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打開你的任務日誌 作者:幽夜荊棘(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8 15:07:5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3 70792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6:11
第七十九章 林中的地精(下)

    將土層一點點的刨開,瑞德從土裡拿出了埋在其中的一大塊毛氈布。

    毛氈布里裹著一個長條形的事物,瑞德看著毛氈布露出了微笑,它將毛氈布一層層揭開,從中拿起了一柄比它的地精表親還要大的釘頭錘。

    熊地精瑞德‧棕毛將釘頭錘舉過頭頂,大聲的喊道,「【地精語】打敗人類,地精吃肉!」,它很清楚怎樣調動這些小傢伙們的情緒。

    周圍瑞德的那些地精表親用無比崇拜的眼神看著它,「吃肉,吃肉!」、「吃多多的肉!」、「吃兔兔肉!」、「吃火腿!」、「豆腐乾與花生米同嚼,火腿味!」

    它們瘋狂的怒吼著、尖叫著,現場氣氛十分熱烈。一個地精控制不住自己興奮的情緒,將手中的石頭使勁扔向了空中,地精是個盲從的種族,緊接著又有一些地精學習了它的這個很能發洩情緒的動作,這樣做造成的後果就是——戰前減員6名。

    瑞德‧棕毛看著那些被石頭雨砸破了頭、躺在地上已經快沒氣了的地精,心裡一陣陣的無語。實話實說,它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一點都不喜歡,如果有選擇的話,它寧可去當冒險者,也不想總是和這幫愚蠢的表親呆在一起。

    它突然發現自己的這種想法有點熟悉,似乎以前也這樣想過,只不過那時它身為冒險者,希望的是能回到馬戲團中。

    生活啊,總是一點點的、越辯越糟糕,瑞德頗有感觸的在心裡嘆了口氣。

    現在就是想當冒險者也不成了,瑞德原本身處的那個名為『狩獵號角』冒險者團隊,因為減員過於嚴重而解散了。瑞德沒了去處,也沒有其他冒險者隊伍敢要它。在絕大多數的人類眼裡,它依然是個野蠻而愚昧的外族,沒有人放心讓它握著武器,並將後背交給它。

    每當瑞德想起在馬戲團和『狩獵號角』時的生活,就會不由自主的對老闆和隊長產生一些感激之情。他們教會了瑞德很多,而且並不會因為瑞德是個熊地精而鄙視它,這殊為難得。但是瑞德卻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它只叫他們『老闆』和『隊長』。

    「帶路,讓我們去找那個人類。」瑞德高聲喊道。

    它朝周圍望去,那些小個子表親們全都興奮的附和著它,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地精站出來為它帶路。

    「剛才跑過來的那個傢伙呢?」瑞德疑惑的問。難道那個小個子吃飽了沒事幹在逗我?不可能,它們根本吃不飽!

    地精表親們四顧望瞭望,然後有幾隻地精一起指向了地下躺著的一個傢伙,「他,是他喊的,人類來了。」

    瑞德看著那個躺在地上、額頭被石頭打碎、已經沒了進氣的倒霉傢伙,再一次懷念起以前當冒險者的生活。

    唉,要是『狩獵號角』的隊長和隊員們沒決定去那個充滿迷霧的森林該有多好。森林這麼多,為什麼要去那個陰森恐怖的地方呢?瑞德想不明白。

    如果沒去那個滿是迷霧的森林,就遇不到那些可怕的魔獸和詭異的植物;如果遇不到那些魔獸和植物,隊裡的新任隊長和隊員們也不會接連死去;如果他們不是幾乎快要死光光,『狩獵號角』這個團隊也不會因此解散;如果團隊不解散,瑞德現在肯定和隊員們一起喝著黑麥啤酒,吃著美味的燉小牛肉,而不是現在這樣,和它這些愚蠢的表親混在一起。

    唉,生活就是這樣的不可捉摸,你只能學會適應。

    「跟我走!」瑞德喊道。

    它隱約記得躺在地上的這個傢伙跑過來的方向,如果人類還沒離開的話,順著方向走不了多遠應該就會看到。如果人類跑了的話,那就讓它的地精表親們去村莊附近搜刮一番,嚇唬嚇唬那些人類,如果能搶兩頭羊回來就再好不過了。

    其實瑞德並不太想搶劫這個村莊,這座無名森林中的食物很豐富,有著充足的橡子、各種漿果、以及塊莖類植物,而且兔子也很多,還有蜥蜴、松鼠、叢林鼠和各種鳥類,哪怕地精表親們的數量再多上幾倍,森林也能輕鬆養活。

    但那是在春、夏、秋三個季節中,而冬季,如果不去村莊裡搶掠到足夠多的玉米和糧食的話,地精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所以瑞德並不想真的傷害村莊裡的人類,它需要他們去播種糧食,然後再『拿走』一部分,它手底下的地精們可干不了「種地」這樣富有技術含量的活。

    但瑞德也要讓那些人類知道,地精們也是不好惹的!它們生起氣來也是很可怕的!地精們最終將成為大陸的主宰!

    想到這兒,瑞德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哪怕連狗頭人都能主宰大陸,那也輪不到地精呢。

    浩浩蕩蕩的「地精討伐軍」並沒有前進多久,便看到一個拿著武器的人類迎面朝它們走來。那個死掉的傢伙沒說出,來犯之人確實只有一個,只是,似乎不太好對付。

    瑞德上下打量著這個和它身高差不多的人類,而人類也同樣在打量著它。這個人並沒有因為「地精討伐軍」那數量眾多的地精而有所驚慌,臉上一直掛著一種讓人討厭的淡然。

    瑞德的心裡稍稍有些忐忑,它可是見過世面的,能分辨得出哪些人會比較好對付,而哪些人,可能不是善茬。

    眼前這個人看裝束也應該是個冒險者,瑞德見過的冒險者不少,他們之間武藝的差距很多大,而眼前這個人類敢於自己一個人就過來,想必對自己的身手應該很有信心。

    但不管怎樣,仗還是要打的,瑞德也同樣對自己的身手很是自負,它的釘頭錘下可是死過不少無名之輩的呢。是的,「無名之輩」,用的很貼切,瑞德對自己使用的這個通用語頗為自得,它確實不知道那些死掉的人和野獸的名字。

    「沖上去,揍他,吃肉!」瑞德揮舞著自己的釘頭錘,對它的那些小個子表親喊道。想要帶動它們的情緒,必須要帶上「吃肉」才行。

    地精們密密麻麻的衝了上去,手裡揮舞著樹枝,棒子,還有鐮刀——那是某個農夫在逃跑時扔下的,地精們把它呈給了瑞德,而瑞德則將其隨手獎勵給了離它最近的一個小傢伙,那個地精便一躍成為了其他地精們的小頭目。

    一些石子作為第一波攻勢被扔了出去,人類用圓盾護住頭部,俯身一個翻滾便將其全部閃過。他兩步向前,與尖叫的地精討伐軍撞在了一起。

    地精們吵鬧著擁擠了過去,瑞德看到人類一腳踢開了從側面攻向他的一個地精,手中的佩劍往左一揮,便有三隻地精表親的腦袋搬了家,佩劍又往右一揮,又有兩個小傢伙身首異處。

    人類後退一步,躲開了一顆石子和幾根木棒,手中的利刃將一隻彈跳力特別好的地精在空中砍成了兩半,鮮血和內臟飛濺的到處都是。

    見了血的小傢伙們非但沒有逃跑,反而變的更加的瘋狂。它們的眼睛通紅,仗著數量上的優勢和瑞德的「強大」,像發了瘋的公牛一樣肆無忌憚,每當一只地精被砍倒,或刺穿,便有更多的地精擁擠著想要頂上去。

    人類冒險者一邊砍一邊退,他行動迅速,步伐輕盈,始終圍繞著「地精大軍」的邊緣一點點的蠶食它們。

    他的殺戮技藝是如此的高效,瑞德發現自己僅僅只是愣了一小會兒,它的地精表親們便死了一地。至少一半的地精變成了屍體,而那個人類卻依然毫髮無傷。

    剩餘的地精們因為發了瘋,腦袋裡除了「進攻」和「吃肉」以外,顧不了其他的事情,所以暫時還沒反應過來,但瑞德相信它的這些表親一旦發現地下躺著的地精比站著的還要多,便會尖叫著逃跑,那時它只能單獨面對這個人類了。

    不行,不能讓這個人類繼續屠殺下去。

    瑞德大吼了一聲給自己壯膽,並從這個「地精軍團」的側面衝了上去。它踢開了兩個擋路的傢伙,手中的釘頭錘帶著呼嘯的風聲襲向了人類冒險者。

    人類冒險者用左手的武器架開了瑞德的攻擊,帶著圓盾的右手一拳揍在了它的臉上。這一拳是如此的有力,以至於有兩顆枯黃色的牙齒從瑞德的嘴裡飛了出去,人類冒險者緊接著又補上一腳,將它踹的後退了好幾步。

    熊地精愕然發現自己在力量方面居然比不過眼前的人類,這是它在以前的冒險生涯中從未遇到過的,而敏捷方面則差的更遠。

    如果那面能遮住大半身體的扇形盾還在的話,就好了,瑞德在心裡想道。剛一交手,它便發現自己有些跟不上對方的攻擊頻率,這個時候防守反擊才是最好的方法。

    又有數隻圍上來的地精被砍翻在地,剩餘的小傢伙們已經有些躊躇不前,要不是因為「強大」的瑞德此時還在,它們肯定轉身就要逃跑。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瑞德無奈的想道。

    釘頭錘和長劍在空中數次交鋒,瑞德用單手握釘頭錘進攻時,對方也用單手;瑞德用雙手持釘頭錘猛攻時,對方也用雙手。雖然處在進攻狀態的一直是瑞德,但是它的腳步卻在不由自主的在後退。

    人類冒險者單靠防守就讓瑞德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而對方仍有餘力觀察它的那些已經處在觀戰狀態的地精表親們,顯然瑞德的猛烈進攻並沒給對方造成多少麻煩。

    這樣下去,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它大叫了一聲,手握釘頭錘再次衝了過去,在釘頭錘與長劍相交之時,瑞德將武器突然撒手,朝著對方來了一個親密的熊抱。

    這招是瑞德從母熊安吉兒那裡學來的,威力頗為不凡,至少瑞德第一次面對這招時,因為沒有準備而導致肋骨斷了三根。

    瑞德如願以償的抱到了人類冒險者的腰部,正當它暗自得意,想要再加把勁將對方撂倒,然後騎在對方身上痛毆時,卻突然感到後背一陣劇痛襲來。

    它忍住劇痛,全身用力想要將對方頂倒,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用力,對方依然紋絲不動。不單如此,瑞德從地上雙方的影子中愕然發現,人類冒險者此時正雙手倒持利刃,高高舉起,下一瞬,這柄利刃便會從瑞德的背部貫穿進去。

    這還了得!瑞德趕忙撒手,以讓人眼花的速度做了那套它再熟悉不過的動作。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它跪在地上大聲喊道,「我投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6:12
第八十章 戰利品

    巴裡特看著跪在他面前,眼裡滿是乞求神色,不住的用通用語說著「我投降」的熊地精,心裡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

