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奸雄天下 作者:大羅羅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6 18:01: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77452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6
第840章 好一把雙刃劍
    「有人在佈防!」

    「有一座城堡,還修了胸牆和壕溝。」

    「忽章河對岸也佈防了,至少有一道胸牆和一條壕溝。」

    「彷彿是快硬骨頭,就不知道有沒有辦法繞過去了。」

    「不必繞,直接從西面打進去就行了,一塊高地而已,頂天十幾丈高,坡又不陡,如何打不進去?」

    「胸牆加壕溝,一看就是防炮的,或許還有火槍、床弩和大炮什麼的。白天挺難打的,不過……可以夜攻。投入一萬名鋼甲兵頂著盾牌衝鋒就是了,最多打一個晚上就能奪取那塊高地上的胸牆和壕溝。」

    幾個師帥一邊觀察還一邊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很快就有了攻佔通天關台地的辦法。非常簡單,就是讓鋼甲兵趁著夜色沖上去肉搏。忙哥帖木耳在如今蒙古的幾個汗王中也算是最窮的,他的士兵通常只有皮甲護身,只有忙哥帖木耳的怯薛軍(蒙古汗王的親軍有時候也叫怯薛)才勉強配上了鎖子甲。而無論是皮甲還是鎖子甲,都擋不住橫刀直刺。

    而蒙古人使用的彎刀又砍不動鋼甲,唯一可用的武器就各種錘子。可錘子耍起來重得要死不說,砸人的效率哪兒能和捅人相比?

    而且西征軍可不是天竺那邊的八國聯軍。▽♂t八國聯軍裡面就是史天澤的兵能打,其他幾國都是平平,四個信密宗的國根是湊數的豆腐渣。

    西征軍可是真正的精銳!六個明軍師裡面有幾萬老士爵,都是從軍七八年的甚至更久的老兵,而且一直在打仗!郭侃的銀甲師更厲害。許多老兵都是打過旭烈兀西征的!十幾年戎馬生涯,屍山血海裡面踩出來的精銳!至於劉整、嚴忠濟。那也是不亞於史天澤的猛將。所部戰力雖然不如明軍和郭侃軍,但是欺負一下忙哥帖木耳的窮光蛋兵是足夠的。

    所以現在的西征軍根本不怕和蒙古人肉搏……從中原一路上打過來。拼肉搏西軍就沒輸過!很多時候,他們都懶得開炮,直接放一陣火槍,然後就是長槍突擊了。那些蒙古人就沒有能擋住這樣一波衝殺的。

    「軍中糧草還夠幾日?」朱四九放下望遠鏡,突然問道。

    「回稟大帥,軍中還有兩個半月的行糧。如果要殺馱馬充飢,還能再支撐一個月以上。」

    旁邊自有隨行的參謀回答。這一次西征軍是千里攜糧而來,嚴格來說是兵法大忌。但是兩河流域破敗如此,除了千里攜糧。還能有什麼辦法?

    「有半個月就能打下忽氈城了。」朱四九道,「對了,咱們去年種的土豆帶來了嗎?」

    參謀一愣,然後才連忙回答:「帶來了,有十好幾輛大車拉著呢。」

    土豆也是從明洲輸入的農作物,和蕃薯一樣,被小規模的種植在大明的土地上了。而西征軍因為有屯田的需要,也得到了一些土豆(蕃薯不大耐寒,不適合西軍)。在伊犁河邊上的農場中種了一季,收成還算不錯。春天播種,夏秋之交就可以收穫。產量也不低,畝產有好幾百斤。是個寶貝!因而朱四九特別關照帶了幾萬斤土豆出征。

    朱四九笑道:「好。回去做個方案,安排隨行的民伕在忽氈河岸邊補種上土豆,這樣到了秋天就多少能收穫一些東西了。」

    什麼?要在這裡種地!?

    這回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扭過頭定定看著朱四九。朱四九迎著眾人的目光掃了一圈,然後淡淡地道:「民以食為天。兵無糧自亂。咱們不如且先耕種一季,順便等一等客人。」

    「客人?大帥。您的意思是……」那名參謀又問。

    朱四九冷冷一笑:「唇亡齒寒啊……吾就不信,阿八哈會眼睜睜看著忙哥帖木耳國破身滅!」

    郭侃放下望遠鏡,回頭看著女婿,皺眉道:「是要等阿八哈大軍北來之後盡殲之嗎?」

    朱四九點點頭,道:「伊利汗國兵勢素強,若戰於波斯,其若不敵,必西走投奔忽必烈。不如就在忽章河畔,費爾干納盆地之外與之決戰吧!」

    對西征軍而言,打下忽氈不過是十天半個月的事兒。但是朱四九的眼光看得很遠,一直看到了歐羅巴。如果阿八哈在波斯兵敗,必然會西走歐羅巴投靠忽必烈。這樣忽必烈的實力就會增強,朱四九可不希望臥榻之邊有個強敵安睡。因此,將阿八哈引到忽章河邊消滅是比較有利的選擇。

    不過朱四九也不能確定這個阿八哈會不會來,所以也不多等,就等上一個月,阿八哈不來就算了。而這一個月也不能光是等,還要在忽章河岸邊留下些基礎,建立一個大型營寨是必須的。同時還要種植些土豆,以備不時之需。萬一佔領費爾干納盆地後沒有得到足夠多的糧草,大軍也可以靠吃土豆南下波斯。

    此外,在忽章河畔種蕃薯也是為了迷惑忙哥帖木耳,使之以為明軍一時間拿他部下的防線沒有辦法,只能做長久之計了。

    就在這裡大隊的蒙古騎兵正在通過忽章河上的一座浮橋這座浮橋是溝通忽章河兩岸的唯一通道,浮橋兩邊都各有一個堡壘,嚴密保護著座浮橋的安全。

    朱四九的護軍營營長一直在留心著這座浮橋,這時忽然大聲吼了起來:「主公,蒙古人過河了,大概一個千人隊的騎兵!」

    朱四九收起望遠鏡,朝身邊的幾人笑了笑:「看來忙哥帖木耳要攆人了,咱們不如且回營去吧,改日再來拜訪也不遲啊!」

    郭侃笑呵呵答道:「好勒,改日再來,就是大兵壓境,就不知道忙哥帖木耳還敢派人過河來?」

    「若是敢來應戰,那便叫他有來無回了!」朱四九說完這話,大笑幾聲。然後猛地揮動馬鞭,驅策著戰馬揚長而去了。

    ……

    「什麼?朱四九已經率軍出徵了?」

    北京大明宮。剛剛從金蓮川草原回來的陳德興,才一進宮。還沒有來得及去探望懷有身孕的妻子李翠仙,就看見陸軍部尚書陸虎和陸軍參謀部尚書王陸飛二人腳步匆匆的進了紫宸殿。大明陸軍的兩大官長聯袂而來,給陳德興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朱四九已經把西征軍的主力從伊犁河畔拉走了!目標據說是兩河流域的忙哥帖木耳。出擊的作戰計畫在朱四九離開大清縣城的當天發出,用陸軍部自己的600里加急快馬遞送往北京除了陸軍部自己的消息傳遞系統,大明還有個專門管這事兒的郵傳部,不過讓他們送信就慢多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大明沒有館驛體系,官員出行都得住商人開辦的旅店。

    「什麼時候的事情?」陳德興沉默了半晌,才繼續追問。

    「快有一個月了!」陸虎額頭上微微滲著冷汗。朱四九這回真是玩得有點大了!雖然他這個西征軍總軍將有便宜行事之權。但是這次是動用十萬大軍去和忙哥帖木耳決戰。怎麼能夠這樣不聲不響,也不提前知會陸軍參謀部就把兵帶出去了?

    現在陸軍部、陸軍參謀部裡面都亂了套,各個司局的長官參謀都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十萬大軍出征千里,那可是天大的事情。陸軍部和陸軍參謀部必須為此做出各種應對的方案,而這些方案一旦下達,半個大明陸軍都要被牽動!

    甚至連天竺戰場和南洋艦隊都會受到牽連,天竺諸軍要考慮北上阿富汗,打開通往兩河的道路,以便在需要的時候向西征軍提供支援。而南洋艦隊則要做好在波斯灣登陸以策應西征軍的準備。

    這可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朱四九這一動。整個大明都得跟著他轉!雖然理論上他有便宜行事的權力,但是用到這一步,實在是大大過頭了。

    「四九真的貳心了!」陳德興猛地一拍桌子。「這小子肯定不會再回中原了。」

    陸虎和王陸飛都是一怔,互相看看。又連連搖頭。陳德興的分析不錯,朱四九瞞著上面發動這場攻勢,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則他就是天下頭一號的莽夫加笨蛋了。

    這樣仗打贏了也不會有獎。打輸了恐怕就要承受陳德興的滔天怒火了!

    王陸飛看到陳德興臉色鐵青,滿頭大汗地道:「聖人。陸軍參謀部可以給蕭達、衛逐韃和陳處三名中將師帥,還有西征軍騎兵總管海大崴中將和三個少將騎兵師帥下達密令。讓他們……」

    「密令?什麼密令?」陳德興沒好氣的瞪了王陸飛一眼。「現在西軍十萬將士都不知道在哪兒呢!密令下給誰?而且……西軍是去和蒙古人打仗的,無論朱四九在打什麼算盤,西軍中的幾萬將士是不錯的。若是臨陣內訌,搞得軍中人心惶惶,打了敗仗,斷送了將士可怎麼辦?」

    陳德興猛吸了幾口氣,又問:「天山省有什麼異常嗎?」

    「並無異常。」王陸飛道,「西軍的確是西進的……」

    陳德興稍稍鬆了口氣,他現在都有些理解老趙家的祖宗們。控制軍隊果然是一件讓人操心頭疼的事情,哪怕大明陸海軍有那麼多來自後世的制度,都不能保證軍隊一點亂子都不出。

    如今西征軍十萬將士的「獨走」,就是個天大亂子!值得慶幸的是,朱四九是帶著他們去打蒙古人的,估計西軍中的大部分明軍軍官並不知道這是一場沒有請示過上級的獨走行動……而且身為二十二兄弟之一,又長期在軍中擔任高級軍官,朱四九的威信實在太大了,誰又會想到這樣的人物居然起了貳心?

    「朱四九的作戰方案報上來了?」陳德興已經將怒火壓了下去,冷冷發問。

    「已經報上來了,是用600里加急遞上來的。」王陸飛回答,「參謀部的文書正在抄錄,稍後就會把副本送進宮。」

    朱四九可沒有想過要和陳德興翻臉,真的要造反,他可是死路一條。他現在只是想要打下一塊富庶的國土好當大王。眼下的首選目標就是波斯。

    「上面怎麼說?朱四九準備打到哪裡?」

    「第一步是兩河,費爾干納、撒馬爾干、不花剌等地都要拿下。還計畫讓劉整和嚴忠濟分別守衛費爾干納、撒馬爾干和不花剌。第二步計畫南下波斯……」

    「南下波斯?他想當波斯國王?」陳德興咬著牙齒在心裡面盤算開了。

    封朱四九當個波斯國王也不是不行,就怕別人有樣學樣,人人都用國家的軍隊去提他們自己打地盤,這可就要天下大亂了!

    陳德興心裡想著:可是要不封,朱四九就不當波斯王了?他都已經走到這一步,根本回不了頭了……如果他回了中原,最好的結果就是圈禁,一輩子當囚徒吧!

    而且,朱四九要是自封了波斯王,那麼大明朝廷和自己這位聖人可就要顏面掃地了!不僅是顏面掃地,而且還要面對朱四九公開叛亂的後果。而波斯又離得那麼遠,要平叛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陳德興正左右為難的時候,紫宸殿中值班的秘書官來報:丞相任宜江、副相孔玉、諮議會長趙復都已經到了。

    任宜江、孔玉和趙復都是陳德興讓人召集來的。大明朝廷實行的是「軍政分離」,內閣府管不著四軍部,四軍部也不對內閣府負責。有什麼大事小情的,只要和內閣府沒有直接的關聯,就不會通報。而趙復主管的諮議會雖然有監督軍隊之責,但主要就是審查軍隊預算開支。只要軍隊的錢別花得太離譜,諮議會也就管不著了。

    這大明的陸海軍,某種程度上說就是兩個獨立王國,只受陳德興的控制。但是憑心而論,陳德興對軍隊,特別是對放在外面的軍隊的控制還是有點鬆懈。當然,大明帝國可以在短短的時間裡,擴張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和前線軍官有著極大的自主權是分不開的。

    但是邊將的權力也是一柄雙刃劍,即可開疆闢土,也會讓軍隊變得難以節制。(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6
第841章 波斯王可不能給
    北京,大明宮,紫宸殿會議廳。

    滿座的大明文武都肅然而坐,看著大明聖人陳德興發呆。而陳德興抱著胳膊坐在會議桌頂頭的御座之上,眯著眼睛一眼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窗外,正是陽光明媚,花開春暖,陽光灑進來。到了這間會議室裡面,在這低沉的氣氛之下,都變得有些陰冷潮濕了起來。

    朱四九的所作所為已經過了紅線雖然拿《大明陸軍條例》上的條文來對比,他的做法頂多就是個莽撞……打輸了叫莽撞,打贏了就是用兵如神了!

    但是實際上怎麼回事兒,這間會議廳裡的人都有數。朱四九在用大明的軍隊打自己的地盤!而且還沒有經過陳德興的允許!這和陳淮清、陳德芳在天竺的行為可不是一回事兒。後者的軍隊是自家的,軍費都是借來的,是用自己的兵和自己的財去打自己的地盤,算是天經地義。

    而朱四九的行為,卻已經夠得上叛亂了!

    可是陳德興和大明朝廷一時居然拿這個叛賊沒有什麼辦法。劉和尚現在才到哈密,他已經快六十歲的人了,而且這些年他又一直呆在兩京,養尊處優慣了,已經吃不起苦了。陳德興也不好嚴旨催促,萬一這老頭真累死在外面就顯得他太無情了。

    ♂t而且就算劉和尚現在插上翅膀趕到大清縣城也沒什麼辦法。朱四九已經把西征軍的主力拉走了。每個步兵師就留了一個旅守家。劉和尚怎麼可能用這點兵力去追擊朱四九?伊犁府還要不要了?萬一金帳汗那海從西面打過來怎麼辦?朱四九雖然有貳心,但是伊犁府的確經營的不錯。如果失去了伊犁府,大明在西域可就沒有一塊可靠的立足之地了。

    陳德興一言不發,會議室內,氣壓越來越低。陸軍部長陸虎坐在那裡。只是覺得丞相任宜江眼角的餘光不斷投過來,這余光中彷彿滿滿都是幸災樂禍陸軍捅出那麼大的簍子。今後得嚴加管束才行了!

