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主宰江山 作者:漢風雄烈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1 23:58: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0 55810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7
第一千一百零二十八章 上帝啊,上帝啊……
    「轟轟……」

    一朵巨大的煙花綻放在葡萄牙船甲板上。轟隆的爆炸聲中,不知道多少人的身體被威力巨大的衝擊波給掀了起來,他們甲板上的火藥桶被引爆了。

    指揮台的幾個人都拋飛著撞到了艙壁上。指揮台裡的操舵手是第一個從爆炸中恢復過來的人,額頭上一陣疼痛的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若風暴摧殘過一樣的指揮台。

    碎掉的木屑和海圖、記事本等紙張,以及指揮台裡的人等,全都垃圾一樣被掃到了牆角。

    不過還好,沒有人死亡,所有人都在哼哼歪歪,但顯然都還活著。船長在剛才的爆炸中胳膊被一塊碎木片掃過,但入肉明顯不是很深,血流的不多。他自己上半身沒有受傷,倒是大腿上被什麼東西劃到了一樣,鮮血把褲子染成了黑紅色了。倒是很稀奇的!

    完全暴露出的上半身只有額頭挨了一下,卻也沒有見血,被船壁遮掩的下半身倒是流了不少血。

    操舵手急忙是攙扶船長,後者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硬是站了起來,在舵手的攙扶下踉蹌的走到窗口前,呈現在他倆的眼前的就是濃濃的黑煙。

    商船的艦首被擊中,三角的艦首若被啃了一口一樣。濃濃黑煙升騰,還隱隱有一片火焰繚繞。

    船上的水手已經在用水泵抽取海水救火了。

    忙碌和黑煙在這一刻成為了前甲板的主題。也讓船長真切的明白了一個事實,他真的沒有逃脫劫難的可能了。

    「閣下,中國人發來消息,讓我方落帆投降,只要我們不再反抗,他們保證我方人員的安全。」

    一個臉色已經看不到一絲血色的白人水手跑了過來道。

    已經目睹了船艏糟糕局面的船長臉上閃過一抹痛苦,這種情況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還能怎麼樣呢?別無選擇。

    而白鷺號上的關天培,這個時候卻看著船艏的炮塔,心中滿滿的滿意。

    看到了葡萄牙商船船艏的悲劇之後,關天培只為白鷺號上的前後主炮是炮塔結構感到慶幸。有了這炮塔,他是再也不用擔心船艏船尾被引爆的火藥桶給炸爛了。

    炮塔結構雖然醜陋,讓軍艦的整體佈局也顯得生硬,更讓戰艦多出了幾十公噸的重量,影響了速度、儲煤量等多種性能,但現在這個結果足以證明這種選擇的明智。

    當夜幕正式降臨,海面上已經沒有葡萄牙商船存在的痕跡了,除了大片漂浮的雜務和廢棄物外,就連一艘小艇都不會有。

    但是,關天培也不是殺人不眨眼的嗜血狂,葡萄牙商船上足足一二百名水手,正五花大綁的被扔在白鷺號和雨燕號的船甲板上,而不是沉入海底。

    兩艘船離開了麥哲倫海峽的入口海域,向北駛去。然後在黑夜中,在靠近海岸線的某處,停了下來。一二百俘虜被解開了繩子,活動了一陣手腳後一個個的丟進了大海裡。

    這地方距離海岸線只有三四華裡,水手們爬到海岸上絕不成問題。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先遣艦隊如此『送』上岸的第一批歐洲人了,之前勒美爾海峽裡的伏擊戰,最後在大海上收攏的六七百歐洲水兵,就被蔡牽以如此手法送上了埃斯塔多斯島。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已經被歐洲人發現了。

    白鷺號和雨燕號隨之就消失在了海岸線上,格雷克的歐洲人或許已經警醒了,因為該到的船沒有到,但歐洲人腦洞再大,也不會立馬想到敵襲。說真的,關天培的膽子是很不小的,因為在把人送上岸了之後,關天培指揮著兩艘機帆船航向一變,直接掉頭向著格雷克奔去了。

    麥哲倫海峽的東口是十分遼闊的一個海灣,在進入到第一狹水道之前,海域面積是十分寬闊的,都近乎一個圓形了。格雷克位於第一狹水道的東側,與之間距在65公里左右,也就是35海里。依照著機帆船逆水流時依舊可保持九節左右的航速,那麼從入口到格雷克的航程也就4個小時。

    關天培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腕錶,現在還不到凌晨兩點,他們抵到的時間是早上五點多,格雷克就算停泊了再多的歐洲戰艦,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全處在戰備之中,完全可以偷襲的。

    關天培提出這個計畫的時候,他的副手張保人都傻了。在張保的記憶力,關天培是一個十分沉穩的人啊,可現在這個計畫卻充滿了賭博的氣息。這要是後頭入口處被歐洲人的戰艦給堵住了,他們就要被關門打狗了。

    可以說關天培這一回賭的就是,在白鷺號和雨燕號逃竄的時候,不會在入口海域碰到歐洲人的戰艦,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因為麥哲倫海峽是歐洲人駐防的重點,與馬島聯繫密切。兩者間的運輸船,至少是運輸船,那是近乎天天都有往來的。

    雖然這地方就在後世的阿根廷國界內,但是從布宜諾斯艾利斯運輸物質到格雷克絕對沒有馬島方便,前者距離格雷克的距離太遠了,必須要尋找一個中轉站。

    而至於阿根廷地區那廣袤的南方領土,那幾乎是看不到城市的,別管後世的巴塔哥尼亞高原有多少人,現在現在這個時候,佔據了阿根廷整個南部區域的巴塔哥尼亞高原,那近乎就是無人區。就算是21世紀的阿根廷,這地方也是人煙稀少的很。

    16世紀末,西班牙人想使巴塔哥尼亞沿海地區殖民化,以肅清英國海盜,但在聖馬蒂亞斯海灣建立一個殖民地的計畫失敗。1778年英國也試圖在上述海灣殖民,西班牙人的反應是在巴塔哥尼亞首先建立兩座城市:聖何塞及別德馬。1780~1807年西班牙人在德塞阿多港建立了一塊殖民地,但3年後這一地區已無歐洲人的殖民地。

    所以說,這塊近乎佔據了阿根廷四分之一面積的高原地區,是無力為戰爭提供任何的幫助的。

    如此,布宜諾斯艾利斯就成了南大西洋艦隊主要補給港口,馬島成為了南大西洋艦隊的總基地,格雷克和埃斯塔多斯島,那就是從馬島上延伸出去的兩個分叉。

    關天培這完全就是在賭博。

    但軍隊裡施行的是一把手負責制,軍事主官拍板決定一切,關天培下定決心要賭這麼一把,張保他們就只能跟著關天培一塊進場。

    然而就在關天培帶領著兩艘機帆船向著格雷克一頭紮下去的時候,距離格雷克10公里外的第一狹水道的西側端點,幾艘小艇在漆黑的夜色裡,在海浪聲的掩護下已經輕輕地靠上了岸邊的沙灘。

    一支由三十名海軍陸戰隊的精銳和偵查部隊的尖兵組成的隊伍,悄悄的上了岸邊。

    幾華裡外的一處山頭上,一道道由火焰聚集起來的亮光正在不停地掃視著周邊。這是歐洲人的探照燈,在陳漢的探照燈『技術』被曝光之後,歐洲人也想到了他們的老祖宗阿基米德的『死光』,然後他們就『心安理得』的用起了探照燈技術。

    不僅是一些軍事要塞上,還有各地的燈塔上,『死光』是頻頻出現,一如現在。

    葉廷洋也不知道歐洲人現在是不是已經提高了警惕了,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掐滅歐洲人在第一狹水道西部的觀察點,然後讓兩個團的陸戰力量好投入到陸地上,之後,歐洲人就是已經發現了他這支大艦隊又何妨?葉廷洋還樂意讓歐洲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他這兒呢,那樣,陸戰隊得手的幾率更大。

    黑夜是軍事行動做好的掩護傘,就算上頭有一道道燈光照著,也頂多讓特遣隊小心謹慎一些。

    這個時代,探照燈都是殘廢級的,根本打不多遠,別說是一里開外,就是二百米的地方都已經糊成一團了。所以先遣隊只要小心一些,他們一直摸到了觀察點的山包下了,上頭的人也半點沒有察覺。

    只是對於先遣隊們來說,真正需要關心的並不是觀察點上的這些歐洲士兵,歐洲人並沒打算在這兒做防禦抵抗的想法,這裡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觀察點,唯一的作用就是提前示警,通風報信,就像過去的烽火台一樣。

    以先遣隊的能力,抹掉這個哨所,還讓裡頭的歐洲人半點也發不出信號來,是輕而易舉的事兒。但困難的是,他們不能確定週遭是否還有歐洲人的暗哨。

    第一狹水道雖然只有區區十一二公里長,卻也不是現在科技條件下一顆信號彈就能傳送信號過去的。那必然是有接力點,這個接力點才是先遣隊需要觀察的重心。因為後者是暗,前者是明。

    擺在明面上的觀察點不可怕,隱藏在黑暗裡的暗哨卻禍害更重。

    但兩個團的陸戰部隊還是在第二天的晨曦中登上了火地島,因為黎明前響起的炮聲,關天培很彪悍的對著格雷克打出了炮彈,雖然這個時間很短暫,但東面驟然而起的爆炸聲給先遣隊創造了良好的機會。整個觀察哨裡近二十名歐洲士兵,一聲未吭的全部被撂倒在地。

    然後葉廷洋就顧不得許多的讓大艦隊直接抵到第一狹水道西端海岸,然後足足五千餘人的陸戰部隊被送上了火地島。

    葉廷洋在聽到狹水道東邊響起的炮聲的時候,人都是有些發懵的。可以肯定,蔡牽一定是成功的通過了德雷克海峽,但現在他竟然打著艦隊襲擊了格雷克,這膽量真的是讓人吃驚。

    要知道蔡牽艦隊最初的定義只是儘可能的調動歐洲艦隊,儘可能的吸引他們的目標。而這還有什麼比炮擊格雷克更能讓歐洲人目瞪口呆的呢?去炮擊馬島嗎?

    卻哪裡知道這是關天培有感於之前的分瓣梅花之計效果不好,他們丟了一艘機帆船,這讓勒美爾海峽伏擊戰的成果大打折扣,一艘機帆船的份量可一點也不比一艘三級風帆戰列艦輕,兩者兌子之後,伏擊戰的效果就只剩下了一艘四級風帆戰艦和一艘巡航艦了。

    關天培很不滿意,他要來一個更大的新聞,在一定幾率的基礎上,他就敢來賭一把。

    同樣是在早晨的陽光下,幾艘三四百噸的蒸汽小艇也進入了狹水道,他們儘可能的靠近格雷克,然後放下一顆顆觸髮式或明火式的漂雷,它們會順著海水直直的流到狹水道出口的。就算歐洲人在出口佈置下了障礙,觸髮式的水雷是破壞不了,但明火式的呢?

    十公里可能都不到,依照海水的流速,水雷抵到格雷克,可用不了太長時間。

    ……

    葉廷洋是一個果決的人,拿定了主意之後,就堅定不移的執行下去。在五千多人的陸戰部隊被送上岸後,在佈雷艇忙忙碌碌了幾個小時之後,五艘一兩千噸級的機帆船出現在了第一狹水道的航線上。

    一團團煙霧接連升騰起來,巨大的讓人耳膜震裂的爆炸聲連成一條線。五艘機帆船對陣兩岸的平安地帶不停地開火,爆炸聲轟然如同天際落下的連串霹靂,讓人感到聲音始終在耳朵裡震響,就從沒停過。

    這種沉悶得讓人壓抑的爆炸聲和炮台外人聽到的聲音是完全不同的。某個暗堡的少校指揮官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像現在這樣猛烈的炮火他還從來沒有見過。

    不過,這也只是打個熱鬧罷了。

    就少校指揮官看來,炮彈的落點根本沒有什麼規律可言,東一發西一發落的遍地都是,十分的盲目。顯然自己並沒有被中國人發現。

    這種沒有什麼規律可言的、盲目的轟擊,雖然能夠對港區、碼頭和城區造成一定的損失,但對他這座隱蔽炮壘是半點實質性的威脅都沒有。

    只是如此的『狂轟濫炸』卻讓他損失了一名老練的炮兵上位,想想都讓少校指揮官鬱悶到極點。

    後者是在炮壘的觀察哨上被蹦飛的石頭砸中的,整個觀察哨都被砸塌了,裡頭的人全死光了。

    只是眼下還不到他們開火的時候,中國人的戰艦進入的距離還有點短,若是再近一兩公里,前頭的主炮台開火了,他對上帝發誓,一定會『熱情』至極的招待這些來客的。

    ……

    此時的格雷克,之前停靠的戰艦已經減少了一大批,但其餘的戰艦上水兵齊備,各個炮壘和桅盤上,瞭望手全部在位。整個格雷克已經進入了戰備階段。

    這裡的指揮官是卡斯伯特‧科林伍德,是英國的海軍中將,一位精力充沛,感覺敏銳的指揮員,也是一位炮術專家,對政治和外交也有獨特的見解。

    卡斯伯特‧科林伍德是納爾遜的好戰友,眼下的職務也是納爾遜全力為其張羅的。

    英法大海戰裡,納爾遜指揮的英國地中海艦隊並沒有一舉殲滅法西聯合艦隊的主力,當然,在兩方的決戰裡,英國依舊是獲得了一次不可多得的勝利,納爾遜一舉被晉陞為海軍上將,同時被晉陞為伯爵。

    但死了的納爾遜成為了英國海軍的精神旗幟,活著的納爾遜只是一位傑出的海軍將領。

    「轟……」

    卡斯伯特‧科林伍德已經知道了西面出現的敵人,但還沒等他派出的巡航艦去向馬島通信,以及有可能的話追回黎明時分追擊那兩艘中國戰艦而去的軍艦,科林伍德的耳朵邊突然的被一聲巨大的轟鳴聲給籠罩住。

    「上帝啊……」科林伍德真的嚇了一跳,因為這聲巨響是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爆出的。

    不過當他走到窗戶處,看向海灣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上帝啊,上帝啊……」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7
第一千一百零二十九章 科林伍德的求援
    歐洲人在格雷克水域佈置了不少攔截網和暗樁木排,後者的招數很大程度上還是opy的中國。中國人在過去的海防措施裡,把重物墜在木排的下方,再把木排削尖,懸浮於水面下,外表看起來半點危險也沒有,但真的被船隻撞上了,絕對能對船隻吃水線下的殼體造成不小的創傷。

    但歐洲人也不是把六七華裡的水面全都佈置了攔截網和暗樁木排,因為他們也要過船溝通西面的兩處岸防陣地的,不依靠艦船的力量,要是走陸路去溝通兩次岸防陣地,那在後勤補給上完全是一場災難。

    阿薩爾托號四級風帆戰艦就一直徘徊在防線的西側,如果中國人的軍艦來了,阿薩爾托號和一旁的另外幾艘軍艦的作用就是吸引著中國人前來格雷克。歐洲人流出的空檔,他們自己人自然是瞭解的,但中國人絕對是不知道的,有心算無心,這會讓他們吃一個大虧的。

    而現在中國戰艦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阿薩爾托號的左側弦突然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滾滾濃煙升騰,巨大的爆炸在其左舷的前部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大量海水的湧入已經讓阿薩爾號前端的重量徹底超出了後端。它現在就像一個斜著插入水中的魚叉,戰艦的後端已經要翹出水面了。

    而就在這時,阿薩爾托號左舷的中部再度猛地炸裂起來,大量的水兵已經跟下餃子一樣從軍艦上跳了下來,軍艦的整體結構似乎都被破壞了,爆炸之後格吧格吧作響,就像是擔負不起重力了一樣,整艘軍艦的覆沒已不可避免。

    卡斯伯特‧科林伍德是老海軍了,一眼就看出了阿薩爾托號的不妙來。要是只之前的爆炸,那麼軍艦還有挽救的可能,但是現在麼,為之晚矣。

    如今的區別只是這艘戰艦究竟是怎麼個覆沒法。是整個倒栽蔥的扎進海底?還是前後一斷兩截?

