非老魔自己願意,譬如七百二十年一次的開府,否則任何人都尋不著入口,他祈禱數次,皆毫無音訊,每時每刻,都痛不欲生,最後還是當年手下的記名弟子歡喜神魔趙長素找上門去,拿了一枚當年寇謙之留下的寶貝,將伏魔金環暫時鎮壓,至今仍未完全脫去,後患頗多,因為奇恥大辱。

岳清說他得了個“金項圈”,正是當中戳他的肺管子,登時氣得就要發作,忽然周圍大放光明,方一仰頭,便看見天空中已被佛光佈滿,所謂佛光普照,徹透乾坤,在佛光之中,隱隱有無數天人、龍神、修羅、夜叉等天龍八部護法善神現身,並且齊聲梵唱:“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盧迦帝……”

那佛光雲海之中的龍天山神也不知有多少,他們本非人道眾生可見,皆是藉著佛光顯化,大多只有一個影像,但是俱都有極高的修行,常在小寒山伴隨忍大師修行,佛前聽經,護持正法,少說有近萬之數,齊聲梵唱,所蘊含的威勢無與倫比。

“大悲咒!”沙神童子有些不屑地道,“陳家賤婢,這大悲咒隨便凡間一個村婦老嫗都能夠念上半天,你,今天就是打算用這個來對付本座,來度化你那倒霉的女兒麼?本座今天就給你這個機會,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莫說魔教不慈悲!”

他伸手一指,身旁就飛來一個天女,只見她身長數丈,渾身有火、金、青、赤、白、黃、黑七色光芒,流螢異彩,清淨微妙,身披霞衣,面容姣好,來到沙神童子座下,帶著無比的崇拜和敬仰五體投地,跪拜下去,並以頭頂禮沙神童子的白淨的左足。

沙神童子道:“謝琳,你昔日的恩母來找你的,說我軟禁了你,用魔法迷惑了你,這次說什麼都要將你帶走,你看著辦吧!”

那天女赫然便是謝琳,只不過在紅塵沙中又換了身軀,如今早已不復昔日模樣,不過在場的這些人,都能夠感知得到,她就是謝琳!看她形容氣質俱都與往日不同,再次向沙神童子拜服叩頭:“還請恩父容我跟昔日故人對答幾句。”

得到沙神童子允許之後,方向上飛起,升到天宮頂層,根本沒有半點當日的驕縱之氣,先跪伏於地,向天空叩拜,滿臉敬重,“恩母在上,還請現身一見!”

佛光之中風起雲湧,天上金花下降得越來越密集,異香也越來越濃烈,然而忍大師並沒有現身,為有天龍八部還在不停地頌念大悲咒,越發地顯得莊嚴肅穆。

謝琳說道:“恩母不願現身,那也罷了,且聽女兒說吧,佛門有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恩母總要度我脫離苦海,實則哪裡不是苦海?這紅塵世界之中,與外面的世界有什麼不同?恩母可知外面的世界之外,是否還有世界?也有你過去生的'恩母'再想著把您也度化出去?況且我在這裡已經轉劫數世,單論父母兄弟姊妹也有近千之數,哪一位都是我的恩母,哪一位都與我有莫大的機緣,您讓我出去,他們讓我留下,佛祖有無上智慧,可能教我,該當何去何從?”

空中忍大師還是沒有現身,只是佛光入水,潑灑愈盛,湧動的也愈加明亮。

大家都感覺到,忍大師的心裡在悲傷,這回已經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再不能把謝琳拉出來,就再也沒有機會,她們幾世修煉的母女緣分就算徹底斷了。

謝琳回頭看了看沙神童子,繼續說道:“恩父對我很好,絲毫沒有因為我過去世做過他的敵人就怨懟於我,我在這裡能夠享受天人福報,皆是恩父所賜,女兒不敢忘本。”

“琳兒!”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在凝碧崖方向的一座山峰上面響起,一個穿著寶藍色長裙的小姑娘,大聲喊道,“謝琳!你忘了恩母,你把我也忘了嗎?還有葉姑,還有父親,他們都死在姓岳的賊道手裡,這等血海深仇,你難道都忘記了嗎?”她聲音嘶啞,淚流滿面,身旁站著斷了一條手臂的李寧,雪白的僧袍上面沾染點點血花,用一隻手豎在胸前,面容肅穆,在他身後,還站在李英瓊、週輕雲、嚴人英三人。

謝琳回頭看向謝瓔:“姐姐,你是我的姐姐啊,我又怎麼能夠忘記,無論如何,當年你我同在武夷山,共闖出仙都二女的名號,那段日子,都是妹子最難忘。可是,我在紅塵世界之中這幾世,那一世沒有幾個兄弟姐妹?葉姑、父親……我都放不下,可我這裡有更多的生身父母,又豈能是輕易放下得的?”

“不錯!”一道金光閃爍,在謝琳身旁現出一個天人少年,長得英俊無比,手持長槍,朗聲說道,“你們是姐姐多少世之前的親人?我卻是她這一世的兄弟,難道為了你們,就要讓她拋棄我們嗎?姐姐就在這裡,與我一同侍奉恩父,哪裡也不去!”他用手拉住謝琳,確定似地問,“姐姐哪裡也不去?”

謝琳點頭:“姐姐哪裡也不去!”

荀蘭因忽然站出來:“沙神老魔!你不過用你的砂子幻化魔域,迷惑琳兒,使她誤以為自己轉世投生,又多了許多親人牽掛,好讓她自願留在你那塵沙世界之中!倒也真是好手段,不過等忍大師待會破了你那砂子,打破你那紅塵世界,你那迷惑人的邪法自然也就失效了!”她是看見忍大師始終不現身,生怕她被謝琳這番話說得寒了心,轉身走了,自己這邊可就失去了一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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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