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奸雄天下 作者:大羅羅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6 18:01: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77453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5
第830章 誰先得手
    午時將近,風和日麗,氣溫也不算高,是個兩軍決戰的好時候。●⌒,八國聯軍在確定對手不會出寨交戰之後,開始緩緩向前推進。二十一個步兵方陣,分列成了三排,彷彿一大片移動到長槍從林,徐徐向前,除了整齊的腳步聲,整個戰場上彷彿再也沒有別的響聲發出。

    「其徐如林……」

    伯顏站在望樓之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脫口而出就是《孫子兵法》上的話。

    德里蘇丹國大軍的營寨是背靠亞穆納河紮下的,一河之隔就是德里城高大的城牆。營寨和德里城之間有浮橋相連,一旦交戰不利,大軍隨時能退回德里固守。營寨紮成了狹長的形狀,好像一道屏障,擺在德里城東北。營寨是在伯顏的指導下修起來的,並不是木頭寨牆,而是由兩道低矮的夯土胸牆構成,夯土胸牆之中還有一個個修成了半圓形的炮壘。在外面一道胸牆之外,則是深達兩丈,寬三丈的壕溝,還引來了亞穆納河的水。

    德里新軍的弓箭手和火槍手,則在第一道夯土胸牆後嚴陣以待。大炮也都架了起來,填裝上了實心彈,將炮口對準了如林而進的八國聯軍。

    德里新軍使用的也是復合弓,和波斯中亞使用的型號類似,在八國步兵未至之前,已經射了一排出去,箭簇斜斜插在地上,組成了一道層次分別的白線。這就是步弓的有效射程。蒙古人提供的火繩槍就是在歐洲戰場上繳獲的天道二年式,有效射程比德里軍的復合弓要大,不過伯顏還是建議印度新軍將火繩槍的開火距離和復合弓統一,都在七十步左右。

    在德里軍營寨的第二道胸牆後佈置的則是狼牙棒和釘頭錘,就一如當初蒙古人在同明軍作戰時那樣對付渾身上下都被鋼甲保護起來的敵人,彎刀基本上沒有用。狼牙棒和釘頭錘才是正確的選擇。

    不過各級帶隊的軍官,手心裡還是攥著一把冷汗,死死的看著八國聯軍的大隊緩緩逼近己方大炮的射程以內。

    說是八國聯軍,其實上陣的就是英、宋、呂、蘇四**隊,而且大英水軍的黑人武士也沒有上戰場。他們並不是專業的步兵,陳德芳帶他們前來不過是為了壯一壯聲勢而已。現在這些黑人和三佛齊、拉達克、古格還有薩迦派法國的軍隊一塊兒守著營寨。

    所以擺在戰場上的。就是二十一個步兵旅和一個屬於英軍的炮兵旅。另外,聯軍還有兩個輕騎兵旅,都是史天澤的軍隊,都是無甲的輕騎兵,不能用於衝陣,因而就被部署在戰場後方待命,也沒有參加作戰。

    當聯軍大陣逼近德里軍營寨兩里半開外的時候,策馬走在二十一個步兵方陣之後的陳德芳突然高高舉起自己的馬鞭,大聲下令:「停步!」

    就聽見一陣短促的沉悶號聲響起。所有的步兵方陣突然間就停止了前進。令行禁止,彷彿一人!

    陳德芳滿意地點點頭,就衝著這份嚴整,這裡的二十一個步兵旅就已經是不亞於大明陸軍的精銳了。

    「就按操典接戰吧,先炮擊,再步兵衝鋒。」

    陳德芳彷彿是宋朝的所謂「閫臣」,書生掌兵,以文御武。具體的作戰當然有參謀和下面的軍官負責。英宋蘇呂四軍的許多高級軍官都在大明陸軍軍校裡面進修過,而且還開了隨營軍校。大部分中下級軍官都是隨營軍校出來的。

    利用軍官學校批量培養標準化的軍官,其實也是一場意義深遠的軍事變革。這讓朝廷或是文官政府可以輕易掌握大量的軍官資源。如果再配合上滑膛槍、線膛槍、青銅炮這樣容易標準化生產,容易被士兵掌握,但是威力卻比以往需要長期訓練才能用好的冷兵器更加強大的武器,就能讓文官政府掌握一支真正有戰鬥力的軍隊了。

    炮兵陣地上,三個炮團的108門3吋青銅大炮和一個攻城炮兵營的12門8吋臼炮已經前後梯次佈置完畢。

    「距離三里!目標敵軍營寨!」

    「所有直射炮連。開火!」

    炮旅的旅長一直湊在三角架支起的望遠鏡上,一聲令下,雷鳴般的怒吼聲就在原野上盪開,炮口噴出的白色硝煙頓時在戰場之上瀰漫。

    厚重而沉悶的炮聲拍在耳膜上,讓伯顏的眉頭越擰越緊。僅僅是大明的藩**。火力已經威猛如斯,若是遇上明軍主力還不知道強悍到何種地步呢!聽說,大明海軍還有裝備了108門大炮的巨艦!那麼多的大炮,都是青銅所鑄造,而且鑄炮的成功率又低,也就是十之二三。雖然青銅還可以回收大半,但是損耗依舊驚人。鑄造如此多的火炮,花出去的錢恐怕都要堆成山了。

    看來那南北明洲有金山銀山的消息不虛啊!

    可惜大蒙古的水軍實在太弱,去不得明洲,奪不到足夠多的金銀。即便入主了巴黎,奪到了歐羅巴的大片富庶平原,大蒙古的財力仍然不能和大明相比……

    德里蘇丹軍的大炮也開始反擊了,他們的大炮都是蒙古軍隊淘汰下來的,口徑不一,鑄造的也馬虎,h藥的質量也差,打出的炮彈根本搆不著聯軍的炮兵陣地。倒是折騰出了好大的煙霧。

    此時還是印度的旱季,風向多是東北、西北,現在戰場上刮的是東北風。風不算大,卻將戰場上一百多門大炮轟出的硝煙,全都吹向了德里軍的陣地。不過幾輪炮擊,德里軍的前沿就被嗆人的煙霧吞沒,二三十步外的景象就已看不清了。

    伯顏放下瞭望遠鏡,不再理會炮聲。聯軍的炮火雖然猛烈,但是他並不擔心德里方的部隊損失慘重。那些低矮厚實的夯土胸牆的防炮能力,可是在歐羅巴的戰場上接受過實戰檢驗的。

    「鼓手!擊點鼓!」

    「火槍手,槍上肩!」

    「盾牌手,舉盾!」

    當雙方毫無準星的炮擊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後,聯軍戰陣上。新的命令已經傳達下來了。並不是因為炮擊重創了對手,而是因為經過了半個時辰的轟擊,雙方的炮管都已經發熱,火炮的射速開始大幅下降。德里軍一方不過三四十門火炮,又是平均佈署,火力本來就稀疏。射速再一降低,基本上就不構成威脅了。

    剛剛被提升為英軍步兵第一火槍兵團二營代理營長的賴蛤蟆抽出了大橫刀,向著前方一指。意氣飛揚的大聲下令。

    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為國捐軀了,他的弟弟賴福沒有跟著雷霸天從軍,而是登上了塞拉西.所羅門的販奴船,前往大西洋了。因此兄弟二人沒有機會見面。

    身為天竺大英國特等婆羅門的賴蛤蟆,這些日子可以說財色官三收。新娶的妻子是個難得的小美人兒,不僅比賴蛤蟆在國內的發妻漂亮多了,就是杜十三娘也比不了。而且還帶來了豐厚的嫁妝。真是財色雙收。婚禮之後回到軍營,沒有多少日子賴蛤蟆又連著升了兩級,從少尉跳到了上尉,差遣也成了代理營長。

    官之所以會升的如此之快,一來是因為蛤蟆是陳淮清的近衛軍出身;二來則是因為許多英軍的中層軍官都被抽調了去擔任地方官,大英國的地盤越來越大,自然需要大量的地方官員。而空出來的崗位,就便宜了賴蛤蟆這樣的底層軍官了。

    這時佈置在戰場中央的一個炮兵營已經停止開火。將前進的路線讓給了步兵。隨後,沉悶而急促的號角聲不斷響起。這是催促英軍的第一火槍兵團,第二火槍兵團和第三火槍兵團進攻的信號。

    「火槍手二營,前進!」

    賴蛤蟆舉起橫刀,一指前方,心中默數著步子,就帶頭走進了硝煙瀰漫的戰場。在他身後。一個盾牌連和兩個火槍兵連已經組成了三列橫隊。四百餘名戰士,在連長排長們的指揮下,毫不猶豫的就跟隨在賴蛤蟆背後,以便步走的速度衝進了硝煙。

    咚咚咚咚……

    隨著節奏明快的點鼓聲,九個火槍兵營的三千六百餘人。就在戰場上彙集成了一道移動的城牆,踏著整齊的步伐,在硝煙的掩護下迅速逼近。

    「停止前進!」

    賴蛤蟆大聲喊著,又高高舉起橫刀,然後猛地揮下,下達了停止前進的命令。第一火槍兵團二營的鼓手立即停止擊鼓,下面的連長排長也都紛紛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刀盾連,整隊,架盾牌!半蹲!」

    「火槍一連,半蹲,架槍!火槍二連,半蹲,預備!」

    賴蛤蟆連續不斷下達命令,指揮部下先將盾牌架好,然後再將沉重的天道二年式火繩槍架在盾牌上的卡口裡面。

    賴蛤蟆也半蹲了下來,眯著眼睛四下看看,戰場上硝煙瀰漫,能見度極差,只依稀能見百餘步外的夯土牆和左右的友軍,他們也都和賴蛤蟆的火槍兵第二營一樣,擺出了準備射擊的陣型。

    天道二年式火槍是重型火槍,理論上倒是能擊中百步之外的目標,但那僅僅是理論而已。如果不是特別倒霉,在這個時代是不大可能被一支在百步之外開火的火槍打死的。

    「開火!」蛤蟆大聲下令。

    「砰砰砰……」

    火繩槍射擊的聲音,頓時就在整個前線響了起來。

    「這是……」

    站在德里軍大營中一座望樓上的伯顏聽到槍響連忙舉起望遠鏡像槍聲傳來的地方看去。目鏡之中,紅色的槍口焰一排排的閃過,然後就是一道白色的煙霧噴出。

    「那麼遠?」伯顏眉頭深皺。百步之外就開火?能打中什麼?

    就在他一頭霧水的時候,德里軍防線上也傳來了槍聲,不過卻要凌亂許多。

    「亂彈琴,相隔百步就開槍,還那麼大煙霧,怎麼打得著?」

    伯顏可是很有些h藥時代的實戰經驗的,在維斯瓦河會戰之後,他又隨著忽必烈橫掃波德法大平原。從維斯瓦河邊一路打到塞納河畔,同歐羅巴人的軍隊又打了大大小小的數十戰,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自然知道重型火繩槍的理論射程雖然不近,但是五十步開外就很難打中目標,百步外就連排槍都很難擊中什麼了。

    這個距離上開火純屬浪費,不僅浪費h藥,還會造成槍管過熱,等到對手接近了就無法射擊了……

    「該死!」伯顏想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回頭大聲衝著親隨喊道,「傳我的命令,讓他們別開槍,這是漢人的圈套。他們是想讓咱們的槍管子發熱!」

    伯顏不愧是歷史上的名將,反應夠快,可惜現在正在開火的不是他的蒙古鑲白旗,而是德里蘇丹的新軍。本來就是新兵,上了戰場就緊張的要死。見到敵人開槍自然立即還擊,誰還管遠近?

    而且戰場上的德里軍都是真神的信徒,誰會真的聽伯顏這個基督徒的話?

    伯顏的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戰場上的槍聲反而一陣快似一陣,兩邊隔得老遠,真是打得不亦樂乎。

    九個聯軍是長槍兵團,此時已經在三團正在開火的火槍手陣後集結完畢。說是「長槍兵」,不過卻沒有誰真拿著長槍,人人都是鋼刀藤盾,還有一隊隊打著赤膊的漢子,舉著藤盾,七八人人扛著架長梯子,站在那些鋼甲鋼刀的戰士之前。個個都伸長了脖子,躍躍欲試,完全不理睬零星打過來的炮彈。就等著進攻的鼓聲響起啦!根據作戰計畫,他們會在德里軍的槍炮火力減弱(因為槍管、炮管發燙)後發起衝鋒,用肉搏戰解決對手,拿下德里軍的第一道防線。

    與此同時,在戰場以西的亞穆納河邊,大隊大隊的德里騎兵和數量相當的僕役,正通過浮橋悄悄離開,聽到東面傳來的槍炮聲,紛紛扭頭看去,然後又蒙頭行軍。

    現在就看是德里城先扛不住,還是他們這些迂迴的騎兵先得手啦!(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5
第831章 還有輕騎兵
    德里蘇丹吉亞斯丁.巴勒班很想去前線坐鎮指揮。那裡雖然有六萬新軍,但是德里蘇丹的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會有問題的……六萬真神的戰士不可能那麼快被打敗的,況且還是堅守營寨。

    吉亞斯丁.巴勒班緊了緊手中的韁繩,再摸了摸腰帶上掛著的彎刀,這把跟隨了他半輩子的利刃彷彿有一種奇特的力量,能讓他穩住心神,乃至信心也漸漸自心胸充盈到了全身。

    「加速前進!我們去抄了卡菲勒的後路!」

    吉亞斯丁.巴勒班猛地抽出了彎刀,大聲吶喊:「古拉姆的戰士們,伊克塔的騎士們,加快速度,戰場上的槍炮聲掩蓋了我們的馬蹄聲,而且現在也不是保存馬力的時候,只要我們迂迴成功,燒燬卡菲勒的戰船和糧草,印度就永遠屬於天方教!」

    「為了天方教!」

    「為了真神!」

    「真神至大!」

    伊克塔騎士和古拉姆戰士們人人志氣昂揚,紛紛揮動馬鞭,抽打戰馬,加速前行。這些重騎兵加上他們的僕役,超過六萬人的馬隊奔騰起來,頓時就是沙塵飛揚,地面都被馬蹄踏得輕輕顫動起來。

    不過此時戰場上已經沒有人會留心亞穆納河對岸的情況了,因為聯軍的總共已經開始!

    賴蛤蟆和他的部下,這時已經停止了射擊,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所有的火槍都打到了槍管發燙。而他們的對手,同樣也是如此,只能零星打出幾槍,夠不成什麼威脅了。

    戰場上面,九個火槍兵營此時已經組成了四四方方的方陣。刀盾在前,火槍在後,全體都盤腿而坐。火槍手們就把打到發燙的火槍拿在手裡。槍口沖上,槍托拄著地面。就地等著槍管的溫度降低。

    這時,一隊打著赤膊扛著長梯的戰士從賴蛤蟆指揮的火槍營旁邊飛奔過去,一個軍官大聲高呼:「衝衝衝!子子孫孫的榮華富貴,就在此戰啦!」

    是啊!德里就在眼前,打下德里,天竺就是咱們的啦!賴蛤蟆和他的戰士們個個都眼熱起來。經過這些日子,他們還有誰不知道天竺乃是不亞於江南的富庶之地?恆河兩岸,大大小小的城鎮鱗次櫛比。平原上望不到邊的都是耕地稻田!這田土的面積,只怕比整個中原都廣闊了。

    而且,天竺的賤民都是些當奴隸當慣了的人,被婆羅門教忽悠傻了,受了欺壓也不知道反抗,只當自己投錯胎。

    這裡,可沒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道理。

    若是能征服下來,還不是子子孫孫都享福?