    阿薩爾托號可不是新建的機帆船,後者還可以往水密艙注水,平衡戰艦,以便能挽救回命運,風帆戰艦哪來的水密艙啊。

    阿薩爾托號沉沒的很快,第二次爆炸停歇不到十分鐘,戰艦的艦艏部分就已徹底沒入了海水中,整個艦體與海平面的角度已經超出了三十度。而且左舷中部的'傷口'在不停的擴大,戰艦不斷地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就像被一個五百斤大胖子坐上的竹椅一樣,並且最終暴起了'轟'的一聲巨響,整個軍艦斷成兩截。後半截重重的向海面上拍了下去……

    海面上漂浮著二百多名筋疲力盡的水兵,他們呼喊著,哭泣著,在冰冷的海水裡全力掙紮著。他們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攻擊來自何處。

    但結局已經這樣了。

    「是水雷嗎?「卡斯伯特‧科林伍德的副手,西班牙人胡安‧佩洛斯海軍少將皺著眉頭說道。

    ……

    西曆1815年2月末,一場東西方最大規模的海戰在美洲的最南端打響了。

    這一戰陳漢共出動了機帆船二十二艘,三級以上戰列艦三十艘,其中包括多艘二級、一級戰列艦,其他的中小型戰艦五十餘艘,外有後勤運輸船五十餘艘,共計一百六十五艘大小船舶,水手近四萬人。隨船陸戰兵力一萬五千餘,有水師陸戰一旅和駐屯軍南下第四支隊六千兵力,外加多支偵察部隊。

    這是一支極其強大的海軍戰力,光是戰鬥艦船兵力就接近三萬人,比之1588年大板鴨的無敵艦隊兵力還要多出四五千人,而大板鴨的無敵艦隊還是以跳幫戰為主,只說艦船火炮操縱上的兵力是相差甚遠。

    法西聯合艦隊與納爾遜的那場大戰,他們的兵力也趕不上這個數字。

    就算是歷史上記載的鄭和艦隊,也趕不上這支龐大艦隊的規模。

    而作為它的敵人,歐洲人組織起來的聯合艦隊實力也異常龐大,別的不說,南大西洋艦隊的序列中光一級風帆戰列艦就有四艘,整個聯合艦隊裡的一級風帆戰列艦更是多達七艘。

    三級風帆戰列艦南北兩支艦隊總和有五十二艘,再加上二級風帆戰列艦四艘,歐洲聯合艦隊光是主力戰艦就有六十三艘,再加上四級風帆戰艦和巡航艦等,歐洲人的艦隊總規模不下二百艘。

    中國人拉扯起來一百多艘艦船西來,光主力艦就高達五十餘艘,這儼然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氣了。歐洲人最初組織起來的聯合艦隊也高達一百五十艘以上,但質量上就差多了,主力戰艦的數量連現有規模的一半都不到,還是中方的情報傳到歐洲之後,英國、瑞典、西班牙才重新組織了第二批四十艘風帆戰列艦緊急火燎的趕到了美洲來。

    現在歐洲人的聯合艦隊分成了兩個序列,南大西洋艦隊和加勒比海艦隊。沒有北大西洋艦隊,因為北美洲東海岸的戰鬥,看的就是加勒比海上的風向群島的控制權。

    親自坐鎮南大西洋艦隊的納爾遜對於自己的老戰友卡斯伯特‧科林伍德非常信任,中國人的艦隊雖然龐大的可怕,但中國人的艦隊這些年裡可曾經歷過歐洲世界的一場場血戰?

    就是被拿破崙催熟的法國艦隊,在作戰經驗上也比中國人豐富。

    後者從來沒有打過一場真正的全面海戰。看看中國海軍的首領,那幾個人全部都是過去年代裡有過作戰經驗的人,可這從另一個側面也證明了他們真正戰爭經驗的欠缺。雖然德雷克一戰中國人的表現令人驚豔,但那只是一支小艦隊。

    納爾遜相信,被中國人派去德雷克海峽的那支小艦隊一定是中國人最精銳的戰鬥。這就不存在什麼可比性和普遍性的了。

    納爾遜知道中國有錢,中國人的大艦隊每年幾乎都有大規模的海上演習。但這就像是陸軍的演習場一樣,練是練不出真正的精銳的。

    所以,納爾遜相信卡斯伯特‧科林伍德一定能將中國人堵在第一狹水道以西的地方,甚至科林伍德還會瞅準機會給中國人一個難忘的教訓。

    要不是想儘可能的把中國人的艦隊留在麥哲倫海峽,他們憑什麼放棄第二、第三狹水道?難道只因為第一狹水道距離馬島更近嗎?那絕對不是。

    這就是為了讓中國更加深入的進入麥哲倫海峽,那麼等到他們被打敗的時候,曲折多變的麥哲倫海峽就能吞噬掉更多地中國艦船。

    但是當身在馬島的納爾遜接到格雷克的急報時,他才警覺自己真的小看了對方。雖然在此之前他已經收到了埃斯塔多斯島的德雷克海峽艦隊的警報,後者竟然被中國人溜猴一樣玩弄於鼓掌之中,德雷克海峽艦隊十五艘大小戰艦損失了三艘,卻沒能拿下任何一艘中國戰艦,這已經讓納爾遜提高了對中國海軍的認知,可是當科林伍德告急的信報送到納爾遜手中的時候,他還是驚呆了。

    第一狹水道的佈置,納爾遜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根本不認為中國人能突破了格雷克,因為便是他親自指揮艦隊,也沒有信心突破那道防線。但現在科林伍德卻告訴他,中國人的先頭艦隊已經衝出了第一狹水道,格雷克更是被中國人的陸戰力量配合著海軍戰艦給團團包圍了。

    上帝,怎麼會這樣?之前被中國人的小艦隊吸引走的艦群都還沒有『回家』的啊。這邊,中國人就已經打通了第一狹水道?

    當然,科林伍德沒有被包圍在格雷克,他是海軍戰將,當一顆顆到了時間的水雷把木排、暗樁,乃至攔截網都炸得亂七八糟的時候,當一艘艘中國戰艦出現在第一狹水道內的時候,當格雷克以西的兩處岸防陣地被中國人從陸地上偷襲攻破的時候,科林伍德毫無畏懼的走上了軍艦,指揮著手中依舊兵力不弱的守備艦隊牢牢堵住了第一狹水道的東入口。

    現如今的海軍戰艦的火炮可不是準頭一般的滑膛炮了,六角炮的準確度在1000米內還是很有把握的,中國艦隊就算破開了木排暗樁和攔截網,從狹水道內出來也是以寡敵眾,注定是要吃大虧的。

    第一狹水道的整體形狀是一個斧頭,它的東端北向的位置是一個半圓形的小凹陷,歐洲艦隊集結的艦船很大程度上就都留在這個凹陷水域裡,可現在這塊凹陷的區域屬於中國的了。

    歐洲的戰艦都是風帆戰艦,風帆戰艦最大的一個缺陷就是很難在無風或是逆風的情況下,對敵人發起進攻。麥哲倫海峽內不存在無風的情況,但對於格雷克的歐洲艦隊來說,卻始終是處在逆風狀態下的。

    一個有利的地勢東端凹陷區域,一個小海灣,對於格雷克歐洲戰艦的火力發揮十分重要,但是現在這兒屬於中國了。

    中方的艦隊艦船上攜帶的有大量的陸戰兵力,他們既可以從陸地上包圍了格雷克,還偷襲了格雷克的炮兵陣地,也可以從狹水道的北岸登陸,拖拽著一門門沉重的六角炮艱苦跋涉一二十里地,在水道的北岸建立起掩護陣地。

    反正,歐洲人的局勢在中方狹水道北岸的掩護陣地於夜間建立起來之後,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失敗的深淵滑落了。

    格雷克還沒有被攻陷,中國人陸戰隊缺乏重武器,而中國艦隊雖然有著無數門大炮,卻很難一時間把大炮送到格雷克外圍的陸戰部隊手中。就算是那個距離格雷克最近的岸防陣地,與格雷克之間的直線距離也有四公里遠,而中間更是有著大片的山丘冰原,陸地上根本就極難通行。

    所以格雷克的局面暫時還穩定的住,可是靠近北岸的戰鬥,局面是對歐洲艦隊越來越不利了。

    歐洲人在水道的北岸本身就沒什麼防護,那個地帶平談無奇,無險可守。同時海岸線周邊還多暗礁和淺灘,不適合艦船停泊。所以陳漢陸戰部隊登陸北岸後,完全沒有遇到絲毫的阻礙,他們所面臨的最大困難就是陸路運輸的困難。

    而且可以預見的是,中國人在隨後的日子裡,會把越來越多的大炮聚集在北岸的。

    納爾遜接到的急報就告知了他如此的情況。這場戰鬥的重點似乎並不是他預想的海戰,而是在陸地上的戰鬥。

    第一狹水道北岸多有暗礁和淺灘,不適合船隻靠近,並且地勢低平,無險可守。而格雷克卻是一個比較不錯的港灣,在之前的二三百年裡,這兒都是麥哲倫海峽東端的重要港口,一個小規模的港口。現成的格雷克擺在那兒呢,科林伍德沒有經過太多思考,就把地點定在了格雷克,而不是荒涼的北岸。

    在任何人看來,北岸都沒有半點的軍事價值。可是中國人卻突然的將大炮架到了海面上!

    是的,一夜之間大海上就多出了六個浮動炮台一樣的怪物。它們各自向海面延伸出了一二百米不等,有著厚厚的裝甲,炮彈打上去一點用都沒有,其中兩個還能借助礁石的掩護,這對於海灣區域內的歐洲戰艦造成了很大的威脅。

    並且這種怪物一樣的浮動炮台在以『六』為倍數的迅速增加,當第三天夜裡這種炮台數量增加到十八個的時候,科林伍德終於喪失了該地的控制權。歐洲艦隊在次日的天亮之後,大批量的從第一狹水道東端的小海灣中撤離,只剩下最東端的邊緣地區還把握在科林伍德的手中。

    而同時間第一狹水道的正面,中國人也開始增大攻勢,至少他們對格雷克的壓力是與日俱增,科林伍德只能向納爾遜求救了。

    他現在已經無法挽回格雷克的戰局了。再遲緩幾天,就算馬島的大批軍艦趕來了格雷克,也會無濟於事的。甚至於納爾遜懷疑,這封求援信送到自己手上的時候,也就是現在,中國人已經把第一狹水道打下來了。

    納爾遜頭疼了,馬島南大西洋艦隊總部的頭頭腦腦都頭疼了。

    中方的這種進攻方式真的是見鬼了。

    那種可以跟六角炮硬鋼的浮動炮台是什麼鬼?它們可以漂浮在水面上,吃水又很淺,裝甲還厚的連六角炮都打不動,中國人什麼時候搞出了這種古怪的武器?

    在場的將軍都是歐洲海軍的精華,他們每一個都經歷過海戰的嚴酷考驗,但此刻他們的大腦全都在發出紅色的警報聲,在告訴他們自己的『內存』不夠用了。

    任在場的這些海軍精英們絞盡腦汁,他們都想不出那麼bt的浮動炮台,必然十分的沉重。中國人是怎麼在短短時間裡就把它『飛』過了一二十里的旱路,成功的被放置在北岸水域去的?

    他們也不知道什麼叫浮動碼頭……

    不知道第一狹水道的北岸雖然到處都是淺灘和暗礁,卻也足夠大舢板船來往,有了鐵木結構的浮動碼頭,大批的物質就能夠以一個遠超沒有浮動碼頭的速度運輸上岸。而且大艦隊運載的還有不少的馬匹,大馬車也可以很快的組裝起來,只要做到零件標準化。

    有了馬車,陸路上的運輸力就再度提升了一個檔次。而還是零件標準化,一個個內襯軟木,外包鐵板的空心箱子在螺絲的連接下也就可以形成了,鏈接縫隙處他們甚至還有餘力用融化開的鉛鋅給封死了。如此一個個空心鐵木箱子被木滑道送進大海裡之後,十個八個連在一塊,在用原木等加固,那就是一個浮動炮台的根基。而至於火炮的後坐力,那一律以圓軌來解決,在一百年前的歐洲,船艏炮/旋轉炮技術就開始普及使用了。

    而火炮的外側再用炮塔式的鐵木殼一罩,一座浮動炮台就新鮮出爐了。為了抵抗風浪,再加上幾個大鐵錨,或者說間隔不遠的炮台用鐵鏈鎖起來,就是再大的風浪也不至於把它們沖走。歐洲人的木頭軍艦怎麼來跟這些穿著一層鐵衣的傢伙硬碰硬?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7
第一千一百零三十章 身上的軍裝!
    二月的江南是一個草長鶯飛的季節,寒冬已經離這兒遠去,春暖大地,熏風似剪,一夜間裁剪出了大地的新裝,山野再次變成了綠色。

    而在這個美好的日子裡,成均公學的初高中段學生卻迎來了新一年中的第一次軍訓。

    每年一個月的軍訓嘛。成均公學分做三次,每次一旬,分別在早春二月,中秋八月,和寒冬臘月。

    畢竟成均公學有很多家世不凡的學生,他們是要參加童子營的。甚至一些在學校裡表現好的學生,即使家勢平常,或者說是掛不上那個級別的家庭,也會被納入童子營。所以成均公學不能像有的學校那樣,一個月的作訓時間全集中在暑假或者是寒假裡。

    從中一開始一直到高三,六個年級的學生在各自班主任的帶領下,冒著細細的小雨列隊走出了南京。

    只這一點就用去了他們足足一個上午的時間,偌大的南京城,打成均公學的校門口到外城牆,沒有二十里路,十五里也是足夠的。不知道多少學生走的兩腿發軟,渾身打顫。可是在城外的某個新兵訓練營,他們還要站在操場上靜靜地聆聽著上頭人的訓話。

    那只是一個左校尉,對於底下很多學生的家長來說,那都是看不進眼裡的小人物,但是在這個新兵訓練營地裡,他卻是『主宰』。

    這些個學生來到新兵訓練營地後不僅沒喝上一口熱水,吃上一口熱飯,現在更是連雨衣都被沒收了。

    從十二三到十七八,一個個陳漢朝將來的棟樑之才,如同那田地裡的小麥苗,直愣愣的沐浴在雨中。

    成均公學隨隊的後勤主任已經向營地裡的人抗議了,「周主任,天上還在下著雨,這……是不是暫且緩一緩,先讓孩子喝口熱湯?」眼前的這六個年級的學生裡,可是有大批的權貴子弟,這要是生病感冒了就不好看了。因為這是無謂的『傷亡』!

    成均公學的後勤主任姓張,他看著眼前那一個個被雨點打濕了衣服,頭髮上掉起了淋淋水珠的學生,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受不了了。

    這位是順天府伊的孫子,那個是江南巡撫的侄子,還有一個是大公主殿下的三兒子,旁邊的那位更是太子爺的小兒子……

    但是軍隊裡的規定豈是說變就能變的。

    就見這周姓的基地主任滿不在乎的一挑眉毛:「無非是下雨罷了,在部隊裡越是颳風下暴雨,越要把部隊拉出去進行訓練。為什麼這樣?因為這個時候把人拉出去才能更鍛鍊士兵的身體,鍛鍊士兵的意志。年輕人要有朝氣,要有奮鬥精神,連風雨都害怕,上戰場不更要拉稀了?我們不是老天爺,明天是否下雨大家誰也不知道,但是當兵的下雨就不打仗了嗎?這不可能。」

    「張主任,今天下的這場雨,大家就當它是對學生們的一次鍛鍊。」

    「可別忘了陛下的旨意,成均公學的軍訓要從嚴從重。」

    說完這周主任就眼皮子掃了下下面的學生,轉頭對站在旁邊的張主任道:「張先生,你我還是到外面看看軍訓所需的物質吧。」這東西要軍訓單位的後勤主管與學校的後勤人員共同簽字才能啟封下發的。

    張主任這個時候還有點恍惚,心頭很是懊悔,自己怎麼就忘了陛下『從嚴從重』這四個字了呢,這事兒只可意會不可公開說在明面上啊。聞言連忙客氣道:「好好……」

    兩個主人出去沒多長時間,就聽到隊列的身後傳來雜亂很重的腳步聲,好像很多人搬了很重的東西正在朝這邊移動過來。而台上的基地主管還在繼續宣講著基地裡的規章制度和紀律條令。

    知道一條條的規章制度和紀律條例被全部宣講完畢。

    每個班為一個隊,一個年紀為一個中隊,這裡所有學生的身高體重和衣服尺碼,軍校裡全都有記載,那麼現在的軍訓服飾也都是按照那個尺碼做的。

    當所有班級裂開距離後,大包小包的東西在各自班級學生的面前堆了一地,一個個教官拿了張紙走站在各自班級的面前。「下面,我唸到名字的同學上前來領取屬於自己軍訓物資。王平,那衣服上有號碼,不要發錯了。……柳寶!……張蔚!……高明森!……」

    上頭的教官每唸到一個名字,下面就有一名學生上前領取發下來的東西。

    一些在家中嬌生慣養的學生已經急不可耐了,這種情緒的出發點並不是要急切的看到自己的軍訓服裝啥的,而是所有的學生領完了物質後必然會讓他們回宿舍換洗衣物,他們那兒挨過雨林啊。

    但仔細看看露出這種表情的學生,卻全都是不上不下的中間檔次之人。那底層的平民優等生,家境並不多麼優越,要不是有獎學金,他們就算有進入學校的資格,也沒有那個財力,對於他們來說,些許小雨算得了什麼。而上等的真正權貴子弟呢,至少是三品以上官員的兒孫侄輩,那卻是每年都要參加童子軍的,下雨和一定的自立生活,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啥稀罕的事兒。

    就好比長公主的三兒子,太子的小兒子,別說下小雨了,就是泥窩裡打滾,他們也不是沒幹過。一個個都能自己做飯、洗衣物、疊床被。

    現在這倆人就都眼巴巴望著那些上去領東西的同學,心裡好像被貓撓一樣想要早點知道發下來的到底是什麼。雖然他們馬上就可以領到,只是先後順序罷了。

    但今天開始的軍訓對於他們兩個學習成績不是太好的學生來說,卻將是人生歷程中難得的高光時刻。

    學習不怎麼樣的倆人,在之前童子軍訓練中的表現卻是很突出的。當然,也不能說是第一。但現在全校師生是以班級為單位的,他們的競爭對手只是自己班級裡的學生,那對於兩人來說,就不過是一群弱雞而已。一直因為學習成績不好而在班級裡缺乏表現的哥倆兒,現在都憋足了勁兒要大顯身手的。

