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主宰江山 作者:漢風雄烈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1 23:58: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0 55882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5
第九百三十五章 RB新遣唐使
    中國有萬萬千千關心國事的人,就比如黃有田的兒子,作為翰林院大學在校生的他肯定是對世界最最瞭解的一批人中的之一,也是對中國的國家大事最最關心的人之一。

    在眼下的中國,有人把大學生為代表的高等教育群體比作漢魏的士大夫,比作兩宋的太學生,也不是沒一點道理的。

    還比如黃有田的同母弟張金來。作為一個對當今皇帝滿心忠貞的退伍軍人,作為一個現任的政府官員,張金來對戰爭和朝廷大事的關心無需質疑。

    但中國同時也有千千萬萬個只埋頭自家的人,就比如黃有田本人。

    他不關心中國和西班牙的戰爭,也不關心中國在印度地區的發展,他只關心自己每天勞動所得的利益,關心將來的日子裡自己怎麼把生意做下去,頂多是在空閒的時候聽人說上那麼兩句。

    對比中西第一次美洲戰爭,那巨大的收穫和現今已經冊封的一個個藩國,在黃有田眼中還沒有當初他這類走四方的商販們的『黃金年代』更值得追憶。那個時候他們從港口區帶來的商品是整個『市場』上最讓人稀罕的搶手貨,不管是城鎮百姓還是鄉村農民,誰都有爛鍋要補,誰家都有鏟子、鐮刀、剪子要磨。

    這後者可也是一門手藝。

    怎麼把刃磨得更快,同時也不耗鐵料,這是一門手藝。

    城市裡走街串巷的磨刀磨剪子的人,那也算是手藝人。

    當黃有田積攢下最初的本錢,開始從補鍋進化到賣鍋的時候,再加上他還會一些手藝活,每個月的收入可以說遠超在家裡種地的農民,甚至是在工廠上班的工人。

    他那個破爛的家得以重建,他能重新討上媳婦,成家利亞,全在於那段小商販們的黃金年代。雖然人是辛苦了點,但架不住能掙錢啊。所以在那個時候,黃有田在疲憊之餘也是非常滿足和快樂的。

    對於一個普普通通的底層民眾來說,如此的日子更值得他們回憶,以期望著這般美好的日子能夠有一日再度來到。

    只可惜,隨著煙台的發展,隨著一條條道路的修築和車馬行的增多,農村和煙台港區的『距離』是越來越小了,他們這些流動的小商販們的生存空間也就被越來越壓縮,美好的時代終是一去而不復還了。

    呼嘯的馬車給每一個村落都帶來了各種各樣的貨物,就像大海以令人驚訝的低價運輸給煙台帶來了無數種類的百貨商品一樣。這種直接、迅捷、高效的新貿易方式極大地改變了當地的商業和社會環境,而這樣的新貿易方式產生的基礎卻是便利迅捷的交通,和大規模的商品來源煙台恰恰就是一個擁有各類貨物商品的商貿集散地。

    在如今的煙台,很多在當地已經存在了許多年的職業或行業都在漸漸的消失,貨郎在將來不久的時候也很可能是其中的之一。

    黃有田現在有的時候還經常懷唸過去的時代,懷念他們一幫人湊到一塊聊天侃大山時候,別人聽到他兒子那優異的學習成績之後,讚歎羨慕不已的神情。輕輕嘆了口氣後,黃有田突然感到有些悲傷,因為他知道自己這種職業很快也會淘汰。

    他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這個時間能晚兩年,好讓他把自己的兒子從大學裡供養出來之後,再給兒子在他工作的城市裡買上一套房子,或付上個首付。

    他相信他的兒子會以優異的成績從翰林院大學裡畢業的,如果他兒子回到煙台來,那黃有田積攢下的存款還能給兒子買上一套不錯的房子,因為黃有田知道煙台府對於大學生是有優待的,尤其是他兒子這樣的名校畢業生。

    可他兒子要是不回煙台那也就不打算參加科考了,在南京、上海找上份工作,就黃有田的這點存款可能連付個首付都不夠。他現在最發愁的就是這一點。所以他一點關心中西戰爭的心思都沒有。

    國家也不發行戰爭債券了,搞得募捐也只是為了傷殘官兵和陣亡官兵遺屬。只是那些烈士遺屬和傷殘士兵的撫卹比他辛辛苦苦幹上一輩子都要多,他才沒銀子去關心呢。對於戰爭,現在他就是想去關心也沒得途徑去關心了。

    而說起來這煙台的房價也不算低,都趕得上省城了。隨著海運貿易的越來越發達,一些佔地面積較大的綜合商店或者說是商場在煙台城區內是逐漸拔地而起。這些商店有的是國營百貨商店、供銷社,有的則是私人開辦的產業,而無論商店是誰開的,它們的存在都佔據了煙台城區內的一片片土地。再加上房產的開花和圈地,整個煙台已經與上海、寧波、廈門等海港城市沒有半點本質的詫異了,區別只是繁榮程度的高地和社會發展的進度。

    一家家分門別類的交易市場,一家家大中型綜合商店、商場,無數的酒樓旅店,無數的學校和醫院,城市商業的模式發生了徹底的、革命性的變化。

    從這座新興的沿海城市上,你已經看不到半點農業社會和傳統的中國社會的影子,這裡有的就是貿易和工商,有的就是資本的發展。

    黃有田這樣的遊走貨郎早晚是要銷往的,如果不能盡快的轉變成固定商販,他會發現,偌大的煙台都不會有他的存身之地。

    而要不是他早早的把家安在了煙台,為了生活,他這個兼職小商販的鐵器貨郎就不得不帶著自己心愛的小毛驢,馱著一些工具和商品,踉踉蹌蹌地離開這個對他而言已不再友好的城市了。

    可以說,社會的變化讓黃老漢這種人感到害怕和恐懼,如黃有田這種還不知道轉變經營方式的貨郎,他們就是社會進步大潮中被淘汰的一批人。淘汰他們的既不是市場的管理人員,也不是那些開設定點店舖的商人,而是一種叫做『市場』的東西。

    簡而言之,現在的黃老漢那就是一個在從事著夕陽產業的可憐人罷了。

    能幹一天是一天吧!黃有田又嘆了口氣,然後從包裡摸索出了一個牛皮水囊,這是他當年在路上撿到的一個牛皮水囊,最初的時候那水囊上還鑲嵌的有銀花飾,這肯定是一韃子大官落下的。

    二十多年過去了,這水囊雖然破了很多,可還依舊結實,也是黃有田隨身的一寶看。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口溫水,黃有田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滿心的憂愁都隨著喉嚨裡眼下的溫暖而消散去了。

    算了,不想了!黃有田又喝了一口水,然後看了看天色,嗯,已經要兩點了!

    黃有田沒有表,但是他會看太陽。

    這會的集市已經過去了人潮最多的時刻,一般來說沒什麼生意上門,對於黃有田他們這些貨郎們也是到了吃飯、休息的時候了。

    黃有田收了攤,他將自己的東西放在兩個大籮筐裡,然後搭到了毛驢的背上。解開了系在木橛子上的韁繩,牽著毛驢離開了攤位,朝附近的一家小飯館走去,他得去吃午飯了。

    雖然集市已經過了最熱鬧的時候,但依舊熙熙攘攘,人流如梭。一些賣糖人、糖葫蘆之類的商販仍然沒走,他們蹲在路邊,瞪大眼睛關注著每一個牽著小孩的潛在客戶,然後用聲音吸引這些小孩的注意力,讓他們和大人哭鬧過來買東西。

    集市上還有一個戲班子。一個是來自安徽的徽劇班子,這個時代的徽劇可是已進入了自身的成熟期,也進入了自身最輝煌的時期。在陳鳴未起兵之前,徽劇憑藉徽商的推動和提倡,那是全面繁榮,僅揚州一地就有江春的德音班、春台班,徐尚志的老徐班,黃德、汪啟源、程謙德的家班。而就是到了眼下時代,徽劇在國內的影響力也很大。

    當然黃有田這類的人是分不出什麼徽劇不徽劇的。

    穿過這段被很多人圍著的戲班子區域,黃有田牽著毛驢來到了一個小飯館的旁邊,忙得不亦樂乎的老闆在看到他後,點了點頭表示稍待。都是熟人了。

    這家老闆是河南人,燴面做的有味道,量還大。

    黃有田只要來這個集市,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多到這家小店來。

    笑了笑,在將毛驢系在一棵樹上後,黃有田在旁邊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不料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黃有田?」

    誰叫我的名?黃有田回頭一看,楞了一下。這人有點面熟,咦,這不是老三張來福麼:

    「你,你是老三?」

    ……

    翰林院大學花園一般的校園內,拿著一份《科學報》的黃丹很是興奮對著他的同窗好友德川齊正。

    後者是德川御三家中水戶德川家家族的三子,年齡跟黃丹一樣大。德川齊正沒有在國子監大學就讀,而是來到了翰林院大學就讀,還跟一個出身平民的中國學生交好,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命運的神奇。

    就黃有田的腦子,是想不出自己兒子還能在學校交到來頭這般大的朋友的。

    「齊正,快來看。你一直都想著的輪船上報紙了。」

    「皇家遊樂場決定在明年的春夏時期,造一條小型輪船放水裡。科學報上說,輪船的研製工作已經瀕臨尾聲,這項技術要成熟了……」

    兩個身份懸殊,但年齡相符的少年都剪著短髮,穿著短裝,一個坐在草坪的石凳上,張手去拿報紙,另一個拿著報紙送過去,一臉的得意洋洋。

    《科學報》是一份發行量並不怎麼大的報紙,但其背後的支持者卻是很多學者眼中視為聖地的鐘山自然科學院。

    「真實神奇的力量。輪船一旦研發成功,對於整個世界都將產生顛覆性的影響。」德川齊正很清楚輪船對於日本的重要性,日本是一個島國啊,輪船對於日本的意義再怎麼去誇大都不為過。

    「德川君,如果日本想要追上朝廷的步伐,這輪船是真的不能錯過了。否則你們會被拋的望其項背都難得。」

    黃丹雖然還是一個小年輕,卻清楚這些年日本的變化。後者明明早該認識到了蒸汽機的重要性,可這些年過去了,除了紡織業上因為跟中國企業的高度合流,而有了一定的機械化,其他的行業還是蒸汽化進程緩慢無比。

    經濟學的資料上說,從實用性蒸汽機出世的那一年起,連續十年中國國內的蒸汽機數量增長率在50%以上,龐大的中國就像就像一個無底洞,吞沒著一批又一批的機械。國內的蒸汽機數量呈幾何式的增高。而具體的數字是,承天十年,國內新開的機器麵粉廠就有三百多家。紡織廠、繅絲廠、捲菸廠、制茶廠、製糖廠、造紙廠等,輕工企業五千餘家,還有造船廠、機械製造廠、水泥廠、鋼鐵廠、冶金廠等重工企業百餘家,這需要的是海量一樣多的機械。雖然在新企業開張的同時,也有規模很大的各種格式的企業在關門歇業甚至是倒閉。

    而這個數字對比日本國內的蒸汽機增長數量,真的是天壤之別啊,日本的蒸汽機增長量太少了。松平定信推行「寬政改革」,真的是害日本不淺啊。

    德川齊正是日本的官派留學生,他同時也是日本德川幕府的嫡系子弟,他爹是現任水戶藩的藩主。德川齊正會為日本的強大貢獻和發展自己全部的力量。

    他不會像一部分日本留學生那樣,來到中國,學有所成之後,就永遠的留在中國,不願意再回日本。他是不會那樣的,但他也真的看不到日本的明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日本國內沒有遭受戰爭的原因,也沒有經歷過什麼大的危機,當初中國打日本,也只是輕輕點水,遭殃的還不是德川幕府的大本營江戶。所以日本國內,還是有很多人抱著儒學不放。

    人家中國是儒學的發源地,中國自己都拋開儒學了,日本卻執拗起來了。

    現在日本的青年有不少留學中國,他們有的來自德川幕府,有的來自地方大名,包括被中國人打的半身不遂的薩摩藩,也派出人來中國留學、求學。

    哪怕是上不了真正的高等學院和大學呢,來中國私人創辦的學院,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還有一些是日本的商人,有錢的家族,紛紛派出自己的下一代來中國就學。

    中國人在這一點上半點障礙也沒有故意製造。中國對屬國曆來都是很友好的,不管是幕府還是大名,不管是官派還是私人,都不會被人『另眼相看』,一些學府中花大精力大價錢長時間研製的機器、發明,也不會不對日本人開放,把他們當賊似的來防著。

    對比原時空清末民初的中國在日留學生,生活在一片歧視的目光中的經歷,這些日本人的生活不要太美妙了。但是日本的政治真的讓所有來華的日本學者和留學生頭疼,地方藩政和幕府,地方藩兵與幕府,這些關係錯綜複雜,太讓人頭暈眼花了。

    而且在和平的環境下,日本人根本找不到解決這一難題的方法。

    不過,許是歷史上有遣唐使的緣故,日本人對來中國學習、求學是顯得興致昂然。一個個如過江之魚,不斷地往中國竄來。這裡面京津和江南是兩個中心。

    「真的想親眼見一見輪船是什麼樣的。」

    德川齊正看著報紙上印著的輪船示意圖,眼睛裡精光閃爍。如果日本也能擁有一批這樣的船隻,不是遊樂場的那種小輪船,而是能裝載成千上萬人漂洋過海的大輪船,他們是不是也可以遠渡重洋,在遙遠又富裕的美洲奪取一塊珍貴的殖民地呢?

    過去難於踰越的距離,在輪船發明後就變得不那麼遙遠和可怕了。當日本人也能踏足萬里之外的時候,大和民族為什麼不能尋求自己的殖民地呢?

    哪怕是印度,哪怕是非洲……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5
第九百三十六章 新遣唐使(續)
    德川齊正從來不覺得日本有挑戰中國的可能。但是他也為日本武士的英勇而自豪。不然中國人怎麼會從日本本土僱傭武士呢?

    自從中日友好,中日友誼在不斷加強之後,日本社會上對於治安軍和挺身隊的抵制迅速消退了。

    這反而成了日本人勇武的一個象徵。

    連中國人都承認日本武士的勇武了。

    就像上輩子中國什麼什麼地方得到了燈塔國的讚歎之後,當地人立刻就會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一樣。

    看,老美都說我們好了。

    如今的日本人也有這種相同的情緒。

    你看那朝鮮,看那安南,看那那麼多被中國征服的土地,中國人在他們那裡專門的招收士兵了嗎?