    想到這裡,賴蛤蟆就盼著什麼時候進攻的命令能夠再下來,好讓他的火槍兵營再衝一次。

    等到打下了德里城。只怕就是馬放南山,刀槍入庫,再要立功就難了。

    自己現在不過是個上尉。爵位也只是士爵,都有點小了。怎麼都要謀個校官再加上個男爵子爵的銜吧?到時候就把爹娘(賴寶在下面淚牛滿面)和兩兄弟還有家鄉的糟糠之妻一塊兒接到天竺來享福……

    第一波攻擊的敢死隊就是那些打著赤膊,扛著長梯的傢伙,大聲吶喊著向前。他們的出發陣地距離德里軍大寨的壕溝不過兩三百步。第一波衝擊隊伍並沒有保留體力,一開始就全力衝擊。之前沒有開火的12門8吋臼炮,這時候也開始發威。巨大的炮彈從他們頭上掠過,落在德里軍的陣地上炸開就是一個巨大的火球。德里軍胸牆後的士兵也開始反擊,他們的火繩槍當然打不響了,之前甚至有好些已經炸了膛!現在用來反擊的是弓箭。不過在不時落下的開花彈的壓制下,並不顯得如何密集。

    但是衝鋒的那些赤膊漢子。還是有不少中箭倒地!幸好戰場上面的硝煙還沒有散盡,德里軍的弓箭手只是在濫射。並沒有瞄準什麼。所以傷亡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扛著器材的官兵終於衝到了壕溝前面。一個帶頭衝鋒的軍官最先跳進了那灌滿泥水的壕溝裡面,用力揮手:「架橋!」吼聲未已,他身上已經中了好幾支羽箭,慘叫著翻身栽倒在泥水裡面,濺起好大一團水花。後面的官兵卻接著湧上,跳進水裡,將藤盾頂在頭上,用肩膀扛著木梯子,還有人背著充了氣的羊皮口袋,也跳進水裡面,用繩子把口袋和木梯捆在一起,然後就是一塊塊木板鋪上去。轉眼間就是幾十座簡易浮橋搭好。

    德里軍這個時候則拚命朝著這些架橋的勇士拋射羽箭,其他地方的兵力也朝著聯軍集中突破的戰線中央運動。架橋的敢死隊員死傷纍纍,但還是完成了他們的任務,這些倖存下來的勇士,可算是為子孫後代積了大德了……

    第二波衝鋒的聯軍官兵也發出了大聲吶喊,他們都是批堅執銳的甲士,不管原來是長槍兵還是刀盾手,這會兒都人人手握長刀的盾牌。在軍官的帶領下,一路便步向前。前面的兄弟已經用性命打開了前進的道路。他們需要做的,就是衝進敵人的壕溝裡展開肉搏。

    二十七個營,超過10000名甲士排成閃耀的縱隊,彷彿就是二十七道鋼鐵洪流,滾動著向前。這些來自中原的武士,他們最拿手的本事,其實還是橫刀裡面見紅的肉搏戰!鋼甲藤盾給了他們最好的保護,手中的橫刀又無比鋒利。還有什麼樣的敵人不能斬殺?明軍也罷、藩軍也好,這些華夏武士雖然擁有這個時代最強的火力,但仍然將白刃突擊當成了決勝的手段!

    「這幫漢人……」

    伯顏站在高處,看得清楚,臉色自然難看到了極點。對手打得太乾脆了!沒有什麼奇謀妙計,甚至連極大的火力優勢都不怎麼發揮,就是用火力掩護步兵衝鋒,用血肉。用白刃打垮對手。

    這說明,對方的主帥對自己的戰士極其自信。而且,伯顏現在也認為那名英太子有這種自信的本錢。看看那些亮晶晶。銀光閃閃的鋼甲兵就知道了,刀砍不動。劍刺不入,只能拿狼牙棒和釘頭錘砸……

    二十七道鐵流這時已經開始加速前進了,可是隊形依舊良好。對面的德里軍彷彿發瘋一樣的在射箭,不是將羽箭射向壕溝裡面還在不顧一切加固浮橋的聯軍敢死隊。而是想用亂箭抵擋住這二十七道鐵流。可是用熟鐵打造的箭頭,打再聯軍戰士的鋼甲上面,除了濺起幾個火星,又能有什麼效果呢?

    「全都亂套了!」在高處俯瞰的伯顏微微搖頭。德里新軍完全慌亂了,他們根本不是那些鋼甲兵的對手……如果古拉姆近衛軍還在。或許還能抵抗一二。可是靠這些新兵,今天晚上這座軍營就要淪陷了。如果不能及時燒掉河上的浮橋,恐怕連德里城都保不住!

    德里城內的守軍還不足3000人,可空虛得很啊!

    「來人!」伯顏低聲喚來了親隨,「叫上我們的人,都退到德里城內去。」

    那親隨怔了怔,「都統,咱們這就要走了?」

    看來這親隨也是有眼光的,這仗能不能打,看看就知道了!

    「先回德里。做好準備……」伯顏苦笑道,「現在就看蘇丹能不能得手了。他的古拉姆近衛軍還是不錯的,清一色的重甲騎兵。都是最好的戰士。」

    那親隨是個蒙古老兵,聽了這話兒,只是嘆了一聲:「這等重甲騎兵俺們在歐羅巴也見多了,只要弓馬得力,不難對付的。」

    「弓馬……」伯顏的眉頭忽地一擰,彷彿想到了什麼。蒙古人的看家本領不就是騎馬射箭嗎?騎射可是轉破這種重甲騎兵的!重甲騎兵跑得慢,追不上輕騎兵,很容易被輕騎兵用回馬射收拾了(歷史上滿清在八里橋的蒙古騎兵正好遇上了跑得比他們快的槍騎兵,所以就悲劇了。不過13世紀的戰馬還沒有後世那在體力和速度)。

    現在就不知道這些入侵天竺的漢人有沒有好的輕騎兵了,如果他們有那麼幾千八旗馬隊。德里蘇丹可就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聽天由命吧!」伯顏搖搖頭,「真神會保佑他們的。咱們蒙古人管不了那麼許多了。你帶著人先過河。我在這裡再看一會兒。這樣看別人打仗的機會可難得……」

    ……

    「沖上去了!」

    「衝過壕溝了!」

    「開始肉搏了,好像打得挺順……」

    「何止?不是挺順,是太順了,德里蘇丹不會就這點本事吧?」

    「不可能,那不是古拉姆近衛軍,古拉姆是鐵甲兵,現在遇上的大半都無甲。」

    「古拉姆近衛軍呢?他們去哪兒了?」

    陳德芳這個時候有點小鬱悶的騎在馬上,聽著一票站在馬背上的將領在議論。站馬背的本事,陳淮清和陳德興都有,可陳德芳卻不行,騎了一路馬就覺得屁股疼了,要是立馬背非跌下來不可,還是穩當一些好。

    「太子殿下,」史天澤這時已經穩穩坐在馬背上了,老頭子年紀已經一大把,鬍子都白了,腿腳卻還利落。「有些不對頭啊!」

    「哪兒不對?」

    「德里蘇丹的古拉姆近衛軍沒有出現!」

    「古拉姆近衛軍不是鐵騎兵嗎?」陳德芳不置可否地反問一句。

    「鐵騎也是可以步戰的,」史天澤道,「都打到這個份上,德里蘇丹不該再保存實力了。」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太子殿下,老夫猜想,德里蘇丹可能帶著古拉姆近衛軍出擊了……可能是想迂迴到咱們背後。」

    「迂迴?」陳德芳一笑,「恐怕等不到他們迂迴到位,咱們就已經打下德里了!」

    打下德里?哪兒有那麼容易?史天澤在心裡面搖頭,這位太子爺根本啥都不懂,還在瞎指揮,和原來宋朝那幫文官閫帥差不多糊塗。只是運氣好一些,拿到手裡的都是精兵,敵人又太弱。

    「德里蘇丹一定留了大將在此坐鎮,」史天澤道,「這慈不掌兵,他們若是不敵,一定會燒掉浮橋,哪怕留個一兩萬人在河東也無所謂。」

    「哦?那也無妨,」陳德芳搖搖頭,「區區一條小河,焉能擋住我十五萬大軍?」

    史天澤眉頭一皺,「太子殿下,就怕德里蘇丹的古拉姆近衛軍在咱們激戰正酣的時候迂迴到位……」

    「那怎麼辦呢?」陳德芳皺眉,「要不調幾個步兵旅在咱們背後警戒?」

    調幾個步兵旅去警戒?那還要騎兵幹什麼?史天澤心裡面哭笑不得,但還得顧及陳大軍事家的面子,捋著白鬍子笑道:「老夫有八千輕騎,是老夫調教多年的子弟兵,皆善騎射,不亞於蒙古騎兵,可用之張布戰場,遮蔽四方,當可萬無一失。」

    「用騎兵遮護後路?」陳德芳搖搖頭,似乎不大放心,「古拉姆近衛軍不是重甲騎兵嗎?老王爺你的馬隊都是無甲輕騎,如何抵擋得住?」

    擋住?史天澤笑著搖頭,「何須抵擋?只要以騎射不斷騷擾,挫其鋒銳,掌握其動向,阻擾其行軍,自可讓步兵從容佈置,就不難擊潰了。」

    「如此也好,」陳德芳笑著點頭,「便有勞老王爺了。」

    史天澤一拱手,「那老夫便去佈置了。」他看了看陳德芳,笑道:「若太子殿下還不放心,可遣兩旅步兵,在戰場左右各擺三個方陣,每陣相隔百步,便可保無虞了。」

    「好,好,就依老王爺所言。」陳德芳連連點頭。

    「萬勝!萬勝!萬勝……」

    就在此時,戰場上突然響起了歡呼的聲音。陳德芳兩腳一登,在馬鐙上站了起來,舉起望遠鏡向前看去。原來德里軍大營的第一道胸牆防線已經被佔領了。幾面各色萬字旗正在胸牆上揮舞。

    「好!」陳德芳拍著手大聲叫好,「傳令,全軍向前推進,中軍也一併壓上!大軍休整兩個時辰,今天晚上,咱們再攻一陣,怎麼都要拿下德里軍的大寨!」(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5
第832章 我是名將我怕誰?
    三萬鐵騎,還有同樣數量的騎馬僕役,在德里蘇丹吉亞斯丁.巴勒班身前身後湧動。¢£,

    所有的騎馬僕役手中,都打著火把。此時已經是漫天星辰,夜色籠罩了德里周圍的大地,唯有北面的天空隱隱泛著紅光。紅光不是從天上降下,而是從地面升起。顯然是有人點起了衝天的大火,那裡正是德里大軍擺在亞穆納河西岸的大營所在。

    看來激戰還在繼續!也不知道那裡的新軍還能支撐多久?

    無論是伊克塔騎士,還是格拉姆近衛軍戰士,每個人心裡面都忐忑不安,還不時回頭望著被火光映紅的天空。

    新軍不會被打垮吧?萬一他們守不住大寨,德里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德里可是大家的老巢啊!如果弄丟了,蘇丹國還能存在下去嗎?退守去拉合爾的話,德里蘇丹國還有多少地盤?還養得活那麼多伊克塔和古拉姆嗎?

    眾人心思忐忑,卻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得用力揮動馬鞭,催動胯下的戰馬快些兒奔跑。現在顧不上節省馬力了,有多快就跑多快吧,大不了到時候下馬步戰!

    夜色中,幾萬隻火把組成了一條巨大的火龍,沿著亞穆納河南下,彷彿洪流一般的前行。

    天竺的氣候是分成雨季、涼季和旱季的。現在正是旱季,天旱少雨,亞穆納河的來水不足,水位比較淺,有不少淺灘是可以涉渡的。作為德里這裡的地頭蛇,德里蘇丹國的軍隊自然知道哪裡可以輕易渡河。

    這些淺灘的具體位置,就是吉亞斯丁.巴勒班蘇丹成功迂迴的保證。距離德里最近的一個淺灘就要到了,吉亞斯丁.巴勒班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現在就不知道那個淺灘有沒有被敵人發現了?

    「蘇丹,蘇丹陛下,有火光!河對岸有火光!」

    一位古拉姆近衛軍的將領突然大叫了起來。聲音傳到巴勒班蘇丹的耳朵裡幾乎成了雷鳴。蘇丹忙勒住戰馬,順著那位將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看見一片夜色蒼茫的大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串恍若星點一樣的火光。

    「這是……」吉亞斯丁.巴勒班猛吸口涼氣,「這是敵人的騎兵!」

    征戰多年的巴勒班蘇丹一眼就看出那些火把的分佈和移動速度肯定屬於一支在夜間行軍的騎兵!

    「他們一定發現我們了!」蘇丹的副手,首席大臣凱科巴德策馬到了蘇丹身邊,低聲提醒。

    「那是當然的。他們又不是瞎子!」吉亞斯丁.巴勒班咬著牙齒,「不過沒有關係,一小隊騎兵阻擋不住我的三萬鐵騎!而且我們背後還有唯一的真神,萬能的真神!」

    凱科巴德道:「或許他們已經派出步兵封鎖那個淺灘了……」

    這才是真正讓人擔心的,如果有一個步兵旅在淺灘那裡,用長槍封鎖,再架起火槍大炮轟擊,那真就要大大糟糕了。

    「不,不會的!」吉亞斯丁.巴勒班搖搖頭。「真神會保佑我們的!現在,我們要相信真神……」

    這個話的意思就是要硬著頭皮上了!

    首席大臣凱科巴德看了自己的老上司一眼,露出了無奈的苦笑。現在只能如此了!敵人都逼到了家門口,不硬著頭皮死戰,還有什麼活路?

    「蘇丹,讓我的人替您開道吧!」凱科巴德自告奮勇道。他不僅是巴勒班蘇丹最信任的大臣,同時還是蘇丹的大將,古拉姆近衛軍的幾個主要統領之一。

    「好。」巴勒班蘇丹點了點頭,「可以讓戰士們下馬。拿著盾牌和硬頭錘過河,再讓一些人帶上弓箭掩護。」

    古拉姆近衛軍的硬頭錘倒不是在蒙古人的建議下裝備的,他們本來就有這種傢伙。硬頭錘是古拉姆近衛軍身份的象徵,因而是人手一把。這種武器在印度其實沒有什麼用,因為德里蘇丹國的敵人都沒有重甲。不過這是古拉姆的傳統,因為中世紀的突厥波斯天方教世界流行重型片甲。用彎刀劈砍效果不好,不如使硬頭錘。所以古拉姆近衛軍就把硬頭錘當成標配,漸漸就成了傳統。

    另外古拉姆近衛軍還有一種用硬頭錘打陣戰的戰術,就是戰成一排,在軍官的口令下統一地向下揮錘。動作整齊劃一,非常好看。

    除了能穿上沉重的鎧甲用硬頭錘敲人之外,古拉姆近衛軍射箭的本事也不差。不過古拉姆近衛軍不大會騎射,他們是重騎兵,在馬上就是衝鋒肉搏。下馬站定了才射箭,據說最優秀的古拉姆近衛軍可以在2.5秒裡連放五箭!這是個很了不起的射速,就連蒙古騎兵也不一定能做到。

    ……

    「大王,至少有幾萬人啊!」

    「應該是古拉姆近衛軍吧?」

    「就在亞穆納河對岸,他們……應該是想要渡河了,好像已經停下來了。」

    幾個永清史家的少壯將領這個時候正簇擁著蘇王史天澤。幾萬大軍在晚上打著火把行軍當然是個很大的目標,不被史家的輕騎兵發現是不可能的。

    當然,如果巴勒班蘇丹不打火把走夜路,那行軍速度可就要慢下來了。今天晚上肯定不能完成迂迴,等到了明天,他在亞穆那河邊上的大寨很有可能已經被佔領。到那時即便完成了迂迴也沒有什麼用了。

    而且,即便不打火把,幾萬匹馬踩踏地面的聲響也足夠暴露他們的位置了。真正有經驗的探馬遊騎只要把耳朵貼在地面上一聽,就能聽出來了。

    因此,巴勒班蘇丹乾脆就讓部下打著火把行軍,也不怕對方發現。現在就是求快,就是要搶在對手來不及調整戰線之前迂迴成功!