    長公主的駙馬姓尚,可不是琉球人,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尚駙馬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文藝工作者,人家干的活是『導演』,事業編制在國家戲劇團。

    年輕時候的尚駙馬很有才華,而且長得也帥,深深地吸引了長公主的眼神。陳鳴本是要給自己的大女兒挑一個文武兼備的英才的,但是後來一看,還是算了,就隨了女兒的意。雖然她的生母柳挽雲對這門婚事是一百個不同意,那個時候大為爭奪還沒有來開,更沒有塵埃落定,柳挽雲還打算靠著女兒拉攏一下勳貴勢力呢。可是她的小胳膊是拗不過陳鳴的大腿的。

    長公主的這個三兒子叫尚森,他二哥叫尚林,他大哥叫尚穆,他家的老四則叫尚長青。

    而陳鼎的小兒子的名字叫陳佑。這時候倆人都在伸頭看著前面,等待著自己的名字被教官喊道。

    這個時間並沒有等待多久,兩個人的名字相繼被教官喊道,整個班級每個人都拿到了自己的衣物鞋子等等後,全班分成男女兩隊,各自轉回寢室,梳洗換裝。再然後就樓下集合,前去食堂吃飯。

    陳佑和尚森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自信,之前自己哥倆在學習上被一干人鄙視,現在也輪到他們鄙視那一干人了。

    部隊下發的器物沒什麼花樣,每人兩雙鞋,兩套衣服,兩雙襪子,一個挎包,還是粗棉布製作的。布簷軍帽只有一頂,還沒有帽徽,就像衣服上不帶肩章、領章和袖標一樣。除此之外還有兩條打腿帶和一根武裝帶,另外還有兩個小包裹,一個裝的是背心和內衣,以及毛巾,另一個裝的是鐵皮水壺、飯盒,牙粉牙刷、香皂,以及最後一個小小的草綠色針線包,除了床和被子沒發外,其它生活用具該有的都有了。

    「包裡面是兩套部隊用來訓練的軍服,大家不是軍人,肩章、領章、袖標、帽徽就不用了,這兩條布帶是綁腿,訓練前大家用它將褲腳綁好,到時候我會給大家做示範的。除了作訓服還有皮帶,用來飲水的水壺,吃飯的飯盒,肥皂、牙粉、牙刷、針線包和背包。另外男生如果需要刮鬍子,可以向每個班級的帶隊教官申請剃鬚刀。」教官一件一件將東西拿出,介紹給下面的學生。「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候在寢室樓下的操場集合。逾時不到的,自有紀律處罰。」

    這並不是在難為人,新兵訓練營裡就是這樣的規矩。

    而學生們進入到八個人一間的宿舍裡後,本來嚴肅的氣氛就瞬間蒸發掉了。對於成均公學的很多學生們來說,淋雨是一個很新鮮而又不讓人感到高興的事情,要不是寢室樓中有執勤的士兵在,他們在進入寢室樓的第一時間裡,就已經在叫嚎起來了。

    士兵和士兵手臂上帶著的紅袖章讓學生們感覺到了莊嚴,但是當他們進到了宿舍裡,那一切都放得開了。

    「尚森。」一個同學把衣服往床上一放,抽出綁腿,拿在手上晃悠了兩下,就向尚森問道:「這個綁腿是怎麼綁的啊?」

    當兵的打綁腿,他們都知道,南京城裡都見多了。但怎麼打綁腿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陳佑並沒有跟尚森分在同一個寢室,眼下這個寢室裡也就只尚森一個參加過童子營。

    「看到這個平頭的沒有?綁腿的打法是把平頭端從鞋幫開始繞腳腿平裹,每一圈或兩圈可將綁腿翻面,以保證平貼腿面不斷向上打到腿彎處。要站起來打,鬆緊適度,不能太緊了,太緊邁不開步,太鬆不起作用,打的好的綁腿把將鞋口嚴封,走很長時間也不松。」

    「這玩意兒有啥用啊?」

    「用處大了。」尚森飛快的把自己做示範用的綁腿布解下來,一邊說道:「首先啊,這打了綁腿後開始有些不習慣的腿肚子漲,幾天後就會感到很舒服,特別是在登山時感到小腿不酸累,有防止血脈下積而引起漲疼的效果。」

    「再一個山地行軍時,如果不打綁腿,山蟲螞蝗隨時都可以順著褲管爬進去咬吸,打了綁腿就沒這割煩惱了。而且還可有效防止荊棘樹枝刺扎與拉掛。」

    「最後就是負傷時的用處。如果戰場上負傷,身邊又沒有急救包,這綁腿布就可以起到固定傷口、預防出血過多的作用;遇到山岩陡坡需要攀爬降落時,將幾根綁腿布連接絞成繩索便能發揮出大作用;還有士兵若負傷無擔架後送時,砍兩長兩短的樹枝將幾副綁腿布繫上,就可製作成一副簡易的擔架。」

    「這東西的作用多了。」尚森用這句話做了結尾,整個寢室內已經寂靜了下來,一個個學生看著自己手中的綁腿布眼睛裡全都綻放著驚奇的光芒。這小小不起眼的綁腿布竟然這麼有用?

    就在這時,寢室門突然被敲響。離門口最近的一個學生忙把門打開,一個身著軍裝的士兵迎著眾人的目光就走了進來。

    「212室的衛生條例通告,你們寢室選出了寢室長沒有?誰過來簽一個名。」

    一張30X60的大紙,上面白紙黑字的印刷著一個個蠅頭小字,這就是寢室的衛生管理條例了。

    每個寢室發放一張,這也就是通知所有人了。而後再有觸犯,那就可以『軍法處置』了。

    基地就在京城城外,裡頭發生的一些事情,幾乎是不帶有間隔的就傳到了權貴家的耳朵裡。

    立刻就有心疼兒子的婦人趕到不滿起來,「下著雨還不讓穿雨衣,這是哪門子的規矩啊。成均公學可是豪門貴族子弟雲集之地,這些個當兵的就不怕貴人淋雨淋出毛病來?」

    「婦人之見。部隊裡都專挑壞天氣的時候加強訓練呢!戰場上一聲令下,別說下雨,就是下刀子也要往前衝。」

    「他們是軍人嗎?那都是些孩子呀!半大不小的孩子能跟當兵的人相比嗎?他們怎麼就這麼狠心呢?別說孩子了,就連大人下雨天能不出去也是不出去的。」

    「你看看你看看,這麼嬌慣孩子,還如何能棟樑?軍訓是好事,孩子就應該吃吃苦頭,鍛鍊鍛鍊,整天被你們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孩子能有出息嗎?」這一天也不止一個家庭的家主對自己妻子、兒媳說的話感到不滿,他們太溺愛孩子了。

    「心志不堅,再聰明的腦子也成不了人才。」

    ……

    212寢室裡,尚森一身合體的軍裝,他用五分鐘的時間將自己的牙刷、牙粉、肥皂、毛巾、衣物、鞋子等等擺放到各自的位置,然後端起盆就進了洗浴室,一樣是五分鐘,尚森出來的時候,寢室裡已經沒有一個人。

    他穿上了軍裝,紮好了武裝帶,戴上了軍帽。

    站在寢室唯一的半身鏡前,尚森將軍帽扶正,鏡子裡出現了一名年輕英俊的軍人,只是沒肩章,也沒有帽徽。雖然沒有這些東西,尚森臉上還是露出一抹衷心的笑容。

    對比他老娘給他制定的從政路線,尚森更喜歡身上的這身軍裝。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7
第一千一百零三十一章 沙皇永遠也回不來了
    南京城裡,玄武湖畔。

    陳鳴走在寂靜的湖畔邊,晚風並不能讓他感覺到涼意,那即將落下的夕陽也不能讓他覺得悲涼。

    是的,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就像那輪即將落山的太陽,可這又如何呢?他的功績已經明明白白的刻畫在了華夏曆史的豐碑上,所以陳鳴一點也不用感覺著悲涼。他完全可以在餘生裡,屹立在世界的最巔峰上,俯視著整個地球的歲月長河。

    讓迎著夕陽最後的一丁點餘暉在湖邊踱步的陳鳴眉頭始終孕育著一團難解的陰暗的事兒,也不是國內的事情,這一陣國內是出了不少事情,但萬噸巨輪是不會被小風小浪打翻的,陳鳴正在過渡權利,國內要是不出事兒,反倒是奇怪了。

    能夠讓他眉宇間蘊含著憂慮的只有大西北的戰事,雖然前線剛剛傳開了一個好消息,北高加索支隊剛剛奪回了米列羅沃,後者是一個位於羅斯托夫正南方一百多公里外的小城。這座不管是經濟上、農業上,亦或是戰略上唯一能夠讓陳漢矚目的就是它有一條大道,可以從米列羅沃直通羅斯托夫。

    自從歐洲各國的『志願軍』開始大規模的湧入歐洲之後,形式顛覆最大的就是北高加索地區,歐洲人當然不是徹底奪回了這兒的控制權,但他們的一支軍隊奪取了羅斯托夫這座黑海東岸邊十分重要的城市。這裡是俄羅斯黑海航線在東岸的節點,烏克蘭大量的軍火糧食物質都從這兒被輸送到察裡津,一批俄國平民甚至都跟著跑了回來。

    而在過去的春天裡,波斯為首的天方第二集團【第一集團是奧斯曼為首的天方國家】組織起來一支兩萬餘人的步騎軍隊,匯合了一萬多陳漢步騎兵,共四萬餘人的軍隊,目的就是徹底在北高加索地區趕絕俄羅斯人。

    現在這支軍隊正到了出成果的時刻,如果察裡津不派出軍隊增援羅斯托夫,或者說來不及派遣援軍。

    按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

    但伴隨著這一消息一塊傳遞來的還有駐歐辦的一紙緊急通報,拿破崙再度組建了第二支赴美集團軍,而相應的,英國人、普魯士人、瑞典人就也跟著組織了新一批對俄志願軍。這批志願軍的數額至少是七萬人,甚至會高達十萬人,這對陳漢來說當然是一個糟糕的事情。

    陳鳴並不懼怕區區十萬軍隊的援軍,他『害怕』的是歐洲人所表現出的這股堅決鬥爭的氣勢。

    這支援軍是歐洲世界對俄羅斯的支援,那麼,這何嘗又不是歐洲世界對陳漢的抗拒呢?

    所謂:上下同欲者勝。

    俄羅斯戰場上,歐洲人就表現出了這樣的信念來。

    中國作為侵略國,這嚴重損害了俄羅斯民眾的利益,而且中國人下手特別狠,驅逐一切的俄羅斯人,這也就等同是剝奪了他們絕大部分的財富房子、土地/木場。

    中國的入侵還嚴重損害到了俄羅斯貴族的利益,損害到了歐洲統治階層的利益因為歐洲的利益就是他們這個統治階層的利益。

    如此,這樣的戰爭打起來可就不是滋味了。

    整個俄羅斯,整個歐洲,數以萬計的人都已經被他們的宣傳煽動起來了。

    雖然察裡津本身的很多權貴早在去年,甚至是前年時候,就已經逃離了察裡津,甚至是很多察裡津以西區域的俄羅斯貴族也早早的收拾了財務,轉移了財產、財富,這樣的舉動又能瞞得過誰呢。任何一個權貴都瞞不過去,被瞞的只有平民和士兵。

    只要不是有『同黨』洩露消息,平民和士兵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頂多是知道個別事例,或者傳播著一些無法證實的小道消息。

    所以,事實證明,下位者最好愚弄。他們永遠都是上位者的棋子,只要輿論掌控的好,就能放在手掌心裡任意額把玩。而無數平民階層就是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從很多時候和實質意義上,這句話說的都是這些下位者。

    即使是中國這邊,戰爭傷害更多的也還是平民,得利最多的則是權貴與皇室。即使陳鳴自己都不能違背這個規格,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戰爭的最終目的甭管有多麼的高大上,陳漢皇室在戰爭當中,他個人,他的家族所擷取的權益、財富都太多太多了,而分給每一個士兵和平民的則太少太少。

    區別只是陳鳴把蛋糕擴大了無數倍,這很小的一塊也很不小了。

    就像俄羅斯的上下各階層齊心協力的抵抗陳漢一樣,陳漢方面,現如今也是上下同心的。

    帝國之所以發起戰爭,這是在給子孫後代爭奪更多的土地,帝國也是在消弱北方的大敵。

    報紙的引導下,所有人都清楚對俄戰爭的好處,所有人認為這場戰爭是『正確』的。

    但不管怎麼說,國防軍與陳漢皇朝也都能說的上是上下同欲的。就這點上來講,兩邊將士廝殺的慘烈也就不足惜了。

    因為下位者的貪慾從來是不能跟上位者比美的,他們的眼光也看不到太遠的地方。陳鳴即使分出的只是小小的一點利益,就已經令他們滿足了。

    這種『滿足』在戰場上的具體表現就是英勇的作戰,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不管是在裡海岸畔,還是在伏爾加河邊,不管是國防軍還是俄軍,那表現的都很突出。

    俄軍在後勤混亂,在糧食、藥品、子彈、手榴彈、炮彈等等都要精打細算的時候,用自己的堅韌和剛強,贏得了防禦戰的勝利。甭管兵力損失上他們是不是佔優,卻始終是頂住了陳漢猛踹來的一腳。

    而國防軍呢?還是七汗國的軍隊?他們的後勤補給要比俄軍好出不少,但他們在戰場上拚死奮戰的鬥志卻從來不是跟後勤密切相關的。

    對俄戰爭持續到現在已經有近三年的時間了,那背後付出的是國防軍、七汗國軍隊數以萬計的傷亡,幾次攻防戰兩邊都打的不用『屍山血海』不足以形容戰鬥的激烈。

    一個隊/連上去,一倆小時裡就直接打空,一個營上午拉上去,到中午就打不動了。

    面對著彼此堅固的堡壘和防禦,火箭彈幾乎不起作用,攻城拔寨靠的全都是六角炮持久轟擊,再一個就是突擊隊貼近了,用一個個炸藥包開道的。

    去年寒冬來臨之前,戰爭打到最後,各項儲備物資消耗一空,不管是火藥還是炮彈,都嚴重短缺。甚至於連紙彈都不再是制式的了,而變成了一寸五的紙張、火藥和大塊的鉛錠,後勤上的運力太過緊張了,同樣大的空間裝載紙張、火藥和鉛錠,明顯比制式的紙彈量更多。

    那時候,兩軍之間的陣地上,一具具殘破的屍體,血色的肌肉,發白的脂肪,慘白的斷骨茬,甚至是淡黃色的腦漿,伏屍遍野。

    不管是國防軍還是俄軍,都有些強弩之末的味道了。

    幸好緊接著就是漫長的寒冬,兩邊在大雪遍地的戰場上雖然也有交手,卻次數有限,規模有限。除了在北高加索地區的騎兵戰外。

    兩邊都在利用嚴寒的天氣,儘可能的在前線儲備物資。

    陳鳴才不會小覷了俄羅斯。老毛子的韌性,他是知道的。想想希特勒在蘇德戰場上的悲劇,就令陳鳴萬分驚懼。對於俄羅斯這樣的國家,必須一棒打死。絕對不能給它喘氣的機會!

    希特勒在地下室自殺的時候,肯定也在後悔當年的戰略失誤。但陳鳴覺得,德軍最大的戰略失誤不是斯大林格勒戰役,也不是啥『戰爭戰略』上的,而是精神層面上的錯估。鋼鐵大叔鈦鋼了!