    沒有。

    得此殊榮的只有日本,只有日本的武士。

    那麼這治安隊和挺身隊就不再是日本武士的恥辱,而是日本武士的勇武得到強大的中國認同的標誌。

    而為了讓這一標記顯得更要光輝耀眼,日本人還有意無意的引導風向,把中國向著真正的天、朝上國的地位上推去。

    在日本售賣的世界地圖,中國那龐大的紅色映襯得小小的東瀛群島如同大海中的一條小魚,再驕傲的日本武士看到如今的世界地圖之後,也不得不承認中日間那無可彌補的差距。

    他們所謂的『布武天下』,只不過是中國內湖【太平洋】中的一條小魚。

    在日本,當世界地圖第一次傳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幅地圖的日本武士甚至發瘋的抽出了武士刀,想要當場劈了那個貨主,然後他被手銃打斷了一條腿。

    後來,日本內心的一切惶恐和惱羞成怒都隨風而去了,他們真正的認知到了整個世界。

    如今的日本,就好比一千多年前,白江口之戰後的日本,向中國風險的只有最卑微的崇敬和謙遜,將自己定位在一個學生的位置上,而不是如朝鮮、安南一樣自詡是『小中華』,反而視中國大陸為蠻夷。

    雖然德川幕府從沒有正兒八經的表現出這股優越感,但是在日本的華人,當年從大陸逃去的華人後裔卻很清晰的揭露了那一段歷史。

    這可能也是日本人在中日交往之初略顯的『桀驁、不聽話』的原因之一吧。反正他們現在是乖乖了。

    但是儒家在日本的影響力依舊很深重。

    畢竟這個時候的日本不是原時空黑船來襲後的日本,他們身邊沒有一個千百年的老師當靶子,現為他們表演了一番什麼叫『被堅船利炮打開國門』。

    如今的日本說到底還就是受中國一個國家的欺負麼。現在的德川幕府,新軍總兵力都逼近了五萬。整個日本裝備了滑膛槍、滑膛炮的軍隊沒有十萬,也有八、九萬。就算是叫歐洲人去侵略,他們也不會觸這霉頭。

    讓日本人吃虧的也就是中國麼。

    撞擊和震撼還真的很難說比之歷史上的『阿片戰爭』【中國】和『黑船來襲』【這才是日本】的影響力大還是小。

    但現實就是很多的日本人還依舊抱著朱子儒家不松手。之前的改革也肯定有影響。

    日本的大局如今還搖擺在『向左』還是『向右』。

    但是日本這些年的發展速度很緩慢這卻是真的。

    日本的這種發展速度讓陳鳴都以為看到了原時空的晚清,最大的改動也就是武力上,而不是制度上。這樣的日本天知道讓開過眼界的留學生們有多麼的失望。

    何況,那世界地圖就擺在那裡的。中國原來有多大的地盤,現在又有多大的地盤,中國為了奪取這些地盤廢了多少精力,這些地盤又是日本的多少倍……

    照德川齊正來看,這不都是明擺著的嗎?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雖然日本身子板小,不可能獨自開張,而且那美洲很可能已經是中國的盤中餐了,雖然遼闊的美洲真的很大很大,但只需要跟在中國的尾巴後,總不會少的好處的。蠅附驥尾也能致千里的!

    可是日本什麼也沒幹。

    不管是幕府還是地方大名,他們唯一做的就是收更高的稅租,從中國那裡買來二手的槍炮,訓練起一支支的純火器部隊。

    用寶貴的資金把一個個武士送到中國的軍校裡來,有的大名不僅搞陸軍,甚至還積極發展水師。德川齊正看的真是夠夠的。

    中國對外傾吞海吃了那麼多的好處,那是日本國土面積的三十倍、五十倍、一百倍,他就納悶了,那幕府和地方大名怎麼就一點都不動心呢?

    可能是德川齊正的地位太低,他爹雖然地位很高,可他並不是他爹的長子,甚至不是嫡子。他上頭的嫡兄活的健健康康的,兒子女兒都有了。如他這樣的庶子,真的不怎麼被他爹看在眼裡。

    生活和地位都能有一定的保障,但是政治上的權益是丁點也沒有的。不然怎麼會有德川家族的近支子弟跑去美洲討生活?

    現在中國和西班牙的第二次美洲戰爭都已經打幾個月了,這一次不知道西班牙人要吃多大的虧呢。

    翰林院大學裡很多學生都在議論這件事,認為最後可能被朝廷得到的就是墨西哥。

    那可是一塊真正的寶地啊。西班牙人這二百多年裡從那兒或得到太多的金銀利益了。

    但是日本依舊無動於衷,甚至幕府也半點動作沒有,根本就沒想著跟姻親莒王聯繫一二。雖然上國不太可能讓幕府派兵去新大陸,可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結果呢?

    德川齊正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王安石、張居正那樣的強勢人物,自己將來的命運也不可能擁有王安石、張居正那樣的權柄,他或許會成為日本改革派中的一員,到時候他們的首領肯定有著自己的盤算。可是作為一個單體、獨立存在的人,德川齊正也有自己的獨立思考和自己的計畫。

    他的目光就越過了之前日本的種種暮氣,頂上了火車和輪船這兩種新奇事物。

    新奇事物就意味著日本也能處在一個相對公平的開局條件下。

    而對比火車和輪船的作用,作為一個島國人,德川齊正自然更注目輪船。

    這是可以為將來的海運貿易插上一對翅膀的神奇發明,有了只需要燒煤就能自行開動的輪船,當前的風帆大船都將成為過去式。

    東方與西方的『距離』會猛地縮短數倍,自然貿易往來也會更加的繁榮頻繁。

    日本有勇武的武士,有千里疆土,再怎麼著也比荷蘭那彈丸之地要大,也比葡萄牙要強。

    雖然一水之隔的大陸強大無匹,日本萬萬不敢生出成為第二個大不列顛王國的念頭,但是在上國的羽翼之下,日本也能成為一個小列強雖小卻強。

    列強這個詞彙是中國人新發明的,出自《中原日報》,聽說跟皇帝不無關聯。

    泛指的是當今世界強國。

    在東方世界,符合這一定義的就只有中國,並且中國在自我的定義中還是超級強國,世界霸主;而天方世界卻也只有奧斯曼帝國夠得上列強的檔次,西方世界則是有英法奧俄普五個國家。西方人的綜合實力堪稱驚人!

    另外的西班牙、荷蘭,是屬於二流列強,也就是二流強國。

    那之上的五強和奧斯曼帝國是當今世界的一流強國。

    當時的《中原日報》還連篇累牘的介紹了這些國家崛起的過程和如今的輝煌。

    在這一系列的報導中,《中原日報》還提及了日本和暹羅,並且直言不諱的說日本的武力更勝暹羅,民族的勇武精神也勝過暹羅。是東方世界最有可能晉陞世界列強的國家。

    所以德川齊正非常自信,日本只要能夠走上正確的道路,那麼他們大和民族就一定能在新的世界秩序中尋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且不論地盤的多寡,只論人口,如今的奧斯曼帝國也不過與日本相當。

    在歐洲,除了俄羅斯是真正的比不上,跟法蘭西、奧地利這倆人口大國也沒有啥差距。

    這就是德川齊正內心裡憋著的口氣的來源。

    同樣是那麼多的人呢口,憑什麼西方人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而大和民族卻只能縮在這幾個危險的小島上,受著無盡的委屈?

    改變命運的是力量。而中國有句話,知識就是力量,人才就是未來。

    想要改變日本的命運,就比如讓越來越多的日本人擁有知識。德川齊正是萬分羨慕中國的教育體系,那真的讓他歎為觀止。

    縱然義務教育覆蓋的面積還很小,縱然這義務教育只普及到小學堂,這也足夠了。

    在德川齊正看來,無數平凡的人,一生所需要的知識,小學堂的教育足夠滿足他們。

    不管是看書寫字,還是數學計算,都足夠了。

    只可惜他本人並沒有投身教育的期望,他對比教書育人,成為一個『朱舜水』那樣的聖人,更喜歡轟隆的機械。

    德川齊正在來到翰林院大學的這一年多點的時間裡,就已經用自己讚歎的聲音,無數次誇張的讚美了中國的工業成就。

    日本人似乎很愛激動。而進行了城改建設的南京城和一直是新城市模塊的上海市。很多建築以及新鮮事物在他們眼中都是那麼的令人激動,似乎那每一個物件都能讓他們驚為天人。動不動就驚嘆「這是世界第一流的建築」,「這是世界最文明的交通準則」……

    這點上安東和樂浪兩省過來的朝鮮人跟日本人倒堪稱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那都是喜好過分去誇張的性格,卻很好的迎合了一部分國人要面子的愛好。雖然國人面對此副景象時會常常自謙謙虛,顯得頗不好意思。

    德川齊正出身很高了,但他也有這種習慣。當著黃丹的面,都不知道用多少美妙的詞彙稱讚了多少次蒸汽機的先進和不可思議,現在看到了報紙上印刷的甚是清晰的輪船,那也激動的不能控制自己。

    「德川君,這的確是科技的奇蹟,文明的燦爛結晶,但你也不需要這麼激動吧?」黃丹實際上已經習慣了德川齊正這種誇張式的讚美。從一開始的開心、好笑,到現在的無語、丟臉覺得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很沒面子,每當德川齊正在人前開啟讚歎模式的時候。

    只是很多眾多國人卻不知曉在這一張張謙卑、讚歎的笑容背後,多少日本人內心懷揣著的是一副怎樣酸澀、羨慕的心理。

    可就像中國的領土與日本領土的比例一樣,日本的力量面對中國太弱小了。

    諸多的日本留學生將這股羨慕化作為一種堅定的意念。這些在中國留學的日本青年們,抱著一股「為日本崛起而讀書」的意念,也跟原時空中清末民國時候的中國在外留學生一樣的努力。

    只是日本社會的保守,還有政治階級的固化和上層人物的『無動於衷』,不知道將來會讓多少日本有志人士黯然神傷。

    一些中國人對日本人這般誇張的讚美只是洋洋得意。但這是強者才有的洋洋自得,弱者背負的只有發奮圖強。

    或許這跟原時空清末民初,那些官派或是私人出去的留學生們,在德國、英國、美國時候是一樣的心情的。但這種消息被報到陳鳴手中的時候,陳鳴內心的爽感是超過其他國人的,因為他來自二百多年後的原時空,內心裡銘記著中華的百年恥辱史。

    「黃君,德川君,你們今天參觀了鐘山自然科學院了嗎,感覺怎樣啊?」

    就在德川齊正和黃丹倆人在看著《科學報》說的熱鬧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了。這也是個日本人,來自日本仙台藩的伊達奇義。這位是仙台藩伊達家的遠支,但是腦子很聰明,學習也刻苦。

    「參觀鐘山自然科學院?」黃丹和德川齊正面面相覷,「我們怎麼不知道?」

    「上午第二節課下課,焦教授通知的啊?」

    伊達奇義口中的焦老師就是焦循,那是一個天才人物,今年剛剛三十四歲,卻已經是翰林院大學三年的副教授了。他是江蘇揚州人,為揚州學派的新生代代表人物,在易學、諸子、歷算、史學等方面均有著很深的研究。

    是鐘山自然科學院的院士,與另一個年紀與他相當的阮元,可謂是一對耀眼奪目的雙子星。

    黃丹和德川齊正面面相覷,伊達奇義則立刻就明白了,「你們倆逃課啦?」目光中充滿了遺憾。科學院啊,那是鐘山自然科學院,是中國科技大牛匯聚的地方,洋人都有很多。

    「我們沒有逃課,我們是對數學都沒太大的興趣,去了機械工程系。」

    「那你們就太不走運了。焦教授可是自然科學院的院士,他親自帶著我們去的鐘山。中午的時候我們還在那裡吃了一頓飯。德川君、黃君,你們今天沒能隨我們一起去真是太可惜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研究室,雖然不能進入他們的中心實驗室,但我們觀看了外圍區的研究室、陳列室和實驗室,在那裡我還見到了一個非常逼真的超大沙盤,從咁肅到中原,黃河九曲的地理地勢全都一目瞭然。我們還親手進行了一次火車和輪船的操作……」

    對於之前還只是趕到遺憾的某對輪船一片赤心的人,吐血,猝死。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5
第九百三十七章 中國?這裡是歐洲
    比斯開灣外圍遼闊的海面上,一艘千噸級的西式帆船正滿張著全帆,蓄足動力,從西南向著東北方向的波爾多全力行駛著,船桅上,一面紅色旗幟高高的飄揚著。

    從旗幟上看這無疑是一艘中國船隻,只是甲板上,幾十名船員卻都是西方面孔,一張張白裡透紅的臉旁清楚無疑的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而就在三天前,這艘被命名為新時代號的帆船在經歷西班牙海域的時候,打著的還是法蘭西的旗幟。

    風雲真的變化無常。

    幾個月前的中國,英國人還因為自己盟友西班牙人的『魯莽』行事,而受到了中國皇帝的懲罰。可現在呢,當皮埃爾顧上一幫人開著一艘帆船行駛到西非海岸的時候,就從一艘相遇的瑞典船隻口中得知了歐洲局勢最新的變化。

    西班牙人已經拋棄了英國人這個新盟友,轉而再次投入了法國人的懷抱。

    皮埃爾的一雙眼睛都要掉到地上了。卡洛斯四世的腦子真的是一盆漿糊麼?這是多麼愚蠢的決定啊。

    就是一頭豬做國王,都比卡洛斯四世合格。

    西班牙會因為他的決定而陷入絕境的。

    從第一次反法同盟破碎到西班牙人轉變立場,時間只用了一年而已。這個信譽徹底破產了的爛國家。

    在法蘭西橫空出世的年輕將領拿破崙的帶領下,法國人在北意大利粉碎了第一次反法同盟,收穫了巨大的利益,然後法國人展開秋後算賬,他們夠不到海峽對面的英國人,就只能把矛頭指向近在咫尺的西班牙和撒丁王國了。

    於是,前者被迫求和,轉而投入了法蘭西陣營;後者則失去了王國在意大利半島上的全部國土,其首都都靈被拿破崙佔領。

    皮埃爾被這一變化搞得腦袋都混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在海上漂的這大半年裡,歐洲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於是在新時代號行經伊比利亞半島的時候,他給船隻升起了法蘭西的三色旗。

    西班牙人絕不會找法國人的麻煩!