    陸虎猛地站了起來,「聖人,末將願意帶兵去平叛!給某家兩個師,保管把朱四九那小子給您捉來!」

    陸軍參謀部尚書王陸飛搖搖頭:「兩個師?陸軍在西域一共才幾個師?能抽得出那麼多兵嗎?現在天山省還不太平,烏斯藏也需要清理……若是要從中原調兵,今冬能到就不錯了。要出兵得明年春天,到時候朱四九早拿下波斯了!」

    大明帝國已經膨脹得太大了,大到了反應遲鈍的地步!如果帝國想向西北邊陲派遣兩個步兵師,那就是八千里到一萬里的調度,還需要準備大量的糧草輜重一併運過去。沒有個把月根本不能出發,而帶著大量輜重的部隊,能夠日行五十里就算快的了。萬里征途可不就得二百餘日嗎?等大軍抵達的時候,又是寒冬臘月,西域天山北麓的冬天可不好過。中原漢地過去的軍隊根本不可能在冬季作戰,只能耐心等到春暖花開。

    陸虎跺跺腳,「那可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當上波斯王嗎?」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陳德興冰冷的聲音就已經響了起來。

    「波斯王不能給他!他想要就該和朕說,朕同意了他才可能拿,朕不同意,他就不能拿!」

    陳德興頓了頓,又一字一字地說:「忽章河以北包括費爾干納盆地皆有大明西域總督府直轄。阿姆河流域及波斯封給嚴忠濟、劉整和郭侃三人,具體怎麼分。他們自己商量著辦。至於朱四九……朕就封他當清國王!叫他去波斯以西拓地建國!」

    這其實是明賞暗罰,封了國王卻沒有封地,要朱四九去波斯以西自取……等朱四九打到了波斯,陳德興就可就能派人走海路去奪他的兵權了。失去了對西軍六個師(三個步兵師和三個騎兵師)的控制,朱四九又拿什麼去「自取」一國呢?靠他的那點門客童軍麼?這些人能幫朱四九拿下什麼地盤?沒有地盤,朱四九的團體就無法維持。沒有了門客和童軍,朱四九就是只沒有爪牙的老虎了,再抓他就不難了。

    「陸虎!」陳德興扭頭看著陸軍部尚書陸虎,「這次你去波斯,走海路去!」

    陸虎躬身行禮。接下了這趟差事,隨後他又問:「若是能捕拿住朱四九,是不是要……」

    「捕拿……」陳德興當然想要捕拿,但是朱四九有門客有童軍又掌兵多年,在軍中素有威信,要拿他談何容易?若是在中原還好辦,可是在波斯那麼幹,搞不好就逼他投奔忽必烈了。

    「現在不必捕拿他,」陳德興擺了擺手,「朱四九都走到這步了,他不會不做最壞打算的,所以你是很難拿住他。說不定你連他的面都見不著。要是真把他逼到忽必烈那邊去,那可就更難看了。而且,這西征軍他帶得太久,難免會有些黨羽的……」

    聽了陳德興的話,陸虎也在心裡頭暗鬆口氣。去波斯捕拿朱四九肯定不容易,他這麼說是為了博取陳德興的信任。而且,聽陳德興的話,彷彿是想把這件事情捂起來。不讓外人知道明軍內部發生了一場叛亂事件……這樣做的好處是比較好下台,要是把朱四九定義為叛賊,又抓不到他,這可就太沒面子了。萬一不留神,真的在西軍中釀成叛亂,那可就很難收拾了。

    因此,對於這個萬里之外的「叛賊」,現在只能先奪其兵權,再略施薄懲以安其心,將來再找機會捉拿他。陳德興覺得,只要朱四九沒有了西征軍,以後總有秋後算賬的機會。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把他和西征軍分開。

    「陸虎,你把陸軍部交給陸飛代管,讓王虎代理陸軍參謀部尚書。」陳德興又吩咐道,「你也不能空手去波斯,把第四步兵師帶和第一騎兵師帶去吧。再設立大食軍,老虎你當總軍將。除了第四步兵師帶和第一騎兵師,再從西軍調一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其餘西軍所部,都返回伊犁河歸和尚指揮吧。」

    陳德興想了想,又道:「另外,再設立一個大食總督府。總督府負責大明在大食、北非兩處的軍政外交事務。就讓張世傑去當總督吧。」

    聽了陳德興最後的這句話,在座的眾人都知道陳德興已經在亡羊補牢了。之前為了方便前敵主帥指揮。陳德興採取了軍政合一的辦法。

    譬如朱四九就是征西軍總軍將兼總督天山以西軍政事宜。軍政大權都在他手裡!這才讓他得以瞞過上級,組織起這場遠征。如果他沒有政權,就沒有辦法調動伊犁府下四縣的物力、人力,這次遠征就很難成功了。

    而現在,陸虎出任大食軍總軍將的同時,陳德興又任命張世傑這個資格更老,而且已經半隱退的大將去當總督。目的顯然就是讓陸虎和張世傑互相牽制。

    ……

    陳德興和一票文武大臣討論著要怎麼整治朱四九的時候,朱四九卻彷彿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會兒他已經在諸將和門客的簇擁下策馬上了一處位於忽章河北岸的高坡。正目光炯炯的看著高坡下面熱火朝天的工地一處位於戰場上的工地。

    忽章河畔,至少六個火槍兵團和三個炮兵團已經展開了戰陣。超過一萬支火槍和72門大炮就擺在忽章河岸邊。忽章河南的蒙古人如果想要渡河來戰。只怕立即就會被子彈和炮彈淹沒。

    在這火槍兵和炮兵身後,還有十二個長槍兵團,已經擺出了方陣,隨時可以投入肉搏戰。

    在這樣的陣容面前,忽章河南的蒙古人幹脆當起了縮頭烏龜。別說過河決戰,就連從胸牆後面露個腦袋出來,都是戰戰兢兢的。

    蒙古人不敢亂動,朱四九的西征軍自然能安心築城種地蓋房子了。

    「他們在幹什麼?」

    通天關城樓之上。忙哥帖木耳正舉著架望遠鏡在觀察忽章河對岸明軍的動態。

    「在挖壕築堡。」萬戶馬扎兒台回答。

    「不是這些人,那邊。那邊的那些民伕在幹什麼?」

    「好像是在……種地?」

    「就是在種地!」忙哥帖木耳放下望遠鏡皺著眉頭道,「現在幾月了?」

    「今天是回曆主馬達.敖外魯月(相當於儒略歷的五月)的四日……」

    「農時已經過了,還種哪門子地?」

    五月份(儒略歷)要種春小麥是有點晚了,不過種土豆還不算晚。土豆的成熟期比較短,有個一百多天也就差不多了。四月(太一歷)播種,八月就能收穫了。而且土豆的產量不低。收穫一季就能讓朱四九的大軍吃上好幾個月!

    「這就不曉得了,」馬扎兒台搖搖頭道,「種地這個事情,俺們蒙古人咋弄得明白?」

    「說的也是。」忙哥帖木耳點點頭,別說種地了。就算是放牧他和馬扎兒台也弄不明白啊,他們倆是拔都的孫子,幾代養出來的貴族,那裡還懂農牧業生產?

    馬扎兒台思索了一下又道:「汗王,他們又是蓋房子又是種地的,莫非是要在這裡長住下來?」

    長住?忙哥帖木耳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本來還打算堅守險要拖時間,想辦法耗盡明軍的兵糧呢。可是現在,明軍就在忽章河對岸蓋房種地,一副要長久居住的樣子。如果對方不是在故弄玄虛,那麻煩可就大了。

    忙哥帖木耳喃喃自語道:「他們在忽章河北岸築城還好,若是在通天關西面再下一寨,可就把咱們堵在山谷裡面了……」

    忙哥帖木耳的大軍現在龜縮進了費爾干納盆地。若是朱四九在忽章河北和通天關西各築一城。那麼就等於把忙哥帖木耳封堵在費爾干納盆地裡面了。雖然還有一些山間小路可以出谷,但是那些小路是不大合適大軍通行的。到了冬季,基本就會被大雪封死。

    到了那時,忙哥帖木耳可就只能坐困谷地,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去他都不知道了。

    「汗王,咱們可不能被他們封死在谷地裡面。」馬扎兒台在旁提醒,「如今山谷裡面可只有百餘萬人……」

    現在兩河流域的居民攏共有二百多萬雖然算不得瀕危,但絕對是不多見了。而這些不多見的人類只有一百萬被忙哥帖木耳弄到了費爾干納盆地,剩下的一百多萬都在盆地外面。

    如果明軍封死了盆地,就會給盆地外的人們這樣的印象:忙哥帖木耳被打敗了,躲在山裡不敢出來!

    而蒙古人在兩河這個地方肯定是不得人心的,在蒙古人打過來之前,兩河流域在世界上也算是一塊富庶之地。人口總有兩三千萬。可是現在這裡還剩下什麼?蒙古人在兩河流域殺了太多的人,幾乎每個倖存者都是蒙古人的仇敵。或許再過幾代人,這個仇恨會慢慢的被忘卻,但不是現在。

    如果蒙古人被明軍打敗,他們是很樂意歸順新主人的……哪怕忙哥帖木耳信奉天方教,明軍信奉天道教!

    而一旦盆地外的兩河百姓都投了大明,大明就能順利建立起統治,忙哥帖木耳困守盆地又能到幾時?

    「的確不能被封在山谷裡……」忙哥帖木耳又瞧了眼忽章河對岸的明軍,搖了搖頭,「過不了河啊!」

    河是能過去的,架設在忽章河上的浮橋還在呢,蒙古人在忽章河對岸還有一個橋頭堡。但是過河去幹什麼?找挨揍嗎?明軍在河對岸的火槍、大炮和長槍方陣,哪一樣是好對付的?

    「不用過河。」馬扎兒台一指通天關西面的開闊平地,「他們要封死咱們的出路,還必須在通天關西再築一城。不如就在那時出手,或可半渡而擊,或可夜襲敵營。」

    「還是半渡而擊吧!」忙哥帖木耳想了想,點點頭道,「他們要在忽章河南築城就必然會分兵渡河,肯定不會在通天關下,但是也不會離開太遠的。咱們可遣探馬遊騎沿著忽章河細細搜索,但有發現立即回報。到時候吾便率領大軍出擊,直撲渡口,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7
第842章 又有一場夜戰
    大隊軍馬從架設在忽章河上的浮橋上面洶湧而過,踏上了忽章河南的土地,忽章河兩岸的氣候本就干燥,這段時間又久矣未雨,軍馬踏過,就是漫天煙塵飛舞。

    忽章河南岸,已經過河的兵馬,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擔任掩護的部隊,火槍兵的橫陣在前,長槍兵的方陣在後,第次排列開來,還有不少大炮也被推上了第一線,黑洞洞的炮口全都指向了前方。和之前在忽章河北岸時不一樣,明軍在忽章河南岸部署了面向南方、西方和東方的三條防線,加上寬闊的河面就成了一個空心方陣。

    而另一部分過河的士兵,則都扛著鐵鍬,過了河就在軍官的組織下開始挖掘壕溝。

    還有一車車的建築用的木料,被馬匹拉過了忽章河。這些木料並不是從附近光禿禿的荒山上砍伐的,而是取自忽章河北岸那些被火焚過的村落。不少木料上還帶著煙燻火燎的痕跡呢!

    根據朱四九的計畫,這些木料都是用於忽章河南岸建設橋頭堡的。有了這個橋頭堡的掩護退路,西征軍的大隊人馬才能放心大但的向南開進。在通天關以北的平原上修建城堡,封堵忙哥帖木耳所部的出路。

    劉斗,就是那位在江都當大訟師,目前正準備去北明洲發展的劉升的哥哥。他現在是郭侃所部火槍兵團中的一名少尉排長,好歹也是個官人了。他所在的銀甲師火槍兵團此時也已經開過了忽章河,就在忽章河岸以南九百步外面向南方展開。

    「第一排全體,槍下肩。檢查!」劉斗劉大官人手按橫刀刀柄,大聲下達命令。他麾下的39名火槍手。立即將肩膀上扛著的火槍取下,開始例行的檢查。

    「完畢!」完成了檢查工作的士兵們大聲吶喊。

    「檢查火繩、火摺!」劉斗接著下令。他的士兵使用的不是天道七年式燧發滑膛槍。而是老舊的天道二年式火繩滑膛槍。這種步槍是要使用火繩的,而且火繩也不能一天到晚都點燃,因此要給火槍兵配火摺。每次上陣,都要檢查火繩、火摺。遇敵則先點燃火繩,再填裝彈藥。

    「檢查完畢!」

    聽到部下們一個個喊出「檢查完畢」,劉斗輕輕吁了口氣。沒有出任何紕漏,到底都是當了幾年兵的老手了,些許小事就不該出任何岔子。現在就等待了,如果蒙古人不來。可就少了一個立功的機會了。

    在郭侃部下當兵的幾年,劉斗可算是轉戰萬里。青唐、烏斯藏、天山南北、伊犁河兩岸,一直打到忽章河南岸。大大小小的戰鬥參加了不下三十場!真正是見過血的老兵了。他的這個排長,來得可真是不易。

    可是想要再進一步,卻是困難到了極點。郭侃所部銀甲師現在攏共有一萬八千人(抵達忽章河戰場的只有一萬四千人),其中軍官有一千不到,大部分是郭侃的老兄弟,跟著他打生打死那麼多年,早就把大一點兒的官都佔了。少部分是朱大郡王的門客。都是有背景的人物。剩下還能有多少職位給劉斗這一類沒有什麼背景的新人?

    不過劉斗的功名心思卻沒有熄滅。因為對他這樣的藩鎮軍小軍官來說,未來還有一個天大的機會:郭侃封國!郭侃現在是郡王銜,和朱四九一邊兒大。封國是早晚的事兒,多半就能在這場西征之戰中兌現。

    到時候郭侃郭太尉就是一國之君。他們這些追隨者自然是開國功臣!怎麼都能連著轉幾個官吧?說不定還能有個爵位呢!

    想到陞官封爵,劉斗的心頭頓時火熱起來了。看向南方的目光中彷彿都有火星閃爍,就好像等待獵物送上門來的猛獸一般。

    ……

    「都帶上硬頭錘和柳條圓盾!」

    「步弓不要帶了。只帶上馬弓和二十支箭,不要帶破甲箭。那玩意兒沒有用。」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忽章河南岸。通天關以東的忙哥帖木耳部大營中,正是一副大軍將要出征的場面。穿著骯髒皮袍子的蒙古人或是蒙古化的什麼草原蠻子,都紛紛鑽出帳篷,依著軍官的命令帶上相應的武器,朝養馬的圍欄奔去。

    生長在欽察草原的勇士馬邁兒此刻也飛奔出了自己的帳篷。這個粗壯的好像一頭棕熊的漢子是個欽察人。在金帳諸汗的軍政體系中屬於二等人,只比依附於蒙古人的羅斯人高等一些。在忙哥帖木耳的軍中,正宗的蒙古人不多,他們大都是百戶、千戶一類的軍官,最次也是個地位等同於百戶的怯薛歹。而欽察人則是衝鋒陷陣的主力就是炮灰!

    不過馬邁兒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倒是挺滿意的,他是一名十夫長,手底下有五個欽察人,兩個保加爾人,兩個花剌子模人,加上他正好一個十人隊。

    雖然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官,但是日子過得比軍中普通的欽察人、保加爾人和花剌子模人還是要強不少的。在跟隨忙哥帖木耳抵達兩河之後,馬邁兒的生活又上了個台階。在費爾干納盆地的忽氈城安了家,還娶了一個才滿十六歲的當地姑娘當老婆,現在他老婆還懷上了孩子。

    可就在好日子剛剛開始的時候,東方的強大的大明帝國就派來了入侵的軍隊!

    生長在草原,又在金帳汗**隊中長期服役的馬邁兒如何不知道國破家亡的道理?一旦大明帝國成為費爾干納盆地的主人,那他馬邁兒就會失去一切。連妻兒都會成為別人的奴隸!

    「只帶盾牌、盔甲、馬弓、硬頭錘和二十支箭,一人再牽兩匹馬!」

    一個蒙古百夫長,馬邁兒上司脫歡已經先一步到了圍欄旁邊,反反覆覆交代著上頭的命令。

    「脫歡老爺。真的只帶這些?要不要帶根長槍?說不定會有衝陣的機會。」

    馬邁兒有些不甘心的問了一句。他在馬背上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不僅善於騎射。更善使用長槍和馬刀。現在長槍、馬刀都不讓帶,只讓用硬頭錘。這要如何打?