    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這只熊地精還是頗有些身手的,如果換做那些身手普通的冒險者的話,還真對付不了。巴裡特把『鋼鐵新娘』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閃著寒光的劍鋒使後者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下。

    周圍那些已經所剩不多的綠皮小傢伙們,看到它們所仰仗的這只壯碩的熊地精被打敗,便立刻扔下手中的武器(樹枝、大棒等),尖叫著跑散了。只剩幾隻膽子比較大的還在遠處的橡樹後面,不時的探出半個頭來,觀察著事件的發展。

    「你居然會說通用語?」巴裡特繞著這只熊地精走了一圈,手裡的佩劍也從熊地精的脖子上繞了一圈。

    「是的,大人。」熊地精表情惶恐的回答,「除了通用語和地精語言,我還會少量的獸人語。」

    它的通用語說的十分流利,還帶有一種獅鷲王國南部地區特有的捲舌音,「你還會說獸人語?說兩句來聽聽。」

    熊地精面有難色,「garmak(苦難)」它說完一句後,又低頭思考了半天,「lok-narash!(拿起武器)」它又憋出來一句。

    看來確實是少量,換句話說,它只是懂得獸人語中的幾個詞彙而已,巴裡特在心裡想道。

    他自己也會說部分獸人語,簡單的交流不成問題,還會不少挑釁和咒罵時才會用到的詞語。

    「誰教你的這些?」巴裡特又問。

    於是,這只跪在地上的熊地精,用了一頓飯的功夫將它自己的過往經歷簡單的講了一遍。

    呵,居然還是個前同行,這使得巴裡特對眼前這只熊地精產生了少許好感。他回憶了下,幾年前似乎隱約曾聽豬灣的其他人提起過,有一支帶著熊地精的冒險者隊伍進了迷霧森林,但『狩獵號角』這個名字在豬灣中卻並不出名。

    那應該是一支來自獅鷲王國其他地區的冒險者隊伍,想去迷霧森林中碰碰運氣。

    聽這只熊地精的描述,『狩獵號角』這支冒險者隊伍應該頗有些實力。他們去過很多地方,完成過很多困難的任務,這使得他們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因而『狩獵號角』在去迷霧森林時,沒有請嚮導,也沒有和其他團隊合作,就這樣自己冒冒失的進了森林。

    這樣的隊伍不在少數,總有很多冒險者團隊對自己的實力過於自信,卻在迷霧森林中碰個頭破血流,巴裡特搖了搖頭。

    為『狩獵號角』這個消失的冒險者隊伍默哀了一次心跳的時間後,巴裡特開始思考如何處置眼前這只熊地精。

    殺,還是不殺?他的心裡有些猶豫。

    一般情況下,巴裡特對於這種異族,都是一劍殺掉了事的,但是眼前這只熊地精居然會說流利的通用語,比法師調教出的食人魔莫格洛克說的都好,顯然當初那個馬戲團的老闆為了訓練它肯定費了不少精力。

    而且它還當過冒險者,這段經歷不可能造假,巴裡特在冒險者這個群體中,是老手中的老手,他能從那些細節判斷出,這只熊地精並沒有欺騙他。

    更為關鍵的是,它對『玉米村』的搶劫謹守著底線,沒有鬧出人命,而且這只熊地精已經扔下武器跪地求饒了,巴裡特雖然不是騎士,但也不習慣在這種情況下出手。

    他更喜歡在戰鬥中結果對方,按那個侏儒刺客的說法,是賜予對方慈悲。在武器相交時,無論使用何種卑劣的手段,他都心安理得,但現在......

    我是個冒險者,並非劊子手。巴裡特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你想讓我饒你一命?」他問出一句廢話。

    熊地精趕忙用力的點了點頭,這個動作使得它的脖子被架在其上的武器割傷了一個小口,鮮血順著傷口留了出來,染紅了它的棕毛,嚇的熊地精立刻僵住不動。

    「如果我饒了你一命,我是說,如果。」巴裡特強調,「你以後準備幹什麼?」

    以後幹什麼?這個問題使熊地精的臉上露出了茫然,顯然它之前並沒有想過如此深奧的問題。

    熊地精認真思考了下,「再沒有冒險者團隊肯要我了。」它低聲的說著,「也許我應該找個馬戲團加入進去。我擅長鑽火圈,還擅長和熊跳舞。」它說到這時突然停了下,「嗯......那隻熊首先得會跳舞才行,是的,這很重要。」

    馬戲團大多都是到各地巡遊的,想要專門去尋找還真不太容易能夠找得到,而且那並不算是一個好的歸宿。

    對於這種異族來講,慕雅城邦其實才是最好的去處,但這裡離那個法師腳下的城邦太遠了,如果不做傳送法陣,走上大半年的時間可能都到不了。

    「離開這裡。」巴裡特說,「帶著你的小傢伙們去那些人類稀少的地方。否則的話,即便我今天不殺你,你也會在某天被其他冒險者殺掉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人類成為大陸主宰後,每個人類王國和城邦的疆域面積都極為廣闊。國王們拼了命的要多劃分地盤,但實際上自己的子民只居住了王國中的很小一部分。而其他那些更大的、鮮有人去的地方,則遍佈著豺狼人、食人魔、地精、狗頭人、蜥人等許多種族。它們猶如野草一般,零星的在那些地方生存著。

    這也是冒險者這個職業一直盛行的主要原因。

    「遵命,大人。」熊地精感激回答道,「我會離開這裡,往南去,越過沼澤後,會有一片叢林,那裡有很多蠍尾獅盤踞在叢林中,但絕對沒有人類。」隨著它的話語,熊地精臉上的表情漸漸消沉了下來,「那裡及附近很大一片區域都沒有人類,我去過的。今後我會在那裡定居下來……」

    看得出來,那並不是它想要的生活。

    巴裡特有些不忍,「如果你有毅力的話,也可以去慕雅城邦,有很多異族都在那裡生活,食人魔、巨魔、狗頭人、甚至還有卓爾。」他給熊地精指了另一條路。

    「我聽過那個地方。」熊地精兩眼放光,「只是不知道怎麼走。」

    「從這裡出發,往東,一直往東,慕雅城邦就在大陸的中央。我建議你不要走大路,因為你的小命可能會因此不保。」巴裡特說道,他其實並不認為這只熊地精真的能走到,「如果幸運真的灰眷顧你,讓你沒有被人類或者其他怪物殺掉,也沒有因為迷路或找不到食物而餓死的話,大半年之後,你也許會到達慕雅城邦。」

    熊地精重新煥發了精神,「往東!」它朝著一個方向望去,但那個方向其實是北。

    巴裡特可管不了這麼多,好心放它一條生路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極限,「現在,起來。」他將『鋼鐵新娘』收回在她的『閨房』中,「帶我去你的巢穴,我雖然不殺你,但要拿走你的一些收藏作為報酬。你當過冒險者,應該懂得,這是規矩。」

    「是的,大人,我懂。」熊地精乖乖的站了起來,「以前『狩獵號角』的老隊長曾教過我,如果冒險者在打敗怪物後,不去搜刮戰利品的話,那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冒險者。」

    巴裡特點點頭,認可了這種說法。看得出來,這只熊地精並沒有多少心機。

    地精們的巢穴離交戰地點並不遠,走進之後,迎面看到的是一個用石頭、樹枝和破布搭成的、和熊地精個頭差不多高的破屋子,說屋子實在是太不貼切了,麻雀搭的窩都比它好。

    「我第一次建的屋子可棒了,真的,我在馬戲團學過怎麼搭帳篷和建木屋,我很擅長這個!」看到巴裡特鄙夷的眼神後,熊地精趕忙出聲解釋,「可是,那些民兵把它毀了,他們每年都來,每年都把這裡拆的一團糟,所以我也就懶得再費力去弄了。」

    除了這間屋子,整個地精巢穴零星的還有一些用樹枝和樹葉組成的小帳篷,帳篷的數量不足以讓所有地精都住進去,甚至連一半都不行,顯然更多的地精平時只能睡在露天的地上。不過現在這個問題被巴裡特完美解決了,現在地精們的帳篷可絕對夠用!

    熊地精領著巴裡特越過了它們的巢穴,到達了一棵水曲柳的樹下。在那棵樹的樹根處,熊地精挖出了一個小包裹,並將包裹遞給了巴裡特。

    「這是我當冒險者時賺到的。」熊地精一臉頹然的說。

    巴裡特將其打開,發現裡面裝的居然滿滿的都是金幣!他粗略的估計了下,愕然發現這些金幣居然足有一百多枚,看來『狩獵號角』這些年並沒有像那個馬戲團的團長一樣對待它。

    這麼多金幣無疑是一筆巨款,如果讓其他冒險者知道這個消息,巴裡特敢肯定這只熊地精絕對活不過半天。

    有這些麼多錢居然還要偷玉米,巴裡特心裡不由得對這只熊地精有些同情。只要拿出很少一部分金幣,它就能將『玉米村』裡所有農夫一年種植的所有玉米都買下來,哪裡還能這麼落魄?

    巴裡特從中數出二十枚金幣,猶豫了下,又拿回五枚。他將這十五枚金幣交還給了熊地精,「把這些當成你的路費吧,如果你想去慕雅城邦的話。」

    而包裹裡的其他的金幣,則被巴裡特收進了空間指環中。

    諾德有句諺語,「發出什麼樣的聲音,便會有什麼樣的回聲。」

    這說的就是巴裡特眼前的情況,他原本是想要不計報酬的好心幫助『玉米村』的村民解決地精麻煩的問題的,卻沒想到最後卻收穫到了如此豐厚的戰利品。

    這諺語說的實在是太對了,他心里美滋滋的想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6:12
第八十一章 抵達加蘭諾

    三天之後的下午,巴裡特終於到達了獅鷲王國西部的商業明珠——加蘭諾。

    這座商業城市的城牆並不雄偉,高度僅為四米,所用材質也極為一般,僅僅只是用碎石和夯土簡單修建而成,與它那繁華、尊貴的身份並不相符。

    不過巴裡特知道這已經是加蘭諾修建的第六道城牆了,這座一直處於興盛狀態的城市擴建的太快了,每隔三、四十年就要向外大大的擴建一次。它的第一、第二道城牆用的是大塊的花崗岩,第三、第四道城牆用的是條狀的青石,而現在的,修建城牆的材質則換成了碎石和夯土……

    這無可厚非,加蘭諾是一個商人,而一個商人,穿那麼厚的盔甲幹什麼?