    「應該是古拉姆近衛軍了!」史天澤道,「放火箭,把兒郎們都召集起來吧。」

    「老王爺,真的要和他們去拼?」一個史天澤心腹的子侄壓低聲音。「這八千兒郎可是您老的心血,為了姓陳的去拼光了不值當啊……」

    史天澤擺擺手,「一根繩上的螞蚱,就別再三心二意了,就是要狗咬狗也是將來的事情。這一戰勝了,我們史家至少有兩百年家國天下。你們的兒孫都可以盡享榮華。若是敗了。我們離開母國萬里,還能回得去?放火箭吧!對了,已經召集起多少人了?」

    「回稟老王爺,陸續趕來的兄弟已經超過了一千。」

    「好!那咱們就去擋他們一下。」史天澤捋著白鬍子笑問,「兒郎們,騎射的功夫可曾撂下?」

    週遭眾人大笑著回道:「怎麼會撂下,那可是俺們吃飯的手藝!」

    史天澤大笑:「那便好了,就叫那些天竺貴人瞧瞧俺們北地兒郎的本領。」

    眾人大笑著應諾。史天澤又道:「把火把留在這裡,尋些樹杈插上。俺們悄悄過去。莫和他們近戰,只用回馬射應付。」

    ……

    夜空之中,突然炸開了一個火球,然後又化作無數星星點點的火花,轉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接著又是一道火光飛也似的升起,在半空中赫然化作一個耀眼的火球。隨後又是另一道火光升起……

    這是有人在向夜空發射預警的信號火箭,一個接著一個,上百里外都能看得分明。

    亞穆爾河對岸的古拉姆近衛軍和伊克塔騎士自不例外。他們此時已經到了一個名為伯爾沃爾的渡口處。這裡有一片淺灘,旱季時可以涉渡。

    凱科巴德率領著本部的三千古拉姆近衛軍戰士。這時都已經下了戰馬,在僕役的伺候下穿好了他們的重型片甲。德里蘇丹國統治的是印度最富庶的地盤,都是不亞於江南的好地方,手工業特別是冶金業水平甚至還超過南宋統治下的江南後世聞名世界的大馬士革刀就是用印度的鋼鐵打造的!

    所以德里蘇丹國的重型片甲防護力不在明軍的鋼甲之下,就是重量太大。哪怕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古拉姆近衛軍戰士也只能在上戰場前才披上鎧甲,否則人受得了。馬也得累垮古拉姆戰士不僅有僕役還有馱馬跟隨,這個時代的重騎兵就是成本高昂的貴族兵種!

    下馬作戰的古拉姆近衛軍就是重步兵,手持硬頭錘的盾牌的古拉姆近衛軍戰士在前排結陣,拿著復合弓背上箭袋的士兵則跟在結陣的古拉姆近衛軍身後。

    凱科巴德也下了馬,在幾個親衛簇擁下站在隊伍的最後。看著空中不斷炸開的火球,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和這些中國來的敵人較量了那麼久,他當然知道對方會用火箭報警。

    不過就算對方知道了又如何?到了現在這一步,迂迴就算成功了。等大軍過了河,就不惜馬力繼續趕路,天亮以前就能到位了。對方已經苦戰了一晝夜,還有多少氣力再戰?只要在天亮前和對方打成近戰肉搏,就憑古拉姆近衛軍的耐力,也能拼出一個大捷來。

    「過河!」看見部下已經整隊完畢,凱科巴德毫不猶豫地一揮手。三千名古拉姆近衛軍齊聲用波斯語應了一句:「真神至大!」

    然後就嘩啦嘩啦的涉水渡河了……

    「太子殿下,火箭預警,在南邊!」

    就在陳德芳專心致志關注著前方正在發生的激戰之時,李庭芝已經發現了南方空中接連不斷升起的火箭。

    陳德芳此時滿臉都是意氣飛揚,今日一戰看來又是勝券在握了。不過半天時間,已經攻下了對方的兩道胸牆。若不是對方的帶兵的將領果斷燒燬了亞穆納河上的浮橋,造成背水一戰的局面,德里蘇丹國的軍隊怕早就已經崩潰了。

    不過現在,德里蘇丹的那些破軍隊也不過是在苟延殘喘,已經被壓縮到了亞穆納河邊的堤壩上,依託河堤進行著最後的抵抗,但是全軍覆沒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預警,南邊?」陳德芳扭頭看了看南方的天空,正好有一枚火箭炸開,彷彿是禮花一樣在空中化作了無數橘紅色的星星點點。

    「還真有後招啊?」陳德芳輕蔑的一笑,扭頭對李庭芝道:「既然德里蘇丹還不死心,那麼咱們就打到他死心為止吧!」他思索了下,「調七個旅和一個炮營可夠?」

    李庭芝眉頭微皺,盤算道:「史蘇王有8000騎,當可以遲滯敵軍至清晨,我等不如併力強攻,先解決眼前之敵,再轉身對付背後之敵。」

    陳德興搖搖頭,輕笑一聲:「若是擊破當面之賊,那巴勒班蘇丹還會往咱們這裡撞?」

    「他跑不了,咱們有8000輕騎,自可尾隨襲擾。」李庭芝皺皺眉,耐著性子給陳德芳解釋道,「德里蘇丹所謂古拉姆近衛軍皆是重甲兵,一副重甲就有五六十斤,比過去宋國的步人甲都差不多了。帶著這等重甲,他們根本跑不快,走上兩三百里就比不上步兵了。咱們只要一路尾銜追擊,追上五百里就能把他們追垮。」

    李庭芝給出辦法當然是最標準的,重甲重騎是誰都不願硬碰的對手,哪怕是昔日強悍的蒙古,也不願意拿自己的老本去拼宋國的重甲兵,一般都讓漢軍附庸去當炮灰消耗對手的。不過陳德芳肯定是個例外。

    「如此不妥,敵人只需棄了甲冑便可以逃之夭夭,若讓他們入了拉合爾城,這天竺之役怕就要曠日持久了。莫如用堂堂之陣一戰盡殲!」

    堂堂之陣……還要一戰盡殲?這個口氣也忒大了些吧?就是你老弟陳德興在這兒也不敢說這話吧?

    李庭芝還想再勸,陳德芳卻揮了下手,道:「救兵如救火,此事無須再議,吾領七旅……八旅,唔,九旅精銳去援史蘇王。輔公(李庭芝自己的宋國的輔國公)你在此總督諸軍,務必盡快擊破亞穆納河畔之敵,不必計較傷亡,須知慈不掌兵之道!」

    李庭芝咧了下嘴,這叫什麼事兒?自己不懂裝懂瞎指揮,還來教訓我?慈不掌兵能用在這兒嗎?這明明是讓部下去送死嘛!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5
第833章 就是要硬碰硬
    跟上!」

    賴蛤蟆大聲招呼著自的部下,他所在的英軍第一旅剛剛打完一陣,退下來休息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陳德芳點了兵。¢£¢£,現在正在南下作死的途中!

    不過賴蛤蟆和他的手下卻不知道這些,他們都是天沒亮就出營,先是在德里大軍寨子外叫陣,然後又是強攻,出戰四場,個個都是十來個時辰沒有闔眼,現在又要全副裝具去急行軍。可真是累得夠嗆!

    好在他們都是第一代「老爺兵」,年紀都不到30歲,又好吃好喝外加嚴格訓練了好些年。正是體力和武藝都最好的時候兒,所以才禁得住陳大太子這種瞎指揮的打法。

    「弟兄們,再加把勁兒!打完這一仗,俺們就世世代代當貴人啦!」

    賴蛤蟆跑得氣喘吁吁,還不忘記吼上幾嗓子給部下的將士打氣鼓勁兒。

    「沒錯兒!打完這仗,那可就是世世代代吃不完的功勞啊!不過最享福的還是賴頭兒,財色雙收啊!」

    「賴頭兒,你家那個天竺小娘子有沒有姐妹,要不給俺們都介紹一個?」

    「是啊,賴頭兒,你可不能獨吞了,都吞了也傷身體啊!」

    賴蛤蟆聽見一幫手下說起了葷段子,也不生氣。還有精力想這事兒,說明他們的體力都還有富餘,待會兒遇上德里蘇丹的精銳就不怕沒有力氣戰了。

    他大聲笑道:「好說,好說!只要打好了眼下這一戰,俺們都是天竺的大貴人。還怕沒有好婆娘?」

    士兵們發出一陣歡呼,身體的疲勞彷彿也去了幾分。個個都加快了腳步。

    而且發出這歡呼聲的還不止賴蛤蟆的營,幾乎所有的部隊都是嗷嗷叫著在行進。勝利已經在望。子孫後代的榮華富貴就在此一役。三軍自然士氣如虹!

    陳德芳騎在馬上,聽到四下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也很有一點志得意滿。

    大丈夫當如此!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三軍在手,萬夫簇擁,天下誰敢不從?這感覺實在太好了,怪不得陳德興拼著造反出走,也不願意乖乖交出兵權去當個富家翁呢。

    只是一想到如今大英國君不是自己,而是父親陳淮清。陳德芳的眉頭就漸漸擰成了一團,這老頭子的身體可好著呢!聽人說。他這些年和達瑪波羅學了什麼雙修密法和采陰補陽,身子骨愈發硬朗了。宮裡面的御醫都說他老人家能活一百歲呢!

    真要那樣,自己這太子還要當三十多年呢!真是讓人心急啊……

    夜色之中,陳德芳的臉孔上已經是陰雲遍佈了。德里一戰眼看就勝了,到時候這兵權就該交還給大英國王陳淮清了,日後還能不能拿回來,就只有天知道了!

    ……

    「發!」

    「繃繃繃……」

    隨著一聲吶喊,空氣中傳來了弓弦響動的聲音。無數箭簇破開夜空,從天而降。打在了身披重甲的格拉姆近衛軍身上,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還濺出了不少火花兒,人卻是毫髮無損。但並不是所有的箭簇都命中了鐵人一樣的格拉姆近衛軍。他們胯下的戰馬,他們無甲的僕役,還有替他們馱運重物的馱馬。一樣遭到了羽箭的覆蓋!

    人和馬的慘叫聲頓時響起,正在行軍的隊伍也有些混亂。速度也大大放緩了。

    「蘇丹有令:保持鎮靜,不得慌亂喧嘩。繼續進軍!右翼弓箭隊出擊……」

    波斯語的傳令聲緊接著也響了起來,幾騎傳令兵從蘇丹所在的隊伍中飛奔出來,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大聲傳達著巴勒班蘇丹的命令。

    大約幾百名全副披掛的古拉姆近衛軍立即拉住韁繩,在僕役的幫助下從馬背上下來,取出弓箭往黑暗中亂紛紛的射箭。

    雖然他們的箭法都不錯,不過現在的天色太黑,幾十步外啥都看不見,純是在亂射一氣,自然不會有什麼威力。他們這樣做,不過是在安撫人心而已。

    他們在右翼射箭,左翼卻又是一陣馬蹄響動,然後便是不計其數的箭簇從黑暗中飛來……

    正在用騎射襲擾這些古拉姆近衛軍的正是史天澤的輕騎兵。史家的騎兵都是蒙古人的學生,打法全是草原式的。騎馬射箭的本事,在漢人軍隊裡絕對能算一流了。

    當然,那麼黑的天,他們一樣在胡亂射箭。只是德里蘇丹的軍隊是打著火把行軍,目標太大,才讓史天澤的人佔了便宜。

    為什麼要打火把?當然是怕古拉姆近衛軍的僕役摸黑逃跑啦。夜間行軍作戰是最考驗士氣的,史天澤的「老爺兵」不會跑,他們轉眼就是大老爺了,哪兒有在革命勝利前夕當逃兵的?而且這裡是印度,史天澤的兵根本沒有地方好跑,所以大可以摸黑射箭。

    「蘇丹有令,繼續前進,不要停下,不許擅自出擊!」

    蘇丹的傳令兵們又一次吼了起來。冒著敵人的箭雨前進!巴勒班蘇丹到底是久經戰陣的良將,曉得現在不能和中國人的輕騎兵糾纏。而且重騎永遠糾纏不過真正精銳的輕騎兵,重騎兵不是干這事兒的,他們的打硬仗的兵。

    只要迂迴到位,繞到中**隊主力的後背,這仗就有的打了。所以巴勒班蘇丹咬緊牙關,一個勁兒催促部隊加快行軍,無論多少羽箭射過來,都不能停步。

    可是,史天澤的輕騎兵不僅有弓箭,他們還帶著不少火箭,既有信號火箭,也有裝著小鐵片的殺傷火箭。

    轟轟……

    蘇丹的傳令兵還在那裡吶喊,兩團火球就從浩浩蕩蕩的行軍隊伍中騰起。

    這回可不得了啦,火箭爆炸,還有無數的碎鐵片亂飛。雖然因為火箭彈沒有堅硬的外殼,不足以產生巨大的氣壓把這些鐵片變成足以致命的利刃。但它們割在無甲的戰馬身上還是一道道的口子。而且爆炸的場面也嚇人。頓時就有不少沒見過世面的印度阿三馬給嚇懵了。嘶鳴著到處亂竄,還有一些負傷的古拉姆兵的僕役也跌倒在地哭爹喊娘。

    整個兒就是一片混亂!

    該死!巴勒班蘇丹心中叫苦。這還讓不讓人活啦!輕騎兵還帶著炸雷上戰場啊?這仗叫人怎麼打?

    「繼續前進!不要理睬他們……」巴勒班蘇丹咬著牙下令。現在無論如何不能耽擱,一旦誤了時機,那就一絲勝算都沒有了。

    可是這事兒也不由他說了算,他的命令還沒有傳達下去。又是幾道橘紅色的火光飛也似的猛撲而來,直接扎進了德里大軍的行軍隊伍。接著又是轟轟的幾聲爆炸……

    這下完了!

    巴勒班蘇丹心裡那個苦啊!這是沒完沒了啦,這樣下去,大軍怎麼可能繼續開進?下面那些古拉姆近衛軍又不是木頭人,他們都是自以為武藝高強的戰士,怎麼肯這樣挺著挨炸?要是再不派人去驅逐。只怕有人要自己動手了!

    「讓凱科巴德帶3000人去驅逐這些該死的中國騎兵!」巴勒班蘇丹咬著牙下令。他也知道不會有什麼作用,3000重騎兵根本抓不到同樣數量的輕騎兵。而且對手的數量很可能不止3000,他們完全可以用一小部分兵力吸引住這3000重騎兵,然後用剩下的人繼續騷擾……

    「蘇丹!敵人!敵人的大隊人馬!」一名蘇丹的親衛突然叫喊了起來,語氣當中全是喜悅。

    什麼?巴勒班蘇丹怔了一下,抬頭往北望去。夜色中,無數火把已經出現在了北面的天邊,組成了一條浩浩蕩蕩的長龍。赫然就是一支開進中的大軍。

    他連忙在馬蹬上立起身子,伸長了脖子再看。北方德里方向,隱約還在泛著火光,亞穆納何邊的戰鬥還在繼續!敵人居然分兵南下了!

    感謝真神!巴勒班蘇丹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這分明就是真神在顯靈啊!