    「帶長槍?你要用馬槍去對明軍步兵的長槍陣麼?馬槍才多長?人家步兵的長槍又有多長?你這不是在送死嗎?」

    訓斥馬邁兒的脫歡老爺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看長相就知道有羅斯血統,不知道是哪個蒙古大老爺和羅斯小妾生的雜交品種。

    不過他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明軍在中亞這裡最讓人膽寒的還不是火槍、大炮,而是明軍的鋼甲長槍陣!人人都是鋼甲在身,刀箭不入,手裡還有一柄丈二長槍,組成槍陣衝殺起來就好像一座飛速移動到鋼鐵叢林!凡是擋在前面的人沒有不悲劇的。而且明軍西征軍在打長槍衝鋒之前,往往還會槍炮齊鳴上一陣子。先打亂對方的陣型,然後才上長槍,蒙古人根本抵擋不住。

    馬邁兒牽著兩匹戰馬從圍欄裡面出來的時候,脫歡老爺已經在分發行軍糧了。每人四張饟餅外加一大塊汁水淋漓的羊肉,酒當然是沒有的。忙哥帖木耳是天方教徒,雖然私底下也會喝酒,但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這是兩頓飯食,可別一次都啃完!」脫歡大聲嚷嚷著。「這回可是夜戰。兩塊餅子路上吃,羊肉和另外兩塊餅子開仗前再吃。真神至大!真神保佑!」

    打夜戰?馬邁兒抬頭看著天空。現在還是上午呢。看來今天得走不少路才能到戰場了。晚上,就是叫這些明賊知道厲害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馬邁兒緊緊攥住了手中的硬頭錘。

    ……

    「萬勝!萬勝!萬勝……」

    朱四九策馬通過浮橋,抵達忽章河南岸的時候。三軍發出了歡呼的聲音。作為統軍大將,他的威望無疑是非常高的。西征軍的將士跟著他,不僅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而且每克一城。都能飽掠一番,搶來的財物再根據軍職高低。軍功大小公平分贓。到達伊犁河畔之後,更是給他們都娶妻安家。這樣的主帥,如何會不得軍心?

    聽到這歡呼聲,朱四九的心情也好到了極點。將十萬雄兵,掃蕩西域,開疆萬里,這才是大丈夫所為啊!

    若是能在西域建個大國,開出一片基業,那就更讓人興奮了。只是這事兒可能有些對不住陳德興,畢竟沒有和他打商量,就拉著西軍出來打地盤了。

    不過這一戰若能掃清忙哥帖木耳和阿八哈,就是斬斷了忽必烈的左膀右臂,大明的西部疆域也能安穩不少。立了這樣的大功,如何不能在西邊謀個大大的封國?

    而且,大明西陲也的確需要一個強大些的封國去抵擋蒙古人和天方教徒。

    身為大明西征軍的統帥,他朱四九如何不知道大明西進擴張的銳氣,已經快要耗盡了。大明帝國有太多富庶而又遼闊的殖民地等著開拓,和那裡相比,西域只是苦寒之土。根本沒有普通的漢人移民肯來。

    所以大明想要在天山省以西建立統治,唯一的辦法就是行封建。只要把這次跟他出來的十萬大軍分封在波斯和兩河,大明的勢力範圍,就能一路擴張到地中海。用不了多久,甚至還能打到歐羅巴,將忽必烈和他的大蒙古國徹底消滅!

    可是陸軍參謀部、陸軍部甚至聖人本人,彷彿都不願意在西面出現一個強大的封國。對於佔據歐羅巴的忽必烈,似乎也沒有徹底將之剿滅的決心。他們似乎都忘記了蒙古人過去是如何殺戮華夏百姓的……

    這個仇恨,只有用忽必烈的鮮血才能洗淨!

    看來掃平西方,將忽必烈此賊滅殺的偉業,就只有讓自己來完成了!

    朱四九一想到這些,渾身上下的熱血都在沸騰,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飲馬塞納河,定鼎巴黎城的一幕。

    策馬通過了浮橋,朱四九就到了南岸的預設戰場。先前過河的明軍官兵,已經挖掘好了一條環形壕溝,現在正在堆砌胸牆。也不是用夯土,而是用一條條麻袋裝上泥土,壘成可以讓人用跪姿射擊的防禦工事。

    環形的壕溝和胸牆中間,正有人用木料搭建一座高台。高台之下,已經紮好了幾個白色帳篷,一面「朱」字帥旗和一面日月軍旗,正在帳篷前面迎風獵獵飄揚。這裡就是朱四九的指揮部所在。

    「恭迎總軍將!」

    郭侃、蕭達、陳處和海大崴已經帶著幾個旅長、團長在帳篷前面等候。看到朱四九在門客和親衛簇擁下到來,都同時躬身行禮。

    朱四九非常矯健的從馬背上翻身下來,掃了一眼諸將,點點頭算是還禮。然後就把海大崴喚到了跟前,低聲問:「騎兵有什麼要報告的嗎?」

    海大崴是遼東的野生女真韃子出身,不過現在早就是漢人了,還封了伯爵。和楊阿喜一起,被人稱為明軍兩大騎將。這次西征軍中的三個騎兵師,都歸他節制。另外,這個海大崴還是朱四九的心腹。

    「大帥,騎兵剛剛過河就和蒙古人的探馬遊騎遭遇上了。打死他們兩人,活捉了三人。經過拷問得知,蒙古人派出了不少探馬遊騎沿著忽章河巡邏。」

    「那就好!」朱四九咧嘴一笑,「他們是在尋找咱們渡河的地點,想來是要半渡而擊之啊!對了,現在有多少人過河了?」

    郭侃回答道:「兩萬五千出頭,火槍兵團過來五個,步兵旅過來兩個,騎兵師過來一個,另外還有兩個炮團的48門大炮也過河了。到晚上還能有一個步兵旅、一個火槍兵團和一個炮兵團過河。」

    「嗯,」朱四九四下一看,指著正在警戒的火槍兵道,「叫他們就地休息吧。蒙古人沒有那麼快過來,他們火力太弱,肯定會打夜戰。今晚上,就是咱們重創忙哥帖木耳的時候!」

    「那是!只要他們敢來,這就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週遭的明軍將領,也都紛紛大笑著附和起來。

    他們對今晚的決戰,都有十足的把握!(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7
第843章 血戰開場
    忙哥帖木耳這個時候正在縱馬疾馳,現在的蒙古人都已經學乖了,和明軍作戰的時候保持馬力沒有用。明軍的長槍陣根本不是騎兵能沖的。騎射也不好用,明軍人人都有鋼甲護身,弓箭根本射不穿,而且明軍有大炮、火槍,還有不少技藝精湛的步弓手。和他們拼弓箭,能打出十比一的交換率就是長生天保佑了。

    所以忙哥帖木耳的部隊在和明軍西征軍作戰時,根本不考慮打馬戰,都是以馬代步,下馬步戰,而且儘可能拼肉搏。雖然在肉搏戰中他們還是劣勢,但總歸能取得一定的戰果。

    而今次,忙哥帖木耳的計畫則是夜戰肉搏,而且還要打一個半渡而擊。只要在天黑以前趕到明軍渡河的渡口,稍稍喘息一瞬,天色暗下來後發起衝擊,在夜色的掩護下迅速接近對手,打亂他們的陣型,就一定能大獲全勝!

    戰馬呼出的熱氣和唾沫不斷噴在他的臉上,忙哥帖木耳卻恍若未覺,只感到一顆心膨脹得越來越大,簡直要激動得從腔子裡面蹦出來了。忽章河邊上至少有三萬鋼甲兵吧?若是能將他們擊敗,哪怕只是留下半數,哪怕自己這邊付出的代價更重,那也是大賺了。

    那可是一萬幾千副甚至兩萬副鋼甲啊,自己豈不是馬上就能組織起一支鋼甲怯薛軍?說不︽t定還能有幾十門上百門青銅大炮!

    有了這樣的雄兵,天下還有哪裡去不得?自己可是天方教徒啊……南下波斯、大食,取代阿八哈和拜伯爾斯。一統天方教諸國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回顧左右和身後,數以萬計的蒙古甲士緊緊的跟隨著他。為了擊敗忽章河畔的明軍。他出動了整整六個萬人隊!現在只有兩個萬人隊還守在費爾干納盆地出口那裡。六個萬人隊,還包括他的怯薛軍。差不多六萬名蒙古勇士,在夜戰中打敗最多三萬明軍,總歸有些把握吧?

    這樣的仗如果還是打不贏,那就只能乖乖退回費爾干納盆地去死守待援了。如果援兵不來,或者是來了也白給,那他這個成吉思汗的子孫,就只能向大明俯首稱臣了……

    忙哥帖木耳現在也是孤注一擲了,都被逼到這個份上,就只能把老本拿出來搏一下。但是他也不是個魯莽無能之輩。他也自小跟著家中長輩學習兵法,還見識過無數戰陣!雖然他自己領兵打仗以來就鮮有勝利。但是他吃敗仗也吃出了經驗,知道明軍是相當能戰的。但是明軍作戰非常講究陣型,不管步騎,都是列出了完整陣勢的。

    只要雙方立定了打,這些明軍就是不可動搖的。不僅是因為陣型堅不可摧,還因為他們大炮火箭威力驚人。雙方列陣步戰,明軍往往上來就是大炮猛轟,火箭亂飛。打得自己這邊陣型大亂,他們的長槍兵就如洪水決堤一樣衝上來了。自己這邊的勇士除了騎馬逃走,根本沒有什麼對抗的辦法。

    所以在德里會戰的消息傳來之前,忙哥帖木耳已經有了些想法。要和明軍打亂戰,只要是沒有完整陣型的突然爆發的戰鬥,這些明軍的戰鬥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在忙哥帖木耳意中。已經過了忽章河的三萬明軍肯定是支強兵。但是在夜色當中,兩軍一旦激烈廝殺。是很難維持住陣型的。而失去陣勢的三萬明軍,恐怕很難擋住他麾下的近六萬蒙古精銳。更不用說只要兩邊打成混戰。明軍的火槍大炮就無法發揮。他們真正的倚仗,就只剩下一身鋼甲了。

    但是忙哥帖木耳的勇士都配備了專破鋼甲的硬頭錘,雖然不如對手的橫刀好使,但也不是拿鋼甲毫無辦法。何況人數至少比對方多一倍,今夜之戰,怎麼都該有七八成的勝算!

    或許到了明天清晨,明軍西征軍就已經灰溜溜的從費爾干納盆地外撤退了,而他忙哥帖木耳的威名就將傳遍天下!

    這番思量,在疾馳過程當中,已經反覆的在他心頭滾過,他甚至都已經能看見那一幅幅自己領兵掃蕩波斯、大食,將哈里發的黑旗擎在手中的畫面。

    如果不是身為三軍統帥需要莊重一些,這個時候忙哥帖木耳都能長嘯出聲,一抒這些年來,連戰不勝,還被忽必烈、那海打壓的憤恨鬱悶之氣!

    ……

    忽章河畔,距離明軍西征軍正在渡河的那個渡口還有十幾里的樣子,忙哥帖木耳的大軍已經放慢的速度。從通天關至此,正常大軍行進,至少需要整個白天,就是六七個時辰。但是驅使戰馬全力奔馳,不過就是一個半時辰左右。如此疾馳,饒是這些蒙古騎兵胯下都是一等一的健馬,這個時候都已經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腹還劇烈起伏著。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十幾里外明軍的營盤,也在黑暗當中漸漸的顯出了模糊的輪廓。一個個被綁在什麼東西上面的牛油火把,在吞吐著細碎的火苗,將營寨籠罩在淡淡的光暈當中,一切都顯得寂靜無聲。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呼嘯而來的蒙古大軍。

    這個時候,忙哥帖木耳卻已經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自己六萬大軍呼嘯而來,對方沒有察覺那是天方夜譚。光是這馬蹄如雷,都能把耳膜給震破了。

    對方的營地現在表現出來的不是寂靜,而是不動如山!

    黑暗當中,幾個高大的身影策馬迎了上來,當先一騎背上還插著忙哥帖木耳所部的白色認旗。顯然是忙哥帖木耳所部的探馬遊騎。

    這幾騎探馬遠遠望見忙哥帖木耳的大纛,就打馬上來稟報最新的敵情。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敵情就明明白白在那裡擺著。三萬鋼甲精銳,已經嚴陣以待了!現在就看蒙古人敢不敢戰了?

    不過明軍西征軍有這樣的表現也實屬正常。如果他們這會兒全軍大亂,驚慌失措。那必定是有詐的。

    忙哥帖木耳大手一揮,隨行的幾個萬戶都策馬上前。

    「每個萬人隊都安排一千騎四下戒哨遮護。其餘勇士都下馬休息,先用些飯食,等天色全黑以後就集結衝陣!」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打道回府是不能考慮的。六萬大軍在通天關內枕戈待旦那麼些日子,好不容易上了戰場,若是不見上點血就灰溜溜回去。這軍心士氣就全完了,還打什麼打?早點扶棺出降算了。

    幾個萬戶都在馬上行禮,恭謹地回答:「請汗王放心,勇士們早就憋著一股勁兒。就等著今晚上一搏了!」

    忙哥帖木耳在回頭望了眼身後的大軍,只看見夜色中,火把組成的長龍無邊無際,彷彿一直延伸到了天的盡頭。那麼多的勇士,又是夜戰,再打不贏也是天絕地滅了!

    「好!」忙哥帖木耳回過頭,大喝了一聲,猛地揮手,「去告訴勇士們。今夜一役,干係汗國存亡,當有進無退,死中求活。跟著俺忙哥帖木耳,將明賊的營盤踏破,也叫漢人曉得我大蒙古勇士的威名!

    此戰。敢遷延不進者,斬首!敢無令後退者。斬首!敢動搖軍心者,斬首!

    此戰。凡能斬獲敵首一級者,皆賞一百第納爾!無論是何族類,皆可入籍蒙古!今後與某黃金家族,同始同終!」

    百枚第納爾銀幣算不得什麼重賞,但是入籍蒙古卻是殊為不易。兩河此處,蒙古人少,又掌握著權力,因而都是有特權的階級,可不是想當就能當上的。

    現在忙哥帖木耳把蒙古人的身份拿出來當格賞,也算是下了血本。命令傳達下去,頓時就是三軍歡呼!

    「汗王萬歲!真神保佑汗王!」

    歡呼的聲音傳到了明軍戰陣當中。朱四九的大帳當中,未來的大清太祖正在閉目養神,同時也是想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待會兒就要大戰了,這心可不能亂了。就在這時,就聽見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就有人大聲稟報:「大帥,蒙古人來了!」

    朱四九嗯了一聲:「有多少人?」

    「約莫有五六萬!」

    朱四九仍然端坐不動,只是淡淡地道:「晚飯做好了嗎?」

    「回稟大帥,尋常將士晚飯已經放下去了,您的小灶正在操弄。」

    現在明軍的伙食標準和十幾年前隊伍才開張的時候不一樣了,中高級軍官都吃小灶。不過戰場上的小灶也簡單的很,就是比尋常將士的飯食多些魚肉醃菜而已。

    「好的。」朱四九點點頭,「傳令下去,給將士們放燒酒(並不是蒸餾過的白酒,而是西軍自釀的燒酒,度數不是很高),每人半壺!」

    「諾!」

    幾個參謀都大聲應諾,然後轉身離開,只有一人留在帳中,等著朱四九傳達開戰的軍令。

    而朱四九則穩如泰山一般等著開飯。忽章河血戰的序幕,原來就是吃飯!吃飽了才好打仗……或者上路!