    但是在船隻繞過伊利比亞半島的西海岸,進入比斯開灣的時候,皮埃爾讓船隻降下法蘭西的三色旗,轉而升起了中國的紅旗。

    法國人是不會找中國人麻煩的,英國人也不願意招惹中國。

    雖說這艘船本來就是一艘英國人,原名叫亞力山大號,在加爾各答註冊的,但現在它的的確確是皮埃爾的船,同時以』新時代』的名字註冊於廣州。而皮埃爾本人也的的確確獲得了中國的國籍。但實際上這艘船上除了五個船員擁有東方血統以外,其他的船員連同船主都是西方血統。他們來自歐洲各地,不僅有葡萄牙人、法蘭西人,還有英格蘭人和荷蘭人,這是一群大雜燴。

    當然,皮埃爾或許現在已經不認為自己是法國人了。他正在努力做一名中國人。

    中國人是不承認雙國籍的,雖然這個時代國籍還是一個概念上的意識,但中國人卻很重視這一點。獲得中國國籍的人,其之前所擁有的外國身份一律自動廢棄。同樣在擁有中國國籍的情況下,獲得其他國家國籍後,中國國籍也自動廢棄。

    皮埃爾是一名法裔,他之前還是法蘭西王國駐中國的大使,但是在第一次中西美洲戰爭期間,他背叛了法蘭西。皮埃爾在中國擁有太多的經濟利益了,法國卻受西班牙的連累,必須對中國宣戰,皮埃爾如果緊急處理自己在中國的房產【否則會被中國政府沒收的】,他將遭受到巨大的損失。於是他選擇了脫離法蘭西,在幾次私下交易後,皮埃爾擁有了黃本本,並且在五年之後黃本本成為了紅本本。

    皮埃爾本身是一個跟著法國印度公司在廣州發財的貿易商,看到中國對外政策轉變,皮埃爾拿出自己大半的積蓄從巴黎買來了法國駐華大使的前身法蘭西駐南京的商務代表。一個小商人靠投機奠定了自己崛起的基礎,然後有了官方身份的他的生意在中國法國開戰的如火如荼。

    皮埃爾在中國的成功一度讓他在巴黎沙龍舞會上成為了『不到場的明星』。很多人跟著他也真正的發了大財。但是當考驗真正來臨的時候,皮埃爾的表現讓人覺得他就是法國出產的一堆爛狗屎!

    不要站在中國的角度上看問題。站在法國的角度上看,皮埃爾完全是一個缺乏禮義廉恥,將民族氣節拋在腦後的人!

    但是在中國的歷史書上,皮埃爾一定會成為一個被中國的文化所感召的西方人的代表。

    因為自己在法國的財產被波旁王室全部充公,損失也不小的皮埃爾十分痛恨波旁王室。所以他就支持法國的大革命,甚至還透過駐歐辦向法國的革命政府捐獻了一萬銀元。

    亞歷山大號就是皮埃爾新近置下的一艘二手貨船,之前往來印度、日本與中國之間。名義上是一艘以運送茶葉、生絲、棉花等商品為主要貨源的貨船,實際上夾帶阿片才是這艘船的最要利益源泉。

    這夾帶的阿片也不僅僅是在日本銷售,在中國也一樣銷售。只是在中國銷售的風險性極高,一經發現,重的直接掉腦袋,輕的也要進勞改營趕上八、九、十年。

    陳漢政府早就頒布了禁菸令。販賣阿片者,一經抓獲,無論中外,一律嚴懲不貸。可是中國那麼大,又那麼富裕,總是有些人經不起誘惑變成了癮君子,尤其是在粵省、江浙和上海、京津,這些富裕、經濟發達的地方,阿片這玩意兒就跟後世的毒品一樣,你越是嚴厲禁止,越是有人心生好奇。

    同樣,中國這邊越是查得緊,這阿片的利潤也就越是高。

    馬克思的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如果有100%的利潤,資本家們會鋌而走險;如果有200%的利潤,資本家們會藐視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潤,那麼資本家們便會踐踏世間的一切!多深刻!

    現在中國的阿片貿易,那就是如此。那已經不是100%、200%的利潤了,而是五倍、十倍的利潤。

    陳漢也不是原時空新中國剛剛建立時的紅朝,強力的專制鐵拳,能夠在三個月內掃蕩『黃賭毒』,掃蕩一切蠅營狗苟,還華夏大地一個前所未有的清淨。陳漢根本做不到這點。

    所以,把阿片帶到暹羅、安南,然後想法子一點點運進兩廣,或者是直接運進粵省,這是阿片販子更大的利益所在。遠比把阿片運到日本的獲利更大更多。

    日本的國家權力無有統一,各地方法律和管理上的漏洞對比中國高的多,同時日本的高層權力階級的腐朽也比剛剛建立的陳漢更高,所以阿片運進日本不算太難,對比起來倒是如何把阿片通過馬六甲、南洋一系列的臨檢船的抽查,怎麼把阿片運到日本海域的困難度更大。那麼,日本的阿片利潤就自然遠遠不如中國了。

    但是,上得山多終遇鬼。這艘亞歷山大號最終是被粵省的海關給查到了違禁物品,然後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就全給判了。皮埃爾出面買下了這艘船。

    按理說,皮埃爾光正當生意就已經賺的飄滿盆溢了。他在中國的這些年裡組織起了一家建築公司,專門承接西式風格的房屋建造和裝修,那真的轉到了不少錢的。但是金錢讓人痴迷,也可能是之前的影響,還可能是他內心裡的一抹良知讓他不能徹底的忘懷法蘭西,皮埃爾不僅盤下了亞歷山大號,他還親自出馬跟船前來歐洲。

    他的目的是運送一船的軍用乾糧來法國。

    這並不是最最賺錢的行當,可這是法國人最最需要的東西。

    巴黎督政府糟糕的施政能力讓無數法國人餓起了肚子,更讓一些法國軍隊的補給無有著落,皮埃爾覺得這個時候的法蘭西最需要的就是糧食,而普通的一船糧食那裡有一船軍用壓縮乾糧頂事呢。

    要是讓外人說起皮埃爾的現下心態,他這走一場買賣更多是為了贖罪。

    「媽祖娘娘保佑,保佑弟子千萬別碰到英國人。」

    眼看距離波爾多不遠了,船員黃宏恩內心的緊張感卻一點不見消失。波爾多是法國有數的大港,英國人肯定有軍艦在封鎖,雖然如今新時代號打的旗幟是中國的紅旗,一應手續也絕對是正宗的中國船,但這樣一艘裝滿了乾糧的船隻直往著波爾多去,這是要幹什麼的,一目瞭然。

    這要是被英國人給抓到了,可跟之前在比斯開灣時被英國人船碰到不一樣了。

    如今已經是圖窮匕首見,完全沒有推脫的藉口了。這要被抓到,稍微的審訊,那就是板上釘釘的鐵案,中國政府也不見得頂事啊。

    黃宏恩向媽祖娘娘祈禱,其他的西方人則全都向上帝祈禱。但是東西方的船員裡那就不可能全部是素質高的人。

    「撲街的英國仔,早死早完蛋。大家才有好日子過。」一臉橫肉的華人船員憤憤道。

    「阿權,別這麼說。咱們現在是在西洋咧,朝廷也管不到這個地方咧,船上也有英國人,讓人聽到了會有麻煩的。」

    很多中國人還是沒有後世老美的霸氣,就算他們知道自己的國家實力強大無比,到了外國地盤上也會不惹事不鬧事,從某一方面來說就是『膽小怕事』。

    跟後世中國遭受百年恥辱時,那些一個個在中國國土上耀武揚威的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日本人,那真的是有很大很大的不同的。

    或許這這種作風還需要時間來培養。反正黃宏恩是不具備這種作風的。

    如果是在印度,他還敢咋呼幾聲,在天方世界,他也敢叫幾下,但是這歐洲,距離中國的影響範圍實在太遠太遠了。

    「上帝保佑,讓該死的英國人統統死掉。」船頭上,一名三十餘歲,身材瘦弱法國人不安的道。

    這人就是皮埃爾在廣州聯繫到的愛國者,身材消薄了一些!

    皮埃爾站在他的身邊為他打氣道:「不要怕英國人。那就是一群可恥的強盜。我是中華帝國的子民,我們是中國的船隻,即使英國人遇到了,他們也不敢把咱們怎麼樣。」皮埃爾心底裡也有忐忑,但是他說的話話中故意帶上了『不在乎』。

    皮埃爾的朋友抿著嘴唇不出聲,不知為何,他心下有些不安,總有一種今天會出事的感覺,但他又知道,這船上他清閒是清閒,但並沒什麼權利。只好低著頭默念『上帝保佑,仁慈的主』。

    可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遠處一片風帆從海平線上升了起,接著桅盤裡就傳來了很急促的敲鐘聲。不久,一艘掛著英國旗幟的巡航艦【五級】向著新時代號接近來。

    這是一艘小型的五級風帆戰艦,全長130至150英呎,火炮32~44門,排水量600~800噸,定員250人左右。它們主要用於襲擊海上商船,遠洋巡航,為主力艦充當前鋒的職責。但因為這種艦上有捕獲金可得,所以一部分艦員是些熱心的志願者。

    但桅杆上飄揚的米字旗,表示著他們背後的力量!

    那是稱霸七海的英國人!

    當然,新時代號是中國船隻,船主皮埃爾是中國人,桅杆上飄揚的紅旗是英國人也不敢無視的力量。

    「停船檢查!」等到雙方靠近一里左右,巡航艦上的英國水兵發來旗語。

    「下帆,停船。」皮埃爾心頭有鬼,所以他真心不想停下。但是他清楚,這裡是波爾多港外,炮聲一響,英國人的其他軍艦馬上就會殺過來。而且就算自己要強撐著硬頂,商船也跑不過快捷的巡航艦的。

    所以猶豫再三,他還是接受了英國發過來的命令。這一刻他只能祈禱自己頭頂的紅旗真的有用了。

    兩船靠近,英國人不是一般的膽大,而新時代號上雖然也真的有火箭彈,可在給皮埃爾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集火英國軍艦。二三十個英國士兵通過繩索爬上了新時代號,第一眼他們就看到了皮埃爾。

    「這是一個法國人!」

    就像後世的中國人、日本人、韓國人碰面一樣,歐美分不清楚,可是他們自己卻能很明確的感覺到。

    這種事兒發生在歐洲也是一樣。

    在諸多的東方人眼中,歐洲人都一個模樣。但是在英國人和法國人看來,彼此的味道卻是隔著十里八里都能分辨得清。

    這不僅僅是因為英國人的大鼻子高顴骨和紅臉是國民漫畫級的特徵,也不是所法國人混合了地中海人種的一些特徵,雖然也有大鼻子直線條,但膚色和頭髮都顏色深。而是一種純粹感覺是的認知。

    爬到船上的英國水兵們立刻打起了精神,為首的少尉軍官,目光更是看賊一樣瞧著皮埃爾。

    「我是中國大皇帝治下的臣民,你們英國人無權檢查我的船隻。」

    這是中英之戰好幾年前的約定了,那時的政治格局跟現在的政治格局可改變的太多了。

    倫敦和中國有這樣的約定嗎?

    為首的少尉軍官人有些懵了。但是他能清楚的從皮埃爾的話語中聽出他的『驕傲』,聽出對大不列顛王國的『鄙視』。皮埃爾故作傲橫的態度,讓英國人大大的不滿意。

    「你們都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大不列顛王國在封鎖法蘭西嗎?」英國人從船上竟然搜出了大量的,無法統計數字的中國軍用乾糧。

    這一船運載的東西如果全是軍用乾糧,這將能讓十萬法國士兵吃上三個月的。

    英國人已經操起了手中的火槍,黑黝黝的槍口一水兒的對準了船員。

    對英國的官兵來講,維護大不列顛王國的威嚴,維護英國人的利益,這是刻入他們骨子裡的紀律。

    「你們怎麼敢這麼對待我?這是中國的船隻,我是中國大皇帝的子民,是受大皇帝保護的中國公民。你們無權抓我,你們是侵犯中國公民的權益,倫敦要同中國開戰嗎?」皮埃爾掙紮了起來,但是沒個鳥用。

    「中國人會以為你一個法國佬而跟大不列顛王國開戰嗎?「為首的英國稍微不屑的說道。「記清楚了,這裡是歐洲。」

    「所有的人,全部帶走。」哪怕中國人的駐歐辦找上門來後,再把這些人全部放了呢。頂多把船隻、人手都還給中國人,可這裡滿滿一船的軍用乾糧,足以讓他們每個人都發一筆小財。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5
第九百三十八章 阻擊中國?
    吉爾伯特‧默裡站在船艏甲板上,身邊的人就是陳化成。作為一名小小的上士,陳化成的份量不值得一提,可是他腳下的這艘船卻是從紅海使出來的。

    他是朱濆的副官之一,而吉爾伯特‧默裡則是一個歸化了奧斯曼的德意志人。在中國的勘探隊勘測西奈半島的時候,吉爾伯特‧默裡是奧斯曼方面的代表。

    此刻兩人舉著望遠鏡都看著前方。船隻離開靖海已經好幾天了,已經到了緬甸近海,仰光港就到了。

    白鷺號上有十三名奧斯曼人,六個歐洲人,剩下的百十人都是東方人,他們中有二十名是日本人。

    「陳上士,你們中國有一句老話,叫真金不怕火煉。現在考驗就要來臨了。希望我們能夠給尊敬的大皇帝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覆,也在不久後給尊貴的蘇丹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覆。真神會保佑我們的。」

    陳化成沒有吭聲,他身上擔負的任務可不僅僅來自歐洲的傳遞消息,還有奧斯曼的那條運河。因為有跡象表明,法國人想要對埃及發起進攻,不惜破壞掉自己同奧斯曼帝國的良好關係,也要佔領埃及,奪取陸地另一邊的出海口,好為日後斬斷英國人的東方航線而提供最可靠的基礎。

    但這是真實目的還是區區假象呢?

    法國人想要對埃及動手,真的是為了劍指英國?他們不是因為中國……

    不過陳化成對於埃及當地的防務和武力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因為奧斯曼人已經警惕了起來,伊拉姆帕夏接到了駐歐辦的通知,相信現在已經部隊動員中了,他相信奧斯曼人能抵擋的住法國人的進攻。

    天色黃昏!