    ……

    「太子殿下,現在應該展開部隊。以旅級方陣為單位前進了!」

    一名畢業於大明陸軍軍校的參謀策馬到了陳德芳身邊,大聲提出建議。

    古拉姆近衛軍都是重騎兵,他們的衝擊力可不能小看。必須讓部隊組成方陣才能對付。

    陳德芳也和巴勒班一樣,腳踩馬蹬站了起來。伸著脖子觀看南方浩浩蕩蕩上來的德里大軍。浩浩蕩蕩,彷彿有幾萬人之多。

    幸好自己帶著大軍上來。要不然史天澤怎麼可能擋住那麼多敵軍?要是讓他們衝到亞穆納河邊,麻煩可就大了。佩服了一下自己的英明指揮,陳德芳才大模大樣的下令:「讓部隊展開,八個旅級方陣列成個大方陣,英二旅充後備隊居中。」

    「再派人去聯絡史蘇王,讓他把騎兵收攏起來待命!這回,咱們可要打個堂堂之陣!」

    ……

    「所有古拉姆近衛軍,下馬整隊!」

    德里蘇丹這個時候也在下令,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步戰。他的騎兵已經不惜馬力行進了大半天,早就馬力不濟。而且面對由火槍、大炮和長槍組成的方陣,重騎兵衝擊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還不如讓重騎兵下馬,用肉搏戰去解決對手……

    平心而論,在這場同入侵的華夏八國的戰爭中,這位德里蘇丹國的領袖基本沒有犯什麼錯誤。無論是在戰略上還是在戰役上,他的選擇都完全正確。

    在這場決定德里蘇丹國生死存亡的戰役中,他同樣沒有犯什麼大錯誤……除了在德里附近展開決戰!

    反觀他的對手陳德芳,則是一再拒絕了正確的建議。首先否決了北上拉合爾,誘敵跟隨野戰的建議;然後在德里會戰中又分兵兩路,親自帶了9個旅的步兵,化了大半個晚上急行軍,終於在天亮以前和德里蘇丹的迂迴大軍在亞穆納河西岸的平原上遭遇了。

    「居然下馬?看來這德里蘇丹也不過如此了!」

    陳德芳看著結陣而來的格拉姆近衛軍頓時流露出輕鬆的表情,衝著前來請示的部下不耐煩地揮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騎兵居然下了馬,此戰總歸是贏定了!

    跟隨陳德芳出擊的一個炮兵營這時也已經完成了展開,就在三個旅級大方陣中間,用18門3吋大炮擺出了兩個炮兵陣地。

    「三里!開炮!」

    當對方進入大炮射程之後,炮兵軍官們一聲令下,雷鳴般的怒吼在黑夜籠罩下的原野上盪開,炮口噴出火焰,十八枚實心炮彈呼嘯著飛向德里軍的軍陣。似乎打得有些高了,直接從古拉姆近衛軍頭上掠過,飛出很遠才猛地砸下,然後再一次彈起。這回十八枚炮彈中的六枚掃到了後排的一個古拉姆近衛軍方陣,立時就開出六條血路,足足打穿了十排戰士,才失去了威力。炮彈通過之處,全都是一片血肉橫飛,無論多麼強悍的戰士,無論批准多堅固的盔甲,在h藥驅動的炮彈面前,都是一灘血肉!

    「真神至大!真神保佑……」

    呼喊聲在古拉姆近衛軍的戰陣中響了起來,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彷彿激發了這些奴隸武士的鬥志。從小被宗教洗了腦的戰士,此時爆發出了狂熱的吶喊。衝鋒的速度也陡然加快!

    而在另一邊,炮聲同樣猛然加速,又是兩輪齊射後,還混進了嗖嗖的尖利嘶鳴,接著就是一片淒慘到極點的喊叫。這是霰彈攻擊的後果!

    騎在馬上督戰的德里蘇丹卻毫不理會,只是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幾十堆篝火發出的幽暗光線中,大隊的火槍手已經列陣完畢,點燃了火繩的步槍已經架在了盾牌之上,無數黑洞洞的槍口都對準前方。

    突然,一排大大小小的火光閃過,衝在最前面的古拉姆近衛軍頓時倒下了一片!但是後面的戰士卻毫不畏懼,冒著敵人的火力繼續衝鋒!第二陣和第三陣排槍迅速打響,奪命的鉛彈好像雨點一樣潑灑到了衝鋒的古拉姆近衛軍身上……

    不過,衝鋒讓人在繼續!德里蘇丹舉起望遠鏡,他看見敵人的火槍手正在後退,讓出了衝鋒的通道,接替他們的是無數根放平了的長槍!

    殘酷的肉搏戰,很快就要打響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5
第834章 父與子
    大明天道七年二月初,天竺,華氏城。

    這座天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城池,現在彷彿變成了一個大工地。

    城池四周的城牆,已經在堆砌建設。城牆上夯土包磚的,就是在用磚窯燒造出來的青磚砌出兩個相距五丈的磚牆,磚牆之間再填入泥土,一層層地夯實。等到夯土和磚牆持平,再砌出更高一層的磚牆。青磚之間,用糯米粘合,粘合之後還要用尖錐試刺,凡是不合格的地段都要返工,負責的天竺監工統統都要受罰!

    從恆河平原徵召來的苦力,正打著赤膊,在監工的督促下,將一筐筐的泥土挑上了修建到一半的城頭,堆放在了指定的地方,然後打夯結實。拎著大橫刀的大英官員就在工地上四下巡視,不時還會高叫幾句:「都打結實些,別不合格再受罰!到時候就哭都哭不出了!」

    的確是哭不出來了!這些漢人官員說話的時候,眼角都不住往城牆邊上的幾根高高豎起的木桿望去。每一個木桿上都掛著一顆腦袋!

    這些腦袋都是天竺監工的。也不知道大英國王這些日子在佛陀加雅悟的是什麼道?脾氣突然變壞,被他砍了腦殼的天竺監工已經有好幾十了,被削去爵位的漢官也有好幾個……

    不就是四堵破城牆嗎?至於如此嗎?現在的戰場已經大炮的天下,夯土包磚的城牆再結實也擋不住大炮啊!聽說大明的江都城和北京城連城牆都沒有。

    真不知道這座華氏城為什麼要那麼堅固的城牆?

    在心裡面腹誹了一番大英國王,帶領河邊府的幾千苦力到華氏城幹活的潑皮李又沉下了白皙的面皮,目光陰狠地看著那些戰戰兢兢的天竺監工。這些人都是婆羅門和剎帝利種的天竺貴人。不過在潑皮李這個特等婆羅門跟前什麼都不是!至於天竺的賤民,那是誰也不會把他們當人的。

    在天竺呆了那麼久。潑皮李算是知道了這些天竺賤民的地位在過去的天竺,沒有種姓的外國人是被當成剎帝利對待的!比起首陀羅和達特利可高出不止一等!

    被潑皮李的目光掃過的天竺監工個個都好像吃了火藥一樣。大聲喝罵,手裡面的皮鞭也揮舞得虎虎生風。

    幾匹健馬突然風也似的沿著恆河飛奔而來,當先的騎士背上插著「英」字認旗。明顯就是英軍的塘馬。這名騎士在城門口被守衛的英王近衛軍士兵阻攔下來,對了口令,又大聲喊了起來:「捷報!德里捷報!太子殿下報捷!佔領德里了……」

    然後就一路飛奔著往王宮的方向而去。

    打下德里城了!潑皮李長出了口氣,心中又有些遺憾。德里是德里蘇丹國的首都,打下德里大概就意味著德里蘇丹國滅亡吧?天竺,就快要被征服了。

    這也就是說,自己沒有多少立功的機會了。潑皮李心想。這個縣令做的虧了。錢沒有撈到多少,還失去了個立功的機會。也不知道賴蛤蟆那廝怎麼樣了?這回該要封個男爵或是子爵了吧?

    ……

    賴蛤蟆這個時候正拄著根拐棍,一瘸一拐地行走在德里城內的王宮裡面。他的腿在十天前的血戰中受了傷,讓一個古拉姆近衛軍用硬頭錘猛砸了一下!那一幕真的和噩夢一樣,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天,但是他一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來的都是那場慘烈到極點的血戰。

    賴蛤蟆指揮的一個營,超過400名戰士,最後只有不到300人生還!生還者中還有至少三分之一是斷胳膊折腿的。要不是那身南芳鋼甲實在堅固。只怕這一營人就得全軍覆沒了。

    沒錯,一場本應該贏得毫不費力的大捷,愣是給打成了一場慘勝!

    德里一役,光是英軍的損失就超過了五千!如果不是李庭芝足夠機靈。放棄了殲滅亞穆納河西岸的德里新軍殘部,率領十二個旅及時趕到戰場。那場夜戰的結果很可能的德里蘇丹獲勝!英太子陳德芳說不定都會折損在戰場上。

    那場夜戰,真是慘烈到了極點!賴蛤蟆現在想起來。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真是太懸了,一條腿都進了鬼門關。差一點就死了……

    這份富貴來得還真是不容易啊!那條傷腿也不知道能不能痊癒,可別最後成了個瘸子。

    英軍裡面連以上的軍官。今天都奉命抵達了德里王宮。賴蛤蟆到達的時候,王宮寬敞的後花園裡面,已經擠滿了穿著戰襖的軍官。不少人還掛了彩,不是胳膊上夾了木板,就是大腿上捆著繃帶。

    他們都在等英太子陳德芳到來,他們都算是跟著太子同生共死的軍官。雖然他們看上去都有點慘兮兮的,但終究是勝利者。德里會戰當然打贏了,要不他們怎麼進了德里城?英軍損失慘重,德里軍當然更慘,至少一萬五千名古拉姆近衛軍和伊克塔騎士以及僕役戰死,超過三萬人被俘。只有一萬多人跟著巴勒班蘇丹狼狽逃竄,史天澤已經率領兩萬史家軍去追擊了,這些多半是不能活著跑回拉合爾的。

    說起來,德里蘇丹國到了這個份上,多半是要滅亡了!雖然損失有些慘重,但仍然不失為一場決定國運的大勝利!

    想到這裡,花園裡面受了傷和沒有受傷的英軍軍官,都一個個把胸脯挺得老高都是開國功臣啊,就等著太子殿下來給大傢伙發犒賞了。

    腳步聲響動,一群鋼甲鮮亮的武士簇擁著兩個人已經來到了花園。來人正是陳德芳和古迪特.所羅門。雖然陳淮清堅決反對,但是陳德芳還是納了古迪特當側妃。而且兩人甚是恩愛,入了德里城後就粘在了一塊兒,分都分不開了。

    「參見太子!」

    花園裡面的軍官紛紛行禮。斷腿的就鞠躬,沒斷腿的就下跪。而賴蛤蟆自然是鞠躬了。

    「免了,免了。諸位都是隨吾出生入死的將士,何必行這樣的大禮?」陳德芳很隨意的揮了揮手,然後就在眾人前面站立著,目光炯炯的從這些被他的瞎指揮折騰得夠嗆的軍官們臉上掃過。將他們的表情,全都收入了眼底。

    彷彿沒有誰心存不滿,個個都是激動不已。有點心虛的陳德芳稍稍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加誠懇了幾分。這些人,都和他同生共死過,可以算是他的班底了!得好好拉攏安撫上一番才行。金銀、爵位、美人,該給的都不能吝嗇……天竺這裡的鬥爭,現在才剛剛開始呢!

    ……

    「李三發是吧?」

    一個頗為威嚴的聲音傳到了正單膝跪地的潑皮李的耳朵裡,他是被王宮的黑太監直接從工地上叫的華氏城內的菩提宮中的。

    是大英國王陳淮清要見他!

    「回稟大王,臣正是河邊知縣李三發。」

    「抬起頭。」

    李三發抬起頭,看見的卻是一個鬚髮花白,臉色陰沉,穿著件明黃長袍的陳淮清。

    大王彷彿很不高興!?前線不是剛剛報捷嗎?李三發微微有些奇怪。

    「李三發,」陳淮清淡淡地問。「你是軍官學校出身的?」

    「臣是隨營武校出身。」潑皮李回答。大英軍中真正科班出身的軍官並不多,但是大部分軍官都唸過隨營軍校。潑皮李因為少時接受過良好的教育(這是一個有文化的潑皮),因此在隨營軍校中的成績非常優異。

    「哦,那也不錯了。」陳淮清面無表情。「既然是隨營軍校出身,你就別當縣令了,回到軍中當個團長吧。」

    團長!?潑皮李愣了一下。這變化也來得太快了吧?可是,大王為什麼要讓自己當團長呢?莫非德里那邊沒有打好?是詐稱大捷……

    正胡思亂想。陳淮清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團長可以給你做,軍官也可以給你。但是兵卻要你自己想辦法去招募……你在河邊縣該有些基礎吧?」

    難道真的打敗了?潑皮李心裡忐忑,面子上卻只有恭謹,「臣的確有些辦法,可以招募到一些天竺的武士,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湊起一個團……」

    「好!」陳淮清依舊面無喜怒,只是點點頭,「孤王命你做近衛第十八步兵團團長,該團的團部,稍後會在華氏城中組成的。李三發,你有什麼人要推薦,就去和陸軍部的人說吧。」

    近衛第十八步兵團!?潑皮李更是一頭霧水了,英王近衛旅就三個團而已。現在番號居然排到十八了,這豈不是說至少一口氣擴建了十五個團?這個擴軍步伐也忒快了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帶著滿腹的疑問,潑皮李行了一禮,退出了大殿,剛剛走出門口,就聽見裡面有人在說:「大王,光是組建20個團也不解決問題,眼下的關鍵……」

    陳淮清一擺手,阻止了身邊一個搖著摺扇的乾瘦老頭的話。

    「琢如,孤王知道。」陳淮清嘆了口氣,「眼下的關鍵在江都在北京。」

    和陳淮清說話的人名叫石秀文,字琢如。是陳淮清在武學任教時候的同僚,頗有些機謀。在陳淮清開府建衙後就來投靠,成了陳淮清最信任的謀士。

    「得要有人走一趟了。」陳淮清看著自己的這位謀士。

    石秀文卻搖了搖頭,道:「說服聖人可不容易……」

    陳淮清默然。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很難得到陳德興的支持。出家當法王會讓陳德興這個明王處境尷尬,明王的父親卻是個和尚……

    不過這件事情不是不能轉圜的,如果陳德興堅決反對,陳淮清可以讓達瑪波羅的兒子陳德施代替自己出家去當大寶天聖法王。但是興佛教以控天竺的國策,恐怕已經不符合陳德興對天竺的安排了。

    而且,天竺大英國的地盤也太大了一些。不僅控制了孟加拉和恆河平原,現在還把手伸到了德里。而德里也不是陳淮清心目中大英國擴張的終點。

    陳德芳在德里會戰前和史天澤、李庭芝和呂文煥等人商定的分配領地的方案並不是他自作主張,而是和陳淮清商議之後決定的。

    這個分配方法,可是很有門道的。

    八國聯軍中最能打的史家軍被安排在了英宋呂三國之間,地盤雖然不小且非常富庶,但是卻沒有什麼擴張空間了。除非史天澤吃了熊心豹子膽向英宋呂三國下刀子……他要敢這樣做,大明帝國就該來討伐了!

    聯軍中和陳德興關係最密的宋國則得到了整個天竺西北的地盤,地盤雖然不錯,也可以向西北擴張,但是卻要承擔天方教和蒙古帝國的壓力,實際上宋國就成了大英國的西北屏障。而且,宋國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無法向天竺腹地擴張。

    這樣一來,可以在天竺腹地大肆擴張的國家就只剩下了英呂二國。而呂文煥此人在陳淮清看來早就暮氣深沉,得到了一塊富庶地盤還有甚不知足的?如何敢和大明聖人的父兄搶地盤?

    也就是說,整個天竺中部、東部和南部,都是大英國擴張的目標。可問題是,陳德興會容忍大英國拿下大半個天竺嗎?