    ……

    忙哥帖木耳從親隨手中接過兩張夾了羊肉的饟餅,大口咀嚼起來。他的本陣已經紮好,羊毛大纛也高高矗立,四周還掛起了燈籠。傳令的怯薛歹川流不息的來往,將大軍展開佈置的情況,都一一報告給了忙哥帖木耳,同時又將忙哥帖木耳的命令傳達下去。

    大兵過萬,鋪天蓋地,何況是六萬大軍?光是展開部署,就得兩三個時辰。而且這還是在不大講究陣型,又有馬匹可以代步的蒙古軍隊展開的時間。

    當然,不展開直接打混戰也是有的。但是對面的明軍陣型儼然,忙哥帖木耳自然不能讓自己的兵就這麼亂成一團的沖上去。

    按照他的命令,六個萬人隊被分成了三部分,兩個萬人隊在明軍的西側,兩個萬人隊在明軍的東面,還有兩個萬人隊就在明軍的南面。

    六個萬人隊到位之後,就按照千人隊為單位馬馬虎虎組成了步兵方陣。所有的千人隊都只有柳條圓盾和硬頭錘,純肉搏的兵種。忙哥帖木耳部的火器很少,所以就集中配備給了堅守通天關的馬扎兒台的那個萬戶。

    其餘的部隊,就只能講究著用錘子砸人了。

    這時天色已經是漆黑一片,天上雖然有明月星辰,但還是不足以照亮戰場。幾十個巨大的火堆被點了起來,有些是明軍點燃的,有些則是蒙古人點起來的。

    火光照耀之下,雙方的將士,都已經做好了戰前的一切準備。明軍這邊,前排都是並在一起的長方形盾牌(這些屬於明軍火槍兵團和步兵旅的刀盾手),一把把閃爍著寒芒的長刀,就從盾牌的間隙中探出。盾牌之後,則是兩排端著火槍的士兵,火繩已經點燃,夜色中彷彿漂浮著無數個螢火蟲。

    火槍手被後就是如林的長槍!每個火槍兵團背後,都佈置了兩個長槍兵團,組成了六列長槍兵橫隊和一列弓箭手橫隊(就在火槍手背後)。兩個長槍兵團和一個火槍兵團,就這樣組成了一個大型方陣(長方形的),戰場之上,一共就是六個這樣的方陣,兩個面向東面,兩個面向西面,兩個面向南面。每一面的兩個方陣之間,則佈置著一個團級炮兵陣地,擺放著24門3吋大炮和18具火箭發射架。

    在這六個步兵方陣和三個炮兵陣地的背後,就是一道由壕溝和胸牆組成的環形防禦陣地,陣地上並沒官兵駐守,陣地之後就是朱四九的本陣和一個旅的預備隊。

    同樣是燈火通明,帥旗飄揚,參謀和傳令的士兵來來往往,將主帥朱四九的命令傳達到各處陣地。

    朱四九此時已經用完了晚餐,披掛整齊,手按刀柄,肅立在位於中軍本陣的一座高台之上,目光沉沉,掃視著劍拔弩張的前線。

    「真神至大!真神保佑!」

    戰場上突然響起了聲嘶力竭的怒吼,這是忙哥帖木耳所部的蒙古戰士在發起衝鋒前的口號。隨著這聲呼喊,戰場之上,東南西三面,無數的蒙古戰士如果洪水決堤一樣,向著前方的明軍陣地猛撲而去!(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7
第844章 敵至二十步,開火!
    「火槍手聽令,敵至二十步方可開火,違令濫射者,斬立決!」

    蒙古人一開始發起衝擊的時候,明軍前線各個火槍兵連的連長就開始重複自己早前已經下達過的命令了。

    和明軍其他方面的部隊有些不同,西征軍對火槍的運用就是「一發流」。在面對敵人一波衝鋒的時候,火槍兵只打一發子彈!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打法,其實也是朱四九等人在實戰中總結出來的。天道二年式火繩槍填裝起來太麻煩,即使受過嚴格訓練,上了戰場也難免手忙腳亂造成填裝速度降低。

    而且天道二年式火槍太重,又不能按照刺刀。因此持有天道二年式火槍的士兵沒有什麼肉搏能力。必須要在敵人靠近前撤退,把戰場讓給長槍兵。

    在戰場上,要讓火槍手完成幾次複雜的裝填,而且還要在敵人靠近之前迅速開溜,實在太困難了,和長槍兵的配合也常常會因為火槍手的混亂而出錯。

    因此,朱四九乾脆想出了「一發流」的戰術。把敵人放進了打一槍,打完火槍兵就撤。而在火槍兵打響的同時,長槍手就會發起衝鋒。

    這樣,在火槍手撤離的同時,長槍兵正好填補上缺口。而且將敵人放近了射擊的效果,也遠遠大於在遠距離上濫射。在多次交戰後,朱四九等人發現,如果在二十步內用1800支火槍(這是一個火槍兵團擁有的火槍手的數目)打一輪齊射,是有極大概率讓數量超過5000的對手陷入混亂。如果長槍兵能及時跟進,一波衝鋒也就能結束戰鬥了!

    劉斗這時也將一支沉重的天道二年式火繩槍架上了盾牌。對準了前方好像潮水一樣湧來的蒙古軍兵。他麾下的三十九名火槍手也都和他一樣,都已經裝好了彈藥,點燃了火繩,架好了步槍。然後。全都扭頭看著站在團橫隊右側團長。

    現在就等這位團長大人揮下手中的火把,大傢伙兒就可以勾動扳機,打出致命一彈了。

    馬邁兒和他的九名部下這時候已經頂著盾牌在打衝鋒了,大明的精銳對今晚的決戰絲毫不懼,蒙古人這邊的兒郎同樣準備豁出性命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為了保衛自己最後的家園。費爾干納盆地就是他們的家園。整個盆地就只有一個出口。一旦在這裡戰敗,他們的家人就會變成敵人的奴隸!

    一直以來,忙哥帖木耳所部就被眼前這支漢人的強兵壓著打,每個人心頭都積滿了憤恨和壓抑,現在隨著他們的衝鋒和吶喊,發洩得只有痛快二字才可以形容。

    現在可是伸手難見五指的晚上,明軍的大炮、火槍總不會和白天一樣准了吧?只要他們的槍炮不能發威,大家就能一鼓作氣沖上去,和漢人的甲士肉搏!

    從蒙古軍的進攻發起陣地到明軍前沿。不過三里左右的距離,一里快步,一里小跑,一里全速衝擊。那麼長距離的奔跑雖然有點耗費體力,但是跟擁有大量火炮的對手作戰,也是無奈之舉。對於體格健壯的馬邁兒來說,這段距離也是此戰最大的挑戰。因為……

    轟轟轟……

    這是明軍的大炮在怒吼!

    就在馬邁兒的斜對面,一個明軍炮兵陣地上。24門3吋口徑的大炮依次佈置,在炮兵團團長的一聲下後。雷鳴般的怒吼就在原野上盪開。炮口噴出的實心炮彈呼嘯翻滾著就朝正在衝鋒的蒙古戰士撲打而去!

    沉悶而厚重的炮聲,讓馬邁兒不由自主地喊出了「真神至大!真神保佑!」的口號。他和忙哥帖木耳部所有的勇士一樣,都是天方教徒。面對敵人的大炮,自然要請天上的真神來幫忙了。

    不過明軍的大炮彷彿不多,天又那麼黑,能打中多少人?大炮這玩意。就是打霰彈的時候厲害一點。不過霰彈打不太遠,只要別往敵人炮兵陣地跟前湊,應該危險不大。

    馬邁兒已經發現自己離明軍炮陣很遠,應該是不會被霰彈打中的。

    草原上的風很大,又是晚上。本就看不大清,現在又有了大炮轟出的硝煙,三五十步外的景象就已看不清,只能依稀看見遠處月光下恍如城垣一般巋然不動的明軍軍陣。

    真是太嚴整了!馬邁兒將目光收回,再不理會前方的明軍,只顧蒙頭衝鋒。明軍的軍陣再嚴整,也是血肉之軀,一記硬頭錘打下去,照樣翻倒在地!

    真正讓他恐懼的,還是青銅大炮和火繩槍!和明軍交過幾次手的馬邁兒知道,他們的長槍兵衝擊之前,都會打一輪火繩槍,那可是最致命的一擊!不過此時的他,已經無心考慮危險,只能蒙頭衝鋒,同時將手中的柳條圓盾高高舉起,擋住頭臉。雖然不一定有用,但終究是個心理上的安慰。

    「不要轉頭,不能轉頭……」劉鬥心中反覆默唸著。他沒有去看自己的正前方,而是扭頭注視著團長手中的火把。火把落下,他就扭頭,瞄準,開槍!

    在朱四九麾下當火槍兵就是那麼簡單!

    當然,這個簡單,只是說起來簡單而已。真要做起來,可是非常不簡單的,必須要擁有極強的心理素質。無論對面衝過來的是什麼,無論敵人的喊殺聲有多麼響亮,無論戰場上的槍炮聲又多麼激烈,無論敵人是否在拚命拋射箭雨,都不能有所動搖。

    繃繃繃繃……

    弓弦響動聲密集傳來,這是在火槍手身後列陣的弓箭手在放箭。現在明軍的每個步兵旅都有一個營的弓箭手,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神射手,和蒙古人的射鵰兒手也不相上下了。

    而弓箭手開始射箭,也意味著敵人的步兵已經衝到了八十步之內!

    馬邁兒的柳條盾牌上傳來了兩聲悶響,這是兩支利箭插上盾牌時發出的聲音。同時,淒厲的慘叫聲也在他身邊響起了。這是明軍箭雨造成的殺傷!

    由於財力拮据和明軍各類武器的破甲能力都過於強悍,因此忙哥帖木耳麾下大部分的官兵都是無甲的,馬邁兒和他的同伴都是無甲的。現在只能依靠一張柳條圓盾來保命!

    真神保佑……大蒙古的勇士連敵人的槍炮都不怕。何況弓箭?

    馬邁兒緊了緊左手的盾牌,這張厚重堅實的柳條圓盾給了他不少安全感。這張盾牌在過去的兩年裡救了他不止一次,連明軍的長刀都無法把它刺穿,理應能夠抵擋住火槍當然,用柳條圓盾擋子彈這事兒他沒有試過。他這些年雖然和明軍交過幾回手,但還沒有像今天這樣去沖明軍的步兵大陣。而幹過這種事情的人。彷彿都已經作古了……

    火把揮了下來,一支要命的火把揮了下來!

    劉斗猛吸口氣,轉動幾乎有點僵硬的脖子,將目光投向了正前方。眼前突然出現了無數的蒙古戰士,在月光之下,揮舞著硬頭錘,高舉著柳條頓,發出好似鬼哭狼嚎一樣的叫聲,就如同從地獄當中躍出了的一般!

    每個蒙古戰士。口中都發出了最大聲的吼叫,混響成為一團,撲面而來,幾乎就要將眼前單薄的明軍火槍兵戰線一下推倒!

    「送死!」劉斗嘀咕了一聲,毫不猶豫的就扣下了扳機。

    蓬蓬篷……

    槍聲響了。

    不僅是劉斗手中的火槍打響,而是至少900支天道二年式重型滑膛槍同時打響,將彈丸猛地推出槍膛,傾瀉出一道炙熱的火線。還順帶著拉出了嗆人的濃烈硝煙。

    馬邁兒被這震天動地響起的槍聲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就停下了腳步。他向前看去,只覺得眼前一亮,原本遮擋在他身前的蒙古戰士都不見了蹤影。不,不是不見了蹤影,而是都倒臥在了地上!

    都被打死了?那麼多人都死了?這也太可怕了……

    「瞄準……開火!」

    漢語的呼喝聲此起彼伏地響起,馬邁兒向前望去。就看見遠處的「盾牆」上又架起了一排火槍(這次明軍火槍兵團的1800名火槍手列成了兩排,剛剛打響是第一排火槍手)。馬邁兒的心臟就是猛然一疼,似乎已經被敵人的槍彈擊碎了。

    「啊!」

    他下意識地撲倒在地,舉起盾牌護住腦袋。在這一刻,理智戰勝了蠻勇。馬邁兒選擇了唯一的活路。和他一樣理智地選擇臥倒在地的蒙古勇士還有很多這些人都是真正的勇士,他們能夠面對當面刺來的刀劍,但是卻無法面對黑洞洞的槍口。

    刀劍還可以格擋,可以躲閃,可是火槍打出的子彈卻根本無法抵抗!

    「太一神保佑我們!」

    漢語的呼喊聲這時代替槍炮聲開始響徹戰場了。

    明軍衝鋒了!

    久經戰陣的馬邁兒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明軍的長槍陣要上來了,他們的排槍已經打完了。

    他連忙爬了起來,站穩以後四下一望,只看見週遭一片煙霧濛濛,煙霧之中,站立著不少握著盾牌和硬頭錘的蒙古人。他們的陣型稀疏而凌亂,沒有人在衝鋒,還有些人正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什麼,顯然已經完全陷入癲狂狀態。

    完了!這樣根本擋不住槍陣!

    馬邁兒倉惶地看向前方,無數根長槍已經組成了一道快速移動的死亡之牆,眼看就要逼近自己了。鋒利的槍尖閃著寒芒,彷彿下一個霎那就會把他的身體刺穿!

    快逃!

    一向自以為是勇士的馬邁兒的腦海這時完全被恐懼控制了,他竭盡全力抵抗了一下,可是那恐懼卻和眼前的槍陣一樣,瞬間就吞沒了他的心神。

    馬邁兒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硬頭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丟掉了。甚至不去考慮由正宗的蒙古人組成的督戰隊。他寧願去承受忙哥帖木耳汗的怒火,也不願再被眼前的長槍叢林扎穿身體,慘叫著死去。

    而且,和馬邁兒具有同樣想法的人彷彿還有很多!

    「怎麼樣了?前面的情況到底如何?」

    後方蒙古大軍本陣上,忙哥帖木耳站在馬鐙上,脖子伸得老長,不住地自言自語。

    夜已經深了,前方戰場上又硝煙瀰漫,根本就看不清楚情況,但讓忙哥帖木耳揪心的是,漢語的吶喊聲明顯蓋過了欽察語的吶喊。而且戰場上的炮聲也停了下來,這說明明軍的槍陣已經開始衝擊了。

    忙哥帖木耳張了幾次嘴,似乎是想下什麼命令,但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怎麼說了,最終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沉聲道:「叫第二陣衝鋒的勇士們準備吧,今夜這仗看來不易打,總要多沖上幾陣的。」

    ……

    「不能打就是不能打,白天黑夜都一樣!這忙哥帖木耳……就是副冢中枯骨!」

    朱四九這時已經大步下了高台,蒙古人的第一波攻勢是如何發動,又是如何被摧破,他是看得分明。下了高台就大笑著對幾個湊上來的參謀和門客們說道。

    「大帥英明!」

    「大帥用兵如神!」

    「此戰大帥定能摧破忙哥帖木耳,兩河之地可盡入華夏矣。」

    門客們紛紛說起了恭維話,朱四九卻只是笑笑。打敗忙哥帖木耳只是個開始,他朱四九想要在忽章河邊打垮的可不止忙哥帖木耳。伊利汗國的阿八哈才是更有價值的目標!