    大陸承平已久,城牆的作用也越來越小了,用什麼材質已經不太重要。人們都說,第七道城牆直接木柵欄簡單的攔一下就得了,反正建立城牆的最終作用並不是保護,而是收稅——進城稅。

    即便是晌午,進出城門的行人依然絡繹不絕,但加蘭諾的城門很寬,可輕鬆容納六輛馬車同時進出,所以不太需要排隊。

    城門附近有十幾、二十個外罩鑲釘皮甲,內襯鎖子甲的守衛,每個守衛的左胸處都掛著本森家族的紋章。紋章的圖案是一個流淌著金幣的水瓶,水瓶的四周還圍著一圈淡金色的鬱金香,而這個本森家族,也就是加蘭諾城的管理者和實際擁有者。

    人們常說,本森家族中的人,他們身體裡流淌的鮮血都是金色的。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能下出純金的金蛋。傳言固然荒謬,但也從側面說明的這個家族的財富之巨。

    在給了守衛一枚銀獅鷲的進城稅後,巴裡特牽著他那不太聽話的坐騎,進入到了這座以「繁華」和「雜亂」著稱的城市中。

    加蘭諾的城牆雖然建越來越糊弄,但是城中的道路卻著實下了大力氣。

    道路很寬,可並行4輛馬車,整體是用三層碎石子逐層鋪設而成。碎石的間隙處填充著用火山灰、水和黏土混合而成的材料,這樣的結構不僅使道路堅固耐用,而且踩上去的感覺十分舒服。

    街道雖寬,但並不算整潔,灰塵和雜物到處都是。空氣中還瀰漫著一種煙塵、香料以及各種食物混合的味道;兩旁店舖琳瑯滿目,雜貨鋪、裁縫鋪、面包房、酒館、理髮店,應有盡有。

    來往的人群也穿著各異,有身著華貴天鵝絨披風的婦人、有身披破舊皮甲的冒險者、有穿著棉麻長袍的普通市民、還有衣不蔽體的貧民和拿地精當狗溜的貴族……

    巴裡特牽著牡馬向前,他走的是加蘭諾城市中著名的小吃街,街兩旁的小吃攤多的數不勝數:

    支著炭爐的魚攤上,烤著扇貝、蛤蜊和各種小魚;賣肉的則將成串的香腸掛在一條條木桿上,每條木桿上都用通用語標註著:豬肉、羊肉、蜥蜴肉、鼠肉......;一卷卷的薄餅內夾著切成薄片的火腿和起司;帶著釀肉和醃蘿蔔餡的長棍面包;用新鮮的生魚、酸橘汁、洋蔥絲、辣椒、鹽混合在一起醃製的酸橘醃生魚;烘烤的酥脆又灑上細鹽的各種形狀的餅乾,等等等等,讓人應接不暇。

    巴裡特用六個銅幣買了一根裡面夾著釀肉和醃蘿蔔的長棍面包,一邊走一邊吃著。小馬看到它的主人居然單獨吃獨食,一路上便總是晃著腦袋、打著響鼻,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沒奈何,巴裡特只能又到賣各種蔬菜的攤鋪旁,買了一袋子胡蘿蔔來犒勞它。他的這匹馬和兔子一樣,十分喜歡吃胡蘿蔔,反而對苜蓿等各種牧草興趣缺缺。

    走了兩條街,又從貧民窟的邊緣穿了過去,在路過了掛著鐵質手掌招牌的手工業者行會和掛著金幣圖案招牌的商人公會後,巴裡特從一棟外貌並不起眼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建築的樣式與普通的酒館別無二致,只是佔地面積很大。雙開的大門邊上掛著橡木材質的金邊招牌,招牌上刻著一個醒目的鏤空圖案,那圖案是一張被匕首釘住的羊皮紙,大陸上的絕大多數人一看到圖案,便會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冒險者們的家園——冒險者行會。

    巴裡特並沒有打算現在就進到冒險者行會裡去,他只是短暫的駐足,觀察了下進進出出的冒險者,便繼續往前走著。

    沒走多遠,他在一家名為「鱈魚之殤」的旅館前停了下來,

    「嘿,小湯姆,醒醒。」巴裡特對著那個坐在旅館門口打瞌睡的男孩喊道,「把我的馬牽到馬廄裡,順便再幫它刷刷毛。」

    「是巴裡特先生!」男孩高興的跑了過來,從巴裡特的手中接過韁繩,「你很久都沒來過了,讓我想想,您快有一年沒來過了。您是又沒錢,住在貧民窟了麼?」男孩仰著頭,開心的看著巴裡特。

    這孩子還是這麼不會說話,巴裡特心裡有些鬱悶,「我去了其他地方。」他解釋著,「去了獅鷲王國的首都——奧格斯格,還去了慕雅城邦,你知道那個地方麼?法師們的浮空之城就在那座城邦的正上方。這些地方我都是做傳送法陣去的,你認為沒錢的話,那些法師能讓坐那種東西麼?」

    「您真厲害。」男孩真心的誇獎著,「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坐一次傳送法陣,聽說那東西能讓人一眨眼就到達很遠的地方,真是太神奇了!這麼說起來,法師可比您還厲害呢。」

    這不廢話麼,「快去吧,別偷懶,如果這匹馬不聽話就給它喂胡蘿蔔。」巴裡特又將買的那一袋子胡蘿蔔交到了男孩的手裡。

    「您放心,我肯定會把它刷的毛光鋥亮的,肯定不會讓它像您身上的這件皮甲一樣,又臭又髒。」男孩拍著胸脯保證道。「話說您的這件皮甲樣式可真奇特,只是太髒了,讓我以為您剛從貧民窟裡打過滾似的。」

    那是因為我騎了好幾天的馬,多數時間還都露宿在野外,更是倒霉的遇上了幾場大雨。巴裡特鬱悶的想道。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隨手扔給了男孩幾枚銅幣作為小費,在後者的感謝聲中,朝旅館內走去。

    『鱈魚之殤』是巴裡特在加蘭諾這個城市中經常住的一間旅館(有錢的時候),這裡不僅提供住宿,還提供各時間段的餐飲。旅館的老闆並不是人類,而是一個油嘴滑舌的半身人,裡面的幾位廚師也同樣都是半身人。

    旅館裡的菜色很有特點,味道很是不錯(半身人的手藝還是值得信賴的),只是價格方面並不公道,比之唐恩的『發財、發財』酒館更甚。冒險者們通常只在手頭寬裕的時候才來這裡,就像巴裡特現在這樣。

    不過好處就是,你什麼時候來這裡,都會有空房。

    巴裡特推門進入,門上掛著的銅質鈴鐺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提醒著老闆,有客人光臨。

    「瞧瞧,是誰來了,這不是我們慷慨的巴裡特先生麼!」櫃檯內正擦拭著金幣的半身人老闆熱情的喊道,「我剛才看到一樁奇事,您猜是什麼?哈哈,就在剛才,我手裡的金幣居然在對我微笑,那是一抹動人的微笑,您知道為什麼麼?因為它要見到親人啦,見到親人難道不值得高興麼?肯定會高興的。而那些它將要見到的親人,則是由慷慨的您——巴裡特先生為它帶來的。」

    「它也有可能是感覺到自己即將離開某人的魔爪,所以感到高興吧。」巴裡特走到櫃檯前,隨手從半身人手裡將金幣搶走,將其拿在手裡看了看。

    金幣被擦拭的猶如鏡面一般閃閃發光,上面的圖案並非是人頭形式的某位國王,而是一朵盛開著的金盞花。

    這是魔法協會鑄造的金幣,只有那個組織會在金幣上印製各種稀奇古怪的圖案,從動物到植物、從山川到河流,乃至多元宇宙的各個種族都會被法師們印在金幣上。

    就彷彿,世間的萬事萬物都是可以交易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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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旅館內的閒談

    『鱈魚之殤』旅館內。

    半身人老闆並沒有因為巴裡特奪走他金幣的無禮舉動而生氣,而是用輕柔的聲音朝巴裡特手中的金幣說道:

    「來,小寶貝,不要調皮,到爸爸這裡來。」說他對巴裡特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抱歉,她比較認生,不喜歡讓陌生人抱她,還是把她交給我吧。」半身人從櫃檯內探出大半個身子,身手敏捷的從巴裡特的那裡搶回了金幣,放回到自己手中仔細輕輕觀察著。

    眼前這個小個子雖然十分貪財,但是卻並不怎麼會做生意,如果不是菜色都過於昂貴,『鱈魚之殤』想來也不會像這樣冷清。當然,生意上的事情巴裡特也不懂,砍砍殺殺的事情他倒是很在行。

    「先給我來杯黑麥啤酒。」巴裡特返身走向餐桌旁,隨便找個椅子坐了下去,「再讓我好好想想該吃點什麼。」

    「新鮮的鱈魚,巴裡特先生。」半身人老闆推薦,「凌晨剛從千里之外的『夏天港』送來的新鮮鱈魚,帶著碎冰和海洋的氣息。『鱈魚之殤』永遠不缺鱈魚,這裡是那些可憐魚兒的悲傷之地。」

    「當然,來這裡不吃鱈魚可就太說不過去了。」巴裡特點點頭,「一份香煎鱈魚,多撒些羅勒碎葉和胡椒;再來一份烤大章魚觸手,幫我挑根肥厚點的,要和海草一起烤,刷的辣椒醬裡要摻點魔鬼椒,不用多,一點就好。你知道的,這東西如果加多了,霜蟲都會噴火。」巴裡特提著各種要求,「再來份洋蔥湯,奶酪多放,不要不捨得。要加藍紋奶酪,它的那種辛香濃烈的刺激味和洋蔥很搭。」

    菜餚的價格高昂,巴裡特自然要從其他方面多找回一點。

    「放心,您的要求對我們來說,比國王的命令還要有效。除非,國王會把他的『頭』帶給我,是的,需要很多的『頭』。」半身人老闆靈巧的從櫃檯內的高椅子上跳了下來,為巴裡特倒了滿滿一大杯黑麥啤酒,緊接著又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翠西呢?」巴裡特有些疑惑,「這些事情不是應該她來做的麼?」

    「幾個月前離開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我雖然好心的詢問了她,但是這個姑娘卻並沒有告訴我,你知道的,翠西如果不想說話,神明都不能逼她開口。」半身人老闆的聲音從廚房內響起,語氣充滿著戲謔,「我猜她應該像鱈魚一樣,洄游到家鄉,結婚產子了。」

    「翠西這種女孩也有人要?」巴裡特詫異問。那是一個長相還算不錯的女孩,黑色的短髮上總是別著一根中空的星型發卡。但是這位姑娘的性格有些怪,看見誰都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什麼事情都不會讓她驚奇,什麼人都不會令她發笑。亡靈都比她臉上的表情豐富。

    「噓,這話要是讓翠西聽見,她準會一臉木然的往你的菜餚裡吐口水,使勁的吐。我必須得告訴你,她很擅長這個。」半身人老闆又從廚房內走了出來,回到了他在櫃檯內的高椅子上。「我告訴過她很多次,不要這麼做,往客人的菜餚裡吐口水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但是那個姑娘從不聽我的,我還是她的老闆呢,每個月十銀幣,還包吃住,現在可找不到像我這麼好的人了。」

    如果是某個不知名鄉村中的小旅館,這個薪酬真心還算可以的,但這裡可是加蘭諾,獅鷲王國西部的商業大城。在這裡每個月十銀幣的薪酬可就有些低了。

    「至少她現在不在這裡。」巴裡特說。

    「她確實不在,所以也不可能往你的洋蔥湯裡吐口水,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個漂亮姑娘的口水又有什麼髒的呢。」半身人老闆的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有的冒險者會故意氣她,成心讓她這麼做,然後她就會站在客人旁邊,看著客人將她的口水喝進去,雖然臉上面無表情,但我卻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自得。可是她卻不知道,這正是那幫猥瑣的傢伙想要的。」