    陳淮清看見石秀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邊揮揮手,讓身邊的黑太監和宮女告退。諾大的殿中,只剩下他和石秀文二人。

    石秀文搖著紙扇子,壓低聲音道:「大王子嗣眾多,皆是聖人兄弟,豈能沒有一塊安身立命的封地?」

    陳淮清微微有些失望,搖搖頭道:「哪兒有恁般容易?老夫子嗣雖多,但大多沒有成年,一介孩童如何領有一國?孤王就是給他們謀個國家,他們也坐不穩江山。」

    石秀文淡淡一笑,「大王不是天竺大英之主麼?大王這個國王不是有權分封大公和君侯的嗎?」。

    陳淮清苦笑:「那只能封在孤王自己的地盤上……」說到這裡,他的臉色突然一變,「琢如,你的意思是……」

    石秀才笑道:「大王可以讓諸王子在孟加拉和恆河北岸之地建國,一如漢之推恩。再讓太子殿下領兵南向,去打出一片新的國土。」(未完待續。)

    第834章父與子: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5
第835章 帝國的界限
    在陳德興崛起之前,陳淮清只有一名髮妻和兩個兒子。而如今,他已經有了二十七名妾室。不包括陳德芳、陳德興兄弟,這些年出生並且存活的兒子就有二十一個,另外還有二十三個女兒。

    不到十年,一個龐大的家族就這樣被陳淮清締造出來了!不過這並不等於老陳是個不知羞恥的老色狼,而是這個時代的常態。妻妾和子嗣的數量,就是一個家門興起的標誌。一家之主的地位越高,財富越多,就越要廣納妻妾,多生子嗣……特別是在身體非常強壯的情況下。

    這不僅僅是為了個人的享樂,也是一種對家族傳承的責任。而我們的陳大英王,就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中國傳統士大夫。所以隨著地位日隆,他的妾室和子嗣也就越多。已經多到了讓他的長子陳德芳都有些頭疼的地步了。

    「大王如今領有孟加拉、恆河兩岸和德里週遭之地。已屬遼闊之極,且多富庶安逸之土。若比之中土,當是江南、兩淮、京湖、兩廣及福建之和。如此家國,在大明藩屬之中,當是絕無僅有。聖人其心不安,也無可厚非。」

    陳淮清的「紙扇子」軍師還在搖頭擺尾分析著陳德興的心理,天竺大英國的確有大的有些過頭了……這也是分封制下最常見的問題。特別是一些分封到遙遠地區的封國,其發展情況往往不受宗主國的控制。有時候封國會因為經營不善而滅亡,有的時候則會過分做大。

    陳淮清的大英國,顯然就是一個運營良好,以至於過分做大的封國。雖然同德里蘇丹國的戰爭讓英軍蒙受了不少損失,南天竺的婆羅門諸國現在又結成了同盟。

    但是大英王國還是控制了恆河流域和孟加拉的大片富饒土地。而且,還將其北方的法王國(統治尼波羅)、拉達克王國(在克什米爾一帶)、古格王國(在後世印度的喜馬偕爾邦一帶)和阿洪大公國(在阿薩姆邦一帶。是英王藩屬)等五國牢牢控制。現在的大英,儼然已經是天竺華夏諸國的盟主了!

    「我大英若想一統天竺諸國,必不為聖人所容,大王和聖人也難免至親反目。」

    石秀文頓了一下,彷彿在斟酌著用詞,「不過大王若是自行推恩。授聖人庶弟以封國,大英自然就無法一統諸天竺。但是大王的血脈子孫,卻能佔有諸天竺之絕對多數……大王之庶子,皆是聖人之庶弟,他們領有一國,本就是天經地義。」

    的確是天經地義,陳德興自己現在不也在為庶子的封國操心勞神?陳德興的庶子可以封國,他的庶弟就不能有國嗎?而且這些庶弟的國又不建在陳德興的地盤上,他們瓜分的是陳淮清的遺產。只是這樣分封就苦了陳德芳了……

    且不說陳淮清還能繼續生子。就是眼下的二十一個小王子,若是人人都得個小封國,大英國三分之二的地盤就都能分封出去了。

    陳淮清卻絲毫不為自己嫡長子打算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嘛!

    「除了施兒出家,當大寶天聖法王外,其餘二十個孩子都可以封公封侯。」陳淮清站起身,在大殿中踱著步子。「這便是二十個公侯,恆河以北以東之地都封出去!就留恆河南岸直轄。將來留給芳兒……芳兒若想多些地盤,就只能自取了!」

    石秀文躬身行禮。「大王英明,太子殿下畢竟是聖人一母同胞,聖人就算不念兄弟之誼,也要顧及母子之情的。」

    陳淮清微微一挑眉毛,站住了腳步,「讓王后歸國去當說客?」

    石秀文點頭。「此事也只有勞煩王后了。」

    陳淮清哈哈大笑起來,「琢如果然好智謀……如此,天竺三分之二,便能入我大英之手了!」

    ……

    陳德興的海外分封政策,其實就是用來打破華夏大帝國統治疆域限制的大帝國都有這樣的麻煩。對於距離首都遙遠的地方,總會存在管制不利的問題。而為了降低邊疆地區的統治成本同時提高效率,中央政權往往不得不任命一些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

    而這些封疆大吏,很多時候也會讓帝國的中央政府頭疼。歷史上讓大唐帝國由盛轉衰的安史之亂,實際上就是一次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的造反。或者說,這是大唐帝國達到了擴張最大界限之後的一個相當惡劣的後果。

    陳德興創立的這個陳明帝國也不例外,到了天道七年的時候,彷彿也已經達到了帝國擴張的盡頭。

    燕山北,金蓮川草原,旗旛招展,營帳綿延。居中的是一頂金頂明黃大帳,陳德興就在其中,正斜斜倚靠在軟榻上看著奏章。他前來金蓮川草原的目的是為了和蒙古的海都汗見面,順便再向海都展示一下大明陸軍的赫赫軍威。

    這會兒在大帳內伺候的人只有一個十一二歲的高個子道姑,正是陳德興的弟子忽禿倫。高個兒的小姑娘端端正正跪坐在陳德興的榻邊,看到陳德興看完一份奏章,就雙手接過,然後將另一份陳德興沒有看過的奏章遞上去。

    「慢得要死……」

    陳德興突然惱怒地出聲。一旁的忽禿倫怔了一下,看看陳德興,開口問:「學生的動作不慢啊?」

    「不是說你!」陳德興的聲音中仍然帶著微惱。慢的是劉和尚!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想要保養性命了。這位元老重臣西行的速度很慢,過完天道七年的新年才慢吞吞出發,帶著二十幾個妻妾,上百個門客,幾百個奴僕,一路浩浩蕩蕩,遊山玩水。走了三個月還沒有出甘肅省的地界……

    照這個速度,恐怕要到今年秋後才能抵達伊犁奪了朱四九的兵權!

    「整整一年!」陳德興冷哼了幾聲,「幸好四九沒有反心,要真有什麼貳心,一年時間都夠他奪下整個天山省了!」

    是的,「三千童軍八百客」的朱四九現在還是西征軍軍將。是目前西征軍下屬的三個步兵師。三個騎兵師(有一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留駐天山省,不在西軍序列了),還有大明封臣郭侃、嚴忠濟、劉整三部,近十二萬大軍的最高統帥。此外,天山省內還有數萬軍戶兵,朱四九同樣有權調度指揮。

    如果說他和幾個月前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門客的數量又增加了600,童軍的人數也超過了5000。

    另外,朱四九還給總參謀部打了報告,表示要尋找機會去進攻兩河流域。說不定現在已經出兵了……他有這樣的權限!前線將領雖然沒有宣戰權,卻擁有戰時的指揮全權。只要他們認為有機會,就可以發動進攻!

    授予前線總指揮這樣的全權是非常有必要的。這年頭可沒有電報、電話什麼的。從伊犁到北京有上萬里路程,六百里加急也得跑上近20天……這還是在天氣良好的情況下。如果遇上什麼大雪封山封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送到了。若是前線總指揮沒有全權,這仗根本沒有辦法打。

    當然。陳德興也不是沒有一點辦法制約朱四九。郭侃、嚴忠濟、劉整等三支藩軍他控制不了。但朱四九麾下的六個明軍陸軍序列的師,還是能夠掌控的。這六個師的軍官都是陸軍軍官學校畢業,拿著陸軍部人事局的委任狀上任的。而且所有直接帶兵的軍官都要定期輪換標準化的軍官訓練和標準化軍隊,讓軍官輪換制度在大明軍中成為可能。

    身為主帥的朱四九,只能任命自己的軍將司的幕僚和撤換各師師長被換上去的人必須是大明陸軍現役軍官,什麼軍銜能夠當什麼官都有限制。那些人即便感激朱四九的提拔之恩,也不會跟著他去造反,他們可不是靠朱四九吃飯的門客家臣。

    而且西征軍中還有大義教官這個不受朱四九節制的系統。大明暗探局還在西征軍和天山省安插了密探,朱四九的一舉一動。都脫不出陳德興的眼線。

    只是這些眼線向陳德興打一次小報告起碼要20天才能送到,如果陳德興駐蹕江都或是出巡金蓮川的話,那就得30天才能把報告送到了。不過到目前為止,陳德興收到的小報告都只說朱四九跋扈,並沒有人說他圖謀造反的。

    造反這事兒在陳明這裡的標準比較寬鬆,一個帶兵在外的郡王養個一千多門客只能說「行事不妥」。還夠不上造反。大明帝國光是陸軍野戰部隊就有幾十萬人,一千多個門客根本不夠瞧的。而且門客和私兵不是一回事兒,大部分門客都不是打手而是替朱四九處理政商事務或出謀劃策的狗頭軍師。而朱四九的童軍都是孩子,五年後也許能養成一支武力,但是現在根本沒有啥用。

    所以陳德興也不想把撤換朱四九的事情鬧得太難看如果不用劉和尚這個元老。而是動用大義教官和密探系統下手,逮捕朱四九的話。

    這可就是大明軍政兩界的大震盪了!

    至於三軍主帥跋扈在陳德興這裡不是罪過,他自己就是武人出身,知道主帥要應付的方方面面的事情有多少,絕對不個好好先生能對付的。如何不跋扈一些,官僚機構根本不會當你回事兒,各種拖延各種推諉一起上來,嚴重的都能搞到前線斷糧!

    朱四九夠凶夠跋扈,方方面面都鎮得住,他的大軍所過之處,官員們沒有不叫苦連天的。不過他的兵卻能一路吃飽穿暖住好,病號傷員也能得到比較好的照顧。而且鎮壓殺人的手段也夠辣,被他佔領的西域地盤的百姓背後都管他叫「朱屠戶」,據說三歲小兒聽到朱屠戶來了都不敢哭。

    這麼個凶人,倒是挺和陳德興胃口的,可惜不能再大用了。而劉和尚的脾氣就好多了,現在年紀又老暮氣深沉,讓他在西域坐鎮是沒有問題的,但肯定不會再有什麼捷報傳回來了。

    陳德興嘆了口氣,將劉和尚遞上了匯報行程的奏章交還給了忽禿倫,又從忽禿倫手上取過另一份奏章。是大明陸軍參謀部遞交上來的,報告的是天竺戰爭的進展情況。無非就是一個糊塗太子指揮十幾萬精兵把一場本來應該是大捷的戰役打成了慘勝。而在這份報告的末尾,還隱約提到了一些大英國內部的問題。英王和英太子之間的分裂苗頭越來越顯著了。

    英王不僅在大力扶植佛教,想讓佛教凌駕於天竺諸國之上,還想把孟加拉和恆河北岸的地盤都分配給自己的庶子。而英太子陳德芳則在德里大賞將士將亞穆納河和恆河之間的所以伊克塔莊園都分配給了英軍各級軍官。

    「打仗不行,收買人心的本事倒是不差,這對父子早晚會把天竺大英國玩壞掉……」

    陳德興微微搖頭,輕聲發表著自己的評論。天竺諸國雖然是大明的藩屬,但是大明對它們的控制卻是有限的。現在的大明帝國太遼闊了,如果算上所有的藩屬國,幾乎已經囊括了大半個世界。大明朝廷能夠真正有效控制的地盤又有多少?要是都能控制,還要分封做什麼?

    實際上,大明帝國的朝廷對於自己邊疆地盤上發生的大事情,也不是樁樁件件都能及時掌握的。比如朱四九正在幹些什麼,陳德興就一無所知。

    西域伊犁河畔,一座土木結構的巨大城堡這時城門洞開,大隊大隊的士兵,正在開出城堡,沿著伊犁河向西開去。這支軍隊清一色,都是騎馬行軍的官兵。大部分是一人雙馬,也有一些是一人三馬,在日月軍旗的引領之下,浩蕩而行。在行軍大隊之中,還有八匹馬拖拽的火炮,還有四匹馱馬拉著的輜重大車。在大軍的最後,還有不少牧民趕著成群的牛羊隨行。

    而這支浩蕩大軍的主帥不是旁人,正是大明清郡王,陸軍大將,西征軍總軍將,總督天山省以西軍政事務,便宜行事朱四九!(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6
第836章 野心
    朱四九被大隊騎士簇擁著,出了他在伊犁河畔的大本營大清縣城足有十餘里了。Σ,大清縣城是朱四九的西征軍花了一年多點兒的時間,動用了上萬官兵和三萬多奴隸才修建起來的軍堡。六面棱堡的設計,倚著伊犁河南岸而築,城池巨大,其內可以屯駐數萬大軍。大清城週遭還有十二支城羅列,支城和主城之間則是以農奴為勞動力的農場牧場。

    這裡明軍在天山省以西的最大依託,過去的近一年,天知道有多少物資運過來,大清縣城和周圍的十二支城裡所有的倉庫,都堆滿了供應大軍的糧草物資。大多是從天山省各處搜刮來的,朱四九的狠辣多少也是被迫的,十萬大軍的消耗是非常驚人的。如果沒有馬車鐵路或水運支持,離開中原幾千里的這支大軍,就只能在因糧於敵了……說的難聽一些,就是搶劫!靠搶來的糧食、牛羊和農奴,支持十萬大軍的消耗。雖然在身後留下了一個殘破不堪的天山省讓大明朝廷頭疼。可是十萬大軍,卻能吃飽穿暖,有馬匹可騎,有民伕可用。雖遠征萬里,卻不覺得太幸苦。

    現在大軍所過之處,還是大明伊犁府的控制區。除了大清縣之外,伊犁府下還有伊南縣、伊北縣和大湖縣等三個縣。伊南、伊北兩縣,就沿著伊犁河南北兩岸展開,都是一座主城加十二支城的模式。不過卻不是支城環繞主城,而是沿著伊犁河一字排開,每城相隔都不足百里,其間同樣是農場、牧場林立,也都是以農奴為主要勞力。而這些農場、牧場的主人,則是西征軍的官兵。

    朱四九是陳德興的小兄弟。某種程度上說就是陳德興一手教出來的。因而他的行事作風,和陳德興很有幾分相似!從河西一路打到天山,沿途的異族部落都被他裹挾擄掠一空!財物充作軍用,人口則掠為奴隸(農奴、牧奴),到了伊犁河兩岸後,則將人口分配給了願意在伊犁河畔安家的將士。不僅明軍將士有份。郭侃、嚴忠濟和劉整所部的將士,同樣得到了田莊和農奴。

    短短的一年多,伊犁府四縣就已經建起了不下兩萬座農場、牧場,擁有農奴和牧奴不下四十萬(不僅有從天山省掠來的人口,還有在河西、青唐作戰時掠到的人口)。另外,幾乎所有的官兵,都有了「戰地夫人」,在伊犁四縣的縣城、支城裡有了一個小家。還因此誕生了許多個小生命……

    現在大軍出征,不少「戰地夫人」就懷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在大路兩旁呆呆地看著。滿臉都是複雜的表情,麻木、怨恨、擔憂,全都糅合在了一起。還有不少伺候「戰地夫人」的農奴已經匍匐在塵土當中。大明已經是這片土地的主人,而此次出征的大隊人馬的威勢之盛,更超過他們見識過的任何一支蒙古人的精兵!