    而今夜這一戰,也不是要把忙哥帖木耳一棍子打死,而是要將其重創然後輦進費爾干納谷地。有忙哥帖木耳存在,伊利汗國的阿八哈才有救援的對象。

    他一招手將海大崴喚到了身邊,低聲吩咐:「忙哥帖木耳的第一陣已經垮了,估計他不會這麼快放棄,應當會再攻幾陣的,不過天亮之前一定會撤退。而我們就在這時發動反擊,時間暫定在丑時三刻。到時候槍陣先上,把蒙古人打散,然後就是你的騎兵跟進,一直追殺到通天關下!記住,不要去追殺忙哥帖木耳的怯薛軍,現在還不是取他狗命的時候。」(未完待續。)

    第844章敵至二十步,開火!: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7
第845章 家大業大事也多
    天道七年五月二日凌晨。

    忽章河南岸。

    「太一神保佑我們殺韃子,上天庭西征軍,突擊」週遭戰場,突然響起了山呼海嘯一般的巨大吶喊聲音,高亢激昂之至,從明軍據守的橋頭堡陣地,一直橫掃到了忙哥帖木耳的本陣。

    在忽章河南岸的戰場上,明蒙兩軍的反覆攻殺已經到了尾聲。一夜之中,忙哥帖木耳拿出了吃奶的力氣,將手中的六個萬人隊悉數投入,發起了四次大攻勢。可是每一波攻勢,都好像撲擊在岩石上的海浪一般,來勢洶洶,最後卻碎成一片。

    而在忙哥帖木耳組織的第四波攻勢被粉碎之後,明軍西征軍就趁勢發起了大規模的逆襲

    三個步兵旅的九個長槍兵團全體出擊,組成了九個團級方陣,三面出擊,尾隨著剛剛敗退下去的蒙軍發起強襲。

    一擊之下,忙哥帖木耳所部大敗

    ……

    天色濛濛方亮的時候。忙哥帖木耳本陣所在的高地,羊毛大纛猶自飄揚,可是四下望去,卻只剩下一片兵敗如山倒的慘狀。寬闊的戰場上,到處都是明軍火箭炸開的橘紅色暗紅色的火球。明軍的銀色人浪,一**的拍擊在忙哥帖木耳的怯薛軍組成的最後防線之上。除了這些怯薛勇士,戰場上到處都是潰不成軍的蒙古勇士。穿著破爛皮袍的潰軍,如蟻巢遇水一般,就看見人潮翻翻滾滾的向東跑去。大部分人,甚至顧不上去找一匹馬。

    明軍的騎兵也出動了,並不是很多,不過三四千人,都是一水的鋼甲騎兵。在蒙古潰軍中往來衝突。如入無人之境。他們手中還持著弓箭,不時射翻幾個蒙古潰兵,製造出更加濃郁的恐怖氣息。

    那些丟了盾牌丟了兵器的潰兵。早就是驚弓之鳥,現在更是精神崩潰。只是大哭著奔逃。

    忙哥帖木耳只是在高坡上閉目不語,幾十個怯薛歹簇擁著,只是焦急地看著他們的統帥。仗打到這個份上,勝負已經定局,再堅持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兵敗如山倒……忙哥帖木耳放眼四顧,全是大群大群的潰兵,被明軍的騎兵追逐,發足狂奔。柳條圓盾和硬頭錘丟得到處都是,還有許多被拋棄的傷號,只是哀嚎慘叫。明軍的火箭還在不斷落下,這種武器的殺傷力並不大,但是每一發火箭炸開,都會在已經萬分驚恐的人群中製造出更大的恐慌和混亂。

    六萬大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汗王,退吧……」

    說話的是一個忙哥帖木耳的兄弟,是他的怯薛軍千戶,臉色蒼白地看著眼前一切。六萬大軍崩潰的場面太過於慘烈。讓他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了。

    忙哥帖木耳恍若不覺,只是喃喃自語:「還是敗了,還是敗了……夜戰。近戰,兵還比人家多一倍,結果還是不行真神啊,長生天啊,你們難道都已經拋棄蒙古人了嗎?我忙哥帖木耳打不過大明的西軍,忽必烈那海和阿八哈又能好的了多少?難道偉大的成吉思汗開創的榮耀,就要毀在我們這一代蒙古人手中了?」

    明軍的火箭這個時候已經拖著火焰和濃煙,呼嘯著向忙哥帖木耳所在的山頭飛來,落在了距離他的羊毛大纛不足百步的地方。炸翻了幾個怯薛歹。

    更多的人擁到了忙哥帖木耳身邊:「汗王,當心現在沒有辦法了。還是退吧」

    忙哥帖木耳還沒有回答,就聽見前方抵擋明軍怯薛軍戰線上爆發出一陣更大的喧囂聲音。忙哥帖木耳抬頭望去。就看見明軍的又一輪攻勢已經上來了。這次不是長槍兵,而是盾牌手掩護下的火槍兵

    原來明軍的長槍兵攻了幾波,都被這些怯薛軍拚死擋住,朱四九乾脆就派了火槍兵上來開火轟擊了。火槍剛剛放平,怯薛軍就已經扛不住了這不是排隊槍斃,而是排隊挨槍斃啊

    蓬蓬篷……

    槍聲響起,站在前排的怯薛軍紛紛撲倒,後面的人卻已經崩潰,大團大團的潰軍就好像山洪傾瀉一般的退了下來,朝忙哥帖木耳這邊直奔過來。

    完了全完了

    忙哥帖木耳臉如死灰,呆呆的站在清晨的涼風之中,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任憑自己的怯薛親衛一擁而上,架著他就往後飛奔。早就有人把他的戰馬牽來,又有人把他往馬背上一放,然後拚命抽打幾下馬屁股,戰馬吃痛,飛也似的向東奔去。

    ……

    明軍的日月旗幟已經在忙哥帖木耳原來呆的山坡上樹了起來,象徵黃金家族汗王的羊毛大纛蹤影全無。在這個時代,戰場上的指揮調度,主要就是依靠鼓號旗幟。作為三軍主帥的將旗,更是全軍將士的靈魂,現在將旗已經沒有了蹤影,戰場上的幾萬蒙古戰士哪裡還有什麼鬥志士氣。

    而且,就算有人想戰,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了。因為沒有了將旗的同時,其他傳遞軍令的旗號金鼓,也都一併失去。這也就意味著戰場上的幾萬蒙古大軍,失去了指揮,全都變成了沒頭蒼蠅

    「勝了勝了大帥,咱們打勝了」

    朱四九的本陣,此刻已經被一片歡呼之聲所淹沒了。西軍和蒙古人打了那麼多年,雖然戰無不勝,但大多都是斬獲幾十幾百的小勝。忙哥帖木耳油滑得很,不是被逼到絕路上,根本不可能拿老本出來硬拚。

    所以勝仗打了不少,斬殺俘獲的蒙古戰士,卻比不了剛剛過去的這個晚上。

    現在戰場之上,屍橫遍野,大都是戰死的蒙古健兒。活著的蒙古軍將,也都在倉惶逃竄,被明軍的追兵驅趕。

    此戰之後,忙哥帖木耳的汗國,實際上已經滅亡。問題只是朱四九打算什麼時候拔掉忽氈城罷了

    郭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朱四九的身邊,老將軍騎在馬上。大笑著對朱四九道:「四九,大捷,大捷啊若是乘勝追擊。沒準可以一舉攻入谷地」

    朱四九哈哈大笑:「忙哥帖木耳已經完了,區區一個盆地。還不是想什麼時候拿下就什麼時候拿下?」

    他突然收住了笑聲:「只不過現在咱們要對付的不僅是一個忙哥帖木耳,還有一個阿八哈為了把阿八哈勾出來,這忙哥帖木耳就暫時不能死了。也罷,就讓他多活幾日吧」

    郭侃壓低聲音又道:「四九,這費爾干納盆地想好給誰了嗎?」

    今夜一戰,忙哥帖木耳的精銳已經去了大半,再打通天關已經不大費勁兒了。朱四九指誰去打,這片肥得流油的地盤就是誰的了當然。前提是陳德興能夠同意朱四九的分配方案。

    「3000人」朱四九伸出三根手指,「吾也不多要,只要3000戰士,中尉以下的銜,漢人,沒有封過爵的就行。嚴忠濟和劉整誰肯拿出來,費爾干納盆地就給誰」

    郭侃嘿嘿一笑:「到了不花剌再索3000人?四九啊,等到了波斯,老夫再助你3000人,再加上你的門客童軍。便有一萬多人了。」

    朱四九點點頭,「人是國本,無人何以立國?有了這一萬多人。再從大明招募些移民,我就能在波斯立國了。」

    郭侃臉色卻有些凝重:「只有了這一萬多人,也未必能夠把國立起來……」

    朱四九明白自己這位老丈人的意思,擺擺手道:「無妨,聖人所慮,忽必烈也。吾可替聖人取忽必烈之首級如今高鳥未盡,狡兔逍遙,敵國昌盛……聖人又怎會不把吾這鷹犬走狗喂飽?」

    郭侃想了想,點點頭道:「說的也是。昔日韓信也是滅了項羽後才壞事的。聖人的器量,總不會比不上漢高帝吧?」

    ……

    陳德興的器量是不是超過劉邦還有待時間的檢驗。不過他現在面臨的麻煩事兒。卻一點都不比想當初的漢高帝少。

    就在朱四九帶兵在西域大顯神威的時候。陳德興卻被另外一件讓他煩心的事情給糾纏住了他的生母從天竺趕來了

    陳德興的生母陳許氏就是個典型的13世紀中國賢妻良母,一直以來就是陳淮清的賢內助。和過繼出去的親生兒子陳德興的關係談不上冷淡。但也不算熱絡。母子倆這些年見面的次數也不算太多,見面之後也就是說些家常話,從來不論國事。

    可這一次陳許氏萬里來訪,提起的事情卻是家事國事糾纏在了一起。

    原來,天竺大英國的那對活寶父子的矛盾愈演愈烈了。老頭子陳淮清要大封庶子其實陳德芳並不反對老爹封庶弟,但是陳淮清拿出的分封方案卻讓他吐血。整個孟加拉加上恆河以北一共被分成20份,要給陳德芳的20個弟弟當封國

    這不是在切陳德芳的肉嗎?現在天竺大英國的地盤中,最肥的就是孟加拉和恆河平原,現在幾乎都封出去了,只留下點邊角料給陳德芳。然後還要陳德芳自己去打地盤……雖然陳德芳認為自己很會打仗,打下點地盤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啊

    另外,陳淮清還搞出了一個什麼大寶天聖法王的傳承,說什麼天降佛子,要來當普天下佛教的首領。而這個天降的佛子就是陳淮清和達瑪波羅的兒子陳德施。

    陳德芳聽說這事兒後當時就炸了毛家裡出一個神仙陳德興還不夠?怎麼又來了一個?這個陳德施日後要是和陳德興一樣,陳德芳將來還怎麼當大英國王?

    如果沒有這個天降佛子,陳德芳也就忍了。二十國就二十國吧,大不了老頭子死後想辦法削藩可是現在整出一個佛子……這是給二十國立了個領袖啊以後二十國還不一起捧這個佛子?到時候天竺大英國聽誰的?

    父子兩人關係越鬧越僵,陳許氏沒有辦法,只好萬里迢迢回到大明,請陳德興想辦法調解了。

    北京,大明宮德壽殿太后郭芙兒的宮殿內,陳許氏蹙著眉毛,將陳淮清和陳德芳父子的矛盾娓娓道來,說上幾句還不住唉聲嘆氣。

    「……如今咱們陳家可算是家大業大了,可是家業大了,事情也多,彷彿還不如原來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呢。」

    「嫂嫂,你這是哪裡話來。如今陳家都有了天下,還有什麼事情不好辦的?再說德芳那孩子素來是孝子……」郭芙兒就坐在陳許氏身邊,輕聲勸說,還衝著陳德興直打眼色。

    陳德興卻彷彿神遊天外,只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分封天下,搞華夏世界,從長遠來看肯定是好的。華夏民族想要佔據世界,自然就要負擔起領導世界前進的責任。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得有個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大環境。如果搞成歷史上的明清兩朝,把各種思想都想辦法禁錮起來,讓整個歷史凝固起來,只怕有一千年都不會前進半步。

    當然,明清兩這樣的體制,也不可能成為世界的領導者,也適應不了大航海和地理大發現的時代,只能關起門來享受兩三百年的國祚。

    縱觀華夏曆史,這樣的大環境,只有春秋戰國才有。而影響華夏兩千多年的各種思想和制度,大多是在春秋戰國這個百家爭鳴的大時代中產生的。

    而陳德興搞出來的華夏世界,正是以西周為模板的。西周之後,不就是春秋戰國嗎?

    從這個角度來說,陳淮清和陳德芳父子的矛盾不算什麼事兒。把天竺大英國拆散一點也不算什麼事兒……亂一點才方便百家爭鳴嘛

    如果大明本土要儘可能維持統一和安寧的話,那麼必然要在思想上進行一定的禁錮。這樣,帝國本土就不大可能成為思想和創新的發源地。不過,只要帝國本土不自我封閉,她就能從海外華夏那裡吸收到繼續進步所需的養分。

    因此,華夏的海外封國細碎一點也無妨,混亂一些也沒有什麼,只要面子上過得去,並且能保證華夏人口的數量不斷增長就行了。

    既然封了那麼多國,就不能再把那裡當成郡縣看待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7
第846章 五月花
    大明宮後花園,夏花爛漫,水流涓涓。

    陳德興拉著身懷六甲的妻子李翠仙的手,在山石小徑當中穿行,跟著兩人的就只有一個楊婆兒。他們是從皇太后郭芙兒的德壽殿出來,準備回皇后的西秀宮。

    他們剛剛和陳許氏見過面,現在正是滿腹心思的時候,因此走了一路也沒有說話。

    陳淮清和陳德芳父子的身份特殊,不能當他們尋常藩王對待。而且,陳德興還知道自己那位生父的小算盤一直很精明,他和自己那位親大哥的矛盾或許是有意為之的……

    天竺大英國已經很大了!佔了孟加拉和恆河平原,那裡可是眼下天竺最富的地盤。現在全都歸了大英!還不知足,連德里蘇丹國的首都德里都佔下來了。

    就是眼下這樣的形勢,就已經有了一統天竺的趨勢。要是再擴張下去,將來的天竺沒準就是個大印度國了!