    金黃色的陽光照撒海面,如同給白鷺號披上了一層金衣。默裡滿臉笑容,他相信在入夜之前,自己一行可以抵到仰光港。那麼最多三天以後,他們的消息就能送到南京,送到中國大皇帝的手中。

    ……

    夜色沉沉,海面上除了嘩嘩的海浪聲,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銀色的月光給黑暗增添了一抹亮色,但對浩瀚的海洋來說,這抹月光似乎太少了。

    十多艘小山樣兒的軍艦停泊在克里特島的港灣裡,海浪拍打著船舷。

    點點暗淡的燈光並不能照耀到幾百米外,風燈的光亮連幾十米都困難,但是探照燈的發明讓一切成為了可能。只不過這座屬於奧斯曼人的港口城市,守備並不怎麼森嚴。

    夜色已深,奧斯曼艦隊除了執勤的一些人外,全都進入了夢鄉。但是在這十多艘奧斯曼主力艦外側的茫茫海域中,一支小型的法西聯合軍艦已經駛到了這裡。

    如果已經離開了克里特島的朱濆還在這裡,肯定會認得這支小型的聯合艦隊就是追著他的李廣號不放的法西聯合艦隊的一支。而奧斯曼人之所以對不遠處的這支法西小型艦隊如此的漫不經心,李廣號也功不可沒。

    他混淆了奧斯曼人的視線,誤以為法國人和西班牙人的主要目的就是追擊李廣號。

    要知道自從中國人的軍艦修理完善之後,朱濆就帶領著他們頻頻出擊,騷擾西班牙人,在西班牙人轉投了法蘭西之後,這支小型艦隊已經很多次出現在北意大利海岸線了。

    雖然他們從來沒再次進入到西地中海的法國海岸線。

    ……

    泰晤士河口,倫敦,夜色深深。

    一艘風帆遊船上,董誥睜著兩眼,直直的看著觸手可及的室頂。他如今以外交部副部長的身份主持駐歐辦工作,現在他遇到了一個難題。

    拿破崙‧波拿巴。

    這個畢業於中國的年輕人,道路走得太順太順了。

    自從他去年春天裡就任法國的意大利軍團司令官之後,依靠驍勇的法國革命士兵和自身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只經過一年的征戰,就得到了巨大的勝利和榮譽。

    當然,這當中不能否認駐歐辦給了拿破崙一定的支持,尤其是在拿破崙初來乍到的時候,大批的軍需物資幫助他穩定了整個意大利軍團的軍心和鬥志。

    1797年的6月17日,奧地利和法國在威尼斯東北的一個小村莊正式簽署了《坎波福米奧條約》。條約規定:奧地利將比利時各省割讓給法國,同時割讓荷蘭、倫巴第、萊茵河左岸之地,威尼斯共和國一分為二,由法國、奧地利共同瓜分,意大利一些爭議領土由雙方均分,奧地利政府承認法國人扶持的山南共和國、利古里亞共和國等傀儡國為獨立的主權國家。

    《坎波福米奧條約》的簽訂使得法軍在戰場上取得的勝利被以條約的形式鞏固下來,法國人對意大利的佔領合法化了。一年多的時間裡,法軍俘敵15萬人,繳獲軍旗170面、大炮550門、野炮600門,俘獲9艘大型炮艦、12艘小型炮艦、12艘巡洋艦、18艘運輸船,在自由、平等、博愛的口號下,法國人取代了奧地利人,成為整個北意大利的主宰。

    雖然這所有的戰果並不是拿破崙一個人贏得的,可與他也是密切相關。

    如今的拿破崙可謂志得意滿,他取得了歷史上罕見的偉大勝利,在法國和意大利人民中享有崇高威望國難思良將麼。一個能打勝仗的將領總能在群眾中獲得巨大的人氣的。他開辦了幾家為自己歌功頌德的報紙,實質上成為意大利的統治者,集軍事統帥、國務活動家、外交家諸多頭銜於一身,以征服者和立法者自居,他像一頭蜷縮著的瘦弱海獸,在潮水湧來時突然伸展出令人眩目的觸鬚。

    拿破崙住在米蘭附近豪華的蒙特貝洛城堡裡,過著十分奢侈的生活。他的興趣和活動遠遠超出了軍事範疇,這位年輕的將軍開始轉移自己先前只侷限於戰爭的目光,開始關注起整個法國的政局。他的手中握有最強大的軍隊,圍繞著他的是一群英勇善戰的將軍,這些人對他非常信任,意大利的城市行政長官和各邦國的貴族們葡伏在他的腳下,巧言獻媚。拿破崙把自己的長兄約瑟夫、幾個兄弟姐妹和母親接到身邊,與自己共享榮華富貴,他給一些人安插職位,儼然在蒙特貝洛建立起一個小朝庭。

    與此同時,拿破崙的政治野心也急劇膨脹,他已經不再是獲得勝利的共和國的一位將軍,而是一位按自己意志行事的征服者。

    不久前的5月,拿破崙就炮製了一個政治事件,意大利軍團駐的裡雅斯特的貝爾納多特將軍聲稱繳獲了王黨分子昂特雷格伯爵的文件,表明皮什格呂將軍正準備進行叛亂,當時皮什格呂因陸軍部長人選一事與執政官巴拉斯也是拿破崙現如今最親密的政治盟友,發生爭執,雙方成見極深,這個消息傳出後,巴黎的政治氣氛頓見緊張。

    董誥就是從拿破崙那裡得到了法蘭西想要對埃及實施遠征的計畫。一開始董誥是不相信的,這太扯淡了,中間隔了那麼遠。而且埃及的武力可不僅僅是當地的馬穆魯克,還有奧斯曼帝國的駐軍,他們的背後更有這個地跨亞非歐三大洲的大國的全力支持。

    除非伊斯坦布爾願意丟掉整個非洲的地盤,不然,奧斯曼人必須要在埃及同任何闖入者展開血戰。

    拿破崙的』提醒』,董誥當然不會把之當做玩笑。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奧斯曼人。可是董誥不知道法國人這『天方夜譚』一樣的戰略,是不是與中國有關呢?

    這兩年的歐洲大路上,就有一股中國人的謠言在流傳。

    畢竟埃及那塊土地有點過於特殊,而且那麼多人沿著西奈半島勘探古運河遺址,想要完全封鎖消息是不可能的。

    奧斯曼帝國可不是鐵板一塊。

    現在董誥就有些懷疑,法國人突然要對埃及發起進攻,那是不是法國人要阻擊中國啊?伊拉姆帕夏和中國的密切友誼,是很多很多的人都知道的。

    確定這一點,比法國人真的派出海陸遠征軍進攻埃及更重要。

    然而,別看拿破崙如今這麼風光,這些事兒,他還真不見得能參與進去。更重要的是,他就算知道了什麼,也不可能把一切都對駐歐辦坦白。

    ……

    東方號號鐵肋木殼明輪船是江南造船廠建造的那兩艘試驗箱軍艦之一。五百五十噸的排水量讓他比之風帆戰艦小的成了一個絕對的小不點,但這艘戰艦卻已經是江南造船廠眼下的巔峰之作了。

    200馬力,航速22華裡/時,可持續五小時以上,順風更可以跑出25華裡/時以上的速度,船員120名。

    而鐵肋木殼的提議者就是陳皇帝無疑了。

    陳鳴也不知道歷史上的西方人摸索了多少年才想到了鐵肋木殼的法子,但他腦子裡記得很清楚。

    全鐵的明輪船有些太先進了,也太浪費了。鐵肋木殼就很好。

    只要多刷幾遍油漆木頭和生鐵之間會產生嚴重腐蝕,影響船隻壽命,問題好像出在用釘連接的地方,腐蝕會由那些地方開始擴散,油漆也沒用。但陳鳴也沒想著一直抱著鐵肋木殼不放啊。

    等上個二三十年,那就是全鐵船了。

    東方號的艦長是叫阮元,但他並不是一個軍人,而是船舶研究所的研究院,是自然科學院的院士。

    別看阮元才三十來歲,但人家八歲就從師揚州名儒胡廷森,九歲移居揚州彌陀寺巷,從師喬書酉。後來接受了新式教育之後,在數學、天算、輿地、勘測上都有著很深的造詣。

    東方號說到底還是一艘實驗船,而不是真真的戰艦。

    今天東方號清晨大早就拉響了汽笛,作為一艘實驗軍艦,作為一艘明輪船,他在黃浦江中引人注目。

    清早六點多一刻,吳淞港去上千人目送著東方號緩緩加速。

    當未曾升起風帆的東方號緩緩開動的時候,碼頭上歡聲如雷。

    「上帝,那個怪異的傢伙在動了。」雖然機器的轟鳴聲和浪花的飛濺聲已經不是第一次向人們證實東方號的成功,可碼頭上的許多艘歐洲商船上的船員們還是驚喜的叫出聲來。

    東方號很順利的使進了長江口外海。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5
第九百三十九章 中法海戰
    地中好,克里特島。

    黎明時分,火光照耀了整個港口,爆炸聲終於停止了。

    夜間睡在岸上的恩維爾帕夏失魂落魄的站在港口,他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昨天黃昏還十分平靜的海灣,如今已變看一個屠宰場,曾經威武的軍艦七扭八不歪地癱瘓在海上,破爛的戰艦正在起火燃燒,整個海灣佈滿了屍體,血肉模糊的、受傷的和燒焦了的屍體。

    一支法西的小型艦隊利用奧斯曼人的鬆懈,在黎明前衝進了伊拉克利翁港口。

    措手不及的奧斯曼人眼睜睜的看著一顆顆火箭彈從法國人、西班牙人的軍艦上升起,然後落到港口區那隊威武的艦隊身上。

    奧斯曼人的岸防炮台收到警訊後,趕緊發炮轟擊,但鳥作用也沒有。打的挺熱鬧,卻沒見被命中的。爆炸聲轟隆中,剛剛恢復了一定實力的奧斯曼地中海艦隊再次成為了過去式。

    這一戰之後,法國人、西班牙人與奧斯曼人的開始已經不可避免,同時也是再說,法國人對埃及的遠征也勢在必行。

    法國人與奧斯曼人二百多年的友誼徹底破裂。

    這對奧斯曼帝國和埃及帕夏,中國的老朋友伊拉姆來說,絕對是一個噩耗。

    對於朱濆來說也不是一個好消息。

    他幾乎看不到『衝出』地中海的可能了,如果不依賴於英國人。

    要知道,之前他跟法國人的關係還是挺友好的,游擊獵殺的對象只限於西班牙人。而現在法國人也必須要進入他的攻擊目標中了。

    當然,英國人會是他堅定的盟友。大不列顛王國的地中海派遣艦隊還是很有實力的。指揮官納爾遜也是一個睿智勇敢的將軍。

    遠處的海天相接之初,兩個小黑點出現在了海平面。

    「敵艦!?」朱濆緊緊的攥了攥拳頭,胸膛的血液在沸騰。「來得好!通知下去,全艦戰鬥準備。」沒有了奧斯曼帝國的海軍做後盾,就朱濆他們的這幾艘軍艦,成規模的出擊是想都不要想了,他能做的就是讓手下的各艘戰艦分頭出擊,截擊法國人、西班牙人的落單軍艦,或是運輸船隊等等。

    伴隨著反法聯盟的破碎和西班牙人的轉變立場,英國人對法蘭西的海上封鎖線已經不那麼嚴密了。英國人的地中海派遣艦隊也沒有先前那麼囂張了。

    要知道法國人和西班牙的地中海艦隊聯合在一塊後,實力可是超過英國人的。

    某種程度上,地中海區域內,已經不是英國人在封鎖法國、封鎖西班牙了,而是三方之間的爭鬥。這也給了西班牙和法國商船很大的活動空間。

    同時,對於朱濆他們來說,也必須用法國人的鮮血來向奧斯曼盟友證明自己對於友誼的忠誠。

    奧斯曼人可是清楚,中國人與法蘭西始終有著那啥的。

    李廣號上的警鐘聲響了起來,頃刻間所有的水兵們都忙碌了起來,大批不需要的廢棄物被拋入海中,大量的易燃物被拋入海中,或是被搬到船艙中。一門門大炮被揭開了炮衣,一桶桶發射藥包和鐵彈被堆在了炮位旁邊。

    國防軍如今水師大炮的發射藥已經不是散裝的火藥了,而是一個個用絲綢包裹標準的火藥包。

    縱然黑火藥的爆炸威力並沒有因此而提升多少,但終究是有點效果的。

    陳漢水師戰艦如今已經普及了這種模式,就連陸軍炮兵部隊也普及了這種模式。而同時這火藥桶中還有朱濆特意讓人加上的一些料。

    「將軍,前方的兩艘艦船確實是法國艦船,但噸位都不是很大,估計是兩艘巡航艦。」李廣號管帶蔡牽跑來給朱濆報告的時候,一臉的輕鬆樣。

    李廣號是一艘三級風帆戰列艦,戰鬥力單挑兩艘五級風帆戰艦,還是有一定把我的。唯一鬧心的就是法國人的軍艦速度應該很快的,它們勢頭不妙的時候是能跑的。

    巡航艦的速度絕對比三級風帆戰列艦要快。

    「這樣我這心裡就放心多了!」朱濆向的蔡牽說到,這個自始至終都穿戴整齊的軍官朱濆還是挺滿意的。而李廣號作為小艦隊的旗艦,本身擁有艦長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朱濆本人是這支分艦隊的總指揮。

    在朱濆的另一側,還有李廣號的大副,四十三歲的澳門葡裔安東尼‧德薩布‧迪諾羅尼亞。

    當年選擇了中國的澳門葡萄牙人,雖然大部分從事的是教育和商貿,但多少還是有人進入軍隊的。只是他們爬升的速度就不那麼快了。

    「西班牙人是法國人的徒弟,咱們已經領教過徒弟的本事了,現在就跟法國佬過過招了。」這也是對奧斯曼人發出的一個信號。中國會與他們堅定的站在一起!

    「將軍,這一次我來親自指揮艦炮。」

    中國水師的很多管帶都是從槍炮長的職位上走出來的,比例比之航海長都要高,這也算是中國水師的一個特點了。安東尼‧德薩布‧迪諾羅尼亞也是從槍炮長提上的二副,然後從二副轉為大副。

    蔡牽對朱濆說話時帶著較勁的味兒道。因為朱濆本身就是航海系的代表,而蔡牽本人則出自槍炮系,他在學堂的時候解析幾何、微積分學的也不錯,於艦炮指揮上很有心得。

    接手李廣號後,幾次實彈演練,他比擔當李廣號槍炮長的那人都顯示出了更高的水平。

    安東尼‧德薩布‧迪諾羅尼亞對於戰鬥半點恐懼都沒有,他出身一個富裕的商人家庭,他的父親現在還經營著一個效益不錯的外貿公司,而他的母親之前是成均公學的外語老師,他們一家人十分幸福。

    出身這樣一個家庭下的他,能走向從軍的道路,只能說他對軍隊,對海軍,那是真愛。

    雖然他對海軍的熱愛並沒有讓他走上更高的位置,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左校尉,也就相當於中校軍銜。可他對於戰爭只有喜愛和興奮。

    此時多說無益。兩艘法國軍艦也發現了李廣號,它們根本沒有逃避,而是鼓滿風帆的迎擊了上來。

    朱濆舉著望遠鏡看清了對面兩艘法國軍艦的模樣後,轉身離開了艦艏,來到了指揮台!

    雙方都覺得他們的運氣很好。

    兩艘五級戰艦對戰一艘三級戰艦,很勢均力敵,可誰都又都以為自己擁有優勢。

    巡航艦跑得快,而三級戰列艦皮糙肉厚,同時火力威猛。

    朱濆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這裡兩艘敵艦後面是不是跟著有法國人的主力艦隊?!