    在過去的幾個月休整時間裡,朱四九還對跟隨他作戰的三支藩鎮軍進行了一番整編。將之改編成了三個步兵師,和明軍主力完全一樣,都是18000人的大編制。原先人數最少的郭侃部是沒有那麼多人的。則由朱四九利用手中的職權,幫助募集勇士補齊。朱四九的不少家臣門客,也都一齊補入了郭侃的銀甲師。這支部隊,現在可以說是朱郭共有了。朱四九本人迎娶郭侃之女的原因也在於此。

    和抄掠西域,私蓄童軍相比,利用郭侃的牌子組建自己的私軍,恐怕才是最接近謀逆的行為!

    不過遠在幾千里上萬里外的陳德興要發現這個行徑卻不容易。因為擴充郭侃所部彷彿是當然的。郭侃所部一向是大明藩鎮軍中戰鬥力最強的,甚至比大部分大明正規軍都強。西征路上他們又一直充當先鋒,功勞苦勞比誰都多。擴充一下有什麼不妥?西征軍的終極目標可是滅亡大蒙古國!難道不需要精兵強將了?

    而且西征軍現在是越打越遠,離開中原腹地好幾千里,其間至少三四千里都幾乎是白地。根本不可能供應十萬大軍往東打,想要伊犁鼙鼓動地來也不可能。所以擴充藩鎮軍對大明帝國的威脅幾乎等於零,因此總參謀部和陸軍部在接到西征軍軍將司的報告後,研究了一下就都批准了,報到陳德興那裡也沒打回票在陳德興的計畫中,郭侃、劉整、嚴忠濟三位都是「有去無回」的主兒,就在西邊找個地方建國吧,不管是去兩河還是去波斯,都無所謂,哪怕打到歐羅巴去搶了忽必烈的地盤也行!

    正是因為瞭解陳德興對西征藩鎮的態度,朱四九才會大肆擴充自己的實力南明洲的封國怎麼能和西域的兩河、波斯還有歐羅巴相比?既然郭侃、劉整、嚴忠濟都能在西域建國,那自己為什麼不能?

    而且,要建國就該建個大國!西方那麼老大,怎麼都要弄個幅員萬里的大國吧?

    揣著滿腔的雄心壯志,朱四九的臉色卻有些陰沉。

    出了大清縣城,臉上就沒有露過笑顏,連跟隨在他身邊的心腹門客們,一個個都眉頭緊皺,彷彿有什麼凶險萬分的事情,正在他們的前方。

    朱四九的門客家臣中也有人專門搞情報,不僅打聽蒙古人一邊的消息,也留意朝庭方面的變化。新任西征軍軍將劉和尚正在西來途中的消息,朱四九早就已經知道了。

    這次出征,恐怕是他最後一次指揮西征大軍了!如果不能取得足夠的戰果,他在西方建立大國的夢想可就要破滅了。

    而且陳德興用劉和尚來取代自己,擺明了是不支持自己了。要是真的被召回了中原,只怕就要被直接打包送去南明洲那個鳥不拉屎的荒涼地方了。若是再不知好歹,得個什麼病英年早逝也是有可能的……

    朱四九心裡頭也只能苦笑,野心太大,風險也就大了。不過事到如今也不能回頭了,只能往西打出一片天地來,趁著西征軍還在手裡。就儘可能的利用吧!只要能摧破忙哥帖木耳,然後殺出一條血路,一路殺到波斯去,拿下阿八哈的基業,自己才能有討價還價的機會……到時候,自己的西征軍就是真正孤懸在外了。劉和尚來不了軍中,自己就又能贏得幾年的時間。

    如果陳德興不想興師動眾來討伐,那麼就會捏著鼻子承認自己的地位了……

    正在朱四九盤算著怎麼用足手裡的這點力量的時候,數十騎穿著破舊皮袍的草原騎士,正策馬飛奔而來。領頭的一騎背後還插著一面西征軍的令旗,還和前去阻擋他們的明軍輕騎兵對了口令,這才向朱四九帥旗所在的方向策馬馳來。

    到了朱四九的左前方十幾步開外,這些人才紛紛勒住戰馬。當先的幾人都從馬鞍上翻滾下來,奔到朱四九跟前。單膝跪地行禮。

    其中領頭一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粗壯漢子,高鼻黑髮,眼窩微微凹陷,看著就是個東西方的雜交品種。這漢子開口就是生硬的漢語:「臣察哥,幸不辱命,又給主公帶回了三十幾條好漢!都是草原上的英豪,他們聽說了主公的威名,願意為主公效力!」

    沒錯。這個在朱四九跟前稱臣的草原漢子是朱四九的門客家臣!朱四九的門客並不都是搖紙扇子的謀士,也有不少草原上的各色人物。

    所謂的各色人物。自然是強盜馬賊奸商薩姆神漢應有盡有。如今的中亞人少,用人取士自然不能太挑剔,否則就沒有人可用了。而我們這位已經變成野心家的朱四九就不大挑食兒。只要有一技之長又願意賣命的,朱四九一律來之不拒。特別是那些草原上遊牧部落的漢子,只要肯來就沒有不要的!

    因為朱四九知道,草原上的勇士數目有限。多一個為自己所用,忙哥帖木耳麾下就要少一個人。如果能用一把好刀一副皮甲加上些好酒好肉就招攬到一個勇士,朱四九是很願意把草原上的漢子都招到自己門下的。

    「好!」目光在那些騎馬的草原漢子身上一掃,朱四九滿意點點頭,大聲道:「都是好漢子!願意留下的都是我朱四九的那可兒!以後。就跟著我喝酒吃肉吧!」

    朱四九說完之後,他身邊就有門客立即用蒙古語和突厥語把這番話兒又說了一遍。那些穿著破皮袍子的漢子聽了都紛紛下馬,湊過來磕頭行禮,紛紛表示願意跟著朱四九混。

    對於中亞草原上的遊牧民而言,民族觀念和宗教觀念都非常淡薄,強者為王才是千年不變的鐵律。當年突厥強大,大家都是突厥,後來蒙古崛起,人人都投靠蒙古,如今從東面打過來的漢人最強,自然有人願意來投靠了。

    朱四九輕輕揮手,自有專門負責招人的門客上去給這些新來的漢子一一登記,再考量他們的本事,之後再根據他們的本事確定級別和待遇,安排他們的差遣。有些人直接打發下部隊,以僱傭軍的名義在軍中效力;有些人則會成為朱四九的門客;有些還會被打發回草原繼續招人。

    朱四九又看看替他帶來二十幾條漢子的察哥,笑道:「做的不錯!想要什麼賞?女人?好酒?還是金銀?」

    察哥拱拱手,「主公,臣只想要一副好甲,上好的鋼甲,將來好隨主公征戰四方!」

    朱四九哈哈一笑,「好,就給你一副好甲,以後跟著孤王好好幹,將來定有封爵的一日!」

    一副鋼甲在中亞草原的價值可著實不低,這可是萬里迢迢從明都運來的寶貝!就算是朱四九的門客,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臣謝過主公!」察哥叩了個頭,喜氣洋洋的下去了。

    朱四九望著這個草原漢子的背影,臉上終於浮出一些笑容。這些日子投靠自己的草原漢子越來越多了,看來眼下這一仗贏面很大!只要能打跑忙哥帖木耳,把劉整和嚴忠濟安排在兩河,自己就能拿下波斯了,到時候就算是陳聖人,也只能哄著自己了……

    ……

    「老師,老師,我爹爹來了!」

    忽禿倫蹦蹦跳跳著就闖進了陳德興的大帳,看到正在看書的陳德興,才發覺自己有些失禮,連忙跪下參拜,然後又笑盈盈道:「老師,弟子的爹爹來了,弟子看到他的九遊大纛了!」

    忽禿倫的父親當然就是海都汗,「合法」的蒙古大汗。如今他佔據著蒙古本部,麾下的千戶高達一百零五個當然是由海都重新劃分過的千戶,每個千戶不過萬把口人也就是說可以隨時召集起超過十萬人的大軍!

    陳德興這回離開北京城到金蓮川草原來就是和這位蒙古大汗會面的。

    說起他和海都的關係,真也算是挺有意思的。海都汗的實力其實有限,他旗下的一百零五個千戶是包括了東道四王、窩闊台系諸王和部分察合台系諸王的人馬。直屬海都的千戶不過二十八個,可以動員的戰士頂天就是三萬。

    不過,這個實力不濟的海都卻打著個蒙古大汗的招牌,名義上統治著整個大蒙古國,自然就不可能向大明皇帝稱臣了。但是雙方的實力對比在這裡擺著,是不可能進行平等邦交的。因而寶音就幫著雙方尋找到了一個妥協點大明承認海都的大蒙古國是與之平起平坐的大國,海都則以天道教為國教,承認陳德興這個明王是大蒙古國最高的宗教領袖。同時,再將一批蒙古貴人的子弟送到中原學道,就是忽禿倫和她的同學。

    這些年,在海都的支持下,天道教在蒙古本部發展的很快,信徒日益增多,已經填補了喇嘛教退出後的空間,成為了蒙古諸教之首。

    「好!」陳德興放下手中最新版的《文山漫記》,笑著沖忽禿倫點點頭,然後站了起來。「走,咱們去迎一下大蒙古國的大汗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6
第837章 神聖天道國的由來
    金蓮川草原,大明皇帝行轅正門之外,陳德興高大的身形騎在馬上,只是任背後那領紅色的披風,被草原上的大風吹得獵獵作響。

    七千步騎,全副武裝,列陣而後,只是在靜靜等待。

    這些隸屬於近衛軍的步兵騎兵,都是從數十萬人的大明野戰兵團中挑選出來的精銳,還配備了最先進的武器,接受最嚴格的訓練。

    今天出列的近衛第一火槍兵旅裝備的就是最新的天道七年式燧發滑膛槍。兩個步兵團近五千步兵,人人都是鋼盔胸甲,肩著上了刺刀的火槍,列出三排橫陣,猶如一道鋼鐵的城垣。

    和火槍兵一起出列的還有近衛騎兵旅的兩個團,都是千人編制的團隊,也都只有鋼盔胸甲。一個團裝備的是上等的蒙古良駒還配了弓箭,屬於輕騎兵團。

    另一個團則擁有輾轉從歐洲運來的安達盧西亞馬,都身高在五尺三寸以上的駿馬,肌肉發達,身才勻稱,是長期人工培育出來的優良戰馬。這種戰馬的長途耐力不如蒙古馬,但是短距離衝刺力卻比蒙古馬強了許多。配上馬槊,又經過長期嚴格訓練磨練出了一套牆式衝鋒的戰術,絕對是一支衝擊力驚人的重騎兵!

    跟隨陳德興北上的武將,都穿著華麗的戰襖和盔甲,只是策馬侍立在陳德興身後,看看身邊的嚴整到了極處的七千精銳,都不免露出了凝重而又有些興奮的神色。

    在等待海都前來的這些日子裡面,陳德興還在金蓮川草原上組織了幾場軍事演練,近衛軍的火槍兵旅和騎兵旅為一方,同第二近衛步兵旅、陸軍第十師所屬的第三十旅、騎兵第四師展開了幾次面對面的「較量」。

    結果都無一例外是採取了新式戰術的近衛火槍兵旅和近衛騎兵旅取得壓倒性勝利!

    雖然明軍當中還有不少技藝精湛的弓箭手,可以在百步之外殺傷火槍兵。但是明軍步兵中的弓箭手佔比非常低,一個旅不過三百多名弓箭手好的弓箭手太難得了!沒有十年八年的苦功和天生的力氣。根本練不出來。哪怕在大明陸軍之中,有這等本事的人物也不過幾萬。

    而同樣數量的火槍兵,則有三千多支火槍!也就是說,一名弓箭手要對付十名火槍手!

    而且在實戰演練中,弓箭手要面對的敵人不僅是火槍兵,還有對方的炮兵。由於弓箭手的珍貴。他們自然是戰場上的優先打擊目標。只要一進入對方大炮射程,就會立即遭到炮兵猛轟。在一開始的演習中,弓箭手們甚至還沒有發揮威力,就已經「全軍覆沒」了。

    而在後面幾次演習中,這些寶貴的弓箭手根本上不了一線,只能排列在己方的方陣之拋射羽箭。但是這就意味著己方的刀盾手和長槍兵會被對方的火槍兵大量殺傷,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如果不是演習的話,這些穿著鋼甲的武士看見對方的火槍兵過來恐怕就要大亂了。

    光挨打不還手挺著死的打法,可不是一般部隊能承受的!

    經過了幾場軍事演習。哪怕是最保守的陸軍將領,也不得不承認以滑膛槍為主要裝備的陸軍是有巨大優勢的。

    當然,不同的聲音仍然存在,就是當火槍步兵遇上全弓箭手的蒙古軍,恐怕就不如傳統的步兵好用了。

    不過,他們的意見也不是火槍兵的火力不足,而是他們的防護力不足。只配有鋼甲和頭盔的火槍兵在對方弓箭手佔比不大的軍隊時,優勢非常明顯。而在對付全弓箭手的敵人時。則需要配備全副裝甲。

    但是今天,當蒙古大汗海都帶著「全弓箭手」的怯薛軍出現在大家眼中的時候。眾人又發現這些蒙古弓箭手同樣不是火槍兵的對手。因為對方的炮兵火力幾乎是零。面對一個裝備有36門3吋大炮,18台火箭發射架的步兵師,肯定會被打得落花流水。

    除非是那種擁有同樣數量的火炮,又擁有足夠多的優秀弓箭手的軍隊,才有可能同大明的火槍兵較量。

    這樣奇怪的軍隊,只怕根本不存在於世上吧?

    眾人心思轉動的時候。海都汗也遠遠看見了列陣相迎的明軍。這份嚴整,這份氣勢已經讓他大吃了一驚。舉起望遠鏡細細觀察一番,海都的眉心已經擰成了一團。

    察合台系的宗王八剌是海都的擁護者,這次跟著海都一起前來金蓮川草原。看到海都皺起眉頭,就湊上來發問:「大汗。您這是怎麼了?您瞧見什麼了?」

    海都放下望遠鏡,深深吸口氣:「火槍兵!全部都是火槍兵……」

    他將手裡的望遠鏡遞給了八剌,「八剌,你也看看吧。」

    八剌也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眉頭也皺了起來:「那火槍該是天道七年式,不用火繩,用燧石點燃H藥,而且非常輕便,一個人就能用的。槍管上還插了刀子,看來是可以當成短矛來用的。這樣……火槍手就可以肉搏了!沒有想到這槍才出來不久,就已經有了全火槍的步兵了。」

    天道七年式火槍的出現對海都一系的蒙古來說並不算什麼秘密,海都派遣到漢地的細作早就把相關的情報送回了草原。

    實際上大明朝廷根本不怕海都仿造槍炮……如果蒙古人肯丟了他們的弓箭改玩排隊槍斃,陳德興甚至願意奉送一座生產槍炮的工廠!