    這沒什麼,在冒險者中想找個正直的人可不容易,「就像諺語常說的,『同樣的黑麥會養出不同的人。』這個世界上可不缺各種各樣的奇葩。

    「您說的不錯,正常人越來越少了。」半身人嘆了口氣,「我想要招個新的侍者,開出了這麼優厚的報酬,卻沒有人肯過來應聘。」半身人老闆再次擦拭起那枚漂亮的金盞花金幣,「對了,您這次回來想要住多久?三樓的房間一直給您留著呢。」

    那是因為你這裡的客人太少了。「兩天、或者是三天。」巴裡特狠狠灌了一口黑麥啤酒,緊接著舒服的打了個嗝。

    「這麼短?然後再回迷霧森林?」

    「不,去別的地方。」巴裡特的計畫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獅鷲王國東部有個『三葉城』,聽說過沒?」

    「抱歉,除非它盛產鱈魚,否則我絕沒聽過。」半身人老闆回答,「我老爹帶我來到加蘭諾時我才五歲,至此我就再也沒有踏出這座城市半步。」

    「你老爹是個商人?」巴裡特隨口問道。

    「不,他是個盜賊,很著名的盜賊,擅長開鎖和破解陷阱。再複雜的鎖和陷阱也難不倒他,如果你再早生三十年,也許會在冒險者中聽過他的大名。」老闆語氣中帶著少許自豪,「你知道的,我們種族擅長這個。」

    「這間旅館是你老爹放棄當盜賊之後開的?」巴裡特又問,「這裡離三個行會(冒險者、商人、手工業)都不算遠,地皮可以說是寸土寸金啊。能在這裡開旅館,看來他當年應該賺了不少錢。」

    「可惜,並不是這樣。」老闆嘆了口氣,「他來到這裡的第三年就死了,沒有因為去一些古怪的地方冒險而送命,也沒有因為手癢偷竊而進地牢,他是被一根鱈魚的魚骨卡住了喉嚨,最終窒息而死的。」

    「可是鱈魚這種魚並沒有什麼魚刺啊,你應該很瞭解,它只有一根脊骨而已。」巴裡特感到好奇。

    「就是那條脊骨。」半身人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一處無人的餐桌,「我老爹把一條鱈魚的整根魚骨都吞到了嘴裡,一整根魚骨,全都卡在了喉嚨處。他嗚嚥著,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卻什麼也說不出。我嚇壞了,大聲的喊叫,想要找人來幫忙,但是緊接著他就滿臉紫色的倒在了餐桌上,天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半身人的臉上只露出了一絲哀傷,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茫然,「實話實說,那條魚雖然很美味,但並不值得他這麼做。」

    巴裡特從半身人老闆的描述中感到了少許的異常和荒謬,但是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事情過去的太過久遠,已經不可能再發現什麼了。更何況,這種死法還不算太糟糕。

    「不說這個了,否則一會兒您該沒胃口了。」老闆的臉上重新露出了慇勤的笑容,「您說您要去『三葉城』,為什麼要去那個地方?」

    「事實上那並不是最終的目的地。」巴裡特說,「我接了一個奇怪的任務。」但沒你老爹的死法奇怪,「任務要求我去那個三葉城附近一個叫『羊角鎮』的地方,去找一個小女孩。」事實上她的靈魂就在我戒指中的小墓碑裡。

    「找到之後呢?」

    「之後......」巴裡特想了想,又將杯中剩餘的黑麥啤酒一口飲盡,「之後滿足她的一個願望,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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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伊芙的願望

    填滿肚子後的巴裡特又洗了個熱水澡,清清爽爽的躺在旅館的床上,純棉材質的床鋪柔軟異常,帶著簡單、樸素的藍色斜條紋。窗檯上擺著一盆紅豆杉的盆景和一個插著鱈魚形狀蠟燭的燭台。

    床頭的櫃子上放置著一個造型醜陋的蜥蜴雕像,蜥蜴面色猙獰,張著大嘴,只是嘴中的利齒已經被人掰斷,使得它的這個恐嚇的動作稍顯滑稽。

    對面的牆上掛著一幅色彩濃重的水彩畫,畫上的圖案是一隻迎風飛翔的獅鷲,獅鷲的背上坐著一位頭戴皇冠的年輕男人,巴裡特認出了那個人,獅鷲王國的第三任國王——月日之王,他只當了一天的國王,卻被人們永遠銘記。

    騎馬趕了大半天的路,巴裡特本以為自己會疲憊、睏倦,但此時他卻感覺自己清醒異常。巴裡特將小墓碑從空間戒指中取出,放在手中慢慢摩挲著,並將【任務日誌】調出,看向那個他在小墓碑上接的任務。

    【肉體上的飢餓容易滿足,但心靈上的孤獨卻難以填充,亡靈的情感也一樣如此,甚至往往更甚。亡靈本身是不需要進食的,食屍鬼的飢餓欲來自於它那被刻在靈魂上的詛咒和折磨,而小伊芙的飢餓欲則來自於她在死亡時感受到的無助,和死亡之前的孤單和恐懼,就像諺語中常說的——『食物是孤單最好的救贖』。

    如果你不想用『體質』來一點點緩解她的飢餓感,便只能通過其他方法消除她在死亡後被埋在靈魂中的孤獨。

    去吧,勤勞的冒險者,去往她的家鄉——三葉城的羊角鎮,進入到那棟破舊的房子中,來到她死亡之前的那個房間裡,在上弦月照耀的夜晚,陪伴她直到天明......

    任務獎勵:120點靈魂能量,『小伊芙的迷你墓碑』將轉化成『小伊芙的陪伴護符』。】

    任務給的靈魂能量格外的多,而且看描述應該一點都不難。只需要在一間普通的房間中簡單睡一個晚上,哪怕那間房曾經死過人,但是對於絕大多數的冒險者來講,都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

    只要找到那棟房子,一切都不是問題。但問題是,經過了三百多年的時間,那棟破舊的房屋是否還會存在?巴裡特對此深表擔心。

    如果房屋依然屹立,那它現在的主人是否會允許自己在裡面睡上一個晚上?如果房屋已經不存在,那在原址上蓋的房子中睡一個晚上,是否還能滿足小伊芙的願望?

    不過現在想的再多也沒有什麼意義,只能到達羊角鎮後,再根據實際情況來考慮吧。

    巴裡特看向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並沒有點燃燭台上那根鱈魚形狀的牛脂蠟燭,而是起身,將放在床頭的佩劍重新掛在腰間,伸手推開房門,朝樓下走去。

    此時『鱈魚之殤』旅館的餐桌上已經零星坐了幾名冒險者,房頂的六棱形水晶發出了明亮的白光。一枚恆定了『光亮術』的水晶能夠用上好幾年的時間,還能夠通過灌注魔力反覆使用。

    而且灌注魔力也不算什麼麻煩事,魔法學徒和很多不懂得煉金術的低等級法師雖然連『光亮術』這樣的零環法術都無法恆定在物品上,但要是讓他們向這樣的光亮水晶中灌注魔力,還是很輕鬆就能輕鬆辦到的。

    所以這樣的光亮水晶雖然價格頗為昂貴,但是卻十分實用。

    巴裡特掃了一眼旅館內正在用餐的冒險者們,發現裡面並沒有自己認識的人,只有一名冒險者稍稍有些眼熟而已。

    「您要出去麼?巴裡特先生?」櫃檯內的半身人老闆問道。

    「出去轉轉。」

    「您知道的,『狼之時』旅館就要關門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在這之前回來。」半身人老闆提醒道,「當然,哪怕您不能按時回來,我也會在這裡等您的。」他笑著說道。

    巴裡特點點頭,繼續向外走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原地思索了下,「如果我沒按時回來的話,你也不用等我,房間給我留著就好......」

    魔法帝國時期的法師們將一天劃分成了二十四等份,並通過數字進行表達,通過千餘年的普及,人們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簡單的時間表達方式。不過直到現在,還是有很多異族或是人類極偏遠地區的村莊,依然在沿用著那種最為古老的動物劃分時間的方式。

    離開了『鱈魚之殤』,巴裡特並沒有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逛,而是徑直去往了距離旅店不遠的一家酒館——『雪莉的低吟』。

    他去酒館的目的並非是為了飲酒,也不是為了打聽消息。在吃過美味佳餚後,巴裡特肉體上的飢餓已經得到滿足,但是心靈上卻越來越躁動——他突然特別想品嚐下女人的甜美。

    酒館的門上畫著一隻公牛在低嗅花蕾,公牛的牛角並不鋒利,而是黝黑粗大,花蕾的花瓣則是層層疊疊,宛若蝴蝶。

    巴裡特推開了酒館的大門,眼前是一段狹長的過道,門邊站著一位蒙著面看不清男女的侍者對他點頭示意。巴裡特順著侍者的指示朝酒館內走去,這個狹長的過道中每隔一段就會有兩、三個岔路,但每段岔路的入口都會有一位蒙面侍者為他指引前行的方向。

    在侍者的指引下,巴裡特走出過道,來到了一個寬敞、微暗的大廳。

    酒館的大廳中點燃了許多摻了迷迭香和玫瑰的香薰蠟燭,氤氳的香料氣味沁入了他的鼻息,昏黃的燭光朦朧而扉靡。

    一位身披灰色斗篷的吟遊詩人坐在大廳的角落裡,在燭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之中彈奏著里拉琴。琴聲悠揚輕柔,伴隨著低聲的吟唱在酒館內飄蕩:

    「來自遙遠他鄉的旅人啊,

    你的心裡是否已滿是灰塵,

    不妨停下腳步歇息片刻,

    讓我的親吻,來撫慰你的傷痕;

    可否已品嚐到那醉人的香醇,

    可否已觸摸到那高聳的柔嫩,

    不妨放開自我盡情享受,

    讓我引導著你,去深入那一抹濕潤;

    ......」

    『雪莉的低吟』和普通的酒館並不相同,這裡的氛圍即不吵鬧、也不喧嘩,再粗俗的冒險者來到這裡也會變得稍許文明。

    這裡的開銷都是按金幣來計算的,比豬灣裡的『荊棘帳篷』貴了數十倍不止,不過巴裡特此時剛剛發了兩筆小財,身上的金幣頗為充足,所以也就準備好好犒勞下自己。

    他花錢向來大手大腳,錢多時就各種享受,錢少時就黑麥麵包加硬肉乾,而沒錢時,就混跡於貧民窟中。

    冒險者們大多這樣生活。

    辦正事,還是找樂子?來這裡的人們在辦正事之前,一般都會先找一會兒樂子。

    大廳之中,三個身穿水獺皮上衣的年輕男子正在和他們身邊的『女伴』低聲調笑,他們不時的舉杯慶祝、耳鬢廝磨,氣氛美好而親暱;他們旁邊不遠處的另一張桌子旁,一位商人打扮的肥胖男人在使勁的親吻著坐在他腿上的柔美女子,他的頭埋在女子細長的脖頸中,久久不肯抬起;大廳的另一處角落,一位身穿鑲金邊絲質長衫的中年男性躺在一位女子的臂彎裡,女子擁著中年男子,低聲為他哼著歌謠。而中年男子的旁邊,還站著兩個身著皮甲、滿臉警惕神色的侍從......