    如果沒有,他就可以放開手腳的跟法國人大大一場了。而要是有,那就稍微的意思意思,立刻拍屁股走人了。但不管怎麼樣,都比立馬後撤來的更好。

    「說不定這兩艘法國戰艦跟咱們揣著一樣的心裡呢。」

    法國跟中國雖然彼此都宣過戰,可誰都清楚這兩個國家之間的關係從沒有真正的破滅過。就像奧斯曼人懷疑中國人一樣,西班牙人對法國人也保持著疑慮。說不定法國人也需要用中國人的血,來讓自己的盟友西班牙人安心呢。

    朱濆一邊說一邊用望遠鏡來觀察這兩艘法國軍艦。

    當海面上兩方軍艦都可以相互發現的時候,實際上那距離還是挺遠的,十海里不多,六七海里不會少,但是兩邊的軍艦如果絲毫不避讓,繼續相對而行,那麼相遇的時間也是會很短暫了。

    頂多一個小時,很多時候半個小時左右,炮聲就打響了。

    「全艦注意!全艦注意!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射程!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射程!各炮位皆做好準備」朱濆對著跟前的銅喇叭大聲的喊道。

    同時雙手緊緊攥起的拳頭,手指上的關節都被攥得發白,臉面沉凝的就猶如一塊大理石。

    法蘭西是同西班牙完全不同的一個概念,最近這百年中,西班牙王國完全就是個歐洲二流的定位,是法蘭西的小弟,而法國則始終是歐陸最強國。就算奧地利為主的神聖羅馬帝國也要屈居下風。

    「各炮注意,準備開火!一!二!三……」

    就在朱濆眼睛緊緊盯著已經近在咫尺地法國軍艦的時候,李廣號的管帶也在數著數字,那每一聲數字都好像是在拚命的吼叫。

    「轟!」的一聲,李廣號左前方百十米處的海面上升起了一串水花。就在李廣號開火的同時,對手的船艏炮也不是擺設的。通過望遠鏡,朱濆能看到對面一艘巡航艦船艏上正在冒起的青煙,那青煙還未被海風徹底的吹散。他下意識的看了下腕上的手錶,這種在西方國家很不流行,在中國,尤其是陳漢高層階級裡卻普遍流傳的新事物上午9點12分,中法海戰打響了。

    炮彈不斷在兩邊軍艦的周邊落下。但幾乎沒有命中的時候。最近的已經只有二三十米了,但鳥用也沒有。這個時代的炮彈可不是百年後的高爆彈,二三十米距離已經算是近失彈,炮彈爆炸帶起的海水震動能給軍艦帶來巨大的壓力。現在的炮彈全部是最基本的鐵彈,因為交戰距離的拉遠,那霰彈、鏈彈什麼的,已經在海戰中消失了。

    一千五百米、一千二百米、一千米

    「轟……」一排火炮挨個炸響,朱濆就感到自己腳下的戰艦在炮聲中劇烈的顫抖起來。

    雙方的距離繼續接近,從一千米到八百米,從八百米到六百米。這是一個最近距離了,誰也不會輕易的再越過雷池一步。

    兩艘法軍的巡航艦左右分開,一艘牽制著李廣號,另一艘很明顯的想要兜到李廣號的船尾端。

    朱濆在爆炸的巨聲當中聽到了木殼破裂的聲音,但他不在乎。

    六百米的距離,雙方六七十門大炮對轟,怎麼著也能命中對手。

    趁著法國人主動分開的機會,朱濆指揮著李廣號開始從側面向著前方的法國軍艦靠近,這會讓李廣號的受面變小,同時也是在壓迫著對手調整方向。

    今天的風向相當給面子。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6
第九百四十章 勇氣!
    十幾顆圓溜溜的鐵彈打了過來,其中只有一枚在側帆上劃開了一條口子,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傷害值。但朱濆還沒等鬆一口氣,就又有一批炮彈打了過來。

    這批炮彈的著點並不高,也不知道是法國人終於明白了過來戰艦間距拉遠了兩三倍,精準率大幅度下掉,目標再是繩索風帆桅杆就不太現實了還是他們偶爾打出的這一記炮擊。

    反正是至少三枚鐵彈打在了船舷上,木頭碎裂的聲音都是那麼的清晰。

    「報告,右舷吃水線下出現兩道裂縫,已經進行修補。」工兵長的聲音只停了片刻就響起在朱濆的耳朵旁。朱濆緊張的神情立刻一鬆,因為他從工兵長的聲音中聽到了鎮定。顯然兩枚炮彈造成的麻煩不大。

    這轟擊船舷和攻擊戰艦吃水線下部分的招數,那是英國人的慣用伎倆,法國人之前是只對帆索和船甲板感興趣的。

    工兵長就是李廣號上的木匠士官,也是這兒修理工的頭頭。

    西方的海軍體系裡,木匠這類人是屬於免更人員。船上「手藝人」就是各專業士官的助手。比如修補風帆的補帆工、木匠、廚師或者補給官的助手等。他們在待遇方面雖然比水手強不了多少,但最大好處就是他們不用執勤,每天都可以睡個安穩覺。而且某些職位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給自己謀一點點小便利,比如廚師,這是風帆戰列艦上面普通水手最有油水的職位。

    而在陳漢水師當中,這類人員全部歸入工兵序列,待遇比普通水兵要高上那麼一點,因為他們是技術兵種,領頭人就是工兵長。

    但是,「轟」的一聲巨響,朱濆感覺腳下一震,整個人險些歪倒在甲板上。李廣號船尾部分冒起了輕煙,另一艘法國戰艦已經靠著高出一籌的速度已經兜到了李廣號的尾巴處開火了。那裡可是西方帆船最最薄弱的地方。

    要是把西式大帆船看做一頭野豬的話,它的兩側那就是野豬皮,艦艏就是堅固的野豬頭,可艦尾就是野豬屁股了,不僅攻擊力差,還屬於絕對的弱點,容易被掏襠。

    炮彈打進了船尾後,不僅可以把船尾攪的一塌糊塗,炮彈還能一直向前穿行到艦船的前部,可以說直接把整個戰艦打穿。

    這就是船尾部分遭受攻擊最最要命的地方。

    不過就在法軍戰艦的火炮擊中李廣號船尾的同時,李廣號對面的法軍戰艦也已經被李廣號命中了至少二十發鐵彈。

    船舷、船甲板、乃至索具,分崩離析,碎木橫飛,受傷的法軍水手的慘叫聲更是淒厲。

    李廣號迅速調轉船尾,法軍的巡航艦當然不會輕易讓李廣號船尾部分脫離它的鎖定,可是地中海的洋流和風向會讓兩者的速度發生差異。順著風向轉動的李廣號顯然比法軍戰艦的速度更快。

    這也是朱濆一挑二的最大底氣。

    只要敵人沒有大艦隊綴在後頭,一艘三級風帆戰列艦豈會怕兩艘加在一塊才有李廣號一個大的五級風帆戰艦?

    「轟轟轟……」

    上甲板一陣震動,朱濆看到不遠處的法軍戰艦上一片騷亂,幾顆炙熱的燃燒彈打進了法國人的船艙,不僅大的木板粉碎,似乎裡面也燃起了火焰。只可惜沒有引起爆炸。

    第一次上炙熱彈就打中了,這運氣真好,只可惜沒有引爆火藥桶,也沒有打到風帆上去。朱濆和身邊的大副相互看了一眼,都可以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和無盡驚喜。

    時間就在彼此大炮綻放的轟鳴聲中無聲的渡過。

    太陽走過了10點、11點,來到了12點。

    李廣號上層甲板上一片忙碌,船舷處幾個巨大的豁口就像被海中的巨獸咬後的印記。兩個多小時的戰鬥讓這艘三級戰列艦增添了很多疼痛的傷疤。

    當然,對面的兩艘法軍戰艦是更加狼狽。不管是從士兵的炮術素養,還是從彼此火炮的密集度、命中概率上講,法軍戰艦在擊中李廣號的同時,它們自己承受的傷害只會更多。

    因為三級風帆戰列艦火力密度更大。

    如今的戰鬥模式可以一開火就是一排火炮挨個擊射的。

    大艦在戰鬥中當然要比小船佔優了。

    不然的話,東西方的海軍/水師在戰鬥的時候也不會純粹的去追求高船大艦了。

    「將軍,法艦2號在調整角度,他們在拉近與我艦距離。」

    李廣號在12點5分取得了重大的戰果,它打出的一輪炙熱彈引爆了法艦1號【正面法軍戰艦】船甲板上的火藥桶,三分之一個船甲板被爆炸席捲。可剛剛興奮異常的朱濆卻立刻收到了一盆批頭澆下的冷水。

    「什麼?」倏然一驚的朱濆立刻去看另一艘法軍戰艦,也就是法艦2號。

    「航海長注意!注意跟法艦保持距離!」

    朱濆瞬間就明白過來法國人要幹什麼了,這是在用拚命來逼退李廣號,是在用拚命來給同伴贏得關鍵的時間。

    兩艘法軍戰艦之前一前一後,一左一右,一東一西的夾擊李廣號,始終夾擊李廣號,船尾樓始終是法艦2號追求的最高目標。只是在兩艘巡航艦分開的時候,在後頭的那艘法軍巡航艦時刻不停的捕捉李廣號的船尾樓的時候,前面的巡航艦/法艦1號已經在李廣號兩個多小時的打擊中卻受創不輕,更倒霉的是,李廣號旋即打出的一輪炙熱彈直接引燃了那艘法軍巡航艦船甲板上的一處火藥桶。

    突然的爆炸席捲了三分之一的船甲板。這艘法軍巡航艦幾乎因此而喪失了戰鬥力。

    要知道五級風帆巡航艦是單甲板啊。

    所以,勇敢的法國海軍另一艘五級風帆巡航艦,突然的向著『航線』內切。之前的路徑就是一個圓球,直徑六百米到七百米之間,誰也不敢繼續拉近距離。

    但是現在呢?

    當一艘法軍戰艦遭受重創的時候,另一艘法軍戰艦突然的縮短了李廣號與之的間距,朱濆精神一繃。

    作為在戰鬥中,也曾指揮著戰艦向著敵人逼近,來給敵艦拚命的人,朱濆很清楚對面法軍戰艦的打算。

    一二百米的距離,在眼下這個時代,那是很輕易就能拉近的距離。

    朱濆下達了命令後,迅速抬起頭看向法艦1號。對方的戰艦很聰明,與之李廣號立刻拉遠了一點。很可能法艦1號已經同法艦2號取得了聯繫。

    朱濆面臨一個選擇,是就此作罷,以重創法軍一艘巡航艦做此戰的結尾,還是跟法國人真正見一見真章,拼上一把?

    朱濆處在一個人生的抉擇點上。

    他之前的選擇是退避,如果不改變命令,頂多十分鐘,法艦1號就能脫離戰場,這一戰也就結束了。

    指揮台附近的人都在看著朱濆,沒人願意去品嚐火箭彈的威力,但是白白放過眼前的獵物,也是戰士們所不願意的。

    「啪!」朱濆一巴掌排在了木欄上。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對頭,葉廷洋。如果是葉廷洋處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會選擇怎麼做?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葉廷洋連猶豫都不猶豫,就會指揮軍艦迎頭』撞上』。

    雖然他是朱濆最重要的競爭對手,可朱濆卻不能否認葉廷洋的勇敢。

    到現在了,葉廷洋還在堅持提倡驅逐艦隊,在堅持驅逐艦隊。在南洋水師當中,葉廷洋手下的驅逐艦隊已經有了一個敢死營的稱呼。因為在葉廷洋的『暢想』中,驅逐艦隊那就是拚命的隊伍,它們在大艦隊會戰的時候,像一把尖銳的刀子,穿插切割敵方的艦隊隊形和主力;在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上,它們靠著高出一籌的速度與敵方主力軍艦兜圈子。

    它們的活動距離不是600米,而是530米,520米,510米,甚至就是500米。始終保持著『踩線』的狀態,隨時準備著從最佳的打擊角度切入『500米』內,用自己的生命做代價以追求『一擊而走』的理想狀態。同時驅逐艦隊也必須擁有『時刻準備拚命』的高昂鬥志,在必要的時候,他們能毫無畏懼的正面衝擊敵人的大艦隊序列……

    也是因為這種比較極端的『思想』,讓葉廷洋受到了不少水師老人的抨擊,即使是降官系的自己人。很多之前支持葉廷洋的人,現在都開始支持朱濆了。很多之前在他們倆的競爭中保持獨立的人,現在也轉而支持朱濆的大艦隊思想了。

    朱濆也不是啥根腳深厚的人,他不來自清軍,也不來自洋匪。他的根基很薄弱,可是葉廷洋的極端思想讓本來支持他的人轉而極其強烈的反對他。

    從而讓葉廷洋從與朱濆的並駕齊驅,現在變得較朱濆稍微的落後半步。但葉廷洋依舊是朱濆競爭中生代第一人,競爭未來朝廷水師第一人的最大競爭對手。

    作為葉廷洋的最大『敵人』,朱濆卻從來不懷疑自己的對手的勇敢。

    ……

    「艦長,中國人的軍艦停止了偏轉,它在向我艦靠近,他們不再躲避了。」

    已經不需要人來稟報了,『盧瓦爾』號巡航艦的長官亨利中校清楚看到中國戰艦的航向變化。雖然它依舊是在兜圈子,但航向的變化欺騙不了亨利這雙在大海上混跡了二十年的眼睛。

    中國人不是在逃避,他們是在選擇一個合適的角度,然後……

    「士兵們,很抱歉我下達了這個自殺式的命令。」亨利中校高聲對所有人喊道:「敵人炮火容不得我們有半點猶豫,薩布萊號需要我們的幫助。為了給他們贏得時間,也是為了最後的勝利,為了三色旗永遠的飄揚,讓我們勇敢的衝向敵人。」

    「前進法蘭西祖國的男兒,

    光榮的時刻已來臨!

    ……

    ……

    神聖的祖國號召我們,

    向敵人雪恨復仇!

    我們渴望珍貴的自由,

    決心要為它而戰鬥!

    決心要為它而戰鬥!

    讓我們高舉自由的旗幟,

    勝利地邁著大步前進!