    斯大林格勒戰役是蘇德戰爭的轉折點,莫斯科戰役是德軍失敗的前兆。但這兩場戰役說到底兒,那都是紅俄軍民鋼鐵一樣堅韌精神贏得了勝利。不如沒有那堅強不拔的韌勁,就像花生米政權那樣,紅俄早就崩塌成一堆廢墟了。二戰的走向也會是另一個結果了。

    就在陳鳴漫步在玄武湖畔的時候,羅斯托夫的城頭上,俄羅斯的旗幟已經凋落。

    四萬餘軍隊在奪取了米列羅沃之後,繼續向著羅斯托夫攻去。

    那是一場很艱苦的戰鬥,現在的俄軍已經有了足夠的兵力開拓北高加索地區,俄軍是不願意放棄羅斯托夫這座被他們收回的重要城市的。所以戰鬥很激烈。

    國防軍打仗是沒有二話的,波斯系得天方軍隊打到半途的時候倒是吆喝過要撤退,只是國防軍堅決不允許,最後在羅斯托夫一戰上兩方足足付出了萬人的傷亡代價,才徹底消滅了城內的俄國守軍。

    在奪取羅斯托夫一戰裡,因為傷亡過於巨大,陳漢與波斯方面一度產生了分歧,有了一定的隔閡,可是戰鬥打完,後者這些天方軍隊卻是更加佩服國防軍了。後者在羅斯托夫的攻城戰中的表現,震動了他們所有人。

    軍隊的本質還是人,中國的軍隊有著波斯系軍隊所沒有的後勤補給和相對優渥的待遇,國防軍的武器裝備讓波斯系的天方軍看的垂涎三尺,但是在撇開了這全部的外在因素外在條件之後,陳漢軍隊所擁有的那種堅韌到極點的作戰精神,那是讓所有軍人都要敬服的。

    所以,羅斯托夫之戰不是俄羅斯的『莫斯科戰役』,更不會是沙俄的『斯大林格勒戰役』。陳漢國防軍的『神話』繼續閃亮耀眼。沙俄軍隊沒能獲得勝利,沒能去鼓舞俄羅斯人民和全西方人民反、華戰爭的勝利信心。

    大批的軍隊開進了羅斯托夫,士兵們昂首挺胸,帶著勝利的驕傲。

    城內最後倖存的千把俄軍殘兵在一名叫格奧爾基葉夫的上校帶領下,丟掉了手中的步槍。他們已經被先一步押送到了城外的戰俘營。而至於羅斯托夫這座俄羅斯城市裡那些來不及逃離的平民,他們全都以膽怯又仇恨的目光,望著長相跟他們完全不同的國防軍和天方軍戰士。

    在羅斯托夫第一次陷落的時候,大批量的俄羅斯人被驅趕到了北方的土地上。只是隨著俄軍的重新打回來,很多在北方過著難民生活的俄羅斯人紛紛回到了羅斯托夫。

    是的,這裡也沒有無窮無盡的糧食,可這兒好歹有一棟棟可供容身之地的房屋。俄羅斯的寒冷冬季,沒有一所溫暖的房子,那是要出人命的。

    而至於吃的,在俄羅斯軍隊重新取得黑海地區的優勢之後,作為俄羅斯糧倉的烏克蘭地區就開始重新恢復了黑海航線,大量的船隻在俄羅斯的黑海艦隊的保護下,向羅斯托夫運輸了大量的糧食。這也是俄羅斯人要恢復羅斯托夫的重要原因之一,北高加索地區和伏爾加河地區數百萬被驅除的俄羅斯平民的過冬口糧,相當一部分就依靠著羅斯托夫來供給。知道寒冬徹底來臨。

    而有了這麼重大的『意義』之後,羅斯托夫也難怪能『收容』數萬俄羅斯難民了,俄羅斯政府也難怪允許他們南去羅斯托夫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超過三萬俄羅斯平民被限制在了居民區,並且被陳漢給通知,十天之內離開羅斯托夫。大批的士兵開始合攏清剿還有零星槍聲響起的羅斯托夫街區。

    儘管軍服襤褸,精神疲憊,不少入城部隊人員銳減至原有數字的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但陳漢與波斯的練軍士兵仍以整齊的隊列進入聖彼得堡。特別是走在最前面的國防軍,這是一支在艱難的條件下依舊能夠艱苦作戰,無懼犧牲的威武之師。

    陳鳴用五十年的時間組織和淬煉出來的一支鐵軍。

    在眼下這個時代,除去所有的外在因素,那也是一支世界第一流的軍隊。羅斯托夫之戰裡,他們用生命和血肉擊敗了俄軍密集如雨的火力和一個又一個碉堡群,順帶鼓舞了友軍的鬥志,也打擊了俄軍的意志和鬥志。

    陸續走進羅斯托夫的國防軍和波斯軍隊並不知道,就在羅斯托夫現今的三萬餘平民當中,不止一個歐洲記者正用自己的筆記述著他們的一切。

    這些記者並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之前三年裡的中俄戰爭裡,陳漢已經用事實證明,他們還是比較尊重記者的。

    「這不是拿破崙的軍隊,沙皇永遠也回不來了。」

    一個來自奧地利的記者看著自己所住的旅館外,一隊隊趾高氣昂,卻又嚴守紀律,沒有半點搶劫擄掠,更沒有殺人***的中國國防軍,內心失望又無比的複雜。

    他是有著斯拉夫血統的奧地利人,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是俄羅斯,而不是中國。可是他現在看到的一幕告訴他,俄羅斯實在沒有勝利的可能。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7
第一千一百零三十二章 歐盟建立
    記者是一個熱愛俄羅斯的人,就像他熱愛奧地利一樣,雖然他對俄羅斯的落後政策有著諸多的不滿和批判。但這並不影響他對俄羅斯的熱愛。

    而且作為一個戰地記者,他有著豐富的『戰場經驗』。他沒有真正的服過軍役,但作為一名戰地記者他目睹過維也納的陷落,目睹過柏林的陷落,還目睹過莫斯科的陷落,他沒有親自參加過戰鬥,卻很清楚戰爭中的軍人是什麼德性。

    作戰勇猛只是一個方面,軍紀敗壞則也是許多強大的軍隊都無法克服的缺陷。

    而作為一個專職的戰地記者,他是很清楚紀律對於一支軍隊的重要性的。

    所以,對比拿破崙的法國大軍進入莫斯科後的德性和眼下的中國國防軍與波斯軍隊進入羅斯托夫後的表現,那真的是天壤之別啊。

    當初在莫斯科,德貝倫親眼看到拿下了莫斯科後的法軍的樣子,各團隊的人馬一旦解散,住進那空蕩蕩的貴族富家宅第,部隊便永遠毀滅了。從一支威武精銳之師迅速墮落成既非平民又非士兵,介乎二者之間的的兵匪。

    雖然俄國人一把大火燒掉了半個俄羅斯,但法國人和他們的盟友已經從莫斯科這座城市裡獲取到了巨量的財物。

    貴族富豪逃離莫斯科,他們可以帶走全部的金銀,但他們不可能帶走全部的器物,比如家庭房間裡的擺設和飾品,比如一些精美的油畫、毛毯,比如那些各種材質的雕飾。

    拿破崙在撤離莫斯科的時候,同樣是那些士兵,但已不能再稱其為軍隊了。他們是成群結隊的兵匪,每一個人都或車馬運載,或隨身攜帶一大捆他們認為值錢的有用的東西。在撤離莫斯科時,每人的目的已不像從前那樣,是為了征服俄羅斯,而變成為了保住掠奪來的東西。就像一隻猴子,把手伸進窄口罐子裡去抓了一把堅果,不松開拳頭,以免失掉抓住的堅果,因此而毀掉了自己。法國人在走出莫斯科厚,顯然會遭到沉重的打擊。

    在最後一段路程上,那些被他們搶來的東西,最後不也如棄敝履的被扔掉了嗎?一輛輛裝滿了財貨的馬車隨意的被丟棄在路旁,就像一門門被丟掉的六角炮一樣,人畢竟不是猴子。

    法軍每個團隊駐守莫斯科某條街道,只要超過一個小時,便不再有一個像士兵和軍官的人了。

    莫斯科的居民區裡,房屋的窗戶裡,閃現著穿軍大衣和短靴的人們,他們嘻笑著出入於各個房間,尋找著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在地窖和地下室裡熱情的款待自己,大口大口吞噬著莫斯科所剩餘的一切。

    拿破崙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軍隊徹底的脫落,他當天就向各部長官接連發出命令,禁止軍隊在城內閒逛,嚴禁騷擾莫斯科的剩餘居民和搶劫行為,宣佈當晚要總點名等等;但無論採取何種措施,從前組成一支威武之師的法國士兵們,仍然分散到擁有大量財富而又空無人跡的莫斯科各處。

    正如飢餓的畜群在踏上一片肥美的牧場後,便會無法遏制地分散開來一樣,那時的法軍就這樣無法遏制地分散到了莫斯科的各處。根本不是一道命令就能夠遏制的。

    可是現在中國人的國防軍呢?不需要上面對著他們發佈命令,國防軍將士就自覺的嚴格遵守起了戰鬥條例。沒有人開小差去搶劫平民,去搜索一處處廢墟或是完整一些的房屋。

    財富加上苦戰得勝後的喜悅都不能讓他們的精神放鬆,這是一支遠比法國人更強大的軍隊。

    而與這些中國士兵有著鮮明對比的就是一同進入羅斯托夫的波斯系軍隊。這些人完全就是當初法軍的翻版,甚至他們都敢動手殺人和侮辱婦女。

    ……

    莫斯科,三月的俄羅斯還沒有徹底迎來混暖,零下是這兒的日常溫暖,在夜間時候,最低溫度甚至能夠突破零下十度。

    羅斯托夫失陷的消息傳到莫斯科時,一場大雪剛剛停歇。

    雪白的天地讓每一個身在莫斯科的人都異常清楚,寒冷的冬季還沒有從俄羅斯徹底消褪。

    天氣冷的刺骨,融化的積雪將濕漉漉的地面弄得更加斑駁不堪。

    隨著時鐘的敲響,上午10點鐘,街道上的行人和車馬是越來越多了!

    中俄戰爭開打已然有三年的時間,莫斯科的重要性在這三年時間裡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已經有不少聲音在亞歷山大一世耳邊響起:回遷莫斯科。

    在當前整個歐洲戰火平息的情況下,不管是從軍事,還是在政治上,俄羅斯把自己的首都遷回莫斯科都有著巨大的好處。

    首先這是在向整個歐洲世界表明,俄羅斯已經沒有向西擴展的慾望了。

    俄羅斯今後的戰爭中心會是東線,莫斯科作為首都要比聖彼得堡距離更近,自然也就更容易應對將來的句式變幻了。

    其次,這樣的表態可以讓俄羅斯大大緩和與法國、瑞典、丹麥等國的矛盾。雖然拿破崙殘血了,但法國的勢力範圍依舊籠罩著半個歐陸,尤其是華沙大公國的遺留問題,俄羅斯也需要作出讓步。而瑞典國內有大量的仇視俄羅斯分子,即便瑞典的王儲一心與俄羅斯交好,另一邊還在不時的勾搭英國,但俄羅斯在西線的退讓還是能大大緩和它與瑞典的矛盾的。丹麥一樣是如此!

    從大的方面說,俄羅斯要是選擇了重回莫斯科,那對於整個歐洲力量的整合都有大大的好處。英國人已經準備召開一次全歐洲力量都參與進來的大會了,地點就在荷蘭的海牙。這次大會的主要意圖就是成立一個全歐洲國家都參與的大同盟,一如中國人的聯盟那般。

    而俄羅斯的很多政治人物都相信,當俄羅斯釋放出善意的時候,整個歐洲也都會對著俄羅斯釋放出自己的『善意』。

    一直以來,俄羅斯與歐洲主流社會間都存在著一定的隔閡,這是斯拉夫人重新融入到歐洲主流社會中的大好機會。

    在積雪滿滿的大街上,一輛黑色的四輪馬車轔轔駛了過來,拐過街口,駛上了莫斯科城的主道,跟隨馬車護衛的還有幾名騎兵。這是一個大人物,絕對是大人物。

    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靠著車廂內軟軟的座椅上,閉目歇息著。他現在是去克里姆林宮面見亞歷山大一世,向皇帝匯報當前的財政工作。

    1812年,拿破崙在撤離克里姆林宮的時候下令用火藥炸燬克里姆林宮,但幸運的是降雨及時撲滅了火焰,建築群大多被保留了下來。只不過俄羅斯自己的那一把火讓整個莫斯科都遭受了重創,大火幾乎使莫斯科全城的古代建築、古物、園林都化為灰燼。1812年以前莫斯科有3萬幢房屋,火後剩下不到5000幢,全城著火面積有3/4。而那一場浩劫到現在為止還不足三年時光,俄羅斯在這三年中始終處於戰爭狀態,軍隊的軍餉都需要對外借款,那裡會有大規模的修葺莫斯科?

    不過說實話,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現在是真的不想進皇宮。

    財政部的簍子越來越大了,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很『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他現在滿腦門的都是那巨大無比的財政赤字,雖然歐洲各國對俄的支援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但幾十萬人的軍隊耗費也讓俄羅斯的財政虧空變得越來越高。

    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可不認為三五年內,俄羅斯的財政歲入就有能力把這筆虧空給填補了。加上俄羅斯對外欠下的國債,三十年的時間裡俄羅斯都還不乾淨。

    俄羅斯的陸軍規模在不斷擴大,亞歷山大一世的目標是保證全國一百萬兵力,這會耗盡俄羅斯國庫裡的最後一分錢的。

    戰爭正在擴大,今年、明年的財政赤字只會越來越大,而不會隨著俄羅斯西部區域秩序的恢復,稅收的恢復而變得減少。與龐大的開支相比,那點稅入才多少?對於高額的赤字來將,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

    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這一陣只是悶著心思琢磨財政問題,對於其它的事情毫不關心。財政部的具體事物由他手下的官員負責,主要是重新起復的斯佩蘭斯基,誰都清楚斯佩蘭斯基未來的前途,遞到謝爾蓋面前的只有最終的結果。

    中樞財政的節流是談不上,能夠支撐俄羅斯財政的只有一筆筆對外借款和國債。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感覺現在得俄羅斯政府,就是標準的『坐吃山空』,並且這山都還不是俄羅斯的。本身就財政狀況糟糕的俄羅斯,現在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而他也是真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可是作為俄羅斯政壇上的大佬,謝爾蓋又很清楚即將正在海牙召開的那場大會的真正用意。

    如果俄羅斯的財政危機在大會期間爆發出來,那就等於是把自己的命脈亮給了所有人看,俄羅斯還怎麼讓自己的話在大會中變得更有份量?一個已然財政崩潰的國家是擔負不起領導歐洲事物的責任的,一個信譽破產了的政府更不可能贏得外國人的信任。

    據悉,英國人,或是說英國人和法國人所要建立的『歐盟』的常任理事國席位只有四個。而歐洲的重要國家,英國、法國、俄羅斯、奧地利和普魯士,這至少有五個國家。外加還有一個美利堅!

    美利堅對於歐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歐洲人牽制中國的重要一環節。所以燈塔國的資格僅次於英國人和法國人。它比俄羅斯的『資格』都要重。

    俄羅斯的軍隊正在戰場上為俄羅斯帝國爭奪更多的籌碼,政府的財政問題嚴重,他們做不到為俄羅斯增添籌碼,但至少不能讓俄羅斯減掉籌碼啊。

    俄羅斯的財政問題太難解決了,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沒有辦法不發愁。有的時候,他甚至想辭職不干了,財政大臣的位置就讓給斯佩蘭斯基又如何?

    對於眼前的局面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是束手無策,他能夠想出來的唯二應對手段,一就是借款,向外國財團、銀行進行國際借款。直接借款;二就是發行國債。可是俄羅斯的國債在歐洲的金融市場上的情況並不怎麼美妙。

    說句大實話,沙俄帝國的信譽早就破產了。任何一個對俄羅斯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俄羅斯就算打退了中國人,他們也不可能湊夠資金來償還的。拿銀子投進水裡也能聽個響的,而拿去買沙俄的國債,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回!連個響聲都聽不到。

    所以,此次前往皇宮,財政部的工作匯報,今年的財政增長和預算、赤字等都是次要問題,主要問題是『錢』。

    所以從理論上來講,借款的話找倫敦是最明智的選擇。如此既能加強現在兩國中樞政府之間的密切關係,還能讓倫敦壓下這個對俄羅斯來說堪稱為『負面消息』的消息。

    是的,俄羅斯想要進歐盟常任理事國,那就必須要抱住英國的大腿。否則普魯士就會使俄羅斯最大的競爭對手。說真的,講真實國力,現在的俄羅斯比之普魯士也只是半斤八兩。

    奧地利是第一個被排除出去的歐洲強國,只因為哈布斯堡家族的名頭太大了,不管是倫敦還是巴黎,都不願意看到哈布斯堡的『復興』。拿破崙把死而不僵的神聖羅馬帝國徹底扔進了垃圾桶裡,這絕對符合倫敦的利益。而且奧地利與拿破崙之間還有著『非常親密』的關係,倫敦是不允許奧地利發出太過於洪亮的聲音的。

    而美利堅幾乎又是注定要有一席之地的角色,後者的存在對於歐洲有著莫大的意義,從戰略角度上,美利堅比之俄羅斯的地位分毫不差。而美利堅與法國有著不錯的友誼,這次戰爭之後,這種友誼還會變得更加深厚。但在自我的利益之上,美國人又有著相對獨立的見解,所以美國人算是法蘭西的同盟,但燈塔國不是拿破崙的小弟。如此英國也必須有一個同盟。

    英法兩國誰也不想竊取歐盟的至高權利,這倆國家相互牽制之下,只能尋找總體上的平衡,而這也給了其他國家的可乘之機。

    俄羅斯現在是不能『自曝其醜』,但俄羅斯的財政問題在歐洲又不是什麼大秘密,他們已經向倫敦借過好幾筆錢了,還依舊需要繼續去借款,只能說俄羅斯在金錢上的潛力已經挖掘乾淨了。

    而只要抱緊了倫敦的大腿,俄羅斯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這個時候亞歷山大一世和他的大臣們可都沒有腦子不清醒,誰也沒以為憑著俄羅斯的人口和戰爭潛力對歐洲的重要性為要挾,就可以讓俄羅斯大模大樣的伸手向倫敦巴黎要錢,就可以讓俄羅斯在倫敦和巴黎之外另立一個山頭。

    歐盟的常任理事國一共有四個名額,但亡靈都知道這四個名額裡一個會是倫敦,另一個會是巴黎。其餘國建能夠爭奪的實際上只有兩個名額。沒辦法,誰讓拿破崙頂過了第六次反法同盟的反撲呢?現如今的法蘭西不是希特勒之後的德意志,那依舊是歐洲地界舉足輕重的強國。