    大廳的左側和右側各有一名男子幾乎同時起身,領著他們身邊的『女伴』,朝通向二樓的樓梯走去。他們在樓梯口處相遇,然後相互謙讓了一番,一個年紀更大一些的男子對另外一個男子及其女伴表示感謝,並率先朝樓上走去,而年輕一些的男子則緊隨其後。巴裡特從他們身後看到,那個年輕男人的手,正放在他女伴的臀*部,用力的撫摸著......

    巴裡特在大廳中隨便找了個偏一點的地方坐了下去,之後便又有一個蒙著面的侍者來到他的面前,在桌子上放了一碟切好的奶酪和一杯氣味香醇的紅葡萄酒,然後又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他拿起一片奶酪放入口中,淡淡的奶香味混雜著一點榛子的味道,濃郁而綿密。巴裡特拿起酒杯,用葡萄酒酒將濃稠滑膩的奶酪送入胃中,心裡慾望的蔓延開來。

    在這之後,在大廳的樓梯旁邊,一扇印有荊棘和薔薇圖案的房門被輕輕打開,一位衣著淡紫色長裙的女子深情款款的向他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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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纏綿

    女子步履輕盈的來到巴裡特面前,緊挨著他,與他坐在了同一張長椅。

    長椅的椅面和餐桌的桌布都是精緻的紫色天鵝絨,與女子身長裙的顏色很是搭配,巴裡特不知道這是故意的,還是恰巧為之。

    女子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望著巴裡特。她的眼神溫和、平靜、卻又含情脈脈,綠色的眼眸中帶著絲絲眷戀,映出了巴裡特的身影。

    如瀑般的烏髮遮在胸前,讓美麗的鎖骨若隱若現。朦朧的燭光也遮不住她嬌媚的面容,而她微笑時露出的小虎牙最是讓巴裡特沉醉。

    是的,巴裡特內心深處是個徹徹底底的虎牙控,沒有人知道。

    「你好。」巴裡特選擇了最為平庸的見面語,但是他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還好,只是很想你。」女子微笑著說道,她的呼吸帶著薄荷的清爽,觸到了巴裡特的的下頜,令他感覺自己的胡茬癢癢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向外萌發,是胡茬?還是情愫?抑或只是單純的慾望?

    不過,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啊,巴裡特在心裡腹誹。雖然他知道這應該是這裡的女伴們常說的那種調情話語,但心裡依然感覺很是受用。

    有了開始,巴裡特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畢竟他並不是情場初哥。既然女子似乎想要營造一種和他很是相熟的氛圍,他便也接著演了下去,「我也很想你,最近過的如何?」

    巴裡特看到女子的眼裡彷彿露出一點俏皮,「有些煩心事。」她嘆了口氣,樣子惹人憐愛,但卻她並沒有直接說出她的煩心事,「您跟我說過,您是諾德人。」

    不,我沒說過,但是這並不難猜測。巴裡特點點頭表示肯定。

    「而我也和您說過,我來自弗塞王國。」女子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眨了兩下。

    弗利吉亞群島及塞斯半島王國,和諾德比鄰。巴裡特附和的再次點頭,但他並不知道那是否是實話。

    「弗塞王國有座很出名的島嶼,叫做赫德島,您聽過麼?」

    當然。不過巴裡特不想讓自己像啄木鳥一樣只是呆呆的不停點頭,所以他接過話題,「那座島嶼有座死火山,聽說三百多年前曾噴發過一次,火山噴發不僅給島嶼的居民帶來災難,還帶來了數不清的財富赫德島盛產的黑曜石在全大陸都聞名,而且火山灰讓島嶼的土壤更加肥沃,聽說那座島無論種植什麼,都會帶來豐收。」

    「您說的沒錯,可是,那座火山在前幾天再次爆發了。」女子一臉認真的說道。

    真的假的?不是一直有傳言說,法師們早已經將那座火山馴服了麼?還是說,這是在那個她營造出的、我和她彼此相熟的世界中發生的?

    巴裡特有些迷茫,他不擅長這種虛構氛圍的**方式。

    「您見過火山爆發麼?」女子歪頭問道。

    我是應該見過,還是沒見過呢?「不,並沒有見過」巴裡特照實回答。

    「有機會您應該見識一下,因為那場景十分的讓人迷醉!」女子看著巴裡特的眼睛,輕聲漫語的描述著,「高聳的火山矗立在雲間,蘑菇狀的黑煙充斥的天空。」女子將手掌搭在了巴裡特的腿,「伴隨著壓抑的轟隆聲響,火山內部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積聚著,澎湃著,渴望得到釋放。」她的聲音慵懶而纏綿,她的手在他的腿輕柔的摩挲。「這股力量讓山峰更加挺拔,更加雄壯,更加誘人」

    巴裡特感覺自己下身一陣燥熱。

    女子的嘴角掛著迷人的笑意,「海面的船兒們都嚇壞了,它們擁擠的堵住了巨龍之舌海灣的入口,想要躲入灣內,尋求庇護,洗去灰塵。」她舌尖輕吐,露出了讓巴裡特沉醉的小虎牙,「海灣既長且深,但是卻被船兒們堵的嚴嚴實實,它們摩擦著海灣兩側的峽灘,在灣內不斷的碰撞、徘徊,碰撞、徘徊」

    他的心也在不斷的碰撞!

    女子輕吟了下,「當火山的力量積聚到高峰,岩漿會在滾滾黑煙的裹挾裡,從火山口處洶湧的噴薄而出。轟鳴的巨大聲響彷彿得到了釋放一般,在暢快的喘息、嘶吼、尖叫」她的眼中濃情如水,「滾燙的岩漿被力量推到高空,隨後又疾馳落下,在氤氳的空中留下千萬條火紅的劃痕,最後一片片、一點點的落在了地,令大地滿是斑駁」

    巴裡特將手扣在女子的手,他想二樓,特別的想。

    他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呼吸似乎都粗重了許多。

    「我」他躊躇著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您想見識一下火山噴發?」女子那嬌媚的臉龐掛著一絲狡黠。她拿起桌的酒杯,輕抿了口鮮紅的葡萄酒,一個淺淺的唇印被印在了杯口處。

    我?我想品嚐你唇間殘留的酒香,想知道那殷紅是否如想像般柔軟我想將手掌覆蓋在你那高聳而堅挺的,像嬰兒一般吮吸你胸前的芬芳我想撥開你的雙腿,撫摸你那甜美的隱秘之處,親吻那誘人的花蕾直到它濕潤我想爬到你的身,進入你的身體,讓你顫抖、低吟、呢喃

    「我」巴裡特只是呆呆的重複著。他用餘光環顧了下四周,擔心自己如果剛坐下沒到一盞茶的時間,便領著女伴去往二樓,這樣會不會顯得過於猴急?

    只是,她實在是讓他迷醉。巴裡特看著酒杯的那個唇印,暗自懊惱自己如此的經不起誘惑。

    女子注意到了巴裡特的眼神,和他環顧四周的舉動。她輕笑著,起身牽住巴裡特的手,一步一步輕盈而沉穩的倒退著,帶著他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整個過程中,她的眼睛一直望著他,從未離開過他的臉,彷彿他是她最眷戀的愛人。即便是在樓時也依然如此。

    巴裡特握著她的手指,在低於她的台階仰望著她。不可否認,他被她征服了。因為她的淡紫色長裙,因為她那精巧的小虎牙,因為她那讓人沉醉的故事,更因為那對碧綠色的迷人眼眸。他被徹徹底底的征服了。

    二樓也站著數位蒙著面的侍者,但是二人誰都沒有在意,他們彼此凝視,彷彿整個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一位侍者熟練的為他們打開了一間房,女子背後彷彿也長了雙眼一般,倒退著領著巴裡特進入到了那間房內,之後,侍者又貼心的將房門帶,靜立在走廊之中。

    房間內,燭光婀娜的舞動著。

    女子鬆開了巴裡特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後,她坐在了床沿,輕輕撩起長裙,將兩隻綴著水晶的舞鞋脫在了地毯。

    她向他招手,示意他向前,待巴裡特來到她的面前時,她赤著腳為他脫下皮甲、衣衫一件又一件,直到他不著片縷。

    女子伸手摸向他的胸膛,發出迷醉的嘆息,纖細的手掌順著胸膛一直向下,觸碰到了那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而她的另一隻手則引導著他的手放在她長裙的繫帶處,輕輕一扯,她也變的和他一樣。

    眼前的女子那閃著光澤的身體讓巴裡特的腦海中無意識的想到了另一位女孩,想到了那位有著酒紅色頭髮的女孩在溪中戲水的樣子。但是緊接著,那個女孩的身影便如泡沫一般破碎,消失不見

    而眼前的女子,則佔據了他腦海的全部。

    當她倒在床迎接他時,當她的粉紅蓓蕾在他的胸膛摩擦時,當她在他身下情不自禁的喘息和低吟時,當她目光中的柔情濃到有如實質時,巴裡特感覺自己彷彿擁有了一切。

    在燭火的映襯之下,兩個人的影子在牆激情而熱烈的交融著、蠕動著,在火山洶湧的噴發的瞬間,巴裡特感覺自己的大腦甚至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在那空白的無意識中,在那恍惚的沉醉裡,在那身體和面容彷彿重疊的身影下,他情不自禁的低聲嘶吼,「嫁,嫁給我!」隨後便倒在了她的身。

    女子驚異了下,隨後眼神變得溫柔異常,她雙手環擁著他,讓他依然留在自己體內,「傻瓜,我早已是你的妻子了啊。」她輕聲說道。

    是麼?

    在另一個世界中麼?

    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6:16
第八十五章 清理庫存

    第二天中午,巴裡特神清氣爽的朝冒險者行會走去。

    伊芙任務的地點——三葉城的羊角鎮。巴裡特隱約聽過『三葉城』這座城市的名字,大約知道它在哪,雖然具體的地點說不太清,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座城市距離加蘭諾很遠。

    因此,巴裡特想要嘗試下去接幾個順路的任務,多賺點那個名為靈魂能量的東西,再看看這東西到底能給自己帶來什麼。

    雖然此時他指環中的金幣已經少了三分之一還多,但他的心情卻十分愉悅。

    當初在地底世界遭遇的襲擊、矮人夥伴的神奇失蹤、獲得【任務日誌】後的恐懼和迷茫、某個酒紅色頭髮的女孩的到來和離開、『下流小說』隊伍的挽留、還有很多莫可名狀、無可言說的稀奇古怪事情......

    這一切的一切,其實讓他的神經一直處於種緊繃的狀態。這種狀態並不影響他那敏銳的感官,也不影響他那不凡的身手,但是壓抑久了,卻會讓人的理智出現問題,做出觸碰底線的事情。這種情況在冒險者這個職業中經常見到。

    但是在經過了昨晚之後,所有的壓抑和負面情緒似乎都被宣洩了出去。巴裡特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精神放鬆、思維敏銳,只是腰部稍稍有點酸,是的,只有一點、一點點......