    這事兒,陳德興可不能不考慮。而且,陳德興也知道自己的親大哥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雖然打仗的手藝有點潮,但是政治手腕並不差。看看他在海峽殖民地總督任上的作為就知道了……陳德興的那一幫便宜弟弟年紀又小,將來可不是他這隻老狐狸的對手,保管就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

    所以對天竺大英國的事情,一定要仔細考慮清楚了,決不能冒冒失失去支持陳德芳打天下。

    不知行了多久,陳德興身邊的大肚婆李翠仙突然拉了他一把。陳德興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到了西秀宮外。

    現在已經快到晚飯時候了。陳德興一般會在自己的乾清宮內和妻妾兒女和太后郭芙兒等人一起用晚膳。吃完以後,再在后妃中間挑一個侍寢。而李翠仙將要生產。吃的都是特別準備的小灶,因此不和眾人一起用膳。夫妻二人。應該在此分別。

    陳德興看了眼西秀宮的門廊,笑了笑道:「今天就在這裡用膳吧。婆兒,去叫人準備一下。」

    楊婆兒應了一聲,她知道陳德興一定是想和李翠仙商量天竺的事情,但還是問了一聲:「聖人,要喚哪位娘娘過來?」

    「不必了,今晚朕就陪陪皇后。」陳德興一擺手,扶著李翠仙就進了西秀宮寬敞的屋子裡面。

    ……

    「翠仙,你家的老爺子怎麼樣?身體還健朗嗎?」

    陳德興把李翠仙送進了她的寢殿。夫妻二人就在兩張軟榻上坐下,自有伺候的宮女送上香茶點心。陳德興抿了口茶,就隨口問起了李璮的近況。

    李翠仙笑道:「他可好著呢,和我大哥兩人整日介遊山玩水,大明的名山大川,都快被他們走遍了。」

    李璮父子剛被「請」到北京時是富貴囚徒,不過現在早就沒有人管他們了。李家在南番也有了自己的國家,山東的地盤也收掉了,在大明本土也沒了軍隊。就是兩三百個看家保鏢的門客家臣,還有什麼好防備的?自然任由他們滿天下亂轉了。

    「想想還是他們這樣好,」李翠仙又道,「若是當年讓他們當了封國之王。現在指不定鬧成什麼樣呢?」

    這話也對,當日李家父子兄弟之間的問題一點不比陳淮清、陳德芳兩父子之間小。畢竟陳德芳的太子之位是沒有問題的,不僅是因為陳德芳是陳德興的親大哥。還因為陳淮清的其他兒子都很小,陳淮清的年紀卻已經六十多了。多半活不到其他兒子能接班的時候。而李家則是兩個成年兒子在奪嫡。而且這兩個兒子都掌握了一定的兵力。

    陳德興苦苦一笑,「自古帝王家就沒什麼好事。父子相爭,兄弟相殘,都是尋常之事……彷彿也不是一部《陳禮》能管住的。」他嘆了口氣,「朕尚在世,非禮之事就不少了!朕若不在了,天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李翠仙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嫣然一笑道:「聖人擔心,妾身卻不擔心。兒孫自有兒孫之福,他們能生在帝王家,已經是莫大福氣。況且聖人還留了那麼多的國給他們,這個國呆不下去,換個國總有出路的。春秋戰國那會兒,諸侯公子亡命他國的還少麼?總之,出路咱們已經給他們留下了,怎麼走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這話倒也不錯。對一幫龍子龍孫來說,大一統有時候更容易要了性命!因為他們連跑路的地方都沒有,一旦壞事兒就是抄家滅族之禍。而陳德興分封華夏諸國的辦法,至少能讓他們在形勢不利的時候,還有許多個可以逃避的去處。

    陳德興微笑:「你倒看得開!仙兒啊,你說這次朕該怎麼料理天竺的事情?一個是親爹,一個是親大哥,而且都不是省油的燈。」

    李翠仙笑顰如花,轉眼又收斂了,「聖人,有你這麼說自家父兄的麼?只是這天竺的事情,恐怕還得您親自出馬調和……只是不知道,天竺那裡,您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一句話讓陳德興蹙起了眉毛,半晌才輕嘆了一聲兒:「總要分得再細碎些才好,英王國的地盤現在已經不小了,再擴張就是三分天竺有其二。翠仙,你說的對,朕的確得親自出馬去趟天竺了。不僅是天竺,波斯那裡也是要去一趟的。朱四九那小子陸虎肯定抓不到,必須朕親自出馬!」

    西邊的麻煩的確不少,天竺的一對父子的矛盾是小麻煩。朱四九嘛,只算一個中等麻煩。陸虎他可以不見,陳德興到了他敢不來?

    他頓了頓又道:「朕百年後《陳禮》能維持多久不論,但朕在世總要設法維持。現在可不是禮崩樂壞的時候……」

    一部《陳禮》永遠規範華夏諸國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華夏諸國建立之初,維持《陳禮》的權威性是非常必要的。因為如今的華夏諸國多是初興始建,根基不牢。人口(漢人)不多,如果不能用《陳禮》規範自己的行為。產生太多不必要的內部鬥爭。這些華夏國家很有可能會在發展壯大起來之前覆亡!

    而在華夏諸國足夠壯大後,禮崩樂壞是肯定的。就像西周之後的春秋戰國一樣。而且,陳德興的分封是分封世界,大明再強大要管不了那麼遠在天邊的封國。一旦他們的人口和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互相展開競爭,甚至會和大明帝國本身展開競爭!

    而競爭,肯定是有利於進步和發展的。

    ……

    北京城,內閣府衙門。

    就在陳德興為了西征軍和天竺大英國的內爭操心勞神的時候。在大明內閣府北府(還有一個南府在江都)的一間小會議室內,這些日子也有一件意義極其深遠的事情,正在發生。

    來自江都商市、塘沽商市和明都商市的商人代表。正在這裡和大明朝廷的代表商討一份和北明十六城(現在還不是建國的時候)的建設和發展密切相關的重要文件《北明十六城盟約》。

    「為弘揚天道真理,為使明洲入吾華夏,為帝國及聖人之威名傳佈四海,吾等飄洋過海,在北明洲之土建立殖民之地。吾等在太一神面前歃血為盟,結為民眾自治之團體。為始吾等之目的早日成功和發揚,將來自治團體依據《陳禮》而制定頒布對於殖民地全體民眾和君主都最為有利之法律、規章、條例、章程和官職,吾等都保證遵從……」

    會議室中,代表江都市商會的大訟師劉升正在宣讀一份《盟約》。這份《盟約》現在聽上去彷彿沒有什麼。但是其歷史意義卻不容忽視。因為這份《盟約》確定了「民眾自治之團體」可以「依據《陳禮》」制定和頒布法律、規章、條例、章程和官職!而且還必須對殖民地全體民眾和君主都最為有利!

    也就是說,這份《盟約》不僅賦予了北明洲各自治城市全面的自治權,而且還明確了北明洲的自治城市當局必須同時對民眾和君主負責……而北明十六國的君主肯定會長期無法就國,也就是說未來的十六城自治當局將只對全體民眾負責!

    「孔相公。您覺得這份《盟約》可行否?」劉升讀完了《盟約》的草稿,滿臉堆笑地看著坐在一張長方形會議桌對面的副丞相孔玉發問。

    孔玉皺皺眉頭,《盟約》彷彿沒有什麼問題……按照劉升等人的提法。這份《盟約》是前往北明十六城的華夏移民,人人都要宣誓遵守的。聽著怎麼有點像是加入什麼江湖門派啊?

    「錢知市。你怎麼看?」孔玉低聲問身邊的塘沽知市錢度,後者這幾個月除了處理市務。也忙著和塘沽市的商會討論投資北明自治城市的事情。

    「相公,下官以為這一紙《盟約》還是要的。」錢度微笑著回答,「明洲諸城距離大明何止萬里?朝廷法度難以通行,唯有讓百姓自治,讓百姓歃血為盟,訂個規矩也是應該的。」

    他頓了頓又道:「若不是如此,就怕沒有商人敢往北明十六城砸錢啊!」

    孔玉搖搖頭,道:「這《盟約》分明規定的是對民眾有利,和投資之商人有何干係?這商人合股公行,不都是按照股份多少講話的嗎?」

    錢度笑道:「這是十六城民眾《盟約》,各股公行另有規章的。」

    劉升笑著補充,「相公,民眾自治《盟約》管的是十六城自治市府和議會……各個合股公行是管城市開發的,這是兩碼事。除非聖人預備授予合股公行組織軍隊、制定法律、建立政府之特殊權力……」

    「這可不行!」孔玉連連搖頭。讓一個股份公行有軍隊、政府還能制定法律,這還了得?

    劉升也道:「自是不行的。合股公行事務皆決於股東,若是允許合股公行有軍隊、政府,可立法,就等於將這些大權交給大股東了。這大股東……恐怕也沒有人敢去做。」

    也不是沒有人,陳德興是能做的。但是陳德興分身乏術,根本去不了北明洲。因此北明洲之事就只能委託代理……這不就是將北明洲十六城交給臣子全權處理了嗎?誰知道這些臣子會不會變成第二個、第三個朱四九?

    錢度也點點頭,「相公,劉士紳(劉升已經買了士紳牌)說的有道理。合股公行和城市議會是不一樣的,公行如果有了兵權、政權便和藩鎮無二了。這就不是生意了,只怕誠實商人皆不敢為之。」

    「也對!」孔玉思索了半晌,點點頭道,「這份《盟約》可行,吾明日進宮便上報給聖人。另外,合股公行組建的怎麼樣了?都募集到多少資本了?」

    孔玉當然不會想到這份《盟約》將會產生何等深遠的後果,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北明十六城的大建設啥時候能開始。

    實際上,起草這份《盟約》的劉升一樣沒有想到……他只是就事論事,北明十六城的議會不能對商人公行負責,那樣商人公行胡作非為起來誰去制約?既然不能對商人公行負責,君主又不知道在哪兒,那也只有把全體民眾抬出來了。

    歷史上北美十三州那樣目無君上,多半也是這個緣故英吉利的君上在大西洋對岸,根本沒功夫去管那些人人持槍的北美暴民。

    「相公,募集資本的事情您不用操心,現在已經有很多商人表示要投錢了。」

    錢度笑眯眯接過話題,回答道:「江都、明度的事情下官不知,但是塘沽市是下官管的。只要這份《盟約》能通過,咱們塘沽市立即就能籌集到兩百萬貫!」

    兩百萬貫雖然不是小數目,但是對如今大明十大商市(江都、臨安、泉州、沈家門、廣州、明都、雷州、莆田、定海、北京)之一的塘沽市而言,籌集起來也不算費勁兒。

    「有兩百萬貫……倒是能做些事情了!」孔玉笑眯眯地點頭。「若是江都商市和明都商市也能籌到這個數,北明洲三城的建設至少可以開始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7
第847章 在香港
    大明天道七年十月,香港。

    這座位於不列顛島上的新興海港,不僅是大明大西洋艦隊的主要錨地,還是英格蘭王國對外貿易的要沖,同時也是一扇面向世界的窗口。

    隨著英吉利海峽對岸淪陷於蒙古人的鐵蹄之後,這裡就成為不甘心當四等歐、五等歐的西歐中上等人物的避難之所。來自萊茵河畔和尼德蘭底地的商人、工匠,從巴黎大學流亡而來的教師和學生,從法國、德意志、波蘭等地逃亡來的貴族、商人和教士都在這裡彙集。這些流亡者帶來的不僅是人口,還有大量的財富、產業和知識,使得香港這座城市日益繁榮興旺起來。因為需求強勁,來自遙遠東方的商品也開始在這裡流動,許多逃亡到香港的西歐商人和工匠,也開始生產販賣他們粗劣的手工產品。

    整個城市喧囂而嘈雜,各種民族和膚色的人交錯往來。一隊隊的車馬《無》《錯》不斷往來於碼頭和市區。包著鐵皮的木輪碾得街道石板上火星四濺。穿著破舊鎖子甲的流浪騎士腰裡別著長劍,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看著四周店舖的中文招牌掛中文招牌的店舖大多是為了時髦,中世紀的歐洲文盲遍地,別說中文,就是英文在英格蘭也沒有多少人能寫能看。在香港這裡,現在和中國(賽裡斯)搭點邊的東西都能流行,連走在大街上的行人,只要有倆錢的,都穿上了中國式的衣冠。

    當然,流浪到此地的還有很多難民。香港市內到處都是乞丐。在街頭巷尾穿來穿去。

    還有許多從德意志和卡斯蒂利亞雇來的傭兵,穿著熟鐵滲碳的「鋼甲」。持著丈二長槍,在香港城的城門口站崗巡邏。彷彿在告訴這座城市中的居民。殘酷的戰爭還在繼續!

    整個城市,充滿了一種上升的活力。

    這就是塞拉西.所羅門和他的助手賴福初到香港時間看到的場面。

    「所羅門先生,我們不販賣黑奴的嗎?為什麼到英格蘭來?這裡有黑奴?」

    說話的是賴福,現任大西洋特許貿易商會的幫辦,同時也是賴氏商行的老闆。他現在已經上了台階,再不是想當初那個紅彤彤的貧下中農賴福,而是黑良心的販奴商人賴福了。

    作為他昧著良心為非作歹的獎勵,賴福的身價已經非常豐厚了,在將自己從印度帶來的商品販賣之後。他的荷包裡面已經擁有了三萬三千貫的資本。而且還在澳門購置了土地和房產,還娶上了老婆。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牛高馬大還非常英俊的白人跟班就是他的小舅子,還穿著身鎖子甲,腰裡還別著長劍,一看就知道是個騎士。

    這個騎士姓塞古爾,是個法蘭西人,父親是個什麼伯爵,和國王路易九世一起戰死在了維斯瓦河畔。隨後蒙古人的大軍殺進了法蘭西,塞古爾家族的城堡被攻陷。這位亨利.塞古爾只好帶著母親和妹妹逃到了澳門。由於沒有帶出多少財物,一大家子的生活很快陷入了困境。最後不得不把他的漂亮的妹妹伊莎貝拉.塞古爾嫁給了來自中國的豪商賴福……

    「這裡有白奴!」塞拉西.所羅門騎在馬上,和賴福並轡而進,在香港的大街上。他可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一個黑人居然可以和高貴的賽裡斯老爺平起平坐。

    塞拉西.所羅門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作為長期從事奴隸貿易的所羅門家族的首領,我非常清楚白奴的價值是遠遠高於黑奴的……如果你去意大利、希臘和小亞細亞轉一圈就知道了。那裡有那麼多富麗堂皇的古代建築。屹立了上千年甚至更加久遠。那都是古羅馬、古希臘時代白人奴隸的傑作。可惜歐洲後來沒有什麼奴隸了,所以他們的文明也就衰弱了。」

    塞拉西.所羅門流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彷彿蒙古鐵騎踐踏歐羅巴的原因竟是歐洲奴隸制度的衰亡。

    「不過現在好了!」塞拉西.所羅門笑了笑,「托那位蒙古大汗的福。歐羅巴現在又有奴隸了,香港這裡就有,太多的人失去了一切,跑到這裡,想要逃離蒙古人的屠刀和鐵蹄,最後卻不得不用自己的自由換取能讓他們和家人活下去的食物。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一個低價買入大量白奴的機會!」

    「低價買入以後呢?」賴福搖搖頭道,「除了白女奴之外,別的白奴根本賣不出去。明洲不允許男白奴入境……如果被大西洋艦隊發現,我們就完了。」

    塞拉西.所羅門笑著一擺手:「我為什麼要把男白奴運去明洲?賴老哥,你不要總想著簡單的買和賣,實際上販賣奴隸只是整個奴隸產業最低級的一環。在這之上,還有許多可以開發的產業和利潤。」

    「有嗎?」。賴福茫然地搖頭。

    「當然!」塞拉西.所羅門道,「你們賽裡斯人根本不懂奴隸產業!我都有點懷疑你們能不能用好黑奴了?哦,對了,他們不是黑奴,只是二十年包身工……這簡直就是浪費,一個奴隸的價值可不僅僅是干二十年苦力!」

    說著話,塞拉西.所羅門連連搖頭,「還好我是一個真正懂奴隸產業的商人,我會讓每一個奴隸的價值都充分發揮出來的!」

    「可是……所羅門,你到底想把白奴賣去哪兒?」賴福有些不耐煩地問。

    「非洲!」塞拉西.所羅門認真地回答。「我要把白奴運去非洲!」

    「什麼?非洲……」賴福翻了翻眼皮,「那裡不是出產黑奴的嗎?」。

    「沒錯!」塞拉西.所羅門道,「但是那裡同樣需要白奴!」

    「把白奴賣給黑人?」賴福不可思議地看著塞拉西.所羅門。

    塞拉西.所羅門嗤的一笑,輕蔑地道:「黑人?黑人懂個屁!他們只知道白人是沒有『熟』的人。還不能吃!這就是西非的那些黑人對奴隸的看法!」

    他說的是非洲某些食人部落的看法……在路過西非的時候,塞拉西.所羅門的船隊訪問了馬里王國。受到了瓦利國王的熱情招待,還見識到了依附於馬里王的食人部落。並且還和馬里國王簽訂了「以武器換黑奴」的協定。

    「販運黑奴只是小利。」塞拉西.所羅門思索了一下,用他所掌握的中國成語說,「像蒼蠅腦袋一樣小的利潤。而在非洲經營白奴農場,將會為我們取得難以想像的暴利!」

    「非洲的……哪裡?」

    「目前是西非沿海的島嶼,」塞拉西.所羅門頭頭是道地說著,「大西洋總督府下轄就有幾個這樣的島。現在幾乎都沒有得到開發,我們可以用白奴去開發那裡,建立農場……如果那裡有礦產的話還可以建立礦場,還可以建立手工作坊什麼的。那些島嶼可以成為我們和馬里等西非黑人國家交往貿易的中轉站。甚至可以直接利用那裡出產的物資從非洲購入黑奴和黃金!另外,那裡還可以成為一個白奴產地!」

    「產地?」

    「是的!」塞拉西.所羅門笑著點頭,「大白奴生小白奴,這樣白奴就不會絕種了!怎麼樣?我是不是奴隸主中的天才啊?」

    賴福有些佩服地點點頭,塞拉西.所羅門不愧是老字號的奴隸販子,居然還有可持續經營的思路。

    「可是……那些島嶼都是總督府管轄的,如果總督府不答應……」

    賴福的臉色突然又萎靡起來了,原來兩人已經到了大明香港總督府的大門口了這是一座中國式樣的官衙大門,坐北朝南。面向十字街口,大門兩側還有石頭獅子,還有高高豎起的旗杆,懸掛著大明的日月旗幟。門口還有持著長槍穿著板甲的衛兵。好不威嚴!