    而且英法合流是這次歐盟成立的核心,是歐洲建立的基石,倫敦除非是腦殘了才會把法國排除在外。

    事實上,歐盟在常任理事國之上還有一個輪值主席的職務,並且規定常任理事國不能擔當輪值主席國,輪值主席國所擁有的權利與四個常任理事國相當,同時也正好形成了一個奇數。

    歐盟在今年雖然還是草創,但在未來的時間裡,這必然是歐洲最重要的國際合作組織。這個共識是很多歐洲國家都已達成的。至少它關乎著國家的顏面不是嗎?雖然歐盟的實際效益還遠沒有體現出來……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7
第一千一百零三十三章 勇士與懦夫
    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感情上是比較傾向於國債,但心裡又沒譜,不知道英國人還有沒有那個力量來包下國債。如果俄羅斯的國債在歐洲市場上來了個『垂直降落』,那可就不妙了。

    但成功的發行國債卻又有助於俄羅斯國家形象的重新樹立,有助於俄羅斯國家信譽的恢復,這對於不久後的海牙會議有著莫大的作用。

    而借款的話事情就相對簡單多了。

    「風雨飄搖,國事多艱啊!」

    之前俄羅斯拉下的太多了。以現在中國的實力,還有他們國力增進的速度,想一想就讓人絕望。本來就強大無匹的帝國,現在依舊在突飛猛進,真的是讓人連吊車尾的機會都沒有。

    克里姆林宮宮門口,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看到了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伯爵的馬車,向守衛一打聽,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比自己早到半個小時,現在還沒出來得。

    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進得皇宮,立刻就有人迎上,將他帶到大克里姆林宮。後者是一座宮殿的名字,是歷代沙皇的皇宮。

    大克里姆林宮克里姆林宮西南部的鮑羅維茨山地上。

    今兒亞歷山大一世在這裡會見了自己的戰爭大臣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

    「阿列克西斯伯爵。」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等候了半個小時,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才施施然的從裡面走出來。兩人對眼,自然是要打個招呼的。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身上也有一個伯爵爵位。

    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沒有跟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聊太多。一是沒這個心,二是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的上升勢頭雖然一直很猛,而且處事得力而穩妥,亞歷山大一世對他很滿意,但謝爾蓋與之有著派系利益上的分歧。但謝爾蓋也不願意徹底的得罪他,要知道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的年齡是很小的。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已經是六十歲的老人,腐朽之年了,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可才四十歲不到,四十歲不到的戰爭大臣,前途無比廣大。

    「看阿列克西斯伯爵滿面紅光,是又有喜事了嗎?」

    「就是下一批援軍的事情。倫敦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提議。」減少援軍數量,增加財政和軍需物資的輸入,這顯然比大批量的歐洲援軍抵到俄羅斯要強。

    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知道這件事兒的。而且是亞歷山大一世讓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最近重點應對的這件事情。能這麼快就報個喜訊,絕對是大好事。

    「這可是大好事。他們的資金什麼時候能夠到位?中樞財政還要靠這些來支撐的。」謝爾蓋臉上立刻湧起了一陣紅光。這可以說是他近半個月來聽到的最好消息了。

    兩人略作攀交,阿列克西斯‧阿拉克其耶夫就匆匆走出去,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見到了一身便服的亞歷山大一世。

    對於借款還是發行國債,亞歷山大一世接過謝爾蓋‧布爾卡托夫斯基準備的資料後都沒有立刻做出決定。這兩樣兒完全可以雙管齊下麼。

    歐洲各國借款和放國債都是常有的事情,一些資本雄厚的銀行都很熱衷於這種事兒。但俄羅斯的情況有些特殊不是。亞歷山大一世很清楚俄羅斯的『國際形象』。想要國庫裡有錢,他們真的必須要抱倫敦的大腿。

    「你要跟英國人好好地商量一下,把國債發行數額搞大一些,哪怕是虛假的,分出來一部分作為長期國債……」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十分有必要提升俄羅斯的國家信譽。

    ……

    巴西北部,大西洋岸波滕日河右岸的納塔爾。

    這是中方在巴西北部最最重要的港口之一,持續了一個月的攻防戰,在陳漢新一輪的援軍抵到之後,終於以陳漢的勝利告終了。

    五萬進攻的歐洲聯軍損失了超過兩萬,納塔爾城外的原野上,戰壕之間到處撲倒著死屍。

    無數病疫在其中滋生。歐洲人就倒在了病疫之上。

    三月還屬於納塔爾的夏季,降雨充沛,雖然這兒很少有連綿大雨,可雨水還是給歐洲人的進攻以及衛生帶來了嚴重的影響。

    兩萬人的損失裡至少有四分之一是因為病疫,到了最後,所有的歐洲士兵都聞病疫而色變。幾千人因為病疫而死去,這簡直是抽掉了整個聯軍的脊樑。

    負責納塔爾守衛戰指揮的國防軍將領敏銳的發現了聯軍裡的動搖,恰恰又有新的援軍趕到,那立刻就對歐洲人發起了猛烈反撲。後者崩潰了!

    本著『宜將勝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的理念,本著『趁你病要你命』,不能給敵人留下喘息之機的人生信條,駐屯軍、藩軍、附庸國軍所組成的陳漢軍打的不亦樂乎。

    葡屬巴西肯定在顫慄,在恐懼。

    納塔爾之前他們聯軍攻勢如火,從馬賽約沿海北上,一路北進數百華裡,連續拿下了帕爾馬里斯、累西腓、諾昂佩索阿等多座重要城市,雖然這也有中國人準備不足,大踏步向後撤退的原因,但他們的形式一片大好也是誰都可以看到的。

    但現在呢?

    一退數百里,連移民都有上萬人被歐洲人俘獲的陳漢方面,他們的反擊終於到了。而這一擊就讓南美地區的歐洲聯軍元氣大傷。

    巴西方面的主要攻勢就在東部的沿海地區,葡萄牙和西班牙不一樣,歐洲人在南美地區分兵兩路,葡屬巴西這兒的兵鋒就集中在東海岸,而西屬阿根廷方面的兵鋒就一窩蜂的殺進東秘魯啊玻利維亞。

    在一開始,中國真的是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北美還好,很多藩國的建立時間都很長了,有了一定的基礎,而且駐屯軍大部分都在北美。可南美這兒就差勁了,可以說戰爭都開始一年了,他們才真正的緩過勁來。

    再也不是只有招架之力,難有還手之功了。

    隨著大批被徵召入伍的新兵出現在戰場上,還有本土大量的援軍的趕到,不管是巴西方面還是秘魯方面,反攻的力量都已經足夠。

    當然,這當中也有歐洲人自己作死的原因,西班牙和葡萄牙死活尿不到一個壺裡,都緊固著自家的利益,聯軍只能分兵兩路,這就大大減弱了他們的戰鬥力。

    而且西班牙和葡萄牙殖民者在『收復』失土的同時,還有大批的權貴在爭奪這兒的土地,這真的是自己在作死。

    葡萄牙的攝政王若昂可不是斯大林那樣的鋼鐵人物,西班牙的波旁王朝更不是赤俄。南美洲戰局發生逆轉的消息要是被送到里斯本和馬德里,這倆傢伙會嚇得要死的。

    波滕日河河口區。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夕陽映照在入海口處的海面上,把海水渲染的如鮮血一般紅。

    這裡是納塔爾通往大海的必經之路,後者的城區面積並沒有如後世那樣直接挨著大海,它現在還在河口內陸二十多華裡的位置。大批的敗兵聚集在這裡,他們面前的就是大海。納塔爾本身就是葡屬巴西北部的重要港口。

    從主戰場上失敗到跟隨敗兵逃竄,路途跑了二三十里,這支三四千人的敗兵沒有向南逃竄,而是沿著波滕日河跑到了大海邊。

    歐洲人是跨不過大海的,他們只有召喚聯合艦隊的戰艦。波滕日河河口平原是標準的沖積平原,地勢平坦,所以早年的葡萄牙人沒有在河口區落腳,而是一直到了現在的納塔爾處。河口區往日之後一個小小的碼頭,別說千噸級的船舶不會在這兒停靠,就是二三百噸的海船都難以靠岸。能夠往來的只有小漁船和內河的運船。

    河口區雖然不適合建立港口城市,但這兒土地肥沃,非常非常適合人類開墾居住。陳漢抵到這兒的時候,生活在這裡的葡萄牙人極其後裔,有上千人之多。

    當然,戰火燒到波滕日河河口平原的時候,這個小港已經變得空蕩蕩的了。沒人敢把自家的一切放在魔鬼的面前。是的,在歐洲不少國家的宣傳中,中國那就是魔鬼。

    一神教也在這當中起了不少禍兒,他們跟中國早幾百年就有矛盾了,現在更是可著勁的黑中國。可惜現如今的歐洲不再是中世紀教會一手遮天的歐洲了。

    但戰爭和侵略的字眼還是讓當地的葡萄牙人逃散一空。陳漢奪取了納塔爾之後,也沒有對河口區域進行修復,這裡就是一個一片空蕩蕩的無人小鎮。知道歐洲人捲土重來,這裡才重新有了人煙,只不過在這些敗兵跑到河口地區的時候,這裡似乎又已經空蕩蕩的了。

    別說這兒停放的小船了,就連周邊的幾座倉庫都幾乎被搬空了。只剩下半倉大米和一堆火藥。

    潰軍裡有一個葡萄牙准將,米格爾,波爾圖人,是這支軍隊裡軍銜最高的人。帶領著一個旅的部隊,可在內比都戰役中半點作用都沒有發揮出來,就被完全粉碎了。

    米格爾一點都不敢在路上多耽擱,縱然他已經聽到了消息,知道中國人的追擊部隊是去南面了,但他還是不敢停留。因為在追擊部隊的背後還有中國人的主力部隊。而缺少重武器,甚至步槍都配不起全的他們,若是被中國人發現了,除了投降外,再沒第二條路可走。

    米格爾只想早日達到安全的地方去。戰場上這種睡覺時候都要睜隻眼睛的日子他過夠了。他要去里斯本,去到安全的歐洲。不過大前提是他能夠去到。米格爾帶領部隊直奔大海,直奔港口。結果很是失望,港口裡一條像樣的小舢板都沒有。

    但米格爾並沒有絕望,他還有最後一線生機,在空蕩蕩的港口,他在一處建築裡發現了上百個傷兵,以及保護傷兵的一個班的葡萄牙殖民軍。後者告訴他,『大部隊』在撤離的時候說了,後續船隻會來到這兒的,在傍晚的時候。米格爾心中又充滿了期望。

    「應該感謝上帝,讓我們這個時候在海邊,而不是可悲瓜拉比拉。」

    米格爾鼓舞著士氣道。而他鼓舞士氣的手段就是尋找比自己更倒霉的人,瓜拉比拉是納塔爾南方的一座城市,介乎納塔爾和諾昂佩索阿之間。

    「將軍,我們什麼時候能夠等來船隻?」但是米格來鼓舞士氣的手段太low了,而且三四千敗軍來自英國、德意志諸國、意大利諸國,以及葡萄牙,除了本國士兵,其他的人根本就不認識米格爾,他們更聽不懂米格爾說的話。

    米格爾能『抓著』的只有零頭的軍官。

    「不要急躁少校。我們現在需要等待,靜心的等待。」也只有等待,只能去等待。米格爾安撫著一個來自巴伐利亞的德意志少校,自己內心的咆哮始終只能在肚子裡釋放。

    或許是因為都知道中國的軍隊正在南下進攻瓜拉比拉,河口地區的這群敗兵都真的很安分,很平靜。直到遠處的海面上突然多出了一個小黑點來。

    「上帝,上帝。快看,是我們的軍艦,是我們的軍艦……」

    把消息報告給米格爾的士兵人都要哭了。

    而米格爾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人也不能自已的一下子從一個破爛椅子上蹦了起來。

    然後在半個小時裡,一個又一個的軍官來到了他面前,一聲聲意思差不多一樣的問候,都要讓米格爾煩惱死了。直到一聲海面上傳來的汽笛聲,這徹底解救了米格爾,所有的士兵都歡呼了起來。

    「讚美上帝,讚美我們偉大的海軍。」

    「看啊。是加勒比艦隊的南克倫邦號。」

    「還有比薩號……」

    「還有蒙特卡洛……」

    「這是接我們的。我們馬上就要安全了。上帝啊,我們得救了。感謝偉大的海軍,讚美他們。」

    ……

    「哦,疼死我了。我的腿傷得非常重,可能回去之後就要退役,我要先登上軍艦。」

    「我頭上的傷也非常的重,我都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我才需要最先登上軍艦。」

    米格爾的耳朵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自然的他也聽到了敗兵們搶先登船的聲音,而且這種聲音在他耳朵邊正變得越來越大。

    聽著那幫不爭氣的軍官士兵的叫嚷,米格爾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整個軍隊的精氣神已經完全被摧毀了,這該死的中國人。這一回到歐洲,米格爾家族的尊嚴和榮耀將受到重大的打擊,甚至都難以再找回來了。因為米格爾就跟眼前這些爭吵著誰先登船的人一樣,已經喪失了作為軍人最寶貴的品格勇敢。

    米格爾在為自己可悲。當初的戰爭裡,他米格爾‧布里托‧加西亞也是一個英勇敢戰的勇士。現在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太陽落山了,天色迅速黑了下來。隨著一聲汽笛,軍艦上的夜航燈亮了起來。

    一艘艘舢板船被從南克倫邦號、比薩號、蒙特卡洛號上放了下來。

    「你們這些該死的豬玀,都不要吵,所有的傷員按照軍銜排好隊,等小船過來,我會先讓傷員們先登船,軍銜高的先上船。」米格爾只能這樣的說道。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8
第一千一百零三十四章 一生再無遺憾
    就在南美的陳漢軍已經拉開了大反擊序幕的時候,就在陳鳴在皇宮裡接見英法兩國特使的時候,一艘從日本長崎過來的明輪船在上海港口緩緩靠岸。三十七歲的前陳漢駐日本公使左觀瀾漫步走下船來,早已經在碼頭等候的胡達源快步迎了上去。

    「芝雲兄,一路辛苦!」

    胡達源小左觀瀾一歲,左胡兩家乃是多年的至交,又曾一同高中陳漢朝政科進士,三年前左觀瀾首任駐日本公使的時候,胡達源為是時使館參贊。後者在當時候選人名單中可不是名列前茅的,那排名是在前五之後的角色。之所以能成為使館參贊,離不開左觀瀾的力薦。

    當然了,胡達源之所以能成事,甚至是左觀瀾之所以能以三十四歲的年齡坐上駐日公使,這也都離不開陶澍的影響力。

    左胡兩家祖上,還有陶澍的祖父陶孝信,以及曾家的老太爺曾衍勝,當初那都是患難之交。

    那時候陳漢起兵反清,左家的左逢聖,也就是左觀瀾的祖父跟隨湖南團練大臣宮兆麟援鄂,結果他和長沙府的老鄉曾衍勝,還有陶孝信、胡多吉等多人,在武昌城中都做了復漢軍的俘虜。那時復漢軍還是招納『賢良』的,左逢聖、曾衍勝、陶孝信和胡多吉等人身有功名【秀才】,都曾被覆漢軍拉攏過。可那個時候的曾左陶胡等人都甚有骨氣,嚴詞以據,然後四個人就都被扔到了伏牛山礦場。

    曾左胡陶四人在礦上一幹就是兩年時間,之後他們又被扔到南陽修路,然後又來到上海修炮台。因為幾個人都識文斷字,多年的勞改生涯中紛紛被勞改營提拔做了文書,等到被釋放的時候,幾個人因為表現老實本分,都有了工作推薦,其中左逢聖和胡多吉被推薦到了江南造船廠做書記員。

    有了正式工作,薪水還不算低,還有廉價房可以購買,左胡二人就把自己的妻兒老小接到上海來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默默的生根發芽。

    而曾家的曾衍勝則回了湘南老家,陶孝信運氣最好的去了舊都魯山。

    當然,之所以這麼說更多是因為陶家起來的最早。陶家的陶澍年紀比左觀瀾還小兩歲呢,地位卻比左觀瀾這個駐日公使高多了,人家是在太子爺身邊效力,那是皇帝老子給自己兒子找的扶國輔臣,是陳漢政壇上最鮮亮的幾顆明星之一。

    可以說左觀瀾和胡達源都受了陶澍的好處,就連遠在湘陰老家的曾家,陶澍都沒忘拉扯上一把。只是曾家這一輩的曾竹亭實在不是成大器的人,曾家能不能起來還要看下一代。

    胡達源坐上了日本公使館參贊之後的兩年在日本的優異表現,也是他年紀輕輕就能成為陳漢外交部邊界與海洋事務司副司長最大的原因。也所以,左觀瀾與胡達源瓜葛極深,他們與陶澍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個政治小團體。