    讓敵人在我們腳底下,

    聽著我們凱旋的歌聲……」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6
第九百四十一章 別學晚清韃子
    隆隆的炮聲讓朱濆沒有什麼時間來仔細思量法艦2號中彈的部位,轟轟的火箭彈爆炸聲就已經在李廣號艦身上響起。

    特別是距離指揮台不遠的船舷處挨上的那一發火箭彈,李廣號瞬間產生的震動,讓朱濆感到自己的身體直接像被拋出的皮球一般撞到了指揮台的艙壁上。

    等朱濆重新爬起來的時候,掃視了一眼指揮台,心中不禁有些暗自慶幸,船甲板連同船舷爛開了一個一丈大的破洞,但除此之外火箭彈並沒造成其他的傷害。

    真是萬幸。

    火箭彈崩裂的火花不引爆火藥,那就是一個特大號的開花彈而已,一切都好說。只火箭彈本身的威力,在炸裂船體之後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李廣號這一次足足挨了三枚火箭彈,三枚火箭彈還並不是一同駕到的,雖然前後時差極小。

    指揮台附近的這一枚沒有釀成大禍,船艏的那一枚雖然在船體上開了一個大天窗,遠遠的看,卻還以為是李廣號『長』出了一隻眼睛來,頂多對船艏結構有些震動,對船隻壽命有所影響,至於到本場戰事,卻是也沒有釀成大禍。

    只有後甲板處挨得那一枚,也是三枚火箭彈中最後被命中的一枚,火箭彈好不容易引爆了一個火藥桶,爆炸開的碎木片卻也僅僅是殺傷了一二十人,掀翻了許多門火炮,再引燃了主桅杆的下帆罷了。

    這枚火箭彈讓李廣號的後甲板一片狼藉。

    可是李廣號的損傷換來的也是法艦2號,也就是『盧瓦爾』號巡航艦更大的損傷。勇敢的亨利中校和船甲板上的數十名法國水兵在爆炸中屍骨無存,整個甲板面上到處燃燒著火焰,蹦飛的碎木片大片大片殺傷著船上的法軍水兵。殉爆的火藥桶讓盧瓦爾號的處境雪上加霜。

    一具具殘缺不全的水兵屍體躺在船甲板上,倖存的法軍水兵一邊忙著滅火,一邊救助著傷兵。

    法艦1號此刻都不存在在朱濆的眼睛中了,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交錯而過的法艦2號身上。

    「準備炮擊,準備炮擊……」

    李廣號在航海長的操縱下全力調轉方向。

    剛才那一瞬間,李廣號足足打出去了十五枚火箭彈。雖然受於角度原因,還有時間限制兩船距離拉近到五百米以後,船頭交近的一瞬間裡,李廣號打出了六枚火箭彈,隨後在彼此脫離偏轉航向這個危險距離的時候,李廣號又射出了足足九枚火箭彈,但一共只命中了五枚。

    剩下的三分之二,不是中途落到了水裡,就是打偏了。其中有兩枚火箭彈甚至是貼著法軍戰艦的船舷擦邊而過,但那也沒個卵用,也是『過』。

    法艦2號近乎喪失了戰鬥力。這判斷是朱濆根據法艦2號那暴起的火花得來的。既然如此,那李廣號就可以稍微的拉開距離,用一排排的炮彈把這艘法國戰艦送入海底了。

    「轟轟轟」

    上下兩排炮窗依次噴出白色的硝煙來,瞬間的煙霧把整個李廣號的側面都給籠罩了。

    李廣號發出了怒吼。朱濆從望遠鏡中緊盯著法艦2號,可惜沒有看到任何反應,心下正懊惱地時候,猛地聽見李廣號上的水手們發出一聲喝彩,連忙再舉起望遠鏡看向法國戰艦。就直接看到盧瓦爾號的船甲板上冒起了熊熊地火光,伴隨而來的還有陣陣濃煙和劇烈的爆炸升騰。

    「他娘的,沒想到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之前打了那麼多枚炙熱彈,鳥用沒有。這一會就那麼幾門炮打出了炙熱彈,卻一舉建功。」朱濆大笑的說道。

    「蔡牽這傢伙有水平。」朱濆轉過頭來大讚李廣號管帶蔡牽有水平。這法艦2號就算是完了。李廣號可以調轉過頭來從容收拾法艦1號了。

    後者之前遭受了重創,法艦2號勇敢衝擊的這段時間,從開始到結尾,滿打滿算不過二十分鐘,法艦1號現在也只是剛剛撲滅焰火,恢復了鎮定。

    巡航艦當然比三級風帆戰列艦的速度要快,可現在受創不小的巡航艦還能比三級戰列艦快嗎?

    「我以為,咱們還是把這艘法軍戰艦放走的好。」重新回到指揮台的蔡牽這樣對朱濆說。

    他是想要這艘法軍戰艦成為一個廣告牌,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中法海戰的消息傳遍全世界。

    朱濆有了點猶疑,白白放走一個獵物讓他有點不甘心。但朱濆又明白,他此戰的目的是對奧斯曼發出一個信號,而不是真真的要跟法國人不死不休。如果對面的兩艘軍艦是西班牙人的,他就不用糾結了。

    「鐺鐺鐺……」桅盤裡突然響起了瘋狂的警鐘聲。

    原來就在朱濆考慮的這個當口,對面的法軍戰艦1號,也就是薩布萊號,赫然調轉了方向,朝著李廣號猛撲了過來。這不是拉近了距離開炮戰,而是要突入500距離拚命了。

    一二百米的間距實在太近太近,李廣號之前又沒有準備,薩布萊號的突然變向,讓李廣號立刻陷入了一個兩難之境。

    李廣號要不要拉開距離?還來得及來不及?

    如果現在就掉頭,拉開了距離還好,拉不開的話,法國戰艦就佔據很大的有利位置了。

    轉向中的李廣號必然會在法國人跟前暴露出很大的『身軀』,而法艦卻只是一根長棍。

    朱濆猶豫了,然後他就更來不及了。

    「向前,向前」沒時間考慮那麼多了,準備好火箭彈,飛快的,兩邊的間距已經進入五百米了。

    「轟轟……」的爆炸聲中,朱濆的身體再一次被威力巨大的火箭彈爆炸所產生的衝擊波給掀了起來,整個人後仰著撞到了艙壁上。整個指揮台裡,蔡牽第一個從爆炸中恢復過來,額頭不住流血的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若風暴摧殘過一樣的指揮台。

    舵手、朱濆等人全垃圾一樣被掃到了牆角。鮮血遍地!

    朱濆在剛才的爆炸中胳膊被咯了一下,青紫了好一塊,可這一次就吃虧大了。當蔡牽連滾帶爬靠過去的時候,才恢復知覺的朱濆眼睛還在眩暈狀態中,無神的很。而且他的胳膊和左大腿也被東西給劃傷了,鮮血把褲子染成了黑紅色。

    朱濆看到蔡牽後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在蔡牽的攙扶下踉蹌的走到船甲板,呈現在他倆的眼前的就是濃濃的黑煙。

    李廣號的艦首被擊中,之前就已經有了傷口,這下子船艏整個掉了一截,首斜槓整個都斷了,上頭的球型帆也被火焰吞噬。整個三角的艦首若被啃了一口一樣。濃濃黑煙升騰,還隱隱有一片火焰繚繞。

    李廣號上的水兵已經在用人力水泵抽取海水救火。

    忙碌和黑煙在這一刻成為了前甲板的主題。

    朱濆並沒有為損失感到痛心,他只為李廣號還倖存著而慶幸,這一次的火箭彈對懟中,李廣號前後甲板都炸爛了,人員損失多大不說,一桶桶的火藥包只有零星爆炸,而不是連環爆炸,卻是不幸中的大幸。

    朱濆坐到在甲板上,手邊就是一個火藥桶,裡頭一個個用帆布包裹的圓柱體就是發射藥了。

    而在這木桶當中,除了這些發射藥包,還有滿滿的水,海水。

    這是在火藥桶被送到甲板之前要注入的海水。而至於裡頭的火藥包,帆布底下還有一層隔絕海水的油紙或油布,裡頭還有包裹的很嚴實的絲綢。

    這就是朱濆在與西班牙海戰之後想出的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這種方法雖然能保證船甲板火藥桶的安全性,但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火炮的射速,同時還有可能讓發射藥包受潮,影響戰鬥。

    但現在來看,李廣號在短短時間內承受了兩番火箭彈打擊,如今還能保持這番樣子,他想出的這一招還真的有一定用。

    朱濆、蔡牽,所有李廣號上還活著的人,都為此感到慶幸。

    因為他們的對比兩艘法國的巡航艦,全部在火箭彈的對射中找到了重創。

    此時的薩布萊號已經化作了一個大號火炬。

    「準備救人!」

    蔡牽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他看到了一個法軍軍官,具體的軍銜看不清楚,但穿著絕對是法軍海軍軍官,站在熊熊烈火的旁邊他的身旁就是劇烈燃燒的船艙,卻彷彿看不到威脅一樣,在兩名水兵的配合下,操縱著火炮繼續向著李廣號開火,然後在火炮發射的同時,法軍戰艦上發生的大爆炸讓他整個人消失在了硝煙當中。

    這種英勇挺震動人心的,這種絕望也讓同為軍人的蔡牽很是感慨。

    蔡牽是一個心很硬的人,硬如鐵石說的就是他,但他也不得不說,法國海軍真的很勇敢。不管是這兩艘法軍戰艦的指揮軍官,還是軍艦上的水手,都非常的勇敢。

    那個海軍軍官是法國的海軍士兵,不是不知道危險性,他們不逃是因為徹底的絕望了。這場海戰,法國徹徹底底的輸了,輸的再沒有一丁點可以挽救的餘地。

    但是他們恥於被俘,他們是絕望的還擊!

    在法艦1號遭難的時候,法艦2號敢捨命上前頂缸;在法艦2號即將完蛋的時候,剛剛喘了一口氣的法艦1號不是掉頭逃跑,而是敢直衝向李廣號為戰友報仇……

    西班牙人如果有法國人這麼強的鬥志,尼斯海戰的時候,朱濆、蔡牽他們就全死了。

    李廣號上的軍醫急忙為朱濆包紮了傷口,但朱濆不願意回到船艙裡去,他要看著這場歷經了四個小時的海戰最終落幕。

    「這一戰打的,奧斯曼人能放心了。」朱濆看著甲板上一具具擺放的屍體,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些人也是為國犧牲,可是他們的犧牲卻距離祖國那麼的遙遠。

    但願只能讓奧斯曼人能對得起他們上的這份大禮。

    埃及是帝國的重要著重點,對於帝國的全球戰略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奧斯曼人一定要爭口氣啊。伊斯坦布爾可千萬別學晚清韃子,內部紛爭,坐視伊拉姆孤軍奮戰。8)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6
第九百四十二章 殘酷、冷血,毫無一丁點仁慈的政治!
    關於伊拉姆軍團是不是淮軍,伊斯坦布爾又是不是晚清的朝廷,這是天方世界的真神也不知道的事。

    但是與伊拉姆交情匪淺的中國駐伊斯坦布爾大使卻清楚,這位軍情局裡代號『角木蛟』的埃及帕夏,絕對不是一個對伊斯坦布爾蘇丹忠心耿耿的忠臣。

    埃及本身就有著一定的自主性,馬穆魯克們更像是認了伊斯坦布爾做老大,而不是徹底的臣服。

    伊拉姆絕對不是『大清糊裱匠』李鴻章。

    事實上,自從收到駐歐辦的警示後,伊拉姆立刻就動員起了軍隊,同時向伊斯坦布爾的『自己人』透漏消息,試探伊斯坦布爾對此事的態度。

    他相信中國人肯定不會只把消息遞給自己,而不給伊斯坦布爾的。

    而事情的結果讓伊拉姆和陳漢駐奧斯曼大使都大鬆了一口氣,伊斯坦布爾並沒有借刀殺人的意思。

    雖然伊拉姆軍團真心有點扎眼,但伊拉姆本人還比較聽話,之前的對俄對奧戰爭當中,伊拉姆也用心的去打了。而不是單純的避戰怯戰,一味的保存實力。

    所以,在伊斯坦布爾權貴的眼中,伊拉姆就好比一個塊頭強壯一點、大一點的邊疆總督,還沒有越過伊斯坦布爾心底裡的紅線。

    也所以,當陳化成一行人乘坐著白鷺號抵到南京的時候,法國對埃及的遠征,法國與奧斯曼的戰爭,就已經打響了。

    集中了法國地中海艦隊主力的遠征艦隊,運載著數萬法蘭西士兵,還有他們的統帥拿破崙,挺進到了一片沙漠與綠洲的世界。

    ……

    在這一年的盛夏時節,熱月政變後迅速崛起巴貝夫平等會被督政府派兵徹底剷除了。

    巴貝夫這個在原時空歷史上,被馬大神稱為第一個「真正能行動的共產主義政黨」的奠基人,和平等會的其他密謀暴動運動的領導人一起被督政府逮捕,並很快就被凡多姆高等法院判處死刑。

    負責駐歐辦事宜的董誥還就『巴貝夫和平等會』的問題專門對南京寫了一份報告,因為這個連最簡單的漢字都不會寫的法國人出乎意料的跟中國有了讓董誥震驚的聯繫,在平等會被督政府以叛亂的名義剷平之後,巴貝夫主導的《人民論壇報》被查封,巴貝夫的住處也被查封,法國軍警從裡頭翻出了很多巴貝夫的私人書信,可讓董誥目瞪口呆的是,法國人在巴貝夫的住處竟然還發現了《論語》、《禮記》,等一大批儒家為代表的中國著作。

    事實證明,巴貝夫的『空想主義』是真的受到儒家大同思想的影響,這讓董誥是萬萬沒想到。巴貝夫主導的《人民論壇報》一直鼓動人民起來消滅私有制,建立「普遍幸福的」、「人人平等的」社會;並設想建立以農業為中心的、具有平均主義和禁慾主義特點的「共產主義公社」。

    這是一種絕對的空想主義了,在19世紀都還沒有來到的時候,『大同世界』怎麼可能會降臨呢。

    然而巴貝夫平等會的被鎮壓,讓法蘭西共和派力量就受到了極大削弱,因為巴貝夫他們本身就是共和派的堅定支持者,他們的死讓共和派的死對頭王黨勢力死灰復燃。

    後者在這個時候已經認識到很難用武力實現復辟,開始轉向以合法鬥爭為主要手段,力求通過選舉進入政權機關。巴貝夫死的第二個月的元老院和五百人院選舉中,王黨候選人大獲勝利。王黨議員操縱的立法機關通過決議赦免逃亡者,恢復天主教,並撤換共和派的多位部長。

    時間走到秋天到來,忍無可忍的共和派決定組織武裝暴動恢復共和制。拿破崙就在這次新的政變中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當督政府運轉不靈,五位執政官矛盾重重,革命戰爭的英雄之一讓‧夏爾‧皮什格呂將軍當選為五百人院議長,可此人雖然革命的功臣,卻素有恢復王政的傾向。拿破崙本人作為鐵桿共和派(至少當時如此),他派安德烈‧馬塞納將軍到巴黎窺探風向,可是沒想到後者也有政治野心,很快捲入政治漩渦。精明敏銳的拿破崙又派德高望重的塞律裡埃將軍前往巴黎,詭稱是呈現繳獲的奧地利軍旗,其實是抵消馬塞納的影響,塞律裡埃與馬塞納戰功相埒,卻無政治野心,他一到巴黎就宣佈堅決擁護共和。