    昨晚究竟是三次還是四次?巴裡特仔細回憶著,但是印象中卻已記不太清。只記得最後她那輕柔的嗓音已經微微有些嘶啞,臉上的柔情中也帶上了少許的哀怨。

    巴裡特記得結束之後,女子沒過多久便沉沉的睡去,但是他自己卻依然十分清醒。他傾聽著她的呼吸,手掌撫摸著她的高聳,那嬌嫩的肌膚在他粗糙手掌的愛撫下,偶爾還會輕輕顫慄。但是她並沒有醒來,她只是在睡夢中發出無意識的呢喃,轉身將他抱緊,將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巴裡特吻了她烏黑的秀髮,與她一同沉睡。

    ......

    在朝冒險者行會方向行進的這條街上繁華異常,兩側店舖琳瑯滿目,巴裡特在一家名為『沉思』的理髮店的窗戶旁,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著。他感覺皮甲穿的有些不舒服,裡面似乎卡著什麼東西,整理完才發現,裡面「藏」著一朵嵌著水晶的棉質紫色小花。

    這朵紫色小花原本應該被繡在女子長裙的肩部,但現在不知怎麼的,跑到了他的皮甲裡面。巴裡特將小花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嗯,熟悉的味道。

    他笑著將花朵放進了空間指環中。

    在一家招牌已經看不清的書店門外,他又欣賞了一會兒幾個雜耍者表演的飛刀雜技。他和其他圍觀的人一樣扔了幾個銅幣給雜耍者們,但是對他們的技巧卻不敢苟同。

    目標頭頂上的蘋果既大又圓,飛刀手和他那頂著蘋果的搭檔雙方之間的距離又十分的近,這使得那些人的飛刀雜技根本就沒什麼技術含量。

    哪怕將距離再拉遠一倍,再將大蘋果換成一顆小檸檬,巴裡特也有信心用飛斧——而不是飛刀——將其射中。他甚至還可以在確定好目標的位置後,用黑布將雙眼矇住進行盲射。是的,僅憑記憶和感知,他有這個信心,只是不知道那個頂著水果的人是否和他一樣有信心。

    在一家名為『飢餓之敵』的餐館前,巴裡特感覺到了少許飢餓,他這才發現自己今天似乎早餐和午餐都沒有吃過。

    進到餐館內「簡單」的吃了一頓早午餐——一整根烤火雞腿再加上幾根用鹿肉做的香腸,一份用蝦仁、海虹、蛤蜊、干辣椒、香菇、以及紅海草做的海鮮快炒,捲著薄餅吃味道很是不錯。

    之後他又路過了一間名為『五十八個切面』的珠寶店,三間分別名為『金色純釀』、『遠離痛苦』、以及『不會嘔吐』的酒館,兩間掛著『驕傲的傑羅』和『可靠的劍』招牌的武器店,一間當鋪、兩間服裝店、一間鞋鋪、一間畫廊......

    最後,巴裡特在一間雜貨鋪前停了下來。

    雜貨鋪的牌匾上用花體字雕刻著幾個暗金色的通用語——『戴夫的羽毛筆』,老闆戴夫和巴裡特關係很不錯,或者可以說,戴夫和很多冒險者的關係都不錯。

    這間雜貨鋪的老闆收各種魔法材料,以及一些雜七雜八、不知用途的東西,他給出的價格一直很公道,因為他是為一位專精煉金術的法師閣下工作的——伊恩法師,巴裡特的老主顧。

    店舖內的物品五花八門、種類繁多,當巴裡特進門時,老闆戴夫正在櫃檯內用放大鏡觀察著一顆體積像榴蓮一樣的、不知道什麼生物的蛋。

    戴夫抬頭看了巴裡特一眼,「很高興看到你還活著。買,還是賣?」

    「買賣麼,當然是既賣又買。」巴裡特回答。他走到櫃檯前,伸手敲了敲這顆外觀像石頭一樣的蛋,「活的?什麼生物的?」

    「狂暴龍獸的蛋。」戴夫回答,「只可惜已經孵化不出來了,當做擺設還算不錯。」

    「蛋殼上面怎麼還有這麼多血?難道下這個蛋的龍獸痔瘡犯了?」巴裡特指著蛋殼上乾涸的一大片血痕問道。

    「這是把它送過來的那個冒險者干的。他認為將鮮血塗抹在蛋殼上就能將蛋孵化出來,只可惜他失敗了。」

    「哦?真能做到麼?」巴裡特感到好奇。

    「某些特殊形態的魔法飾品倒有可能通過這樣的方式重新喚醒。至於孵蛋,」戴夫煞有介事的想了想,「反正我是沒聽說過。」

    話剛說完,戴夫的眼神一亮,他看到了巴裡特手指上的佩戴的那枚空間指環——薩蘭之歌。

    「空間指環?」老闆的語氣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感嘆。

    巴裡特點點頭。

    「你最近發財了?」戴夫驚嘆的說道。他一把握住巴裡特的手,將其舉到眼前,用那柄特製的放大鏡仔細觀察著。

    「這枚空間指環應該有上千年的歷史,居然還是用合金打造的。不管它內部空間是否夠大,但只要不比豬圈小,它的價值就絕不會低。」他抬頭看向巴裡特,「看來你確實又獲得了不少好東西。我就說過,迷霧森林眷顧著你,居然連四臂魔猿『凱撒』都送給你殺。聽說圖利普家族用三千枚金幣買走了你手中那顆四臂魔猿的頭顱,是麼?我以為你會把那顆頭自己留作紀念的。」

    「嘿,那可是整整三千枚金幣,更何況,你知道的,圖利普家族的小兒子就死在了凱撒的手上,那筆錢不只是買那顆頭的,還有那個家族對我的感謝。」巴裡特自得的說。

    「你用那筆錢買的這枚指環?」

    不,這枚指環是別人送的。至於那筆錢,我以前的那個矮人同伴想去獅鷲王國的首都看看,我只能做傳送陣帶他去,畢竟在殺四臂魔猿時,他的功勞不比我小,他抗住了四臂魔猿的偷襲和後續絕大多數進攻。

    我們去了獅鷲王國的首都——奧格斯格,然後在那裡不小心欠了一大筆債,隨後又欠著債做傳送陣逃到了慕雅城邦。本想在城邦賺些錢還債,沒成想卻遭遇了不測,那個倒霉的矮人失蹤了,而我,灰溜溜的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走回來,身上還多了一種名叫【任務日誌】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是的。」巴裡特不想說以上那麼多的話。

    「相信我,你撿到大便宜了!不得不說你的運氣總是那麼好。這次又給我帶來了什麼東西?」戴夫的頗為期待的問。

    巴裡特將那三張完整但尚未鞣製的冬狼皮、兩個冬狼能夠噴吐寒霜的魔力嗉囊、鍍金的燭台、蟒蛇皮裝飾的無弦魯特琴、內裡有一隻小型閃蝶的一大塊琥珀、火焰龍鷹的羽毛、兩瓶天藍色的霜蟲血液、幾塊厚重幾丁質蟲殼、霜蜘蛛的前足、幾株寒霜草、還有一些不算太值錢的收穫,亂七八糟用不上的東西,等等等等,一股腦的全都堆在了櫃檯上。

    「呵,還真是不少!」戴夫笑著說道。「不要急,讓我們一樣一樣慢慢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6:16
第八十六章 賣出與買入(上)

    「這東西你還留著幹嘛?」雜貨鋪的老闆拿起一枚穿著草繩的小掛件,語氣中帶著疑惑,「為什麼不扔掉?還是說,它是某個可人兒送你的定情信物?我看可不像。」

    這枚掛件是用凶暴野豬的牙雕刻而成的,但所用材質並不是凶暴野豬最突出的那對鋒利的獠牙,而是用豬嘴內的臼齒做的,這就顯得掛件很沒檔次,而且表面還微微有些泛黃。

    掛件從外觀看上去像是一個人類小孩,又或者是一隻地精。當然,也可能是矮人、或者半身人什麼的。總之,它的做工及其粗糙,製作者很顯然沒有一丁點的雕刻和美術功底。

    這東西是巴裡特從豬灣離開之前,花十枚銀幣從一位冒險者的手中收到的。這位冒險者所在的隊伍在迷霧森林狩獵到了一隻巨大的凶暴野豬,而這位冒險者看到凶暴野豬那些沒什麼用的巨大臼齒根本沒人要,便將它們都收集了起來,以供閒暇之時雕刻解悶用。

    很巧的是,那隻凶暴野豬的肉巴裡特還品嚐過,就在『發財、發財』酒館,廚師唐尼將肉燉了整整三天,不過肉質依然韌性十足。

    巴裡特買下這枚掛件,原本是希望它能夠像從迷霧森林中撿到的那尊雕像一樣,為他提升一些諸如感知、敏捷、力量之類屬性,只可惜,他的投資失敗了。

    他費了半天勁將這個掛件鑑別出來,但【任務日誌】卻只顯示了短短的一句話:

    【豬牙掛件:無聊之人雕刻的無聊之作,比孩童的塗鴉強不了多少,你可有用它來......】

    用它來幹什麼?也許【任務日誌】都找不到它的用途。

    「這東西是我在一次冒險中無意間得到的。」巴裡特不想說是買的,「在一個不知名生物的巢穴裡。」那個冒險者的狗窩中,「只要十枚銀幣,它就是你的了。」他不敢要的太多,「這可是用凶暴野豬的牙雕的,雖然做工不算精緻,但這種材質可並不算多見。」

    「十枚銀幣?哈,你在開玩笑,十個銅幣我都嫌多。」戴夫嗤笑了聲,「三個銅幣,或者你可以自己留著。」

    就像你說的,我留著幹嘛?沒用的東西自然是要賣給商店的,這是常識。

    「嘿,我說過,這東西可是用凶暴野豬的牙雕的。」巴裡特強調,「難道它就值幾塊黑麥麵包?還是那種在烘烤時沒有加蜂雞蛋的黑麥麵包。」不加雞蛋的黑麥麵包,那粗糙的纖維能讓你感覺自己在嚼磚頭。

    「凶暴野豬這種生物除了那對鋒利異常的獠牙和一身堅韌的毛皮外,其餘部分全是垃圾,垃圾!」戴夫強調,「包括它的那身肉,怎麼燉都燉不爛,還帶著一股子掩蓋不住的腥味,吃起來連家豬都不如。」戴夫鄙視著。

    「那是你不懂得烹飪它的方法!」巴裡特說出了廚師唐尼的經典名言,但是這對於眼前的買賣來講,卻無濟於事。

    最終,這枚掛件戴夫只肯出十個銅幣,還是看在他們多年合作的份上。

    巴裡特不知道什麼樣的東西才能提供屬性,那尊女性半身雕像的雕工也同樣十分粗糙,臉上連五官都沒有,如果不是雕了淺顯的長發,你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是男是女。至少豬牙掛件還能清楚的看到五官,只是鼻子和眼睛幾乎處在了同一水平線上......

    可是女性半身雕像卻能提供2點感知和一個價值50靈魂能量的任務,而這枚豬牙掛件,卻比垃圾強不了多少。

    至於『薩蘭之歌』和『伊芙的小墓碑』,因為其本身出自法師之手,所以無論屬性如何,巴裡特都感覺理所當然。

    這中間有什麼規律呢?他有些不明所以。

    交易還在繼續,絕大多數的物品戴夫剛一給出價格,巴裡特便同意了。因為那些價格都是約定俗成的,比如寒霜草,比如霜蜘蛛的前足,還有冬狼毛皮、魔力嗉囊什麼的。

    這些東西獲得的時候可能會有些困難,但本身卻不算稀有。在冒險者這個龐大的群體面前,其收穫的數量也並不算少,所以價格大體已經固定,即便有所浮動,也改變不了太多。除非,碰上一些不差錢的傻子,或者整片冒險區域有什麼意外事情發生......