    三人的祖上全都是向南人,又都是患難之交,多好的感情基礎啊。

    當晚,上海一處小院裡,胡達源為左觀瀾洗塵接風。這是胡達源在上海的私宅。宴席上的菜餚不多,但都很精緻,且都是味道純正的湘菜。

    倆家人雖然離開湘南多年,但吃飯的口味卻沒怎麼變,因為他們小的時候,老一輩人都還在。

    左觀瀾一別中國三年,身邊帶去日本的那個廚子也是京城裡尋的,做清淡的淮揚菜很行家裡手,湘菜就不行了。現在嘗到了家鄉味道,這頓飯他吃的很愉快。

    用過晚飯,又奉上茶果,兩名胡達源請來的歌伎作陪,唱曲行令。左觀瀾惶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回到中國了。

    他在日本也經常與幕府的權貴飲酒聚會,可是日本歌姬白面黑齒的妝束卻能把他嚇死。

    由旅途勞頓,左觀瀾第二天起得很晚,他起身的時候胡達源已經去市政府了。胡達源是京官,之所以人在上海,那是因為他現在正在上海跟萬象、暹羅等國展開談判,一是徹底敲定陳漢與之各國家的彼此分界線;二是徹底敲定中南各國彼此之間的國土分界線。

    東方的力量沒必要消耗在內鬥中,有那個力氣還不如到印度和東非去『覓食』,暹羅是陳漢這一觀點的堅定支持者。

    左觀瀾接近中午方才起身。用過午飯,便和來伺候的管事說,想在上海城轉轉,順便再去租界拜訪一下居在上海的故舊。從駐日公使的位置上卸任後,他有一個月的時間來處理雜務,只要在期限內去到外交部報導點名,那就ok。

    管事忙不迭的叫人備車。

    這馬車的水準一點也不比公使館的配車差勁,而且因為要到夏天了,這時候的上海已經都穿單衣了,車裡的內飾,多是清涼滑爽的竹籐和紗。

    車窗用得是玻璃鑲嵌,再罩以綠色的紗窗框,另有細竹簾供遮陽用。車內除了對坐的兩排椅子之外,還有一個可拉伸摺疊的茶几。並且車壁裝有多個暗櫃,裡面放著茶葉、果珍、咖啡、可可等多種飲品,還有水壺和冰壺,一冷一熱。雖然都不能長久保溫。

    馬車出了胡家大門,直上大路。道路開闊、平坦。人馬車流靠右行駛,寬闊的官道上,還分出了人行道和車行道。

    今天天氣很好,烈日雖炙,但做工的,行商的,上班的,或徒步推車挑擔的,來來往往,絡繹不絕。上海城市井之熱鬧,比之三年前更勝一籌。日本的江戶雖然有『小上海』之稱,可事實上它的水平也頂多能叫上海爺爺。

    車子一直行到了上海南平訓練基地,人家上海有錢,地盤空間也比南京大,自從上頭下達了青壯軍訓的通知之後,上海就自行修建了三個大型的訓練基地。

    這南平訓練基地就是專門供學生使用的。

    左觀瀾乘坐著馬車直接進入了基地,正好看到一堆學生累癱在草坪上,而且與他幾乎是同時駛入基地的另一輛馬車上,車頭擦著的旗幟上,『收容』兩個字正在迎風招展。

    左觀瀾看著六個學生垂頭喪氣的從馬車上走下來,然後一名軍人大聲的訓斥著這個班級的學生,應該都是高中生了。

    一通嚴厲的訓斥之後,教官宣佈了懲罰措施,這個班級的學生今天的午休取消了。

    所有的人在操場上吃晚飯後,就馬上進入懲罰階段,接受懲罰。

    草坪顯得很寬敞,現在草坪上都是徐匯一高的學生,有坐著的,有躺著的,有跪著的,就是沒有站著的。當後勤車拉著成桶的米飯和配菜、紫菜湯來到草坪的時候,這些個學生就像是在冒著槍林彈雨一樣,一個個艱苦之極的站了起來。他們渾身的骨頭都要散了。

    但當幾名繫著白圍裙的後勤炊事員給學生盛好飯的時候,這些個骨頭已經散了架的學生娃們卻連聲謝謝也來不及說,接過餐盤就低頭大嚼起來。看著他們如此狼吞虎嚥,一旁的左觀瀾都不由得吞了口唾液。

    「大人,這是徐匯一高的學生,之前剛進行了一場二十里長跑。」整整的軍隊訓練那叫二十里越野,只是上海這地方想要進行二十里越野是比較困難的。而且二十里長跑對於一群學生來說,已經很要命了。

    「去給我打一份飯菜來。」

    左觀瀾揮手讓隨從去打飯菜,就他所知,這軍訓期間的衣食住行都是政府提供的。左觀瀾不知道陳漢方面的軍訓伙食怎麼樣,雖然大腦告訴他絕不會比日本的差,但他也想親眼看一看。

    日本人的軍訓餐是米飯、味增湯、納豆、魚塊和青菜,其中下等階層普遍感到滿意。而陳漢的呢?

    要知道日本人已經幾百年不吃肉類了【魚肉除外】,有一塊魚肉的餐飯在不少日本人眼中已經是很豐盛的了,可大中國的飲食文化卻是非一般的廣大。特殊的歷史背景鑄造了日本人怪異的飲食文化,讓日本德川政府得以用一個並不很高的開銷,贏得了整個日本的認同。可現階段的中國呢?這些年的生活條件好了,很多中國人都是無肉不歡的傢伙,尤其是這些學生。

    整個中國的肉類禽類消耗極大,別說是牛羊豬肉了,就是鯨肉,也往往供不應求。

    所以這軍訓餐如果是差了,可是會讓不少家長不滿意的,更何況這軍訓餐是由政府提供,軍訓餐如果不好,那是不是因為政府『無力』支撐了呢?

    左觀瀾下一步的任職多半是要去歐洲,在此之前他需要儘可能的真正瞭解到中國政府的力量。他在日本可是一點都沒聽過中國財政出問題了的……

    基地裡的飯菜果然不差,有饅頭有白米飯,還有蘿蔔青菜豆腐海帶,煎鹹魚,芋頭炒肉,以及土豆雞塊和小魚乾,再加上紫菜雞蛋湯,每人主食自選,兩葷兩素一湯,比日本的軍訓餐可好多了。左觀瀾並不感覺著餓,但他還是一滴不剩的把午餐吃的乾乾淨淨,連一粒飯粒都沒留下來。

    如此飯菜比他小時候吃的都要好了。要知道他爺爺和父親都是江南造船廠的老員工,家庭收入算是不錯的了,但他在上大學,拿到學校裡的生活補助之前,也沒這個水準的生活。

    可這並不是讓左觀瀾嘴角露出笑容的關鍵,軍訓餐的豐盛更多是讓他從某一方面看到了國內局勢的平穩,國內物質的充沛。

    而日本就不一樣了。日本的軍訓餐看似還不錯,對比日本平民的吃食來說也確實可以了,但實質上這種耗費卻是很低的,而且日本學生的數量只佔了適齡兒童的30%左右,再加上中日兩國人口的差距,這方面的負擔,日本根本不能與陳漢做對比。

    雖然美洲戰場上不時傳出物資緊張的消息來,可至少這本土的物質,是積極充沛的。

    左觀瀾的職務和其所能接觸到的知識都告訴他了一個道理,當國內局勢平穩的時候,當國內的商品價格平穩的時候,國外發生的戰爭,無論勝敗對於陳漢本身來說都只是皮毛。

    想想日本人對於這場戰爭的投入,他們分出了一萬餘海陸軍進入了美洲戰場,然後又分出了一萬餘步騎兵進入了俄羅斯戰場,雖然大部分的軍隊都還沒有運作到位,可這已經足夠日本政府亞歷山大的了。

    以至於金邊、萬象、暹羅等國開始為日本分擔了一部分軍費,但之後日本軍團在戰場上獲得的功勛的一部分也將變成這仨國家的功勞。

    時間已經走到了西曆1815年的4月份,歐洲海牙會議已經開啟,四月二日的那一天,歐盟正式宣佈成立。而陳漢的外交部所要招待的英法兩國特使,則早在三月二十日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歐盟顯然是很期望中國能夠主動停戰的,甚至於他們都能承認中方現有的控制線。現有局勢下誰佔便宜誰吃虧可是清清楚楚的啊,美國人已經把之前佔據的地盤給全吐出來了,陳漢再次美洲戰爭的重點一開始就放在了北美。是,南美他們是奪走了不少的土地,可是不要忘了俄羅斯。一個北高加索地區什麼不搞回本來啊?還有伏爾加河流域。

    現在要是停戰,以雙方的實際控制線為界,歐洲人吃虧不小。

    可倫敦和巴黎都很願意立刻停戰,因為他們沒有戰勝中國的信心。這次的爆髮式反擊,更多是為了打亂中國的節奏,同時也顯示出自己的力量,讓南京知道,歐巴羅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收拾掉的。

    但陳鳴才不會願意呢。在戰爭當中把皇位教給下一代,如果是風雨飄搖的時節,這是一大錯招,可是陳漢政治穩定,社會統治基礎牢固,那麼戰爭起到的作用就會有反方向的用意了。這會讓陳鼎更輕鬆的團結到更多的國內更多的政治勢力。

    在去年這個時候,歐洲人打了陳鳴一個措手不及。一年的時間,憑藉著自身強大的實力,陳鳴才把歐洲的突襲給徹底化解,怎麼可能立刻就結束戰爭呢?

    陳漢體系已經完全動員了起來,蓄滿了力氣的拳頭正要揮出去打人,這個時候說不打了,陳鳴能願意才怪。

    至於英法代表歐盟提出的『調解』,陳鳴嗤之以鼻。他就不信陳漢的情況,歐洲沒人知道?他就不信陳漢此次動員起來的力量是多麼龐大,倫敦和巴黎會不知道。

    這一戰就是要一棍子敲掉歐洲人的心勁,讓他們明白,整個歐洲就算是匯聚在一起,他們的力量也比不上一個中國。

    雖然這只能是短暫的,歐洲人不會真正的對中國認輸的,可是這一戰後,歐洲要再匯聚起挑戰中國的底氣,怎麼著也該是第二次工業革命。

    那是地球社會的一次飛躍性大發展,那是歐洲最好的一個機會。不過第二次工業革命發生在19世紀的中期,更準確地說一點是19世紀60年代後期,到現在還有五十年呢。

    陳鳴也不敢保證歷史不會發生大變,連續的戰爭或許會起到刺激性的作用,讓地球科技的發展速度向前以更快的速度邁進。但不管怎麼說,這是挨不到陳鳴什麼事兒了。

    他知道站好自己的最後一班崗,然後去大西北遊蕩一圈,踩一踩歐洲人……

    他的這一生也就再無遺憾了。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8
第一千一百零三十五章 陳皇帝的大美夢
    燈光微微的寢宮中,龍床上的陳皇帝額頭浮現著一層薄汗,面上猶自帶著於睡夢中顯得很怪異的笑。那確實是笑,雖然肌肉在不自覺的跳動,人也有些微微的顫動,以至於把身旁的妃子都驚醒了,但那卻是是笑。

    陳鳴本人也似乎半點沒有醒來的樣子。

    「陛下,陛下……」瑪利亞姆覺得陳鳴是做夢了。但她還是很恐懼,她跟陳鳴都二十多年了,從來就沒見過他這樣的,輕輕的呼喚著陳鳴的名字,整個人也都要驚顫了。

    瑪利亞姆就是那位來自伊斯坦布爾的奧斯曼公主,一到南京就被陳鳴敕封為『和妃』。可是該她運氣背,陳鳴並未做任何的手腳,瑪利亞姆卻在誕下一個公主之後,再沒懷上身孕。

    雖然不管是她,還是伊斯坦布爾都清楚,和妃就算誕下皇子,也不可能繼承大位,但這總歸是一個遺憾。可這也讓陳鳴的後宮之中少了不少波折。

    陳鳴根本就沒聽見和妃的輕聲呼喚,瑪利亞姆在陳漢已經二十多個年頭了,早就能說上一口流利的漢話,就連真神都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再參拜了,但睡夢裡的陳鳴就是一點也沒聽到自己小老婆的輕喚聲。此刻的夢境裡,他這個時候正站在克里姆林宮,看著沙皇亞歷山大一世跪倒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個無助的小姑涼;看著整個歐洲,整個西方世界,跪倒在自己面前,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跟西方簽訂了和平條約,卻不連美洲。

    歐洲人低頭認輸了,燈塔國被歐洲人徹底拋棄了,南美洲也再看不到一面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旗幟了。另外他還佔據了俄羅斯大片的領土,包括整個伏爾加河下游區域和北高加索地區,他把近代史上給中國帶來巨大傷害的俄羅斯打成了乖孫子。

    今後他還要支持烏克蘭獨立,支持波蘭獨立,支持芬蘭獨力,支持挪威獨立……

    他的一雙大手會狠狠地插進歐洲地盤裡,狠狠地攪合攪合。

    英國人和法國人只能黯然接受現實。因為在之前的大決戰裡,他所指揮的國防軍消滅了過百萬的歐盟軍隊,英法兩國徹底喪失了繼續戰鬥下去的意志。

    不管是拿破崙還是卡爾大公,或者是威靈頓,都被陳鳴狠狠地踩在腳下。

    英國人還要在印度承受巨大的壓力,他們屈服了。整個北美洲都變成中國的了,英國人為了保住他們在印度的利益,也是為了保住歐洲的利益,被迫放棄了加拿大,如此北冰洋都成為了中國的後花園。

    因為美洲東海岸的海軍大戰以中國的勝利而告終,納爾遜死了,整個歐洲的海軍精華凋零,歐洲的西海岸宛如一個無力掙扎的貴婦,癱軟在陳漢堅船利炮的跟前。

    英國人承受不住巨大的損失和失去印度的危險,他們更承受不起本土遭受進攻的威脅,他們只得退出了戰爭;拿破崙也不願意打了,因為整個法軍的精華力量都被他丟在了東俄羅斯。

    中國成了全世界的王者,地球上的絕對霸主。

    陳鳴坐在高入雲端的寶座上,俯視著整個地球,歡笑著,高興著,心里美滋滋的,可謂是享受到了極點。不過他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好像是自己忘記了哪一點一樣,這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陳鳴內心翻滾著,但很快就又陷入了享受中,享受著勝利的榮光。而不是去思考自己究竟遺忘了哪一點了……

    這時,他聽到一聲彷彿是從天外傳來的聲音,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陛下,陛下……」

    被瑪利亞姆輕輕地推了幾下,陳鳴就醒來了。從美夢中回到了現實,看著床榻的帳頂,「呼……」出了一口長長的吁氣。「無礙。朕是做夢了。」

    醒過來的陳鳴眼睛裡依舊帶著一抹留戀,那夢中的場景真的讓他神往啊。可惜剛才只是在做夢,做了好一場美夢。

    「下去吧。」把擦拭了皇帝額頭薄汗的毛巾丟回去,瑪利亞姆輕聲讓人都退下。

    「陛下是做好夢了。剛才美的皺紋都笑出來了……」瑪利亞姆聲音裡帶著笑話。她心頭的惶恐不見了之後,再想了想陳鳴適才的表現,可不是在笑麼?實在很難想像平日沉穩端穆的皇帝,究竟是做了怎樣的美夢,竟被美成了這個樣?

    「哈哈哈……」陳鳴一陣輕笑,遮過了這個話題。美夢裡的那些他可真不好意思對外說。而且看到了和妃,他這才想起自己在夢中那抹不好的感覺究竟是來自何方天方世界。

    是的,就是天方世界。

    他的美夢完全忽略了天方世界的存在感,現在才是1815年,不是原時空的1915年啊。而且就算是原時空1915年的奧斯曼帝國,那也能被德國人看重,拉攏為盟友的,還打贏了達達尼爾海峽戰役,論實力比同期的中國可強多了。而一戰之後的奧斯曼,縱然被歐洲人割肉一樣切了個七零八碎,許多領土均被協約國「委託管理」,昔日的屬地被協約國瓜分得乾乾淨淨,但在危急關頭還是以秋風掃落葉之勢突破了希臘軍隊的防線,把希軍趕出了土耳其,並活捉敵軍總司令。

    一戰前期的奧斯曼帝國固然不能跟歐洲一流列強做比較,但在二流國家中那也是強國的。

    更不要說眼下的奧斯曼帝國了,那是絕對的一流列強,波斯王國也能算是二流中的強國。要是沒有外來因素的插手,日本都不見得能打平波斯。雖然波斯人口只有一千萬出頭,是的,整個波斯王國就只有這麼多人。其核心的伊朗高原,人口更是連400萬都可能沒有。

    單比戰爭潛力,人口三千多萬的日本是完爆波斯,但比較起軍工系統,兩者間就有差距了。只說科技樹的攀爬,兩國是相差彷彿,但日本缺鐵缺煤啊,而波斯卻資源豐富。大馬士革刀,一千年前就聞名於世了。而且波斯比日本富裕,這才是最根本的因素。

    一個一流國家,一個二流國家,這可不是一股能夠小覷的力量。雖然陳漢只需要給足了日本人補給,單靠日本武士就有可能平趟了天方世界,但後者在危難關頭也是能夠與歐洲合流的啊。

    四十歲的瑪利亞姆已經不再年輕,肌膚也不再細膩光澤富有青春的彈性,可陳鳴之所以把她納入後宮當中,還放開了手的讓她生孩子,那圖的不就是為了讓奧斯曼安心嗎?