    他們今天是來求見大明大西洋副總督兼香港總督陳衝冠侯爵中將閣下的。目的是請求陳衝冠支持在香港開設奴隸市場和西非洲白奴農場方案。

    可是一想到自己一個奴隸販子,連個士紳牌都沒有的平民,要去面見大明帝國的封疆大吏。而且還要請求對方支持販奴。賴福就忍不住腿肚子發顫。

    在國內的時候,別說總督了。就是個鎮長、鄉長,都是賴福巴結不上的存在啊!

    一個平民要去見總督。不會被人一頓亂棍打出來吧?賴福忐忑地想著,一時竟然站在總督府大門口不敢往裡邁步子了。還好塞拉西.所羅門見多識廣,連大明皇帝都見過,一個總督有什麼好怕的。

    看到賴福不敢邁步,就乾脆拽著他往總督府裡面去。守門的是德意志傭兵,都是面無表情,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兒。看到賴福走來,立即一個立正,還左手抬起行了軍禮。彷彿是在歡迎什麼老爺光臨似的,實際上……賴福在歐羅巴就是個老爺!在香港這裡是高貴的賽裡斯老爺!如果到了英吉利海峽對岸,就是高貴的旗人老爺了!

    總督府大門內就是侯見廳,見人還是辦事都要在這裡登記,管事兒的是幾個明洲來的印第安老爺如今的香港,賴福這樣的東亞黃種人是大老爺,明洲來的印第安人是二老爺,白皮膚的歐羅巴人就是三等人。

    一個二等印第安看見賴福這個一等塞裡斯,連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開口就是生硬的漢話:「先生,您是來督府辦事還是訪客的?」

    賴福不是第一天到歐羅巴了,自然知道漢人在這裡是高人幾等的。不過,總督府這樣的大衙門還是頭一回來,還是有些心虛。吱吱嗚嗚的說不出話。還是旁邊的塞拉西.所羅門幫著回答:「我們是大西洋特許貿易商會的代表,來見陳總督的。」

    說著話,塞拉西.所羅門還摸出燙金的名片和一張天道票一塊兒遞了上去。

    那個印第安人有點鄙夷的看了眼塞拉西.所羅門,接過名片和天道票,然後又滿臉堆笑的對賴福道:「先生,請您跟我來,到貴人侯見室等著。至於這位……」

    印第安老爺一指塞拉西.所羅門,「這是您的黑奴?」

    黑奴?塞拉西.所羅門皺皺眉頭,他明明是個白人,可是到了歐羅巴卻總被人當黑奴!

    「我不是黑奴!」塞拉西.所羅門氣呼呼地道,「我是大明聖人親自委任的大西洋特許貿易商會副會長塞拉西.所羅門老爺!」

    印第安老爺愣了愣,回頭看看賴福,見賴福點點頭,才苦笑著說:「那好吧,都跟我來吧。」

    ……

    塞拉西.所羅門和賴福來訪的時候,大明大西洋副總督兼香港總督陳衝冠正在見客。

    來人是英格蘭王子,「瘸腿」愛德華。他的「長腿」在一年前的阿基坦戰役(保衛阿基坦公國的戰役)中被蒙古人用釘頭錘砸斷了一條!要不是有一副正宗的南芬鋼甲護體,搞不好連命都交代了。

    「完了,整個法蘭西都完了,阿基坦淪陷了,香檳淪陷了,圖魯茲淪陷了,安茹也淪陷了……國王逃到了普羅旺斯的馬塞依附他的叔叔西西里國王查理一世。不過查理一世是個老狐狸,不能指望他出力反攻法蘭西,只要那個自稱上帝次子的大汗不去攻打普羅旺斯,他就心滿意足了!」

    「瘸腿」愛德華嘮嘮叨叨說著法蘭西的情況,整個人看著都有點萎靡。不知道是因為失去了阿基坦公國還是因為瘸了腿?反正不可能是因為同情法國。

    陳衝冠的情緒也不高,維斯瓦河戰役的失敗一半責任在他。在維斯瓦河戰役之後,他對歐洲的局勢是一籌莫展。只能眼睜睜看著忽必烈攻城略地,一步步建立起穩固的統治。

    現在,波蘭、德意志北部、尼德蘭、丹麥和法蘭西已經全部淪陷!西歐大陸富饒的平原地區,都被蒙古人踩在了腳下。匈牙利和波希米亞,則被依附蒙古人的立陶宛和羅斯人佔領,成了他們的封國。(未完待續。)

    第847章在香港: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8
第848章 實在太黑暗了
    當「瘸腿」愛德華帶著一條瘸了的腿和一顆受傷的心灰溜溜回到英格蘭的時候。

    蒙古歐羅巴大汗,上帝次子忽必烈也剛剛抵達了他的西京巴黎府郊外的美泉宮。這座「美泉宮」位於塞納河左岸,距巴黎約60公里。週遭都是森林,風景優美,氣候宜人,原本是法蘭西國王的獵宮。在另一個時空,這座由古堡、宮殿、院落和園林組成的獵宮還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楓丹白露宮。「楓丹白露」是法文音譯,意思就是「美麗的泉水」。

    相比又髒又亂又差而且很小的巴黎城,忽必烈更喜歡這座美泉宮,因此便常駐於此。這裡也就成了整個蒙古歐羅巴帝國事實上的首都。

    此次忽必烈是從瑞士前線返回的。對瑞士的進攻不大順利,神聖羅馬帝國和瑞士王國拼了老命組織起五萬人的德意志長槍兵,意大利諸國又派來了四萬弩兵。和蒙古人苦戰了一個多月,雙方打成了僵局。最後開始在各自的控制區修建城堡,準備持久。

    同時,蒙古人對奧地利、阿拉貢和納瓦拉的進攻同樣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神聖羅馬皇帝阿爾方斯一世在維也納城死守,遏制住了蒙古人的兵鋒。而伊比利亞諸國和大明聯軍在新任大明大西洋總督兼澳門總督蒙起侯爵中將的指揮下,守住了比利牛斯山區所有的城堡。

    很顯然,蒙古人勢如破竹的攻勢已經告一段落了,歐羅巴人在大明帝國的支持下還是有力量依託山地險要進行防禦的。

    回答美泉宮後,忽必烈就立即召集在巴黎府的各旗都統、副都統和文武重臣,召開了一個國務會議,讓大家暢所欲言,討論國家未來的大政。

    「兩國交兵,所較量的終究是國力,我大蒙古如今南征不利,歸根結底還是國力不足以壓倒歐羅巴諸國。雖然我大蒙古已經平定了歐羅巴大半之地。但都只是初定,還未牢固掌握,無法完全動用其中的人力物力。依臣等所見,還是要盡快在新佔之土上仿兩河、中原舊例。劃定行省州縣,設立官衙,鎮壓不法,收繳賦稅,招募兵丁差役。」

    這是持穩重觀點的大臣們的看法。意思很直接,大蒙古國現在沒有壓倒歐羅巴諸國的力量。畢竟歐羅巴諸國的人口、財力和生產本就超過蒙古不知多少。現在蒙古人可以打到法蘭西,其實主要是歐羅巴人自己不會打仗的緣故。但是這些歐羅巴人現在也學乖了,又有大明的軍事顧問來教,自然本事見長。再要想打出維斯瓦河大捷那樣的壓倒性勝利是不可能了。還不如現實一點,好好經營已經到手的地盤。

    「劃定行省州縣,設立官衙?那得要多少官員皂役?咱們拿得出來嗎?」

    這是更務實一些的大臣的意見,在歐羅巴建立如同中原一樣的官僚集權統治很困難,蒙古人沒有統治過歐羅巴,因此也沒有多少可以驅使的官員差役。而且歐羅巴向來是搞分封的。自身也沒有足夠的官僚和預備官僚可以給蒙古人當走狗。這一點和中原和兩河是不一樣的。

    「現在歐羅巴尚未一統,南北皆有反逆大汗的敵國,現在就把精力轉到治理地方上去,是不是有些早了?」

    還有一批想要一舉平定歐羅巴的激進派大臣,則主張先平了歐羅巴再考慮怎麼治理。

    大家都說完了意見,就等忽必烈發言,等來的卻還是沉默。看來這事也的確為難,歐羅巴的地盤肯定要治,可是卻不容易治,大蒙古在這裡畢竟沒有根基。一旦下決心治理。那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對歐羅巴諸國的戰爭就只能叫停了。

    忽必烈的目光炯炯,在大廳內文武重臣的臉面上輕輕掃過,最後留在了劉孝元的臉上。劉孝元今天還沒有發過言呢!

    「大汗!」

    劉孝元上前一步。眾人的耳朵立即豎起來了忽必烈對這位可寵信的很!幾乎是言聽計從……

    「臣在巴黎調查了半個月,發現識得法蘭西文字者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大臣們一頭霧水,今天議論的事情明明是治理歐羅巴,怎麼就變成了識字多少了呢?識字的人少有什麼好奇怪的?認字兒多麻煩啊?這間大廳裡面起碼也有一半人什麼字兒都不認!

    劉孝元笑了笑,又說:「歐羅巴人多愚昧,也沒有什麼書。連造紙都不會。往日識得些文字的,不是基督教教士就出身名門的貴人。如今這兩類人不是被咱們殺了,就是跑到南方或英吉利去了。留在巴黎的歐羅巴人,幾乎都是目不識丁的文盲……」

    聽了這話,不少蒙古宗王重將都有些不服氣,不識字怎麼了?不識字不照樣打下了諾大的基業?

    「不識字的愚昧之民是沒有主見的,最容易操弄,如果沒有識字的教士和貴人在暗中搗亂,劃行省、建官衙之事就不難辦到了。」

    劉孝元頓了一下,又道:「欲要亡其國,必先滅其史,欲滅其族,必先滅其文化……而滅其史和絕其文化,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絕其文字!」

    果然高明!

    一幫文武大臣,包括十幾個目不識丁的蒙古人,都在心裡面挑起大拇哥了。這劉孝元那麼多書果然沒有白讀啊,簡直損到骨頭裡去了!看來識點字,讀點書還是有道理的!

    劉孝元頓了頓,面帶微笑,繼續說道:「而要絕其文字,最好的辦法,就是盡焚其書,盡滅其教士、貴人,只留下目不識丁的愚昧之民,這樣就容易教化了。而且,這事兒在歐羅巴實在不難做到……」

    的確如此,此時的歐羅巴號稱是黑暗中世紀,實際上也蠻黑的。黑到了連紙都沒有的地步……哦,應該說是沒有低成本的紙,就是中國人用的那種可以擦屁股的紙。歐羅巴人現在用的是羊皮紙,這玩意貴著呢,不是有點身家的主兒根本不能練寫字。所以識字的人很少,占人口比例大約就是百分之一上下。

    而且,因為羊皮紙太貴,所以書也就貴。不僅貴而且少。少到了連印刷業都沒有必要發展的地步,這個時代歐羅巴的書都是手抄的。因此,書籍的價格不但昂貴,而且數量稀少。銷毀起來難度不會太高。

    讀書不比劉孝元少的姚樞,這時卻連連搖頭,提出了不同意見,「可是絕了歐羅巴文字,舉國就皆是文盲。該用何人為官吏?若無人可為官吏,這劃定行省州縣,設立官衙的事情可就……」

    劉孝元笑了笑,說:「咱們為什麼要劃定行省州縣,為什麼設立官衙?還不是為了能夠長久的統治歐羅巴麼?可要是歐羅巴人還有他們的文字,還知道他們的歷史,知道他們國家是被咱們滅亡的,知道他們當了亡國之奴,被咱們死死壓著。這歐羅巴還會有長治久安嗎?」

    「可是咱們能焚了自己地盤上的書,殺了自己地盤上的歐羅巴教士和貴人。南邊的歐羅巴諸國。北邊的英吉利,不還是有人識得歐羅巴的文字,知道歐羅巴的歷史麼?」

    提出這個問題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長得肥頭大耳,還有一雙和忽必烈一模一樣的三角眼。這少年就站在忽必烈身後,穿著純白色的長袍,光著腦袋沒有戴帽子,頭髮梳成兩條辮子,從兩耳邊上垂下。

    劉孝元衝著這少年恭敬一禮,回答道:「王子殿下。咱們不僅要滅絕歐羅巴人自己的文字,而且還要把咱們的文字教給他們。咱們不不僅要滅絕歐羅巴人自己的歷史,而且還要把咱們書寫的歐羅巴歷史教給歐羅巴人。這樣,咱們這邊的歐羅巴人都用咱們的文字。信咱們告訴他們的歷史。自然會把英吉利的歐羅巴人和南方諸國的歐羅巴人當成仇寇了。到時候,咱們就能驅使歐羅巴人去打歐羅巴人……」

    這少年原來是個蒙古王子,還是忽必烈的長孫,那個被陳德興燒死在臨安的真金王子的庶子,名叫皇額勃。因為母親只是個色目女奴,本不該受到重視。但是由於真金的慘死。他又是真金唯一的血脈,於是就受到了忽必烈特別的關照。現在年紀稍長,就被忽必烈帶在了身邊,惹得忽必烈的幾個兒子都眼紅不已。

    「驅使歐羅巴人打歐羅巴人?這不是和咱們原來驅使漢人打漢人一樣麼?」皇額勃道,「可是漢人最後還是背叛咱們大蒙古了!」

    這話說的太直,連忽必烈都眉頭大皺,「皇額勃,漢人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這話……說的水平同樣不咋地,誰是好漢人?跟著陳德興驅除蒙古創建大明的漢人誰敢說他們不好?他們不好,你忽必烈還派劉秉忠去稱臣?如果陳德興這個漢人是好的,那麼現在跟隨你忽必烈的漢人,豈不是壞的是奸的?