    「瓶子裡的液體是什麼?」戴夫套上副精緻的鹿皮手套,從那堆物品中拿起了兩瓶外部已經掛上了霜的天藍色液體,又用他的那柄放大鏡仔細觀察,「好像是什麼東西的血液,天藍色的血液肯定屬於某種寒系生物。冬狼的?不像,冬狼的血液可沒這麼濃稠,也沒這麼寒冷。如果這種盛放液體的瓶子不是特製的,恐怕即便空間指環中,也免不了被凍碎的下場。」

    「霜蟲的血液。」巴裡特說道,「你可能不知道,這種血液可是蘊含魔力的,也許會有些特別的作用。」這是老威爾曾告訴過他的。

    「霜蟲?呵,這種生物可不好捕獲。」戴夫嘖嘖稱奇的看著巴裡特,「你是怎麼抵抗住霜蟲那種特殊的顫音,和它周身散發出的刺骨寒冷的?而且它的噴吐攻擊可比冬狼的要強上很多,範圍還很廣,不會是整個隊伍又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了把,『喂食者』先生。」

    巴裡特沒理戴夫的調侃,「隊伍裡有個流浪法師,所以,你懂的。」他解釋著,但也沒有多說。

    戴夫點點頭,也默契的沒有多問。

    「對了,這種瓶子的價格你也得給我算上,因為它是特製的,你剛才親口說的,可不能耍賴。」巴裡特剛剛才知道原來這種手感迥異的玻璃瓶是居然特製的,老威爾將瓶子交給他和半精靈收集血液時,可沒有告訴他。

    「一會兒我會免費提供給你一整套。」戴夫沒好氣的說,「『特製』並不代表它就足夠值錢,伊恩法師只需要用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做出來幾千套。」

    「幾千套?這麼短的時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巴裡特有些驚詫,「種地撒種子都沒有這麼快。」

    戴夫聳了下肩膀,「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懂。『魔法的東西原本就很神奇,而煉金術則是魔法中最為神奇的那一部分』,這是伊恩法師原話。」

    雜貨鋪老闆在給出價格之前,便拿出一個墊著天鵝絨的匣子,將兩瓶霜蟲血液小心的放了進去,不過巴裡特也沒對此表示出異議。

    「我曾有幸看過伊恩法師閣下施展煉金術,說實話,什麼也沒看出來。」戴夫說道,「他只是輕輕揮了下手,一箱又一箱的玻璃器皿便自動飛到了他常用的那座巨大的法陣上,然後法陣僅僅只是亮了一下,那些普通的玻璃器皿就變得更加堅韌,即使扔到地上也不會破碎,而且還可以裝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既然不算值錢,那就再多送我幾套吧。」巴裡特對戴夫做出一個他自認為迷人的笑容。

    戴夫剛要開口否決,巴裡特便趕緊打斷,「嘿,這可是你說的,就在剛才。『特製並不代表它就足夠值錢』,這可是你說的原話。」

    「你的記性倒挺好。」戴夫這次沒有拒絕,「拿你兩個瓶子,送你兩套器皿,每套12支裝,規格、形狀各不相同,相信你在後續的冒險中應該能用得到。」

    「那瓶子裡霜蟲的血液呢?」巴裡特詢問著價格,這東西他也不知道賣多少才不虧。

    戴夫想了想,「你也不要有太多期待,霜蟲這種生物雖然不好捕獲,但是只要抓到一隻,就能收取到足夠多的血液。這樣吧,先定價十枚金幣一瓶,畢竟這東西具體價值多少,蘊含魔力多寡,我還得問問伊恩法師。如果價值高於十枚,後續的差價等你下次過來時再補給你,如果不值十枚金幣,多出的部分就當是你賺到了。」

    巴裡特點點頭,同意了這種交易方式,同時心裡對當時浪費在地上的那些血液心疼不已。如果能再抓到一隻霜蟲就好了!這種厲害的大蟲子在巴裡特眼裡變成了一座會移動的鑄幣廠。可惜的是,沒有法師的幫助,這跟本沒有辦法實現。

    有機會找個法師再幹它一票大的?巴裡特摸著下巴的胡茬,在心裡思考著這個問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6:17
第八十七章 賣出與買入(中)

    交易持續了將近一頓飯的功夫,稍稍有些長。主要的時間都花費在了對那些不太好確定價格的物品的討價還價上面。

    巴裡特在這時候的思維格外的靈敏,而且口齒清晰,語言縝密。能耍賴就耍賴,能打感情牌就打感情牌,能多要一銅幣就多要一銅幣。

    只有在戰鬥和講價時,他的大腦才能夠充分發揮出自己的功效,而其餘時間,巴裡特與其說是在思考,不如說是在無意識的自言自語罷了。

    這沒什麼,絕大多數諾德人都不擅長用腦子做事。

    這期間雜貨鋪又來了三批冒險者,第一批是四個人,其中兩個人巴裡特認識。他們買了兩大捆繩子,一袋附著了『光亮術』的一次性發光石子、幾柄登山鎬、三個附著了『燃燒之手』的魔法陷阱、兩瓶普通的治療藥劑、兩瓶活力藥劑。

    這是一筆不菲的開銷,顯然這群冒險者應該是準備要去幹一筆大買賣。

    尤其是那幾瓶藥劑,普通的治療藥劑要60金幣一瓶,能夠快速癒合一些非傷筋斷骨的小傷,對嚴重傷勢也有一定緩解作用;而活力藥劑則要50金幣一瓶,能持續恢復身體在長時間運動所帶來的疲憊。

    至於像之前蛇蜥喬恩使用過的『菲林卡斷肢再生藥劑』這種高級藥劑,其價值可達到上千枚金幣。畢竟藥劑的效果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是真可以斷肢再生的。

    第二批來人是兩個長得有些相像的冒險者,看樣子應該是兄弟。他們看到巴裡特正在進行交易後,便禮貌的坐在了離櫃檯稍遠些的長椅上等待。

    第三批冒險者只進門露個頭,發現有人在交易,還有人在等待,便直接轉身離開了。反正這裡是加蘭諾,收購冒險者戰利品的地方還是很多的。

    巴裡特的所有東西一共賣出了383金52銀18銅,這是他清空了空間指環內所有自己用不到的東西后,得到的錢幣總數。

    這也是很多人哪怕冒著丟掉小命的危險,也想當冒險者的原因。這個職業賺錢確實比較快,與之相對的,風險同樣也很高。

    這些物品中最貴的居然是那塊裡面包裹著一隻小型閃蝶的大塊琥珀,戴夫對這件物品直接就給出了150枚金幣的高價,這讓巴裡特驚喜異常。

    他並沒有知道琥珀這種東西的價格並不高,哪怕是內部包裹著東西的那種,在迷霧森林裡也經常能夠發現。但是戴夫說這塊琥珀裡面包裹的閃蝶並不是普通的爛大街品種,這種有著兩對翅膀、每一片青藍色的翅膀上都有一彎白色新月狀圖案的蝴蝶,是大陸上頗為稀有的月耀閃蝶。

    月耀閃蝶和日耀閃蝶通常都成雙成對的出現,象徵著堅貞不屈的愛情。日耀閃蝶的翅膀白天發光,但是因為是白天,所以即便發光也看不太出來,除非是在晦暗的陰天;而月耀閃蝶的翅膀夜晚發光,那光亮與清冷的月光別無二致。

    按戴夫的說法,這東西找一個專門的大師級珠寶匠,將其精雕細琢一番,再找個專業的拍賣行包裝一下,應該會很輕鬆的就賣出幾千金幣的高價,如果碰上不差錢的冤大頭的話,上萬枚金幣也有可能。戴夫相信很多貴婦人都會喜歡將這種美麗的蝴蝶戴在頸間,而且這種東西也是送給情人的很好的禮物。

    當然,這些事情就跟巴裡特無關了,他只要能賺到這彷彿白撿的150枚金幣就已經很知足了。

    不過戴夫的話語又讓巴裡特的心裡活躍了起來:雖然月耀閃蝶不好找,但是紫夜蛾好找啊,迷霧森林裡經常能夠看到。而且紫夜蛾也會發光,如果多抓一些,並將其封在融化的琥珀中,估計也能賣上一筆價錢吧,巴裡特在心裡盤算著。

    可是,死掉的紫夜蛾還會發光麼?巴裡特回憶了下,好像不能,但是月耀閃蝶卻可以,這是為什麼呢?

    算啦,不想了。

    巴裡特將所有錢幣都美滋滋的收起來後,又對戴夫問道,「你這裡,嗯......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什麼樣的東西算特別?」戴夫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那種,嗯,怎麼說呢。」巴裡特心裡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樣的東西算特別,他想了半天也毫無頭緒,便隨口說了一種,「就是那種歷史比較古老的物品。」

    「想撿漏?」戴夫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往前走,以那顆枯死的樹精標本為基準,右數第三、第四兩個櫃子,上面的東西都是為你這種心思的人準備的。我可以保證那些東西都是絕對很有些年份的,只是大多沒什麼用處。你的那枚豬牙掛件如果再過上一百年也沒人要的話,肯定也會被擺在上面。」

    巴裡特訕訕的笑了下,他知道很多年輕的冒險者都喜歡去雜貨鋪裡淘換東西,那些年輕人認為自己可以足夠幸運,能夠在那些沒人要的東西中淘到意想不到的好貨,甚至是神器。

    他以前對這種成天異想天開的人很是嗤之以鼻,但是有了【任務日誌】附帶的鑑定系統後,巴裡特倒還真有那麼一絲可能,能淘到只對他來說的好東西。

    松木材質的櫃子被漆成了暗棕色,一層一層的檯子上雜七雜八的擺著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物:

    不知道什麼蟲子的化石(像是長著三條尾巴的蜻蜓)、一尊雕刻清晰的墮天使雕像(被撫摸的已經掉了漆)、一個帶花紋的石盤,石盤的背還用地精語書寫著一行文字(巴裡特知道那是地精語言,卻不懂那行文字的意思)、一大罐墨綠色的液體(罐身上的標籤寫著「史萊姆的體液」)、用各種生物的指骨圍成項圈(樣子十分恐怖)、一個十分老舊的餐盒(裡面還裝著一塊餐布和兩對尚算鋒利的刀叉)、一尊娜迦海妖的黏土模型(每個手臂都拿著不同的武器);一組繪有猥瑣地精圖案的牌(誰有這樣的惡趣味)、一塊造型古樸的門牌(門牌上雕著一條青銅龍,上面的文字巴裡特同樣不認識)……