    雖然這次東西方大戰,奧斯曼人已經在划水了。可陳鳴並沒有責怪瑪利亞姆的意思,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爭鬥,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聯繫,維繫的全是利益。

    中國作為回應,在第一時間裡掐斷了對奧斯曼物質的補給,也是很不給面子的。

    但著眼地球全局來看,真的是不能忽略了天方世界。整個天方世界就算頂不了半個西方世界,也差不太多,而且他們的地理位置還正好蹲在世界島的中間。

    半個小時後,寢宮裡又陷入了平靜。陳鳴耳朵聽著瑪利亞姆均勻的呼吸聲,眼睛動也不動的直盯著上方的帳頂。明亮清澈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睡意,他的腦子在全力轉圈著,想著自己夢到的那些。

    自己在夢裡都沒有把整個歐亞大陸吞下,看來自己真的是很理智的。沒有把俄國給吞了,也證明了他的理智。

    所以,中國成為全世界的王者,中國成為地球上的絕對霸主,這是有著極大可能性的。

    而現如今的中俄之戰,現如今的東西方戰爭,只要中國打贏,倫敦和巴黎都將不得不俯首認輸。

    睡夢中的陳鳴是個陶醉在勝利當中的人,醒過來的陳鳴是一個腦袋清醒的帝王。也正是因為他大腦清晰清楚,陳鳴也知道,現如今的中國是真的有絕冠地球的本錢的。

    若一切都如夢中的那樣順利,這場東西方戰爭或許還挺不到兩三年,法國人、英國人、西班牙人、美國人,加上普魯士人、奧地利人、意大利人和俄羅斯人,整個一神世界,整個西方文明,就都將第一次在東方文明的腳下跪附了。

    歐洲人不可能拚得過陳漢,依照他們的性格,那也沒有可能在這場戰爭中拼到最後一口氣,當力量消耗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們自然就會萎了。這是東西方文化所鑄就的。

    就像一戰時的德國和奧匈帝國,那兒有二戰時候小鬼子的硬氣?

    陳鳴相信,以中國現今的國力,怎麼都能熬的過歐洲。到時候求饒的絕不是中國,而是英法。

    不過也必須加大對愛爾蘭和波蘭獨立勢力的資助。隨著英法合流,愛爾蘭的抵抗勢力遭了大難,法國人毫不猶豫的拿他們當成禮物送給了倫敦。駐歐辦來報,卡羅爾‧奧德利‧史密斯已經被捕了,整個愛爾蘭抵抗勢力在很短的時間內被英國人清除了一半還要多。而波蘭的約瑟夫‧安東尼‧波尼亞托夫斯基元帥,這個在1814年英法苟合,拿破崙徹底出賣了波蘭利益之前,對拿破崙赤膽忠心的一員戰將,現在他也被拿破崙幽禁在了巴黎。

    烏克蘭別看在後世與老毛子鬧得那麼凶,現在的烏克蘭都還沒有誕生出自己的民族意識,讓他們去獨立建國,去追求獨立,反抗俄羅斯,是痴人說夢。最能形成力量的還是波蘭和愛爾蘭。

    至於挪威和芬蘭,這倆國家真的不適合真刀真槍的玩正面戰爭。

    陳鳴會在正面戰場上好好的收拾一下歐洲,可與此同時,他也會在暗地裡給歐洲人下上最毒的毒藥。

    陳鳴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起床後就立刻命令侍從向軍情局傳達了秘密指令。

    ……

    萬頃波濤,浩瀚大洋。這裡是南美東南海岸的南大西洋。

    麥哲倫海峽口已經沒有歐洲艦隊了,他們都回馬島去了。陳漢拿出了浮動碼頭和浮動炮台,歐洲人果斷是跪了,然後他們發現,自己就再也站不起來了。一艘艘歐洲戰艦就此打道回到馬島,同時這場大海戰也進行到了第二階段。

    鑽出了驚濤駭浪的麥哲倫海峽的陳漢大艦隊,正式對戰歐洲人的南大西洋艦隊。還有大批的軍艦從加勒比而來,只不過後者都是中小型戰艦。

    因為,如此已經足夠他們控制墨西哥灣和北美的東海岸線了。

    歐洲人的聯合艦隊雖然分成了兩大波,可主力艦都是在馬島,也就是在南大西洋艦隊的。納爾遜手中握著整個聯合艦隊85%的主力艦,所以這回的對決,只論噸位、炮位和兵員數量,那是旗鼓相當。

    馬島的全名叫馬爾維納斯群島。又稱福克蘭群島,是一個位於南大西洋巴塔哥尼亞大陸架上的群島。主島地處南美洲巴塔哥尼亞南部海岸以東約500公里,南緯52°左右海域。整個群島包括索萊達島、大馬爾維納島和776個小島,總面積12200平方公里。

    福克蘭群島現在是英國的海外領土,西班牙人根本不敢跟英國搶奪。

    不過這個殖民地卻完全是建立在沙灘上的樓房,沒有農業,沒有牧業,也沒有捕魚業。包括這裡的一座座工廠所耗用的材料,那都需要源源不斷地從布宜諾斯艾利斯運來。

    現在兩方大艦隊的碰撞還沒有開始,陳漢方面正抓緊時間的在修補船隻。這一趟麥哲倫海峽的征途,一艘三級風帆戰列艦和一艘小型戰艦及兩艘運輸船沉沒在了海峽冰冷的海水中。

    沒有辦法,這是免不了的損失。

    兩艘滿載物質的運輸船在黑夜中彼此碰撞,誰也救不了他們。能夠被救起的只有幾百名船員、水兵。

    納爾遜倒是想要立刻開戰,可惜歐洲人不願意冒著浮動炮台和南岸岸防火力的打擊,與陳漢大艦隊正面硬鋼,現在納爾遜他們就在馬島。海峽外口似乎只有零散的幾艘歐洲戰艦在警戒,但葉廷洋一點立刻率大艦隊出擊的想法都沒有。

    不把自己的狀態休整到最佳,他才不會帶著大艦隊出去呢。

    歐洲人也不擔心陳漢的大艦隊跑掉了。

    一支大艦隊在海上的航行速度是很慢的,速度遠沒有幾艘軍艦單獨活動時快捷,而從馬島到麥哲倫海峽也不過500公里。納爾遜已經在大西洋上分佈了不少軍艦,中國人要想溜的話,他們就會遭到無數次的騷擾和偷襲。

    現在,聖馬蒂亞斯灣的海面之上,一艘不大的軍艦正在破浪而行。

    這艘軍艦張開的風帆和吞吐的黑煙,無比顯示了它的身份,這是一艘機帆船。

    關天培此刻就屹立在船艏的位置,張開望遠鏡談看著前方,他已經同雨燕號失散了。那是一場大風雨來襲的夜晚,一夜裡狂風怒號,海浪咆哮。等到一切平息下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而白鷺號的水手再來尋找雨燕號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對付的影子了。

    關天培也沒有同蔡牽聯繫上,他現在就是孤零零的一艘船,而執行的任務就是儘可能向北的騷擾歐洲人的海上運輸。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8
第一千一百零三十六章 中國海軍的短板
    聖馬蒂亞斯灣是南美東部海岸線上無數個大小不一的海灣中的一個,位於巴塔哥尼亞高地的東北部。這裡人跡罕見,土地廣闊而肥沃,人類在這兒並不是不能生存,但可惜的是西班牙人佔據了整個阿根廷,他們有著太多太多的平坦肥沃又氣候舒適、濕潤的土地可以利用了。那也就看不上了聖馬蒂亞斯灣。

    畢竟整個阿根廷也不到百萬人口。對比阿根廷的土地面積,實在太稀少了。

    西班牙人也曾經嘗試著開墾這兒,但這不是為了經濟利益,而是為了增強他們在阿根廷南部的掌控力。只是西班牙一無充沛的財力物力,二無過多的人口勞動力,最終開墾行動以失敗而告終。

    三百年前麥哲倫發現了這裡,他們乘坐著在現代人看來十分渺小的船隻,五艘小船組成的船隊,旗艦是特立尼達號,接下來是聖安東尼奧號、康塞普西翁號、維多利亞號與聖地亞哥號。這當中最大的聖安東尼奧號也只有一百二十噸而已,連現如今長江裡的一艘近內河小型運輸船都比不上,最小的聖地亞哥號才強強七十五噸。對比現如今的風帆戰艦,它們就像玩具一樣渺小。

    但就是這樣的一支小小的艦隊發現了新大陸。他們花費了15天時間去探索拉普拉塔河的河口,這片巨大的河口是那麼廣闊,哪怕是一條極小的通道也沒有被放過。然後他們就望見了南緯40度附近巨大的聖馬蒂亞斯灣。

    那是一片荒涼的海灣,麥哲倫對之毫無留戀。

    可如今三百年過去了,聖馬蒂亞斯灣依舊荒涼的堪稱一張白紙。

    白鷺號現在就游弋在聖馬蒂亞斯灣。

    關天培不知道距離自己多少公里以外才有自己的友軍,在沒有無線電的日子裡,大海中與友軍失散之後的戰艦就是這樣悲催,就是這樣的糟糕。它已經在聖馬蒂亞斯灣附近海域遊蕩了五天,擊沉了一艘五百噸級的的西班牙貨船,繳獲了不少食物、彈藥和水源,當然也引來了敵人的注意。

    一艘貨船消失在聖馬蒂亞斯灣,歐洲人肯定有察覺的。因為歐洲人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到馬島的沿途線路上佈置部署的有一些軍艦,更在海岸線上設置了多個觀察點。

    或許歐洲人需要挺長一段時間才能彙總所有的情報後斷定,有一艘貨船在聖馬蒂亞斯灣'消失'了,從而派出軍艦前來搜索。這個時間不可能是短短的三五天裡的,可白鷺號的行蹤被暴漏也是一定的。

    或許都不需要徹底的把所有情報彙總,只要那些被撂倒岸上的水手們能得到歐洲艦船的救助,他們就一定會知道聖馬蒂亞斯灣內還游弋著一艘敵人軍艦。

    後者船隻上的一部分食物和飲水被關天培給了那些被釋放的水手,在遇到人煙之前,這些食物就是這些船員們生存求活的最大依賴。

    這已經是第幾艘滿載物資的輪船被白鷺號送進波濤洶湧的大西洋了?如果把蔡牽他們都加上,這個數字絕不會稀少。

    你必須承認這種'游擊戰'的威力。一定程度上,蔡牽艦隊的存在絕對給正面戰場提供了支持。

    這種支持不在於他們究竟幹掉了多少艘歐洲人的貨船,而是人為的製造了巨大的恐慌。就好比原時空一戰時候的斯佩伯爵分艦隊,他在克羅內爾海戰中成功的擊敗了英國海軍少將克里斯托弗‧克拉多克爵士指揮下的一支英國海軍分艦隊。在一個小時內就擊沉了「好望角」號和「蒙默思」號兩艘裝甲巡洋艦,失利的消息傳到倫敦,令剛剛復出擔任第一海務大臣的費舍爾震怒異常。這一戰果迫使剩下的英國輕巡洋艦逃走,同時英國還丟掉了來自秘魯和智利的硝酸鹽、銅和錫的船運。英國從政界到民間對皇家海軍的非議不斷,甚至懷疑耗費巨資建立的艦隊是否有能力保衛英國的海外利益。

    斯佩伯爵分艦隊總共才2艘裝甲巡洋艦,3艘輕巡洋艦,2艘運輸船,實力對比英國的大艦隊,德國的公海艦隊來說不值一提,但造成的影響力卻相當之巨大。

    蔡牽艦隊的游弋範圍遠遠比不上打東亞奔走到南美東海岸來的施佩伯爵艦隊,但現在這年頭也不存在無線電報,雙方滯後的通訊手段很大的放大了游擊艦隊的破壞力。

    陳漢大艦隊在第一狹水道內外休整了一旬之後,首先向外派出的就是機帆船艦隊。

    這機帆船速度快,轉向靈巧自如,戰鬥力強,作戰中對於老舊的風帆戰艦有著一定的優勢,特別是在逆風逆水的時候。

    而且將一部分機帆船分出去吸引歐洲人的目標,在一定程度上也減輕了葉廷洋的負擔。

    在海戰指揮完全依靠旗語和信號旗的年代,指揮調度一百多艘戰艦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就像陸地上指揮真真切切的百萬大軍打野戰,要想如此軍隊發揮出應有的戰鬥力,那必須有超高的統帥值。

    從某一種測度來說,紙上談兵的趙括真的是擁有非一般的軍事才能的。在四十萬趙軍被秦軍包圍後,他還能維持住大軍的基本盤,一直堅持了三四十天,糧食一粒兒也沒有了,這才全軍覆沒。

    對比起護步達岡之戰裡的七十萬遼軍,趙括的統帥值就是神,而後者的統帥那就是一頭豬了。

    沒有超高的指揮才能,沒有超凡脫俗的軍事才華,沒有一個縝密的參謀部門,以及久經沙場的豐富戰爭經驗,一二百艘戰艦是什麼人就能隨隨便便指揮調度,發揮出應有的威力的嗎?

    說真的,葉廷洋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在大艦隊離開本土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參謀部門的輔助下,給大艦隊編好了序列。

    葉廷洋指揮的大艦隊,與其說是一支整體艦隊,倒不如說是多支艦隊組成的一個軍事集團。

    葉廷洋化整為零,將手下的戰艦切分成多塊,他只帶領其中的一部分,指揮調令也只下達到各分艦隊的指揮官手中,這在很大程度上就減輕了他自己的壓力。

    在從本土來到美洲,穿越太平洋的道路上,葉廷洋多出進行軍事演練,以求在遇到敵人的時候,自己能最大程度發揮出艦隊的戰鬥力,可是這演練的效果並不美好。

    指揮命令的傳達手段太低級了,耗時過長,甚至都可能傳達不到。那麼這種情況下的陳漢大艦隊要怎麼來應對納爾遜呢?

    葉廷洋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不是也遇到了如此的難題,他相信此戰雙方的軍艦數量、質量,絕對是超越平凡,超脫尋常戰役級別的。

    在此戰之前,任何一個海軍將領手中,都不可能親自指揮到如此龐大的一支艦隊。

    可是歐洲人海戰上的經驗也確實要更豐富一些。那麼,葉廷洋相信自己的對手也遇到了與自己一樣的麻煩,但他覺得歐洲人的麻煩比他的要小一些。

    如果他的統帥值是60的話,歐洲人的統帥值就該是70。在海戰上的組織能力,葉廷洋對歐洲要表示一定的尊敬。

    所以這個時候他打出『機帆艦隊』這張王牌,這既是試探,也是逼迫。

    如果歐洲人有信心來一場戰鬥力發揮正常的大決戰,那他們在機帆艦隊的問題上的應對就會多多少少的表現出來一些。這會讓葉廷洋心裡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譜。

    至於逼迫,那是源於機帆艦隊的機動性和戰鬥力。機帆船的尋常速度都能趕得上順風順水時的風帆船的巔峰時速,只要給了他們足夠多的空間,十二艘機帆船會讓歐洲人的運輸線變得一團糟。

    所以歐洲人只能也必須分出艦隊去『制裁』這十二艘機帆船。

    今後的葉廷洋會紮好第一狹水道東口的籬笆,然後把越來越多的戰艦放出去,也分散掉歐洲人越來越多的力量,直到他手中剩餘的力量能夠被他充分的指揮調動,葉廷洋才會與歐洲人決一雌雄。

    當然了,葉廷洋也在祈求上蒼,期望著對面的納爾遜不會分兵德雷克海峽,去反過來抄他的後路。葉廷洋在麥哲倫海峽的西側倒是留的有艦隊,可是那力量是很小很小的。

    ……

    大艦隊的消息進一步的回饋到陳鳴手中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四月了,陳皇帝正身體不舒服呢。

    今年的夏季來的很快,剛剛四月天,太陽就火辣辣的。大地像蒸籠一樣,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陳鳴人都懨懨的。

    年紀大了,就也吃不了罪了。昨夜陳鳴讓人在床邊擺了五盆冰,還自己打開了窗戶,結果夜裡降溫,下了一場小雨,陳鳴感冒了。

    到了白天,天一放晴,烈陽再度高照,陳鳴人都要蔫了。

    御廚進了一份八寶雞湯,天氣太熱了,等他將一大碗的雞湯連肉帶湯全部吃完,額頭都起了汗。而因為夜裡受了點涼,陳鳴身體不舒服,怕病情加重也不能用冰,這對陳鳴來說特別的難熬。

    65歲的人了。年輕時候的強健身體在一點點離他遠去。

    如果是不忙的時候,陳鳴都要拍拍屁股走人了,離開南京,找地方涼快去。可今年東西方都有戰事,每天都有大批的摺子抵到他身邊,這裡頭即使很大一部分已經被內閣和太子處理了,陳鳴也需要有個瞭解不是。