    劉孝元卻笑了笑,說道:「正因為中原的漢人有自己的文字,自己的歷史,自己的文化,所以他們才會在陳德興崛起後紛紛追隨。若是他們沒有了文字、歷史和文化,即便有陳德興這樣的英雄出世,也不會有人跟隨,無人追隨,自然成不了氣候。」

    忽必烈聽了這話,輕輕點了點頭,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可惜……漢地的讀書人太多,書也太多,要禁絕實在不易啊!」

    那名叫皇額勃的少年也道:「祖父,歐羅巴的讀書人少,書也少,想來容易禁絕吧?」

    忽必烈搖搖頭,道:「也不容易!因為咱們的確還要依靠識字的歐羅巴人去管不識字的歐羅巴人,若是禁絕了……」

    他沒有往下說,皇額勃卻搖搖頭道:「禁絕了不過是一二十載不方便,若不禁絕,怕是一二百年都不會安穩!咱們寧願拼著一二十年不方便,也要求一二百年的安穩!」

    忽必烈怔了一下,回頭看了看自己這孫子,重重點了點頭,語氣中充滿了欣賞,「好氣魄!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孫!當年幾位先大汗要是有這等決心,大蒙古何至於有今日?」

    他轉過頭,目光中滿是堅定,接著就是毫無感情的言語,「此事就這麼決定了!自即日起,禁絕一切歐羅巴文字,捕拿一切通曉歐羅巴文字之基督教教士和歐羅巴貴人、商人!以後但凡和歐羅巴文字有關的東西,一律不可入境!」

    忽必烈一道命令,歐羅巴歷史就算正式進入最最黑暗的時代了!

    「至於用何種文字替代歐羅巴文字……」忽必烈看著劉孝元,「劉卿,你說說吧。」

    「自然是漢字和蒙古字並用了。」劉孝元回答。

    「什麼?用漢字?」

    「俺們大蒙古為什麼要用漢字?」

    「劉斷事官,你莫不是因為自己是漢人,就主張用漢字吧?」

    在場的蒙古人紛紛議論起來。一個蒙古文字已經讓他們頭疼了,再加個漢字,那也忒麻煩了!

    劉孝元淡淡一笑,看著面無表情的忽必烈侃侃而道:「蒙古文字當然是根本,而漢字……如今乃是通行寰宇。若吾大蒙古將來要和大明交往,要學大明的h藥、槍炮、造船、煉鋼之術,這漢字就必須要學。否則,大明的書籍文字咱們都看不懂,還如何交往?如何學人家的本事?不學人家的本事,又如何能保住歐羅巴的地盤?」

    這理由……彷彿不是很足。可是忽必烈的三角眼卻閃爍起來,沉聲道:「若是可言和,漢家文字自可通行歐羅巴。」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怎麼繞了一圈,又回到求和上來了?這陳明就真的那麼可怕?

    劉孝元躬身道:「大汗,臣願往香港一行。」

    忽必烈點了點頭,接著又道:「朕不僅願和大明言和,還願意和英吉利國言和。劉卿可設法聯絡英吉利王子愛德華,言明此事。吾大蒙古,志向只在陸地,是不願飄洋過海的!」(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48
第849章 和蒙古人的生意
    隨著一個拄著拐棍走路一瘸一拐的高個子白人,被陳千一親自送出節堂大門,塞拉西所羅門和賴福二人的名字就被在貴人侯見室外守著的印第安親兵點到了。

    真的可以見到總督?賴福猛吸了口氣,又使勁兒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還真疼!不是做夢啊!

    跟著印第安親兵,塞拉西所羅門和賴福就走進了一間完全中式佈局的大堂。看見堂上的公案後面端坐著一個臉色非常陰沉的年輕人,身上穿著紫色官服,頭上戴著烏紗帽。正伏在公案上看著什麼文件,眉頭緊緊擰著,彷彿很不高興。

    「大明士紳,英王國男爵,大西洋特許貿易商會副會長塞拉西所羅門拜見總督閣下。」

    「草民賴福叩見總督老爺。」

    塞拉西所羅門和賴福雙雙給陳衝冠見禮,其中賴福行的是叩拜禮。

    「草民?叩見?」陳衝冠抬起頭,掃了眼下面跪著的賴福,見他是個漢人,就呵呵一笑道,「能飄洋過海到歐羅巴來的漢人沒有誰是草民了,不必跪拜了,起來吧!來人,看座!」

    堂上的印第安親兵立即搬來了一把椅子只有一把,賴福可以坐,塞拉西所羅門繼續站著。歐羅巴這裡流行種族歧視啊!

    賴福都有些不習慣了……他在大明就是個最底層的農民,人人都可以輕賤的存在。現在居然變成貴人了,出門有歐羅巴的騎士保護,回家有歐羅巴的僕人和貴族美女伺候,現在還能坐著和總督說話!

    而塞拉西所羅門自然是哭笑不得,賴福這個「流浪漢」因為是漢人,在歐羅巴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人物。人人都當他是老爺!而他這個英王國的貴族,大明帝國的士紳,大明皇帝親封的大西洋特許貿易商會副會長。就因為稍微黑了一點,到了歐羅巴就被人當成「黑奴」,誰也瞧不起!幸好拉了個賴福。否則在香港這裡就寸步難行,恐怕連這位總督大人的面都見不著!

    「你們找本官有什麼事兒?」陳衝冠問。他這樣問,自然是準備幫人辦事的,因為在塞拉西所羅門送上的燙金名片裡夾著一份禮單。禮單上面羅列了一些西非馬里王國的土特產……黃金和象牙什麼的,都是陳衝冠比較喜歡的東西。

    收了人家的土特產,陳衝冠當然要替人家辦點事情了……呃,對啊,他就是個大貪官!實際上。大明帝國在明洲、大西洋和歐羅巴的官,無論文武,就沒有不撈錢的!

    不為撈錢,誰吃飽了跑那麼遠做官?路上還風波險惡,一不留神就會把命搭上。所以這事兒,陳德興這個半神都沒有辦法管……

    塞拉西所羅門送了厚禮,自然不會客氣,就把自己想在西非沿海找個海島建立白奴農場,同時將之作為黑奴轉運站的計畫合盤託了出來,然後又提出想在香港開辦奴隸市場。

    「白奴農場?」陳衝冠瞅了眼堂下站著的「黑奴」。微微搖頭,「你們打算去哪兒弄那麼多白奴?」

    現在香港這裡吃不上飯,要賣身為奴的白人難民是有一些的,但是總數還是有限,購買上幾百上千或許沒有問題,再多可就沒地兒去找了。畢竟,能飄洋過海到英格蘭的白人難民也不是很多。而且英格蘭、愛爾蘭和蘇格蘭此時的人口也不多,還有許多耕地可以開墾,當農奴的機會還是有一些的。

    「回總督的話,這白奴當然要去歐羅巴大陸上買了。」塞拉西所羅門滿臉堆笑著回答。

    「去歐洲大陸上買?向誰買?」陳衝冠不解。他在歐羅巴呆了些年。知道信基督教的歐羅巴人只有農奴沒有奴隸,奴隸是基督教教義所不許的。就算有一些奸商悄悄幹著人口買賣,但畢竟見不的光的,能夠買到的數量不會太多。除非向……

    塞拉西所羅門笑著回答:「當然是向蒙古人買了!」

    「什麼?」陳衝冠瞪大了眼珠子。「向蒙古人買?」

    塞拉西所羅門點了點頭。認真地回答:「總督,我想他們回賣給我們的!」

    這話倒是不錯!忽必烈這個上帝次子才不會在意賣掉一些四等歐也不知道是五等歐。況且,他也不一定要在自己的地盤上抓人來賣,還可以出兵去南歐基督教諸國的地盤上抓人來賣。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可那是通敵!」陳衝冠沉聲說道。

    塞拉西所羅門搖搖頭,一臉苦笑:「這怎生是通敵呢?這明明是疲敵、弱敵啊!」

    「疲敵?弱敵?」陳衝冠哼了一聲,「你打算用什麼換白奴?用絲綢、瓷器和香料麼?忽必烈可不呆傻!」

    「就是用鋼鐵和硝石交換也無妨……」塞拉西所羅門淡淡地道。「反正這些東西在忽必烈手中,也危害不到大明的天兵。」

    「這還不是通敵?」陳衝冠冷冷看著塞拉西所羅門,彷彿馬上就要讓印第安親兵拿人似的。

    塞拉西所羅門咂了咂嘴,心裡頭很有些哭笑不得,眼前這個大明大西洋副總督兼香港總督彷彿是個老實孩子。怎麼就給陳聖人派到歐羅巴這個惡人遍地走的地方來了呢?

    「總督閣下,」塞拉西所羅門一字一頓地說著,「如今蒙古和大明是夠不大著的……而且,眼下的歐羅巴大陸也不是大明或是大明的心腹藩臣能夠統治的。」

    陳衝冠眉頭深皺,這個「黑奴」還真懂點軍事政治。實際上,眼下大明在歐羅巴的漢人軍官、士兵,不算大西洋艦隊的話,只有1000多人。算上明洲來的印第安人、阿茲特克人,也不過就是六七千人明洲土著在歐羅巴太容易染病,因此也無法大批的派過來。

    至於走小西洋向歐洲派兵……這也不是做不到,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到達的。在小西洋和歐羅巴之間還有天方教的地盤呢,而且那些地盤除了埃及都被蒙古人糟蹋得不行了。如果再加上明軍和天方教軍隊一番血戰,恐怕沒有個一二十年,根本恢復不到可以支持大明遠征軍在歐羅巴作戰的程度。

    而且,光靠十萬八萬大明遠征軍也沒有辦法取代上百萬蒙古八旗子弟和上百萬色目旗奴還有上百萬羅斯、立陶宛人去統治歐羅巴大陸。

    如果大明遠征軍萬里迢迢跑來歐羅巴,幫著歐洲人打垮了忽必烈,結果很有可能是法蘭西、德意志、波蘭等歐羅巴國家恢復原來的疆域。大明只是取得幾個名不副實的藩屬國而已。

    因此。大明朝廷雖然調來了「明洲之虎」蒙起,但是卻沒有給蒙起多少軍隊。總體的思路,還是讓歐羅巴諸國和蒙古人打消耗戰……不過這些事情,是大明大西洋總督府的大人物們考慮的。塞拉西所羅門一個「黑奴」豈可與聞?

    「哼!」陳衝冠只是冷冷一哼,便打斷了塞拉西所羅門的話,不過臉色卻和緩了不少。「你們是從澳門來的,可見過蒙總督?大西洋總督府又是怎麼說的?」

    塞拉西所羅門答道:「蒙總督軍務繁忙,並不在澳門。因而不曾見到。澳門的大西洋總督府的長吏讓在下來香港向陳總督請示。」

    原來塞拉西所羅門抵達澳門的時候,蒙起正率部轉戰於納瓦拉王國和阿拉貢王國。他在澳門等待了一個多月,也沒聽說比利牛斯山一線的戰局緩和。而總督府的長吏不過是後世秘書長一類的官,即便收了塞拉西所羅門的重禮,也不敢替蒙起做主。於是就寫書信,推薦塞拉西所羅門到香港來見陳衝冠。

    「總督,這是澳門總督府的孫長吏給您的信。」塞拉西所羅門這時又取出封信,雙手遞了上去。自有印第安親兵接過書信,轉交給了陳衝冠。

    陳衝冠展開書信看了看,信裡面的內容當然是贊同塞拉西所羅門的不僅是塞拉西所羅門給了錢。還因為大明朝廷下了訓令,要求大西洋總督府配合大西洋特許貿易商會向明洲運輸白女奴和黑男奴的活動。

    塞拉西所羅門緩緩地繼續往下說:「如果要完成朝廷的指示,往明洲運送數萬以上的白女奴就必須和蒙古人交易……否則要從哪裡購買?基督教國家是不會把自己的子民賣給咱們的,只有蒙古人肯賣。而蒙古人為了獲取白奴,就會不斷和南方的基督教國家交戰。這樣,蒙古人和基督教國家不就會兩敗俱傷了嗎?這對咱們大明肯定也是划算的,對總督治理下的香港的繁榮就更有好處了。因為香港可以成為一個同蒙古治理下的西歐展開貿易的中心……」

    關於販奴貿易中心的選擇,塞拉西所羅門也是大費了一番心思。澳門顯然是不大合適的,那裡距離蒙古人的統治區太遠,離開基督教的中心又太近。在那裡公開販賣信奉基督教的白奴。只怕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而香港相對就合適多了,不僅離開蒙古人的地盤非常近,過了英吉利海峽就是了。而且英格蘭離羅馬也足夠遠,又被蒙古人的地盤隔離著。雖然可以通過海陸聯繫,但終究不很方便。基督教會在英格蘭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另外,蒙古人根本沒有海軍,英吉利海峽的制海權完全在大明大西洋艦隊手中。所以蒙古人根本威脅不到英格蘭王國的安全,英格蘭的王室和商人自然樂得在香港的奴隸貿易中獲取利益了……順便一提。在這個日益繁榮的香港,其實沒有幾個漢商,大部分的商人都是英格蘭人,其中不少還是英格蘭王室和貴族投資的!

    看了大西洋總督府長吏的信,陳衝冠點了下頭,他是知道蒙起做事情的尺度有多大的。只要總督府長吏支持,蒙起那邊多半不會反對販奴。

    而且,這事兒真要成了,對自己也一定有好處香港要是真的成了個販奴業的中心,身為港督還會沒有油水?

    「好吧,既然總督府孫長吏都同意了,那本官也就不為難你們了。」

    陳衝冠淡淡地說,「不過,本官只是大西洋副總督,是不能代替蒙總督拍板的。」

    塞拉西所羅門聞言已經大鬆口氣。陳衝冠才是關鍵!因為販奴中心是香港不是澳門。大西洋總督雖然名義上統管整個大西洋(不包括明洲沿岸和群島)食物,但是因為轄區實在太大,各地總督權限都很大。特別是兼任副總督的香港總督,對北歐和北大西洋事務可以說是一言九鼎。只要他支持了,蒙起那邊不過就是給上一份厚禮……

    不過,陳衝冠和蒙起都點了頭,事情也只是成了一半。還有一半,得看蒙古人的臉色。這事兒,也得請陳衝冠幫幫忙。

    「同蒙古人聯絡……」陳衝冠微微皺眉,聯絡的渠道還真有!

    不過不是大西洋總督府直接和蒙古人聯絡,而是通過英格蘭王子愛德華和蒙古人聯繫。現在,愛德華王子和其他的歐羅巴君主,都和蒙古人建立了聯繫,以便贖回他們在戰場上被俘的貴族這本來就是歐羅巴的老規矩,蒙古人剛來的時候不知道,抓住貴族就順手宰了,現在他們也學乖了,那都是能換錢的寶貝!

    而負責同歐羅巴諸國還有大明大西洋總督府暗中接洽的蒙古高官,就是大蒙古斷事官,正紅旗都統,禮部尚書劉孝元。

    從忽必烈那裡領了和大明、英格蘭兩國言和的差遣從美泉宮出來,就直奔自己的伯父劉秉忠的住處。劉秉忠出使大明以失敗告終,回程途中就病倒了,這些日子就在家裡養病。彷彿也失了大汗的寵幸,但是在明蒙交涉的問題上,劉秉忠還是獨一無二的權威。而且,劉秉忠畢竟追隨忽必烈多年,對主子的心思再瞭解不過。

    大蒙古和大明的談判,到底能不能成?劉秉忠恐怕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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