    「一軍之中人人都有火槍,人人皆可近戰!」海都搖搖頭,他非常清楚火槍的殺傷力。他的軍中也裝備了一些天道二年式火槍。不過使用天道二年式火槍的士兵基本上不能參加肉搏戰,因為這把火槍太重,就算裝上了刺刀也耍不動。

    「可以近戰肉搏的火槍加上大炮加上鋼甲……」八剌嘆了口氣,「還是大汗英明,這大明果不是我大蒙古可以相抗之國了。真沒有想到,漢人的武力竟然會上升的如此之快!」

    「何止上升之快……」海都整個人都有些萎靡。壓低了聲音,「就怕將來的戰場比的就是誰的槍多炮多!我蒙古草原只有駿馬和弓箭,哪兒來的槍炮?」

    「這……」八剌臉色難看起來。他和海都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現在雖然向大明低頭,可是這心裡面卻都存著忍辱負重以求恢復蒙古昔日雄風的念頭。

    在他們看來漢人之所以會強大,就是因為有天降明王兩個人都是入道的天道徒。一開始並不大相信陳德興是半仙,不過後來天天聽道,又仔細琢磨,都覺得這個陳德興真是半仙。因為有他這個半仙,所以漢人才會絕境逢生。

    而蒙古人現在必須要隱忍,等到漢人的半仙歸天了,強勝一時的大明帝國多半就會像歷史上的漢朝、唐朝一樣盛極而衰。到時候蒙古人復興的機會就來了!

    可是漢人發明的H藥武器,卻始終像一根硬刺一樣紮在他們的心頭。如果未來的戰爭從比拚弓馬武藝變成比較槍炮,那大蒙古還有復興的機會嗎?

    「大汗。咱們大蒙古未必沒有機會。」八剌皺眉道,「咱們在草原上比試過,一名射鵰兒手能換下五個火槍手!」

    原來海都等人一直在尋找擊破大明火槍的辦法!而他們找到的辦法很簡單,就是訓練出足夠多的射鵰兒手。讓射鵰兒手騎馬冒死突擊到火槍兵陣線五十步之內,然後下馬以馬匹為掩護,用弓箭猛射對方的面部。

    「可是他們要開炮呢?」海都反問。

    射鵰兒手本領再高,也不可能冒著大炮的霰彈衝鋒啊。而且用戰馬的身體也擋不住大炮轟出來的霰彈,躲在後面的弓箭手照樣會被打死的海都讓人用活得戰馬和穿著盔甲的稻草人做過實驗。

    「只要大炮不輸他們就行了。」八剌回答。「用大炮壓住。再讓射鵰兒手衝鋒。」

    海都橫了他一眼,「怎麼可能?大明一年生產多少大炮?咱們蒙古一年能鑄多少門炮?咱們怎麼可能和他們拼大炮?」

    蒙古現在也能鑄造大炮了!的確是費了不少心思才偷師成功。不過產量根本談不上。一年鑄造的大炮也就是兩位數。

    而大明這邊,光是明都、北京、江都和淡馬錫四大官營兵工廠一年就能鑄造出數百門各種口徑的大炮。而且商辦兵工廠的牌照早就開始發放了,著名的孟記槍行就是商辦的,孟記就有鑄炮分廠。算是商辦兵工廠的產量,大明一年鑄造出上千門大炮都沒有絲毫困難!

    和大明拼大炮,蒙古人絕對是在發瘋。

    「不是和大明拼大炮。而是和忽必烈拼大炮!」八剌咬著牙道。

    「和忽必烈拼?」

    八剌點點頭:「對!咱們不能一直呆在蒙古,也呆不下去……蒙古太窮了!就算咱們能忍,下面的勇士也忍不住了。這些日子,不少千戶都上報說有勇士逃離!」

    蒙古勇士從海都這裡跑路是隨著天道教的傳播而出現的!天道教在傳教的同時,也在傳播漢語和漢文化。讓草原上的蒙古人知道漢地和大明海外殖民地的情況。能騎馬會射箭會說漢語還信天道教的蒙古勇士,可是到哪兒都能找到好飯吃的……

    「恐怕只能西進了……」海都當然知道下面天天有人逃跑,雖然絕對數不多,但是這趨勢很不妙啊!

    過去漠北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一直搶漢地的財貨。可是現在漢地武力強成這樣,就是比騎兵漢人也不弱。還有哪個蒙古宗王敢帶著部下到漢地打劫?

    沒有了從漢地劫掠的財物,單靠貿易實在很難讓草原上的百萬牧民過上好一點的生活,何況他們頭上還有數以萬計的蒙古貴人呢!

    所以,去漢地當傭兵當門客,就成了一部分腦子比較靈活的蒙古牧民的出路了。

    「對,向大明要大炮,用咱們的弓箭加上大明給的大炮去奪那海和忽必烈的地盤!」

    「可大明為什麼要給咱們大炮?」海都連連搖頭。陳德興為什麼要給自己大炮?自己平了那海和忽必烈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因為咱們相信天道教啊!」八剌微微一笑,低聲道,「天方教和基督教不都有神聖戰爭嗎?咱們天道教為啥不能打神聖戰爭?咱們都是虔誠的天道徒,西征就是為了傳播天道教的信仰!這樣一來明王還能不支持咱們?」

    海都愣了又愣,「這樣……真的能行?」

    八剌笑道:「聽說忽禿倫公主成了明王的入室弟子,能不能行不如讓她去探一下口風?」

    ……

    朱四九這時候策馬上了一處高坡,目光向東,望著遠處伊犁河畔的一座木堡,那是伊南縣的南十二堡,也是處於最前沿的一座城堡。

    「四九,你在擔心伊犁府的安危麼?」

    郭侃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驅著戰馬上了高坡,到了朱四九身後。

    朱四九聽了他的話,也不扭頭,只是望著東面雲天深處。

    「伊犁府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每個步兵師都留了一個步兵旅加兩個炮兵連,一共六個旅加十二連炮兵,有差不多兩萬六千人和七十二門大炮,軍戶兵還有萬人……這樣的防禦不算弱了。」

    郭侃點點頭,伊犁府的守軍不少了,而且附近也沒有什麼強敵。

    「你在東望中原?想家了麼?」

    郭侃有些感慨地問。

    朱四九有些苦澀的一笑:「只能夢中再回家鄉了……既然走了這一步,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郭侃定定地看著朱四九,只是勉強一笑:「有什麼好回去的?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咱們西去是開疆建國,那是百世基業!回去中原,不過是個無所事事的富家翁而已。」

    朱四九狠狠的一揮馬鞭,大聲應道:「老泰山說的對!俺們是要去開百世基業的!若要當個富家翁,吾何苦來西域?窩在中原做個郡公還不夠麼?」

    話音方落,他已經打馬衝下山坡,幾十騎士簇擁而上,如風一般席捲西去。在後面留下了一片煙塵!(未完待續。)

    第837章神聖天道國的由來: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6
第838章 天道騎士團
    金蓮川草原,大明皇帝行轅大營。…,

    陳德興正在自己的金頂明黃大帳之內,據案而坐,只是把玩著一把做工精美的彎刀。這把彎刀不過二尺多長,刀鞘是黃金所鑄,刀柄盡頭處鑄了一個黃金的虎頭,猙獰生威。這刀是海都汗當面贈送給陳德興的禮物。而陳德興的回禮,則是一把做工同樣精美的燧發滑膛槍。

    金刀和步槍是兩邊早就備好的禮物,是陳德興和海都結為安答的信物大明聖人和蒙古大汗結為安答是寶音一手促成的。這次金蓮川會面的第一個目的就是結安答,鞏固雙方的同盟。

    現在結安答的儀式已經完成,陳德興還在自己的大帳內擺了酒宴和海都暢飲了一番,才親自將海都送出行轅。海都的金頂大帳就在大明皇帝行轅的對面。

    陳德興的弟子忽禿倫本是和海都一起離開的,他們父女倆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面,該要團聚一番。沒有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忽禿倫就從海都處返回,還帶來了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

    海都想要發動一場旨在傳播天道教信仰的西征一場天道教的神聖戰爭!

    所以這會兒大帳之內已經聚集了不少隨行的文武和天道教的人物。副丞相孔玉,近衛軍軍將陳千一,天道使任道興、寶音,天道教蒙古大教方主持楊阿過(他是一年前返回大明的),等人都濟濟一堂,發表著各自的議論。

    「海都一定是想藉著神聖戰爭的名義把金帳汗國和忽必烈的地盤都吞下去。這樣蒙古可就差不多要一統了!」

    「這事兒咱們可萬萬不能支持!蒙古要一統了,終究會是咱們的禍害……」

    「可是咱們不支持海都就不西徵了?現在蒙古本部的日子不好過。海都這個大汗是個窮光蛋,不去西面搶點兒。日子過不下去啊!只能鋌而走險了,咱們如果不支持,他就可能被忽必烈打垮,到時候麻煩更大。」

    「總之還是小心些好,別鬧出什麼養虎貽患來。」

    眾說紛紜,支持海都西征的少,反對這事兒的多。海都蒙古終究還是蒙古!哪怕是任道興和楊阿過,也都沒把皈依天道的海都當自己人。

    陳德興卻只聽不說,彷彿還在斟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他把彎刀扔在案几上,冷冷一笑道:「海都居然想出這麼個理由,也真是難為他了。不過……他既然要替天道教打天下,朕這個天道教之主,豈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寶音方才一直沒有說話,她是海都的堂妹,關係親近自然要避嫌。現在聽到陳德興開口支持,頓時笑著附和:「對對對。聖人說的有理,海都汗西征對天道教是有利的,他打著天道教的牌子,天道教就能光明正大的參與進去。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

    副丞相孔玉淡淡地道:「就怕海都打下了地盤再把我們一腳踢!」

    陳德興笑著點點頭。道:「海都一定是打得這個如意算盤!不過,朕不會讓他得意的。」

    寶音秀眉微蹙,彷彿有些失望。「聖人反對西征?」

    「當然不反對。」陳德興語氣放沉,「但是西征的不能是大蒙古國。」

    寶音問:「那是誰?」

    「是天道騎士團!」陳德興頓了一下。彷彿在斟酌思索著什麼,然後又非常肯定地說。「就是天道騎士團!西方基督教有騎士團,咱們天道教也可以弄一個騎士團!海都不是打著傳播天道教信仰的名目西征麼?那朕這個明王就給他個天道騎士團的名義,算是天道教派出的傳教武裝,這樣才能用天道教的錢去支持。」

    孔玉皺眉問:「這樣和直接支持海都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了!」陳德興笑著道,「首先是個名分,海都如果以大蒙古國的名義西征,那他自己是老大,若是以天道騎士團的名義,那朕就是這支軍隊名義上的主人了!」

    只是名義上而已!孔玉微微搖頭。海都一定會牢牢掌控騎士團的,而且他也有這個本事。

    陳德興思索著又道:「其次,自然是宗教上的好處。既然是天道騎士團,那麼成員自當篤信天道,恪守教規,熟讀三經。騎士團中還應該有道人跟隨,傳以天道真理。若能持之以恆,這天道騎士團未必不能弄假成真啊!或許海都在世時很難成功,但是他一旦不在了,這天道騎士團會聽誰的?」

    宗教這事兒和民族有些相似,都有久假成真的。現在天道教在蒙古傳播的就很不錯,信眾日多,勢力日大。若是這個趨勢長久持續,說不定真把蒙古人給教化了。

    而能夠參加海都西征的蒙古人必然是蒙古人中的中堅骨幹,如果能派出得力的道人,對他們進行長期高強度的洗腦,那就很可能會加快這個過程。

    陳德興淡淡地道:「朕看來,只要有天道騎士團的名目,再持之以恆的傳播天道信仰,將來必會有成真的一天。這可不僅僅是信不信的問題,還有個利字在做怪呢!

    因為騎士團也是一個團體,凡是參加騎士團的蒙古人,必然會漸漸疏離原來的千戶,時間一長就會自成一體。到時候他們就會弄假成真,這天道教……不信也得信了!」

    ……

    「天道……騎士團?」

    海都汗聽到寶音說起天道騎士團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了。剛剛用過早飯的海都,正在自己的金頂大帳外面一個臨時設立的靶場上把玩陳德興送給他的燧發滑膛槍。

    寶音一字一頓的緩緩說著:「大汗,您如果想用傳道的名義西征,那麼聖人希望您可以打出天道騎士團的名義。這樣聖人才能動用天道教的財力支持您西征……」

    「砰」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寶音的話。海都汗手中的滑膛槍槍口冒著清煙,七十步外一個木頭標靶應聲而倒。

    「好槍!」海都汗將滑膛槍丟給身邊的一名怯薛歹。口中連連讚道:「這槍的力道(後坐力)小多了,比天道二年式好用。不用架子也容易打中。」

    寶音笑了笑道:「給您的這支槍是精工細作的,又用了鹿皮子彈,一般的槍可沒那麼準,五十步外就很難打中了,因而只能打排槍。在妹妹我看來,這滑膛槍是真心不如弓箭好用的。」

    「哦?你也有這看法?」海都笑呵呵看著寶音。

    寶音咯咯笑道:「那是自然,吾的箭術可不差,也是能射連珠箭的射鵰兒手!海都哥哥,要不咱們筆試一下如何?」

    海都搖搖手。「我可不跟你比,好男不和女斗,贏了也不算贏雄,輸了可就叫人笑話了。」

    寶音笑道:「誰敢笑話您?您可是蒙古大汗啊!」

    「蒙古大汗?」海都苦苦一笑,「不就是漠北苦寒之地的酋長麼?這大汗名不副實啊!」

    「那就應該想辦法做實!」寶音道,「大汗已經有了百萬部眾,若得大明相助,且不說忽必烈如何,忙哥帖木耳和那海一定不是您的對手。這天道騎士團……」

    「這天道騎士團聽誰的?」海都語氣放沉。

    「聽總團長的!」寶音道。「大汗您可以兼任總團長。」

    「天道騎士團的總團長又聽誰的?」

    「聽明王的!」寶音認真地看著海都,「明王是天道教之主,天道騎士團總團長自然要聽他的。」

    「可吾是蒙古大汗啊!」

    寶音淡淡一笑:「不過是漠北苦寒之地的酋長而已!若不能西征拓土,佔據欽察、羅斯的肥美之地。大汗的酋長恐怕都做不安穩!」

    十三世紀的蒙古人,說難聽點就是一個草原強盜集團!既然是強盜集團,那就得有地方去搶劫。中原不敢搶。那就只有去西面搶了。若是這個強盜集團的頭子沒有辦法帶領手下去搶到財貨,那這個強盜頭子怎麼做得下去?

    至於用草原的特產交換中原的財貨。那根本就是在做夢!光是草原通往中原的慢慢長途,就足夠讓那裡的牛羊毛皮在中原失去競爭力了。

    而且如今的中原人少地多。大中型農場遍佈,馬耕成為了主要耕種方式。有了需求,自然就會有人去養馬。因此中原的馬匹保有量和產量,這些年一直在上升。

    另外,在大明帝國十分遼闊,所轄之地中就有不少適合放牧的地盤。比如五遼省、漠南草原、河套草原、青唐草原和天山南北之地。

    現在,五遼省和漠南草原就出現了大量的商辦、官辦牧場。金蓮川草原這裡,就有一個規模巨大,專門用來養殖大西洋馬(安達盧西亞馬)的牧場。

    海都汗已經親眼見識過那些大西洋馬是何等健壯了,雖然不知道它們的耐力如何,但是它們的衝刺力肯定超過蒙古馬……光是看體格就可以肯定了。

    海都汗非常清楚,在未來,蒙古草原上放羊的日子只會越來越艱難,絕不會有好轉的機會了。想要有轉機,就只有打出去!

    而要打出去,就必須取得大明帝國的支持,而大明的支持,自然是有代價的……

    成立天道騎士團,以騎士團的名義西征,就是陳德興要海都支付的代價!