    隨後拿破崙又派皮埃爾‧弗朗索瓦‧夏爾‧奧熱羅將軍前往巴黎,一個多月後,奧熱羅率領第17師協助巴拉斯發動政變,一舉逮捕了皮什格呂等人,徹底粉碎了王黨分子通過立法機構干預政局的陰謀。到了秋天,拿破崙由意大利軍團司令改任英吉利軍團司令,從萊茵軍團調來的查爾斯‧安東尼‧德塞任他的副手,而他的參謀長路易‧亞歷山大‧貝爾蒂埃接任意大利軍團司令。

    這一時期,拿破崙在整個法國境內的影響力迅猛增高,意大利戰役的勝利成為法國文學藝術的主題。大量繪畫、雕塑、歌曲和詩篇問世,主人公無一例外都是拿破崙,歌劇《洛迪橋》也在上演,每當演到拿破崙執旗衝鋒的場景時,劇院裡都會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拿破崙居住的克德林街被更名為凱旋街,榮譽如同疾風暴雨一樣傾瀉在這位年輕將軍身上。政變後,由於執政官卡爾諾被放逐,法蘭西科學院的名額出現了空缺,在年底,拿破崙正式當選為法蘭西科學院院士。

    隨著政治地位的不斷提高,儘管拿破崙裝做老成持重、與世無爭的派頭,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野心是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難以遏制了。

    但無論如何,英吉利軍團司令的頭銜對拿破崙很是有吸引力的,巴拉斯等人也希望借此轉移這個年輕人對政治的過分關心。因為英吉利軍團的戰爭對象就是英倫三島,拿破崙如果真的要發動對英國的遠征,此番遠征他回得來也好,回不來也好,就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戰爭必然會花費拿破崙大量的時間,這就給了巴拉斯和他的親信們鞏固權利的時間,甚至巴拉斯及其黨羽都準備好了承受『拿破崙折戟英倫』這個損失。

    為了權勢,巴拉斯一點也不在乎讓一個共和國英雄隕落。

    拿破崙本人也很清楚這一點,下一步要怎麼走對他的人生至關重要,那段時期他全力修復自己與駐歐辦友誼,對自己先前的『冷淡』深表歉意,因為他需要駐歐辦向他通報更多的英國人的情報和消息。他有自己的計畫,因此對於遠征英國是勁頭十足,他著手進行軍事準備工作,包括視察艦艇、選拔將領等等。

    拿破崙很快制定出入侵英國的計畫。在此之前,拉扎爾‧奧什將軍曾於1796年12月在愛爾蘭西南的班特裡灣登陸,未果,翌年2月,在彭布羅克希爾的費希加德進行的一次登陸也沒有成功。拿破崙的嘗試較之這兩次規模更大,他命令軍工廠製造英國口徑的火炮,以便在登陸後能夠使用繳獲的敵方炮彈。但當他查明了海軍可能提供平底船的數量,評估了港口的設施,在瞭解到法國海軍已完全失去制海權後,他斷定入侵英國是冒險和行不通的。

    然後拿破崙建議派遣一支遠征軍到地中海東岸諸國去威脅印度的貿易,督政府沒有馬上答覆。雖然這個戰略意圖是督政府首先醞釀的。

    在當時的法國民間,有一股思潮,認為佔領埃及就能使法國切斷英國與印度之間的貿易。法國作家雷納爾和沃爾內發表過一些宣揚這種觀點的作品,法國著名商人馬加隆和其他一些在開羅的馬賽商人,也向督政府遞交了請願書,這些人強調如果埃及成為法國的貨棧,那麼就可以顛覆英國在東方世界的優勢。

    這股思想在法國已經醞釀了好幾百年。早在路易十四時期,這位太陽王就考慮過征伐埃及的問題,其後路易十五的外交大臣什瓦采爾也作過同樣的夢,只是法國一直是奧斯曼士耳其的盟友,而後者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埃及的統治者,這個法國美夢就始終是空虛荒誕的。

    可是拿破崙在政壇上遭受了巴拉斯等昔日親密盟友的強力壓制,他的優勢不是在玩弄權術上,而是在戰場上去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

    所以,拿破崙是很迫切發起對外戰爭的,這樣如他這樣的將軍才有了用武之地。

    這個時候,一個人的出現吸引了拿破崙的目光。那就是在革命初期的巴黎革命主教,後卻因為與路易十六有勾結,而被迫在外流浪了多年,去年秋天才贏得法國革命政府的赦免,回到巴黎的夏爾‧莫里斯‧塔列朗。

    這個通過了斯塔埃爾夫人,才被巴拉斯任命為外交部長的傢伙,非常樂意加深他與拿破崙的友誼。

    因為這個機敏的政客不相信年輕的拿破崙會始終臣服於腐朽的督政府腳下。

    拿破崙是法國政壇上一顆耀眼的明星,塔列朗十分願意靠近拿破崙。

    而且從一個外交人員的角度出發,塔列朗是一個合格的外交家,他很有外交眼光,一直主張發動對埃及的遠征。於是他在法蘭西科學院發表了一片關於新殖民地(包括埃及)益處的論文,吸引了拿破崙。塔列朗在論文中提出了一個明確的計畫,出兵遠征馬耳他和埃及,切斷英國與東方世界間的交通線。

    對拿破崙來說,可以說是瞌睡的時候遞來了一個枕頭。

    成天二十四年二月,拿破崙領到了命令。雖然一些法國人認為進攻法國的老盟友土耳其蘇丹的領地埃及實屬不義之舉,但督政府還是同意了拿破崙遠征埃及的方案。

    一方面,法國在戰勝歐洲傳統的大陸強國奧地利之後,迫切要求同反法聯盟的重新組織者英國決一雌雄;另一方面,督政府真的希望戰爭吸引住拿破崙的旺盛精力和智慧,英國已經被拿破崙否決了,那麼奧斯曼也是個不錯選擇。以免這個令人妒嫉的、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在巴黎和自己作對。

    這次遠征埃及,合乎拿破崙的心意,也正合督政府的心願。如果得勝還朝,督政府可借此更加鞏固自己的統治。如果拿破崙失敗了,或者說戰死疆場,督政府可由此去掉一塊心病,他們甘願忍受『失去』一位才華橫溢的將領的損失。

    而這就是政治,弱受強勢的政治!

    殘酷、冷血,毫無一丁點的仁慈。

    不將自己的對手置於死地,再在對手死去的屍體的心臟上補上一槍,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

    遙遠的距離和遲緩的交通手段讓這一消息送到南京的時候,時間都已經走到了承天二十四年的夏季。西曆的1798年,中國的陳皇帝都已經在著手組建蘇伊士運河的施工部了,移民局下屬的勞務處也開始在日本、馬來、安南、緬甸、呂宋、爪窪等多處地方,公開的、大規模的招募民工。

    天方世界的這個消息被緊急送到南京之後,陳鳴眉皺走了半天。

    自己在東方世界攪風攪雨十幾年,還蝴蝶出了一塊大大中屬美洲,如今美洲的戰爭都已經進入到收割階段了,西班牙人在美洲的正規軍、殖民軍等等,都遭受了駐屯軍沉重的打擊。

    六角炮和米尼步槍的大名震驚歐洲,就連伊拉姆也在向中國要求購買這兩樣武器。

    印度發生的戰爭也算是停歇了,鐵普蘇丹不能算失敗,但巨大的損失讓邁索爾王國難以承受。只有陸軍的邁索爾王軍根本無法實質意義上威脅到英國人在印度的老巢,而他們上千里的海岸線卻全在英國戰艦的隨意打擊之下。

    但是英國人的壓力也不小,中國在喜馬拉雅山脈豢養的兩頭惡犬和一隻狗崽子,終於被撒出來了。

    拉達克、不丹和廓爾喀王國每一個都吃的肚子溜圓。

    雖然這讓馬拉塔人,他們現在在印度就是『曹操』,挾天子而令諸侯,德里的印度皇帝都掌控著他們的手中,作為北印度的霸主,馬拉塔人當然不願意看到廓爾喀、不丹和拉達克人強大起來。

    可是他們也沒辦法。

    印度的局勢就在這多番牽制下,慢慢的趨於平靜,只有西北部的錫克人。

    陳鳴他在這個世界上奮鬥了這麼些年,怎麼歐洲的演變過程就沒有大的變化呢?

    那之前的大革命時期都推遲了好一段時間,現在拿破崙要遠征埃及了,時間卻又回到了『正軌』了。

    1798年,原時空歷史上的拿破崙遠征埃及,就是1798年。那之前的半年時間就又給『校正』了?

    當然,陳鳴現在要考慮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已經組建的施工部是不是要按計畫派往埃及?

    就現在的情況,把幾千華人和更多數量的勞工派往埃及,合適嗎?安全嗎?

    埃及的戰事有了伊拉姆這個變數,陳鳴相信拿破崙不會那麼輕鬆的就在陸地上征服埃及的,但這不意味著此刻的埃及就是安定安穩的。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6
第九百四十三章 另一條運河
    就在朱濆於地中海中跟中國人見真章的時候,中美底下,巴拿馬城外。

    一艘冒著滾滾濃煙的中國戰艦正困難的掙紮在海面上。

    駐屯軍現在已經水到渠成的拿下了墨西哥城,西班牙人手裡的軍隊都拼的七七八八了,蔡、徐、鄧三國的戰俘營都已經要編號上百了。但是吞併整個墨西哥並不是駐屯軍的目的,他們的目的是徹底拿下中美地峽位於墨西哥以南、哥倫比亞以北的美洲中部狹長地帶,東臨大西洋的加勒比海,西瀕太平洋,是連接北美大陸和南美大陸的天然橋樑。

    在敲定了蘇伊士運河之餘,陳鳴的眼睛也盯向了巴拿馬運河。

    這樣說吧。陳鳴如果想要徹底吞吃美洲,這就必須考慮到歐洲人的反應,從美洲東海岸進攻歐洲可比中國本土方便的太多了。

    而且佔據了整個美洲之後,陳漢的水師艦隊就有了大規模轉挪到美洲東海岸的必要了。整個太平洋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中國的內湖。這種情況下,陳鳴如果不願意把手中的艦隊二分、三分,他就必須打通美洲的『大動脈』巴拿馬運河。

    不然美洲兩側的艦隊就只能是各自獨立的分艦隊,而不是合為一體的大艦隊了,這會讓戰艦的威懾力大大減弱的。

    不管是戰略上,還是將來對美洲的大開發上,修通巴拿馬運河都有著極其重大的意義。

    當然陳鳴也知道那條運河的難度比蘇伊士運河大多了。

    如今墨西哥東海岸還有很多城市控制在西班牙人的手中,雖然西海岸也有聖何塞、萊昂和格拉納達等西班牙城市,但那些地方哪裡有巴拿馬的地勢要緊啊?

    只要拿下了巴拿馬,北美洲就可以說是關上大門了。

    從巴拿馬揮師向東,攻取科隆港會很難嗎?

    對於這一仗,駐屯軍總共投入了三萬餘陸軍,可以說是下了血本的。

    光運輸船隊就不下二百艘,大大小小的戰船戰艦更有三十多艘。包括美洲艦隊的旗艦一級風帆戰列艦明成祖號,也參與了這場戰鬥。

    數百門艦炮不停地朝外轟擊著。不遠處的一個西班牙炮台,是中國水兵炮手的重點轟擊目標。

    而在那艘被西班牙人的岸防炮打中了火藥桶,發生殉爆的陳漢四級風帆戰艦上,一個個中國水兵正驚慌失措的忙碌著,工程兵用盡全力,但是艦身上的那個碩大的窟窿始終在向船體內灌著濤濤的海水。

    葉廷洋看著努力在海面上掙扎的戰艦,內心可謂是惱火至極。真的是運氣太不湊巧了,就挨了幾炮,突然的戰艦爆炸了。船舷整個都炸爛了,從甲板一直延伸到吃水線下的『裂痕』,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還讓人怎麼堵得住?

    美洲艦隊的炮擊是充滿優越感的,因為他們的軍艦上也裝備了六角炮,雖然只有艦艏部分。但是靠著六角炮在射程和精準度上的優勢,它們應該完全吊打西班牙人的。就像之前的一次次戰鬥一樣!

    哪裡想到今天的運氣這麼差!

    最後眼見軍艦已經無法挽救,管帶不得不下達了棄艦命令,成群的中國水兵從那傾斜的軍艦甲板上跳進海裡,也有少數水兵想辦法解開了那些小艇!

    二十分鐘後,戰艦的艦首徹底沒入了海水中,整個艦體與海平面的角度已經超出了三十度。船舷處的『傷口』開始發威,戰艦不停地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並且最終暴起『轟』的一聲巨響,整個軍艦斷成兩截。後半截重重的向海面上拍了下去……

    海面上漂浮著二百名筋疲力盡的中國水兵,他們呼喊的同時很多人都哭泣著。這個『噩夢』樣的經歷能讓他們銘記一生。

    而此刻西班牙炮台上,那也是一副地獄一樣的慘烈,也是讓人銘記一生,不忍目睹。

    纏鬥至今,這個西班牙人重點經營的岸防炮台已經被六角炮和大口徑長管滑膛炮打出的炮彈擊中了數以百次,炮台的護牆被打的霍霍牙牙,很多露天炮位已經被徹底掃平。整個炮台上都瀰漫著一股血液被蒸乾的焦臭味!