    巴裡特決定以後用機會應該學學其他種類的語言,至少對辨別物品有所幫助。

    他一樣一樣的看了過去,有些物品只是一眼而過,而有些物品,則被他拿在手裡,緊緊地盯著看上半天,然後再搖搖頭,揉揉眼睛,將其放回原處。

    「難道這東西也是有歷史的?」他抬手從櫃子上拿起了一盆栽種著殺手藤幼苗的盆栽,幼小的藤蔓感受到了巴裡特的存在,正扭動著身體一點點的捲上巴裡特的手掌。

    戴夫此時正在接待另外兩名冒險者,他扭頭看了一眼,「小心點,別弄斷了。」他叮囑道,「那是用來抓蟲子的,你能看到盆栽旁邊的那一顆風乾的戰蜥人頭顱麼,雖然它已經干的沒有一絲水分,但是依然有各種小蟲想要去嘗上一嘗。」

    「戰蜥人?我以為那就是一顆蜥蜴頭呢。」巴裡特將盆栽放回了原位,裡面的殺手藤幼苗還在戀戀不捨的將藤蔓遙遙的伸向他。

    「如果只是看頭的話,戰蜥人的頭顱確實和很多大蜥蜴的分不太清。」其中一位正在交易的冒險者插口說道,「與之相同的還有狗頭人的頭和狗頭。」他為自己能流利的說出這種類似順口溜的話而洋洋自得。

    「還有牛頭人和牛。」他的兄弟在旁補充。

    「還有豺狼人和豺狼。」最初開口的冒險者不甘示弱。

    「這個……」他的兄弟思考著,然後拍了下掌,高興的說道。「還有蛇人和蛇。」

    巴裡特沒理他們,他繼續一樣一樣的排查著。

    兩個兄弟在離開之時,嘴裡依然還在討論著關於「人頭」的問題。之後店舖內又陸續來了兩批客人,賣了幾樣小東西后又很快的離開了。

    再然後,店內難得的安靜了下來。戴夫也並沒有催促巴裡特,而是在安靜中自顧自的忙著自己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巴裡特終於停止了他的「挖寶」工作。他跌坐在椅子上,用雙手不停的揉著眼睛,樣子很是痛苦。

    而他身旁,則放著兩樣從櫃子上尋找到的物品。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8 16:18
第八十八章 賣出與買入(下)

    如果再有下次,絕不能這樣放縱自己,巴裡特眼下有些後悔。

    他後悔的並不是昨天晚上那段甜美、火熱的旖旎時光,甚至可以說,那是他自己做過的、為數不多的、被十分肯定的認為成「正確」的事情。

    如果有機會,他一定還要再去品嚐次那個女子的甜美。索性就把下次定在從『三葉城』完成任務回來時好了,巴裡特在心裡這樣計畫著。

    而眼下令他後悔的,是這樣一件接著一件不停鑑定物品的舉動。這樣放縱的舉動令巴裡特感覺自己的雙眼彷彿有一團熔火在燃燒,炙熱、酸脹、刺痛,淚水不可抑制的往外流淌,讓他的樣子頗為狼狽。

    他再次想到了那句在諾德流傳很廣的諺語——『知足者用快樂裝飾自己的心房,貪婪者用痛苦填滿自己的墓地。』,這好像說的就是自己。

    是貪婪麼?不可否認,肯定有那麼一些。但巴裡特知道促使他這麼做的,更多的是一種面對未知收穫時的期待和興奮。

    很多冒險者都喜歡「摸屍體」,喜歡親手去翻找冒險之後的收穫。這種揭開未知收穫時的期待和興奮,甚至比收穫本身更能讓他們喜悅。而巴裡特,便是這些人種的一個。

    雖然他的雙眼早就已經堅持不住,但是他的腦海中總有一個聲音在不住的誘惑著他:嘿,再鑑定一個吧,就一個!去發現它的名字,欣賞它的過往,看看它究竟能給你帶來什麼:

    一塊生鏽的馬蹄鐵,說不定就會讓你的幸運值加1(如果有這種屬性的話);兩隻風乾的角蛙,也許就能讓你活力加1(至少飢餓時還能當肉乾吃);一根用樹精的心臟做的、已經開裂的風笛,可能就會讓你的皮膚變得和樹精一樣堅韌(還包括臉皮);一雙巨人曾穿過的、打著補丁的破襪子,也許能……,你的腦袋壞了嗎?還不快扔掉!

    我鑑定了多少件東西?是二十件,還是三十件?巴裡特記不得了。因為每次鑑定都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所以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但他連半個櫃子的物品都沒鑑定完畢。

    就這樣吧,再繼續下去自己很可能就會變的和那些地底的石蠻盲族一樣了。巴裡特這樣勸慰著自己。

    雜貨鋪的老闆在忙碌之餘發現了處在萎靡狀態下的巴裡特,「怎麼?難道那套卡片上的地精交**配圖讓你激動到落淚了?」他頭也不抬的調侃著,「如果你真有這方面的嗜好的話,我會幫你留意的。前兩天有個畫家想要賣給我一副他親筆畫的三隻裸~體的地精一起洗澡的圖畫,只可惜價錢沒有談攏」

    「怎麼會有人畫這個?」巴裡特閉著眼睛問。

    「那是一個十分落魄的畫家,沒錢請模特,便找了個冒險者幫他抓了幾隻地精作為他的常駐模特。」戴夫解釋著,「不得不說,他畫的地精還是很有水準的。只是地精這種東西,你畫的越好越是讓人覺得噁心。那個畫家想要將他的『地精出浴圖』賣出八枚金幣的高價,而我只肯出八枚銅幣,外加一句恭維的話。」

    「因為你是個奸商!」巴裡特高聲諷刺著。

    「嘿,如果你看過那幅圖的話,就一定會認為我的出價十分公道,因為那句恭維的話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說得出口的。」戴夫放下了手中的賬本,「不過話說回來,你真有那方面的癖好麼?」

    巴裡特並不想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默認了?」戴夫並不死心,「不用害羞,我認識的好幾個冒險者和貴族,都有著和你一樣『興趣』。」他說興趣時,臉上的表情猥瑣異常。

    「與地精相比,我更喜歡『雪莉的低吟』酒館中的女人。」巴裡特辯解了一句。不過與其說是辯解,不如說是在炫耀。

    「呦呵!看來你是真的發財了。」戴夫的眼睛一亮,「我聽說那裡的女人一個晚上就要上百枚金幣的。」

    巴裡特閉著眼睛,洋洋自得的點了點頭。

    如果按照以前那個紅頭髮女孩的算法,他一個晚上就「干」掉了近百隻公牛和近百隻母牛,外加贈送的一堆小牛犢。

    嗯……她叫什麼來的?巴裡特發現那個紅頭髮女孩的名字在他心中漸漸模糊了起來,但是她的那頭深邃的酒紅色頭髮,卻越來越清晰。

    「單身真好!」戴夫嘆了口氣。

    巴裡特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那掩飾不住的豔羨,「你也可以去,你這個奸商一天賺到的錢足以供你在『雪莉的低吟』這種酒館消費好幾次了。」

    「這件雜貨鋪雖然屬於我,但我也是個打工的。」戴夫無奈的說,「賺到的那些錢中,大部分都是要為伊恩法師收集魔法材料的,這些魔法材料並不一定會產生利潤,或者說,並不一定會為我產生利潤,畢竟伊恩法師還有他自己的魔法飾品商店。」

    巴裡特不知道戴夫和伊恩法師之間的交易分成具體是多少,對此也不關心,「哪怕剩下少許,那也足夠你去遊玩一番了。」

    「那些是要上交給我妻子的。」戴夫再次嘆了口氣,「而最終屬於我的,僅僅只是幾枚銀獅鷲而已。」他幽怨的看著巴裡特,「所以我說,單身真好!」

    「不能同意的更多。」巴裡特睜開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雙眼,拿著他找到的兩件物品,朝櫃檯內的戴夫走去,「這兩個東西什麼價?」

    戴夫伸手將物品接過,用他特製的放大鏡仔細端詳了下,「這就是你費盡半天勁找到的好東西?」

    這兩件物品中,其中一件是一副有些破舊的金屬長護腕,護腕上圖案已經被磨損的很是嚴重,隱約看上去像是一隻巨大、恐怖的泰拉斯奎巨獸。護腕入手比想像中要沉上很多,顯然在打造時摻了不少的魔鐵。

    但魔鐵並不是打造護腕的好選擇,因為它過於沉重,雖然不易破損,但會對佩戴著使用武器時的靈活性造成不小的影響。

    【科林之願】

    【科林是一位天生就力氣很大的小領主,他十分崇拜泰拉斯奎巨獸,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擁有猶如泰拉斯奎巨獸一般的力量。科林讓領地裡的鐵匠們專門為他打造了一副用來鍛鍊力量的護腕,並讓鐵匠們在每隻護腕上都用手工雕刻上了一隻泰拉斯奎巨獸。

    科林日夜佩戴著這副護腕吃飯、睡覺、上廁所、入閨房,直到死亡都沒有摘下過。之後,這副護腕作為陪葬品在墓地中又陪伴了科林數百年,直至被盜墓者從墓地中偷取了出來。】

    【效果:每累積佩戴一年的時間,便會使佩戴者永久增加一點力量。最高可增加60點力量(科林佩戴了60年,不算死去的時間)。】

    【副作用:使你的揮動武器的速度減慢百分之二十,該副作用將在累計佩戴一年後消失。】

    【註:每個男人的心裡都住著一隻「巨獸」……】

    另一件物品是一件樣式更加破舊的提燈,提燈四周的玻璃都已經消失,僅僅只留了一個圍著鐵絲框架。提燈的體積有些小,似乎並不是給人類用的,而更像是給像矮人、半身人、或是侏儒這樣身材的傢伙使用的。

    【倒霉的礦燈】

    【這原本是一盞很普通的礦燈,它曾在地下的礦洞中陪伴過許多矮人。但是每一個擁有過它的矮人,都很巧合的因為各種不同的原因,而死於地底怪物的襲擊之下。

    鮮血橫流,礦燈和屍體一同倒在地上,這樣的場景發生了無數次。久而久之,這盞礦燈雖然在每次襲擊後都會被撿回,但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矮人敢去使用。】

    【效果:當礦燈被點燃時,可吸引到周身五百米內所有怪物的攻擊,熄滅後則效果消失。】

    【註: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倒霉的礦燈】

    「如果你真打算要的話,這副護腕我算你一百五十枚金幣。」戴夫給出了一個高價,他收貨物時價格給的都很不錯(對於冒險者);而賣東西時,價格同樣也很好(對於他自己)。

    「千萬不要嫌貴,雖然這副護腕已經很破舊了,但是裡面卻摻入了大量的魔鐵,大量的,大量的!」他反覆重複著,「甚至可以說,整副護腕都是由魔鐵打造而成的。」

    整副護腕全是魔鐵打造的顯然不可能,不過至少能有個六、七成吧,巴裡特能從重量上判斷出大概的含量。

    可他此時的狀態依然有些萎靡,所以並不想以此來進行講價。

    高點就高點吧,這東西對他的價值遠遠超過一百五十枚金幣,甚至再加兩個零都很划算!巴裡特點點頭,認可了這個價格,「那,這個提燈呢?」

    「看在你難得這麼爽快的份上,就白送你好了。」戴夫說,「不過我得提前告訴你,這件物品可是被詛咒的。」

    「任何白送的物品都是好的,哪怕它有詛咒。」巴裡特說,「再給我一張地圖,和一些旅行用的小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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