    對海都而言,付出了這個代價,就有機會成為欽察大草原和羅斯之主,說不定還有機會佔有歐羅巴大部。而且,在佔據了欽察大草原和羅斯之後,海都還有機會翻臉不認人。

    所以,陳德興開出的條件,海都是不會拒絕的。

    海都沉默半晌,終於發問:「寶音,若是朕同意了他的要求,他預備如何相助……相助天道騎士團?」

    聽到海都如此發問,寶音立時鬆了口氣,微笑著說道:「首先,聖人預備動用天道教的錢替天道騎士團購置裝備。聖人覺得天道騎士團至少得有三萬人,每一名天道騎士至少給一副騎兵用的輕薄型全身板甲包括頭盔,一支短槍管的騎兵用燧發滑膛槍和一柄騎兵用的橫刀,這些都由天道教提供。

    而且,天道教還會每年給每一名天道騎士兩身衣裳,兩雙戰靴,一條厚毛毯,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裝具,凡是大明騎兵有的,他們都會有。天道騎士消耗的h藥和鉛彈,天道教都會負責補給,每年還會提供一批板甲和騎兵滑膛槍以供補充戰損。

    至於天道騎士和弓箭、長矛、馬具、馬匹、營帳、車輛和糧餉等等則由騎士團自籌。」

    海都心裡面扒拉算盤,臉上的笑意已經有些掩不住了。這個天道騎士團如果按照三萬人來算?且不說衣裳、毛毯這些雜七雜八的裝具和彈藥消耗。但是騎兵板甲、騎兵滑膛槍和橫刀這三大件,沒有幾百貫就拿不下來!三萬人的裝備那就是一千多萬貫的開銷啊!

    寶音掃了眼海都,然後又侃侃而道:「其次,聖人還預備向天道騎士團委派出教官、炮兵和道人……」

    「還要派教官、炮兵和道人?」海都的眉頭皺了起來。

    「當然要派了,」寶音笑道,「大汗的天道騎士得訓練啊,要不然他們光會騎射不會打槍,這滑膛槍給他們又什麼用?而且光有滑膛槍還不行,他們還需要大炮配合著作戰。先用炮轟,再用騎射,最後馬隊衝鋒,如此才能打敗忽必烈和那海。您說,這教官和炮兵能少嗎?至於道人……大汗,這天道騎士團裡面怎麼能沒有天道教的道人呢?」

    海都默然無語,寶音說的這些就是他取得天道教援助的條件!

    「好吧!」半晌之後,他才嘆息一聲,點點頭又問:「那麼西征的天道騎士團打下來的地盤都歸誰管?」

    「自然是歸大汗管了。」寶音笑了笑答道。「不過,天道教必須是那些地盤上的國教!」

    「那是當然的!」海都連連點頭,心裡面卻已經大生了警惕。天道教在蒙古本部都已經有些做大的苗頭了,將來如果不加以遏制,後果怕是不堪設想啊!(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6
第839章 朱四九來了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讓人敢不到一絲暖意的慘淡陽光,照在了忽氈城頭。

    城內城外,一片都是狼藉景象。忽氈城西門外,道路上踐踏出了大片大片的腳印和縱橫交錯的車轍印子,顯然有大批亂紛紛的人馬車隊,才從這裡進過。忽章河兩岸原本鬱鬱蔥蔥的麥田,也被馬蹄踐踏成了平地。

    站在忽氈城頭眺望,到處都有黑煙冒起,有的尚翻捲著火星,有的則是黑煙轉淡,漸漸熄滅。這些黑煙火光起處,都是一處處村落,忙哥帖木耳的部下,正在忽氈城以西放火清野!

    大明西征軍兵鋒抵達忽章河流域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忙哥帖木耳金帳所在的忽氈,無邊無際的鋼甲雄兵從北面席捲而來,所向猶如劈泥,兵鋒銳不可擋!

    忙哥帖木耳自知難以匹敵,只得收縮兵力,放棄了忽章河兩岸的大片土地,遂行最嚴酷的堅壁清野之無>錯>策,強迫忽章河兩岸的百姓放棄家園,全部遷移至費爾干納盆地。同時又遣使向忽必烈和阿八哈告急。

    今日,派往桃裡寺(伊利汗國首都)的使者已經回到了忽氈,帶來了阿八哈汗的親口承諾:他將盡起伊利汗國的大兵前來援救,在救兵抵達之前,希望忙哥帖木耳可以堅守忽氈待援。

    這總算是個好消息!伊利汗國的兵力不弱,昔日旭烈兀可是帶領著十萬蒙古鐵騎去征服波斯和大食的。打下了波斯、大食之後,還得到了不少附庸軍。若是能傾力來援,十幾萬大軍還是能拉出來的。

    而且。伊利汗阿八哈既然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那麼歐羅巴大汗忽必烈也應該曉得這點。他和金帳汗那海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如果忽必烈和那海也能派來救兵。這忽氈城外或許就是大明西征軍的葬身之地了!

    想到這裡,忙哥帖木耳的眼芒頓時銳利了起來。一遍遍的掃過忽氈城西的山口和河流。

    忽氈又名苦盞,位於費爾干納盆地的西面入口之處。費爾干納盆地的地形非常險要,四面山嶺環抱,可以出入的出口只有一個,就在忽氈城西數十里外。出口非常狹窄,不過十餘里寬,而且還倚著忽章河忽章河是錫爾河,東西走向的河流,從費爾干納盆地中衝出一路向西流淌。而盆地的出口雖然在西面。但是谷口卻是向北而開的,忽章河正好從谷口處流過,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只要河流不封凍,這裡就是易守南攻的天塹。而谷口正西則是一片台地,亦是扼守費爾干納盆地的險要。忽必烈在忽氈駐蹕時,曾經命人在此修建城堡,起名通天關。作為扼守費爾干納盆地的要沖。

    忙哥帖木耳接管忽氈後,也立即意識到了通天關的價值,不僅擴建了通天關。還在此地擺了一個萬人隊。而且還是一個裝備了抬槍和銅炮的火器萬人隊。

    而在通天關西面的坡地上和通天關東面的忽氈河南岸,不計其數的色目人,大多都是老弱,正在用簡陋的工具挖掘壕溝。修築胸牆用壕溝胸牆阻擋擁有大量火器的軍隊,是歐羅巴戰場和天竺戰場的經驗。阿八哈給忙哥帖木耳派來了幾個參加過德里會戰的蒙古軍官。

    從這些蒙古軍官的描述中,忙哥帖木耳彷彿又多看到了幾分取勝的可能。

    明軍並不是不可戰勝的!他們在德里會戰中就險些落敗。一方面久攻德里軍的營寨不下;一方面又在野外夜戰中一度陷入了混亂。差一點就被打敗在德里蘇丹軍中擔任顧問的伯顏在跑到拉合爾後找到了倖存的古拉姆近衛軍,問清了那場血腥的夜間遭遇戰的情況。

    在那場夜戰中。漢人的步兵表現的遠遠不如白天那麼強悍。火器兵和長槍兵的配合脫節,火槍兵撤退後長槍兵才開始衝擊。速度沒有起來就和古拉姆近衛軍撞在了一起。而且這些長槍兵的近戰肉搏能力和體力似乎都偏弱(也有可能是白天的反覆衝擊加上夜間急行軍造成體力下降),如果不是仗著鋼甲堅固,他們很可能已經被古拉姆近衛軍擊敗,根本熬不到援兵抵達。

    而且這場會戰還表明,用盾牌加上硬頭錘就足夠對付身穿鋼甲的明軍了。明軍的鋼甲可以擋住弓箭和彎刀,但是卻防不了鈍器的打擊……

    只要給勇士們裝備硬頭錘和柳條盾牌,再依託壕溝、胸牆,多佈置些床子弩,應該就能扛住明軍的正面攻勢。實在不行就多挖幾條壕溝,多修幾道胸牆。另外,還要利用夜間發起反擊和偷襲,以消耗明軍的力量。

    這樣,忽氈就很有可能可以堅守下去!只要守上兩個月,阿八哈的大軍就能到了!

    ……

    忙哥帖木耳出了忽氈西門,正準備去視察忽氈城外的防禦工事,就看見一隊從西面谷口外匆匆而來的隊伍,上百輛大車之上,裝得滿滿噹噹的都是糧秣,壓得車子咯吱咯吱亂響。幾百個哭哭啼啼的色目人,人人都背著包袱,奮力推著車輛前行。還有幾百個蒙古騎兵,在一名千戶官的率領下人披甲手持弓,一路押送護衛而來。

    不用說,這些車輛和推車的百姓,都是從忽章河沿岸而來的。他們居住的村莊已經被忙哥帖木耳的軍隊焚燬,田地也被縱馬踐踏,只是帶著僅有的糧食和財物逃來費爾干納盆地。

    隊伍中指揮的千戶官看到忙哥帖木耳,趕緊從馬背上下來,飛奔到忙哥帖木耳跟前,跪地行禮。

    忙哥帖木耳也沒有心情和他廢話,劈頭就問:「怎麼只有這麼點人?」

    那千戶官滿臉都是惶恐表情,「回稟大汗,末將的人馬遇到了明軍的哨探,都是鋼甲騎兵。末將不敢造次。只得早早收兵……依末將看,谷口外邊已經去不得了!」

    忙哥帖木耳苦笑。這蒙古鐵騎遇上了「大明鋼騎」也只有逃命的份了。那些鋼甲騎兵是真心厲害啊,馬背上射箭的功夫不比蒙古人差。一身鋼甲更是箭簇難傷。對付他們只能射馬不能射人,而他們卻能一箭把只有單薄皮甲護身的忙哥帖木耳所部的蒙古騎兵(其實大多不是蒙古人)射個透心涼!

    所以忙哥帖木耳所部的探馬在野外遇到明軍鋼甲騎兵時,多半就是調頭逃跑,是不敢交戰的。也就是說,戰場的控制權往往是在明軍西征軍之手。

    忙哥帖木耳咬牙,猛地擺手:「也罷,就到此為止,你的千人隊不必再出山谷了!」

    那名千戶官長出口氣,感激的沖忙哥帖木耳又是一禮。才倒退著離開。明軍的先頭部隊既然已經到達,那麼出谷作戰就是九死一生的差事了。能不去,還是不去的好。

    看著那名千戶默不作聲的策馬而向城內的糧倉而去,忙哥帖木耳則帶著親信的怯薛歹騎馬出城去視察防禦工事的施工情況。心頭彷彿壓著一塊兒巨石。

    騎馬前行了大一個上午,就已經到了忽氈城西,通天關附近的防線工地上。正在幹活的幾乎都是老弱。現在的兩河流域,青壯稀缺,特別是農業區和幾座大城市的青壯,幾乎都被忽必烈捉去當了旗奴。留給忙哥帖木耳的都這等不堪用的老弱。根本不可能把他們送上戰場,只能驅使他們做些挖壕負土的事情。可就是這些事情,他們也做得不好。在現場監督的蒙古兵看到忙哥帖木耳過來,人人都彷彿吃了槍藥一樣揮動馬鞭。照著那些瘦骨嶙峋,穿著破衣爛衫的老弱身上抽去,強迫他們把最後一點力氣都使出來。可即便是這樣。這些人的動作在這些蒙古監工看來,還是有些慢了。

    明軍西征軍隨時會來。到時候如果不能完成防線修築,只怕大傢伙兒都得送了性命!

    工地上的氣氛已然陰鬱惶恐到了極致。

    而忙哥帖木耳策馬上了通天關台地。不過十幾丈高,本來算不上是什麼天險。但是現在台地上築起雄關,關下又修了三道胸牆,挖了三條壕溝,層層疊疊的遮護,關隘上又佈置了大炮,胸牆後方也擺了不少三弓床弩,已經有了一些雄關險塞的樣子。

    要不了多久,此地就該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了吧?忙哥帖木耳想到這裡便舉起望遠鏡,向西遙望,反覆想要找尋到明軍先頭部隊的蹤影。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大呼一聲:「北面有軍馬來!」

    忙哥帖木耳渾身一震,連忙將望遠鏡轉向北方,目鏡之中,已經能看到煙塵飛揚,從煙塵揚起的規模分析,來者的人數並不多,頂天就是數百騎。也不知道是明軍的偵騎還是自己派出去的探馬遊騎返回了。

    「沒有認旗!來的是明軍!」

    忙哥帖木耳的隨從中又有人大聲提醒。忙哥帖木耳定睛一看,果然如此!來敵並沒有打出認旗,顯然不是己方的探馬遊騎。

    「汗王,末將請戰!」

    立即就有蒙古軍將請戰了。敵人區區數百遊騎,就敢在自家大門口耀武揚威,這對軍心士氣可是不小的打擊。因此必須將他們驅逐!

    忙哥帖木耳回頭看了那人一眼,原來是駐守在通天關的萬戶馬扎兒台,也是黃金家族的一員,拔都的孫子,忙哥帖木耳的庶弟。

    「好!」忙哥帖木耳笑著點了點頭,「有馬扎兒台出馬,吾就放心了,就點一千騎出戰吧。」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千萬小心些,驅走了敵人就行,切莫戀戰。」

    「末將曉得了。」馬扎兒台行了一禮,轉過身就策馬飛奔而去點兵出戰了。

    ……

    來的正是大明清郡王,西征軍總軍將,總督天山省以西軍政事務,可便宜行事的朱四九!

    連續多日不間斷的行軍,朱四九渾身上下多了幾分風霜味兒。不過目光卻顯得愈發銳利,現在只是站在馬蹬上用望遠鏡查看地形,就有一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威勢。

    簇擁在他身邊的,除了三百名在甲冑之外又套了一件紅色絲綢褂子的錦衣親兵(都是朱四九的門客)之外,就是西征軍的幾個主要的師帥,郭侃、嚴忠濟、劉整、蕭達、衛逐韃和陳處(陳德興的假子),全都和朱四九一個模樣,策馬上了處高坡,站在馬蹬上用望遠鏡查看地形。

    現在整個兩河流域都快變成無人區了,攏共兩百多萬人口,就集中在幾個大城附近,忽氈和費爾干納盆地算一個,撒馬爾干算一個,不花剌算一個,玉龍傑赤也是一個,還有靠近伊利汗國的那黑沙不,攏共就這麼五個算是人口密集,週遭的土地也算遍佈農田。其餘地方,頂天就是一些人口不多的遊牧部落在瞎轉悠。

    而忽氈城和費爾干納盆地,無疑是所有人口密集區中最大,也是人口最多,農業也最發達的地盤。

    對遠征而來的朱四九而言,只有據住了費爾干納盆地這個可以算是糧倉的地盤,才有可能進一步南下奪取波斯。否則十餘萬大軍和幾萬民伕的糧食供應,就足夠難為死人了。

    而對忙哥帖木耳而言,費爾干納盆地就是他立足兩河的根本!去伊犁河附近的草原遊牧是不現實的,那裡離大明西征軍太近了。天天讓一幫鋼甲兵吊打,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既然遊牧不行,那就只能在兩河的農業區立足。而這一帶最好的地盤毫無疑問就是費爾干納盆地。如果連費爾干納盆地的谷口都守不住,那麼忙哥帖木耳還是趁早投降算了。

    因此,算定了忙哥帖木耳必守費爾干納的朱四九就帶領大軍直撲費爾干納盆地而來,路上並沒有分兵掠地。如今的兩河,人類已經被折騰得快要絕種了,根本沒有什麼好掠的。

    而要在這裡建立封國,其實就是建立城邦國家,和陳德興的北明十六國計畫差不多。佈置幾個點,建立幾個城邦,然後怎麼樣就各憑本事了。而費爾干納盆地,朱四九自己不要,準備拿出來做個綵頭,嚴忠濟和劉整誰先打進忽氈城,誰就是費爾干納之王!(未完待續。)

    第839章朱四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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