    「裝彈,快裝彈!」

    露天炮位的炮組變成了碎肉,但半封閉式和封閉式炮壘中的炮手安全性卻還很有保障。只要後勤人員能在碎屍當中為他們傳輸來彈藥,他們就能投入進持續的戰鬥之中。不管有沒有效果,西班牙炮台的岸防炮也在不停的轟擊著。

    蒙克洛瓦胸腔中似乎有團火焰堵在裡面在燃燒!中國人的到來破壞了他的家庭,破壞了他的生活。

    他本來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擁有一處中型種植園的他,也足以讓自己的家人都過上幸福安樂的美好生活。可是這一切隨著中國人的到來改變了。

    戰爭,印第安人的暴動,前者讓他受到了巨大的利益損失,他要想當局繳納大筆的金錢;後者讓他的幸福從此離他而去。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種植園,他的一切

    隨著某天夜晚燃起的一把烈火,一切都化作了灰燼。當蒙克洛瓦聽到消息從伯利茲趕回家園的時候,他能找到的就只有自己親人被燒得焦黑的遺骸。

    仇恨讓蒙克洛瓦成為了一個堅定的反華派,過去的一年中他始終堅持在第一線。可能是他在天堂裡的親人保佑他,蒙克洛瓦作戰勇敢,一次次衝鋒在前,卻毫髮無傷。

    現在他是殖民軍的少校,負責守衛炮台的一處炮壘。

    「轟……」

    炮壘轟然一震,蒙克洛瓦打憤怒清醒過來,主炮開炮了。他目光忙向前主炮對準的方向望去。

    一千二三百米的距離外,中國水師的一艘叫三級風帆戰列艦的周邊騰起了一股齊平船甲板的水柱。蒙克洛瓦心裡暗了一暗,「又是沒擊中!」中間隔的有一二百米呢。

    ……

    時間一點點走過。太陽從海平面上落下,天色暗淡了下來。

    巴拿馬港,持續了一天的炮戰也走到了盡頭。

    岸防炮台裡瀰漫著緊張的氣息一點點消散掉,遠處可以望見的一條條白色的帆影在遠離,那一片風帆代表的就是一艘艘軍艦,也代表著激烈的戰鬥真正的離巴拿馬遠去了。

    當然,這時間只限於今天餘下的日子。

    炮台最高指揮官比亞埃爾上校默默不語。他忘不了適才剛到的炮台慘樣。

    胸牆都已經快被掃平了,堅固程度差一些的區炮台,比亞埃爾剛才走過去看了一遍,那5炮台的正面被打出了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大洞,裡頭大炮完全扭曲,殘存的壁壘中還烏黑一片,明顯殉爆了……

    這些都讓比亞埃爾內心沉甸甸的。

    不過還好,炮台上的很多炮手在戰鬥結束後就轉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到在火藥桶上,歇息了。他們沒有看到炮台背後的一幕那些運輸炮彈和火藥桶的士兵。

    一群蓬頭垢面的,纏著繃帶或者拄著枴杖的殖民軍士兵,一瘸一拐的將他們受傷的同伴或是攙扶,或者抬下了炮台。

    一具具屍體被擺放在了炮台下,很多屍體甚至都找不全配件,只能用口袋裝垃圾一樣裝進去。

    鮮血和沉默、壓抑的氣息瀰漫整個炮台下,裹著裹尸布或者僅僅用一小塊防水油布矇住的陣亡士兵遺體密密麻麻,堆放在鴉雀無聲的炮台下空地上。

    比亞埃爾還找來士兵把區的殘跡清理了一下,一個個倒塌的炮壘或是半封閉炮壘被『打開』,裡面血氣腥鼻,慘事的炮手遺體被整齊的擺放在地上。

    他們每個人的死都淒慘無比。鮮血裹滿他們全身,無數毛孔變成了血孔。有兩個炮手的眼睛都凸出了眼眶,黃白色的腦漿讓人噁心。很多人的內臟都噴吐了出來,遺體就跟被鍛錘打過的肉餅,骨骼全碎!

    倒是到了新的一天,硝煙繼續瀰漫在巴拿馬的港口上空。

    「開炮,開炮」

    「摧毀西班牙人」

    葉廷洋兩隻眼睛都是血紅的。這幾日裡他覺都沒有睡好,巴拿馬一戰的意義重大,他身上的壓力很大很大的。

    葉廷洋不僅要組織艦隊炸開西拔牙人在巴拿馬修築的一連串炮台,還要安排水師陸戰隊打開陣地來,同時又要兼顧後勤運輸船隊。誰讓葉廷洋是此戰的兩個副總指揮之一呢。

    「轟轟轟……」

    各口徑炮彈雨點一樣砸落西班牙人的炮台上面。新的一天新的開始,海面上硝煙滾滾,戰鬥的緊張氣氛以極快的速度籠罩住了這個不大的港口城市。

    比爾埃爾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視線裡一片灰沉,根本看不情切海上的軍艦。

    「這麼密的炮火,中國人怕是靠近了1000米內了。」副手的話在比爾埃爾耳邊響起。語氣中充滿了感慨。

    可這句卻半點用也沒有。就算有海風的吹送,硝煙也遮擋了比亞埃爾的視線。

    但他們身後豎起的那高高的瞭望塔,視線卻相當清晰。但這沒個卵用。

    主要還是即時通訊和光學儀器的限制。不管是旗語還是別的法子,都不是高效的即時通訊。而無論高倍望遠鏡,還是測量儀,這眼下的年代裡還處在一個很初級的階段中,否則這個間距還會擴大很多很多。

    「轟轟……」

    西班牙人的炮台繼續發出自己的怒吼,同樣,他們也不管有用沒用。反正能聽一個響,也能振奮、安定一下巴拿馬城內市民和陸軍部隊的意志。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22:06
第九百四十四章 陳漢的份量
    西班牙人炮台佈置有再多的岸防炮,也不可能有幾十艘戰艦上的火炮多。在諸多的露天炮位被掃蕩之後,炮台內倖存的火炮頂多能比得了一艘中國的主力艦,它唯一能跟陳漢陸海軍抗衡下去的,就是那一身千錘百煉還堅韌的銅牆鐵壁。

    葉廷洋的頭腦很清醒的。炮戰打響二十分鐘後,葉廷洋仔細聆聽著西班牙炮台的還擊。敵人的炮聲始終保持著一個不變的節奏,並且在二十分鐘的炮戰之中,已經有一艘距離靠近了一千米的中國戰艦吃了幾顆鐵彈,船舷破開了倆窟窿,還被掀翻了兩門大炮,被迫後撤。

    西班牙人的還擊還能保持一個不變的節奏,而且有著一定的準確度,那就表明自己艦隊這一陣的狂轟濫炸,根本沒對炮台造成實質上的威脅。

    「命令羅思舉,該是他們陸戰團上場的時候了!」

    攻奪炮台最有效地法子不是從大海上用炮彈湮沒它,而是從陸地上用刺刀佔領它。

    陳漢的水師陸戰部隊也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傳統部隊了。從陳漢水師建立的那一年開始,水師陸戰隊的前身就算是有了。

    雖然比不了歐洲人的歷史悠久,可是陳漢現今總兵力三萬餘人的陸戰隊卻是整個國防軍中最精銳敢戰的一支力量。他們沒有重炮,頂多有艦炮和單管火箭彈的掩護,卻必須冒著手榴彈、霰彈、排槍乃至是成排的火箭彈,進行衝鋒陷陣,用生命和鮮血來頑強的完成任務,哪怕是歐洲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一晃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到今天這個時代,水師的陸戰部隊,已經成為中國對外擴張的重要工具,不管是南洋還是美洲,都有水師陸戰部隊的身影,包括印度、日本。

    這羅思舉帶領的陸戰團,就是美洲艦隊下屬的兩個主力團之一,東京港駐紮的還有一個衛戍團。美洲艦隊下屬的陸戰部隊就一個旅的建制。

    在過去的時間裡,羅思舉團在美洲屢立戰功,先後完成整團規模的搶灘登陸作戰六次,擊潰、殲滅西班牙殖民軍過萬人。今天這樣的考驗對於羅思舉團來說,已然是司空見慣。

    「報告!」

    通訊員打斷了比亞埃爾關注著戰場的思緒。「中國戰艦放下許多艘小艇,疑是在組織陸戰隊登陸。」剛剛大批的中國海軍戰艦突然從一千米外進入了炮台的一千米內,並且不斷向著更近處逼近。要知道前一艘進入一千米距離的戰艦挨了幾炮後可迅速撤退了。

    比亞埃爾沒有去關心陳漢的陸戰部隊,巴拿馬已經就這狗屁模樣了,守住是幸運,守不住才是正常。他又不是蒙克洛瓦,可沒有去跟中國人拚死的決心。

    「我軍有沒有取得實質性戰果?」

    今天上午的海風出人意料的小,火炮發出的濃煙久久不曾散去。西班牙炮台的視線內硝煙瀰漫,比亞埃爾還是看不清海上的樣子。

    「並無實質性戰果。」通訊員立刻做出回答,沒有半點的遲疑。

    之前的火炮能擊中一艘戰船,現在的火炮也能繼續擊中中國人的戰艦,但是皮外傷是讓中國人感覺不到肉疼的。

    比亞埃爾點了點頭,他很清楚炮台上炮手的水平,中國人的戰艦如果拉到海邊了,或者是打固定靶,那還能差不多,現在的距離則是六七百米,打不中才是真的正常呢。

    但中國艦隊的靠近無疑刺激了各炮位炮組的激情,讓他們更加迅捷的開火,可以說人人都打了雞血,也怪不得他聽著炮位的炮聲像是比昨日快了一些。

    比亞埃爾點了點頭,炮台的封閉或半封閉炮位裡頭,每個炮位也就是三十發左右的儲存炮彈。各炮位是不可能一直這麼打下去的。搞什麼彈如雨下,一時半會兒好行,時間長了西班牙人可玩不起來。

    沒有辦法,之前一年多的戰鬥讓美洲西屬當局付出太大太大的開支了。半個墨西哥區的陷落,也讓西班牙殖民軍的兵力、物質、軍費等等方面都大打折扣。

    說真的,就巴拿馬的防禦炮台裡的大炮,昨天除外,今天還真不能讓炮手們無限制的打下去。

    昨天是第一天麼,不停地開炮即表示了他們的抵抗精神,也安定了自己人的心。今天就沒有必要了。

    開炮也是要錢的。

    炮彈、火藥,更有大炮的折舊,這都是錢。

    彷彿是要印證比亞埃爾的觀點,半個小時後朱濆就感覺著西班牙人的炮火密度已經在下降。

    陳漢水師的炮火現在再也不對炮台進行射擊了,為了掩護登陸部隊上岸,美洲艦隊開始對西班牙炮台的沿海區域開始了猛烈地轟擊。那裡也是有工事的,同時駐紮的也有一定量的西班牙殖民軍。

    一艘艘承載著火箭彈小組的小艇也突進了五百米範圍,將手裡的一枚枚火箭彈向著陸地射去。

    每一發火箭彈落地,特別是重型火箭彈落地,都會引發一陣山搖地動的感覺。

    水師陸戰隊的官兵會有先行船對岸上購得在的工事展開轟炸。

    一個火箭彈小組一艘小艇。目標小,靈活,敵人打火箭彈來對懟,躲避要來不及了,跳船也有生還的可能性,而且更不見會值得,這也是水師陸戰隊登陸的前奏。

    對於這些火箭彈小組的士兵來說,他們的風險實質上並不大,感覺也不難受。倒是陸地上掩體裡的西班牙士兵,這種大地都在劇烈顫抖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但偏偏這感覺特別的強烈。

    火箭彈的爆炸地下防炮洞中吊著的風燈不斷搖晃。修葺的很平整的牆壁上不時有小土塊被震落下來。相當一部分西班牙殖民軍的士兵,都沒經歷過這種陣仗的轟擊。因為士兵損失速度過快,老兵消耗嚴重,西班牙人在連連失敗之餘,抽掉了地方守軍的大量老兵補充入新編整的軍隊裡,然後再一點點填進了殘酷的戰場中。以至於很多地方上的西班牙殖民軍裡都充斥著大量的新兵,巴拿馬這兒也是如此。

    昨天一天,中國艦隊的強勢已經肉眼可見了。如今又是這般的火力壓制,親身感受到這山搖地動的感覺,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足足一刻鐘的火箭彈+炮彈轟擊。海面上已經飄滿了舢板小船。

    每艘小艇上定做乘坐一個班的士兵,羅思舉的先期進攻足足投入了六七百人,這再加上火箭彈船和火力班後者要多出來一艘船,上百艘小艇都堆滿了炮台正面的海面。

    隨著進攻命令的發出,伴隨著火箭彈+炮彈的掩護,所有的陸戰團戰士都在拚命的劃著小船,只有槍法做強的士兵,才舉著米尼步槍對著岸邊上冒出頭來的西班牙人,挨個點名。

    帶領部隊的就是羅思舉本人。他很清楚自己擔當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陸戰隊為什麼說是國防軍中最精銳的部隊?那就是陸戰隊往往所擔負起來的任務搶灘登陸,那是最最危險的。

    當他們接近目標,當他們從小船上跳下來,在過腰身的海水中蹣跚挪動的時候,敵人的霰彈,敵人的火箭彈會跟割麥子一樣收割掉他們的生命。

    羅思舉團打過的搶灘登陸作戰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羅思舉很清楚先頭部隊的危險性,所以他要親自帶隊,親自領兵,這才能給他手下的士兵最強的鼓舞。

    在中國的軍隊中,當官的不怕死,總是能鼓舞起一撥人來奮勇殺敵的。

    而六歲喪父,八歲帶著弟弟進入童子營的羅思舉,那性格中就最是不怕死。

    霰彈、葡萄彈、火箭彈紛紛向著逼近到岸邊的小艇打去。

    跟大網一樣撒的漫天都是的彈丸,那就是遮天蔽地的大網,只要被它網中,不死也是重傷。

    西班牙人已經消停了一些的炮火很快力度又有了新提升。

    整整一個滿員營的進攻部隊,連水濱區域都沒完全走過,就被幹掉了五分之一。

    登陸戰當即被叫停。朱濆當即招呼軍艦,針對陸戰隊進攻期間暴露出的西班牙岸防火力點,進行猛烈轟擊。

    看到李廣號上最新掛出的信號旗,羅思舉只能退兵。這是一次試探性進攻,但付出的代價實在慘重。

    說真的,羅思舉並不願意直接進攻巴拿馬港口,部隊應從巴拿馬灣的北端登陸,然後在陸地上向南,進攻巴拿馬城,應該更恰當。可惜駐屯軍的確是沿著如此戰略施展的,可是為了牢牢吸引住西班牙人的目光,那麼正面戰場上就必須是要付出一定的犧牲的。

    ……

    南京皇宮裡。

    天色已經黑了,陳鳴在椅子上整整坐了兩個多小時了。他當然不會是一直動也不動,可是他的臉色始終沉靜,就算站起來走動,渾身上下也散發著一種讓人窒息的迫壓感!

    事實上,陳鳴的這種神態已經持續了整整五天了。

    往日裡氣氛輕鬆的乾清宮一去不復還了,誰都知道皇帝在等印度的消息,馬拉塔人對廓爾喀、不丹和拉達克的南下很是不滿意的。英國人又從中挑撥慫恿,陳鳴也不敢保證馬拉塔人就不會尋廓爾喀、拉達克他們的麻煩。

    所以,整個乾清宮裡都寂靜了下來。來來往往的侍衛、太監、宮女都像是怕驚動了陳鳴,惹來他無限的怒火一樣,說話的聲音放小,邁出的腳步變輕!

    直到乾清宮外突然響起了一陣高昂的歡呼聲,整個乾清宮,整個皇宮,才春回大地,冰雪消融!

    誰都清楚陳鳴為什麼變成這樣,而外頭的歡呼來自秘書處,無疑就表示著陳漢在印度的勝利,至少不是吃虧,如此從根本上化去了眾人心中的嚴寒。

    「陛下,馬拉塔人不戰而退,英國人沒有得逞。」劉武拿著飛鴿信報急匆匆的來報陳鳴。一臉的喜氣洋洋,渾身上下都帶著三分清爽。

    陳鳴運在心口的一股氣輕鬆地釋放了。看了這封密報,整個人就跟吃了人生果一樣,渾身上下,八萬四千個毛孔裡都透著舒服和清涼。

    廓爾喀他們開張了『第一單』,跨出了擴張的第一步,今後陳漢的話在印度地區會變得更有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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