    也所以,他現在真的走不開。

    不是說帝國就缺少那倆完善快報速遞渠道的小錢,而是因為陳鳴離開南京後,會影響到朝廷處理事務的效率,會影響到反應的快慢。

    隨著氣溫的回升,俄羅斯已經歷經了晚春夏初季節裡的泥濘了。冬天的凍土化凍了麼,那路比大雪天氣都難走,馬車走著走著都能陷進去半個車輪。

    但是隨著西曆的五月份到來,泥濘成為了過去式,中俄戰爭也變得愈發的激烈起來了。

    現在大西北是隔三差五的就有戰報送到,雙方戰爭的大戰還在醞釀中,可是前奏已經變得很激昂了。

    而且有消息證明,歐洲人正在醞釀著一股大反擊。他們的戰場不僅僅是正面,更在於背後。就像陳漢政府大力支持愛爾蘭反英武裝一樣。

    而整個歐洲也只有英國人有這個條件,但英國人的背後,那肯定是整個歐洲來付賬。

    ……

    西曆五月的緬甸氣溫已經非常之高,幾乎就沒有低於三十度的。

    原緬甸王國西部的阿拉干某地,一片密集的熱帶雨林地區。森林裡幾乎沒有一絲風,高大的熱帶喬木將頭頂的天空都遮擋起來,只有非常少的陽光能夠透過翠綠色的樹冠之間的那些細密的縫隙,投射在積滿了腐爛枝葉的泥土上。

    隨著一塊塊腐爛的枝葉與泥土被帶起,一種奇怪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

    而且偌大的一片森林寂靜的簡直詭異。帶隊的一名黃種人都聽不到這兒的一聲鳥鳴,只有自己身後那些非常輕的腳步聲還能聽得清楚。

    這是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人數並不多,三十人還不到。全都是東方面孔,更準確一點的說,這些人都是東南亞人面孔,除了那個領頭的人。

    大隊人停了下來,帶頭的軍官把手一揮,兩名手持步槍的士兵脫離了大部隊,向著前方悄悄的摸了過去。這些人身上全都穿著綠色軍裝,這是阿拉干士兵的裝束,但這些人凶悍的眼神足以讓他們與阿拉幹那些外強中乾的士兵輕鬆的區分開來。

    特別是那帶頭的軍官脖子上吊著的一枚十字架,這就更不可能是阿拉干的兵了,後者可都是佛教徒,特別是帶兵的軍官。

    兩名士兵一邊向前方搜索前進,一邊注意著自己的腳下,那可是有可能會被埋上地雷的。現在他們已經走到了最後階段,可不能功虧一簣。

    他們倆是整個隊伍的尖兵,負責為後頭的主力部隊開道,並擔任前哨警戒任務。

    幾分鐘後,剩餘的小部隊跟了過來,前方的尖兵已經打出了安全的手勢。但是這支二十來人的小隊伍還是彼此拉開距離,成兩列縱隊慢慢通過這片靜謐的叢林,然後才向前方的河流地帶迅速前進。那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一條五米左右寬度的小河,可以輕鬆的淌水渡過。而只要能夠抵達河流的對岸,他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這不是一次輕鬆的任務。他們在出發的時候有三十五人,就在前進的道路上,陸續被『敵人』射殺了多人,尖兵還發現了至少三處雷區,使得隊伍不得不繞道前進。

    只是就在這些隊員鬆了一口氣,他們都已經聽到了小河水流衝擊的聲音時,這片原本寂靜的森林突然變得喧囂起來。

    「啪啪!」

    先是兩聲雙管手槍的射擊聲,然後,就是密集的步槍射擊聲。幾乎是同時間,一枚火箭彈落到了空無遮掩的小河邊,在這片茂密的熱帶雨林剛剛變成戰場的時候就輕鬆的結束了這場戰鬥。

    「啪啪啪,啪啪啪……」

    遭到伏擊的這支小部隊立即就地臥倒,開始用手裡的武器進行反擊。但他們的射擊也只來得及扣動扳機了,火箭彈爆炸升騰起來白煙就徹底籠罩了他們。

    河流很窄,但河流岸邊卻沒有生長起一株株高大的僑木。火箭彈這種東西在雨林中的作用很有限,因為高達密集的樹木會遮擋住它的射擊線路。但是在這條小河邊,火箭彈的威力得到了完美展現。

    當火箭彈升起的白煙消失,一群如同雪人一樣的士兵沮喪的站在河邊。

    為首的那名軍官狠狠地抓下了帽子,而隨著他的動作,胸前大片的白粉末落了下來,露出了他胸口上的那一抹紅點。早在火箭彈爆炸之前,他就已經被埋伏的射手給擊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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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28
第一千一百零三十七章 民恐分子
    現場的叢林深處突然響起了尖厲的口哨聲。

    然後,叢林中一陣梭梭的聲音傳出來,一支二十人的小隊伍從樹林中鑽了出來,這些人也都是一副東方面孔,只是膚色更黃,而不是遇伏的那波人那樣的黝黑。

    眼睛較大,臉部輪廓較淺,至少比之被伏擊的那波人輪廓要潛。但比之那波人的首領,那個五官扁平小眼睛的金永泰來,輪廓又要深上一些。

    一場『遭遇戰』戛然而止。演習麼,這又不是真正的廝殺。這只是一場軍事演習!

    而且很顯然,作為裁判官的英國人對於這場演習中遭到伏擊的一方的表現非常的不滿意。

    「你們犯了一個很低級的錯誤。你們根本就不應該把所有人都拉到河邊!這裡沒有高大的樹木為你們提供掩護……」

    一名英國上尉軍官把帶頭的金永泰罵的狗血噴頭,一臉吐沫星子。

    「好了,這場演習,南越二隊遭到全殲,任務失敗!回去之後,你們隊所有的隊員做俯臥撐兩百次,長跑一萬米!」

    拿著一個用鐵皮捲成的喇叭,英國上尉叫的挺憤怒的。金永泰用那他不怎麼標準的英語向英國上尉承認了錯誤。在看到目的地後,他確實放鬆了。然後拐回頭來就向著自己身後的的隊員們大聲喝罵著,最後拿起口哨吹了一聲,宣佈返回營地。

    營地就在這條小河附近,半個小時不到,金永泰就帶領全體隊員回到了營地。那些『戰敗』的隊員老老實實地去做俯臥撐和長跑,而金永泰則走向了辦公室,向南越大隊的大隊長匯報了今天的演習情況。

    這是一個至少有一百公斤的大胖子,在炎熱的雨林中,他甚至都走不了一華裡,人就會累癱在地上。可是這都擋不住這個大胖子成為南越大隊的no.1,因為他身上流淌著南越南阮的鮮血,因為他有一個法國籍的教父叫百多祿。

    這或許就是唯一讓英國人感覺到不完美的地方吧。法國人出現了。

    但不管怎麼說,阮福景是一個打小在西方文化的熏陶下長大的孩子。

    在英國人這些年搞起的南越大隊、呂宋大隊、爪窪大隊、蘇門答臘大隊等等當中,阮福景是血統最最高貴的人。他的父親阮福映那是第八代廣南阮主武王阮福闊之孫,阮福灤與阮氏環的第三子。阮福闊逝世時候,遺命三子阮福灤繼位。但第十六子阮福淳卻因權臣張福巒篡改遺詔,得以繼位,年僅十二歲。阮福映當時僅有四歲,與父親阮福灤被一同幽禁在宮中。

    可以說,阮福景是南阮王室的嫡支血脈。在原本的時空中,阮福景的老爹阮福映就在南阮被阮福淳、張福巒搞得『國破家亡』之後,重整山河,一統了分裂數百年之久的南越。

    百多祿最初是在金邊【柬埔寨】活動,後來到了河仙鎮,因為編纂了法越辭典和越南文的教義問答,在廣南聲名大作。但是河仙鎮是中國人的地盤,自從莫天賜跟中國人的政府搭上了關係以後,百多祿在河仙的處境就大大受到了限制,百多祿的選擇是到廣南國的國都富春(今順化)去,然後靠著一口相當流利的越南語,跟廣南王室搭扯上了關係。並且利用自己的關係從馬尼拉運作了一批三百支火槍和四門的大炮的軍火,交易給了廣南,由此成為了廣南王室和權臣張福巒的座上賓客。

    法國人早在十七世紀時就對中南半島虎視眈眈,西曆的1687年,法國人以援助逞羅為藉口,派兵1400人【來自印度】來暹,其領兵軍官乘機竊取了一部分暹羅軍隊的指揮權,法國的傳教士力勸國王拍那萊改奉一神教,以便操縱暹羅的內政。他們還野心勃勃的企圖在曼谷和墨克駐紮法印軍,激起了暹羅朝野上下的強烈反對,結果導致戰爭爆發,一神教和法印軍隊損失慘重,被完全驅逐出了暹羅境內。而到了百年之後的18世紀晚期,打贏了北美戰爭,報了七年戰爭時候的一箭之仇的法國人是要捲土重來,打算在廣南國重開『天地』。

    而當時法國人最最顧忌的就是中國人。

    因為廣南這裡距離中國太近了,河仙鎮又同中國勾搭上了關係,法國如果對廣南滲透,難保上升期的陳漢不會橫插一刀。

    當時的法國駐華使臣佩裡埃很贊同在距離中國近的位置上謀取一塊完全屬於法蘭西的土地,因為要戰勝,或者說是遏制中英貿易的發展,至少不是被英國人遠遠地拋在身後吧,這是為了法蘭西未來商貿利益考量。

    然後法國人就同廣南不清不白的扯撈了起來,即使期間有段時間被迫斷絕了官方聯繫,可私下裡他們兩邊是一直沒有斷絕關係的。即使南阮來自北方的威脅在中國的協助下被大大消減之後,廣南政權與法國人也依舊藕斷絲連。

    也正是因為這種關係,在廣南滅亡的時候,阮福映父子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著百多祿跑去了南洋,然後又乘船前往了歐洲。

    只不過法國大革命和拿破崙戰爭的爆發讓阮福映依靠法國的想法變成了妄想,不過沒有了法國,英國卻收留了他們。

    阮福景在兩年前來到阿拉干,而南越大隊更在此許多年前就存在了。至於過去南越大隊訓練出來的人手都到哪裡去了,那是一個很顯而易見的事情。

    反正眼下的這批士兵已經被英國人集訓了三年了。依照著中國人在南洋的部隊訓練綱目,堅持訓練,並且在後者的基礎上做了新的延伸。以金永泰的眼光來看,這樣的軍隊比之尋常的朝鮮駐軍已經強出了很多了,但很明顯,南越二隊並不是阮福景手中的王牌。

    作為朝鮮氏族子弟,金永泰原本是陳漢國防軍中的一員,但一場『一神教案』改變了他的人生。金永泰從一個國防軍人迅速轉變為樂浪省嚴加通緝的罪犯。

    這個傢伙是扒船逃到的南洋,然後接下的幾年裡,他成了一名經驗豐富的國際殺手,作案達十餘次。他甚至在江南殺過人,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在幾千人的眾目睽睽之下,近距離擊斃了兩名召開集會的地方諮議局議員,並且在人群當中扔炸彈,製造混亂以方便逃脫,卻致使五十多名現場觀眾在慌亂中被踩死踩傷,影響極其惡劣。

    這傢伙在被陳漢的國安和情報部門追的走投無路的時候,連賴以藏身的殺手組織都被警方破獲,連根拔起,金永泰就只能奔逃到了英國人的地盤上了。然後他豐富的『人生歷程』就被英國人一眼看中,『主動』加入了現在的隊伍。

    不加入就是死,金永泰顯然很在乎自己的小命。

    雖然他對英國人的這種小打小鬧很不以為然,這種暗地裡的陰招也就是騷擾一些陳漢地方上的秩序,根本動搖不了陳漢的統治基礎。

    南越是如此,呂宋、爪窪、蘇門答臘也是如此,就連朝鮮這個金永泰的老巢,他都不認為打出『李氏』的旗號來就能真正的號召朝鮮人起來反抗陳漢。

    這些年裡,移民樂浪、安東兩省的漢人早就是朝鮮人的好幾倍了。很多年輕人,甚至就是三十出頭的金永泰這輩人,那都不會再寫朝鮮文字,甚至不會講朝鮮話了。

    這樣的朝鮮青壯一輩人,還能指望他們唸著『李氏』的好嗎?

    阮福景的話全部都是在放屁,也就是到了最後他才道出了兩句有用的料:

    「金隊長,今天下午的訓練取消了。你馬上去一趟因帕爾,那裡有人等著見你。」

    阮福景將一份書面命令交給金永泰,然後說了幾句。

    「因帕爾?誰要見我?」金永泰感到非常驚訝,於是追問道。

    「你現在不需要知道太多,等到了因帕爾之後就知道了,現在我也不知道是誰想見你。我已經吩咐食堂給你準備了你家鄉的飯菜,吃過午飯之後就立刻出發吧,爭取在後天上午趕到因帕爾。」

    阮福景搖了搖頭,打發金永泰去了食堂。在那裡,一個英國少尉正在享受著一頓美味大餐,他是金永泰的帶路人,吃晚飯後將與金永泰同行去因帕爾。

    這座位置在原始雨林中的秘密訓練營是規格很高的所在,由英**方設立,專門用來培訓東亞和其它地區的民、族主義武裝分子。他們在這座訓練營裡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然後化身為民恐分子,在陳漢的諸多新土疆域裡搗鬼起鬨,引發社會震盪,激化社會矛盾。

    在這裡接受訓練的絕不僅僅是阮福景,南洋地區的人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他的還有朝鮮、日本、暹羅、印度、天方世界都十多個地區的人員,其中還有一些人是中國人。他們在這裡學習漢語,學習與軍事相關的一切技能,從游擊戰理論到暗殺設伏技巧,從心理戰到審訊俘虜,從跟蹤到反偵察,所有與戰爭相關的一切,他們都必須熟練掌握。

    這座訓練營的保密程度非常高,位於與世隔絕的原始森林腹地,如果不知道怎麼走的話,再強悍的戰士也只能變成雨林中的一堆白骨。

    一邊吃著午飯,金永泰一邊思考著這道奇怪的命令。但作為一個曾經在死亡邊緣遊走的人,金永泰一向敏感,他覺得這次自己面見的人會給他現如今的生活帶來巨大的波動。

    吃過午飯,金永泰在同行的英軍少尉的陪同下乘坐著一條小船,沿水路向北方滑行,路上轉了四次,少尉手中的通行令上戡了四個印章,耗時一整天的時間他們才走出了雨林。然後乘坐馬車趕到就近的公路上換成馬匹,向著因帕爾疾奔而去。

    在因帕爾的英印軍隊駐軍司令部裡,金永泰見到了六個與他一樣透著強悍氣息的人。雖然他們七個人都在收著氣息,但當最後來到的金永泰走進待客廳裡的時候,一瞬間裡整個房間裡的溫度都似乎下降了。

    七個人並不陌生,金永泰甚至能叫出其中四人的名字來,唯二不認識的人,他也能肯定對方的身份。一個是日本人,一個是中國人。

    接待他們七人的不是別人,而正是英國在阿拉干的軍事顧問團的團長斯坦利‧麥克唐納少將。對於金永泰他們來說,這可是個大人物。

    「今天叫大家過來,就是要跟你們聊一聊訓練營的訓練情況,我想知道學員們的士氣如何,他們能不能達到我們的目標。」麥克唐納沒有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

    但是金永泰很不解,為什麼這任務要落在他二隊的頭上?上面的一隊呢?那才是南越大隊最精銳的力量啊。

    「現在的世界局勢很緊張,一場世界性的戰爭已經全面展開,從世界最北端的俄羅斯到世界最南端的麥哲倫海峽,這是一場足以改變世界政治格局的戰爭。我們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來迎接這場即將要改變世界的大戰。」

    「這場戰爭,對於歐洲國家而言,是一場巨大的災難。無論輸贏,歐洲都將要付出巨大到難以想像的代價。而對於亞洲來說,如果中國人贏得了這場東西方大戰,那麼等他各位家鄉的故國的就將是長久的令人絕望的黑暗。

    中國就是一個恐怖大魔王,他的陰影籠罩在整個地球的上空。

    但要是中國人失敗了,那麼這就將是一個改變我們命運的絕佳契機,尤其是亞洲各國。

    這是你們最後的希望,而能不能把握住這個契機,就要看我們接下來的工作是不是能達到目標了。」

    麥克唐納沒有說中國成功或失敗的可能各有多大,那個命題不是他們能夠提及的。在場的這些人所能做的就是在竭盡自己的權利去給中國搗亂,這是他們對主戰場最大的支持。

    「亞洲民族的解放事業,不能指望著中國人發善心,國家的獨立、民族的自由,只能依靠你們手裡的武器。」

    「雖然中國人吞併朝鮮、南越、緬甸等國的這些年裡,這些個國家的土地上都沒有掀起過太過轟動的反抗事件,可我相信亞洲人民的天性是想往自由的。

    中國的老皇帝說過一句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們就是各自國家的星星之火。就像當年的中國皇帝推翻滿清的統治一樣,只要持之以恆,你們也可以喚醒沉睡的民族意識,抵抗中國人的殖民統治,贏得國家的獨立自由。

    是的,你們現在的力量還很弱小,但當初的陳皇帝的力量對比起滿清帝國來,又何嘗不弱小的彷彿螞蟻一樣?

    你們的背後還有大英帝國的支持,還有整個歐洲作為朋友。

    ……」

    麥克唐納被金永泰他們當做民族分子來煽動鼓舞,金永泰本人沒什麼大的反應,因為他手下的隊員連一個朝鮮人都找不到,但其他的幾名隊長可是很激動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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